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猎户家，种地养娃两手抓》
1. 穿越喜当娘？
陈栀是被头上的伤口给痛醒的。
头上传来阵痛。
要要不是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她都觉得自己可能人被暗害，脑袋开了瓢。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叫喊着。
“娘亲，你终于醒了...”然后扯着自己的声音，朝外面喊道，“宋奶奶，娘亲醒了。”
见外面没有反应，自己麻利的缩下床，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陈栀蒙圈的看着那个小孩，脑袋宕机片刻。
他叫我什么？娘！
谁？
我吗！？？
彻底清醒是被吓的。
猛然睁开半眯半睁的眼睛四处观望。
卧艹，神！
这是哪！？
又给陈栀吓的躺回去了，“噩梦，呵呵，一定是噩梦还梦睡醒。”
自己不是在实验室盯数据吗？
不就是打了个瞌睡，砸了下头吗？
不至于做这么离谱的梦吧。
再度睁眼，依旧是周围陌生的环境。
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一盏破煤油灯要亮不亮的，太阳要落山门口光线昏暗暗的。
低头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破破烂烂的，缝缝又补补，边角还有线头。
中间有些泛白，不会是揉搓用力，给洗掉色了吧？
陈栀还处在浑噩中，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肥胖，穿着粗布麻衣的妇女。
手上牵着刚才那个小孩儿，瘦瘦弱弱的小孩，就脸上还有点肉，不过眼睛亮亮的。
妇女看见陈栀醒来，满脸横肉一扭，故作冰冷表情，盯着陈栀。
语气不耐烦的教训道，“周家媳妇，不是我这个外人非要说你。好歹也是周家小子花了二十两买回来的，没虐待你，又没缺你吃食，不过就是当后娘，怎么忍心带着人家小孩去跳河寻死呢。”
那胖妇人一出声，就是滔滔不绝的训话。
听得陈栀皱起眉头，当娘？
还是后娘？！
想要说话，结果扯到头上的伤口，“嘶...”
妇女听见陈栀的哀叫，有些鄙夷的开口，“哼，娇气！你也是活该，非要...”
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的光忽的暗了暗，走进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
急匆匆的走进，手上还拿着弓箭和斧头，斧头边还挂着血色。
那妇人看见男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咽了咽口水。
小孩儿却格外开心，撒开妇人的手，求抱的冲进了男人的怀抱。
男人脸色铁青，进来后看了眼那妇女，直勾勾的盯着陈栀。
那妇人似乎有些害怕，连忙解释几句就往外走，“阿...阿律，你回来了？哈哈，你回来就好。那个她没事了。就是脑子可能不好使，寻了短见，你别太生气，多处处，总归是花了钱买回来的媳妇，我不，不叨扰你了。”
“等一下！”
粗壮男人突然呵道，陈栀和那妇人都吓了一跳，半只脚还悬在空中，听见男人的话，胆战心惊的把头转了过来。
以为是男人怪罪，慌忙解释，“把她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怕抓不住她，才给她头上来了一棍子，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
周晏舒瞅了瞅陈栀的额角，这才注意到陈栀头上的伤口。
没有说话，依旧冷着脸，朝屋子的另一头走去，摸索了个什么递给那妇人。
“这两个蛋你拿着，今天多谢宋婶了。”
周晏舒嘴里明明是感激的话，说出来却有一种严肃威严的样子。
宋婶讪笑着，“不谢，不谢，都是邻居。”
然后拿着那两个鸡蛋逃也似了走了。
陈栀回过神来，周晏舒已经朝床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含着糖，亦步亦趋的小孩儿。
周晏舒一把将小孩儿抱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陈栀。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的肌肉魁梧有力，是个壮汉。
但看模样，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
反而有些年轻，面庞虽说的带点泥，轮廓线条十分流畅。
只是没有表情，看起来就很凶，陈栀被他的气势震慑到。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结果一动就扯到伤口。
“痛！”
男人一听，眉头蹙起，脸色就更臭了。
眼神犀利的盯着陈栀，“赶紧起来。别想着寻死！若你再干跳河寻短见之类的，我就把娶你的聘礼去你家拿回来，让你哥娶不了婆娘！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话语威慑力十足，让陈栀觉得不像是在做梦。
牵动身子带动了头上的伤口。
好疼！
这种真实的感受让陈栀不免怀疑起来，难道是穿越了？！
尝试碰了碰额头，痛感让她清醒了些。
她确认自己穿了。
还穿成了一个嫁人的妇女！小孩的后娘！
陈栀看着周晏舒凶狠的表情，嘴唇张合，不知道怎么开口。
被周晏舒抱着的小孩挣扎着想要坐到陈栀身旁，表情有些委屈。
“娘亲是不想要阿豆吗？”
声音抽抽噎噎，说完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冒。
“娘亲，呜呜呜，阿豆听话，别走...”说着又朝陈栀蹭了蹭，抱住了陈栀的手。
陈栀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面前的孩子，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弟弟。
那时候也是这样缠着她，不让她走。
可是父母离婚，她妈不要她，只带走了弟弟，不顾哭闹的弟弟，上了车。
陈栀没有说话，双眼盯着还在哭的阿豆。
男人看着阿豆哭泣的模样，想要伸手安慰，却被阿豆躲开，扑进了陈栀的怀抱。
“阿豆很乖的，娘亲别走，呜呜别丢下我...”
“姐姐带走我，我要姐姐，辉儿乖，姐姐别丢下我...”
恍惚间，陈栀看着面前和自己弟弟模样重合的阿豆，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心疼伸手拍了拍，“不走，姐...娘不走。”
如果当时她强势一点，跟着她妈走或者留下弟弟，或许弟弟就不会因为偷跑出来找自己，被拐走后下落不明了。
陈栀有些内疚，温柔的安抚着阿豆。
阿豆感受到陈栀的变化，眼泪收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抽噎，不肯被男人抱走。
“抱着阿豆出来吃饭。”男人见阿豆不让自己抱，留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转身出去的男人还是那副臭脸，只是嘴角微微有了些幅度。
陈栀环视一圈，看着一眼望去的屋子，还是夯土搭建的，有些潦草。
屋子中只有陈栀躺的这张床，以及一张小小的桌子，连搭配的凳子都没有。
屋内除了这两件大件，就只剩下角落里的柜子，可能存储着什么东西。
就只剩下墙上挂着的一些网还有刚才放下的弓箭，斧头。
男人没等到陈栀呆出来，又走到门门，大声叫嚷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出来，现在不吃今晚你就别吃了！”
粗狂的声音让陈栀身体一颤，肚子十分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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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的叫了几声。
别人都是穿成公主小姐，千金贵女，或者自带金手指，系统。
再不济也有原本的记忆，自己只是困懵了，倒下去的时候砸到了头，怎么就穿越了呢。
而且到了自己就是一个农村，还是嫁了人的妇女。
现在连这幅身体的记忆都没有。
自己要怎么面对外面的人啊。
陈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一眼看尽的屋子，未来还有无尽的苦头要吃。
陈栀收了神，想到外面凶神恶煞的男人，感觉自己要是不配合，下一秒就会手起刀落给自己来一下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陈栀还是想好好活着，再慢慢找能否回去。
迅速起身，套了件看得过去的衣服，牵着阿豆走了出去。
外面太阳已经沉下了山，但是看着身上的薄如蝉翼的衣服，屋外闷热，树梢上的树叶也是绿油油的。
猜测现在左右不过七八月。
出了门，外面比屋里亮不了多少。
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蜡烛勉强照亮，外面有两盏煤油灯，一个放在灶台上，一个放在张桌子上。
外面的这张桌子，倒是比屋里的大上不少。
被放在灶台旁边，应该是为了方便吃饭。板凳也只有两张，一人坐着一张。
见到陈栀出来，男人接过小豆丁，抱到自己身旁，给陈栀腾了张凳子出来。
陈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被围起来的院子，出门靠左是灶台和桌子，靠右听见了鸡叫，但是不多，应该只有一两只鸡的鸡舍。
院子是篱笆围起来的，大概只有陈栀个头那么高。
篱笆将整个屋子和灶台围了起来，一整个农家独院的感觉。
陈栀并没有看太久，就坐到饭桌旁。
看着面前的饭菜，菜是冷的，饭是温热的。
整个桌面上的菜色，两个字都能形容，寡淡。
四个字，寡淡至极！
完全无从下口。
她猜到了这家里的条件，不会太富裕，但没有想到是竟然这么穷。
碗里是能找出人影的稀粥，面前的菜倒是有两个，一个是刚才坛子里抓住来的腌酸菜，模样黢黑，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一个是没什么油水的寡淡凉青菜。
就连男人碗里的饭也是稀粥摸样，只有小豆丁碗里有个还剩三分之一的煮鸡蛋。
倒是对这个孩子挺好的。
陈栀尝试扒拉两下，实在是难以下咽，眉头皱起，这怎么吃啊！
男人看着陈栀的动作，语气有些不悦，“娇气！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死了我就去你娘家把我的二十两聘礼给拿回来！”
男人似乎觉得这句话能够威胁到陈栀，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说了几遍了。
陈栀心里不屑，不就是二十两嘛，大不了以后自己挣钱了还给你就是了。
她没有想在这里待多久，她想机会回去，就算回不去也不想呆着这个地方。
不是嫌弃，而是真的接受不了。
不说住，连吃自己都挑。这样下去，迟早饿死在这里。
但是陈栀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害怕男人自己使绊子。
二是她知道就算说出来，怕也只是得到一句嘲笑而已。
二十两或许在这个地方，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然男人也不会念叨这么久。
陈栀低着头，眼神不停的转着。
得悄悄的想办法才行！
2. 我是你男人！
吃完饭，男人让陈栀看着孩子，自己拿了盏煤油灯，去把碗洗了。
顺便烧了水，给小豆丁也洗了洗澡。
洗完的小豆丁就被男人扔到了床上，让陈栀给他穿寝衣，哄他入睡。
陈栀看着男人的动作，熟练又迅速。
看得出来，一个人带娃，虽说粗糙了些，但到底还是拉扯大了孩子。
可是这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总会想着逃离。
至于门外的男人并不知道陈栀是怎么想的。
拿为数不多的热水交替着冷水给自己冲了个凉。
边冲凉边想，孩子还太小，自己要上山打猎，不能每次都拜托给宋婶，那些人乱说话，他担心阿豆胡已被他们的胡言乱语影响。
之前去镇采买，偶然听见消息，才花钱，从隔壁村娶了这个媳妇，这样不仅有人照顾阿豆，还能堵住别人的嘴。
希望陈栀老实些！
为了节省，灭了一盏煤油灯，只剩下床头的蜡烛，忽明忽灭的。
陈栀半摸着黑哄着小豆丁把他衣服给穿好了。
小豆丁也是配合，那双小眼睛一直盯着陈栀，两个人就这样大小瞪小眼的。
“娘亲。”小豆丁似乎感受到陈栀的情绪，叫了一声。
见陈栀不理，阿豆表情委屈的又叫了一声。
陈栀有些无奈，“别叫我娘。”
话落，阿豆小嘴一瘪，泪珠子吧嗒吧嗒落下。
陈栀一楞，就听见阿豆一边哭一边喊着娘，小脸皱成一团。
“娘亲，你别不要我，我是阿豆啊，娘，你别不要阿豆...”
陈栀只能在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娘亲的声音中，柔声安慰起来。
“别哭别哭，好了好了，你想叫就叫，别哭了。”
小豆丁的哭声缓和很多，但还是有些抽泣，一把抱住了陈栀的脖子，“娘亲，别丢下阿豆...”
脸上还挂着没有落下的泪珠。
陈栀想起自己那个弟弟，让自己别丢下他的模样，有些心疼。
男人收拾完之完回来的时候，小豆丁还在抽噎着，蹙着眉，却没有开口质问。
只是想伸手接过阿豆。
阿豆不愿意，只要陈栀抱。
良久，抽抽噎噎的趴着陈栀肩膀上睡过去。
慢慢的将小豆丁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就看见男人双手环抱，眼神幽暗的盯着她。
“怎...怎么了？”陈栀有些紧张，难道自己露馅了？
男人嘴角勾勒出一条弧线，“没什么，睡吧。”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想的是，自己没有赌错，阿豆喜欢她，她能照顾好阿豆。
而陈栀心脏狂跳，睡，睡哪？
就这么大点的房间，只有这一张床，这张床也大不了哪里去。
怎么睡。
男人可管不了陈栀心里想什么。
脱了衣服就往床上爬。
陈栀坐在床边，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的动作，错愕之余才伸手捂住了双眼。
男人脱下衣服时，体格健壮，浑身结实的肌肉，孔武有力。
结实的胸肌之下，是八块腹肌，像一座座小山丘，坚硬结实。
没摸过，也多少听说过。
尤其是腹部下的倒三角，现在亲眼见到，还是有些害羞。脸上不由的爬上了红晕。
男人很满意陈栀的动作，上床的时候一把将她拉上床。
陈栀被这个动作吓到，连连挣扎。
有些惊慌失措，“喂！你放手，放开我，放手....”
“我有名字，我叫周晏舒。”男人将陈栀拉到床里面才松手，“而且我是你男人！名正言顺的。你是想叫我官人，还是想叫相公我都没意见，但不准叫喂！”
陈栀收回刚才被捏的双手，周晏舒手劲很大，也没注意轻重，她感受手腕有些微微发烫，应该是发红了。
“放心，就你那干瘦如吃柴的身体，我还看不上！安心睡你的觉，明天好好的照顾阿豆。”
男人说完就躺在了床沿边，似乎一点不担心陈栀明天会重演今天的投河。
陈栀听到周晏舒的话，有些气恼，却又无处发泄。躺
在床里面，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豆丁。
虽然不信周晏舒的话，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眼睛睁的老大，时时提防着。
耳畔传来阵阵鼾声也没让她放松。
但终究熬不过困意，还是睡了过去。
翌日，陈栀被人叫醒。
一睁眼便看见阿豆的小脸。
小手还戳着她的脸，笑的一颤一颤的。
看见陈栀醒来，阿豆才收了手，扑进了陈栀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
陈栀撑着脑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不过没有暗自神伤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动静。
“周家媳妇，你在家吗？”门口传来一道老成沧桑的妇女的声音，和昨天的不同，年纪稍微还要大些。
陈栀立刻起身，给自己穿了件妥帖的衣服，顺便给阿豆也穿戴整齐，才匆匆忙忙的回了句。
“周家媳妇，你这是才起床啊？这都巳时了。”那妇人看着牵着阿豆走出来的陈栀，头发有些杂乱，还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刚起床的模样。
陈栀讪笑，“你是？”
那妇女扯起嘴角，自我介绍，“我是村长家的，你叫我李二婶就好。是阿律让我给你送点东西。喏，都在这里了，拿个篮子来装吧。”
阿律？周晏舒？
说着展示着框了的东西，一些青菜，一点肉，还有一些鸡蛋。
李二婶一边将东西往外面拿，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
“这肉啊，是前段时间我去镇子上买的，给你都腾了一半过来，这猪肉至少二十文。鸡蛋是我家里拿的，外面最少一文钱三个。”
洋洋自得的介绍着。
陈栀心里默默算着这些东西物价，十五个鸡蛋，半斤猪肉，还有一些蔬菜。
李二婶笑起来满脸横肉，东西一放完，就朝陈栀伸手，“一共三十文，周媳妇你看...”
陈栀忍不住心里骂娘，这人临走时根本没给钱！
李二婶看着陈栀踌躇的模样，心里了然。
将手收了回来，“算了，等晚些阿律回来的时候我再来问他要。你记得和阿律说啊，东西我都送到了。”
李二婶有些微胖，脸上也爬满了皱纹，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
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狡黠的笑着和陈栀闲聊了一会。
“快午时了，我得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做饭了。”李二婶笑着说，伸手摸着带来的那些东西，“记得和阿律说，我都送齐了，三十文啊。”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陈栀眼神一暗，一把手抓住要走的李二婶。
一直赔笑，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看着李二婶偷偷摸摸的动作，终于垮了下来。
“二婶，东西既然都送齐了，我自然会和阿律说的。”
陈栀一只手抓着李二嫂的手，一只手把李二嫂藏在袖口中的手抓了出来。
那只大手上，抓着三个鸡蛋，另一只手上也握着两个。
被陈栀当场抓了个现行，李二嫂尴尬的笑了笑，将鸡蛋放回去。
“哎哟，你看我，忘了忘了。你别阿律说啊。”赶忙放下手上的鸡蛋，急匆匆的走了。
边走嘴里还边小声叨叨。
李二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她嘴上虽然叫周晏舒叫得亲切，但到底还是怕的。
“晦气。”
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点，才又急匆匆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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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欺软怕硬的主，不敢当着周晏舒的面动手脚，对她这个胆小的新妇，就是颐指气使。
想要拿捏她，没门。
自己表明了不好惹的态度，东西放下就算了，没必要为难别人。
不过她说的不错，午时了，该吃午饭了。
还好周晏舒早上给阿豆留了点吃的，不然就该饿狠了。
自己精神紧绷，睡得太久了。
除了刚才送来的东西，这个家里的剩下的米都是很糙的那种，面也是，淘了很多次才煮出稍微粘稠一点的粥。
只能吃点，先垫了垫，要向找到回去的方法，必须先改变现在的生活条件，不然以自己前二十几年的挑食习惯，早晚饿死在这里。
吃饱喝足后的阿豆玩了会就睡午觉了。
陈栀这才有空仔细端详这间屋子。
和昨晚看到的一样，屋子不大，墙上的弓箭、斧头和网兜已经不在了，可能是周晏舒拿走了。
这人是猎户？
院子里面灶台并不大，上面搭了个雨棚遮住，旁边有个大水缸，装着水。
右边的鸡舍里面只有，两只鸡，太小了，生不了蛋。
茅房在鸡舍旁边，是个旱厕，只用篱笆围了两层，人若是高一点，一起身就会被看见。
院子旁边有一块荒土，许久没有翻土，长满了杂草。
这就是这个家里的全部家当了，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陈栀没有贸然逃跑。
人生地不熟的她，现在无论逃去哪里，都可能会很快被抓回来。
索性观察一阵子，在谈其他。
闲的没事的她，将屋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还给旁边的土地给开了荒，许是不常用，还有些困难。
不过这可难不倒她，毕竟是农科院的，虽说都是机械化管理了，但这点体力她还是有的。
如果一时半刻走不了，她或许还得自给自足。
只不过弄到一半，就听见屋内一阵啼哭声。
是午睡梦魇的阿豆，或许是因为担心陈栀离开，一直喊着别丢下他。
“娘在，阿豆不哭啊，不哭。”
为了安慰阿豆，陈栀只能抱着他在外面走。
自己对这里也不熟悉，也不敢走太远，就绕着村子走了一圈。
这幅身体，她瞧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体纤细柔弱，风一吹就能倒，但现在身体里住的人是她，只是看起来柔弱罢了。
阿豆紧紧抱着陈栀，生怕这个娘不要自己了。
“娘亲。”
“嗯，怎么了。”陈栀问，阿豆笑了笑，不说话，又叫了几声。
每次陈栀问他什么事，他都摇头，自顾自的高兴。
陈栀也没理会他，小孩子心思，难猜。
走到村头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阿豆好奇的拉着陈栀走过去凑热闹。
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云游的和尚在写驱魔的符纸。
一群妇人在围着，买符纸的买符纸，算命的算命。
闲着的人都在扯着家常，聊着八卦。
“听说了吗？村西头那家猎户小子，花了二十两给自己买了个媳妇....”
“二十两？！这么多！”有人惊呼，“这都够我们攒个五六年了吧。”
“哎呀，要是你，你肯定不会同意将你家的姑娘嫁过去，就是这几年独来独往的那家猎户啊，你见过的。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
“对对对，本来是一个人的，结果就前两个月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
“是啊，我从李二嫂哪里也听说了，说他啊，就没娶过老婆，哪里来的儿子。”
“怕不是窑子里那个情人生的吧。找不到人接手，才随便抓了个以前的恩客吧...”
有瓜！
陈栀侧着耳朵偷听，这说的是周晏舒的八卦吧！？
3. 我不信你连我娘俩都养不活!
