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失败的公主》
1. 第一章 处境
第一章处境
【安平十九年二月初一夜,大庆朝第三代帝王崩逝,遗诏皇长女即位于柩前,百官上谥曰文皇帝,庙号仁宗,葬帝陵。三月初三,皇长女即皇帝位,时年二十二。后世曰:此乃千古第一女帝。】
京城,安亲王府。
“殿下,您终于醒了!”
燕澜觉得自己这一定是穿越了。
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睡前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还换了副身躯,估计比自己小好几岁。
如果不是自己日常多多少少的也会看一些网络小说来解压,燕澜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就明白自己这是穿了。
看着压根就不可能是自己的纤纤玉指,铜镜里映出的略显虚弱但又不失精致的脸庞。
也许察觉出了这张脸与自己原本的样子有几分相似,燕澜并没有太多的异样与不适,反而内心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和以往看过的小说里写的都不一样,当人真正身处其中之时,才发现自己估计真不是做主角的料。穿越小说在她的世界已经烂大街了,燕澜也看过很多,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燕澜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奇怪之感,但不自主皱起的眉头还是被身旁正在为她梳发侍女檀云发现了,不由地担心问道:“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别的太医再过来看看?”
“不用了,只是有些疲惫。”燕澜婉拒道。
-
半个时辰前,在她醒来时就已经来过三个太医为她这副身体诊治了,除了暂时无法治愈的失忆,其他都已无大碍。
关于失忆,实则是一场乌龙,燕澜醒来第一眼发现不是在自己家里,眼前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便脱口而出诧异问道:“你是……?这是……哪?”
于是在太医的诊断下得出她因伤到脑袋而造成了失忆,名为灵霜的侍女立马慌乱起来,还是一旁显得沉稳的檀云问道:“那请问陈太医,殿下多久能恢复记忆?”
穿着黑色长袍的陈太医,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没有了来时的急切,慢悠悠道:“人之记性,皆在脑中,殿下此番伤到头脑需要慢慢静养,这事急不得。”
偏偏灵霜是个急性子:“你这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殿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陈太医:“以臣过往经验来断,少则三五月,多则数年,殿下日后应以调理身心为主,切不可焦心于此。”
躺在床上的燕澜,此时并没有原身的记忆,现在刚好有了太医背书,以失忆为借口,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烦。
于是便让人送太医离开,一旁的檀云拦住想扑倒燕澜面前的灵霜并轻斥道:“殿下的身子康健比是什么都重要。”
灵霜瞬间蔫蔫:“是。”
-
在燕澜的要求下,侍女檀云简单帮她挽了个发髻:“殿下昏迷这几日都不曾进食,属下让下面的人做了几样您爱吃的,已经给您呈上来了,您吃几口再休息可好?”
疲惫也不算是借口,原身在床上躺了几天,四肢都要快僵化了,刚才侍女提议在床前伺候她用饭,还是燕澜要求下床的。
檀云扶着她来到用饭的桌子前,另一位叫灵霜的侍女已经将饭食摆好。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小碟子,虽然每样量不多,但架不住品种多,并且还是都是比较容易克化的,适合大病初愈的人来食用。
也许原主本身就不是个爱被贴身伺候的,檀云在征得燕澜同意后给她盛了小半碗汤放在她面前后,就没再插手给她布菜。
檀云和灵霜站在一旁,两双眼睛认真盯着她用膳,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拘谨,于是她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开口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了开局的失忆加持,燕澜询问事情的时候都方便了不少。
谁知此话却让两个侍女愣了一下,檀云没有出声,反而灵霜故意干笑着说:“没有……哪有什么事情发生呀殿下。”
虽然刚接触这两人不久,但燕澜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猫腻,不过她此时并没什么兴趣追究,刚刚问的那句话只不过是个引子,正当她开口想旁敲侧击问一下原身的情况时,默不作声的檀云突然跪下。
檀云跪着开口道:“殿下。”
一旁的灵霜也立马收住了脸上刚刚刻意扯出的笑容,立马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属实是惊到了燕澜,正要唤她们起身,檀云再次开口:“殿下恕罪,属下自小与您一同长大,自知您最不喜被欺骗隐瞒,但今日得知您因受伤失忆,便没有第一时间将此时告知您。”
“殿下恕罪,是我不让檀云姐姐告诉您的,您要罚就罚我吧!”紧挨着一起跪下的灵霜此时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并且急切的抢话。
燕澜一头雾水,但又不好表示什么,只是假装淡淡问道:“说吧,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您在长公主登基当晚昏迷,第二天宫里传出封您为亲王爵位的先皇遗旨,并在当天府外的那些禁军也都被撤走。”檀云一句话就将重要信息点出,这是她一贯的工作作风,但是她似乎好像忘了面前这个殿下已经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檀云说完便等候燕澜发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而燕澜:这就说完了?
突然安静了几息,低着头害怕自家主子生气的灵霜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悄悄抬起头看到了一脸疑惑的燕澜,立马想到了什么,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檀云。
“檀云姐姐,殿下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连她自己都恍然大悟,殿下不记得了那听到这个消息就也不会生气了。
檀云也想到了,但是她又似乎在斟酌道:“殿下,您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燕澜叹了一口气,总算有机会能了解原身全貌了,故意道:“是啊,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好了,别跪着了,你俩先起来吧。”
于是用完餐,三人从八仙桌移到了茶室。寝殿里有一个从室内伸出去的露天阳台,看到上面有软榻和茶台,燕澜觉得晒晒太阳也不错,于是表示就在这里吧。
这会初春时节,虽然早已撤掉炭火但屋内还略微有些凉意,再加上燕澜刚大病初愈,用餐时檀云给她披了一件外衣。
但穿着外衣躺靠在软榻上很不舒服,燕澜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觉得刚刚好,便把外衣脱了下来,谁知下一秒檀云就将一个小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
檀云:“殿下,您刚大病初愈不能受凉,这里虽然能晒太阳,但偶尔还会有风吹过来的。”
这种小事没必要与之争辩,再说侍女也不是害她,因此燕澜只说了声“好。”便接受了。
等到燕澜坐好,檀云便跪坐在她的下方开始泡茶,茶台上有个小炉子,巴掌大的茶壶一会就被烧的咕噜咕噜作响,燕澜看到檀云放了些干花陈皮以及一些她不认识的食材、药材,和现代泡茶的程序不太一样,但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也甚是赏心悦目。
檀云将泡好的茶倒入茶盏里递给燕澜,燕澜抿了一口觉得味道竟然还不错,有点像现代去湿降火滋补养生的花茶,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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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在现代随便一包丢在里面泡出来的精致多了。
还有手里的这个茶盏,拿近了才发现和以前在博物馆里见到的瓷器茶盏是何等的相似,甚至比之还要精美的多。
燕澜早就发现了原身这一套吃穿用度的精美细致与考究,只是她也是个土包子,懂的太少,只觉得好看、好吃、好舒服。
一边喝茶一边听檀云给她讲原身的这些事情。
“殿下您乃先皇第六子,国姓燕,单字名澜,是大庆朝的六公主,现如今的超一品安亲王,从小便在先皇膝下长大……”
“一个月前先皇重病,您带卫军将诸位大臣围堵在宫内……”
“先皇弥留之际下旨长公主继位,而您也被囚禁于府内……”
“五日前新帝登基当晚,您醉酒不慎摔倒昏迷,刚开始没有太医敢来诊治,直到第二日宫里传出先皇遗旨,您被封为安亲王,太医令携众才匆匆赶来为您医治。”
檀云只是大致讲了一下原主的出身以及成长经过,还没等燕澜感叹这富贵人生时,就被后面的话给震惊到了。
什么叫在先皇重病之际围堵大臣,这不就是逼宫吗?
一个公主逼宫要做什么?但又听到先皇禅位于长公主、长公主登基、原主被囚……这才明白原身这是想要自己登基做皇帝啊。
我的天,牛啊,姐妹!燕澜由衷的敬佩原身的魄力。
虽然得知目前身处一个历史上没有的陌生朝代——大庆朝,但不得不说历史都是相似的。
成功就做武则天,失败就是韦后、太平公主。
很不幸她失败了,想想历史上的韦后与太平公主都是什么下场,燕澜瞬间激起一身冷汗。
不过,燕澜也发现了,原身的侍女们好像也有些不一般,逼宫这可是抄家团灭的大罪啊,对方不仅不见一丝恐慌,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这种处境下,穿越前辈经常讲的一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管用了。
这让她如何“安”啊?
又不由得想到,她又被先帝遗诏封为安亲王,不知能有多大用处,燕澜故作沉思问:“封爵旨意下达后,可有什么变化?”
檀云想了想道:“因殿下您卧床昏迷,当日由属下带领府内下人接旨,宫里的人离开后,府外围禁的官兵也都撤离,府里一众下人立即外出也无人阻挡,除了送来的因爵位提升的俸禄,府内一应暂无其他变化。”
燕澜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大脑里混乱的思绪,但这小小的杯子每次只够饮一两口,等到檀云多次给她倒茶后,又劝诫道:“殿下待会还要用药,不宜多饮。”
“嗯,好吧。”燕澜点点头作罢,想了想又拿起另一个茶盏,到了一杯,推给檀云:“你也讲了这么多,喝口茶润一润嗓子吧。”
不一会灵霜端来熬好的中药,燕澜还在为檀云刚刚讲的那些话发愁,这又看到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还没靠近都能味道散发出来的苦味,一口喝下去,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漱口、蜜饯、茶盏、帕子,一众手忙脚乱后,燕澜才压下那被中药苦到反胃的感觉。
又因檀云劝导不能在这露台上久待,便被扶着回到床上休息。等放下床幔四下无人,燕澜才敢放松,脸上瞬间呈现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苦意。
她现在感觉自己身心都受到了重创,她想回家,在现代虽然被公司压榨,但至少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小命不保。
她现在的处境简而概之:一个夺嫡失败的公主被封了亲王爵位。
这种开局要怎么搞?
2. 第二章 离京
第二章离京
燕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整理思绪。
关键词:夺嫡失败、亲王爵位
按历史书的走向,她现在应该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应该对她除之而后快,但为何没有直接杀了她,反而好心的拿出并遵从先皇遗旨,给她封了爵位。
并且这个所谓的亲王爵位,燕澜也不知是否有名无实,只看这吃穿用度、府内装潢猜,原主应该是挺有钱的,但并不知还有多少实权。
如果原主之前或现在手中的有些权利或者掌握不少权财,虽然可用来自我保命,但也会引起皇位上的人忌惮。古往今来被忌惮的臣子最终有几个好下场?
但如果原主现在没有实权,那她现如今的小命岂不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她现在活的好好的并且还被赐了安亲王爵位,看似荣华富贵尽享,实则说不定下一秒就完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像她这种觊觎过皇位的人,斩草除根都是轻的,要是碰到个睚眦必报的新皇,跟着造反的属下都得株连九族。
现在整个府里目前安然无恙,还解除了圈进,也不知是为了要彰显大度,还是后续在憋什么大招,不管怎样,总之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解决的办法,燕澜现下找不出一丝头绪,可能是刚吃了药有些犯困,想着想着就快要睡着时,察觉到有人进来掀开她的床幔,燕澜一瞬间清醒,睁眼看到了正要查探的檀云,询问道:“怎么了?”
檀云本想着悄悄看一下,如果自家殿下睡着了,便不再禀报。谁知看到了燕澜被惊醒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把燕澜吵醒了,瞬间愧疚不已。
但又怕耽误到殿下的事,只好低声道:“殿下,冬卉回来了,不知您现在是否要见她。”然后又顿了顿解释:“冬卉、和秋是与我、灵霜一样,都是您的贴身侍女,只是她俩一直在为殿下做一些府外的事情。”
燕澜没道理拒绝,当然要见,这样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于是便直接让檀云给她披了个外袍来到外间。
冬卉一看到燕澜便单膝下跪行礼,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行动之间干净利落。等燕澜看清楚她的脸,才发觉对方年纪也不是很大。
不等燕澜发话,冬卉从衣襟里掏出几张类似于皮革的纸:“殿下,琢光山现在五成房屋宫殿已完成,不知您是否启程前往?”
燕澜接过来那些纸打开看了看,应该是一些建筑图纸或者是地图之类的。
冬卉说完便直愣愣的站着,直到檀云瞥了她一眼,才想起来刚刚檀云说过殿下失忆了,但她又不太会解释,只能干巴巴道:“这是殿下四年前买下琢光山,让建造的学堂。”
燕澜直接问:“我当时为何要做这些?”
“建造学堂,教化百姓。”冬卉言简意赅。
燕澜没办法只好看向檀云,希望她能知道点什么。
檀云想了想上前道:“这是殿下四年前吩咐去做的,殿下心善,不仅想给普通人提供读书识字的机会,也让这世间之学问都汇聚于此发扬光大,因此便让人在荣州地界买下一座荒山,要建造一所学府。只是当时规划甚大,一时半会无法呈现出来,这几年便让冬卉来回两边奔忙。”
“十天前,您去信询问情况,并且吩咐属下收拾行囊,欲意离京去琢光山亲自操持学堂后续事宜,只是您突然昏迷,一应事务都只能先以您的身体健康为先。”
离京?!
像是突然触动到燕澜的雷达。
她仿佛只听到了这两个字,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么说我之前是打算这几日离京的是吗?”
檀云表示:“是的,只是您的身体现在不宜舟车劳顿……”
虽然不清楚原主的动机以及建造学堂的缘由,但如今总算是让她有一丝面对当下处境的头绪了。
原主本身的下一步的行动,暂时契合了燕澜本人的需求,她觉得以她这个处境现在继续待在京城里肯定如履薄冰。
她自认比不过原主,在古代敢造反的女子几百年也出不来一个。她虽然是现代人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古人的心机谋略她不敢小觑。
此时她只觉得,离京应该是现在唯一可破此局的方法。
“那个地方在哪,有多远,多久能到?”燕澜三连问。
冬卉回答:“荣州武延郡乡阳县,快马五六日,马车则需要十几日。”
燕澜又问:“檀云,还需要收拾多久,明天可以出发吗?”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檀云再次担心道:“殿下,您今天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好,要不您再休息几天?”
燕澜知道檀云在这座府里有极大的话语权,府里上上下下都需要她来操持,相当于整个府里的管家或持家主母。
如果是别的事情,燕澜一定听劝,但这件事情让燕澜仿佛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用了,路上走慢点就是了,我们多久能出发?”
檀云不再有异议,她本来就是听从燕澜的,认真思索了一下,告知她最快后天一早便可以离京。
-
用完晚膳,便让檀云、灵霜去忙,燕澜由下人指引自己来到了书房,她想再多找找和原主有关的事情。
在她看来,即便是和原身一同长大的侍女,也会有缺漏,尤其是在逼宫造反夺嫡失败还被封为亲王这件事情上,就有着很多疏漏。而且这件事就这么逼迫的摆在她眼前。
整个公主府,哦不,现在应该称为亲王府里,只有燕澜一个主子,所以府里一些能被称得上是重要的东西的,只能是和燕澜相关的。
在古代,书房算是个人私密机要重地,燕澜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与原身有关的蛛丝马迹。
燕澜没有一上来就翻箱倒柜,而是坐在原身日常使用的书案前,努力回想,看看是不是能搜寻到脑海里一丝丝残存的原主的记忆。
很快她就泄气了,什么记忆也没有。
不过她想起来,除了脑袋里的记忆没有之外,其他记忆她是有的,比如她认为的“肌肉记忆”,用膳饮茶的动作,一旦拿在手里短暂停滞后便会非常娴熟。
下午冬卉带来的图纸,燕澜确定以她原来的知识储备应该是看不懂的,但当时拿到手里听檀云解释完立马就看明白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在书案旁一摞的书卷上随手拿了最上面的那一卷,打开一看,没想到这么巧,是原主对琢光山学堂的一个简单规划。
先不说这繁体字她认真来回看两遍就非常通顺了,原主这零零碎碎不成体系的想法反而被燕澜理解总结了出来。
她想了想,从一旁抽出一张空白宣纸,研墨拿笔,在纸上将总结写了出来。
普通人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让女孩子也要能识字求学;农田里的耕种是有学问可提升的,天灾人祸也并不是上天在降罪惩罚;读书考官这项制度还需再修改完善,守军将士也得习文习武……
这些都是原主的想法,燕澜边写边感叹。
第一个字颤颤巍巍如毛毛虫在爬,百字后就已颇有筋骨,直到最后一个字写完,已和原主的字迹一模一样。
但这不是她的字,燕澜在现代是个书法入门爱好者,刚刚入门的那种,最近又因工作加班好久没有学习,眼看着就要退步成门外汉了。
这篇字,刚开始是她的字迹,到最后已是这具身体的字迹,和她融为了一体,这也是燕澜梦寐以求想要练成的字,就这么不费工夫的得来了。
通篇看下来,从头到尾仿佛书尽了一个人从无到有的练字过程,如果被外人看到肯定不敢置信,于是燕澜将纸折叠放了起来。
虽然没有找到原主的一些记忆,但却获得了原主的字迹,了却了一个大问题。燕澜又起身来浏览旁边的书架,这间书房很大,但并不显的空荡,主要就是因为放置了好多书架,上面除了摆的各种书目,还有一些木盒。
燕澜随便拿起一个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玉牌、铜牌、小印什么的,上面刻的都是一些篆书,这些倒是很陌生,可能还没触发什么记忆关窍。
随便往下巴拉了一下,结果在最底下看到一个似乎很眼熟的东西。
燕澜抱着盒子回到书案旁,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到在上面,终于看清那个东西——
虎符!
她没看错,就算一点历史都不懂的现代人,也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虎符、军队、兵权,一瞬间这三者在燕澜脑海里闪过,她了然,原主应该是有些实力的,不然也不可能敢夺嫡,但燕澜自己一向有自知之明,这东西在她手里不啻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之上。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按照原样归置好,假若无事般离开了书房。
-
第二天早上天刚微微亮,燕澜就听见院子里有声响,虽然已经感觉到他们在尽力压低声音,但刚穿来的燕澜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睡的很浅,有一点点异样感都会惊醒。
听到院子里的人在搬东西,于是便想起来昨天自己强烈要求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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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
她起身时守在外面的灵霜听到了动静,撑开帘子进来查看:“殿下,您要起了吗,现在时辰还早,您可以再多睡一会。”
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加班,燕澜昨晚睡的很早,现在被外面吵醒便没了睡意:“躺了这么多天,该下床走动走动了。”
灵霜伺候她穿衣,又叫下人端来洗漱用品,“殿下现在要用早膳吗?”
燕澜婉拒道:“不了,先出去在府里院子里走走。”
灵霜闻言又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个带着绒毛的大氅。燕澜失笑:“不必如此厚实吧,如今已到春日。”
“殿下还是您教我的词语,乍暖还寒,您身子刚好,这个时辰还没日出,外面冷。”灵霜说话有些急,生怕她不同意。
燕澜主动披上:“好,听你的。”
确实一出门还能感到一丝冷意,燕澜深吸一口气,凉意不仅进入五脏六腑,还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在灵霜的建议和带领下,燕澜去了府里的小花园,说是小花园,但其实一点也不小,而且这些名贵的花花草草显然有人在精心地呵护与打理。
燕澜捏住一朵花的花枝,靠近嗅了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香气,不过灵霜有些大惊小怪:“殿下,您小心花枝上的尖刺,您要是喜欢,让下人给你清理了之后再给您送过去。”说着灵霜又看到燕澜手上残留的花叶上的露水,拿出帕子帮她擦拭。
“不用了,就让它开着吧,这样也挺好看的。”
灵霜却撇撇嘴不认可,在她的心里,府里的一切都是为殿下服务的,殿下喜欢,就该为殿下呈上来,哪能让殿下去迁就。
就在这时,小径转弯处有脚步声传来,被一些绿植的枝丫遮挡,看不太清人影,本以为是下人途经,没想到那人疾步走来,在燕澜看到他的一瞬间先弯腰行礼:“殿下万安。”
燕澜看他竹篮里带了一些剪刀铲子之类的,就认为他是府里的花匠,没想到他抬起头来却露出一张如玉的脸庞,仔细一看虽然穿着朴素,但通身散发的气质不一般,对方问道:“殿下来赏花?”