那些个妇女掩着面笑得那叫一个猖狂。
本来吃着瓜的陈栀不想惹事，但是听见无辜被牵扯的阿豆，又有些恼怒。
捏了捏手指，压着情绪，深呼吸一口气。
微笑面对，不能惹事，千万不能惹事！
可这时，阿豆突然哭着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娘，他们说我是没娘要的野孩子。”
那群妇人被惊着了，刚才讨论的人竟然就在这里。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听见嚎啕大哭的阿豆，陈栀有些心软，心里天人交战。
爹娘之错，孩子何辜？而且每个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无论这个孩子的出生如何，他都是无辜的。
阿豆还在哭着，扒拉着她的腿要她抱。
陈栀抵不过阿豆的撒娇，还是蹲下身将他脸上的泪擦掉。
温柔的安慰着他。
正在写符纸的老和尚听见陈栀的声音，突然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陈栀。
“这位姑娘，要求签算命吗？便宜得很。”
老和尚拿着签筒朝陈栀走近，一脸谄媚，不像个好和尚。
陈栀退了一步，不想算也没钱算。
找了个借口推脱，“多谢大师，只是今日出门着急，没带荷包，以后有机会定求大师解签。”
老和尚了然不在强求，又退回到位置，继续写起了符纸。
在陈栀的安慰下，阿豆也止住了哭声。
只是这次才没有在离开，老实的呆在陈栀身边。
见阿豆没了玩耍的兴致，就打算带着他离开。
身边刚才讨论着周晏舒的那群人，盯着陈栀，恶人先告状般突然开口。
“你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猎户花二十两娶的婆娘吧，这小孩是妓子生的那个？没想到你竟然还替他养着孩子，真是...”
陈栀眉心微微动了动，心中怒火腾飞。
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还在继续讨论着，完全不避讳“这种孩子就个野种！他爹也不干净，或许这个丫头也是个不干净的，不然怎么同意替别人养孩子。”
“就是就是！儿子过来，以后都不准和这个野孩子玩啊。”
陈栀这人一向好说话，就是脾气大。
讲道理，但不多。
没什么耐心的陈栀伸手捂住阿豆的耳朵，大声反驳，“野孩子，野种，你们就是天生富贵命？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要是能选择出生，你不想投胎到高门贵院去啊。
在这里叫别人舌根，都是没事吃饱了撑的是吧！实在没事做，买什么符篆啊，自己鬼画符贴门口啊，你们乱画的东西，鬼都怕！”
那些人没想到陈栀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是个要强的性子。
一个性子烈的女人，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吼着陈栀。“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村西头那怪人，村里那个没见过，怪模怪样，邋里邋遢的。年纪那么大也没个媳妇，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谁知道是哪里偷的捡的。五大三粗的模样，估计娶你的二十两也是偷的吧！”
“咋的？羡慕人家赚的钱比你男人多，比你男人中用，还是嫉妒这钱没花在你身上啊？嫌弃别人邋遢，你又多干净？人家儿子白白净净的，到底谁邋遢你眼瞎啊！”
陈栀也没客套，一一怼了回去，气的那女人想要动手打人。
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对陈栀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瞪我也没用，管好自己的臭嘴，我要是再听见谁乱说，就让周晏舒找上门去！”
陈栀这一恐吓才让她们收敛了些，多少有些怕周晏舒。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有些不服气。
这时，因为太阳落山干农活的男人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路过的男人看见自家婆娘在这里，走了过来。
或许是有人撑腰了，一行人胆子大了些，嘴里又开始了说三道四。
男人们便在陈栀面前横了起来，“就是你欺负我家娘们？”
陈栀嘴角噙着笑，“要不你先问问你娘们谁欺负谁？”。
丝毫不畏惧他们的陈栀将阿豆护在身后。
要不是顾忌孩子，真的想打一架了事。
反正自己跆拳道黑带，普通手脚的人还真没办法打趴她。
正当他们朝陈栀发难得时候，周晏舒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见到一群人围着自己刚娶的老婆和阿豆，走上前挡在了她们前面。
脸色铁青，厉声问道周围的人，“怎么回事？”
周晏舒的衣服有些被刮破，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身材比其他男人高壮不少，浑身横肉，直接震慑住了这群人。
其他人见状拿着各自的东西，慌慌张张离开了。
谁不知道这是个怪胎，疯子。
当年只是村里有人多说了一句他的事，就直接被这人找上门来打了一顿。
看见人都走完之后，周晏舒在回头看着两人，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这些语气柔和了些。
陈栀扯了扯嘴角，白了眼这群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
打算敷衍过去的陈栀摇摇头，阿豆却用奶呼呼的声音说，“他们骂阿豆野孩子，娘保护阿豆，阿豆没有哭，阿豆保护娘...”
“......”
刚才哇哇大哭的是谁？
陈栀汗颜，不过阿豆一闹，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刚准备离开，就被老和尚叫住，“姑娘，求个签算个命吧，不贵的。”
老和尚没有死心，还想让陈栀算一算。
周晏舒才看见之前被人群挡住的老和尚，以及他面前的东西，签筒和黄纸。
看着陈栀的模样，周晏舒递过一个荷包，“算算吧，要不了两个钱。我等你。”
说完抱着阿豆玩了起来。
陈栀见老和尚执意，而且现在也没了借口，便上去摇了摇签筒。
在签筒中弹出一根签后便停了下来。
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上上签，给了陈栀莫大的安慰。
自己以前也求过，但都是普通的。
刮彩票都没中过一百，这次运气竟然这么好。
递给老和尚解签。
老和尚捋着花白的胡须，盯着签文，然后神秘莫测的对陈栀说，“姑娘，此签极好，福禄双全，儿孙绕膝，大富大贵的命。”
陈栀对这些话不是很信，算命的都是捡好听的说。
瞥了一眼旁边的周晏舒，压低了声音询问，“大师可知谁人精通天文地理，星宿变幻之类的吗？”
老和尚了然一笑，“当今懂这些的唯有老夫与国师了。我知姑娘所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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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劝姑娘一句，虽非此间魂，但做此时人。孤魂游异乡，有缘又有钱。”
陈栀听懂了老和尚的意思。
让她别想其他法子，因为和这个世界有缘有分所以才投身这里。
即使不是这里的人，还是老实本分的做这里人做的事情。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再问也会得到同样的回答，付了钱，便喊着周晏舒和阿豆回去了。
老和尚却追了出来，将铜板和几张符纸递给了陈栀，“听老夫一句，既来之则安之，谁知道这里是不是你的机缘呢。”
说完老和尚神秘一笑，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留下冷在原地的陈栀。
心里重复那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机缘......
难道真的回不去吗？
那还要离开这里吗？
周晏舒抱着阿豆走在前面，阿豆靠着他肩膀上，眼睛时时盯着走在后面，失魂落魄的陈栀。
直到回了院子，周晏舒放下孩子去做饭了。
被留下的阿豆似乎预感到什么，扑倒了陈栀怀里。
粘人叫着陈栀，“娘亲，阿豆会乖的，娘不走好不好。阿豆喜欢娘，娘不要丢下阿豆。”
声音逐渐带着哭腔，小脸一皱，委屈极了。
陈栀叹了口气，捏了捏阿豆的小脸，“不准哭！男子汉，哭了要大屁股的。娘亲不走，哪里也不去。”
罢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呆着吧，凭自己的能力，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
而且老和尚不也说了吗？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我的机缘呢。
塞公失马，焉知非福。
上辈子没尝过的儿孙绕膝，或许这辈子有机会呢。
回神了的陈栀将手中的铜板放回了荷包，还给了周晏舒。
“刚才老和尚只收了一文，算我欠你的。还有早上李二婶送了肉和鸡蛋，说是三十文，你记得给。”
周晏舒没有接。
言语淡淡的说：“钱你收着吧，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早上是我走得急，忘记给你留钱了。”
陈栀还想推脱两下，就听见他继续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还有五两银子不到。娶你的二十两是我打猎攒的。”
这句话噎住了陈栀，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见周晏舒从荷包中拿出三十枚文钱，出了门，完全没有给陈栀拒绝的机会。
应该是去还李二婶的钱。
陈栀无奈只能收下，算了算这个世界的物价，从荷包中掏出二两银子包起来藏在了床脚隐蔽的地方。
她习惯将钱分成几分，拿些作家用，拿些藏起来以防万一。
弄完这些的陈栀才走到灶台旁，看了看今晚吃什么。
结果看到的就是和昨晚一样的稀粥以及酸菜，不同的是加了个烧饼。
一旁缠着她的阿豆完全不知道今晚的晚饭，还一个劲的高兴。
陈栀从上午李二嫂送来的东西里面扒拉出两个鸡蛋和一些青椒。
又淘了一些糙米，洗了几遍才倒入了锅里。
等周晏舒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煮好的浓粥，和正在炒菜的陈栀。
“阿豆在长身体，我受不了只吃这些。食物都是拿来吃了，没了就再买。我不信你连我娘俩都养不活！”
4. 我明白，我理解
周晏舒觉得陈栀有些娇气，但她说的确实是对的。
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嘴角却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更何况是太阳已经落山，只凭借煤油灯亮度专心炒菜的陈栀。
不过，周晏舒还是相信，自己完全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之前一个人过，将就点没什么，现在要养孩子，还有媳妇，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糙着过。
只是这些东西他有用，但现在用都用了，只能作罢。
陈栀手脚利索，以前实验室里吃外卖吃够了就会和学长一起炒菜吃，手艺勉强还行。
“阿豆，过来洗手吃饭了。”
阿豆蹦跶着跑过来，笑眯眯的将那双小肉手递给陈栀帮他洗。
然后被周晏舒抱着站到了饭桌凳子上。
身高不够的阿豆，只能站着才能够得着桌上的那些饭菜。
陈栀给自己和周晏舒都打了满满一碗后才满足的坐下吃饭。
虽然桌子上还是有酸菜，但今晚谁都没有动。
倒是陈栀炒的青椒鸡蛋和另外一道素菜都被一扫而空。
陈栀讨厌洗碗，这里虽然是传统的男主女主内的国度，犹豫再三打算和周晏舒掰扯掰扯，“我做饭，你洗碗如何？”
周晏舒没有回答，行动代替了他的答案。
在他洗碗的时候，陈栀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太阳，到水缸旁看了看，等周晏舒三下五除二的洗完碗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今晚我也想洗澡。”
周晏舒闻言一愣，忍住笑意，又重新洗锅烧起了水。
陈栀才松了口气，抱着阿豆凑过去，“我来烧吧，你忙了一天累了就先去睡，明天应该也要上山吧。”
“明天不去。”周晏舒的脸被火光照的清晰明亮，手上还拿着柴往里面添，看着陈栀疑惑的脸又缓缓开口，“明天你回门，我陪你一起回去，这里去你娘家要走两个时辰，你又是第一次来。”
陈栀倒是忘了，这里有三日回门的习俗。
“谢谢。”陈栀不知道说什么道了声谢，然后想起米缸中的米，掏出荷包中的银子，“我不知道市集在那里，你有空的话去买些精米精面吧。”
周晏舒咂咂嘴，点点头接过，揣进了怀中。心里也默默将这些事记在了心头。
看样子，这个媳妇不会跑了。
又是一段沉默，伴随着阿豆的哈欠声。
陈栀终于找到一个话题，“要不你先带着阿豆去睡吧，他困了。放心，我不会跑，也不会再寻短见。”
周晏舒看了看锅里的水，“我知道。”
？
陈栀有些苦恼，知道什么？不过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还是将事情说清楚的好。
“阿豆的身世我不过问。既然他喊我一声娘，我也得担得起这声娘亲。我会照顾好阿豆，所...”
话还没有说完，周晏舒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阿豆，他不是...”
陈栀抬手表示明白。“不用解释。我都理解。”
周晏舒：她明白什么了？
陈栀是个重诺的人，即使留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觉得阿豆和自己弟弟很像。
可既然要说的出，无论阿豆身份如何，她都会用心照顾。
心里也默默祈求，自己照顾阿豆，只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能得到别人的照顾。
锅了的水好了，陈栀先是给阿豆两搓搓的洗了下。
然后自己拉着热水和冷水，走进了狭小的茅厕，将就用木盆，又从屋子里拿出两件宽大的衣服，暂时围起来做个简单的浴房，才放心的洗起来。
倒是个未经人事的，有个不熟悉的异性还是不习惯。
好在煤油灯能照亮这个茅厕，不然真怕自己不小心掉进去。
陈栀洗了个头，对身上简单冲洗了下，便回了屋子。
屋内，周晏舒正哄着阿豆睡觉，看见陈栀走进来，身上虽然换成了寝衣，但还是有些湿润。
灯光昏昏暗暗的，但陈栀还是有些别扭。
耳畔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还有些热水，你也去洗一个吧，大热天的。”
周晏舒原本不打算浪费水去热水澡的，但听到陈栀这么一说，老老实实的下了床，出了门。
陈栀看着听话的周晏舒，感到莫名其妙。
现在的天正是八月的热天，晚上温度也高，头发长但是不多，还算干的快。
等周晏舒进门的时候，陈栀已经躺到了床里面。
中间隔着阿豆，陈栀也不怕周晏舒会做什么。
而且潜意识告诉她，周晏舒不像是个普通的农户糙汉。
只是长得粗糙，而且话不多，看着骇人罢了。
周晏舒灭了灯，也躺在了床沿，刚才虽然还有热水，到底还是不够，又冷水冲了冲。
陈栀感到一股冷意，缩了缩身子，将阿豆也朝自己怀中揽了些。
周晏舒感受到她的动作，又朝外挪了一点点。
第二天，陈栀依旧是被阿豆用小胖手醒的。
“娘亲，起床了，爹爹让我叫你起床啦~”
陈栀迷迷糊糊的搓着眼睛，周晏舒也走了进来，看着衣衫不整的陈栀，脸上有些发红。
“辰时了，该走了。”然后周晏舒抱着阿豆走了出去。
陈栀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这才七八点，打工人都还没起床。
一想到今天回门，也不敢在赖床。
连忙从衣柜中翻出件颜色稍微艳丽的衣服穿上出门。
吃了块饼，周晏舒拿着东西就带着陈栀阿豆出了门。
陈栀看着周晏舒手上的东西，都是昨天李二婶拿过来的，肉和鸡蛋，还有只兔子，连鸡舍仅有的两只鸡，也都抓走了。
看着陈栀蹙眉的模样，周晏舒耐心的解释
“回门礼。虽然比不上高门大户，在农村勉强也能过去。”
“兔子是哪里来的？”
“昨天上山猎的，原本打算的是鸡蛋和肉，加上只兔子的。但是昨晚吃了些，怕不够，所幸都拿上。”
原来昨天那些东西都是给她准备的回门礼。
上辈子陈栀没经历过，但是这些在连吃肉的难的古代农村，也值不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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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栀没有在说话，她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向陈家表示，周晏舒有照顾她的能力。
一路上，走走停停，周晏舒一手抱着阿豆，一手提着装着鸡和兔的笼子。
只把轻松的肉和鸡蛋交给了陈栀。
倒是一个会疼媳妇的人。陈栀想着。
原本巳时末就能到的，硬生生的让陈栀走到了午时。
在陈树摇摇欲坠的眼神中终于看到了陈栀。
陈栀有些陌生的看着眼前热情的男人，“阿栀你可算到了，二哥等的都想去接你了。”
陈栀没有原身的记忆，听到男人开口，才怯懦的喊了声“二哥。”
周晏舒看着比陈树大个不少，还是跟着陈栀一起喊了声，“二哥。阿豆，叫舅舅。”
阿豆叫了声，陈树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孩子，之前一只趴在周晏舒肩膀上，自己太担心妹妹竟然没有注意到。
眉头跳动，“怎么还有个孩子？”
周晏舒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见远处有人叫喊的声音，“二哥，接到三姐姐了吗？”
陈树扯着嗓子回复了一句，才拉着陈栀往回走。
一路上对周晏舒的态度算不得友好。只接过了陈栀手上的东西，完全没有帮周晏舒拿东西的想法。
周晏舒也不恼，安静的跟在身后。
等几人走近了些，陈栀终于看见刚才说话的人，那人十二三岁的年纪，毛头小子一个，看见陈栀就凑了上来。
“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陈树一把推开他，“陈根走远点，别挡路。小妹呢？”
“家里和娘一起准备午饭呢。”
陈栀默默记住他们的名字和排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不亲近也不疏离。
终于走到陈家，陈母撑着虚弱的身体迎了上来，陈栀也终于见到了陈家人。
年迈，有些瘸腿坐在堂屋抽着旱烟的陈父，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的陈母，以及陈树口中的小妹，陈木。
陈母热泪盈眶的抱住陈栀，眼里是说不尽的思念，明明嫁过去没有几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父没有说话，但也走了过来，接过了周晏舒手上的东西，让陈根拿到鸡棚里去放着。
没有多说，一群人就转移到了饭桌上。
一直昏昏欲睡的阿豆也醒了过来，见到一大桌子饭菜，高兴极了。
陈父陈母看着周晏舒怀中的孩子，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可也有些无奈。
心里都觉得，哪怕对方有个孩子，也好过镇上当年过半百的老头的小妾要好。
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有陈树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他，三妹妹根本不用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可以嫁一个更好的人。
只有陈母偶尔问问陈栀的情况，过的好不好呀，习不习惯呀。
带着自责，也带着担忧。陈树偶尔搭腔两句，语气里满是自责。
听到陈栀回答都好，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一问一答之间，陈栀也了解了一下所谓的娘家人。
5. 想给她尝尝
老大是个女儿，叫陈叶，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镇上人家去做婢女去了，偶尔寄点银子回来补贴家用。
这些年只回来过三次，陈父陈母担心，让她留着钱，但陈叶还是经常寄钱回来。陈母都会帮她收起来，只等她二十五岁离府嫁人的时候添作嫁妆。
老二陈树，就是来接他们的大小伙子。今年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娶媳妇。
邻家有个青梅，要二十两聘礼，可陈家怎么都凑不出来，哪怕陈父陈母中途想要挪用陈叶的嫁妆。
于是陈树打算终身不娶。
老三就是陈栀，十七岁，也有个竹马，和陈树一起当兵，上战场的时候，战死了。
还是陈树带回来的消息。
陈栀当时哭了很多天，本来不足月出生，身体就虚弱，这一哭更是伤了身体。
知道二哥娶妻缺钱之后，自己悄咪咪的打听了下，镇上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愿意花二十两，愿意娶她作小妾。
于是就想着换点钱。
等哥哥娶妻后打算一了百了，抹脖子自杀。
不过被周晏舒截了胡。
陈家父母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觉得三女儿想开了，只要不是一心寻死就好，愿意嫁给给他哥换聘礼就更好了。
当时看着周晏舒，简单了解了下，虽然有个孩子，但年轻啊，便也同意了，总比那老头子好。
所以对于周晏舒来说，与其是娶，不如说是买。
毕竟谁家娶妻也用不到二十两，但是自己也不知是昏头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就觉得陈栀能照顾好阿豆。
而这一切都瞒着陈树，直到陈栀嫁了过去，陈树才发现，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那二十两已经被当做聘礼花光了。自己对这个妹妹也更是自责。
老四老五是个双生，大的是哥哥叫陈根，小的是妹妹叫陈木。
一家人，枝繁叶茂的，名字都是和树有关。
只有陈栀，应该叫陈枝，一个云游和尚路过，给她改成了陈栀。
陈父的腿是年轻时候捕猎伤的，陈母身体是因为生陈栀落下的毛病。后来双生子那一胎都打算不要的。
但是知道是双生后，还是留了下来，这才让身体更虚弱了些。
好在陈栀年纪大些，懂得心疼了，虽然怯懦柔和，但一直帮着陈母照顾弟弟妹妹，才好转了些。
陈栀理清楚这些后，对陈家的态度不温不火。
陈父陈母，固然是偏心了，他们的思想，陈栀改不过来，也不想去改。
事已至此，真正的陈栀已经不在了，无论他们怎样弥补，她都无从得知。
或许在原身看来，自己所做之事亏欠的周晏舒，却给陈家带来了一个好结果。
午饭后，陈母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陈栀说几句话。
只是碍于路程，碍于天色，不得不闲聊几句后就同意了他们离去。
临行前，陈母悄悄给陈栀塞了二两银子。
“你的聘礼都用来给老二娶新媳了，这是你大姐寄回家里的钱，不多，你收着，之后我们会攒了还给你大姐的。在周家要好好的，有什么委屈...就忍忍吧，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母说完，眼角湿润了，连忙躲进屋内，怕被人看见。
陈栀没有客气，收好了这二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陈栀的脸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周晏舒默默的从路边摘下些树叶，做了个简易的遮掩伞，挡在陈栀头上。
一手抱着睡午觉的阿豆，一手给陈栀遮阳。
陈栀瞅着周晏舒的举动，自己从他手上拿过树叶，凑近些，遮住三个人的头。
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太阳落到半山坡的时候，陈栀他们才终于到家。
晚饭，陈栀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挑食的她机会没怎么吃，一天赶路的疲惫让她只想找点休息。
但周晏舒走了进来，看着躺平的陈栀，拿上钱袋转身出了门。
陈栀猜想，应该去隔壁家借或者买东西去了。
想了想，叫住了周晏舒，“等一下，你去哪？”
“去宋婶家买点鸡蛋和米。”
宋婶，上次哪个把她从河里救上来，又给她一棍子的人。
“一起去。”
宋婶家距离他们不算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不像村长媳妇，李二婶家，住在村头。
宋婶家比周晏舒的破院子好好许多，院子大些，屋子也宽敞。
她有些怕周晏舒，但还是热情的迎接他们进去了。
“宋婶，你们有多的米和鸡蛋吗？我们想向你买点。”
宋婶愣了愣，“有，但是我也不多了。”
说罢转身进屋给他们拿了五个鸡蛋，和一些粗米。
“就这些了，你们对付对付。过两天赶集的时候再去买点。”
陈栀接过，示意周晏舒给钱。
然后又询问道，“宋婶，不知道你家有没有蔬菜种子苗？我们家门口有块荒土，我想种点蔬菜。”
宋婶挠挠头，“我这里有一点，你先拿去。更多的，你可能得去镇上问问了。”
陈栀谢过，心里盘算起来。
路上，周晏舒突然开口询问，“你想种蔬菜吗？”
陈栀点头，“荒着也是荒着。”
“好。”
周晏舒是个能吃苦起早的人，第二天天没亮就出了门。
陈栀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根本睁不开眼睛，继续睡下去了。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或许是睡得早，陈栀并没有睡懒觉，利索的起来给自己和阿豆弄了点吃的就开始继续开荒。
上次弄到一半的荒土，这次怎么都要弄完。
正好明天上街看看，有什么可以种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周晏舒才扛着猎物回来。
这是个大丰收，又不少东西。
野鸡野兔，还有只小鹿，只可惜被一箭毙命，没了生机。
陈栀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亮，猜到周晏舒有能力，没想到这么能干。
才一天，就有这么多收获。
周晏舒放下东西后，又拿出一些其他的，陈栀凑近看了看，是野菜，还有不少野果子。
“这是山上的黑野果，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就是吃了嘴巴容易黑。”
陈栀接过，了然一笑。
这不就是黑桑葚吗？现在八月，早就过来成熟期，怎么还会有？
“娘亲，这个是什么呀，好吃吗？”
阿豆听见有吃的，也不玩了，凑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陈栀手上的桑葚，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黑桑葚，好吃的。”陈栀笑眯眯的从周晏舒带回来的枝桠上摘了一些给阿豆。
阿豆觉得好玩，一边吃一边玩，最后手上嘴上都是黑的。
“娘亲，阿豆怎么变颜色了？”阿豆看着手上的颜色，惊恐的询问，跑去水缸照了照，洗了洗，还是没用。
“呜呜，阿豆变黑豆了，不好看了。”
陈栀看着阿豆的模样，被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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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豆不吃了，不要变黑豆。”阿豆禁不住陈栀的笑话，哭的更大声了。
扑倒陈栀怀中，被嫌弃的挡住，又想扑到周晏舒怀中，也被拦住。
“娘亲爹爹都不要阿豆了，哇呜呜...”
陈栀笑够了也就不逗阿豆了，拉着他去清洗。
从刚才的枝桠上摘下一两个青涩的果子在阿豆小手和嘴上擦了擦，又用桑葚叶碾碎了擦了擦，才恢复过来。
“好耶，阿豆不是黑豆了，娘亲最喜欢阿豆了。”
“好，娘亲最喜欢阿豆了。”陈栀宠溺的笑了笑，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看着他们嬉闹的周晏舒。
“你怎么知道它叫桑葚，还有涩果子和这叶子能祛黑？”之前自己也在山上吃过，但每次都会弄得一手黑，再也没打它的注意。
这次摘回来，也是想给她尝尝。
陈栀没想隐藏，却也没有直接回答，“就像毒蛇七步内有解毒药草，它也一样，多试试就知道了。”
剩下的果子，陈栀全都存放起来，这东西可以泡酒。
周晏舒觉察出了他的敷衍，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拿着山上采摘的野菜，简单的煮了一下。
周晏舒一个人过的糙，炒菜基本都是干炒，或者水煮。
陈栀看见桌上，没有油水的野菜，瞥了瞥嘴，虽然饿，但还是吃不下。
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娇气了，没办法，喝了两碗稀饭，才觉得没那么饿了。
心想，明天赶集一点要看看有什么能够吃的，再买一些种子。
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吧。
夜深，阿豆早早便睡熟了，陈栀盘算着需要用的钱，盯着煤油灯摸索着算钱，看带多少出去合适。
带少了，下次赶集不是知道什么时候，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以买卖交换的店。又不能每次都去别人家借东借西。
带多了，又担心被小偷盯上。
但是，思来想去，陈栀还是带走了不少。毕竟明天需要买的东西很多。
至于陈母给的二两，陈栀一定要带上，街上肯定有她需要的东西。
等弄完这些，才打了个哈欠，吹了灯，躺到了里面。
周晏舒忙完明天需要带上市集去卖的猎物，又冲了个冷水澡，才慢吞吞的进门。
看见床上黑灯瞎火，已经睡熟的两人，没来由的笑了笑。
虽是初夏，但怕寒气侵染阿豆，周晏舒躺到了床的另一头。
半夜。
吃，不对，应该是喝了两碗稀饭的陈栀被尿意憋醒。
在床内侧辗转反侧，不想起，又睡不着，憋得难受。
她的翻身的时候，周晏舒就已经被惊醒，但没有发出声响。
黑暗的空间里，让感知更加敏锐。
陈栀就这样僵持了半柱香，最终理智战胜感性，摸着黑去床脚摸煤油灯，准备去上个茅房。
床脚放的都是杂物，乱七八糟的。
陈栀看不见，双手胡乱的摸着，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摸到阿豆的小身体，暖呼呼，软软的。
顺着阿豆又往下面摸着。
试探性的摸向床尾，摸到一个有些凉意的腿，陈栀想，这应该是周晏舒。
这时膀胱传来一阵感觉，陈栀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
没想太多，继续向下摸索着，结果摸到了周晏舒的大腿，腹部。
想再往下，手却突然被抓住。
周晏舒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干什么？”
6. 意外之喜
突然开口的周晏舒给陈栀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马上到触及的位置，顿时有些尴尬不已。
大有一种被抓包的既视感。
可她只是想找找煤油灯而已啊！
明明已经放轻动作，小心翼翼了，怎么还是惊醒了周晏舒？
突然安静的空间，只有知了的叫声，和阿豆微鼾的呼吸声。
两个人摸这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陈栀懊悔一声，早知道憋死算了！
但还是歉意的开口，“我，我想上茅房，太黑了，想找个煤油灯照亮一下。”
原本以为陈栀有想做些其他什么的周晏舒，突然松了口气，放开了陈栀的手。
冷冷道，“等着。”
随后，周晏舒起身，迅速找到了煤油灯，还贴心的给陈栀点亮了。
“下来吧。”
“哦。”
陈栀套了见薄衫，就着光，下了床。
想要伸手接过煤油灯，却被周晏舒躲开。
像是引路一般，走在她前面半步，又怕陈栀看不见，一手拉着陈栀，一手将煤油灯靠近了些。
“走吧。”
陈栀抽了抽手，发现没办法不动声色的抽出来，只能老实的跟着走。
亮光很是薄弱，连地上的路都照不全，若自己一个人，怕很容易摔个跟头。
陈栀走到茅坑的时候，才从周晏舒手中接过灯，脸上有些微红，“你站远些。”
陈栀听到一声轻微嗤笑，抬头却并没有看到周晏舒脸上有其他表情，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茅房很简陋，是那种农村旱厕，连放灯的地方都没有。
无奈的陈栀，只能将灯照了照，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后，才将灯放在地上，开始方便起来。
夜晚，四周都很安静。
周围也没有什么住户，连狗叫都没有。
偶尔传来一两声蛙叫蝉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很委托。
这就显得陈栀小解方便的声音很大。
磨磨蹭蹭许久，陈栀才方面完。
心里暗暗发誓，晚上再也不喝水，再也不吃那连人影都能照出来的稀粥了！
虽然经历了一番折腾，但没有像刚来那天一样，辗转反侧。
并未影响陈栀的好睡眠，反而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
睁眼便开间传到整齐的阿豆坐在床边，像是在守着时间等着叫醒她。
而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在动物的叫声，应该是在做赶集准备了。
阿豆见陈栀醒来，立刻凑过去，奶声奶气的说话。“娘亲，赶集去了。”
听到赶集，迷迷糊糊的陈栀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
手脚利索的穿戴完成，抱着阿豆出了门。
出去就看见周晏舒已经准备好了路上要喝的水和干粮，只等陈栀起床就出发。
周晏舒的小院子处在李家村，而李家村位于梨花镇的南方，距离梨花镇有一个时辰的脚程。
而陈栀的娘家在梨花镇的西边，距离梨花镇远，但距离桃源镇近，要不是周晏舒上次临时起意去桃源镇卖猎物，也不会遇见陈栀。
一路上，陈栀一边听周晏舒说上街的注意事项，一边牵着阿豆快走。
就算是自己体力不错，可也是走一阵歇一脚才能继续走。
三天赶小集，五天赶大集。今天就是大集，不少村民都会早早出发，去镇上采购或者卖菜卖东西，换取生活物资。
所以这一路并不冷清，时不时遇见行色匆匆的路人。偶尔有李家村的路过，看见周晏舒在，也只敢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快速离开。
到梨花镇的时候，周晏舒喊住陈栀等了一会，“宋婶在后面，梨花镇你不熟悉，待会你就跟她一去买东西吧，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行。”
陈栀点点头，计算着需要买的东西。
然后从荷包中数了几文，给周晏舒和阿豆一人十文，“喏，你俩的零花钱，想买啥买啥，花光就没有了哦。”
周晏舒看着掌心上的十文钱，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默默的收了起来。
没等多久宋婶就背着一背篓蔬菜，应该是今早一大早起来采摘准备买了换钱的。
宋婶看着陈栀和周晏舒站在一起，十分欣慰，觉得自己那天的话有效果。
小两口嘛，多处处就好了。
虽然她也觉得周晏舒太壮太硬，整天黑着个脸，不好说话。
“阿豆，你跟娘亲一起还是跟爹爹一起去买野货？”宋婶笑着问阿豆。
阿豆皱着小脸，一手牵一个，左右看，十分为难。最后视线落在周晏舒身上，“爹爹，阿豆想要跟娘亲。”
周晏舒表面不动声色的点头，心里暗骂，臭小子有了娘没了爹。
“那麻烦宋婶了，阿栀对梨花镇不熟，你多费心了。”
宋婶连忙挥手，“不麻烦不麻烦。”
周晏舒扛着昨天猎的鹿和野兔野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记嘱咐陈栀，“我很快就来找你们。”
陈栀想说，倒也不必着急，结果周晏舒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宋婶看着陈栀望过去的模样，拍了拍她，“别看了，就分离一小会。瞧你这舍不得的样子。”
“倒也没有舍不得。”陈栀没想解释，再多解释也抵不上人家的不信任。
果然，下一秒宋婶就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带着他们去集市了。
陈栀有些无奈的看着宋婶掩嘴笑的样子。
罢了。
慢慢来吧。
“周媳妇，你等我把这些萝卜卖了就带你去买东西。”
“谢谢宋婶。是要菜市卖吗？”陈栀牵着蹦跳的阿豆，问道。
“哦这个呀，不是。送到酒楼去。”
陈栀跟着宋婶去酒楼卖菜的时候，顺便打量了下。
偷看了这个时代的蔬果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状态。
之前给院子里那块地翻土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土地是偏酸性，加上村子里种植最多的萝卜，这一个耐酸性蔬菜。
后厨里，一半酒楼中都会备有大量的试行蔬菜，除了宋婶送来的萝卜，就看着厨房里还有些白菜，粟米，大豆，白面。
陈栀想，这个时代有点像唐朝时期，有基础的蔬菜，大多以肉食为主，农村种植产量不高，劳动力不足。
在等宋婶和酒楼老板谈判交涉的时候，陈栀等在后厨，听见大厨和小二的交流。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说了这个籽多的，就别给客人上了。采购的人呢？你要是买不来寒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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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别买，看全是籽，怎么吃？”
“李大厨，这可是方员外指定的寒瓜，现在想买还买不到呢。我费了多少力气才从胡商哪里买的。”
“哼！现在没法吃也没人吃。你说怎么办吧。”
被骂的那个挠挠头，“丢了？”
李大厨环抱着手，丢下一句几走了。“我不管这事儿，你自己处理掉，别让员外看见！”
陈栀被他们的话吸引了视线，一看过去，就看见满是黑籽的西瓜。
现在八月，西瓜正当季。这或许是最原始的西瓜，籽多，皮厚，瓤少。
陈栀看着那人抱着两个小瓜就准备丢的动作，赶忙叫住了他。
“这位小哥，你准备去丢吗？”
那人疑惑的望着陈栀，点点头，“是啊，这东西难吃得很，根本没人会点，反正不多丢了就是。”
“要不交给我，我帮你丢？就难得劳烦你走一趟了。”
那人瞥了眼陈栀，一个瞧着小孩儿，穿的陈旧粗布的年轻女人，自己不用去处理这个糟心玩意，便欣然同意了。
“行吧，给你了。这东西不好吃，黑籽不能吃，寒气重，尤其是别给小孩吃”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抱着两个瓜的陈栀，一脸雀跃，意外之喜啊。
听小二所说，这个时代的西瓜是属于稀有水果，连胡商哪里也不多，而且质量也一般。
现在八月初，如果天气适当，可以培育一波秋西瓜。
好的话，可能卖钱补贴家用，最差的结果也会培育出一代新瓜，重新收集种子，改善原有的品质。
“娘亲，这个是什么呀？可以吃吗？”阿豆仰着头，望着陈栀，奶声奶气的问。
“这个是西...寒瓜，现在不能吃哦，长则一年，短则两月就可以吃啦。。”
“太好了，阿豆最喜欢吃的了。”
阿豆拍手叫好，反正娘亲给的，都是好的。
宋婶忙完出来，就带着陈栀去买东西了。
“周媳妇，你要买点什么？我就给我家那口带点肉就成。”
“我要买米面，肉，小鸡仔...”
陈栀报出自己需要买的东西，宋婶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过问太多。
先带着陈栀去买肉去了，这个天气的肉不太容易坏，所以他们一次买个五六天的。
虽说是五六天，宋婶一家八口人，但也只买了三两不到。
这就已经用了她卖萝卜的一半钱。
所以看着陈栀买的一斤肉，十斤细面，十斤精米，又买了六只小鸡仔，三只小鸭子，还有些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种子。
甚至因为阿豆说，“娘亲，我想吃糖葫芦。”
也没有阻止。
眼睁睁的看着阿豆掏出一堆铜板，一阵肉痛。
“周家媳妇，你买这些你家男人知道吗？”
宋婶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卖完野货的周晏舒找了过来，宋婶立即在陈栀耳边小声说了句，“别告诉你家男人你花了多少钱，小心以后他不带你出来。”
转头对上周晏舒疑惑的脸，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和心虚。
陈栀明白宋婶的好意，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周晏舒快速走近，接过陈栀手上的东西，开口道：“买好了吗？”
7. 集市
“买好了吗？”
陈栀一五一十交代，“差不多了，鸡鸭苗，蔬菜苗，还有一些米面....”