“嗯,随便走走,那花确实养的不错。”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燕澜对他点点头,从他身前走过。
等走出花园走远了之后,燕澜才貌似随意的问:“刚刚那人是谁?”主要是看着不像府里的下人。
灵霜手里的帕子快要拧成麻花了:“他叫封玉,是殿下您两年前带回来的乐师,还是您的……男宠。”后半句是灵霜在府里听别人说的,檀云从不告知她到底是不是,但灵霜觉得不能骗殿下。
男……宠?
燕澜捂住一口气没提上来的胸口,原主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幸好她明天就要离京了,再次感叹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她可没原主那么大的能耐去处理这一件又一件复杂的事情。
谁成想午时灵霜气鼓鼓的抱着一个花瓶进来了,里面还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燕澜发现这个小姑娘和檀云完全不同,总是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不仅不让人讨厌,还让她觉得又可爱又有生气活力。
燕澜也好奇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毕竟檀云和灵霜作为府里的一等侍女,下人们也不敢去为难她,问道:“怎么了,这是?”
灵霜刚想把花瓶重重的放下,但一想万一再弄坏了怎么办,毕竟是给殿下的,于是落下去一半又轻轻放下,最后还扶了扶里面一支倾斜出来的花头。
“是封玉送来的,还说是殿下喜欢,就摘了些自己种的送给殿下。府里又不是没有花匠下人,何时轮到他来送了?”灵霜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只有嘟囔的声音了。
燕澜转着瓷瓶,从哪个角度看都很不错,觉得里面的花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插的,她知道在现代插花也是一门学问,于是也不好浪费别人的心意——虽然是给原主的心意。
便让人从膳房里拿一点食盐和白砂糖化在水里,这是她以前在网上买鲜花,客服交给她的方法,但她并不清楚管不管用。
“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衰败,能多撑几天是几天吧。”
-
一整天都是灵霜陪伴在燕澜左右,直到用晚膳时檀云才出现,来禀告燕澜大部分行囊都收拾好了,又问她明日何时出发。
燕澜当然要求越快越好。
于是翌日寅时,大概是凌晨四五点时,城门刚开,迎着雾蒙蒙灰蒙蒙的天空,一列车马队伍缓缓驶出京城。
一心只想奔赴荣州的燕澜却不知道,此时城墙上有人在远远望着她离去。
3. 第三章 赶路
第三章赶路
燕澜坐上马车的那一瞬间才想起来,以她这个身份与处境,是可以随随便便离京的吗?
马车从王府所在的巷子驶出时,除了能清晰听到车轮在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燕澜也能感受到自己胸腔砰砰的震动,直到马车顺利驶出城门。
平复下异样的心情,燕澜想了想还是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看,巍峨的城墙高高伫立,因天色昏暗再加上离得有些远,城墙上站的一排守卫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来到这里不过两三天,燕澜日日紧绷心弦,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但有时候又害怕自己想的太少,等到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还会连累她这身边的一群人。
看着马车里不停的打瞌睡的灵霜,在前方骑马领路的冬卉,还有后面安排人员物品的檀云,不知不觉间燕澜已经把她们划归为自己人,自己虽然能力一般,但也得为他们负责。
估计是为了照顾燕澜大病初愈的身体,马车行驶的非常慢,因此也感觉不到什么颠簸感。
燕澜让强迫自己放松,蜷缩着身子靠在马车里,感受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这一刻竟然比在王府的大床上还舒服,不一会困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出现略微嘈杂的人声,燕澜感受到马车已经停止了。这时檀云进来:“殿下,现已午时,冬卉找了个暂时可以歇脚的地方,您要下来用膳吗?”
听檀云讲他们目前还在京城郊外。
抬眼望去远处是大片连绵的山,这里有片湖泊,岸边的柳树下有一大片空地,小路对面是一个简陋的茶棚,能看到坐在里面喝茶的人很少,大部分赶路的人都在湖边树荫下歇脚。
燕澜饮用的茶是在灵霜架起的小炉子上煮的,她看到有个别府卫去湖边饮水,虽然这湖水清澈见底,但她还是忍不住叫来檀云和冬卉,让她们去对面茶摊上买些茶水给大家,起码是烧开煮过的水。
檀云是管家的,管着府里的钱财和衣食住行的开销,这个燕澜一开始就猜到了。灵霜手巧会做各种各样的美食还会绣花制衣,就是经常有些孩子气,不过燕澜还是挺喜欢她这种天真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的,也很喜欢和她聊天。
直到今天早上看到冬卉骑在马上,驻立在队伍的正前方时,燕澜才知道冬卉还是府上兵卫的首领,并且听灵霜讲冬卉还是一位武艺高超的女子,这让燕澜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飞檐走壁、百步穿杨,谁小时候没有幻想过成为武林高手啊。
要不是怕有损原主人设,她肯定得求着冬卉让她来几下。不过冬卉有些话少,以后找机会拉进一下距离,说不定还有机会教她个一招两式的,用来装装逼也可以。
冬卉被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疑惑,燕澜咳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刚想吩咐下去,又看到不远处三五成堆在此歇脚的普通百姓也去湖边取水喝。
于是燕澜便让檀云、冬卉一同去茶摊买些水给府卫和百姓解渴,而灵霜在翻弄着炉火为她煮饭。
在这同一碧水蓝天之中,燕澜这才意识到古代贵族与普通人的巨大差异,仿佛是一分为二,一半是灰尘扑扑的黑白镜头,一半是光鲜亮丽的彩色画卷,而就在之前还是普通人的她,因为一场穿越,瞬间成为了人上人。
对面茶摊因为有了燕澜这个“大客户”而忙碌起来,得知有人请他们喝茶水的百姓远远的颤颤巍巍佝偻着腰背行礼,燕澜不忍多看。
此行出远门燕澜就提前告知要一切从简,但最后还是满满装了好几车,原身应该也是不喜欢大排场的人,随行伺候的下人没有几个,只负责打杂和看送车物,随行较多的是负责安全的府兵。
不需要燕澜操心,冬卉就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该守卫的守卫,该休息的休息,一切井然有序。
等休息的差不多该上路的时候,冬卉在马车外道:“殿下,有位女子求见。”
冬卉负责队伍的安全,尤其是燕澜的安全,一切试图靠近的人员都先会被冬卉拦下。
燕澜掀起帘子,看到一个女子远远的站在那里等候,是对面茶摊的,招招手对方便走进了一些,燕澜问道:“可是有何事找我?”
对方拿出一个荷包:“贵人心善,既怜惜百姓又照顾了阿爹的茶摊生意,这是我自己做的香药包,可驱虫醒脑,为答谢贵人的一点小小心意。”
燕澜让一旁的檀云给些银子,对方却婉拒:“手艺粗鄙,贵人不嫌弃已是大恩。”
燕澜笑着说了句谢谢,想要伸手接过,但因离得有些远,冬卉从中间接过递给她,不过燕澜却明显看到在这短短的几息之中,冬卉不动声色的用力捏了几下荷包。
-
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辘辘远行,等到贵人的队伍走远,茶棚里的老头才对自己的女儿生气道:“你也太大胆了些,那些贵人什么身份你就敢贸然上前,不怕治你的罪?”
谁知女儿却不生气,讨笑着说:“阿爹怎么会,你不相信女儿的眼光吗?这无灾无害的都愿意给别人一口茶,肯定是个心软且不差钱的主子。”
老汉说不过自家闺女,只无奈道:“也不知是谁惯了你这脾性。”
年轻女子故作笑嘻嘻开玩笑道:“还不是阿爹你惯的,邻居大娘都说是你太宠我,将我宠的无法无天了~~~阿爹,你快去歇一会吧,剩下我来收拾。”
老汉拗不过女儿,便坐到一边,看着女儿熟练的动作,又叹气道:“也不知是对是错,你不愿嫁人,却跟着我在这里受苦,还是我没本事,对不起你娘……”
听到老爹又在念叨这些话,女子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闷声道:“阿爹,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
说罢,茶棚里只剩老汉的叹息,两人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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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马车里的燕澜当然不知晓,她只知道那荷包自己拿过来还没看几眼,就被要过去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
灵霜虽然不会医术,但药食同源,一些比较常见的相生相克的药材还是认识的,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便稍微放心下来交给燕澜了。
燕澜拿在手里,不停的把玩,一会问一下荷包散发出来淡淡好闻的清香,一会欣赏一下荷包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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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刺绣,看的灵霜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禁问道:“殿下,这荷包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看了大半天了。”
“嗯?”燕澜不明白什么意思,只道:“这个香药包还挺别致的,味道也不错,要不你闻一下。”
谁知灵霜却故意道:“那殿下是不喜欢我为您做的荷包了吗?”
看着灵霜手里的针线,燕澜才明白这小姑娘是吃错了,灵霜最拿手的就是女红和膳食,哄道:“怎么会,你的手艺可是整个府里一等一,就算放在整个京城那也是独一份的。”
灵霜本来就没多生气,但却非常好哄,尤其是燕澜的话,非常受用:“那殿下要是喜欢我做的,我就多为殿下做几个更好的。”
马车里光线不足,而且车身晃动,燕澜不让灵霜在车里弄这些针线绣活,但是灵霜有时候闲不住,燕澜便拉着她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还能从话语间获得更多原主的信息。
燕澜赶紧阻拦:“都说了不让你在车里弄这些,对眼睛不好。我看这个香药包,只是想知道那个女子想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那殿下看出来了吗?”
灵霜听出殿下对她的关心,便更加感动,但是依然没有放弃要为殿下多做几个荷包的想法。
燕澜挫败道:“没有。”
“那也许她没有什么想要做的呢,只是仰慕殿下,想送给殿下荷包。”灵霜心思浅,说话也略显直白,这也是燕澜愿意和她聊天的原因之一,再加上对原主滤镜八百层厚,能自动美化燕澜所有的行为,也不用担心自己有掉马风险。
“噗呲——”这小姑娘直白的有些可爱,燕澜笑道:“你家殿下我又不是金子银子,都不认识我,怎么仰慕我?”
灵霜觉得不对,但又似乎好像有些道理,不由得担心道:“那要不是好心,就是心怀不轨,这荷包也不能要了。”
燕澜:“没那么严重,她心不坏,估计是想讨要点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灵霜疑惑:“殿下怎么知道她不坏,而且她刚刚不出口讨要,那不白给了吗?”
燕澜叹气,她不明白的点正是在此,对灵霜解释道:“开在城郊外的茶摊子,是干什么用的呢?”
灵霜回答:“当然是为了赶路的人解渴、避暑、歇脚用的。”
燕澜又问:“但你看她那茶摊对面就是一排柳荫,大部分解渴的百姓直接饮湖水,有几个去茶摊上买茶水喝的?”
“对呀,这是为什么呀?以前我见过的茶摊,如果有树荫,就会靠在树荫下,这样歇脚的人,就会进去休息买茶水了。”灵霜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燕澜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这就是区别,她不愿占据片柳荫,没钱喝茶的人也就有了个歇脚的地方,那片方整的空地,可是咱们出京城后最适合车马队伍休息的地方?”
灵霜点头:“属下愚钝,只知晓她不坏,但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想从殿下您这讨要什么?”
燕澜喝了口茶,也给她到了一杯:“算了不要想了,该来的自会到来。”
此次离京,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前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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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弃婴
第四章弃婴
离开京郊后,人烟愈发稀少,闲时燕澜便将马车窗户上的帘子挂起,既能通通风多进一些阳光,也能自顾自地欣赏路上的景色。
这几日连续赶路都直接宿在了野外,白天坐在马车里赶路,晚上直接睡在马车里,即便马车内空间很大,但在里面待了这几天的燕澜也快坐不住了。
幸好刚刚得知前方有座城池,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天黑之前就可进城,今晚总算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
“吁!”谁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晃动了几下。
灵霜立刻向外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外冬卉打马而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状的东西:“殿下,属下在前方发现一个弃婴。”
掀开车帘想要看外面发生什么事的燕澜惊讶道:“什么?”
冬卉伸手将怀里的包裹着的婴儿往前递,这一靠近,燕澜才听到其发出的细弱如猫儿般的哭声,霎时间惹人怜爱。
燕澜主动伸手接过抱在怀里,用手背碰了碰小婴儿的脸蛋,有些冰凉,不知在路旁被风吹了多久,赶紧将其抱入马车内,檀云也跟了进来,放下车帘让车内暖和一点。
檀云检查了一下包裹,并没有发现什么物品。
从燕澜接过这婴儿进马车后,便没了哭声,也许是感觉到了安全,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看着燕澜:“也不知是谁将孩子遗忘在这里。”
檀云听闻若有所思道:“殿下,这里是官道,前后几十里都无人家,咱们今天这一路也很少看到有行人,可能不是丢失。”
后面的话檀云没有明说,但燕澜也听懂了,她想到刚刚冬卉一开始就说是“弃婴”,不是丢失,是遗弃。
不知想起了什么,燕澜表情一瞬间晦暗不明,很快她又想不能这么武断,也许是出了什么其他事情。
刚刚安静的攥着燕澜手指的小婴儿却突然哭了起来,瞬间打断了燕澜的思绪,忙道:“这是怎么了?”
灵霜突然道:“也许是饿了,可这么小的孩子能吃什么呢,我们这里也没有乳.汁啊。”
这时燕澜稳住心神吩咐道:“我先喂一些温水,灵霜你用茶炉煮一点点细米粥,檀云你取些柔软吸水的布料绸缎来。”两人迅速行动。
燕澜一边耐心细细哄着怀里的婴孩,一边又交代车外的冬卉:“留几人在这附近寻找,看是否有丢失婴孩的人家,再派几人快马进城寻个医师和乳母,乳母若不好寻就找些羊奶牛奶等乳.汁备着。”
冬卉领命前去吩咐手下,檀云动作最快,并且知晓了燕澜的意图,不仅找到了又软吸水的布料,还用灵霜的剪子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形状。
燕澜动手打开包裹,檀云主动接手:“殿下,还是我来吧,属下以前见过一些老嬷嬷做这些。”
“好。”燕澜看着檀云熟练的查看婴孩的尿布,果然是湿了。
檀云先是轻轻擦拭一下,再将这价值不菲的布料绸缎暂时当做尿布垫上:“殿下,是个女婴。”
包裹好之后,燕澜又接过来抱着,喂了几口温水,换上干净的尿布,还没等米粥煮好,怀里的婴儿就睡着了。
燕澜便吩咐车队行驶起来,尽快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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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后直奔早已安置好的客栈,燕澜不假手他人,亲自抱着下车上楼,客栈上房门口正站着一个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背着木箱的老者,门口的守卫看到燕澜主动行礼开门。
老者是守卫提前叫来的医师,知晓面前这位怀里抱着孩子的女子才是这一行人的主子,听到吩咐后,便赶紧进去。
放下箱子主动行礼,被燕澜叫住:“无妨,先来看一下她是否有恙,刚刚察觉到她有些发热。”
进城的路上,怀里的婴儿挥动着小手又哭又闹的醒了,燕澜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刚刚冰凉的脸蛋,现在有些隐隐发热,幸好提前叫人提前安排医师在客栈等候,一行人快马加鞭进城,丝毫不敢耽搁。
医师上前让燕澜将其平放在床榻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回贵人,可能是受了凉,但无大碍,小孩子体温本身就比大人热一些,小人开服药,让人多次少量喂下去就可缓解痊愈,不过……”
看到老医师有些欲言又止,燕澜问道:“怎么了,还有其他症状?但说无妨。”
老医师如豁出去般道:“小人还察觉到此婴孩有些过于瘦弱……”
燕澜点点头表示认同,她以前见过的小孩都是白白胖胖的,这个抱在怀里,都快要察觉不到重量了,哭起来都没有声响:“我已命人去寻乳娘,还需要些时间,等会先煮些羊奶可否能食用?”
老医师本来还在怀疑,这一行人看起来贵气逼人,不像是缺钱的主,怎会让自己的孩子吃不饱饭?
看来估计是另有情况,老医师也不是八卦之人,便道:“这样甚好,因此婴孩年岁太小,不适宜经常服药,还是多多喂些乳.汁,后续精细照料便可。”
话音刚落,灵霜就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羊奶进了房间。
刚才一下马车,燕澜抱着孩子进了房间,灵霜便直接去了客栈的厨房,煮上侍卫买回来的羊奶,顺便安排上燕澜的吃食。
檀云将车队物品放置在客栈后院,又将燕澜的个人用品带到房间里来。这时老医师已诊完,便又取银两送老医师出门,吩咐侍卫随其去取药。
燕澜喂了半碗羊奶后,轻拍了几下,便又睡着了,看的灵霜都奇怪道:“殿下,这个孩子也太乖了吧,一点都不吵闹。”
“小孩子觉多,但也睡不长,羊奶温着待会醒来还得喂。”这么瘦小的孩子,都没了力气哭闹,睡觉才是身体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燕澜猜测但没有多解释。
他们这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就已是傍晚时分,这一通忙下来,天色早已漆黑,不知不觉间多日赶路的疲惫涌上心头。
灵霜将晚膳端到房间里来让燕澜食用后,檀云也铺好床榻,建议燕澜今晚早些休息,便准备把小婴儿抱到隔壁房间里去。
燕澜拦下:“今晚先让她在我房里吧,待会估计会醒来要喂奶。”
檀云:“殿下放心,我会时刻查看着。”
燕澜不是不放心,而是太放心了,这要是吩咐下去,估计对方一晚上都不睡了:“这几日你们也累了,这孩子与我投缘,今晚就让她陪我一晚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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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檀云明知不妥但也无法拒绝燕澜。
燕澜叫来冬卉,知晓她已经安排好守卫,这种事情她不会插手,只是也让她和那些不当值的守卫好好休息,这几日她可以随时在马车里休息,但这些侍卫却一直保持着高强度警惕保护着车队,保护着她。
檀云伺候燕澜洗漱完,便被燕澜赶去隔壁休息去了。她又再次完羊奶将其哄睡之后,便也准备歇息,没想到灵霜从隔壁抱来一床被子。
燕澜:“你怎么没和檀云一起下去休息?我这里今晚不用守着。”
灵霜噘噘嘴:“我怎么放心殿下一人,檀云姐姐也不放心,殿下您要不让在床榻下守着,我在外间榻上可好?”
怪不得檀云这么爽快就答应去休息了,原来这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困意来袭燕澜也不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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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天亮,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突然想起什么,燕澜猛地看向身侧,包裹里的小娃娃睁着眼睛不哭不闹正吸允着自己的手指,看到燕澜便笑起来,将自己的手伸向燕澜,仿佛也请她品尝。
燕澜想着昨天一整晚都没有听到哭声,而自己困极也不习惯半夜主动起身去喂她,于是便连忙起身去看火炉旁温着的羊奶,用手触摸了一下还温热,赶忙盛了半碗。
这期间听到动静的灵霜也端着洗漱之物进来,檀云拿来了换洗的尿布,以及不知何时准备的小衣服与新的婴儿被褥,重新将其擦拭了一番收拾好。
她们几人均是未成过婚,也没有照顾婴幼儿经历的女子,但檀云学习能力强又有极其强大的耐心与细心,昨日见其动作还有些生疏,今日便轻柔流畅。
燕澜只顾着小婴儿饿不饿,但忘记检查其尿布,还有这外面的包裹,不知用了多久有没有细菌,虽然檀云不是现代人,但这种事情考虑的总是比所有人都全面。这一番下动作下来,真的让燕澜自愧不如,她以为够关心,其实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到位。
燕澜有些愧疚的看着小婴儿:“还是尽快找个能照顾小孩子的乳母吧。”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灵霜不知道燕澜心理想到什么,用完早饭,这丫头决定要给小婴儿缝制一个玩偶:“殿下,要不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想必她出生时,父母已经为其取好了姓名,等找到她的父母,便不用再额外取姓名。”燕澜道。
灵霜听到燕澜这样说,便不再出声,低着头缝制手里的玩偶。
燕澜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大早上忙活完一通后,便歇下来坐在窗前赏雨。
今早醒来后一推窗发现外面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燕澜这间上房是整个客栈最大且位置最好的,打开临街的窗户便能看到整条街的情况。
这条街应该类似后世的商业街,即便下着雨来来往往的行人依然不少,街道两边仍然有做生意的小摊贩。
雨天来“逛街”的人也不少,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刚好能看到一把把撑开的油纸伞面,来来往往走动着,像极了雨水落入湖面画出的一圈圈涟漪。
而那些因生计奔波的则是穿着避雨的蓑衣戴着斗笠冒雨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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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茶楼
第五章茶楼
午后冬卉带来一个妇人,布裙荆钗,看起来有些谨慎忐忑,行礼后,燕澜连忙让她起身并问道:“如何称呼?”