听到这，周晏舒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钱够吗？”
宋婶听见陈栀的话，心头一惊，又听见周晏舒的‘质问’，悬着的更悬了。
前一秒这丫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要是周晏舒生气了可怎么是好啊。
偷偷瞄了一眼周晏舒，脸上不似之前那般冰冷，看起来不像生气啊。
“嗯。”陈栀点头，“带来的用的差不多了。”
话毕，只见周晏舒从怀里掏出一个灰黑色的束口袋，递给陈栀。
嘴上解释道：“这是今天卖野货赚的。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陈栀打开钱袋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么多！？”
“嗯。”周晏舒回应，嘴角微微有些弧度。
站在一旁的宋婶看着两个人的相处和一旁只顾着吃糖葫芦的阿豆，感觉是自己多虑。
人小两口这不挺好的吗。
陈栀看着钱袋子里的钱，心里快速计算着。
鸡鸭苗是五文钱一只，猪肉三十五文，至于细面精米，她要的都是刚好一升，按照物价换算，一升十斤，细面三十五每斤，精米三十每斤。
加上她买的菜苗和种子那些，差不多用了一两银子。
她要的都是上好的粮食，如果是糙米粗面，五文的，八文的都有。
之前陈栀问过宋婶，普通农户一年大概多少收入。
宋婶说，普通靠着耕地的庄稼汉，或者菜农，一年有个□□两，粮食全靠自己种，蔬菜也是吃自家的。
至于猎户，全靠打猎为生。好的时候一天就有十几两，差的时候，可能一年也只能勉强管个温饱。
庄稼汉靠天吃饭，猎户靠林子。
不过宋婶让陈栀宽心，就这几年来看，周晏舒是他们村里最能干的猎户。肯定能让她娘俩个吃好喝好。
现在陈栀手上有周晏舒刚给的七两银子，相当于农家人半年多的收入了。
刚才的精打细算都是因为手上只有那点钱，如今看来，可以将原本计划之外的东西，提前备上。
想到这里，陈栀对周晏舒问道：“原本打算下次来买的，现在有钱了，我想再买点其他的。”
虽然管钱的是陈栀，但是这钱都是周晏舒赚的，还是问问的好。
周晏舒没有拒绝，“你做主。”
宋婶一听，看了看天，对陈栀说：“周家媳妇，我就不陪你了。我得赶回去给我家那几口人做饭了。”
“好，麻烦宋婶带我这一路了。”
宋婶拉着陈栀的手笑道：“不麻烦的，都是邻居嘛。你们带着孩子，也别太晚，这天黑的快，天黑了不好赶路。”
陈栀露出一抹笑容，“知道了，宋婶再见。”
一直低头吃糖葫芦的阿豆也抬起头，“宋奶奶再见。”
“好，小阿豆最乖了。”
宋婶走后，陈栀看着自己和周晏舒手上的东西，有些头疼。
周晏舒看出陈栀的为难，“别担心，我们待会坐牛车，你再买一些都没事。”
一句话，顿时舒缓了陈栀的愧疚心，毕竟她赶路都累，要是拿这些，走两步就得趴下。
陈栀又去逛了逛，这次主要是看现有的一些东西。
比如文化水平，书籍百科，比如布料服饰，珠宝首饰，再比如吃食用度，瓜果蔬菜的品类等等。
买的东西也不多，左不过是加了一些猪肉，盐油和日常所需。
回去的牛车五文一人，阿豆免费。
今天最高兴的就是阿豆了，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逛，买了糖葫芦，还买了糖豆。
“娘亲，给你。”阿豆掏出自己剩下的两文钱递给陈栀，“阿豆没有用完哟。”
陈栀没有接过，反而捧起阿豆的小肉脸，“阿豆最乖了。这是奖励阿豆是零花钱，自己收好，不用给娘亲，下次想买什么自己去买，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存着。”
“嗯！”阿豆重重点头，“阿豆存着给娘亲买胭脂。”
阿豆的童言童语逗笑一牛车的人，包括平日里不爱笑的周晏舒。
看着周晏舒的笑容，阿豆更开心了，直呼让周晏舒抱他。
牛车的速度不快，但比他们走路快，而且他们东西还不少。
车上的人也不多，两三个大娘大妈，也是因为买的东西多，一个人实在拿不动，才选择坐牛车。
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刚刚休战三年，这年头都不容易。
距离陈栀最近的一个大娘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东西，已经牛车上唯一的男人，聊家常一样和陈栀攀谈起来。
“这位娘子是哪个村子的呀。之前坐牛车怎么没有见过你？”大娘探头，仔细打量起陈栀。
陈栀也不羞怯，“不爱出门，也不常坐牛车。”
“哦，这样啊。你男人挺能干啊，这次来买这么多东西，还给你孩子铜板。不像我家那么，花几个钱跟要他命一样。”另一位大妈唏嘘的说道。
“哎。”陈栀装作苦恼，叹了口气，“他就是个打猎的，三天两头就碰个运气，这不是孩子大了，采办些家用，好给孩子找个先生嘛。”
周晏舒坐在一旁听见自己碰运气的话，微微瞪大了眼睛，刚想抬手想要解释，就被陈栀按下，使了个眼神。
前者顿时明白陈栀的意思，也不反抗。
低着头，看着陈栀搭载自己手上的手，没有动。反而抱阿豆的另一只手加了些力道，将阿豆圈在怀中。
只听见陈栀继续和大娘大妈们聊天。
“婶子是哪个村的人啊，有教书先生学堂吗？那边有林子荒地吗？”
“我就是你们李家村隔壁刘家坝的。我们那地方，怎么可能有学堂，教书先生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种地方，都是镇子上才有一家学堂。不过这年头读书没用，不如让孩子早点学技术，好谋生啊。”一位大娘说。
另一位大妈不赞同，反驳道：“学文化好啊，可以考状元。你们村子没有，我们村倒是有一个，不过不是教书先生，而是一个书生。前些天来找草屋，想是为后年春闱做准备。这可是停战后第二次春闱啊。”
停战？春闱？
“那为什么选这里。干嘛不直接进京城？”
“娘子有所不知，我们梨花镇虽然是个镇子，但这里距离慕云城最近，京城距离慕云城只有五六天的行程，住京城那多贵啊。等春天一过，再启程去京，岂不节省些银子？”
陈栀点点头，有些道理。
又聊了聊哪里有荒土，哪里的林子好狩猎。
大娘还想继续说，就发现要到了，立刻招呼赶牛人停下，拿起打包小的下了车。
“和你们聊天真有意思，娘子是个实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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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突如起来的夸赞，陈栀有些羞红了脸，自己刚才还藏一半说一半的。
不过也多谢大娘大妈，知道现在地里的情况，
没一会，就只剩下陈栀他们了。
太阳已经挂在了西山边，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
坐在周晏舒怀里的阿豆，被摇摇晃晃的牛车，晃的睡着了。
赶牛郎在前面哼着小曲，庆祝着今日的收成。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陈栀。
“你今天买了什么什么？”
陈栀一边数着剩余的银两，一边好奇的开口。
结果如同预料，周晏舒缓缓摇头，“没什么需要买的。”
想把铜板还给陈栀，但看了看手，没有动。
以往上街，除了卖野货之外，只买些干粮，粗粮。
有了阿豆之后，为了能更好的照顾阿豆，上街的次数减少了，上街之后也只是匆匆忙忙的买些鸡蛋，买点肉之类的。
更多时候，是托宋婶帮忙买，或者直接从宋婶哪里卖。
很少有这样慢悠悠的逛过。
现在有了陈栀，这些事都不用他操心了。
他只需要上山捕猎，卖了换钱，再交给陈栀，看着她盯着银子发亮的眼神就足够了。
周晏舒觉得应该早点娶陈栀的，这样自己就不用为了阿豆焦虑了。
说起阿豆，想起刚才陈栀说的给阿豆找教书先生的事，不解的问：“是需要给阿豆请教书先生吗？”
周晏舒是个粗人，不喜欢读书，读完三书六礼都是在家人的要求下。
陈栀反问：“你读过书吗？”
“读过，不喜欢。”周晏舒以为陈栀是想让他叫阿豆，“但我教不好阿豆。”
他是个粗人，三书六礼也是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勉强读完。
除了兵书，其他的都不喜欢，尤其是权谋诡谲。
顿了顿，像是怕陈栀嫌弃一般，给自己找补道：“我武功很好，可以教阿豆习武。”
周晏舒一手抱紧阿豆，另一只手反手握住陈栀略微有些苍白细嫩的手。
突如起来的动作，吓陈栀一跳。
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因为那几个大娘，手一直搭载周晏舒手上。
悄无声息的默默抽出手来，“阿豆还小，教书先生只是个说辞，不过提前读一读三字经，也是有好处了。对了，阿豆什么时候过生日...生辰？”
这话问到周晏舒了，当时他们来的匆忙，依稀间提到过是冬日，回想了好一阵，才答道：“冬月十一。”
陈栀点点头，又问：“你呢？”。
这次没有犹豫，“二月二。”
同时出声的，还有赶牛郎的声音，爽朗又大声，“你们到了。”
两个声音交错，周晏舒的声音被盖住。
但陈栀离的近，还是听见了，默默的记下来，下了车。
周晏舒抱着阿豆，楞在牛车上，想再次开口，又觉得不妥。
只得下了车，摇醒阿豆，收拾起今天采购的物资。
路过宋婶家的时候，刚好碰见宋婶在准备晚饭了，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宋叔还没回来吗，宋婶一个人在忙？”
“都回来了。隔壁空着的草屋，来了个书生，他们去帮忙去了。”
周晏舒和陈栀对视一样，书生？
8. 新搬来的书生邻居
“书生？”
“是啊，听说是准备考试的。这里的房子便宜，打算在这边住下来。”宋婶脸上笑开了花一样给他们解释。
“就在你们不远的地方。听说村长也去了，说是要请他当先生，教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要是能成就好了，我家虎子也大了，该认点字，以后好谋生。”
虎子，是宋婶的小孙子，六岁了。
周晏舒的院子是村子的最西角，往里走，就有几间没人住的草屋，据说是搬去了镇子，接着才是宋婶家。
这书生以来，和陈栀他们算是成了邻居。
“要是阿豆在大点，念书也是最方便的。”宋婶说完又转身去忙一家人的晚饭了。
“终于到家了，累死我。”陈栀东西一放，就趴在长凳上。
阿豆有样学样，趴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回家了，累死我了。”
陈栀被阿豆学她的口气逗笑，“你个小鬼灵精。”
周晏舒没有停下，将东西都拿去放好。有些新东西不知道放哪里的，就会问陈栀。
“家里没有地窖，猪肉放哪里？”周晏舒问。
“分成两份，一份这些天吃，一份用来腌制。”陈栀答。
“腌制。”阿豆重复。
“寒瓜要收起来吗？”
“不用。”陈栀懒洋洋的说。
“不用。”阿豆复读机。
“那这个呢？”周晏舒拿着两个瓶子，朝陈栀问道。
“这个我来。”陈栀看着周晏舒手上的东西，也不休息了，立刻起身。
“这个我不来。”小阿豆还躺在自己的凳子上，撒着娇。
周晏舒和陈栀听见他的童言童语，同时笑起来。
边笑边准备今晚的晚饭。
天气太热，只用精米煮了点清粥，细面粉烙了几个饼。
原本周晏舒是想用之前剩下的粗面烙的，但被陈栀阻止了。
“烙些饼就用完了，我把它屯着下次进山可以吃。”
陈栀还是摇头，“对自己也好点吧。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享受当下。粗面混着今天买的细面一起烙饼，一起吃，早点吃完，以后都用细面粉。”
周晏舒嘴角动了动，自己都为察觉到的弧度在往上扬。
语气柔和，“好。”
陈栀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明天天气不好，就别进山了，今天卖的银子够用。明天就帮我打个地窖吧，有用。”
周晏舒没有细问，又是那句，“好。”
虽然周晏舒原本明天也不打算进山。
陈栀头也不抬，只是弄着手上的东西。
是上次剩下的黑桑葚，买了些酒用来泡酒。
又留了些酒给周晏舒，想着男人嘛，可能会爱喝。
贴心吧。
（其实就是她忘了桑葚不多，但酒买多了。）
完全看不见太阳的时候，天已经黑完了，煤油灯亮起。
大有一种普通人家的烟火气息。
如果没有外客来访的话。
正吃饼的阿豆，被门口的叫声给吸引了过去。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邻居，柳云凌。”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站在篱笆外，谦逊礼貌。
朔风吹动，暑气炎炎，而他却如同松柏常立，不理半点风尘。
是宋婶口中那个新搬来的书生。
柳云凌介绍完后，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一会，周晏舒才起身欢迎。
阿豆看着新面孔，好奇的多吃了两口。
柳云凌递过手上的礼物，是十个鸡蛋。“以后就是邻居的，请多照顾。”
“公子请进，礼物就不必了。都是邻居，相互照应就是。”周晏舒引着柳云凌坐下，也介绍起撤阿豆和陈栀，“这是我孩子，阿豆，叫叔叔。这是我妻子，阿...阿栀。”
“叔叔好。”在陈栀的招呼下，阿豆拿了个新的烙饼递给柳云凌，“叔叔吃。”
“柳公子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吗？”陈栀客气敷衍的说。
谁知，柳云凌真的没有客气，“好啊，多谢嫂子。”
这下轮到陈栀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给端来一碗清粥。
多一副碗筷的事，并不影响什么。而且人家还先送了鸡蛋。
柳云凌吃着烙饼，摸了摸阿豆的头，虽然被挥开，但还是笑着说，“我在这要住一段时间，村长让我开个学堂，教教村里孩子识字，我答应了。到时候阿豆也来听学。”
“阿豆还小，村子里不是襁褓婴儿，是六七岁的孩子，年龄差有些大，怕是不好管教。”周晏舒推拒。
“没关系，村子里统一出资，学的是基础的文字，念三字经，不影响。”
没等周晏舒在推辞，就低头对阿豆问：“阿豆想跟着叔叔念书吗？”
或许是听到牛车上周晏舒和陈栀的谈话，阿豆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
“阿豆最听话了。”
“哈哈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就不打扰了，去给其他邻居打招呼去了。烙饼很好吃，谢谢周大哥招待了。”
周围的邻居也就他们，柳云凌一看就是提前的了解情况的。
陈栀想要地窖，只是为了方便储存东西，地底气温会比地表气温低很多，更方便储存。
其他各家大大小小都一个，只是周晏舒之前懒得弄，就没有。
现在根据陈栀的要求，在院子的角落新挖了一个。
高度比周晏舒高点，他一个翻身都能上来，但陈栀不行。
于是地窖挖好后，周晏舒连忙做了一个爬梯，方便陈栀上下。
陈栀在周晏舒挖地窖的时候，已经把寒瓜的瓜籽收集起来，开始培育了。
按照现在的天气，送到地窖育苗，等发芽后再挪出来，栽种。
两月时间，就能有收获。
中途周晏舒好奇的还问了一嘴这是什么。
“寒瓜，又叫西瓜，是胡商传过来的稀有瓜果。”
周晏舒想起上街时候，陈栀专门去逛的胡商店，“上次你去胡商店就是看这个吗？”
陈栀莞尔一笑，有些神秘，“不完全。这东西他们能种，只是收成不好，籽多，卖不出价。我和他们做了个交易，他们帮我从北域带东西，两个月后我给他们新品种，如果没有新品种，我就高价买他们给我带的东西。”
“新品种？”周晏舒疑惑，转头又问“你让他们带什么东西？”
“种子。”
周晏舒没有问下去，他知道这个妻子有自己的打算，反正不会亏待了阿豆和他就是。
大不了自己努力点，多打猎换钱就是了。
陈栀空余时间还利用热胀冷缩原理，制作了建议的温度计，和湿度计。这里一时间找不到水银，只能简单测试个大概。
用带有颜色的水，装在密封透明的小瓶子里，放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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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需要测量的时候，就将瓶子放在水盆里，常温下无变化，高温上升，低温下降。
只是水盆中的水，也需要长时间放置在一个地方。
比如地窖，比如外院。
除了地窖之外，陈栀还想改变的就是茅房，这个旱厕对于晚上起夜和洗澡的她来说，有些困难。
周晏舒将原本的竹篱砌高了些，盖了个定，放了个煤油灯固定位置。
将原本中空的厕位，增高了些，也加了宽了不少。
原本临时安置野货的鸡棚鸭舌，都搬远了一点，不然一大早就是鸡鸭的叫声。
菜地位置没有变，周晏舒忙的时候，陈栀就翻地。
除了日常吃的蔬菜那些，多了一片被她分区的试验田，专门用来做对比实验。
整体看来，原本的小院子，足足扩了一倍，但周围没人，再扩一倍都没有人说一句。
柳云凌时常会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出来溜达，又刚好赶上陈栀他们的饭点，客气邀请一下，就会得到回应。
连着几次，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柳云凌主动开口找话题，“这院子真是很前几天差别很大呀，周大哥这样改虽然是大，但是原主人家会同意吗？”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肯定会同意啊，毕竟不花钱还扩大了院子，添置了这么多东西。
周晏舒给阿豆添了添菜，回复道：“这院子算是我买的。当初用不少野货和原主人换的。”
“这样啊。”
陈栀今天才知道，这房子竟然不用交房租。
亏她以为是租的，还专门留了些银子。毕竟之前偷摸打听了下，周晏舒不是本地人，是突然搬来的。
柳云凌又找了些话题，比如书法，比如朝堂时局，基本得不到周晏舒的回应。
有些尴尬。
道歉解释，“我知道我脸皮有些厚这些天都掐着饭点来的，但周大哥，嫂子，我不会做饭，只能来蹭吃蹭喝了。我可以交伙食费的！”
周晏舒没理会，只是看向陈栀。
通过这些天相处，柳云凌也明白了这个家表面做主的是周晏舒，实际上是陈栀。
也装作可怜兮兮的看向陈栀，但倍周晏舒默默的挡住了视线。
“我这里不是食堂，不管饭。我一个女人家，阿律是猎户，时不时上山打猎，晚上才回来，肯定会不方便。”
陈栀没有夸口，这里，但凡有个什么，周围的谣言立刻就来了。
她不在意这些东西，可又不得不介意这些。
周晏舒赞许的点头，“宋婶一家似乎很喜欢你，你可去问她。”
“我...哎。”柳云凌叹气，“他家有个小姑娘，太凶悍了，非要缠着我，我这也不是怕嘛...”
噗嗤。
“哈哈哈哈，难怪你宁愿厚脸皮来这里交伙食费，也不去宋婶家了白吃白喝了。”陈栀忍不住笑出声来。“李三妹只是和我一样性格刚强，有主见些，又不会吃人。”
宋婶有个小女儿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喜欢镇上的县衙文书，隔壁村的牛郎，走街串巷的挑担，也不喜欢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大约是叛逆期，加上有点颜控，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偏偏竹马人老实，就是长得磕碜了些。
接着开玩笑的口吻对柳云凌说，“要不你直接娶她好了，还是说你嫌弃农村姑娘？”
9. 收成
“不不不，我哪敢嫌弃啊。”柳云凌连忙挥手解释，“我也是农户家的孩子，但是两年前老家洪涝，村子被淹了，村子里的人要么死要么离开了。我父母也去世，我只想考个功名，光耀门楣，报答他们养育之恩。未报恩，怎可成家！”
周晏舒难得夸赞，“有志向！”
他明白了柳云凌的苦恼，因为最开始他也被缠过，只是没给人家好脸色还凶狠狠地，吓跑了而已。
现在见面，招呼都不敢打。
柳云凌受着陈栀的笑，苦哈哈的放下筷子，一脸舍不得。
选择陈栀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家吃的好，面食也好，米饭也好，都是上等的，时不时餐桌上还有荤腥。
味道也不错，哪怕多花银子，他也愿意在这里吃。
陈栀看着柳云凌委屈的摸样，正经起来。
想了想，“白天你啃馒头干粮，晚上阿律回来了，你过来一起吃，不过伙食费正常交，而且还要帮我锄地干活，你可同意？”
听到前面，柳云凌心情低落，听到后面，话都没说完就连连点头。
“同意同意。别看我是个书生，我可有力气了。读书的事，我一遍教孩子一遍就能学。伙食费我出，我知道周大哥家吃的都是精米细面，这些我都清楚。”
“我也很有力气！”阿豆调皮的展示自己的力量，让原本有些冷清的空气，瞬间充满活力。
阿豆咬着烙饼，下桌走到陈栀旁边，奶呼呼的模样，撅着小嘴说：“我也可以帮娘亲锄地。阿豆超厉害！”
就这样，陈栀多了一个苦力，阿豆多了一个‘玩具’。
夏天的暑气过的很快，陈栀抢在夏天过去前，将西瓜苗种了下去，覆盖了一层薄膜，白天揭开，晚上盖上，增加昼夜温差。
凭借陈栀每天的数据收集和土壤施肥维护，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伸蔓期。缩短了不少时间。
现在八月底，温度处在三十度左右，第三十五天的时候，已经开花了，借柳云凌的毛笔进行了人工授粉。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期和成熟期。
希望能够能在十月之前彻底成熟。
因为加快了这一批种子的生长速度，所以陈栀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得到预料中的果实。
不过，她留了一部分瓜籽起来，作为对照组，在一个正常时期，也就是四月种植，七月底收获，这个时间足够长，温差也不需要可以调整。
但为了从胡商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陈栀不得不冒险尝试。
西瓜开始结果的时候，学堂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
阿豆每天下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瓜田里，用自己的小拳头对比，“娘亲，这个瓜瓜又长大了些。”
学堂上三天放一天，里面最大的孩子十几岁，最小的就是阿豆，不到四岁。
因为周围都没有学堂，隔壁村的人愿意交学费，将孩子送到柳云凌这里，想着多识字，以后才有好出路。
甚至有些想要学习的孩子，家里交不起学费的，趴在窗口开他们学习，跟着比划。
只不过和坐在学堂中叫着学费的区别是，没有柳云凌安排的作业罢了。
柳云凌也是一个惜才得良心先生，将学费大部分用来购置了草纸和笔墨，给学堂中的孩子们。
休息日的时候，会在帮陈栀开垦荒地时，大声诵读古书古籍。
有好学的孩子，会在田里比划偷学的字，他也会不厌其烦的指正教学。
开垦荒地，是陈栀为了新种子做的准备。
这片荒地在村子西南角，总共两亩。
因为距离河干太远，村民们之前尝试种植，只要雨水一少就容易干涸，干涸就涉及到人力运输浇灌。
无论是水稻还是蔬菜，都生存不了。久而久之这片地方也就没人中了。
因为土地潮湿，水田居多，土质问题，村民种植多以水稻作为主要种植的粮食，一年一季，四五月种植，九月中下旬收割。
其余时间要么荒着，要么就会种植蔬菜。
这也是他们经济的主要来源，和主要吃食。
荒地不大，但还是挖了几天，除草，开沟，挖渠道。
直到西瓜彻底成熟才堪堪开垦好。
发现西瓜成熟的阿豆。
从他的小拳头，到拉着周晏舒的手去对比，到最后和他自己的头进行对比。
天气转凉，阿豆存在瓜田面前，用新学会的数数，在凑近脑袋一个一个的进行对比。
“娘亲，这个瓜又长大了。”
“娘亲，这个这个，比我的头还大！”
因为陈栀嘱咐过不能用手摸，阿豆只能比划大小，小小的身躯，重心一个不稳就栽了下去，头磕到最近的一个西瓜，直接给西瓜砸开了。
心虚的阿豆还不敢哭，忍着痛，想要偷摸的将西瓜合好，恢复原样。
还是在炒菜的陈栀发现阿豆安静突然安静下来，背着他们在用劲，才走过去瞧。
阿豆看着陈栀走近，有些慌乱，委屈的小脸一皱，顿时哭了起来。
“娘亲对不起，是阿豆不好。”
陈栀没有怪罪的意思，看着哭泣的阿豆立刻安抚起来，发现他头上沾着泥巴，才明白过来。
“阿豆不哭，娘亲不怪你，脑袋疼吗？刚才是磕到西瓜上了吗？”陈栀的手揉上阿斗的脑袋，阿豆哭的更大声了。
“疼，娘亲，阿豆好疼，刚才..摔倒了。”
知道陈栀的态度后，阿豆立刻指着罪魁祸首瓜，哭诉起来。
陈栀抬眼看去，裂开的瓜里面泛着红，彻底掰开一看，仔细端详起来。
瓜瓤鲜红色，一看水分就很多，瓜籽比第一代瓜少了许多，但还是不少。
只是不再是吃下去一口都是籽的感觉了。
瓜皮还是厚，表面的绿色条纹弯弯曲曲。
得到这个结果已经出乎陈栀所料了，没有白费两个月的精心照料。
这个瓜已经裂开了成熟了，陈栀一手抱瓜，一手牵着阿豆走到桌前。
接手炒菜的周晏舒已经炒好了菜，烧火的柳云凌也洗手上了桌。
看着陈栀拿过来的东西，忍不住好奇，“之前就想问了，这个是什么蔬菜吗？这么大个。”
周晏舒见识广，先一步解释，“不是蔬菜，这是寒瓜，一种胡商从西域那边运来的水果。”
陈栀点头，“我之前赶集的时候遇见了不要的寒瓜，就带回来想要试试能不能种活，没想到成功了。”
柳云凌瞪大了眼睛，“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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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商那边传来的，那岂不是很贵？我听说胡商有一种水果叫葡萄，很难买，而且贵。”
陈栀切好西瓜，递给他们，“尝尝味道如何。”
阿豆最先下口，擦掉眼泪，报复性的啃了上去，满嘴留出红色的汁水。
吓得陈栀赶忙阻止，“哎哟，我的儿，这个黑籽要吐掉，不能吃进肚子里，赶紧吐出来。”
正准备咽下去的柳云凌默默的吐了出来，周晏舒则像吃过一般，将黑籽都吐了出来。
“这个瓜籽就是种子，不能吃，可以留起来，明年再种。瓜也不能多吃，尝尝味儿，明年还有。”陈栀将瓜籽收集起来，准备留用。
“好吃，甜甜的。”阿豆满足的舔了舔嘴，完全忘了自己的委屈。
周晏舒也赞许的点头，看着陈栀和阿豆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开心，“剩下的这些都要和胡商做交易吗？”
“对，去换我要的种子。”
“嫂子厉害啊，胡商的东西都能种出来，简直是神仙降临。”柳云凌吃的也很满意，忍不住夸夸。
陈栀没有接话，心里默默回复，‘用了点小技巧罢了。’
因为反季节种植，所以时刻需要控制温度和湿度光照，导致陈栀每天起的都很早，耗费不少心力才培育出来。
晚上，陈栀盘点了下剩余的西瓜，对周晏舒说：“后天是大集，我打算带着瓜去一趟镇上，顺便采购点其他的。”
因为有柳云凌的加入，之前买的粮食早就吃完了，中途柳云凌还补了一次，算是伙食费。
“好，院子里的那些野货也都可以去卖掉，明天我再上趟山，看下有没有什么收获。”
周晏舒没有犹豫，完全赞同陈栀的行动。
对于这一点，陈栀觉得是幸运了。
无论是之前租荒地，熬夜起早培育瓜苗，周晏舒都没有阻止过她，反而十分支持她的决定。
赶集这天，周晏舒提前去借了一头牛，连夜做了个板车，方便装陈栀的瓜和之前狩猎的野兔野鸡。
昨天很幸运，活捉了一只狐狸，或许能买个好价钱。
所有东西放上去的时候，陈栀才发现这段时间的收获颇丰。
虽然周晏舒也赶集去卖过几次野货，但还是有很多野物，哪怕周晏舒上山的频次并不多。
周晏舒在前面赶牛，陈栀抱着阿豆坐在后面。
“这是给阿豆的铜板，拿好了哦。”陈栀还是照理，上街给钱。不过每月也就一次。
“好耶。”
阿豆欢欢喜喜的接过铜板，掏出怀里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是陈栀给他专门做的一个钱袋子，方便阿豆存钱。
转身又递给周晏舒一个钱袋子，“拿好，这是你的。”
周晏舒接过，揣进了怀了，阿豆有的，他也有。
第一次的时候，他没有用，全都还了回去，陈栀却说，“这是零花钱，我不管，你们都有，喜欢什么就买，钱不够就不买，存着下次买。”
所以每次他都存的好好的，留着买其他的。
周晏舒看着数铜板的阿豆，不解的问陈栀，“这次东西多，其实可以不带阿豆。”
陈栀略微神秘的笑着说：“那不行，咱们阿豆上街可是有大事情要做的。”
10. 谈判与收获
阿豆凑了过来，一脸小骄傲“阿豆可以帮娘亲干大事！”
即使阿豆不知道自己要帮什么忙。
这次赶集比之前要快许多，到了镇上，人还不多。
陈栀先带着两个瓜去找之前的胡商店，剩余的让周晏舒一起带走去市场上。
据陈栀所言，就是先试探试探老板，再谈合作。
胡商店老板姓梁，不是胡人，只是和胡人一起合作。
梁老板早就拿到了陈栀说的种子，但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陈栀。
一度以为自己这个老狐狸要被小狐狸骗了。
自己又不是这一个铺面，甚至梨花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自己放着慕云城的店子不管，隔三差五的来这里等人。
真是荒唐。
自己怎么就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呢。
梁老板暗中给了陈栀一个期限，若是中旬还不来，就不等了。
好在十月中的最后一次赶集，陈栀抱着两个瓜，身后牵个小尾巴，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店里面人不多，这里的消费贵，一般就县衙老爷，夫人小姐，或者酒肆饭店的老板才会来。
掌柜的看着陈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村妇，当即就想赶人。
陈栀放下两个比脑袋还大的瓜，主动招呼起掌柜，“掌柜的，你们梁老板在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找什么梁老板，这里我做主。”掌柜的没有认出陈栀，大言不惭道。
陈栀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借刀劈开了瓜，一分为二。
“好啊，这个是你们口中的寒瓜，瓤甜，水多，籽少，你要试试吗？”
听到寒瓜两个字，掌柜的一点都不信，这和之前见过的寒瓜差别可大了。
“哪里来的骗子，欺我不认得寒瓜吗？这个季节怎么可能还有！”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见过寒瓜的饭店老板也是这个不像之前见过的。
之前看的，没这么大个，也没有这么红，里面全是黑籽。
“骗没骗人你找梁老板一看不就清楚了吗？”
“还向找梁老板，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想要打搅我们做生意！”
聚拢的人越来越多，阿豆小小个头被淹没人海，陈栀怕阿豆走丢，顺势抱了起来。
一旁的小二眼尖，认出了陈栀和阿豆，不敢反驳掌柜的，只能悄悄去后院禀告。
在掌柜的即将赶人时，梁老板匆匆赶到。
“梁老板，好久不见。”陈栀看着来人，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大金主。
看着两人熟络的招呼，掌柜顿时慌了，好在梁老板没有为难，“我可是等了你许久。”
语气中有些幽怨，从这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大叔口中说出来，有些怪怪的。
陈栀嘿嘿一笑，“这不是来了吗？看看吧，是不是你们口中的寒瓜，是不是比你的要好上许多？”
梁老板看着面前的瓜，一个被分成两瓣，一个完整放在一旁。
仔细观察纹路，甚至切下一块，尝了起来。
口感丰富，味道清甜，水分充足。
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光亮，语气有些急切的询问：“是寒瓜，品质更好，味道也更甜！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围拢的人相信梁老板的话，好奇起陈栀的身份。
陈栀闭口不答，反问一句，“我要的东西呢？”
梁老板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拿出一个袋子。
“喏，你要的麦种，这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不过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在这里栽种。慕云城雨水多，这个喜旱，可活不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陈栀抓起一把麦种，确认了一遍，与理想差距较大，“勉强。”
刚想收下，就被梁老板阻止，“欸，你莫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种的呢。就这两个瓜，还换不走我这袋种子，你可知道我这花了多少银子吗？”
陈栀不屑的笑了笑，“也就哄哄其他人，可唬不住我。再说了，谁说我只有两个瓜？再说了，我卖你的事瓜籽种，又不是瓜。”
顿时，梁老板眯起眼睛，脸上笑容堆砌，“我就知道。”
或许是围拢的人太多，梁老板带着陈栀去了后院。
“谈谈吧，你的条件。”
陈栀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接挑明，“你的一个寒瓜，半两银子，我这个起码得有一两吧。而且这个季节，市面上不会再有寒瓜出现。”
梁老狐狸立刻摊手表示，“那有这么高？！”
“我这里有十个瓜，光是卖瓜的钱，都足够你的麦种钱了。”陈栀眼神犀利的盯着微微低头的梁老板。
后者没有说话，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陈栀再接再厉，“我告诉你种植方法，这可比卖瓜更值钱吧。”
这一点，梁老板认同。
“而且，这个瓜，我现在只卖给你，种子，种植都只有你知道，独一门的生意，梁老板心里应该有明年的计划了吧。”
梁老板叹出一口气，明显被独一份的生意吸引了。如果真的按照陈栀所言，他没有对家，只要做好这一门生意，就能在明年夏天收成翻倍。
“五两银子，外加那袋麦种。”
陈栀一听，不慌不忙的给乖乖坐好等娘亲的阿豆倒了一杯水后，才缓缓开口，“梁老板这就小气了些。”
“七两，这已经是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了。”
陈栀对上梁老板的眼睛，“你这么说就没有诚意了，做胡商生意的可不止梁老板一人。”
“十两，不能再多了。”梁老板有些肉疼。
这是在赌，赌陈栀的瓜籽种，赌明年的收成。
陈栀放下杯子，一言不发，只听见梁老板咬牙一声，“十五两，姑娘，娘子，陈老板！真的不能再多了，而且这个寒瓜，明年收成如何，物价如何都还没的说。”
这下轮到陈栀了。
“十五两，可以。不过，我还要三样你们店的东西。”看见梁老板肉疼的样子，陈栀稍稍才松口，“放心，都是你们常有的，怎么可能贵过寒瓜呢。”
梁老板听见，这才松了口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陈栀莞尔。
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又不慕云城，更不是京城。
而且种植的人不是陈栀，她也无法保证产量。说到底，还是她赚了。
良久，陈栀才从后院出来。
一脸牢骚的梁老板有些无语，“你这么能干，竟然不会写字！”
要不是自己写，真就全靠陈栀口述，自己背了。
陈栀无奈，“会写，但字丑。”
这点，陈栀没有说谎。
毛笔字她尝试过，真的很丑。
当然，硬笔字，也就她能看懂的程度。
不过文化学习，技术操作这一块，她可不输任何人，包括同导师的师兄。
掌柜的看着他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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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出来，立即凑了上去打听，只是被梁老板推开了。
陈栀则是牵着阿豆，选起了自己要的东西。
她早就选好了东西，只是之前知道土地情况，没有贸然下手罢了。
这下可以尽请选择了。
首选土豆，其次番茄，南瓜。
这三个是最容易育苗的，也方便保存。
选好了这些，周晏舒也赶着牛车来到门口。
答应合作的时候，陈栀就让人去找了周晏舒，市场上赶着牛车卖野货，最高最帅的那个就是。
果不其然，小二一下子就找到了周晏舒。
看着周晏舒，梁老板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有想，检查了一遍车上的瓜，就让人轻手轻脚的搬了进去。
“这是你相公？陈老板不仅能力强，眼光也不错。”只是可惜了在这小小的梨花镇。
陈栀浅笑，接过钱袋子和东西，临走时还多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合作梁老板。你家店小二不错。”
这次赚了不少，下次或许可以多赚点，反正梁老板皮厚。
“诶，等等，你不会还留着些瓜吧？”
“当然，难道梁老板就满足于这种品类吗？”见梁老板眼神变幻，还是有些不信，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技术方法都是你的，就算他们偷去种子，也没你的好。安心等待明年的大收成吧。”
有了陈栀这话，梁老板才彻底放心。送走了陈栀等人，赶忙的套车去了慕云城。
生怕陈栀反悔觉得银子少了。
出了店的陈栀让周晏舒找个地方安置牛车，等下带他们去个地方。
“走吧，去做今天最要紧，最大的事。”
阿豆又去买了根糖葫芦，边吃边问：“娘亲，我们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呀？”
乌黑的瞳孔望着陈栀，充满着期待与兴奋。
周晏舒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是要去买什么吗？”看着他们去的方向，询问了句。
“要入冬了，当然是准备新衣服啊！这还不算大事吗？尤其是阿豆，我看他的衣服里就没有几件完好的，更别说是冬衣了。”
阿豆有些失落的啊了一声，还以为是要给他买糖豆呢。
不过很快就兴奋起来，只要娘亲说是大事，那就是大事！
唯娘亲主义者阿豆小公子最是听话了。
周晏舒才反应过来，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转眼就要入冬了。
想起娶陈栀的时候，才是夏天。
周晏舒把今天赚到的银子都上交给了陈栀。“我有冬装，倒是你和阿豆可以多买些，阿豆第一次在这里过冬，这里的冬天比较冷。”
“啊，很冷吗？”陈栀惊讶，她不怕热，但怕冷。
“你不也是这里的人吗？还没习惯这里的冬天吗？”周晏舒嘴角弯了弯，难得见陈栀有畏惧的东西。
“是啊，还没习惯。”陈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刚忙找补。心里却想‘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冬。’
“不管了，先买！”
赚钱就是为了花的，衣服什么的都得安排上。
一顿操作下来，阿豆和陈栀都让新添三套衣服，两套冬装，周晏舒也被陈栀强行买了两套冬装和一件披风。
加上棉被褥子，四五两是没了。
高高兴兴提着衣服出门，就碰见个两个熟人大步向他们走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看见他们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冲刺过来。
11. 阿豆的生辰
“阿栀嫂子。”
柳云凌看见陈栀和周晏舒一家人，像是看见救星，不顾身旁的人，冲了过去。
周晏舒看见来人，开心购物的心情，被打破了。
陈栀也是一愣。
柳云凌喘着气，“周大哥，阿栀嫂子，好巧啊。”
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人，眼神疯狂示意，略带祈求的看向他们，“方便一起吗？”
李三妹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和他们打完招呼又站到柳云凌身边，“柳公子你跑什么！？”
陈栀看明白了，柳云凌不喜欢李三妹，但李三妹似乎很喜欢柳云凌。
得到这个结论，陈栀和周晏舒默契对视一眼。
不想管，也没有管的理由。
李三妹性格洒脱，开口询问陈栀，“你们也是来成衣店买衣服的吗？”
“嗯，买好了，这就走。”
无视柳云凌的眼神，牵着阿豆离开，周晏舒也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尾随其后。
走出一段距离，就听见身后传来柳云凌的声音，“我突然不想买了，我跟周大哥一起走。”
显然，他是想要甩掉李三妹。
身后的李三妹似乎也看出了柳云凌的举动，语气有些哽咽，挽留似的开口，“柳公子。”
柳云凌迅速的脚步，突然顿在原地。
陈栀也回头看着两人。
还是插手了。
“柳云凌，你若真不喜欢李三妹，就明明白白和她说清楚。她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我....”一时间，柳云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每个人都向上爬的权利，只是各自的手段不同。你靠考取功名，我凭种植果蔬，李三妹只是手段不同罢了。她只是追求自己一个能给自己幸福的人。你若不喜欢就早点和人家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柳云凌沉思了片刻，看着陈栀他们离开的背影，转身和等在原地的李三妹说清楚。
回去的路上，周晏舒时不时的看向陈栀。
被陈栀敏锐的发现，“你想说什么？”
“没有。”周晏舒面无表情的赶着车。
“好。”
陈栀虽然嘴上无所谓，心里却宁愿周晏舒不说，也不要说出来骗她。
这是陈栀对伴侣的原则，也是底线。
可以不说，可以隐瞒。
但绝不是欺骗。
沉默片刻的周晏舒，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他想问，问陈栀为什么要帮李三妹和柳云凌，为什么最开始会收留柳云凌在家吃饭，即使只是在他在的时候。
为什么陈栀会这么多技能，为什么她想向上爬。
为什么....
有很多东西他想不明白。
但他不敢问。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开这个口。
在周晏舒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陈栀这个名字已经刻在里面。
晚上，柳云凌难得一次没有在晚饭时间出现在餐桌上。
阿豆还问了他，“叔叔呢？”
得到的事陈栀多添半碗米饭的回报。
晚间，阿豆已经睡熟。
陈栀洗漱回来发现床上并没有周晏舒的影子。
屋内不大，所以一眼就能发现，这个人不在家。
秉持着一个良好妻子的本分，陈栀拿了蜡烛，出去找了找。
竟然在那片荒地上找到了奋力挖地的周晏舒。
“你在干什么？别弄乱的我的沟！”
陈栀看着周晏舒哼哧哼哧的举动，有些恼怒。
好不容易开好的沟渠，就这样被毁了。
一把抓住他的手，“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栀的怒吼唤回了周晏舒的心绪，冷笑一声。
似是询问，又像是自我嘲讽：“在你心中，是不是这片地都比我更重要？”
周晏舒突然放下手中的锄头，眼神紧紧盯着陈栀，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那微弱的光，看不清陈栀的眼神，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陈栀想要回答时，又突然伸手挡住了陈栀的嘴，“抱歉，打扰你了。回去睡觉吧。”
周晏舒接过蜡烛，给陈栀引路。
他不知道这个情绪变化是问什么，只是看见陈栀维护柳云凌，替李三妹要一个答案。
就像知道，如果有更多的选择，陈栀还会不会选择自己？
看着面前被烛光照的人影绰约的周晏舒，没懂他今天的情绪。
罢了，女人的经期。
可能他也有吧。
这晚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周晏舒也默默修好了被自己破坏的沟渠。
十月底，天气已经转凉了。
阿豆和陈栀都添上了秋衣。
周晏舒依旧隔三差五的山上打猎，每个月都能换二三两银子回来。
日常开销只有米面油盐，蔬菜全是陈栀在院子开的那土种植的，长得郁郁葱葱的，完全够吃了。
鸡鸭也长大了，开始下蛋。甚至还养了几只野兔。
天气越冷陈栀越不喜欢出门。
赶在十一月将麦种散下，只需要时不时的追肥就好。
但她还是经常过来记录数据，分区洒下不同的料。
就这样来到了阿豆的生辰。
外面寒风凛冽，阿豆也穿的厚厚的，跑都跑不动了。
没想到这里竟然会这么冷。
陈栀在这天一早就起来了，开始准备给阿豆过生了。
“阿豆今天又长大一岁，开心吗？”
在陈栀的照顾下，阿豆越来越白嫩，脸上圆润不少。
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可爱极了。
阿豆走到陈栀身边，看了看周围，“娘亲，你是不是和爹爹吵架了？”
陈栀一愣，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个人虽然一个屋檐下，少了许多交流。
陈栀蹲下来，仔细的看着阿豆的脸，擦掉脸上沾上的灰，“阿豆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爹爹最近都很晚才回来，回来也不和阿豆玩，晚上也不抱阿豆睡觉了。为什么娘亲也不像以前一样和爹爹说话了。今天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栀想了想，“可能娘亲惹爹爹不高兴了，爹爹生气了。但是爹爹怎么会不陪阿豆呢。今天是阿豆生辰，他肯定会早早的回来的。还会给阿豆带礼物呢。”
“真的吗？”阿豆眼睛瞪大，开心的拉着陈栀确认。
“当然。今天是你生辰，许愿望会有神仙帮你实现的。”陈栀安抚的摸了摸阿豆的头。
“那阿豆要好多好多愿望。想吃糖葫芦，还想要糖豆，要虎子哥哥一起玩，要爹爹娘亲和好，抱着阿豆睡觉，还要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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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太多了，神仙可听不过来。”
阿豆一听，一下子瘪了，“啊。那阿豆少许两个。许那两个呢...”
哄好阿豆后，陈栀看着院子门口，风吹拂而过，没有出现熟悉的人影。
叹了口气，准备给阿豆做个简易版蛋糕。
只需要鸡蛋和面粉，蒸一个胚子出来。
因为之前没做过，陈栀实验了两次才做出一个不太美观，但味道还行的蛋糕胚。
面上陈栀洒了一些糖豆，又放了一些果子，增加美感。
大功告成时，天已经快黑了。
现在不比夏天，黑的晚。
早不早的太阳就下山了。
但还好，周晏舒赶在了天黑之前到家。
“你回来了？洗手吃饭吧，今天是阿豆生辰。”陈栀朝着门口的人说。
周晏舒先是楞了下，随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手上半死不活的野兔去洗手去了。
阿豆听见开饭，立刻兴奋的坐到了桌边。
很期待今天的礼物。
结果刚坐下就被喊去洗手。
周晏舒洗好回来，看着蹦蹦跳跳的阿豆，嘟囔了一句，“有这么开心吗？”
没想到陈栀耳尖的听见了，“一年一次，能不开心吗？这个你拿着，待会给阿豆。”
说完就递给周晏舒一个糖葫芦。
是她今天托宋婶去街上带的。
望着给他递东西的陈栀，竟然有些错愕。
“愣着干嘛。”
等阿豆坐回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爹娘之间的小举动。
兴奋的晃着脚。
等人坐齐，陈栀才拿出蛋糕，在旁边点了根蜡烛。
“祝我们阿豆四岁生辰快乐！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聪明。”
阿豆看着新奇的吃的，开心的都快站到桌上了，要不是周晏舒一手抓住，都差点摔倒。
“这是娘亲给阿豆准备的礼物，喜欢吗？”陈栀展示着今天的成果。
这比西瓜丰收的时候还要高兴。
“喜欢，阿豆喜欢。好多糖豆啊。”然后满脸期待的看向周晏舒，“爹爹给阿豆准备的礼物呢。”
周晏舒这才明白陈栀给他糖葫芦的意思。
难得笑着说：“这是爹爹准备的礼物，祝阿豆天天开心，年年开心。”
“是糖葫芦！”阿豆一手接过，抱着不撒手。
他很喜欢糖葫芦，但陈栀为了保护他的牙齿，只有带他一起上街赶集才会买。平时除了自己买的糖豆，没有其他的了。
“许个愿吧，阿豆。”陈栀伸手，示意阿豆上缴糖葫芦，“许了愿之后吃饭，吃完饭再吃糖葫芦。”
阿豆满脸不舍的上缴，上缴前还依依不舍的舔了一口。
“阿豆许愿，希望神仙老爷爷保佑阿豆愿望成真。保佑阿豆天天能有糖葫芦吃，保佑爹爹娘亲不再吵架，保佑爹爹娘亲和阿豆永远在一起...”