妇人回答:“回贵人,妾身夫家姓秦,娘家冯氏,贱名冯迎。”
燕澜问其情况,冬卉告知:“这位妇人三月前生育一子,是在牙行前寻到的,已派人核查,并无异样。”
燕澜便放心让檀云将孩子交予她,又似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出来做事,家中可有人为你照料孩子?”
冯迎弯着的腰仿佛就没直起来过:“劳烦贵人操心,已安置妥当。”
于是燕澜便不再多问,为避免自己在这里待着导致冯迎不自在,燕澜也不想在客栈里待着了,打算出去走走。
燕澜看灵霜,对方正忙不迭制作衣物和布偶。又去看檀云,正在算账本清点物资吩咐采购事宜。
只好问冬卉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出去逛逛。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这时燕澜才发现整个客栈已经被他们包场,楼下的大堂里坐在正在吃饭的府兵,他们与掌柜店小二一样,一看到燕澜下楼,便想起身上前行礼。
燕澜立刻抬手制止,又对冬卉道:“出门在外,以后都不必如此。”
出门时燕澜没有让冬卉为她撑伞,反而是从站在门口献殷勤的掌柜那里接过一把油纸伞,一人一伞出门逛街。
这是燕澜第一次体会到买买买的乐趣,前世努力工作只为了攒钱,有时候都会刻意抑制自己花钱的欲望,结果一觉醒来直接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些年的省吃俭用全都白干了。
刚穿过来的那几天只顾着提心吊胆,现在渐渐才明白,在这个时代她的这个身份有多么的好用,起码不用每天为生计奔波劳苦,她所知道的钱财只是府里的冰山一角,并且还不用她操心。
刚开始还在纠结买哪个颜色的珠花时,燕澜才发现冬卉随手抛出的小银块,买下整个摊子都错错有余,于是便开始随心所欲起来。
糕点坊、甜品铺子、银钗金钿……冬卉手里拎了一堆,两人刚好走到一个茶楼前,里面传出热闹的声响,燕澜看到茶馆里有说书先生,正好逛累了:“走吧,咱们也进去看一看。”
门口的店小二正沉迷于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故事中,等到两人进门才反应过来不是一般的客人,接过冬卉给的银子,店小二毛巾一甩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带领两人登上二楼的雅座。
从一进来燕澜便看到这一楼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不仅茶桌前坐满了人,窗台、门口、楼梯台阶上都坐满了人,这说书先生看来挺受欢迎的。
店小二将两人带至二楼雅座:“两位客官稍等,小人这就去上茶。”二楼客人倒不是很多,而且每一桌之间都有很大的间隔。
不一会小二就“噔噔蹬蹬”上楼端来一壶茶和几碟小食,跑的很快但端的稳稳当当。
燕澜将刚刚买的一些糕点果脯也打开放到桌子上,看着身后抱着剑直愣愣的站着的冬卉,邀请她一起:“冬卉,来,你坐这边一起尝尝。”
知道冬卉可能会拒绝,燕澜直接拿过她手里的长剑,“咚”地一把放在桌子上:“哎呦,还挺沉。”
冬卉没办法只好坐下,燕澜欲给她到杯茶。冬卉:“殿下,属下自己来就好。”
她们这里应该就是VIP位置,看的清晰也听的清楚,这茶楼建筑内部应该是做了什么收音设置,不会觉得下面嘈杂,但说书先生的讲述却听的一清二楚。
只见那说书先生站在一楼大堂的屏风前,身前一张长桌,一手拿着折扇在手里舞动,说到精彩之处另一只手便醒木一拍,听众纷纷鼓掌叫好。
因为燕澜来到晚,说书先生现在正讲的这个故事她听的云里雾里的,只是喝喝茶吃点点心凑凑热闹,主要是冬卉身上一直佩戴的这把剑比故事有吸引力,之前燕澜一直没机会仔细瞧。
这会子佩剑就在眼前,燕澜的心思就不在下面了,反而仔细观察这把剑,剑柄和剑鞘主要是黑金色,没有复杂的花纹,她还没见过此剑出鞘的样子,手柄处可能是因个人习惯缠绕上的手绳,剑穗是一款精致大方的络子。
冬卉看到燕澜似乎对自己佩剑上的剑穗有兴趣,便主动道:“这是灵霜给编的络子。”
燕澜心想原来如此:“灵霜的手是很巧,这络子的纹饰刚好适配这把剑,也很符合你。”
还想说什么的燕澜被下面一阵喧哗声打断,原来是上一个故事已经讲完,说书先生正在征求听众们的意见:“那小老儿给大家再讲一个《三擒猛虎》的故事如何?”
下面听众:“换一个换一个,这个都听你讲了八百遍了。”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来点新鲜的故事!”
说书先生看似为难道:“新鲜的故事?那上个月发生的事情算不算新鲜?”
下面人一听,顿时热闹起来:“上个月?咱们这偌大点的地方上个月发生啥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众人哄笑附和:“是啊是啊!”
说书先生一脸神秘:“谁说是咱们这里的事情,”他用手指向上比了比:“上个月和这个月咱大庆朝发生的大事咱大家伙儿都知道吧?”
“这谁不知啊!”
“先帝驾崩,大公主登基为帝呗,咱们万松县离京城又不远,新皇大赦早就传遍了。”
“对啊对啊,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说书先生一看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便开口:“那诸位可知先皇驾崩传位当晚可发生了什么?”
底下一瞬间有些许的安静,一些不知情的人还在问:“发生了什么?”
而稍微知道一点的朗声道:“马老头,这你都敢讲,你不怕有人来抓你进大牢?”
这位姓马的说书先生仿佛一身正气道:“怕什么,我敢讲你还不敢听?”
终究是八卦之心战胜了理智,下面人只是短暂的安静了一下便催促道:“马老头你别卖关子了,要说就赶快说!”
燕澜被他们吊的胃口足足的,一旁的冬卉一把抓住佩剑问道:“殿下?”欲要下去制止说书先生。
燕澜安抚住她:“先别着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紧接着下面醒目一拍:“先皇在位时,实施了诸多仁政,造福吾等百姓,太庙特赐仁宗,而我们在位仁宗皇帝生前子嗣艰难,皇子先后夭折,只留下两位公主成年,这两位一位是已经登基为帝的嫡出大公主,另一位便是贵妃所出的六公主。”
说书先生不过顿了一顿,下面便有人插话:“哼,我大庆朝建国不过三代皇帝,便子嗣不丰,第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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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出了个女皇帝,牝鸡司晨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此话一出,便惹得人心惶惶,赞同不赞同的人只敢私下里说说,哪敢在这种公共场合大肆谈论,这时二楼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大公主以女子身份登基为帝,这可是几百年来独一份,这说明我们大庆朝能者居上,前朝就有太后临朝开创一代盛世,谁承想不过几代就被子孙惑乱而亡,你敢说这是牝鸡司晨的结果?再说了大公主也一样流着燕氏血脉,被群臣认可簇拥登基,临危授命又名正言顺,怎么你有所不服?你是智比公主还是才比群臣?”
说话的是个女子,原本坐在二楼雅座上,底下人是看不见的,但这番话是为了反驳下面的人,于是便已起身走向二楼的围栏处,气势更足,下面的人也都看到是谁。
“原来是城东那位嫁不出去的李二娘子,今日没有抛头露面去店里迎客,反而来我们这男人堆里,是要撞夫婿吗?”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子瞬间涨红了脸,但这么多人看着让他更加怒气上头。
话说的如此难听,燕澜都要听不下去了,谁知这李二娘子立刻回击道:“我呸,还读圣贤书呢,嘴不干净就该洗洗。”
又高声道:“掌柜的,这茶楼可有写独为男子场所女子不可入内?”
掌柜从柜台后面出来,似乎是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陪笑道:“开门做生意,当然是谁都可以进。”
男子气急败坏只能不择手段的讥讽:“女子应谦良恭顺,而你却如此咄咄逼人,真是有伤风化,活该你嫁不出去!”
李二娘子环顾四周,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胆怯,反而一字一句坚决道:“我李二的婚事如何,还轮不到你这种垃圾来评价。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凭我的本事也能过得比你这个至今要靠老母养着的无能之辈好。”
紧接着她又轻笑了一声,突然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便教教你,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咄咄逼人。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能往他身上唾一口,帮他洗一洗那满身的污浊,这些赏银便是谁的。”
底下人如炸开了花,看着那包银子蠢蠢欲动,那男子本想再怼上几句,奈何敌不过对方拿银子收买人心,有一个大胆的人上前唾了一口,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上前,男子瞬间没了嚣张气势,用袖子掩面逃离了茶馆,后面竟还有几个欲要追上去的。
看着男子落荒而逃,二楼的女子慷慨的将荷包里的银子撒下,楼下的人蜂拥而上的抢夺,等到差不多了,李二娘子又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大家来此都是为了听马先生说书的,别让不长眼的东西打扰了兴致,为给大家赔罪,今天在座各位的茶我请了!”
下面人纷纷恭维附和:“李二娘子就是人美心善!”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坐回位置的李二娘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刚刚李二娘子掷地有声的那一番话真是说到燕澜心里去了,她不由得侧目欣赏这一女子,但没想到后面的行为真是让她哭笑不得,这波操作简直应了现代那句段子: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场闹剧结束后,大家便不再将重心放在女皇帝如何这种事情上了,普通人压根就不在乎谁做皇帝,他们只是探究宫阙秘闻,想听这里面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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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旧事
第六章旧事
“先帝在位时,只有两位公主健康长大,大公主德才兼备平易近人,六公主灵动机敏,都甚得宫中之人所爱戴,但因六公主是仁宗最小的孩子,所以也最是得仁宗皇帝宠爱。”
“皇帝的宠爱可不是普通之爱,先皇为六公主破例开府,各种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如流水一般送入公主府,连公主府的最下等奴才都穿绫罗戴首饰,一时间奢靡至极。”
“不仅如此,因看到每每有六公主在一旁时皇帝就龙颜大悦,一些大臣也将主意打到六公主身上,在先皇面前六公主的一句话便能让某个大臣的处境翻天覆地,于是京城里的大臣以及各种权贵之家每月都向公主府送礼,不少人因此还成为了六公主的庇佑之人。”
“久而久之,这些人逐渐向六公主靠拢,听从六公主的吩咐办事,表面上是在为朝廷办事,但其实早已成了六公主的麾下。除开主动附庸的人,六公主也开始招揽其他朝臣。”
“渐渐地,这些大臣们发现,六公主变得和刚开始不太一样了,沾染上了权势,六公主开始喜怒无常,变得蛮横霸道,仗着先皇的喜爱鬻宠擅权,竟欲更进一步——掌揽朝政。”
“当时不少大臣因反抗六公主而被抄家流放,六公主折磨人的手法也愈发不可收拾,抄家的一定会有的,但杀头却没有,六公主喜欢将人流放边疆,而且不允许犯人死在路上,不然押解的官兵也会被一并治罪,就这样大庆的东南西北各地偏远荒蛮之地,都有被流放的官员,他们在那里过得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但这却是六公主最喜欢折磨人的手段之一。”
“先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六公主的掌揽朝政的野心却一日比一日旺盛,独断专横的有权势的公主之位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就在仁宗病危之际,六公主竟集结官兵将众大臣围堵至皇宫,逼迫所有大臣就范,推举六公主本人上位。”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仁宗皇帝身边侍疾的长公主带人解救,困住了六公主,众大臣劫后逢生,又看到垂垂危矣的仁宗皇帝,遂群臣叩拜,望先帝传位于德才兼备长公主。”
“先帝这时已经难以起身,但他也明白这段时间侍奉在身边的长公主才是仁善至孝之人,且长公主从小便不一般,有比一般男子更高的才干,于是让人拟旨,亲自盖上御印昭告天下。”
“而六公主因先皇驾崩便一直被禁公主府,但新帝仁善顾念血浓于水的姐妹之情,不仅没有治罪还将六公主荣升为安亲王……”
皇宫秘闻一向离老百姓甚远,无非就是茶后饭余之际用来解个闷,听完便一笑而过,说书先生凭着绘声绘色的讲述赢得满堂的喝彩,但在场之人真正在乎故事内容的却只有燕澜一人。
茶楼里又响起了醒目与掌声,新一轮故事又开始,在大家的沉浸中,冬卉扶着燕澜悄声离开。
“是这样吗?”起身离开时,燕澜喃喃问道。
冬卉也察觉出燕澜的不对劲,估计是这说书先生勾起了殿下不好的记忆:“殿下,不是这样的,这是在故意抹黑您……”
冬卉费力但解释不清楚,因为先皇确实宠爱殿下,金银财宝在府里如流水一般,朝堂大臣多数也害怕殿下,但她并不觉得燕澜做错了什么,因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说书先生所讲。
冬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嘴笨,不能如檀云、灵霜那般解释给殿下听。
因临近傍晚又下过雨,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氤氲着水汽,街道上的人也慢慢变少,燕澜脸上呈现出隐隐的痛苦之色,她回想着刚刚那说书先生所讲的,被完全带入到故事里面,仿佛她就是原主本人,甚至听到先皇对六公主宠爱以及先皇驾崩时,心脏不受控制的阵痛。
也许是原身遗留的情绪。燕澜这样安慰自己。
-
在回去的路上,途径的巷子里竟然传来争吵声——
“李二,士可杀不可辱,你竟敢当众侮辱我!”
“笑话,就凭你也能自称‘士’?”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业!你想干什么?”
男子的气急怒吼声与女子强装镇定但已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我干什么,我专门在这等你,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本想你要是给我磕头认罪然后委身于我,我便饶了你,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
话没说完燕澜便看到他亮出藏在身后的刀欲向前刺去!
“啊!”
“冬卉!”
燕澜急切的声音与女子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冬卉会意,一个闪身健步上前,还没等人看清楚冬卉便用剑身格挡住男子的刀,回身踢中男子持刀的右手,又用剑鞘捅向对方腹部。
“扑通!”“当啷!”男子与他的刀同时被击打落地。
那男子被摔在一旁,疼的直抽气,但仍色厉内荏叫嚣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你可知我是谁,我与王捕头乃异性兄弟,不想死的话赶紧……唔唔唔……”
冬卉嫌他太聒噪,将他绑了后直接堵上了嘴。
“李二娘子可有伤到?”燕澜将一旁受了惊吓的女子扶起。
“多、多谢!”女子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这时远远地跑来一个侍女,近些看清楚了才开始大喊:“娘子!娘子!”
侍女焦急的问:“娘子你怎么了?”
燕澜询问:“你可是李二娘子的侍女?刚才因何不在?”
看着自家娘子,侍女哭啼啼道:“刚刚我家娘子有东西落在了茶馆,命奴婢回去取,没想到奴婢只离开了一小会,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燕澜:“好了,别哭了,你先送你家小姐回府,再请医师好好瞧瞧有没有伤到哪里。”
侍女擦了擦眼泪道:“是。”说罢,便准备扶着自家娘子离开。
这时李二娘子才回过神,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对燕澜和冬卉道:“多谢两位娘子出手相救,在下城东李琼音,敢问恩人姓甚名谁,是哪家府上的娘子,琼音好命人备上薄礼亲自上门道谢!”
虽然谢的是燕澜和冬卉两人,但李二娘子自小混迹商场阅人无数,一眼便能看出燕澜才是主子,而且身份贵重。
燕澜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且她们一行人只是路过此地,名字也不好告知,于是便道:“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会出手相救的,不必挂怀。”又对一旁的侍女道:“快扶你家娘子回府安置,别耽搁了,好生修养。”
李琼音没再纠缠,也许对方不便留下名姓,或者也是单纯的不想,因此只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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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冬卉见两人离开,便低声问道:“殿下,这人如何处置?”
地上的男子因被捆堵嘴之后,就没了一开始的气势,满脸的害怕与恐惧,瑟瑟发抖连挣扎都不敢了。
“送去万松县的官署公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对了他刚才说和哪个捕头是兄弟,也让衙署一并查查吧。”
“是!”冬卉领命,招来两个下属交代了下去,并让人将此人给押走。
虽然原主经历过夺嫡,但如今她的身份和权利并没有被剥夺,在京城她不敢大动干戈,在这里都不必她表露身份,手底下的人就能办的妥妥当当的,权势即是如此。
被这事一打断,燕澜也没了想别的事的心思,天色不早,两人出来许久,便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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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歇息了一会,燕澜想起来自己好半天没去看看那个孩子了,于是来到隔壁房间,发现临时雇佣来照顾孩子的乳娘还在。
“你还没离开呀?都这么晚了。”燕澜不经意间问道。
乳娘冯迎起身行礼:“回贵人,小娘子还太小,一次吃不了太多乳汁,我怕晚上她还会饿醒。”
燕澜:“那你的孩子呢?不是说你三月前生子,如今孩子也不过三个月大小,如何照看?”
冯迎:“谢贵人关心,孩子由家里人照看。”
“唉!”燕澜坐在床榻上看着睡的正想的孩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这里不方便说话,去我那边吧。”
冯迎不明所以,但却觉得大家都离开这里,没人看着孩子了。
燕澜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便道:“放心,这里有檀云照看着。”
灵霜不在,房间里只有燕澜、冬卉和冯迎三人。
燕澜率先开口:“你家中还有何人?”
冯迎不知道对方问这个要做什么,但她回答不出来,她撒谎了,而且被识破了。想到这里冯迎直接跪下道:“求贵人息怒。”
燕澜让她起身:“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为何不说明?”
回到客栈时,冬卉派出去的手下回来告知——
冯迎似想起伤心之事,眼里失去光亮:“贵人心善,只需照顾小娘子几日便可得到报酬,我家中已无人,半年前夫君染病死在戍边,婆母听闻后伤心过度随之撒手人寰,因夫君不是战死所以送来的抚恤遗物为婆母发丧后便所剩无几。”
“家里积蓄不多,我有孕在身无法出去做工,如不是邻家大娘帮衬,我就连孩子也难以生下来。”
“生下孩子没几天我便出门找活计做工,但我是个刚生完孩子的寡妇,没有大把的力气,也没有灵巧的双手,还要照顾孩子,没有人愿意雇我。”
“那天我在牙行门口看到有人找乳娘才敢贸然前去询问,得知只需要几天就可拿到银钱,我便将孩子托付给了邻家大娘。”
说到这里,冯迎已泣不成声。
她不说,燕澜也能明白,别说在古代,就算是在文明发达现代,一个生了孩子需要照顾孩子的母亲,在职场上也很难被录用,因为你是母亲,你需要分散精力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与后世相隔的成百上千年的光阴,究竟超越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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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取名
第七章取名
“你起来吧。”燕澜觉得此时任何安抚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想了想,于是道:“你刚也说了,孩子这么小夜间离不得人,你的孩子也才刚满三个月,你若愿意可将其带到这里来,只是两个孩子,你可照应得了?”
冯迎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听,直接楞楞地看着燕澜没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位主子贵人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立马又跪下感激道:“多谢贵人!贵人放心,我一定会用心照顾小娘子!”
外面夜色已漆黑,燕澜不让她再耽误时间了,为了安全着想又派了两个手下跟着冯迎一起去将她的孩子接到客栈里来。
等人离开后,冬卉在一旁欲言又止,燕澜让她有什么就说什么。冬卉抱拳请罪:“殿下,这件事是属下没有办好。”虽然是手底下的人找的乳娘,但总的责任在她。
“你何罪之有?”燕澜不解地挑眉问道。
冬卉:“属下没有查探清楚,让……”冬卉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燕澜亲自将她扶起来,替她回答:“你也不认为用她做乳娘有错,你只是觉得这件事我既然插手就是有不妥之处,是吗?”
多日相处下来,燕澜算是明白了,她身边这几人对她们自己的要求太高。燕澜吩咐下去的事情,不仅要办好,而且还不能让她费心,不然一旦她插手,就会觉得自己还没做到位。
冬卉没有说话,但似乎好像明白了燕澜的用意。
不到半个时辰,燕澜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冯迎将自己的孩子接来客栈,想带孩子来答谢燕澜,燕澜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于是便让人告知她已经睡下。
之后又去安排灵霜今晚去隔壁,万一有其他什么情况还可以搭把手,于是铺完床的檀云边没有离开,直接伺候燕澜洗漱,顺便留下值夜。
燕澜也无奈,她们三人真是默契十足,一个支走了,另一个就会自动补上来。
索性燕澜还不困,好多天没有和檀云聊天了,檀云是她们三人中知道原主事情最多的,但她总是很少多言,不过和冬卉还不一样。
“先别忙活了,我还不困,坐下陪我聊聊天。”燕澜换上特制睡衣盘腿坐在床上。
檀云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殿下您说。”
“我今日与冬卉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我失忆之前做的一些事情——”燕澜讲白天听到的故事大概的讲了一下,踌躇问道:“檀云,你可知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问出口燕澜就后悔了,不该这么直白的。在现代好朋友之间都慎问这种问题,更何况这是古代檀云和她所属不同阶级,虽然她从来就没把她们当成下人,但客观情况摆在这,侍女怎么能妄议主子?
但檀云却没有燕澜想象中的可能会惊慌,反而一如既往地稳定,她认真的想了想刚刚燕澜所说的话,轻声开口道:“殿下恕罪,有些事情其实属下也不知晓全貌,但有一点可以向您保证,传闻大多数都不可信,您是个好人,一直都是。”
虽然早就知道她们对自己滤镜有十层厚,但听到檀云这么认真的说出来,燕澜内心竟然有一丝触动。
看着燕澜蹙着眉陷入深思,檀云却担心失忆这件事会对自家主子造成更多的困扰,于是宽慰道:“殿下,我知道我无法切身体会您失去记忆的痛楚,但您无需多虑,您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您养好身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陪在您身边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燕澜如同刚醒来的那天,大脑一片迷茫。
原主想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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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燕澜想找到婴孩的父母,因此一行人又在客栈里多停顿了几天,但是今日手下又来报,还是没有找到,即便已经在此县城和捡到婴孩的地点扩大范围寻找了,仍然没有音讯。
“殿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再扩大范围的话只能是去隔壁州县或至全国范围寻找了。”
燕澜知道,他们这话外音是告诉她孩子就是被遗弃的,燕澜早就知道,但还是心有执念。
见主子久久不语,下面人又问:“殿下,是否还派人继续扩大范围寻找?”
“不必了,让这几日在外奔波寻找的人都回来吧,在这里也耽搁许久了,休息一晚,明早就出发离开吧。”燕澜吩咐道。
既然如此,就带你一起走吧。
一旦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开始各司其职的忙碌,燕澜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麻烦。
结果没一会,外面人说冯迎求见,之前她要来给燕澜道谢,燕澜没有见她,这下明天就要走了,估计冯迎也是想临走前感谢她一下,于是便让人请来。
“给贵人请安。”
“不必多礼,这几日劳你费心了,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工钱可给你结算?”燕澜照例关心一下。
谁知这冯迎一言不发又跪下:“多谢贵人照顾我们母子二人,檀云娘子已将工钱尽数交予,只是……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你先起身,有何事你直说便是。”燕澜身边的人很少经常下跪行此大礼,她非常不习惯。
冯迎:“妾身听闻您明日便启程离开,不知这一路上是否有照看小娘子的乳娘?”
燕澜疑惑:“这个到没有,只能暂时先苦了那孩子。”
冯迎:“贵人,妾身想随您一同离开,愿卖身为奴一路照顾小娘子,妾身知晓您心善,求您收留。”
燕澜确实没想过这种事情,她对古代的奴仆也不甚了解,之前只是想单纯的雇佣乳娘,但转念一想,即便路上没有照顾孩子的乳母,但到了荣州那边也是要请人照顾的,再三确认了冯迎的请求,于是就叫来了檀云。
檀云了解了事情经过,又看了燕澜的神色,没多想便对燕澜道:“殿下,小娘子还太小,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大人都很难承受,何况婴孩,我们确实需要一位能跟我们启程的乳娘照顾小娘子。”
冯迎一听大喜谢道:“多谢贵人!”
燕澜又不放心的提了一下:“刚刚檀云也讲了,婴孩可能受不了舟车劳顿,你的孩子也还小,你确定要带他一起走?”
冯迎只是叩头拜谢,燕澜也知她心意已决不再劝阻,怎么说呢,这件事对她们而言是百分之百的好事,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剩下的事燕澜就全权交予檀云去做,无论是卖身为奴还是契约雇佣,虽然她愿意去帮助冯迎,但比起冯迎燕澜还是更相信檀云,她有时不去插手是怕会误导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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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白天尽可能的多赶路,他们一行人又是一大早的出发,毕竟比起在路上的磨蹭,还是早点到达目的地比较好。
此次是向东出发,一路迎着朝阳。
燕澜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长叹一声低声道:“还是给她起个名字吧。”
同在马车里的灵霜闻言,反应过来后立马放下手里忙活的事情,高兴地问:“好呀,起什么名字呢?殿下可是有中意的字?”
“昨日读到许穆夫人的诗作,‘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她既被抛于荒野,就取‘芃’字吧——燕芃。愿她以后的人生拥有旷野,如芃草肆意生长。”
灵霜似懂非懂,但明白这是殿下非常郑重的祝福。中午休息时,兴冲冲地找到檀云,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她。
檀云听到灵霜复述的话语,正在执笔的手顿了顿。
“燕芃,殿下赐了燕姓?”
灵霜点头,于是檀云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这个字和殿下的那番话,字迹看着倒是与燕澜的有几分相似。
从一众盒子里拿出一个长命锁,轻轻一扣竟是一个小小的开关,长命锁中间被打开,立面是中空的,檀云将刚刚写的纸条折好放进去。
两人带着这个长命锁去了冯迎那里,看到两个孩子都正熟睡。檀云轻轻将长命锁给她带上,可能察觉到有异常,小婴孩的身体扭动了一下,檀云怕吵醒她,又轻轻抚拍。
“主子已赐名‘芃’字,以后就是府上的芃娘子了。作为芃娘子的乳娘,以后你的月例也会翻一倍,日后府里的各种赏赐也会有你的一份。”没有把燕芃这个名字说出来,毕竟在大庆朝燕是国姓。
冯迎恭敬道:“多谢檀云娘子。”这几日她已隐隐感觉出主子身份非同一般,但不该她知晓的,她不会多问。
灵霜是不管这些事的,她只是单纯的高兴,于是又兴冲冲地去告诉冬卉,不一会整个队伍的人都知道了。
前几日还在帮弃婴找父母的那些侍卫最为感慨,得到殿下喜爱,被主子赐了名和姓,从此便改变了命运。
当然燕澜却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只有名没有姓不太好,便自作主张让这孩子随自己姓了。
关于燕这个姓,她知道在这里不是一般人可以姓的,于是也问过檀云,檀云曾告诉她,她们几人的身份文书上也被赐燕姓,只是日常随意不可称呼姓氏。这样的话,给小婴孩安排姓燕也是可以的,日常就叫芃娘子吧。
而日后被一名一姓改变命运的芃娘子,目前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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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前一座城池多停留了几日,后面的路程便都没再耽搁,一路行驶到荣州。荣州首府所在的地方为武延郡,而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武延郡属辖的乡阳县。
“距离乡阳县只有半日的路程了,荣州首府武延郡有一处之前置办的宅院,已提前派人打扫,殿下是否要暂时在这里安置一下?”
燕澜本想一路走到乡阳县的,但是听到这里有宅院,不用麻烦大家住客栈,距离乡阳县也是非常地近了,这一路上还有两个小孩子,于是同意先去荣州武延停留几日。
于是在荣州首府武延郡百姓的好奇的目光之下,一行车队从城门进入直接进入了城北巷子的陆宅。
8. 第八章 试探
第八章试探
这座宅院是多年前就被买下,对外宣称宅子的主人是个很有钱的商人,在全国范围内做买卖,买下这座宅院经过此地时可随时住进来歇息,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身份是编造的,但目的是差不多。不过这其中知晓真相的人也是有的,这不在昨天傍晚得知陆宅有人入住,今天一大早便前来拜见。
“殿下,荣州刺史樊鸿文与武延郡太守伊正德前来求见。”守卫来报。
刚用完早膳的燕澜:“哦?他们来见我做什么?”
檀云解释道:“殿下,这两位大人昔日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知晓您的身份。”
燕澜对下人道:“那先请这二人去前厅候着。”
又让檀云给她换了一身稍微正式点的衣服:“檀云,你随我一起去见客。”
前厅身着官服的两位中年男子,在见到燕澜进来的那一刻便赶忙拜行大礼。
“下官荣州刺史樊鸿文——”
“下官武延郡太守伊正德——”
“给安亲王殿下请安!”
檀云站立在她侧后方,燕澜坐在主位,徐徐抬手:“二位大人快请起,入座上茶。”
“谢殿下!”
两人分别一左一右坐在下面,年龄稍微大一点的率先开口:“殿下近日可安好?下官已在荣州等候多时了,如今总算等到殿下了。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樊某亦有所耳闻,虽如今形势已不同于往日,但殿下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燕澜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位今日一大早前来,借着请安的由头来表明忠心立场的。原主之前竟然能左右朝廷地方四品大臣的任命,确实是挺有实权的,不过如今还有多少就不得知了。
这两位在得知原主夺嫡失败后竟然还敢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也都不傻,看来原主还是有些家底的。
燕澜抿了口茶,将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对于荣州刺史樊鸿文的这段话并不作何表示,只是淡淡道:“你二人也是有心了,之前的事暂时先放一下,我前几日大病一场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荣州人杰地灵山清水秀,适合调养身体,我此行也并不想大张旗鼓。”
荣州刺史樊鸿文听到这些并不清楚燕澜是真的因病忘事,还是就此放弃先前的谋划,他只道:“殿下放心在此养病,下官必不会让人扰您清静,自殿下昔日点拨下官与伊太守,武延郡在这短短几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若殿下心身子养好了,亦可上街走动走动。”
说完不动声色的给一旁的武延郡太守伊正德使了个眼色,对方从袖子里去出一卷文书递上前去:“这是近些年武延郡所设置的育婴堂、养济院与私人学堂的记录,交予殿下查看。”
檀云走上前接过来,顺便在燕澜耳边低声说明:“育婴堂和养济院是您之前吩咐去做的。”
燕澜了然,但现在不方便仔细查看,只是假装看上几眼:“费心了!”
武延郡太守伊正德连忙作揖:“都是殿下的功劳,下官不敢居功。”
“我初到荣州,便感受到了这里的欣欣向荣,这里面少不了二位大人的功劳,你二人都是公务繁忙之人,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再客套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反正燕澜看出两人今天来这里只是试探,也没什么正事,便下了逐客令。
二人闻言同时起身行礼:“多谢殿下夸赞,下官先行告退。”
这两人离开后,燕澜便把刚刚成上来的记录文书交给檀云,并问道:“这武延郡的育婴堂与养济院是怎么一回事?”
檀云刚刚只是临时提醒了一下,现在才能仔细道来:“殿下小时候经常出宫在京城中游玩,有次竟跑到了西城区见到了一群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在街头乞讨的孤儿,殿下见繁华的京中天子脚下都有如此情况,那整个大庆不知有多少乞讨的孤儿,便提议各州郡置办育婴堂和养济院,收留这些无家可归之人。”
“哦?那为他们会来上报于我?”
檀云:“那是因为大多数州郡长官阴奉阳违,并不想拿出这大笔开支,于是您便用自己的银子先在几个州郡设立,之前有些您麾下的官员为了讨好您也会建立,但多数还是您出的银子。”
“那私人书院又是怎么一回事?”
檀云:“这个属下知晓的也不多,只是属下认为读书是比养济更费银子的一件事,但府里并没有这项开支。”
既然如此,燕澜也不多纠结:“那这记录文书你先看一下有没有不妥之处。对了,那育婴堂和养济院离这里可近?”
檀云想了想:“应是不远,陆宅的房契与育婴堂、养济院的地契是当时一同置办的,属下曾看过地址,离的并不是很远。”
“那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前去看一下便知,这些年支出去的银子都是经你手操办的,你肯定也没有亲自去看过吧?”
她们几人分工明确檀云、灵霜一直与燕澜寸步不离,只有冬卉和还没有见过的和秋会离京办事,燕澜知道原主之前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京城,所以笃定檀云更没有见过。
提到育婴堂燕澜想到自己府里还有两个孩子,于是起身走出前厅,顺便还提醒檀云:“这件事注意先别声张。”
又道:“我去看看芃娘子。”
檀云在她身后连忙跟上。
来到后院,还没进屋便听到大人与婴儿的欢笑声,檀云上前撑开帘子,燕澜才看到是灵霜与冯迎在逗两个小婴儿。
榻上并排躺着两个婴儿——燕澜特意让冯迎将自己的孩子带着一起照看,大一些的那个是冯迎的儿子,取名秦琸,小一点的就是燕芃。
眼下已临近四月,这些天气温日渐回升,榻上两个小婴儿白日都撤掉了厚实的被褥,换上了特制的衣物。
燕澜从旁边拿起一个灵霜制作的玩偶,一边逗弄两个小孩,一边问道:“阿琸最近如何,要不行就请医师看看?”
冯迎:“多谢主子关系,阿琸估计是有些水土不服,今日已经好多了。”
这两个小婴儿,出生也就只差个两个多月,都是不爱哭不会闹的,但一个见谁都会笑,另一个谁逗都不应。
燕澜拿玩具去捉弄阿琸,他也没有很大幅度的表情,有些不放心:“府上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一旦有个头疼脑热耽误不得,可请个医师在府中坐诊,府里的下人众多,不拘于主子下人都能及时就医。”
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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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道:“属下这就去办。”
燕澜又对冯迎道:“以后吃的用的阿琸的也不必短缺,孩子的健康最重要,你不用厚彼薄此,府里还是能养得起这两个孩子的。”
-
翌日,燕澜换上一身休闲常服,带着檀云和冬卉一同出门,两人一左一右落后半步跟着。
燕澜观察过,在这大庆朝,民风还算开放,起码走在大街上的女子不必带长长的幂蓠,而且外出的女子显然不少,有些选择脸上戴着面纱或者很短的帷帽,风一吹动似有似无遮掩着,形成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这在燕澜看来更像是一种时尚单品。
武延郡作为荣州的首府,城内石板街道都修的无比宽敞,两边的铺子货摊也井井有条,行人靠两边行走,还能是不是看上购买摊子上的商品,街道中央留出的空地供来回的马车慢慢行驶,百姓们看到来来回回的巡察捕头也没有惊恐之意。
燕澜之前没有说错,确实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安居乐业之景。这个武延郡太守尹正德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过他和荣州刺史樊鸿文一样,还需要日后再观望观望。
没多耽搁,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古槐巷,巷子前面有棵巨大的古槐树,上面挂满了红绸子,武延郡的养济院就在这里,刚一走进里面各种吵闹声就已传来。
“当心点,别砸到脚——”
“这匹布织的比昨天好多了,但是不许偷懒——”
“你别抢我的东西——”
“小兔崽子又欺负别人,看我不削你——”
“哈哈哈,先生胡子都被你气的翘起来了——”
门口并没有牌匾,而是大门一侧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养济院,不仔细看和一般的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不同。
大门半掩着,里面吵吵闹闹敲门也听不见,索性三人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是个很大的四合院,因为院子够大,燕澜看到一位老者正拿着擀面杖挥舞,气喘吁吁的满院追着一个调皮的孩子跑,四合院的屋子都开着门窗,里面外面都能看到。
三人推门而进的动作倒是没有被察觉,反而走进院子被看到后,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院里劈柴的、洗布的,屋里纺织的、刺绣的,就连在厨房做饭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三人。
这时有位妇人从屋里赶紧出来,燕澜看到她刚刚正在给织布的小孩教学。
身着布衣的中年妇人迈着急忙的小碎步走到燕澜面前,弯腰恭敬地行礼:“给贵人请安,不知贵人到此处有何事?”
燕澜问:“你是这里管事的,怎么称呼?”
中年妇人回答道:“小人王巧兰,暂管这养济院,这里的人都叫我王大娘。”
燕澜随便编造了一个是由:“听伊太守提起过,顺路过来看看,王娘子可否给我介绍一下?”
一听和州郡太守关系匪浅,便不敢怠慢,于是想请燕澜三人进屋上座,燕澜道:“不必,给我说说你们这都是做什么的就行。”
因为燕澜三人的到来,院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在嬉笑打闹了,都认认真真坐起手里的活来。
燕澜还没走进仔细看,就发现这些小孩面对她的靠近紧张的不行。
9. 第九章 查访
第九章查访
“这里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受朝廷庇护来到了这里,这里提供给他们吃住,会教他们简单的识字读书,另外也会教一些能做的活计,有些织布绣花木雕的手艺活,拿到外面也能换些银子来补贴院里的开支,以后他们离开这里也能有个一技之长能养活得了自己。”
“哦?朝廷和州府里不是会定期拨银子吗?”燕澜仔细看他们的这些手工艺品。
王巧兰赶忙解释道:“朝廷州郡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有了能力能养活自己,就会为上面减轻一笔负担,有些长大了离开很久的孩子也会时不时的寄回来银子,给这些年纪小的用。”
“他们都懂事孩子,教的活计也都学的很快,只是有时会顽皮了些。”王巧兰竭力的想在贵人面前为这些孩子留下个好印象。
燕澜转了一圈只发现他们都在干活,但没有读书识字的痕迹,于是问道:“不是说也教他们识字读书吗,怎么这里一本书也没有,笔墨纸砚也不见?”
“这……贵人恕罪,是我们疏忽了……”王巧云急于解释,但被一旁织布的女孩子打断。
脆生生的声音插过来:“是我们太笨了,学不会读书写字,所以才学织布的。”
“还是让老朽来给贵人解释吧,老朽是这里的教书先生。”刚刚在院中那擀面杖的山羊胡子老头,解下了身前穿的围襜向燕澜行礼。
看他的一身行头以及刚刚在厨房里忙活,倒不像是教书先生。燕澜不解:“可是教学遇到了难处?”
“也不算什么难处,是这些孩子们觉得笔墨纸砚比这些柴米油盐贵多了,不愿意使用,王娘子也给他们买过,但他们觉得自己用这些是在糟蹋银子,于是我便教他们用树枝在地上写。后来他们发现学纺织木雕这些活计能给院里赚钱,便不愿在读书习字上耗费时间,王娘子劝不动,就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那您这是?”不好一直站着说话,燕澜顺着王娘子的接待坐下,这老先生看着已上了年纪,于是让大家都坐下回话。
老先生又解释:“老朽后半辈子爱研究做饭,索性就在这里也当了半个厨子,想要读书识字的我就教,不想学的我就给他们做饭。”
这老先生也是个妙人,不少读书人都远离庖厨,而他直接入庖厨,看起来手艺应该还不错,不过燕澜还是有疑惑:“你也是读书人,他们有机会读书习字却不去学,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朽大半辈子已过,才明白普通人能吃饱穿暖过这一生就足够了,我幼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靠着做工勉强活到了二十多岁时才用不担心饿肚子,后来喜欢上了读书,赚的钱全部用在了这上面乃至四十多岁考中举人,之后便做了几年教书夫子,见过太多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思进取。虽然朝廷已给了我们这些普通人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但这些孩子恰如幼时的我一样,并没有稳定的生活,又何尝能够去一心一意的读书习字。”
“那如果要想改变这世道,还得靠这些年轻的学子呢?”