或许是陈栀说许太多愿望，神仙会听不见。
所以阿豆许的小心翼翼，连数量都减少了。
陈栀和周晏舒听到阿豆说的，互相对视一眼。
连小孩子都看出了两人的别扭。
甚至帮他们打破这个僵局。
“好了。吃饭吧。阿豆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周晏舒捏了捏阿豆的脸，眼神却是看向陈栀。
12. 我们来接你回家
十一月底的梨花镇全然一副秋风萧瑟，草木皆枯的景象。
冬季明明还没有到来，可总是感到土地上少了虫鸣，天上少了飞鸟。
陈栀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来这里快四五个月了。
虽然自己所做不多，可总是感到忙碌。
最开始为了快速得到银钱，培育的新品种西瓜。
接着又种下了麦种，养着鸡鸭兔，有自己的菜园。
成了整个村子里吃的最好的一户人家了。
可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让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阿豆生辰之后，她和周晏舒两人似乎回到了刚成亲的第一个月。
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
还有把周家当食堂的柳云凌也因为学堂放假，被县衙上的老爷请去当先生了。
和李三妹说开之后，她也开看了许多。
中途宋婶还来谢过陈栀。
宋婶拉着她的手：“小栀啊，我是来替三妹特意来谢谢你的，多亏了你让柳先生和她说清楚，她啊已经同意我们重新给她相看夫家了。”
陈栀给宋婶倒了杯水，里面泡了两颗之前晒的野果子干。
“她不是有个未婚夫吗？”
宋婶叹气，“早就取消了。那个人也早就娶新媳了。”
“三妹还小，她自己也有主见的宋婶别着急。”陈栀看着外面裹成一坨的阿豆和虎子玩得开心，自己脸上也带着笑的安慰宋婶。
听到陈栀的话，宋婶心里满心的感激。
可对上陈栀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这次来还有件事，就是你和阿律的事。我想着你是新媳妇，娘家离得也远，所以特地来和你说说。”
陈栀坐直了身子，仔细听宋婶的话。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这里过冬，也是第一次当娘，第一次当媳妇，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媳妇。
“下个月天气会冷一些，可能还会下雪，你这个月要多囤些蔬菜，下雪之后上街也不方便，地窖放不下的话，可以先放我家。”
陈栀点头，她有这方面的打算，已经在着手屯菜熏肉了。
冬天，是最容易饿死的季节。
宋婶又接着说，“阿律是个好孩子，他这些年除了我家，就和村长说两句话，独来独往惯了。往些年不管天气如何他都会进山，劝也劝不住，但雪一大，进山的路就不好走，打猎也不方便，你多劝劝他。”
“我记下了。”
就算周晏舒这个冬天不打猎，她之前赚的和周晏舒给她的，都能过好这个冬天。
“你们新婚夫妻，我不是你们长辈，本不该说些什么的。但是小栀啊，阿豆虽然是个好孩子，但到底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和阿律还是得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陈栀嘴角抽搐，以为自己不会有婆婆催生，妯娌为难，婆媳不和的矛盾。
没想到现在就遇见个催生的。
抽出自己被宋婶拉着的手，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宋婶好意我心领了，阿豆如同我的亲生孩子，没有分别。其他的，以后再说。”
“孩子可以晚点说，但这些个日子，就没见你们一起去过镇上，难道是吵架了？”
陈栀苦笑摇头，“没有的事，这不是为了过冬，比较忙嘛。”
“确实，我家那口子前段时间也是一直忙，这几天才歇下来。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宋婶我就不当这个恶毒邻居了。不过阿律给你的银子，自己藏一些，别什么都说，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后面这句，陈栀听得倒是舒心了些。
私房钱这事，她一直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宋婶说完就打算离开。
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了，马上腊月了，村里要举办丰收节，你们也来呀。一起热闹热闹。”
陈栀刚想拒绝，还没开口，宋婶接着说：“村里的人她们嘴毒，但心不坏，你别往心里去。阿豆不是最喜欢热闹吗？你带他来，他指定高兴。”
提到阿豆，陈栀有些动心。
之前和村子里其他人闹得不愉快，陈栀几乎没怎么和他们交流。
连带阿豆也少了许多玩伴，所以这次宋婶带虎子来，阿豆玩的确实开心不少。
看到陈栀稍有动摇，宋婶心里就有数了。
她还赶着回去做饭，喊着虎子就离开了。
宋婶一家人，陈栀见过几次，家里的男人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哪怕空闲时，还是宋婶一个人忙煮饭的事。
李三妹时不时的帮衬些，有时候忙完还和宋婶一起去田里干活。
送走宋婶后，陈栀带着阿豆去了进山口。
“娘亲，我们是在等爹爹吗？”
陈栀点头，“对呀，这个时候，你爹应该快回来了。”
阿豆还不会隐藏情绪，听到陈栀的话，只是低着头，小脚踢路边的石子。
“过几天有丰收节，会有很多小朋友都去，阿豆要不要一起去？”
陈栀捧起阿豆的肉脸，看着他的眼睛问。
阿豆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或许是受到上次的事情影响，陈栀换了个方向。
“这样，我们猜猜爹爹今天带什么回来，阿豆猜中了我们就去。我和爹爹陪阿豆一起去。”
肉眼可见的，阿豆被吸引了。
撑着脑袋，仔细回想周晏舒打猎回家都会带些什么。
“我猜是兔兔，还有野鸡！”
陈栀刚揉了揉阿豆的头，就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亲，快看，是爹爹！”说着说着就跑着去接周晏舒了。
而远处的周晏舒，以为自己恍惚听到了阿豆的声音，结果就看见一个小身影朝自己跑来，身后还跟着梳着麻花辫，穿着粗布衣服，虽然布料粗糙，但浑身干干净净的。
小孩跑在前面，她缓慢慢慢朝他走来。
秋风瑟瑟，此时的他并不冷，甚至上山一天疲惫也被这一幕带走。
周晏舒的脸，属于那种天生臭脸，即使不笑，也会让人害怕而退避三舍。
满头黑发被布条简单捆绑在头顶，横眉阔斧下是一双黝黑的眼睛，眼型细长，眼角尾处平滑且上扬。看猎物时，犀利而精准。
鼻梁高挺，显得整个人都挺拔不少。
再加上高大魁梧的身材，即使穿着秋衣，也能看出一身肌肉。
身上挂着弓，背后还背着弓箭。
手掌宽大有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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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冲刺过来的阿豆，一只手就能稳稳接住，抱起。
另一只手毫不费力的拿着今天的猎物。
阿豆激动的看向笼子，好奇的询问，“爹爹，爹爹，今天猎到的是什么，有兔子？”
周晏舒虽然抱着阿豆，可眼神看向的确实陈栀所在的位置。
眼神随着陈栀的步伐移动。
阿豆不满意他爹不看他也不回答他，在周晏舒的怀抱中挣扎几次。
“爹爹你理理我，看看阿豆，今天有兔子吗？”
都快给阿豆急哭了，板又板不动，问话也不回，下又下不去。
直到陈栀走近，周晏舒才看了眼阿豆，“你们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下轮到阿豆不理人了，双手环抱，和周晏舒平视，一脸傲娇，“哼！”
陈栀忍俊不禁的笑起阿豆来，“我们来接你回家。阿豆下来。”
周晏舒听见陈栀带着笑意的回应，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弧度。
在他的臭脸上，终于看到一丝其他表情了。
阿豆被周晏舒放下来，立刻就扒着手上的笼子看，激动的对陈栀说：“娘亲，有兔兔，有三只兔兔，两只野鸡！”
“阿豆真棒，都猜对了。”陈栀毫不吝啬的鼓励，“那我们就一起去丰收节。”
只剩下周晏舒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
陈栀这才给他解释，“村里要举办丰收节，我和阿豆猜你今天的收获，如果猜中了就去丰收节。”
周晏舒点头，原来如此。
“走吧，回去了，还没煮饭呢。”陈栀拍了拍还在看的阿豆，提醒到。
“走咯。”
阿豆就这样一手牵着陈栀，一手牵着周晏舒朝家走去。
中途不得劲，换过去换过来的。
一会跑到周晏舒拿笼子的那只手，一会又回到陈栀旁边。
最后直接结果笼子，费力的拿着走。
还贴心的让周晏舒牵着陈栀，“爹爹牵着娘亲，这样娘亲才不会走散。”
周晏舒感受到突然塞到手心的小手，有些震惊，转头看向陈栀，正好对上陈栀看过来的眼神。
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周晏舒不自觉的捏紧了手稍稍松开了些。
陈栀有些尴尬。
连视线都不知道放哪里，别扭的转过头。
走在前面的阿豆根本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或许是不想陈栀为难，周晏舒没有再握紧，收了力，两个人的手就松开了。
只不过还没有收回手，阿豆就在前面指挥，“爹爹牵好娘亲哦，阿豆，阿豆拿笼子。”
还装作很累的样子，喘着粗气。
话说完，陈栀一行人就碰见了回家的村长和李二婶。
“村长爷爷好。”
看到村长，陈栀想起宋婶之前问她的话，‘时不时和周晏舒吵架。’
这要是被村长看见，两个人刚才的局面，要是被误会了，丰收节上，估计都是两个人不和的八卦的了。
于是乎立刻伸手抓住了周晏舒的手。
周晏舒被被突如其来的牵手，给弄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牵，还是不牵呢？
13. 牵紧我
牵，还是不牵？
这是个选择题。
对周晏舒来说，这是个艰难的选择题。
看着自己满手老茧中那只稍显娇嫩的手，没有过多考虑就得到一道指令。
“牵紧我。”
陈栀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声音却压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对周晏舒说。
得到指令的周晏舒，毫不犹豫的握紧了陈栀。
对上走近的村长，嘴角微扬的打起了招呼。
“村长，李二婶。”
村长是个年纪四十多的中年人，常年的劳累奔波，却已经生出不少白发。
走起来的慢悠悠的，尤其是饭后散步，更是走的缓慢。
见到陈栀他们，尤其是看着周晏舒，略带笑容的周晏舒，有些诧异。
“是周家小子啊，才回来啊？”
“是啊，村长爷爷。”阿豆雀跃的回应着，炫耀的展示了手上的东西，“爷爷我们要回去了，阿豆饿了。”
“好好好，看来今天收获也不小。快回去吧，别饿着小阿豆。”村长还想攀谈几句，奈何阿豆不给机会。
李二婶看着陈栀和周晏舒亲昵的模样，一回想起那天自己送东西被陈栀当场抓获，面对周晏舒竟有些心虚起来。
都不敢抬眼和周晏舒对视。
听到他们要赶紧回家，心里才松了口气。
结果又听到村长突然叫住周晏舒，“对了周小子，腊月初，村里照例举行丰收节，虽然前几年你都没参加，不过今年有阿豆和新媳妇，还是可以带他们来看看。”
周晏舒回了个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阿豆大声的说；“村长爷爷阿豆要跑去丰收节，阿豆猜中了，阿豆可聪明了。”
村长没听懂阿豆的话，但看见周晏舒点头，就知道今年的周晏舒会去参加。
丰收节是每个村镇自行举办的一个大节日。
每家每户都会主动提供一些今年种的粮食、蔬菜，养的鸡鸭，或者猎得的各种野味。
是相当热闹的一个聚会，几乎全村的人都会去。
毕竟丰收节之后，就代表着冬天的来临，一年忙碌的结束。
等周晏舒他们走远后，村长才有开始和李二婶说话，“你不是说周小子和她媳妇不和吗？刚才看起来，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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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挺好的吗？”
李二婶朝后看了一样，依旧牵着手的两人，“我还不是听村里二海娃媳妇说的。”
“这种话就不要乱传，影响人家感情。村里的人也是，平日里乱嚼舌根。”
村长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背着手，继续散步去了。
而陈栀，原本是想走一段路，就悄悄抽回手。
结果一路上，遇见不上吃完饭出来散步聊天的人。
搞得她都不好收手。
就这样一路牵回了家。
而独自拿了一路的阿豆，十分满意的将笼子里的猎物扔进了鸡圈中。
“我去做饭了。”陈栀迅速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去了灶台前。
独留周晏舒一人愣在原地。
因为常年搭弓射箭，手上的茧长的很厚，两只手轻合在一起，搓了搓。
是不一样的手感。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
许是想的入神，竟然忘了呼吸，呼吸一滞，周晏舒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念头，可闪回的速度太快了，他没有捕捉到。
想要仔细回想，就听见陈栀的声音。
14. 丰收节
丰收节到来前，村长来了趟家里，还带着柳云。
是来收集每家每户可能会提供的东西的。
若是当时候不够，就会有村长拨动村子里的资金进行填补。
“周小子，往年你也没参加过，而且你家人少，吃不了多少，给不给都无所谓。”村长是照顾周晏舒的，可为了安抚村子里其他人，还是要走这一趟流程。
柳云凌跟着村长一家一家的收集过来，每家提供的不过是些糙米，粗面，再好点的，就是新鲜的瓜果，田里新采摘的蔬菜。
唯一提供肉食的，便是村长家，做一个带头作用。
所以柳云凌看着周晏舒打算拿出一只兔子的时候，是有些吃惊了。
眼神给周晏舒示意了好几次，无奈只能看向陈栀。
在外人面前，陈栀一向给足了面子。
全当没看见。
柳云凌一个人在那里拿着毛笔，急的团团转。
明明是冬天，额头上满是汗水。
这段日子和周晏舒他们相处下来，柳云凌心里是感激，更是感动。
甚至将他们当做了家人。
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吃亏的。
“上次进山猎了些野兔，有一只受伤严重，下次进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就提供这个吧，希望村长别嫌弃。”
这是周晏舒和陈栀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说一点不给是不可能的。
与其落人口实，不如雪中送肉。
一个兔子而已，陈栀不心疼。
即是感谢了村长的照顾，也是想着阿豆能在丰收节玩的开心点。
有肉，村长自然是欣喜的。
他知道周晏舒的能力，区区一只兔子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但娶了新媳妇之后，周晏舒便不再是以前的周晏舒了。
他要养孩子，要养家。
村长看着周晏舒手中有些焉儿吧唧的兔子，看向陈栀的眼神中带着和蔼，惊喜和试探
“虽然有伤，也是只活兔，能卖不少铜板。你们确定拿出来给村里？其实少拿些，甚至不拿也没事。”
“村长这些年对阿律多番照顾，此次也是阿律回报给村里的了。”陈栀看透村长的心思，眼神一转，给了个台阶。
这下村长可是高兴的紧，对周晏舒又多了几分赞许，对陈栀也宽厚了些。
若不是已经娶了陈栀，恨不得将自己女儿嫁给他。
可惜了。
好在现在的陈栀，不是最开始嫁过来，寻死觅活的样子。
唯独柳云凌有些不解，看到村长走远，替他们不平。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一路我记下来，就没有一家拿肉出来的。你们家人口本就不多，少拿或者不拿都是可以的。”
“柳云凌，你是不是也没有提供？”
被陈栀问到的柳云凌点头。
陈栀他们是最后一家，除了自己之外，全村都或多或少的拿了些出来。
他原本想给的，可是被村长拒绝了。
“你是村子里的先生，自然要给你最高的待遇。可是我们家只是这里的普通猎户，对村子没有奉献，又怎么好意思不提供。”陈栀看着柳云凌替他们考虑的神情，制止了他的询问，“好了，就是一只兔子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嘛。”
柳云凌知道陈栀有主见，也懒得再劝说了。
转眼，丰收节就到了。
听柳云凌说，这次村子向镇上申请到了补贴，村长买了半只羊。
因为这个喜讯，村里又有不少人拿了好东西来，喜上加喜。
丰收节的时间是傍晚，天色趋近黑夜，村长组织村民们在村口大坝处，搭建了几处篝火堆。
一边烤火，一边靠羊。
小孩子们也各自找到伙伴，在宽阔的地方玩起游戏。
阿豆一来，立即就去找了虎子。
陈栀担心阿豆今天开心过头，没给他换新衣服，给他穿的衣服都是之前秋衫，不怕出汗，不怕脏，更不怕破。
除了不好看，显得寒酸些，简直完美。
大人们则都围在烤羊周围，欢呼雀跃的分享着今年的收获。
今年水稻丰产，赋税减轻。蔬菜有些病虫，收成不入往年，勉强维持收获。
说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朝廷事，边城的匪患。
而村里少数几个猎户聚在讨论着林子里的事情。
因着生活所需，猎户们在林子外圈的被猎杀了很多小动物。
渐渐地外圈的猎物也就少了许多。
要向抓到更多更大的猎物就只能往林子深处去。
可林子深处有的不仅是任人宰割的野鸡野兔，也不是孢子，野鹿。
是猛兽，真正的猛兽。
野猪，群狼这些都好说，让人为难的是，山上有大猛虎。
有猎户看见过，黄褐色的大虎，一爪子都能拍死一只小鹿。
不仅如此，隔壁镇上有个猎户冒进，独自去追一只野鹿，追到了林子深处。
结果就遇上这头大虎，硬生生的被啃掉一条腿。
同行的人赶到的时候，人奄奄一息，好在赶走了猛虎，才救了回来。
坐在他们身后的陈栀偷偷了看了眼往火堆中扔柴的周宴舒。
这人有遇见过这些吗？
似乎从未听他提起过，也几乎没有见过他受伤。
是能力高强，还是单纯的运气好。
陈栀觉得是前者，她不信每次出门必有收获的周晏舒只是一个运气王。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转过头去刚好对上陈栀的眼神。
两个人视线交汇，这次陈栀没有收回眼神。
想起之前宋婶说的话，和刚才那些谈论，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熟人出事。
直视周宴舒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你进山，遇见过吗？”
篝火堆中，火焰燃烧，噼里啪啦的吞噬着木柴。
盖住了陈栀稍显细弱的声音。
周晏舒蹙着眉，侧过头，火焰光照在他轮廓上，恰好给他打上了一层光芒。
让原本锋利的长相，柔和了不少。
再加上他对上陈栀轻柔的回应。
完全看不出是个能猎杀一头野鹿的糙汉。
“嗯？”
“我说，你上山一般会遇见那些猎物？有遇见过猛虎吗？”
这下周晏舒听清了，依旧侧着头，微微朝陈栀靠拢的些。
想要让陈栀听的更清楚。
“我没有进到深处，都是在林子中间的高树上射杀。偶尔用捕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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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设个陷阱，慢慢等待猎物的到来。”
明明是很凶狠的事情，可从周晏舒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感到很轻描淡写。
看了眼陈栀严肃的神情，周晏舒补充道：“那些豪猪，狼群，很少会出现在外围。不用担心。”
陈栀神情严肃，“我说的认真的。如果遇见这些猛兽，别想着其他，要么躲，要么跑。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往火堆中添柴火的手，也不知不觉间加了许多柴火进去。
火势比烤羊那边的都还大。
“你进山打猎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和猛兽相争，也别和其他猎户争抢。
咱不缺那点银子，听话，知道不？”
周宴舒看着体贴的陈栀，有些意外，心中一暖，“我知道了。"
“别光说啊，要记到心里。你还有家人，要是受伤了，阿豆得多担心啊。”觉得周宴舒有些敷衍的态度，陈栀也更强硬了些，“别独来独往的，村里不是有其他猎户吗？一起走，多个照应。”
感受到陈栀强硬的态度，虽然不喜欢和别人同行，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好。我有家人，有孩子，有妻子。我一定会顾惜自己这条命的。”
这次语气听起来，真诚了许多。
而在火焰光的照射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弧度。
好久没有人人在意过他的生死了。
或许是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生死。
天子陛下只想要他守护大垣疆土。
爹娘想要他继承家业，维护家族荣光。
而其他人，看中他的身份地位，嫉妒他的能力才干，都想让他死。
而现在，有人说，他不能受伤，有人会伤心。
只是这伤心的人，只有阿豆吗？
周晏舒看向陈栀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莫须有的期待。
对生活的期待，对陈栀的期待。
陈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边声音突然争吵起来。
大人的争吵声，混杂着孩子们的哭喊声。
担心孩子的大人纷纷凑了过去。
周宴舒也跟着陈栀走了过去，作为能跑能跳的孩子中，阿豆年纪小，个头小，力气不大。
走过去一看，阿豆躲在虎子身后，噘着嘴，眼角的泪珠在看见陈栀那一刻，自己转身抹掉了。
可抹掉了泪珠，却抹不掉脸上的泪痕。
懂事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虎子还在和对面的孩子拌嘴，那孩子的父母心疼孩子，对虎子推搡打骂。
“娘，就是虎子打的我，他们一起欺负我！”
“胡说，明明是你们先欺负阿豆，还动手打了铁蛋！”虎子将阿豆和被称作铁蛋的孩子挡在身后。
原本是小孩子的拌嘴吵架。
结果那孩子的娘是个极度护孩子的，不问原因，就打了虎子一巴掌。
一群人就这样吵闹起来，越吵越凶。
把看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村长见状也过来主持大局。
“村长，你可得来评评理，你看李大虎将我家二狗打得，哎哟喂，这脸上都没块好地方了。”
那女人叫嚣着，拉着二狗凑近给村长看，“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李大虎和阿豆他们！”
15. 别怪老娘不客气！
陈栀认出了她，是上次云游和尚算命时，和另外几个说阿豆是妓子的孩子的碎嘴。
有些嫌弃的瞅了那个女人一眼，走到了阿豆身边，牵起阿豆的小手，耐心的问了遍情况。
前面的还在理论，那个孩子伤的重。
二狗左眼被揍了一拳，现在眼上有些发青，脸上有有些肿，身上衣服也被扯坏。
村长刚想骂虎子下手不只轻重，就看见虎子脸上也肿了起来，满脸的泥巴，身后的铁蛋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
“村长，你别光看虎子啊，你瞧瞧，不只二狗，我家孩子也都没落个好。就是虎子带头打人。”
一群人护崽的起哄，“就是，就是。”
“行了！虎子你说。”村长一吼，全场安静了不少。
“村长爷爷，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几个在那边玩泥巴，结果二狗和大牛跑来跑去踩坏了我们堆的泥娃娃，然后他们不道歉还骂阿豆是捡来的野种，骂铁蛋是傻子。铁蛋气不过，就推了他一下，结果他们就动手打人。”
虎子人不大，说话倒是利索，三两句便说清楚来由。
二蛋娘觉着风向不对，开始撒泼打诨，“啊哟，你们几个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家二狗，他们几个就伤了脸，你看看二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都肿的看不见了。这手臂错位了，你看看，还他以后可是要参军的啊。”
“小孩子拌嘴打架，你插什么手。你一个大人，问都没问清楚，就打人虎子。”村长撇了二蛋娘一眼，低声呵斥。
二蛋娘这才收了声，可一个的娘又站了出来。
“大牛也是。村长，你不能偏心啊。不就是说了人几句，就动手打人，这要是以后岂不是要杀人！？”
本来是个高高兴兴的丰收节，愣是个搞成这个样子，村长严厉起来，呵斥了虎子。
宋婶心疼孙子，想站出来护着孙子，“先骂人的是二狗，先动手打人的是大牛，你们打不过就要评理，凭什么？”
二狗娘回骂，“天杀的！就是你家虎子打得二狗，要不是我来的快，二狗就要被打残了。小小年纪不知好歹，整天和野种，痴呆混在一起，能有啥出息？”
“二狗又有啥出息，比我大还不是打不过我，还参军？当乞丐都没人施舍。”虎子直爽，根本不屑她。
“就是，虎子哥说得对。”阿豆在一旁拱火，被陈栀安抚了会，完全没有被欺负的样子。
“你...”被虎子的话二狗娘被气的又想要动手打人，抬起手来，见大伙都在，又收了回去。
对着阿豆和铁蛋啐了一口，“呸，杂种野孩子，疯子娘生的傻儿子，配和我儿子比！”
陈栀到现在没有看见铁蛋的父母，原来是铁蛋娘经常神志不清，他爹在家照顾人。
但听到二狗娘的辱骂，陈栀一脸不爽，刚才一来她就已经问了阿豆起因，和虎子说的一样。
本就恼怒的陈栀，直接上前扇了二狗娘一巴掌，冷声道：“你骂谁野种呢？老娘上次说过，谁他妈的再骂一句，别怪老娘不客气！”
“你你你！疯婆娘，你敢打我！”二狗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栀，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惊吓。
她男人看着陈栀身后的周宴舒，动手拦住了想要动手的二狗娘。
示意她看周宴舒。
可是就算没有周宴舒，陈栀也会毫不犹豫的扇出这一巴掌。
不敢动手的二狗娘只能画怒火为咒骂，“就说了，怎么了？他是个野种，你也是个贱人！一家人白吃白喝的种！今天大家都又拿了东西来，你家拿了个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村长偏心你们，不让你们提供食材。”
“还以为你对这个野种多好？这大冬天，还不是给孩子穿破秋衫，表面一套，背地里不知道你怎么对付这个野种呢！”
阿豆听到有人说陈栀不好，立即反驳，“才没有，娘亲对我很好，而且我们家拿了肉的。”
“肉？什么肉？这半斤猪肉是人屠夫李大哥拿来的。”
阿豆还想争辩个什么，陈栀抢先开口，“这么说，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拿了？是村长的记事册，还是你的通天眼？”
“诶，我记得你刚才和别人聊闲，说你们家拿了半只兔子？这里有两个半只，那半只是你们家拿的？”
“咋的？哑巴了？说话呀！”
陈栀语速快，吐字清晰，说的话，每个人都听见了。
刚才女人叫嚣的气场，萎靡了些，依旧不服气。
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我就是知道。”
陈栀冷笑，“这是拿不出证据，随口污蔑人？大垣律法上，攀诬者判两年牢狱。不想吃官司就道歉！”
提到牢狱之灾，二狗娘，终于怕了。
有些没了主心骨的看向身后的丈夫，祈求得到帮助。
最后看着儿子受伤的脸和手臂，才又有了底气，“凭什么说我犯法，我不道歉！再说我儿子的手臂怎么算，这可是手骨错位，赔钱！”
知道陈栀是个不好惹的茬，硬气的朝虎子走去。
“李大虎，宋婶，你们有钱吗？”女人嚣张的脸就在眼前，陈栀都想再给她一巴掌了。
奈何被周晏舒抢先一步。
看着周晏舒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前，女人不知觉的退后两步，“你，你干什...什么...”