燕澜明白这老者的意思,他已年过半百,很多事情都已过来人的身份看的透彻,适合内卷的现代里如她那般焦虑迷茫的年轻人,但不完全适合这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老先生不解:“贵人何意?”
燕澜起身走向刚刚的讲话的小娘子,抚摸着她织出来的布匹,举例解释道:“恰如这位小娘子,将来纺织的布匹若售卖成百上千份,她若不识得算数如何得出价钱,若不通识文字,如何与人签订买卖契约?”
“还有这织布机,听说江南那边改良过后的纺织机,能制造出花纹纷繁复杂的锦缎,织造速度还比这快上两三倍不止。何况并不是学问高深的老者发明出来的,而是曾读过书纺织技术精湛的小娘子研究出来的。”而她面前的这架织布机一看就是传了好几代的老物件了。
老先生若有所思:“贵人见多识广,老朽受教了。”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认知也会不同,更何况燕澜还受现代教育现代社会的思维影响,这并没有对错这份,只是在这里她的身份地位高,没有人会反驳,她还是真诚地解释道。
“这并无对错之分,你们都是好心,我只是表达了我的见解,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想他们若有此机会便要抓住,读书习字并非只为了走科举一道,仅用来增长见识明辨是非也会受益终身。”
一旁的王巧兰和老先生似乎都在思考燕澜的话语,但坐在织布机前的小娘子突然站起来道:“齐先生我要读书习字,但我也要纺纱织布,我将来要做出比江南小娘子更好锦缎!”
“不得无礼,怎能在贵人面前大放厥词。”王巧兰赶忙去拽住她赔罪。
“将这些非亲非故的孩子教养的如此好,能看出王娘子的用心,如有困难不便上访州郡,也可去城东陆宅。”只在这里待了片刻,燕澜便能感受到这位王娘子也是个蕙质兰心之人,对她颇为欣赏。
“多谢贵人。”
从养济院出来,燕澜问檀云:“亲眼瞧见后觉得如何?”
刚刚在里面檀云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但燕澜知道她的观察却一刻都没停下。
檀云:“殿下当年决定建这养济院实乃仁善之举,属下往日只能在账本上看到的与所理解的确实是有些狭隘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燕澜不知原主建这养济院是否带有别的政治目的,但这却不影响燕澜对原主的敬佩之心。不过燕澜不能说出口,她现在与原主一体,讲出来有吹嘘自己的嫌疑。
檀云这时却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殿下怎知江南织造那边又出了新的技术与品类,属下这些时日并没有收到信件?”
“嗯?我只是之前翻了一些闲书有些了解,这么说江南织造也和我有关?”燕澜惊讶。
“您之前在京城的一些铺子开到了江南那边,江南养蚕善纺织,只不过您之前让在那边寻了一些能改造织布技艺与纺织机器的人,这些年那些绸缎已卖到全国大江南北以及海外,和秋近些年就一直在江南为您办这些事。”檀云的解释仿佛在燕澜脑海里又开启了新地图。
怪不得她是个不缺钱的主,本以为和秋帮忙经营着府里的一些营收铺子,没想到原主的商业版图这么大,幸好身边全是有才能之人,不用她亲自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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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婴堂倒是和养济院里的不远,就在这古槐巷子的最里面,离热闹的人行街道远一些,比较清净。
育婴堂也没有牌匾,但是大门紧闭,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
冬卉前去敲门,不一会一位年轻的妇人打开门,看到她们,怯生生地问道:“贵人有何事?”
还是之前那套说辞以武延郡伊太守的名义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这些婴孩在三五岁生活能自理后,便会送到巷前的养济院生活。”
燕澜得知,这里都是一些比较年幼的小孩,大多数为还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孩。
“你们可都是附近人家来这里做工的?”与吵吵闹闹的养济院不同,这育婴堂里非常安静,但是在这里做事的大人比养济院多一些,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和上了年纪的妇人,她们无论是行走还是讲话都轻声细语的。
“只有慧娘子和文大娘原就居住在这附近,其他一些在这里做事的娘子都是些原本无家可归寄居青庵的姑子。”
燕澜进屋瞧了瞧,不想多打扰,便又出来问话,她甚是不解:“为何有这么多身体康健却无父无母的婴孩?”
“贵人有所不知,在很多乡下以及未开化的地方,许多人家急于生男孩,于是便将已出生的女婴丢弃。近几年在朝廷的治理之下,已经大大减少此风气。还有一些出生后得了病的,也会有丢弃的,但这种往往送来后已耽误治疗时间,即便这里有医师医治活下来的也超不过三成。”女子细声细语道,也许是见过太多这种事情了,话语间的淡漠早已没了昔日的愤慨之情。
关怀了几句,燕澜便没在这里久待,这些情景与话语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记忆。
育婴堂虽然布置的安静温馨,却有些压抑;养济院吵吵闹闹,但每个人都很鲜活。
三人沉默着离开了古槐巷。
回到府邸,燕澜不经意间提起:“当初在路上捡到芃娘子,你们就知道她是被遗弃的,是因为你们也知道这育婴堂设立之初的情景,我当时不记得有育婴堂的存在了。”
冬卉不懂燕澜何故,于是问道:“是需要将芃娘子送去育婴堂吗?”
燕澜摆摆手:“算了,现在有冯迎在,就先在府里养着吧。”
在她看来,这育婴堂和养济院还有诸多不完善之处,得记下来想想日后该怎么去做。
-
“殿下,江南来信,和秋已带着人马和货品于十日前已出发,不日便会到达荣州,送往琢光山。”
琢光山!燕澜放下手里的茶杯,远离了京城又在这荣州首府武延郡待了几日,差点便忘了此行的目的——按原主下一步行动,开设琢光山的学堂。
因这几日一直檀云又送来一些有关育婴堂和养济院的一些资料,燕澜想着怎样做才能再改善一些情况。
突然灵光一闪,也许琢光山会是一个突破口。
从武延郡到乡阳县,不到一日的路程,摒弃马车骑马则是更快,暂且将大部分从京城府上带来的行礼与灵霜、冯迎、芃娘子等留在了武延郡陆宅。
燕澜带着檀云、冬卉直奔琢光山。
10. 第十章 琢光山
第十章琢光山
武延郡下辖属九个县,而琢光山在两个县的交界处,隶属乡阳县。冬卉带着燕澜两人并骑一骑,檀云自己骑一匹马,一行三人没有在乡阳县城停留,一路来到琢光山。
从乡阳县城横穿而过,出城后燕澜看到经过若干村庄、农田才来到这琢光山山下。入山的路口已修成石板路,前面矗立一块高耸的石牌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琢光山。
暮春时节经过雨水的滋润,山道两旁的树木已然郁郁葱葱,三人到达这里时,差不多刚未时左右,于是直接牵马而入。
从石牌坊进入后,就是一大片石板铺成的空地,能看到前方有几排房屋向左右延伸而去,应该就是之前所说的修建的学堂,几排房屋中间应该是修建的登山石阶。
走上一刻钟才到达这里,这石阶虽是直直而上的,但每隔一段都矗立这一块石牌坊,仅在这下面观望,也看不到台阶最顶端是什么。
被牵着的马儿不是很安静,马蹄踢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将马儿栓好后,燕澜道:“走,上去看看。”
登上石阶才发现,每一段矗立石坊的地方也是一片不小的空地,左右两边也是延伸过去的道路,随便选了一条路走过去,燕澜竟然看到了修建的房屋和院落,但都落了锁。
继续往前走,似乎绕了好远才听有的声响,但一直不见人影,直到看到另一个敞着门的院子。
三人走进去也没看到有人,却听到别的屋里传来的杂乱的声音,只是关着门窗听不太清楚。
院子里到处堆满了杂物,燕澜看到前厅的门开着正准备进去。旁边吵闹的屋子有人打开门出来了,提着茶壶应该是去打水。
嘴里正念念有词,看到三人却猛地一怔,反应过来连忙前问:“几位可是来找人?”
冬卉问:“衡丽可在?”
“在在,几位前厅稍等,这就去请衡娘子。”说罢,就这么拎着空空的茶壶又返回了刚刚的屋里。
屋里的争吵声刚刚平息,大家正等着喝口茶润润,谁知这出去打水的弟子一进来就对坐在首位的衡丽道:“衡娘子,外面有人找您,现在正在前厅等着。”
衡丽正巧没理由能出去透透气呢,闻言便向下面各位告罪:“我先出去处理些杂务,诸位先暂时拟个章程吧,后续有什么问题再商议。”
谁知一进前厅,便看见了一个月前回京的冬卉,以及很快便反应过来一旁坐着的女子,直接上前行礼:“给…主子请安,请恕衡丽未能及时在山下远迎之罪!”
衡丽没见过燕澜,也不知燕澜是怎么身份,只曾在冬卉的言语间察觉琢光山的主人是位身份贵重之人,上次回京之前也曾提到主子可能会离京来琢光山亲自操持事务,却没想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真来了。
燕澜主动解释:“今日我也是偶然想来看看。”又不解的问道:“这一路上来,为何不见人影?”
衡丽回答:“您是从正门进入的,琢光山前面的房屋建筑整体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现在工匠与工人都在山里和山后修建。”
“现在整体进度如何?”燕澜又问。
衡丽:“现如今已完成整体规划的一半,已建成的部分可容纳上千人。”
只听对方讲,燕澜并没有什么概念,于是问道:“我还是想去看一看,你叫个熟悉这里的人带我们走一走吧。”
衡丽毛遂自荐:“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人能比我再熟悉的,还望主子不弃,给属下一个为您介绍的机会。”
“好。”燕澜主动起身往外走,她早就想仔细了解一下这琢光山了。
因刚刚燕澜询问这山上的人在哪,于是衡丽率先带着她们去了后山,顺着缓坡小道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声响。
拐过一道小弯,又是一大片缓坡空地,有数十上百的匠人在搬石块锯木头,每个人脸上都被晒的黑黝黝的,还未入夏汗水便打湿衣襟,但仔细看却发现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苦色,精神十足。
“他们每天要在这干满四个时辰,午时提供饭食,并且会休息一个多时辰。工钱可以日结、半月结、月结,刚开始很多人都是日结,现在大部分人都想要攒着月底一块拿钱。”不用燕澜主动问,衡丽便主动介绍。
燕澜点点头,看到一旁拉巨石的大机器,用几个高大粗壮的木头固定,上面几个人用力转动把手,下面的人推着巨石滚动上来,巨石底下垫了什么东西,不用太费力气,就能把比几人还大的巨石弄了上来。
应该是利用了什么杠杆原理或者什么滚轮装置,燕澜的物理知识早八百年前就还给物理老师了。
衡丽:“这是林喆带着墨园的弟子们研究出来的,给琢光山的的修建减少了多半的劳力损耗。”
几人并没有靠近打扰,只是从一旁看了几眼加上衡丽的讲解,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顺着旁边的小路继续向前,又经过几个一模一样的场景,与刚刚来之前见到的诸多已经建成的房屋院落一样,因山体地形的原因,几处工地并不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后山正在建造的工地这里,也有一条上山的小路,被工匠们暂时修建出来,利于建造材料的上下运输,这边与前面琢光山正门的石阶有些距离了,因此在这里做工的人都习惯于走这条小路,这也是前面看不见人影的另一个原因。
衡丽:“前面有处山涧,垂直而下的地方形成了一汪潭水,是琢光山整个河流最湍急的地方,天气热的时候那些做工的人有的会在下游解暑。”
去山涧水潭的路上倒是有一片竹林,竹叶与水声交相辉映。潭水清澈见底,底下与四周布满青苔,水流从这里顺着窄窄的河道,流到琢光山山前,这里清幽寂静,整个环境就像是语文课本里学过的古代散文意境。
衡丽指着不远处山上遮天蔽日的灌木丛道:“再往里就是琢光山学堂建造暂时还没涉及到的地方,未修建道路不方便行进。”
本以为要原路返回,衡丽却道:“如果主子愿意,属下可以带您走另一条小路回到山前院落,只是道路崎岖会让您辛苦一些。”
燕澜同意:“是要带我看什么不一样的景致吗?”
没想到被猜中了,但衡丽还是故意卖个关子,笑着说:“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衡丽在前方拿着树棍撇开路上的灌木枝丫:“这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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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属下和林喆经常走,他经常进这里面来研究什么东西,只是最近雨水多了草木长得太过茂盛。”
七拐八拐地走在这树丛里,确实有些难走,有的地方还是有些坡度的,但也有人走过的痕迹,只是这路显然也是人走出来的。
燕澜虽然在已分不清方向,但也明显是感觉在往上走,因为有些费力,许久没运动的燕澜额头上渗出薄汗,大概走了两刻钟的时间,突然间头顶上露出了日光与天空,她们走出了这遮天蔽日的树林。
乍一感觉还有些晒,衡丽高兴道:“到了,这里就那里!”
燕澜不解,不知道衡丽想让她看什么?前面只是一块光秃秃的平地。
“您随我来!”衡丽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殿下您往后看!”
燕澜一转身便看到后面连绵起伏的山丘,看不到尽头,太阳已经西移,灼烧出红紫色的彩霞,深绿的山、碧蓝的天,都成为了一抹抹画卷上的色彩。
燕澜还没欣赏完,衡丽又道:“主子,您转回来再往下看。”
这里原来是琢光山前面山阶的顶端,能将山腰山底的学堂收入眼底。
琢光山的学堂从下至上、从前到后都是依山势而建,整体来看山上的建筑错落有致,有的能看清整个院落的布局,有的甚至因为有树木的遮挡只露出飞檐翘角,反倒是增添了许多雅致。
在这乡阳县边界多的是矮山丘陵相连,琢光山的高度也并没有多高,只是占地面积广,山上有多处缓坡平地,山下有溪流环绕,本身就绿树成荫花木成片,只需将要建造的地方开垦出来,其余花草树木自成光景。
再加上彩霞的加持,被夕阳笼罩下,整座琢光山都在闪闪发光,无论是石阶还是树木,都镀了一层金子。
燕澜的目光一点点挪动,顺着从后山流淌出来的小溪,最终看到了进山时的琢光山石牌坊。
但是这应该还不算完。
燕澜回过头对上衡丽的目光,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澜的神色。
燕澜了然,挑挑眉主动道:“还有吗?”
这是衡丽也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被看破,索性也不卖关子了。
她伸手往前一指,燕澜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衡丽:“从这里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乡阳县的城墙,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城,甚至在整个大庆根本排不上名号,但这墙隔开的城里城外便形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即便生活在城里,大部分人的背脊就从来没直起来过,日复一日讨生活。
衡丽无比认真道:“后来琢光山出现了,您说圣人曾言‘有教无类’,人人都可以通过求学改变命运,我们便一直期待着学堂的建成。”
这四年多的时间里,衡丽是亲眼看到荒无人烟的琢光山建成如今的样子,更是经手了上百万两雪花银投入这其中,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坚信这件事情能做成功,她一直期待着,尤其是被选为管事后,付出百倍的心血替燕澜管理把关琢光山的建造。
“如今,您亲自来了琢光山,我想这里的一切很快就要被改变了,我们的期待就要变成现实了!”
11. 第十一章 筹谋规划
第十一章筹谋规划
我们的期待就要变成现实了!
晚上燕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浮现起衡丽说的那句话。当时她那双眼眸明媚善睐,带着坚定与渴望,比琢光山的彩霞还要流光溢彩。
燕澜在无比希冀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随后便看见对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过燕澜虽然点了头,但能不能变成现实,心里还要打个问号。
琢光山原本只是她离开京城的一个借口,一个现成的、好用的、符合原主行为的、不会引起身边人注意的一个离京借口而已。
当她出了京城确定没人拦她,一路也没人追杀,燕澜便慢慢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脏。
她甚至都有点享受现在的生活了,不需要打工上班为衣食住行奔波,暂时也不需要为生存担忧
吃饭穿衣有人安排,想去哪立马就有人替你张罗,燕澜快要被这锦衣玉食的富贵迷了眼。
但她这几日的经历又让她对这份享受产生了愧疚之感。无论是育婴堂、养济院还是这琢光山上的学堂,都是原主在时立志要做的事情。
又翻了个身,不仅睡不着还越来越清醒,燕澜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到了杯水。来到窗户边,随手“吱呀”一声打开窗子,月光瞬间倾洒进来,给屋子里增添了些朦朦胧胧的月光。
她既然阴差阳错成为了她,就不能只享受荣华,而对这些事情不管不顾。她得接受原身的一切,就算做不到更上一层楼,也要努力实现理想抱负。
当然主动造反除外,这里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荣州和武延郡话事人暂时都站她这边,就先在这乡阳县琢光山这里苟着吧。
山中高悬月,清风思故人。燕澜盯着窗外的月亮呆呆地望了一会,转身便发现榻上的冬卉已起身。
“吵醒你了?”
冬卉摇了摇头。
燕澜往外间走去,冬卉起身跟上。
“这个蜡烛怎么点呀?”黑暗里燕澜窸窸窣窣找不到火折子。
冬卉帮她点燃,又剪掉烛心套上灯罩。
“放这边。”燕澜在书案前开始研磨,“还是有些暗,那两个灯烛也帮我点燃一并放在这边吧。”
果然亮堂了一些,燕澜准备开始执笔,发觉冬卉还杵在这里。
燕澜朝她摆手:“你快回去睡吧,我睡不着,在这里写几个字。”
看着冬卉只眨了眨眼,燕澜无奈道:“你在这里守着,我无法专心。”她这才乖乖回去。
静谧的黑夜将烛光笼罩,越是夜深人静之时,思绪越是澎湃,燕澜奋笔疾书。
-
翌日,燕澜一大早便去了琢光山暂设置的议事堂,就是昨日紧闭门窗传出争吵声音的那个小屋。
让人叫来了衡丽与林喆,昨日燕澜已知晓,林喆是墨家第四十八代传人,整个琢光山学堂的建设,基本都是由林喆带领墨家弟子以及众工匠建造的。
两人一齐行礼,燕澜:“事出突然,就先让我们几人先讨论一下吧。”
林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燕澜,第一眼就惊讶于她的年纪,琢光山学堂的主导者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子。
下人上茶离开关上了门。
燕澜:“好了,大家都坐下吧,今天就只有我们五人。”
燕澜坐在首位,背后有一张巨大琢光山学堂建造图,下面左右两边依次坐着檀云、冬卉、衡丽、林喆。
这是一次研讨会,也是第一次,未来将会有无数次。
叫哪些人来议事,燕澜也想过,这几年琢光山的事情都是衡丽在管理,冬卉偶尔来也只是传递信息。
檀云和冬卉虽然表面上只是她的侍女,但却是她身边大部分事宜的管理者,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并且还见识过她们的能力,也需要她们对琢光山这件事的帮助。
“昨日我简单看了一下,琢光山的建造已经完成了很大一部分,我想可以开始使用了,但关于琢光山书院的一些事情,应该先拟定一些章程。”燕澜简单道出此次五人集会的目的。
昨晚虽然写了些计划,但短时间内考虑的不是很周全,有些想法她是需要再印证一下,有些问题仅靠燕澜自己也是无法解决的。
集思广益,听听其他人的想法,况且这么大的一个学校她自己一个人可弄不出来。
最先有反应的是衡丽,她没想到自己昨天只是简单提及了一下,今日这么快就要开始行动了,衡丽:“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林喆听到燕澜的话,脸上没有过多的喜色,反而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之前规划好的,目前还没有建造完的那些,现在就要停工吗?”
燕澜回答:“这并不耽误,我们是将已经建造好的地方开始投入使用,未建完的继续,隔起来两边互不干扰。如果等到全部建造完成再使用,那就太久了。”
燕澜:“我先讲一下初步规划吧,你们看一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有些问题我还要向你们请教。”
“既然一开始就表示琢光山学堂与其他书院不同,那就从名字开始吧,将琢光山的学堂分为两个层级,分别取名为‘琢光小学’与‘琢光大学’,总称‘琢光学校’。”
“学校秉持圣人真正‘有教无类’的思想,人人皆可求学,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将所有人放在一起教学。让未读书识字之人,先从小学读起,等有些学识再进入大学读书,除设置最低年龄之外,学校不会再有其他年龄上的限制。”
燕澜看着下面四人,不反对也没疑问,对她上述的话语没有任何想要表示的想法,头脑风暴可不是这样进行的,不参与就没有归属感,于是燕澜接下来换了种说法。
“那么接下来,我就此提出几个方向,一起商讨一下:教什么,谁来教,如何教,教与谁。”
燕澜抛出第一个问题:“最简单但最重要的——教与谁?学生从哪来,有哪些?”
衡丽第一个讲:“周边的一些村镇里有许多没钱且进不去私学的孩子,那些来琢光山做工的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来这里读书。”
燕澜点点头,又看向坐在下方的林喆,是这一代的墨家巨子,没想到这么年轻,穿着浅蓝色的长衫,一脸书生气。
“墨园的弟子也很希望能有一个可被容纳被允许研究墨家学问的地方。”林喆有着自己的私心。
檀云率先想到那天去养济院看到的情况:“养济院里的那些孩子,也需要有人来专门教他们读书识字。”
看来是默认挨个发言了,冬卉欲言又止:“殿……主子。”
燕澜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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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她说下去。
冬卉:“大庆内不识字者十有八九,其中有一多半还是女子,她们甚至一生都接触不了读书识字这件事。”
怕大家不了解,冬卉还讲述了曾经见过的情况,在做的几位也都发现这并罕见,只是习惯性被忽略。
燕澜没想到冬卉点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非常惊喜地看向她,没想到平常话语最少的冬卉,表面一幅硬邦邦的样子,内心却如此细腻。
“我刚刚讲了不限年龄,还有一点就是,不限性别,男生女生一同教学。”燕澜抛出她最想说的话。
估计是因为这屋里五人有四人都是女子,所以在被燕澜这句话震惊后,其余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里唯一一位男子。
林喆被这几双眼睛同时凝视,突然笑了一下道:“各位会觉得我会有异议?墨家祖上也曾有过女巨子,在下同门也有师妹,怎会拒绝女子前来求学?”
衡丽长舒一口气,表示自己没有看错人,大家一致对这一条规定没有异议,空气中都似乎充斥着愉悦的气息。
但很快就被燕澜打断了:“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日后会面临各种非议与压力,希望到时大家能够站在一起,不要忘了今日初心。”
虽然在大庆朝民风还算开放,但也没有女子能入学堂读书的规定,大家似乎都在默认遵从祖制。
倘若女子不能进入学堂,那还算什么有教无类、人人可学?
不过在座之人都参与进来了便好,燕澜紧接着:“第二个问题,教什么?”说完她首先看向林喆。
当下学堂擅长教导的也是儒家四书五经等经典著作。前朝武帝之后,儒学成为正统,墨家与其他学说一同逐渐没落,但坚守墨家信仰的弟子却传了一代又一代,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十八代墨家巨子——林喆,也被称为墨喆。
非正统学说弟子林喆,似乎是明白了燕澜的用意,他想了想道:“既然我墨家学说可在琢光学校传道受业,那其他学问也应如此,希望有朝一日在下有幸能见到百家争鸣的盛况。”
燕澜很满意他的回答,夸赞道:“兼相爱、交相利,我也等着墨家学说在我琢光学校踵事增华。”又紧接着道:“世事洞明皆学问,凡是学问,便没有高下之分,无论是墨家擅长的工匠技艺,还是百姓中代代相传的谋生手艺,我希望在琢光学校都可以研究学习。”
只是先简单的让大家有个认知,也想看一下大家这些想法能不能认可接受。
燕澜继续引出第三个问题:“谁来教?如何才能让这些不同的学问、不同的技艺,传授给前来求学的学子呢?”
衡丽直白道:“请夫子呀?”
燕澜笑而不语,冬卉插话反驳道:“可现在学堂里夫子只会教四书五经。”
檀云最擅长思考,她看到燕澜没有出声,又想起刚刚燕澜所讲,于是开口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凡是有一技之长、可教授自己所擅长,为旁人能答疑解惑的,都可称为师者,作为授课的夫子。”
知我者,檀云也。燕澜在心里想,但她没有立刻表明态度,只是讲:“如果请普通人,甚至大字不识一个只会种地的老百姓,来我琢光学院做夫子,诸位可愿?”
气氛再次凝固,燕澜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们固有认知。
12. 第十二章 校长之位
第十二章校长之位
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等燕澜提出这个问题时,几人的第一想法竟然都不是直接反对,但是如果真同意的话,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衡丽提出来一个问题:“那他种地种的好吗?”
听到衡丽的提问,燕澜露出笑容,凝固的气氛陡然被打破,她回答道:“好,非常好,他种的地每亩都能比其他人多收上百斤的粮食。”
其余人也瞬间明白了燕澜的意思,和上一个问题其实一样,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便可为师,但燕澜却想让他们知道,这里所谓的一技之长,是非常广义的。
燕澜喝口茶,起身打开一旁的窗子,吹进来的山里凉风,让几人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大脑瞬间清爽了些。
前面几个问题很难但不复杂,难就难在不仅要让眼前这几人接受,未来还要让所有来琢光山的人接受。
而这最后一个问题,不难却有些复杂。
“琢光山已建成的地方仅占不到五成,便已能容纳上千余人,在整个大庆都是独一份的存在,况且我刚刚制定的这些规定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因此如何进行教学,如何进行管理,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今天能被燕澜叫来议事的都不是傻子,与前面的几个问题一样,虽然是在向他们询问,但他们肯定,这位主子内心早已有章程,或许是真的需要他们来出力。
不过这也正是对他们的认可。
于是林喆起身作揖,再次说出了议会一开始衡丽讲的那句话:“您若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其余人都跟着表态,檀云与冬卉本来就是燕澜的人,衡丽虽然接触的不多,顶多算是手下的手下,林喆则是一开始整个墨园就受了这位主家的恩惠。
但这次却不为别的,只为这已建造了四年的琢光山,让它成为一所真正的——学校。
燕澜也不再绕弯子,让冬卉和林喆帮忙将自己身后悬挂的那副琢光山建造图取下,铺在前面的桌子上。
几人凑近,燕澜指着山脚早已建成的那几排房屋:“这里就用作琢光小学,将前来求学的学子,根据已有等到学识程度分开在此教学。小学的课程要广而浅,目的在于要让大多数人开始识字明理,摆脱蒙昧。等到有了一定的知识与认知,便可申请进入琢光大学。”
燕澜往上指了指:“山腰的这些院落楼阁,便是琢光大治学之地。大学的课程要专而深,因此要分科而学,分院而教。”
几人有些不解,燕澜就地取材解释:“如林喆所在墨园,在琢光大学里需要占据几屋几舍,提前划分出来,作为独立的学院,其弟子可在此治学,如有其他向往此道的学子也可进此求学。以此类推,善于医术之人可治学于医学院,善于种植之人可治学于农学院,各学院之间独立教学,也可互相学习,自我管理也受制于学校规制。”
这其实就是现代大学划分的学院与专业,燕澜想了许久才决定要这样做,古代早已有分科考试,但却未成体系。
燕澜肯定不会像现代大学那样分的如此精细,只是在四书五经为正统的古代,这样分院而治比较有利于其他行业的发展。
古代不是没有高超的医术、高级的技艺,只是缺乏整合与传播,燕澜要将这里的医学、农学、文学、史学、数学、工科等等,全部都集中起来,利用这些知识真正让学子达到学以致用,造福百姓。
关于林喆和墨园的事情,燕澜提前有过了解,当初林喆愿意带领门下弟子前来建造琢光山,除了报酬之外,还曾许诺会在琢光山建成之后,为墨园开辟一块治学之地。
如此在为几人解释清楚之后,燕澜便与之讨论出了暂定的几个学院:理工学院、文史学院、医学院、农学院、艺术学院、法学院、军事学院。
这七大学院,其中最受争议的是后两个,提到法学,众人想到了前朝某位皇帝因推行法家思想而实行的暴政,随着前朝的覆灭与其所提倡的法家思想,一起被世人所不喜。
军事学院是因为林喆和衡丽觉得燕澜也太大胆了些,看着檀云和冬卉没有丝毫异样,便开始猜测他们这位琢光山之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墨园被划归为理工学院,其具体所拥有的院落和这七大书院一样,还需要具体核实后再划分地界。
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燕澜感觉道腹中饥饿,才恋恋不舍的暂时结束这场议会。
几人也才发觉仅仅这一上午,便规划了这么多事情,但随之也想到,这恐怕只是办学过程中的九牛一毛。
结束时,燕澜道:“今日上午感谢各位的认可,此次议会有非常不错的效果,接下来还会有更多需要大家出力的,当然也会有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我们。”
如同公司开会结束,老板总结发言并打一剂鸡血,这话说的过于官方,燕澜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林喆与衡丽行礼后离开,走出去的姿态都充满了干劲。
但燕澜也明白,今日上午的这些决议在此能够顺利被认可,只是因为在座的几人是经过筛选的,如要将这些真正推广实行,即便只先在整个琢光山,也是不不容易的。
任何一项新规定都是在挑战大众的认知,更何况是一座从内到外都有所不同的学校。
-
用完午膳,燕澜小憩了一会,开始盘点身边可用之人。
因着要做的事情太多,愈发觉得可用的人手太少。
燕澜目前在琢光山居住的地方是早已备好的,单独为她修建出来的院落,只不过缺少人打扫,东西也比较短缺,衡丽想着先差人收拾一下,结果燕澜嫌下山回去太麻烦,便就此住下了。
在燕澜看来无非就是家具装饰少了些,但该有的并不缺,只是比起京城王府、甚至比起武延郡陆宅,显得极为空挡简陋。
之后就要全心全意地做这件事情,燕澜让冬卉明日回武延郡陆宅将灵霜、冯迎以及从京城一起而来的府卫侍从等,都带到琢光山来。
如今快要入夏,山上却还凉爽些,适合让两个小孩子来避暑。
更何况从今往后这琢光山便是燕澜的大本营了,她已打算暂时长居于此了,因此从京城带来的物品与其放在陆宅,不如一并送来琢光山。
从昨天下午决定宿在琢光山后,檀云便自觉的开始对这所院落进行整理规划,尽可能想让燕澜住的舒适一些。
檀云的工作,压根就不需要等燕澜吩咐,在燕澜看不到的地方就已经开始。
看着檀云不知从哪弄来的床帐,正欲给她的床搭上。
燕澜倚在榻上看书,翻过一页开口:“这东西我不着急使用,等之后有时间或者山上来了其他侍从再弄也不迟,你应当休息一会檀云。”
“如今快要入夏,这山里蚊虫多,提前挂上以防万一。”檀云边弄边回答,手里一刻也不停。
没一会檀云便弄好了,从内屋出来刚好看到燕澜多到了一盏茶。
檀云走近,燕澜推给她:“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檀云知道燕澜是有事想和她说,但对她关心却不假。想早点知道燕澜让她做什么,于是只象征性的喝了口茶,便开口问道:“殿下?”
有事瞒不过檀云,这条定律永远都不会错。
燕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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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铺垫,放下手里的书:“琢光山要建成一所非比寻常的书院,书院之长被称为院长,而琢光学校的一校之长称之为校长。如今琢光学校已开始谋划,这校长之位关系甚大,我考虑了很久,认为你可胜任,你,觉得如何?”
檀云:“殿下认可檀云,是檀云之幸,并非属下推脱,只是在属下看来这校长之位,没人比殿下更合适。”
“我?何以见得?”燕澜没想到檀云会这么说。
檀云说出自己的想法:“殿下这几日对琢光山的上心属下看在眼里,包括昨晚殿下熬夜书写章程,今日便已拿出规划,想必这件事已在殿下心里思考了许久了。
对琢光学校的向往,皆因您提出的创举,没人比您再清楚琢光学校应该是什么样,我们只能在您的带领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属下也清楚,这校长之位是不好做的,要辛苦您受累,旁的檀云也愿替您承担。”
倒不是什么受不受累,只是一开始燕澜从来没想过自己来做这个校长,但现在经檀云这么一讲,好像确实是自己来当这个校长更为方便。
想到这里,燕澜笑了笑,对檀云开玩笑道:“我要是做校长,你们岂不是更受累?”
檀云也笑着回应:“为殿下做事,檀云一直甘之如饴。”
-
隔了两日,冬卉才从武延郡赶来,与她一同来到琢光山的还有从江南而来的和秋。
和秋紧赶慢赶半个多月才于昨日到达荣州武延郡,来不及整顿今日一早便与冬卉的车队一起赶来琢光山。
两队车马合并,浩浩荡荡地从乡阳县城经过,每辆马车上都装的满满的货物,让人不由得好奇,一路上引得无数百姓驻足侧目。
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远远地跟在后面,等出了城发现是往琢光山方向去的,顿时引发热议。
自从上次燕澜三人从琢光山正门进入无人知晓,衡丽立马察觉这件事情的疏忽,立马派人在山下轮流值守,仅仅是怠慢贵客就罢了,琢光山这么大,万一山下出点什么事情,在山上的人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这次在山下小屋值守的两位工匠,老远就听到车马声,出去一看便被吓了一跳,不知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这车队竟一时间看不到末尾,一人前去接待,另一人赶忙上山禀报。
值守的工匠上前囫囵行礼:“见过贵人,小的已让人去山上请管事,请贵人稍等。”
虽然一同前来的冬卉前几日已经来过此处,但值守的人并不认识她,冬卉想上山先去见燕澜,她也不知和秋带来的这些人马货物该怎么归置。
衡丽这时刚从燕澜的宅院里出来,刚好碰到上来通报的值守,听到对方的话语,赶忙与他一起下去迎接。
等衡丽来到山下时,看到冬卉牵马在前候着,后面的和秋、灵霜等人已从马车里出来,这两人是第一次来此,正打量着琢光山周围的环境。
衡丽赶忙上去:“见过冬卉首领,这是属下新安排的值守人员,没想到却把您给拦在这了。”
冬卉却没有怪罪,只是关注点有些不同:“日后寻一些身强力壮的侍卫值守,如有需要可来找我,琢光山已不同往日。”毕竟这山上住着她的殿下。
和秋与灵霜已上前,冬卉给衡丽介绍:“这是和秋、灵霜,与我一样。”
冬卉:“这是衡丽,一直在负责琢光山一应事宜的管理。”
衡丽上前行礼,和秋温柔地说:“衡娘子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为主子办事的,日后还少不了要互相帮助。”
衡丽知道她们是为谁而来,于是赶忙道:“我带各位上山去见主子吧,诸位随我来。”
13. 第十三章 大有用处
第十三章大有用处
与衡丽又商议了一些事情,等到对方离开后,燕澜才倚靠在榻上,准备歇歇脑子。
随手倒了杯茶,与屋里的檀云闲聊,燕澜看着外面的日头,喝了口水蹙着眉问道:“冬卉和灵霜她们还没到吗,从武延郡到此不过半日路程,这都已经两日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殿下放心,有冬卉在不会有什么事的,灵霜虽然偶尔会有些任性,但在大事面前也是能独当一面的,若日落前还未到,属下就派人前去寻应,”檀云又宽慰道:“算算时日,和秋的车马也快到荣州了,万一赶到了一起,也许会耽误些时间。”
燕澜勉强被安慰到,只是手里的书还没翻两页,院外就传来动静,檀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笑着说:“看来也是经不住殿下惦念,她们这就来到了。”
话音未落,一脚还未踏进门的灵霜人未到声先至:“殿下!”
随后灵霜在前,冬卉、和秋、衡丽、冯迎等人一同进门。
檀云正起身去迎接,听到她这一嗓子“殿下”后,看了她一眼,随后灵霜便意识到什么,心虚地看向燕澜。
在场的衡丽、冯迎等人,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面上不显,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燕澜放下茶杯失笑,几日未见这丫头,还挺想念。她其实并未要求她们对她的称呼,只是檀云几人会谨慎些,有不知情的外人在时,便以主子称呼。
随后燕澜又看向一起进来的其他人,其中一位进屋后立马掀开连帽,一瞬间满堂生辉,檀云上前帮忙去脱下风尘仆仆的披风。
只有这位是生面孔,这应该便是和秋了,早就听檀云提起过,管理着大江南北的铺子,为燕澜赚了无数银钱,没想到却是位柔美女子。
肤如凝脂,眉如远山,一双眸子顾盼生辉,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慢慢走进时,通体的秀雅姿态尽数显出。
“和秋向主子请安,数月未见,主子可安好?前段时间听说主子受伤,和秋无法在您身边照顾,今从江南带来几位名医为您诊治。”和秋樱唇微起,声音在唇齿间婉转,如玉石泠泠。
燕澜第一次觉得听别人说话也是一种享受,看着眼前向自己行礼的大美人,连忙道:“快起身,难为你在外如此辛苦还惦记着我,如今我一切安好。”
美人和秋表示,自己这次从江南赶来,不仅带来了江南的名医,还带来了江南最先进的织布技术以及民间其他手艺精湛的匠人,当然还有购买的用于琢光学校建校的物资。
其实,从在武延郡见到冬卉,到来到琢光山的这一路上,和秋已经将自己想知道的关于燕澜、关于琢光山的事宜,都已经不知不觉的从冬卉的那里得知。
因此她知道燕澜的失忆还没有恢复,也知道琢光学校的事情,但这些都仅限于冬卉知道的内容。
试问能让沉默寡言的冬卉多说话,除了燕澜,那就只有和秋有办法了。檀云讲过,只要和秋想知道的事情,她都能有办法知道。
这位大美人也是不容小觑的,不过燕澜不担心,也不会要求要显得她自己有多聪明,对于人才只需“多多益善”四个字概括即可,她身边的人才越多越好。
燕澜听后更开心了,美人不在身边都能替她排忧解难,不愧是原主身边的一员大将。
询问冯迎两个孩子的近况后,燕澜便也不让这些人都杵在这里了,让檀云和衡丽去安排带来的人马与货物,又和秋道:“今晚好好歇息,你带来的那些人先安顿好,不用着急来见我,先休息几天熟悉熟悉环境。”
几人齐齐应下后,檀云与衡丽先带和秋离开。冯迎恨不得时时刻刻看守在燕芃身边,也先告退。
冬卉一心记挂着琢光山的值守问题,这涉及到燕澜等一众人的安全。现如今,从京城带来的府卫下人、护送和秋等人一路从江南而来的侍卫人马,都汇聚在琢光山,再加上白天还有众多工匠在后山修建,怕琢光山人多杂乱会出什么问题,要赶紧安排好府兵与侍卫,护卫好琢光山的安全。
安全大总管冬卉(燕澜封的),每次看到这种人员乱糟糟的情况,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她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情况,燕澜就放手让她去做。
冬卉大步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了灵霜,燕澜看向她笑着说:“你怎么不去选个住处?”
没有了其他人,灵霜大着胆子去凑近燕澜,靠近她撒娇道:“我是殿下的侍女,当然是殿下在哪我就在哪呀!”