周晏舒眼底出现鄙夷，有些嫌弃的抓起二狗手上的那只手臂。
被抓住的二狗动弹不得，手臂传来的痛苦，让他接连喊娘，求饶。
她娘愣了愣，勉强壮起胆子，“你个莽夫，想疼死我儿子吗？！”
周晏舒没有搭理女人，只用手在二狗身上游走，感受到错位的地方，一个用力扭动，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尖叫声，将手臂复位了。
“手臂复位了，道歉。”
周晏舒眼神犀利的盯着几人，一一扫视而过，没人敢与他对视。
二狗尖叫了一会，停了下来，在一众疑惑的眼神中，慢慢的转动手臂，“诶，娘，我好像好了。”
二狗娘脸上一黑，这下彻底没有借口了。
哼了一声，“道歉就道歉。别以为道歉了，你就能白吃白喝村里的。”
“谁说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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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白吃白喝了？我看明明是你撒谎想要蹭吃蹭喝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出，是刚从镇上疯狂赶回的柳云凌。
刚回来就看了这么出好戏。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柳云凌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首先，挑起事端的是你儿子，动手打人的也是你们。按照大垣律，寻衅滋事者，三年牢狱。
第二，你空口白牙的说周家白吃白喝，辱骂挑衅，寻衅攀诬，按大垣律，两年牢狱，企图敲诈，不思悔改，罪加一等。
最后，按照我所登记的情况，周家周晏舒是给村子的丰收节提供了一整只活兔，但现下只有两个半只，也就是一只。请问你们家提供的呢？”
逻辑清晰，准确。
搬出了最具权威的律法，二狗娘脸上红红的，刚才和她聊天的人，都开始怀疑她的话了。
最后支支吾吾半天来了一句，“你和陈栀他们是一伙的！谁知道是不是和他们一起偏大伙。”
“是与不是，村长你怎么说。”柳云凌看向村长。
原本想要躲过这个言论，想替二狗家隐瞒过去，现在也不得不站出来，“柳先生说的没错，周小子家拿了一整只兔子出来给此次丰收节。”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唏嘘。
这下二狗娘没话说了。
“道歉，给虎子，铁蛋，阿豆道歉，否则报官！”
陈栀沉声说道。
在听到报官，再加上柳云凌说的那些牢狱罪责，大牛首先被他爹揪着耳朵出来道歉。
其他孩子家长紧随其后。
只剩下二狗一家。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
话落，觉得没有颜面，愤恨的带着二狗回去了。
村长见状立刻招呼起大家，“烤羊要好了，大家马上就有吃得了。”
这才挥散开刚才的凝重的气氛。
拿到吃的后，铁蛋他爹才姗姗来迟，从铁蛋口中磕磕巴巴的知道了事情原委后给陈栀和宋婶道了谢，又领了一份食物匆匆离开。
陈栀看着坐下吃肉的柳云凌，问道：“这两天不见人，是跑哪里去了？连丰收节都这么晚才到。”
“还不是给县老爷当苦力。也算是一份历练吧。”柳云凌边吃边回答，“你们怎么还让这种人给欺负了？”
陈栀手指了指正在喂阿豆吃肉的周晏舒，“你觉得我们会被欺负？只不过是想先讲道理，毕竟孩子在。”
但对着吃的满嘴是油的阿豆，陈栀言辞严肃起来，“阿豆，你是个小男子汉，可不能每次都躲在虎子哥哥身后。遇见坏人，道理讲不通就别客气，你背后，还有你爹给你撑腰呢！”
听到陈栀教训阿豆的话，一旁的周晏舒和柳云凌都愕然的看着陈栀。
这是可以教的？
“别在乎外面怎么说怎么传，阿豆就是爹娘的孩子。动手打人解决不了事情，但动手是让别人听你解决事情。”
陈栀想了想，对周晏舒开口，“从明天开始，教阿豆习武，强身健体，可不能任人欺负！”
“啊？”
16. 除夕夜
陈栀的暴力教学法，让两人目瞪口呆。
虽说有些粗暴，但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好的方法。
阿豆认认真真听完，不懂大人们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人，是有爹娘保护的孩子，心中的那些无法言说的委屈郁闷，都消散开来。
又听说能和爹爹一起习武，更是高兴。
他以后，要做一个和爹爹一样，武功高强的人！
丰收节后，梨花镇彻底进入寒冬。
不过四五日时间，就已经冷了许多，隐隐的有下雪之势。
陈栀挂心麦田，下地不久的麦种，正在努力的扎根，准备开春时节的厚积薄发。
农户们都已经到了农闲时候，耕地上的身影只有陈栀。
其他人都不懂陈栀到底在忙些什么。
又是荒地，又是菜田的。
这段日子陈栀还将之前从胡老板那里换来的南瓜和西红柿的籽都逃出来，做成了种子。
只等春天一到，就可以培育新苗了。
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年关，陈栀难得的放下了每天必须的麦田巡逻，开始和周晏舒，阿豆一起准备起了新年。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过年。
许多了不曾和家人一起过来了。
或者说陈栀从高中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那个连一张合照都没有的家，一个残缺的家。
每次过年，她都泡在实验室中，和数据，试验田，各种粮种呆在一起。
所以这一次，即使生活常识丰富的陈栀也没了方向，不知从何准备起。
好在周晏舒虽是独居多年，也记得这里的年关需要准备些什么。
带着阿豆去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集市。
这次不同以往，比丰收之时还要热闹三分。
办新衣的，买年货的，置办首饰的，囤蔬菜粮食的，应有尽有。
他们还在成衣店门口遇上了宋婶一家，欢欢喜喜的准备新年的衣服。
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有陈栀一样洒脱大胆，一次性买几件衣服。
很多人户，一年不过一件新衣，稍好些的，会有厚厚的东西，否则这个冬天就靠各种薄衫挨过去。
陈栀这次买了些红布，红纸，红灯笼。
红布点缀，红纸一部分被周晏舒带着阿豆剪出奇形怪状的窗花，还有些被陈栀裁成门框长度，当做对联，至于写字，自然是交给了柳云凌。
为什么不是周晏舒呢？
陈栀也不是没有先让他试，只是周晏舒字如其人，龙飞凤舞，不如柳云凌的字迹，工整。
不过陈栀还是留下来周晏舒的那副对贴，贴在了一旁。
时不时给路过的阿豆提点两句，“以后习字，可万万不能写成这样。”
阿豆重重点头，“嗯，爹爹和娘亲的字阿豆都不学。”
陈栀尴尬一头，用力的揉了揉阿豆的头发，这小子。
上次只不过是看了一次她用炭笔写的字，竟然还记下来，还嫌弃起她。
周晏舒看着打打闹闹的两手，会心一笑，自然想起了陈栀没能藏着的笔记。
那一手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结果被陈栀发现，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他，“好啊，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阿豆怎么可能看见！”
周晏舒看着张牙舞爪朝他袭来的陈栀，缴械投降，“我的错，下次定会替你藏好。”
“本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不小心打翻床脚的东西，阿豆怎么可能会看见。这下好了，我都没脸在说阿豆习字的事了。”
周晏舒眼角微微颤动，温柔的安慰起陈栀，“放心，阿豆肯定不会遗传到我俩的字迹。”
陈栀想了想，是有点道理。
但不会遗传我的，会不会遗传周晏舒的却不好说啊。
希望上天是偏爱阿豆的，遗传他娘的字迹吧。
然而陈栀不知道的是，阿豆无论如何，都不会遗传周晏舒的字。
除非后天学习。
腊月二十三，小年。
这一天，格外的冷，外面的植被已经脱掉枯黄的叶片，院子中的蔬菜也挂上了霜，天空中飘着小小的雨点。
“娘亲，这是什么？”阿豆伸手，微微泛红的小手接住一片，递到陈栀面前。
仔细一看，竟是雪花。
“这是雪花，竟然下雪了。”陈栀有些惊讶，原以为会早早的下雪，结果期待许久并未落下。
甚至以为今年不会下雪了，没想到小年一来，上天也开始了庆祝。
周晏舒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是啊，今年的雪，来的晚些。”
看着兴奋了陈栀，周晏舒也跟着开心起来，只是没一会就叫停了一心想要陪阿豆玩雪的陈栀。
“你怕冷，快回屋子里，阿豆也别玩了，都回去烤火，别冻着了。”
周晏舒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吓人，这是陈栀相处下来得出的结论。
甚至有点严厉，严厉到陈栀都有些害怕。
听到周晏舒语气中的严肃，陈栀拍拍手，偷摸瞅了一眼周晏舒的脸，小声嘀咕，“吓人，脸真臭。”
只可惜，耳力很好的周晏舒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看着陈栀飞速跑回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很丑吗？’
听是听全了，就是没听准。
将阿豆也赶回屋子后，周晏舒去烧水时，偷偷的照应水面看了看，许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周晏舒，胡茬有些长了。
“确实不好看。”
看来要想办法打理打理自己了。
又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常年就这两年黑灰色的衣服，脚上的鞋，破破烂烂，沾满泥土。
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
换，都得换。
可是银子都上交给了陈栀，自己手上留的也就陈栀给的几十文零花。
第一次为钱发愁的周晏舒有些茫然。
要不上山打猎去换些银子？
不行，现在下着雪，之前还答应了陈栀，不能冒险。
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鲁莽。
那还有什么办法，找人借？宋婶、村长还是柳云凌？
这些都不行，前两个肯定会多想，至于柳云凌，还是算了吧。
正纠结的周晏舒，被突然出现的陈栀吓了一条，“在想什么了这么入神？水还不拿进去？”
出来拿烙饼去烤的陈栀催促着。
周晏舒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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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心虚的跟着陈栀回了屋子，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感受到光亮暗淡下来的陈栀一回头，“把门打开，别关。”
屋子里是烧着炭火，窗户又高又小，要是不开门通风，中毒了咋办。
“哦，好。”
门，又被次敞开。
明明冬季清闲，陈栀觉得时间却比往日过得更快。
转眼便是除夕。
问了宋婶这边除夕夜的习俗，陈栀难得没有赖床，早早的起来了。
灶台上，周晏舒已经在准备今晚的团圆饭了。
陈栀洗了个脸，也加入进来。
柳云凌在下午的时候，也出现在了院门口。
大忙人的柳先生，如今已经是县老爷的贵人了。
“我今天可以蹭碗团圆饭吗？”柳云凌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次，先开口的事周晏舒，“一起吧。”
得到同意的柳云凌一改可怜模样，蹦蹦跳跳的挤走阿豆的烧火位置。
这方的习俗是，饺子和鱼，寓意着团团圆圆和年年有余。
鱼是河边钓的，饺子是猪肉白菜的。
再炒三四个菜，配上一个丸子汤，这就是一顿丰厚的年夜饭了。
“除夕快乐。”
“新年快乐。”
“新春快乐。”
“大家快乐，娘亲，阿豆也想喝。”
陈栀这次打开了之前酿制的桑葚酒，黑红的酒色，透着桑葚的酸涩，淡淡的酒味，如同佳酿。
“好酒。这是阿栀自己酿的吗？”柳云凌毫不吝啬的赞许，“配上今晚的美味佳肴，简直是人间佳肴。”
这是陈栀第一次酿酒，以前都是课本上见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畏手畏脚的。
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按照这个方法或许可以尝试下其他果酒。
周晏舒听着柳云凌的称呼，有些不舒服，“喜欢就少喝。喝没了就没了。”
“嘿嘿，周大哥小气，还有这么大一坛，还怕我喝吗？”柳云凌酒量一般，两杯下肚，有些微醺，“要是这就我能带走就好了？”
听到柳云凌要走，周晏舒立即接话，“你要走了？去哪，梨花镇当文书吗？”
“县老爷这次替上边办了个大事，升官了。我也有功劳，于是举荐我到京中，一边学习，一边备考。”
陈栀不解，不是说还有一年才考吗？
“什么时候走？”
“节后雪化就启身。”柳云凌端起酒杯，朝周晏舒和陈栀敬去，“这段日子多谢两位的照顾，留我吃饭，教我烧火做饭，自力更生。我亦将两位当做家人。此恩，我柳云凌记下了。”
第三杯，柳云凌喝下，倒桌不起。
周晏舒陈栀对视一笑，酒量差还贪酒。
这里没有守岁的习俗，周晏舒将柳云凌送回去安顿好后，阿豆也已经熟睡。
周晏舒踏进门的那一刻，外面响起了炮竹之声，巨响之下，也没有吵醒酣睡的阿豆。
爆竹声响，新年来到。
陈栀看着烛火对头的周晏舒，嫣然一笑，“新春快乐，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周晏舒也笑了，直勾勾的看着陈栀的眼神，说......