“我有手有脚的,也不需要你成天贴身伺候啊。”燕澜翻着手里的书随口道。
只错眼几秒,没听到灵霜的回应,等到燕澜再抬眼时,便发现这小姑娘眼里含着泪花不出声。
“这是怎么了?几日未见,谁欺负你了?”燕澜赶紧将她拉过来,往旁边移了移,让她一起坐在软榻上。
“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怎么这样说,我何时讲过这种话?”燕澜觉得自己有点冤,解释道:“是我刚刚说不需要你伺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字面意思,不能让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在我身边啊,你不吃饭睡觉,不做自己的事情了吗?”
“我愿意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伺候殿下,我没有自己的事情,伺候殿下就是我的事情。”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燕澜用手绢帮她擦拭:“真是个傻姑娘,说什么傻话呢,是谁给你说什么了吗,你告诉我。”
灵霜:“没人说我,是我自己觉得我太没用了,檀云、冬卉、和秋……还有衡丽,都在帮殿下做事,只有我最没用。”
“你怎会没用呢?你有一双巧手,能精美的刺绣能做美味的膳食。”燕澜化身知心大姐姐,耐心开解。
灵霜却认死理钻进了牛角尖:“没有我,殿下依然能穿上精美的华服,吃上美味的食物。”
燕澜问:“那我以前有没有嫌弃过你没用?”
“没有。”
“我现在也没嫌弃你呀,以后也不会。”
谁知灵霜听到这话,刚擦完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燕澜无奈道:“那你想要有什么用呢?你看这琢光山上的树,有如此之多,你能分清楚它们每一个都有什么用吗?你觉得这些树本身会觉得自己有用吗?”
灵霜被燕澜讲懵了,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想做个对殿下有用的人。”
又被她给绕了回来,燕澜只好哄着:“我何时说过你没用?你也知道我要建造琢光学校了吧,你对我有大用处呢!”
“真的吗?我要为殿下做什么?”灵霜瞬间睁大了眼,情绪急转直上。
燕澜故意卖关子:“作为今日误解我的惩罚,先保密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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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霜确实不伤心了,又开始撒娇道:“殿下~”
燕澜看她心情好了,也就不吃她这一套了:“好了好了,现在可以去选房间了吧,要是去晚了挑选不到自己喜欢的,到时候来找我哭鼻子也没用。”
说完就赶紧催灵霜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哪能一直赖在她这里。
看着灵霜离开的身影,燕澜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她这次哭着怀疑自己没用的原因。
说她对琢光学校有用,也并非单纯的哄她。现在琢光山正是缺人的时候,相信日后的琢光学校,能让她真正找到自己的意义。
-
第二日燕澜习惯性地用完早膳后先在山里走走,然后就看到和秋这位大美人正在和衡丽商议琢光山的一些物品与人员的安置。
燕澜惊讶于她的工作效率:“怎么不多休息几日,从江南一路不停的赶到这里,马儿都累得没精神,你今日还能早起做这些事。”
和秋笑着说:“多亏了衡娘子,属下昨晚休息的很好,今日只不过是来帮衡娘子出一些力,顺便熟悉一下这里。”
结果不到三天,和秋就呈上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书,里面是她根据这几日了解到的,燕澜对琢光学校暂时拟定的章程,将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有何能力、什么性格、学识多少等都分门别类地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连用在何处都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个人简历,而且还是用人的人事写的。
这份人事报告并不是和秋亲自交给燕澜的,而是让檀云清点完人马物资后,去给燕澜汇报时,让檀云顺便交上去。
燕澜看完后问檀云:“和秋怎么不自己过来交予我?”
檀云刚刚也大概地看了这份文书,随口说道:“可能她还有别的事情吧?殿下是有事情要问她吗,我去将她叫来?”
燕澜摇头:“先不用了,要是没事就先让她休息吧,来到这第二日一大早我就见她在山上山下来回忙,这才几日又写了这个,我看估计没怎么休息。”
檀云听到后笑着说:“原来殿下是担心这个,您放心,和秋虽然看着柔弱,但体力和精力比冬卉还要强的。”
“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啊,她这外表也太具有欺骗性了吧!”
因为是闲聊,气氛越来越轻松,檀云也就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是啊,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跟着武学师傅学武,被体罚后她是唯一一个能撑到最后的。”
燕澜一脸吃惊道:“那和秋如今也和冬卉一样吗?练了就一身武艺?”
“那倒没有,武学师傅当时讲和秋的体质不适合习武。其实我们几个都没有绝佳的根骨,但只有冬卉坚持了下来。”檀云语气有些暗淡。
“那和秋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你给我说一说。”燕澜趁此机会询问。
“除了精力比一般人充沛之外,”檀云想了想道:“她善经商能识人,并且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之前有暗桩传来信息,江南商会的人都用‘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来形容她。”而且都很怕她,这一点檀云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江南是什么地方,商业繁荣的富庶之地,在那里能混进商会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被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子形容长袖善舞,燕澜觉得估计是那些人的嫉妒吧。
这下看来,原来她对宝藏人才的开发不足百分之一。
14. 第十四章 求贤令
第十四章求贤令
燕澜发内心的欣赏:“和秋真是厉害呀!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琢光学校还没招收学生,但这山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在来回奔忙,还是要再多找些有能力的人,不然要把你们给累坏了。”
这个问题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并且因为有了和秋这份文书,燕澜认为对琢光学校的老师可以着手进行物色了。
“怎么才能短时间内招聘到琢光学校需要的老师呢?”燕澜自言自语道,又翻开手旁丑的格格不入的一本书。
这是燕澜自己制作的笔记本,一沓厚厚的宣纸,用油皮纸和针线粗陋的制成的。前面几页是前几天拟写的章程、开集会议会时的一些记录、这几天又思考出来的一些想法,都在这里面。
她翻到后面空白的地方,拿起笔又开始写。檀云看到此景,习惯的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
-
“教师是立教之本,无论琢光学校最终有多少的学生,老师的数量只能多不能少。”
“并且请来的老师可以学问不高深、技艺不精湛,但人品一定要有保证。”
燕澜在又一次议会上反复强调重点,前面的和秋几人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议会比之前多了许多新面孔,有与林喆一起的几个墨园弟子,有和秋带来的能工巧匠,还设有专门的会议记录员,这也是衡丽的提议,将每次议会的内容与结果都记录下来,尤其是燕澜提出的话语。
一切都在尝试中前行。
“可是如果学问不好又如何做得了夫子呢?”灵霜问出了下面有些人心中的疑惑。
燕澜答道:“学问不深可以学,技艺不熟可以练,之后琢光山也会对授课的老师统一管理,可是如果人品不行,那就会影响所有学生,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琢光学校。”
后面的人听到燕澜的解释也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燕澜继续道:“除了要招揽教书育人的夫子,琢光学校现在如今也需要许多的管理者,稍后会拟个条目,与招贤令一起,你们如有什么想法或者想要举荐相熟之人都可递交上来。”
是的,经讨论,燕澜发现效率高、速度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派人去县城州郡张贴榜单。
就这样一张前所未见的招聘榜单张贴在了荣州各个郡县的告示榜上,顿时吸引了大量的百姓来围观。
武延郡的百姓看到差役在告示榜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
“琢-光-学-校-招-聘-启-事?这是什么东西,好奇怪的名字。”稍微识点字的人的看了一眼后嘴里念念有词地摇头离开。
一个拼命往前挤爱凑热闹的大娘咋呼道:“哎,邢家小子你识字,快来给俺们念念上面都写了啥。”
“是啊是啊,快过来给俺们读一下,是不是这些官老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众人将一个看起来青涩的小伙推到前面去。
小伙子被推攘的快要将脸贴上去了,一旁的差役赶紧维持秩序,一开口就是洪亮的声音,大声呵斥道:“都别挤,别吵嚷!”
又对青涩小伙道:“邢五,你快给大伙说说这上面都讲了什么?”
“琢光学校招聘启事,”邢五一字一句念道,当然不认识的他直接跳过:“乡阳县属地琢光山现建立琢光学校……现张贴此求贤令……”
“招聘启事是啥?”
“别插话,让邢小子继续念不就知道了。”
邢五:“……若有精通诗词歌赋、经典著作者,精通算数者,……天文历法者,精通岐黄之术者,精通兵法作战、武艺高强者,精通法典律法者……精通琴棋书画、韵律歌舞者……精通土地种植、畜牧养殖者,精通任意百工者,如木工泥匠、冶炼铁匠、石匠、养蚕缫丝、纺织刺绣……”
邢五顿了顿,继续道:“……皆可来琢光学院任职,提供车马食宿,薪酬丰厚。”
百姓们听的是一头雾水,前面还在讲什么诗啊书啊,后面怎么就变成了种地、打铁了?
“这说的什么啊,这么一大长串,都给我听糊涂了。”有人抱怨道。
邢五艰难的总结道:“如果擅长这上面写的东西,就可以去琢光山做夫子。”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谁知下面的百姓却不太相信:“你不会看错了吧,刚才明明说这上面也写了种田养蚕,我们可是都听清楚了,这怎么会是去学堂做夫子?”
“谁家不会种田,咱们都去当夫子去好了。”后面人哄然大笑。
“好了走吧,估计也没什么大事,走走走吧。”不一会瞧热闹的人都散了。
一时间只剩下两个看守的差役和依然站在榜前的邢五。
那名差役大哥刚刚也听见邢五讲的,他潜意识里和那些离开的百姓一样不太相信,但是看邢五一脸认真的模样,尝试地问道:“邢五,这真是招人去学堂当夫子?这上面说了一大串,也就是说会什么都行是吗?”
“嗯。”邢五其实也不太相信,他又将这告示看了一遍。
听到邢五的回答,差役大哥挠挠头,心想真是啥奇事都有,可惜他啥也不会,于是随口道:“那你可以去试试啊,你不仅识字还会木工呢。”
差役大哥的话让邢五回到家中后,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
考虑到古代交通不便,燕澜暂时先将榜单张贴范围控制在荣州内,并且还派去了车马,方便将想要来应聘的人员尽快送来琢光山。
求贤令张榜第一天,燕澜嘱咐好山下如果有人自行前来应聘一定要接待上来。
求贤令张榜的第二天,燕澜用午膳时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可有消息了?”
檀云安抚道:“殿下莫急,这不过才两日,远些的郡县就算是坐马车也没这么快到琢光山。”
燕澜点点头。
求贤令张榜的第三天,仍然没有消息,燕澜再次将招聘内容拿出来仔细查看是否有写错或缺漏的内容。
不一会燕澜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上檀云出门,又叫冬卉去山下套车。
两人问燕澜要去哪里,燕澜立马说:“去乡阳县城。”
乡阳县城不远,因此也不需要准备其他什么东西,牵马套上马车,三人立马就出发。
这时檀云也反应过来了,其他地方或许是因为远一点两三天来不到琢光山,但这乡阳县如此近的地方也贴了求贤令,为何不见有人来应聘?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进了城门,停在了乡阳县城内的告示榜旁。
燕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下车,而是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观察了一下。
红纸黑字的纸还在告示榜上贴着,非常地显眼。坐在马车上的燕澜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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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偶尔几人会靠近瞧几眼,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盯了两刻钟,燕澜下车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卖馄饨和烧饼的摊子。
三人一进去,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几位贵客想吃点什么呢?”
随着三人坐下,老板娘还象征性的擦了擦本就干净的桌子。
燕澜主动开口:“我们一人一碗馄饨,再来几张你这里的烧饼。”
很快热气腾腾的馄饨就被呈上来了,还有几个现烤出来的烧饼:“几位先尝尝,要是不够再给您添。”
燕澜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嗯!好吃!”也招呼檀云和冬卉两人:“味道不错,你们也快尝尝,老板娘的手艺不错啊,一看就是许多年的老手艺了。”
“多谢贵客夸赞,这还是妾身未出嫁前在娘家学的,一晃都一二十年过去了,贵客不嫌弃就好。”被贵人夸赞手艺好,老板娘此刻非常开心。
“那您在这里摆摊也许久了吧,怎么会想到做这个?”燕澜随口问。
因为现在还未到用膳的时间,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并不是很忙,于是便聊了起来:“和我家那口子成家后,他刚好会烙烧饼,不少人尝了后觉得我俩手艺还不错,一合计便在这里弄了个摊子营生。”
燕澜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在烙烧饼的老板,笑着说:“原来是夫妻俩呀,相互扶持怪不得能坚持做这么久,这真是好福气。”
老板娘再大方爽朗的性格也快要被夸的不好意思了,但还不忘替自家丈夫解释:“贵客见谅,他性子闷不会与外人交谈,所以只能我来招呼客人。”
“不碍事。对了,最近这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燕澜对她表示并不在意,又不经意间调转话题。
“新鲜事?”老板娘疑惑:“估计都是那些食客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当不得认真。”
燕澜:“嗯?我今日进城怎么看到这告示榜上贴了那么大一张红纸?”
老板娘:“哦,你说这个呀,这也不是今天贴上的,三日前就张贴了。”
燕澜紧接着问:“上面说的啥呀,我怎么也没见大伙议论?”
“好像是什么学堂要招夫子,哦对了,就是城外那个琢光山,贵客从这里进城来的路上应该经过那里了,几年了?大概三四年前就开始建造,我邻居家的还去那里做过工,听说那里建的可气派了。”老板娘仔细回想了这几天在这里吃饭的食客所讲的。
又继续道:“不是没有议论的,只不过前两天都议论完了,又没人去做这个什么老师……”
燕澜紧接着问:“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呢?乡阳县的人不是都听说过琢光山的学堂吗?我有听说那里不仅要会读书识字的夫子,擅长做其他事情的也能做夫子。”
“不是不愿意去,但那可是去做夫子啊,一般的读书人都做不了夫子,我们普通老百姓哪能呢,”老板娘解释道:“我也听说了,上面讲会种地也能去做夫子,在这乡阳县,要找庄稼汉去种田容易,但要找庄稼汉去做夫子,那可是不敢的。”
老板娘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琢光山要是招收学生,县城里的人家还是很愿意让孩子去的,只是这次这什么招种田夫子的告示一出,不知道大家还愿不愿意去。”
燕澜并没有被这些话影响到情绪,只是笑着问道:“那老板娘你愿意将你的孩子送到琢光山的学堂去读书吗?”
15. 第十五章 赏钱
第十五章赏钱
老板娘和燕澜聊的投缘,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位贵客也就和自己的孩子相差不了几岁,于是她也笑着讲:“要是早几年我肯定是愿意的,只是我家孩子最小的也十几岁了,早就过了开蒙读书的年纪了,现在识得几个字已经很不错了。”
“你夫妻二人做馄饨烙烧饼的手艺这么好,有没有想过换个食客更多地方继续做这门营生?”老板娘的这番话验证了燕澜之前的猜想,于是临走前问道。
老板娘以为燕澜是建议她去酒楼茶肆,解释道:“贵客不知,酒楼人多的地方租赁的费用也更高,还好孩子们都长大这里,在这里虽然食客不多,但赚来的铜板也够一家人嚼用的。”
燕澜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浅笑着让檀云结账。
回去的路上,冬卉专心驾着马车,燕澜沉思不语。
燕澜对于琢光学校有多用心,檀云整日看在眼里,经多次商议迈出的这第一步,竟是这种结果,任谁看到这种情况心情都不会好,檀云担忧道:“殿下或许其他郡县不会如此,乡阳县地方太小,武延郡那边肯定有很多想来应聘的能人异士。”
听到檀云安慰的话,燕澜才发现自己上车后光顾着想怎么解决,没怎么说话,被误解为伤心了,笑着说:“你家殿下我还没有这么脆弱。”
燕澜解释:“昨晚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我刚刚只是想如何更好的及时补救,贴榜第一日我就该一起跟来看一看,接收到最真实的反馈。”
并且还顺带着宽慰檀云:“不过现在也不晚,万事开头难嘛,我早已有心里准备,遇到问题我们再改正就是了。”
若是被石头绊倒,那就挪开石头、绕过石头、跳过石头,甚至砸碎那石头,这世上方法总比困难多。
在她预想中,关于开设琢光大学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出现的问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才哪到哪。再说了,要是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太顺利反而不会让燕澜心安。
回去的路上燕澜大概想出了几条应对之策,一回到琢光山,就迅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草拟了出来。
叫来衡丽和林喆,对他们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看来张贴的招贤令,了解到了一些现在遇到的情况。
紧接着燕澜开门见山道:“各郡县再多派些人手去,找几个识文断字的普通人在张贴招贤令的告示榜下,为看热闹的百姓讲解上面的内容,对于一些心向往之的人,要卸下他们的心理负担。”
衡丽本来一听到没有达到想象中的预期,有些沮丧,然后又反应改过来发现燕澜并没什么负面神情,又只叫来了他两人,便猜到主子已想出了对策。
“我让檀云准备了一些铜板,凡有举荐者,稍微核实后前来我琢光学校应聘,就能领取十个铜板;一旦被被我琢光学校聘用为夫子,举荐者就赏至少五十枚通报的识人赏钱,举荐的越多得到的奖赏就越多。”
“然后再让人将这些被举荐的人记录下来,整合到一起。”
交代下去后,几人立刻去办,第二日就有多辆人马从琢光山离开,向各郡县去。
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每个地方也都让冬卉安排府兵侍卫跟过去。
-
燕澜又一次来到了乡阳县的馄饨摊,但这次只有一个赶车的侍卫跟着,檀云等人都亲自去了各郡县落实对策,顺便观察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每当想到这里,燕澜就郁闷地有些抓狂,她身边用得惯的人太少了,她太缺人才了。
看着老板娘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馄饨,燕澜吃了一口满足地开始幻想,若是人才如同这皮薄馅大晶莹剔透的馄饨一样,一个个都主动地跳到她碗里来,该有多好呀!
又见一旁的侍卫坐在那里不动,燕澜:“怎么不尝尝,很好吃的。”
而这侍卫脑子还在发蒙,我竟然与殿下一同用膳了!我竟然同殿下一同用膳了!我竟然同殿下一同用膳了!
他是从京城一路跟着来到琢光山的,是冬卉的手下,别人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可他知道啊!
听到燕澜在对他讲话,侍卫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告罪:“殿……”又突然想到不能暴露身份,左右为难。
燕澜看着他僵硬的姿态,快要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柔声道:“放松点,快吃吧,咱们等下还要去别处逛逛。”
今日告示榜前安排了人员讲解,并且告知大家可以拿奖赏,因此越来越多的凑热闹的人往这边而来,连带着这附近的小吃摊上食客增多,老板娘这会都忙得停不下来了。
一时半会还看不出什么,燕澜用过午膳后,便带着侍卫去县城里其他地方走走,顺便再了解一下更多人的想法。
-
临清郡。
还未天亮时和秋便从琢光山出发,坐着马车几个时辰后来到了临清郡城内的告示榜前,如料想般冷清。
和秋让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锣鼓。
“当!当!当!”几声后,就有人前来围观,等到看着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便让人开始讲解红纸上的内容,并且重点强调举荐赏钱。
百姓听了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这些人去做夫子,但就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只要推荐别人,让别人去就能有赏钱拿,这下子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与议论。
安排讲解的人一定要接地气,与一旁的差役侍卫比起来显得非常地平易近人,因此一个老汉不由得上前询问:“真的假的?你可别唬我啊?”
“当然是真的,如果对方愿意去琢光山走一趟,可以给你十个铜板,要是对方被琢光学校认可,你会得到更多的赏钱。”
婉转悦耳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围成一堆的人群自动让开空地,老汉回头一看,仿若看到了仙子,仙子启唇仙音入耳:“如若你能提供对方的姓名住址可以先提前领取一枚铜板。”
一旁的侍卫手里放置了个托盘,上面全是已经兑换好的铜板还有许多小银块。
先是被仙子的音容震撼到,紧接着又被这一小堆银钱给迷惑到,老汉赶忙转动脑筋,突然灵光一闪:“我家巷子前有个打铁的,从他老爹时就开始打铁,现在他儿子也在学打铁,这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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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秋肯定道:“算,怎么不算,你来这里说一下他的姓名和住址,让他在纸上记录一下,就可以先在这里拿到一个铜板了。”
又继续讲:“稍后你再去将此事去告知对方,如若他在三日之内来找我们,表示愿意去琢光山,你就可以再拿剩下九个铜板了。”
另一侍从将老汉提供的姓名住址记录下来之后,老汉在一旁接过递给的铜板,突然他又想到什么,期待的问道:“我这提供的算两个人吧?能拿两份吗?”
一旁的侍从看不惯他那透露出的鸡贼模样,想要上前呵斥,被和秋一下制止,和秋笑着说:“当然可以,你要是能让更多的有本事的人跟着我们去琢光山,到时候会给你的奖赏更多。”
说着又从一旁的托盘中拿出一枚铜板递给老汉,老汉这时都无心近距离欣赏仙子之姿了,直接在脑子里想怎么通过此举来拿到更多的赏钱,不就是多跑跑腿费费口舌嘛,这有什么难的?这钱到手的容易程度,简直和大风刮来的一样简单。
围观的人看到老汉真的拿到了铜板,立马对这记录文书的侍从桌前一拥而上,纷纷提供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名住址。
这时轮到后面一个大娘,她讲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结果记录侍从一看,前面的人已经讲过了,于是道:“大娘,这个人前面已经有人提供了,您要不换一个?”
谁知大娘却不愿意,到手的铜板怎么可能放弃,但一着急脑子里一时间还想不出其他人,便耍赖道:“你们刚才也没说有人提供了这个,别人就不能讲了啊,你是不是不想给钱?”
记录侍从也为难,总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提供同一个人吧,一时间此处开始推攘了起来。
和秋看到顺畅的队伍又围了起来,连忙上前查看。
得知事情的缘由后,和秋先安抚住大娘:“是我们的疏漏,没有提前告知您。这样吧,虽然前面的人提供了姓名和住址,但如果您能先一步将这人说服亲自带到我们这里来,剩下的九个铜板就归您,您看这样可以吗?”
大娘想了想,虽然差了一个铜板,但是能白拿九个铜板也不少了,于是立马答应了下来。
和秋让记录侍从也将大娘的名字写在那个人旁边,一旦谁将人先带来,谁就能拿那剩下九个铜板。
和秋不经意间提醒道:“刚刚那位提供姓名住址的人估计已经去说服他去了,您快点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大娘一听立马也不管少不少一个铜板的事了,赶紧拿起地上的背篓小跑着离开。
记录侍从觉得是自己没做好本职工作,连忙起身告罪:“和娘子……”
和秋抬手止住:“你做的很好,确实不能重复提供同一人,提前发现了问题,这是赏你的。”随手拿出一块银子给了他。
记录侍从接过小银块后不仅感激不尽,神态还充满了干活的动力,这一小块银子都超出他一个月的俸禄了,不愧是那些人眼中人美心善的和秋娘子。
紧接着其他侍卫又重新让这些人排好了队,一个个地记录一个个地领钱。
-
16. 第十六章 破庙
第十六章破庙
冬卉去了曲怀县。
带去的侍从按照在琢光山时事先吩咐好的,一到了那就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
有冬卉在一旁抱着剑,一般人也不敢造次,只是明明有赏钱拿的事,围上前来的人并不多,有的还犹犹豫豫。
傍晚,告示栏前早已不再来人,冬卉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她先用一块碎银将馒头摊上剩下的馒头都包了起来,紧接着骑着马迎着落日就往城外去了。
大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儿停在了一座城外的庙宇前。这座庙宇不知供着哪路神仙,庙前石兽倒在慌乱丛生的杂草里,仅从外面就能看这是座已经废弃多年的庙宇。
只是在门前凌乱的荒草中竟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冬卉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的差不多。
她翻身下马,拎着那一包馒头推开了漏着风的门,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里面的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准备等人一进来就打她个措手不及,结果对方并没有进来,而且还是个女子。
冬卉看到里面站着几个正在拿着木棍的孩子,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动静,相互僵持住了。
冬卉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直到为首的那个孩子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却被冬卉反问道:“这里并非你们所有,我为何要向你告知?”
“谁说这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先占领的自然是我们的地盘,来了却不报上名号,看来你是来找茬的,”为首的孩子一呼即应:“给我上,先教训教训她!”
十多个拿着木棍的孩子毫无技巧的蜂拥而上,冬卉一手拿着剑身格挡,一手护住包里的馒头,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他们统统打倒在地。
丝毫没费力气,连剑都没拔,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其他东西,这下真的将这些孩子们给吓到了。
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神像后面传来动静,冬卉面无表情道:“出来!”
接着从后面钻出来几个灰头土脸年纪更小的孩子。
刚刚被打倒在地上的孩子纷纷站了起来,慢慢往后退,将那几个更小的孩子围住。
这时后面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不要杀哥哥姐姐!不要杀哥哥姐姐!”
小孩子哭的伤心,让前面为首的孩子气红了脸,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冬卉晃了晃手里的包裹:“没什么,只是想向你们打听点消息。”
说着包裹就往前一扔,被其中一个孩子谨慎的接住,打开一看是白花花的馒头,还冒着些许热气。
“哇,是馒头!”后面的小孩子也看到了,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眼泪不哭了,但脸上更花了,天真的问冬卉:“大姐姐,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冬卉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在后面趴在地上的小孩瞬间高兴起来:“大姐姐你真好!”
其余的孩子内心也蠢蠢欲动,但这时还不忘看向为首的那个孩子,等待指示。
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光看着闻着就止不住的咽口水,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强了。
冬卉主动递下台阶:“先吃完再说。”
“哼,看在馒头的份上勉强饶过你,但我们绝不会替你干偷鸡摸狗的事的。”在骨气消失前,放下狠话。
冬卉没理他们,自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虽然是看向门外,但仅凭声音就能知道他们吃的狼吞虎咽。
不一会,那一大包够好几个成年人饭量的馒头,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对他们来说,单单啃馒头就已经如吃满汉全席一般,有的孩子吃的肚子鼓鼓的,还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
这些吃饱的孩子再没了刚才狠厉的模样,全都满足的躺在破席子上。
作为这几个孩子的首领,主动来问道:“喂,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冬卉问道:“城里公示榜上近几日贴的红纸,上面写的内容你可知是什么?”
首领小孩满不在乎地说道:“知道啊,今天不是有人在那里讲了嘛,你问这做什么?”
冬卉:“我要你们根据公示榜上的内容,找到相关的人,然后去那里领赏钱。”
“真有赏钱吗?连我们这些小孩子小乞儿也能拿到赏钱?”他是不太相信的,上午进城去乞讨时,他们也听到了些讲解的内容,下意识的就觉得和他们无关。
当然就错过了有部分人领钱的场景。
冬卉反问道:“今日那里讲解的人可有说你们不行?”
“可是要是他们不给我们铜板怎么办?”首领小孩还是有些担忧,那些人看着像官府的人,万一冒犯了他们被抓住挨打怎么办?
冬卉:“放心,他们不敢。”又问道:“那你们能不能找的到符合条件的人?”
首领小孩非常自信:“这个当然可以,我们整日在城里走街串巷,就没有比我们知道的更多的了。”
“提供姓名住址只能拿一个铜板,得说服他去才能拿到十个铜板。”冬卉提醒道。
“这……没问题,我们有方法做到,可是你就不怕我们拿了铜板偷偷跑了吗?”
冬卉睨了他一眼:“你们这么多人能往哪跑?”
“那先说好了,帮你找人领铜钱,但只有这一顿馒头是不够的。”可能是发现刚刚冬卉并没有对他们几人下狠手,所以才敢再提条件。
“嗯?那你们想要什么?”
“嗯……要这几日每天都有馒头。”
“好,明日这个时辰。”
冬卉看了看天色,起身留下这一句,骑着马离开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
第二日一大早,几个孩子便在城门口排队等候进城,他们直接先去了告示榜处,但没有直接过去,只在拐角处等着。
等着昨日宣讲的人员到达后,开始召集人群继续口若悬河,等到又看到有人真正领到钱后,才去了那里排队。
本来看到有差役在旁,还怕被撵走,结果马上就轮到他们了,也没见这些差役有什么举动。
小孩子们瞬间放心了,排他们的时候,记录侍从还差异的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首领小孩将自己知道的人名说了出来。
本以为很快就能拿到一个铜板,结果被记录侍从告知:“这个人昨日已经有人给我们提供过姓名住址了,他也同意和我们一同去琢光山应聘,铜钱我们都已经给过了。”
没想到这么麻烦,昨日那人也没说不能有重复的呀?紧接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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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起的几个孩子讲出来的人名都已经被别人给说过了,无奈几人只好先离开了。
拐过一个空空的巷子,几个小孩子又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小孩问:“这些在城里开铺子的,都已经被别人说了,我们怎么吧呀,拿不到赏钱了。”
首领小孩思索道:“既然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咱们就找大家不知道的。”
那个小孩有些呆头呆脑地问:“可是别人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首领小孩:“动动你的脑子,要去想啊!我之不小心见到过厚街巷卖包子的大娘一人打倒了五个壮汉,她肯定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得先去打听打。”
又继续给大家讲:“咱们以前在这城里哪里没去过,什么人没见过,那些有些奇怪的人,或者有些不同寻常的人,都可以去打听,说不定他们就是!”
听他这么一讲,大家心里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纷纷道。
“我想起来了,我在城西见过一个……”
“我也想到了……”
首领小孩:“那事不宜迟,咱们先分头去打听,然后下午一起再去领钱。”
这下行乞的身份反而更方便他们行事,有着多年乞讨和逃避危险的经验,可以灵活地打听着各种人和事。
-
下午,几人打听出来结果后,便一同去告示榜前。
这时那里已经没什么人排队了,所以他们就直接过去了,结果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昨天去送馒头让他们做这事的女人吗?为什么会在那里坐着?怪不得昨日说这些人不敢驱逐他们,原来不是吹牛啊。
其他几个小孩也有的认出来了,首领小孩让他们别声张,反正来都来了,还费心思打听出来的消息,先领了铜板再说。
果然,他们的方法很可行,记录侍从讲他们提供的人名地址写下,就让他们去旁边那位大人那里领钱。
冬卉今日有了椅子,坐在铜钱旁,主动分发铜板。
几个小孩子慢吞吞的挪了过去,冬卉挑挑眉仿佛不认识一般,那一枚铜钱递到跟前,为首的小孩接过,后面的几个都双手捧到胸前,冬卉将一枚枚铜钱放进那脏乎乎又稚嫩的小手心里。
-
傍晚,冬卉如约而至,一进破庙就看到几双眼睛一起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直接讲带来的馒头扔给了首领小孩,但对方并没有立即打开先吃,反而先一连串质问她:“你今日怎么会在那里,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冬卉不想解释太多,只道:“我的身份是什么并不影响你们继续领钱吃馒头,”还问道:“今日为何只去了你们几个人,他们不能去吗?”
首领小孩回答道:“我们今日只是先探探路,明日再去打听。”
冬卉:“别忘了,你们要是能说服你们打听到的那些人愿意去琢光山,你们可以拿到更多的钱。”
首领小孩蔫蔫地回答道:“知道了,保证会尽量帮你领到更多的铜板。”他已经猜出这女人让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估计是领了差事,想要私吞银钱,才来找他们行事,亏他之前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算了,好人坏人都和他无关,首领小孩愤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
17. 第十七章 食堂
第十七章食堂
就这样又大概过了三日,每天傍晚冬卉都会准时拿着馒头去城外破庙进行投喂。
他们也越来越熟能生巧去发现去打听那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怪人”,拿到的铜板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人被说服同意去琢光山应聘,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
连经常待在破庙里最小的一个女娃娃都去领铜板了。当然是别的孩子告诉她的信息。冬卉那天看着身高不及桌腿的小娃娃,睁着大大的眼睛扒拉着桌子抬头看向她。
冬卉将弯腰将铜板轻轻放在她手心里,小娃娃似乎知道铜板代表着什么,于是对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不过冬卉确实不能一直在曲怀县待着,这里的招聘已进入正规,表面的热闹已散去,有大概二十几人同意去琢光山试一试。
冬卉要回去复命顺路将这些人一起带回,这里只留下一开始带来的人马,等待琢光山的下一步指令。
这天傍晚冬卉去了城外破庙,才几日的相处这些孩子就不怕她了,直接拥上前结过包裹。
一打开发现,“包子!”直接被震惊到。
冬卉:“嗯,馒头铺子关门了,只能买这个了。”
白天从冬卉那里拿到铜板的女娃娃蹒跚着走上前:“大姐姐,给你钱钱!”
冬卉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没有接过来。
因为买的是包子,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孩子高兴的直接哄抢起来,直到首领小孩咳咳两声,才算是没有争着打起来。
冬卉看了他一眼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曲怀县了,之后便不来这里了。”
首领小孩沉默了一下,从神像后面拿出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全是这几日领到的铜板,竟然攒了不少了。
冬卉没有接过去:“这些钱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吧?”
首领小孩不解:“都在这里了,我们可没有私吞。”
冬卉:“我何时说过我要你们这些铜板了?”
首领小孩疑惑:“那你为何要让我们去做这些事?”
冬卉:“我最终负责交差的只是那些去琢光山的人。”
首领小孩震惊:“那……那这些钱都是我们的了?”
冬卉:“嗯,你们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营生,我离开后告示榜那里的寻赏依然会继续,你们可以暂时将这个当成活计,用你们自己的手段多多寻些人,这样才能领到铜钱。”
冬卉又将琢光山想要的人才仔细给他们讲了一下,倒是真希望他们能找到不同的人才,给琢光学校带过去。
可能是要离开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冬卉都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将你们之前领到的那些钱都藏好,别被人抢走了,也不要一次性都拿出去花光,如果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告示榜前找那个记录侍从,她可以帮你们。”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她怎么会帮我们?”
“我叫冬卉,她是我的手下,你找她就行,我会提前告知她。”
首领小孩有些沮丧,说不出来的伤心,原来她真是好人。
“那……那我们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冬卉本来觉得不会,但转念一想:“琢光学校很快就会招收学生了,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去,我就在那里。”
“我们也可以去做学生,去读书吗?”他有些不信,但想想之前也不信能领铜板,也不信那什么学堂会招木工铁匠去做夫子,可看着手里这一小堆的铜板,这些都是真的。
冬卉认真道:“可以。”
听到冬卉的回答,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莫名其妙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好,只要有机会,我们一会去!”
-
在其他人都为招揽人才而努力时,燕澜这几日也没闲着,尝遍了整个乡阳县大大小小的酒楼与食肆。
前几日吃了馄饨后,燕澜回琢光山就去查看目前山上的众人如何解决饭食情况。
食堂膳房有好几座,每一个都能容纳几百人同时用餐,山上有些院落也配备了小厨房。
当下的情况是,一部分山上的人和后山工匠一起用饭,是山上食堂膳房里统一免费提供的,相当于后世的大锅饭,顶饱但味道一般。
后来上山的一些人,如从江南来的,或者是燕澜身边的人,吃不惯的有些银子的或者自身会做饭的,可以用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做饭。
了解完这情况后,燕澜: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燕澜想到后世令人羡慕的大学校园里,动不动就几座十几座食堂,不仅好吃还便宜。
于是燕澜预计融合多种食堂用餐模式:保留大锅饭,并且是免费管饱,不追求味道;其次再开放一部分付费用餐窗口,供有消费能力的人进行选择。
这样的话,免费饭食就能提供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学校虽然让有钱没钱的人都可以近来读书,但并非一味地包揽各种费用,也不能全部抵制收费。这里不是免费乌托邦,反而还要让来这里的学子都能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食堂付费窗口也不是很多,燕澜聘请了几个在乡阳县尝过都还很不错的吃食。
要是以前这些食肆摊主收到邀请,肯定会当成骗人的,但最近琢光山的一系列动作在整个乡阳县引起无数人讨论,也亲眼看到不少人都拿到了赏钱。
本以为那一大张红纸上聘请的夫子就够离谱的了,没想到最先收到琢光山聘请的竟是他们这些食肆摊主。
其中一个就是馄饨烙饼摊的老板娘夫妇,和其他摊主一样,老板娘收到邀请后很是犹豫,毕竟在这里经营食摊已经数十年,有不少老食客会经常光顾。
琢光山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个非常神秘的存在,三四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每次一有动作,无论是招工匠建造学堂还是聘请夫子,都能露出财大气粗的特质,这让其显得更加莫测。
侍从拿着琢光山聘请信柬去了那几家食肆,亲自交给摊主,还简单进行了一番介绍。
聘请信柬也是燕澜的想法,本来想的是准备用在老师的聘用之上,里面清楚了琢光山可以提供的薪酬福利,对方需要对琢光山做的事情,契约成文,也能体现出琢光山对贤能的尊重。
不过老师的聘用暂时还比较慢一些,即便已经有一部分人正在前去琢光山应聘,但是还需要多步考核才能正式通过。
而食堂膳房师傅的聘用就简单一些,只要尝过他的手艺,再向四周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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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一下就知道的差不多了,于是想着对来琢光山的人都要一视同仁的尊重,便有了这第一批聘用信柬的——食堂膳房师傅。
燕澜不可能亲自去和每个收到聘请的摊主解释,只是今日刚好随着派发信柬的侍从下山,并且还选择了非用餐时间。
燕澜一行人先来到熟悉的馄饨摊前,老板娘一眼就看到了燕澜,今日身后带的侍从更加的多。
连忙上前招呼:“陆娘子今日来份馄饨吗?要几份?”
燕澜在外化名姓陆,之前无意间问过檀云,为何武延郡的那座府院名为陆宅,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吗?
当时檀云神色奇怪,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殿下您之前在外面给自己取来用的化名,因您排行六……”
“这个先不急,今日前来还有其他事要找老板娘。”燕澜说完示意侍从,将聘请信柬递过去。
老板娘赶忙擦了擦手,将这外观精美的信柬接过:“这是?”
她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这信柬。
“这是琢光学校聘请信柬,希望能聘请您夫妇二人去琢光山。”燕澜笑着解释。
琢光学校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不陌生了,关于琢光山的聘请,在这几日也早已如雷贯耳。
老板娘没想到这位来她食肆里吃馄饨的陆娘子,竟然也是琢光山的管事,只是……
“敢问陆娘子,我夫妻二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们去琢光学校能做什么呢?”老板娘疑惑地问道。
燕澜:“怎么会?您夫妇俩做小食的手艺精湛、物美价廉,往来回头客无数,我是希望能请您去琢光学校,去那里做这门营生。”
老板娘问:“可是我只是个普通的食摊,琢光山上的人怎么会喜欢?”
“您可能对琢光山有些误解,琢光山上的人也是普通人,而且不止让想您去做吃食,别的吃食也会有,到时候都会卖给琢光山上的师生、工匠以及其他人。”燕澜理解老板娘的顾虑,笑着解释道。
又继续补充:“前期学校不会收取您的租赁费用,但会要求您售卖的价格在合理的区间内,您也可以去尝试一下,半年内营收达不到现在营收的三分之二,缺少的部分学校也会给您补贴,这个就是前期补贴政策。”
“您放心,这只是一个邀请,乡阳县还有其他几家食肆也会收到这个邀请的,如您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是不会强制您的。”
燕澜表现的和以往一样随和,但还是尽量争取道:“您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想试一试,可以拿着这份信柬去琢光山,或者有什么其他顾虑也可以去琢光学校了解一下。”
说完燕澜刚好其他去送邀请信柬的侍从都已返回来,便不再打扰老板娘。
看着燕澜离开后,老板娘吕采春的思绪有点复杂,首先是大家对琢光山的认知,既好奇又胆怯、既向往又害怕。
好奇它的神秘,向往那些去琢光山拿到丰厚酬劳工匠。但它处处透露出来的与众不同,像是那有钱大户人家的游戏,让人有些胆怯。
其次是这几日与燕澜的相识,单看她身边的侍从穿着气质都不一般,反而这看起来身份不一般的陆娘子却待她和善亲切。
这让吕采春一时有些难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