17. 周晏舒出事了！
周晏舒也笑了，直勾勾的看着陈栀的眼神，“旦逢良辰,顺颂时宜。新年快乐，阿栀。”
眼底荡漾起的心绪掩藏在昏暗的油灯下。
宁静的房间中，只有阿豆的呼吸声。
虽然陈栀和周晏舒睡在同一个床榻上，可畏冷的陈栀，从入冬开始便加了一个厚被褥，又有阿豆这个天然小火盆，才堪堪熬过去。
只是厚重的被褥，加入紧密的怀抱，陈栀睡觉不老实的手，经常无意识的触碰到周晏舒。
睡眠极浅的周晏舒又不敢轻举妄动，每次只能悄悄往床边移动。
而小火盆阿豆朝着热源贴过去，陈栀也朝着小火盆贴过去，就这样一直挤在床边。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极为亲密的动作。
可惜的是，周晏舒每次起太早，陈栀又赖床，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
只因为周晏舒幽怨的眼神是天生的，配合毫无表情的臭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新春这天，陈栀意外的醒来的早。
但也比难受了一晚的周晏舒起的晚。
阿豆还在睡，新春习俗是不能叫人起床的，陈栀也就静悄悄的起了床。
外面是下了一晚上的雪，白皑皑的雪花盖住了房顶，树桠，和院坝。
陈栀看着那堆积起来的雪，心动的不行。
做了个红糖汤圆，暖和的身体，就跑去堆雪人去了。
阿豆醒来后，看见被堆起的雪人，要吵着要玩。
“玩可以，先拜年。”陈栀看着穿红色新衣的阿豆，喜气洋洋的。
阿豆会说的吉祥话，都是昨天看其他人学来的，磕磕巴巴的说着：“祝娘亲，爹爹，新年大吉，万事...万事顺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哈，阿豆，最后两句是祝福村长爷爷他们长寿的，可不是新春哦。”
小家伙的童言童语可给两个整笑了。
阿豆挠挠头，害羞的询问：“那娘亲，我可以去堆雪人了吗？”
陈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布袋装这个的东西，“等等，喏，新年压岁红包，也祝福阿豆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能干聪明。”
“哇，谢谢娘亲。”这可比堆雪人更让人高兴，比起往日的十文，这次足足是之前的十倍。看到数额的阿豆惊喜万分，抱着陈栀就来了个亲吻。“娘亲最好了。”
然后期待的望向周晏舒，在其尴尬的摸索下，掏出了两文钱。
虽然得到了阿豆的一通嘲笑，但也得到了阿豆的同情，“谢谢爹爹。嘿嘿，爹爹现在的铜板比阿豆还少咯。”
说完怕被周晏舒揍一样，笑呵呵的跑开了。
陈栀望着周晏舒的眼神，赫然笑道：“别羡慕，你也有。”
毕竟周晏舒的银子全在陈栀这里，总不能让这个不善言辞的人开口问他要吧。
万一今天出门，遇上个小孩，岂不是没钱给。
所以周晏舒这个红布袋子，装的比阿豆还满上许多。
周晏舒接过，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也该给红包，但却被陈栀阻止，“你的钱都在我这里，这些你自己收好。”
“好。”周晏舒想，既然陈栀不要他的红包，那就去街上给她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可是，她会喜欢什么了。
踌躇半晌的周晏舒决定出门去问问。
在柳云凌门口站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转道去了宋婶家。
刚好碰上李三妹。
在李三妹揶揄的表情中，得知了女人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解决一个问题，又出现一个问题，他要以什么借口出门上街呢。
这两天，因为柳云凌要走，村子里很多孩子都来相送。
他却对阿豆格外照顾，买了一些适合阿豆的书，让阿豆练体能的时候，不要放下读书这件事。
“周大哥，阿栀，你们绝不是池中物，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会在京中在相遇的。”
周晏舒看着已经收拾妥帖的柳云凌，眼神一亮，“现在就走？”
柳云凌回头看了看住了半年的房子，和周晏舒一家，有些不舍。
“是啊，再过两天就是元宵，之后就和县老爷一起去京中了。”
“好，我送你。”
周晏舒此话一出，立即收到了陈栀和柳云凌震惊的表情。
啥？
周晏舒要送柳云凌？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周晏舒也觉得自己太过突然，赫然的咳了一声，给自己找补道；“行李太多，我送送你。感谢你这些日子对阿豆的教导。”
“我不是正经夫子，要说谢谢，我更要谢谢你们。”
陈栀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的相互恭维，摊摊手，“行了，别谢来谢去的。要走就走。对了，你记得去京城多帮我留意下我说的那些东西，价格高的托人捎个信给我。”
柳云凌点头，想说些什么，被周晏舒一个箭步挡住两人的交谈，“走了。”
又低声对陈栀说，“我会早点赶回来吃晚饭的。”
元宵节前，一些农户们就开始为春耕进行准备了。
猎户们也在为进山的路，扫雪。
周晏舒也赶了过去，甚至听陈栀的话，还和别人同行的。
只不过，快扫完了，周晏舒不见人影了。
铁蛋他爹，二铁柱看着突然消失的周晏舒，嘟囔几句，这人果真是个冷性子，独来独往的。
但在天黑之前，周晏舒突然出现，“前面有野兔窝。”
这对二铁柱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两个人一拍即合，偷摸过去，活捉了两只。
“周兄弟，你看前面。”二铁柱小声凑近说道。
周晏舒眼神好，一眼看出前面在跑的是一只羚羊。
还是受伤的羚羊，速度很慢的在跑动着。
“是只羚羊，受了些伤。”周晏舒望着前面。
二铁柱听着，有些心动。羚羊啊，那可是能换五两银子的东西。
周晏舒也有些想要，可是前面是林子深处。
有些跃跃欲试的二铁柱被周晏舒拦下，“别去，前面是林子深处了。”
“没事，去去就回。”就见拿起弓箭，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周晏舒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越走越深，周晏舒提醒道：“别再往前了，前面有大虎。”
这句话惊醒了一心想要捕猎的二铁柱，隔壁镇的事，他都听说了的。
虽然现在因为天气冷，可能动物们懒惫，但还是威胁。
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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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
只能无功而返。
往回走时，那只受伤的羚羊突然疯狂的跑跳起来，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周晏舒回头一看，“快跑，是老虎在捕猎！”
两人慌乱的跑着，可林深厚雪，幽光浮现，前面的路被枯枝烂木挡住，根本不方便逃跑。
不止有虎，还有两三头狼跟在后面。
只听见周晏舒怒吼一声，“上树！”
两人各自找了一颗大树，奋力往上爬。
转眼，群狼趁着老虎追赶二人之时，抢走了猎物。
被夺走猎物的老虎不甘心，嘶吼一声，盘桓在两人树下。
这一等，便是一两个时辰。
“怎么办，周兄弟。”二铁柱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一时贪心，想要多赚些银子给妻子治病买药而已。
“嘘，噤声。”周晏舒紧握着弓箭，看着尝试爬树，却因为没有着力点而摔下的老虎，不甘心的怒吼。
几次尝试下来，老虎也有些力竭，周晏舒见状，立刻搭弓拉弦，射向老虎。
只是第一箭得逞射中虎腿，却并未伤其多少，反而惹怒了老虎，疯狂的爬树摇晃。
试图将周晏舒晃下来。
周晏舒接连后面的几箭被老虎躲过，看着背后所剩不多的弓箭，周晏舒咽了咽口水，想着陈栀的话，有人在家里等他回家，稳定了心神。
看着周晏舒一系列动作，二铁柱也开始了射杀，只是他的箭法一般，没有射中要害，反而激怒了老虎，将矛头对准了他。
二铁柱所爬的树比周晏舒这颗要脆弱不少，没办法，只能再次搭箭吸引老虎注意。
周晏舒吸了口气，聚精会神的瞄准了虎头，一击中的，老虎被击中要害。
却并未倒地，报复性的撞向周晏舒所在的树上。
一次，两次，最终大树不堪重负，被撞倒在地。
周晏舒没了高处的优势，骤然的落地，让他陷入被动。
掏出脚下的匕首，警惕的和老虎博弈起来。
好在，老虎受重伤，又不留余力的将大树撞倒，如今有些力弱。
可依旧难以对付。
即使再弱的老虎都比人强，二铁柱在树上看的惊心动魄，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
周晏舒身法迅速，好几次，从老虎口中躲过。
紧接着周晏舒一刀又一刀的捅向老虎脖颈，鲜血喷涌，而他也在搏斗中，一个不察被老虎猛然一口咬中左腿。
最终周晏舒一刀刺向老虎脖子，横向用力拉动，终于杀死了老虎。
松了口气的二铁柱从树上下来，看见的是周晏舒已经血肉模糊的左腿，血肉横翻，里面的骨头也暴露在外。
右臂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咬痕。
周晏舒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强撑着力气，“别愣着，去找人。”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家里有人在等他。
等陈栀得到消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宋婶急忙赶来告诉他，“小栀，陈栀，周晏舒他出事了。”
眼皮跳了一天的陈栀顿时呆愣住，手中的杯子没有握力，摔碎在地。
啪嗒破碎，才唤醒了陈栀。
“周晏舒，他怎么了？”
18. 求你救救他
听到周晏舒出事的那一刻。
陈栀的心骤停了一下，那一刻心脏的停拍，让她忘记了现在她到底深处何处。
宋婶看着陈栀，替她着急起来，“小栀，别太担心，先去村口看看。”
听到宋婶的话，陈栀反应过来，连忙从放银子的柜子中掏出钱袋，甚至将之前藏好的备用钱袋也都带上了。
天色灰蒙蒙的，已经是傍晚了。
看天色即将变黑，没有人愿意出村，二铁柱只好找村长借了个牛车，还让村子里的其他猎户帮忙去把老虎抬回来。
现在周晏舒受伤这么严重，肯定会用不少银子。
这老虎已经死了，不能弃之不管。
看着陈栀飞奔而来的二铁柱，有些愧疚的退了两步。
若不是他，周兄弟也不会追着他进入林子深处，更不会为了救他，吸引老虎，最终受此重伤。
陈栀看着躺在板车上的周晏舒，面色苍白，身上被盖了一张厚毯子，是村长给的。
村子里没有大夫，懂点药学的村长也只能为周晏舒包扎止血，“他受伤太严重了，你们得尽快送到镇上，否则性命不保。”
左腿上缠绕着白布，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右臂上也缠着许多白布。
陈栀心里咯噔一跳，赶忙上前，慌张的呼唤，“周晏舒，你醒醒，别睡。”
伸手颤巍巍的试探鼻息，微弱的呼吸声，让陈栀松了一口气。
宋婶气喘吁吁终于跑到这里，看着陈栀有些心疼。
想要安慰，就听见陈栀说，“宋婶，阿豆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一下。”
宋婶点头，让陈栀放心去。
二铁柱也让村长照看下他家的孩子和妻子，赶着牛车，飞快的朝镇子里奔去。
路上，二铁柱犹豫半晌，还是将来龙去脉都和陈栀说了。
“要怪就怪我吧嫂子，是我鲁莽，是我对不起周兄弟。”
陈栀时刻照看着昏迷的周晏舒，给他擦汗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别说了，专心赶车，去镇里最好的大夫哪里。”
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救活周晏舒。
二铁柱不再说话，一心赶车，原本牛车一个时辰的路，硬是半个小时到达。
赶到时，天已经黑晚了，路上行人稀疏。
只能逮着一个就问大夫医馆在那里。
跑了两三个医馆，都落空了，说是都去一个大老爷那里出诊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医馆，就见大夫急匆匆的要出门的样子。
陈栀不顾形象，跳下牛车，“大夫，这里有个被老虎咬伤的人，已经昏迷了，请救救他。”
大夫看着牛车上的周晏舒，“这这这，他的腿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快，你们两个，快抬进去。”
大夫立刻吩咐店里的人帮忙，结果被一旁的一个小厮拦了下来，“哎，刘大夫，我家夫人还在府上等着呢，你不能不管啊！”
刘大夫一听，两头为难，看看昏迷中正在发热的周晏舒，又看了看小厮，“王夫人不是已经将镇上其他大夫去看了吗？不差我这一个，再说，这个小兄弟再不救治，就怕来不及了。”
小厮不听，拉着大夫就往外走。“夫人已经魔怔了，又是头晕又是说胡话的，你快随我去吧。”
“这个小兄弟，镇上大夫能力都一样，已经去了两三个了，不差我这一个，总不能让我放着这样的病人见死不救吧。”
“我不管，你一定要跟我走”
原来镇上其他医馆的大夫出诊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夫人。
“铁柱，抓住他！刘大夫，麻烦你先替我丈夫医治。”
陈栀眼疾手快的和医馆的人将周晏舒抬进了医馆，刘大夫看了几眼小厮，重新进了屋子。
外面的小厮骂骂咧咧，“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知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知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你竟敢和夫人抢大夫，等我回去禀告，定要你好看。”
本就心烦意乱的陈栀眼底闪过怒气，霸气一吼，“滚！”
凶狠的模样吓到了小厮。
“这个疯婆子。”
里屋，刘大夫已经在替周晏舒医治，学徒在帮着打下手，陈栀参与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可二铁柱比她还着急，来回踱步，“你别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晕。”
在陈栀冷漠的话语中，二铁柱这次停了下来。
但还是坐立难安。
陈栀见状，便让他先回去，“你先回去吧。将牛车也赶回去，还给村长。你家孩子妻子都离不开你。”
二铁柱既担心家里，又内疚周晏舒的救命之恩不愿离开。“我等周兄弟醒了就走。”
“先回去，有我在这里。外面天黑，路上慢些。回去替我和阿豆说声他爹没事。你要是过意不去，回去好好休息之后，再来替我照顾他。”
陈栀的语气不容拒绝。
二铁柱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心里是无尽的自责与愧疚。
送走二铁柱后，陈栀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待里屋的结果。
明明安慰别人的时候正经自若，到了自己，就心慌的不行。
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崩溃，周晏舒现在全靠她了。
蜡烛烧完一根又一根，学徒出来又进去。
白布，药膏，一次又一次的往里面送去。
周晏舒的惨叫，一次高过一次，疼痛让一个大男人无法再忍受。
陈栀不敢想，如果周晏舒不在了....
每次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会捶打自己的头，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心中的担忧从未消散过。
几个时辰过去，天即将亮起，周晏舒的声音停了下来，刘大夫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出来后，疲惫的跌倒在地，还好身旁的学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可这一举动，吓坏了陈栀。
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崩塌。
声音有些哽咽，颤抖的询问，“刘大...夫，他....他...”
刘大夫挥挥手，“他没事，只是痛晕过去了。只要今日能醒来，就没事了。”
转头对学徒说，“扶我去休息吧，我太累了。今日闭馆，除了那两位熟客，就不接待了。”
陈栀听到刘大夫的话，跌落谷底的心又提了起来，抹掉眼泪，连忙冲进里屋看人。
里面周晏舒皱着眉，脸色十分不好。
身上衣服都被剪掉了，被褥下面，陈栀看见他被包扎的右臂，还有左腿。
新换的白布，依旧渗出不少鲜血，红色混着绿色的药膏。
身上，尤其是腹部，有不少抓痕，右上到左下，交错密布。
甚至周晏舒脸上，身上，还残留着血迹，陈栀心脏被揪疼了一下，像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心脏不放的窒息感，良久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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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舒，阿律，你要挺过来呀。阿豆还在家等你呢。”陈栀小心翼翼的抚平周晏舒皱起的眉头。
在紧张情绪中等了一夜的陈栀，坐在周晏舒旁边，疲惫的睡着了。
吵醒她的是门口重重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外面的人用粗狂的嗓子嘶喊着。
“别装听不见，给老子滚出来！”
陈栀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去，周晏舒依旧昏迷着，苍白的脸色透着红，伸手一探，果然发热了。
给他盖好被子，陈栀起身去寻刘大夫。
结果没有找到刘大夫，只看见躲在角落有些害怕的学徒。
看着陈栀走近，轻声提醒，“别去，是王员外。”
陈栀一脸疑惑，就听见学徒解释道：“是昨天王夫人的丈夫，镇上有名的恶霸员外，躲躲就过去了。”
陈栀歉意的看向学徒，“没关系，要不是昨天小厮威胁，师傅也不会答应去的。”
外面的叫喊，换成了踢门的声音，越来越暴躁，“快给老子开门！”
连续的叫喊，并没有得到回应。
正在陈栀以为王员外罢休停手之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柳云凌的声音。
陈栀没有开门，凑到门口听外面的交谈。
心里疑惑，难道柳云凌认识的人就是这个王员外？
“王员外，你这是在欺压百姓吗？一大早的，就来砸刘大夫的招牌。”
只听王员外嘿嘿一笑，“哪有，柳先生误会了。只是昨夜贱内突然疾病，这刘大夫拿乔看不起我王某人，不去医治，到现在贱内还没醒过来呢。”
“拿乔？我可是听说昨夜全镇的大夫都被你请到了府上，别人求医问诊都找不到人，那阵仗可不小。”柳云凌竟然能和这个人聊起来。
甚至有些恭敬。
只听王员外继续说，“这不是担心嘛。你看李大人出事，你不也来找刘大夫拿药了吗？”
提到拿药，柳云凌没有在理会王员外，敲了敲门，“是我，柳云凌。”
学徒听见熟人叫门，这才打开一个缝隙放人进来。
“师傅昨夜忙了一夜，睡着了，柳先生要取的药已经准备好。我这就拿给你。”
话落，门口‘嘭’的一声。
门板掉落，王员外也走了进来，“麻烦小兄弟帮我叫醒刘大夫，昨夜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学徒怒瞪王员外，却也不敢正面对抗，“你！”
踌躇的想着要不要去叫醒师傅，就看见刘大夫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
“王员外，你不止一次砸破我的门板了。”
王员外对柳云凌态度和蔼，对刘大夫却颐指气使，“快随我走，我家夫人还在病着。”
“到底什么病，其他几位大夫都医治不了？”
“那几个庸医说是什么中毒，我们又没仇人，怎么可能有人下毒。”
刘大夫沉思，“可是吃了什么其他的才中毒了？他们治不了，我怕是也难以救治。”
“能吃什么。不就是那些吗？猪肉，羊肉，蘑菇，白菜...”
“尊夫人是不是行为怪异，说胡话，瞳孔缩小，头晕，恶心呕吐，心律不齐？”陈栀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开口。
王员外意外的看向陈栀，“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我有办法救治。”
19. 永远站不起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陈栀。
柳云凌这才注意到，暗光角落下，陈栀竟然在这里。
王员外看着陈栀的模样，身材娇小，村妇模样，脸庞稍显稚嫩，脸色有些疲惫的女人，“你是大夫？”
“我不是，但我有办法。”陈栀解释道。
“那，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王员外仰着头，用余光看向陈栀。
“凭我能说出尊夫人的症状，凭其他大夫知道中毒，却没及时查处中毒所在。”陈栀先前一步，简单的说道，“若你不信，大可问了刘大夫再决定要不要听我的。”
刘大夫也好奇的看心陈栀，“小丫头，你说说看。”
“王夫人是中毒，但不是药物中毒，而是食物中毒。中毒的食物，便是他们食用的蘑菇。可以先用药物催吐，一定要吐干净，再寻牛奶，盐水喂之，再煮绿豆解毒，剩下的解毒、恢复刘大夫完全可以看了毒蘑菇之后再进行判断。”
这些判断来自于陈栀和导师去采集土壤标本时，遇见过的一次食物中毒，症状和王夫人一模一样。
刘大夫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之所以那几位大夫没有发现这点，是这里蘑菇稀少，很少有人中毒，没有遇见过。”
有了解决方法，刘大夫也跟着去看了。
柳云凌放下手中的药，有些紧张的看向陈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哪里受伤了吗？”
“我没事，受伤的是周晏舒。”
陈栀又将来龙去脉和柳云凌解释了一遍。
“你别太担心，刘大夫的医术是镇上最好的。只要他今天能醒过来，就会没事的。”柳云凌安抚道。
“我知道。”陈栀低垂着眼眸，在抬眼，勉强扯着嘴角，“你不是今天就走吗？”
看着站在原地的柳云凌，陈栀好奇一问。
柳云凌连忙解释，“改明天了，李大人的伤又发炎了，再等一天出发。”
床上的周晏舒还在昏睡中，与病痛作斗争。
全然不知外面有人焦急的等待着他的苏醒。
看着陈栀疲惫的模样，揪心不已，“阿栀，你去歇一会吧，我帮你照看一会。”
陈栀勉强笑笑，摆手拒绝，“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别耽误了行程。”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一走了之？”
听到陈栀婉拒的话语，柳云凌急躁起来，说完才发觉不对劲。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再说李大人的伤还没好全，明天能不能准时出发还不一定了。”
“那也不用你留下。”陈栀态度强硬，她不想多说。眼神坚定，对柳云凌下了逐客令。
在柳云凌一步三回头的眼神下，陈栀关上了房间门。
坐在周晏舒身旁，安静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刘大夫回来了，高兴的和学徒们说：“王夫人恢复了，现在已经清醒了，”
又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询问，“里面那位如何了？”
学徒摇了摇头，“未曾醒。那位夫人一直在照看着，先前说是在发热，但一会发热，一会恢复的。。”
刘大夫秉持着医者仁心，敲开了房间门，走上去给周晏舒把了把脉。
深思凝重，看得陈栀抓心挠肺的急呀。
说是今日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可要是醒不过来呢......
“不必过于忧心，发热是正常的，这位兄弟身体康健，恢复速度也比常人要快，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醒来。”刘大夫收了手，宽慰陈栀，顺便要钱，“哦对了，这位夫人空了记得把诊金给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我马上交钱。”
听到大夫开口，才放下心来，赶忙不上诊费。
还好出门前带了银子，不然指不定被撵出门去。
只是这诊费不低。
一直等到快要天黑，周晏舒才稍有好转，在陈栀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
睁眼看见的，便是陈栀疲惫憔悴的脸。
想要伸手触摸，却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惊醒了陈栀。
陈栀登时睁大了双眼，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些沙哑。
周晏舒想要说话安慰，张了张口，没出得了声。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陈栀看了，按住他的头，“你别动，我去找大夫。”
“醒了就行。这段日子注意换药，保护好伤口。”
“他的伤.....”
“他的手臂没什么事，但是他的腿受伤很严重，是被硬生生撕咬下来的，连带着骨头也伤的严重，想要长好肉，彻底站起来，怕是困难了。”
“什么？！”听到自己可能站不起来了，周晏舒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大夫，想要挣扎起身。
陈栀扶住周晏舒，“刘大夫，就没有什么能治疗的办法吗？”
“难，我只能帮你们稳住身体的其他伤病，至于想要站起来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运气了。”刘大夫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坚持锻炼，坚持保持肌肉的活性，如果能遇见了无大师就还有希望。”
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也别太难过，总归是有希望的，虽然不知道是一年，五年还是十年。大深山里头和老虎搏斗，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有希望就有方向，陈栀追问道：“那可以去哪里寻找这位了无大师吗？”
刘大夫继续摇头，“他四处云游，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我更不知道了。”
燃烧起的希望，被瞬间扑灭。
“没关系，总会找到的。”陈栀看着望着自己手受伤部位的周晏舒，安慰道。
周晏舒没有说话。
眼神紧紧的看着自己的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两人的模样，大夫悄悄的退了出去。
嘴里嘟囔，“可惜了。谁知道这大师还活没活着，这种偏僻地方，想要维持肌理活性，还想找到了无大师，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
陈栀听到了刘大夫的嘟囔，可无论花多少银子，她都要竭尽全力啊。
这里偏僻，那就换个不偏僻的地方！
沉闷的周晏舒在喝了一些水后，又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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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趁着他睡觉的间隙，陈栀算了算自己身上的余钱，心里感叹，看来以后要节省一点了。
翌日，二铁柱把哭闹不止的阿豆带了来。
还给陈栀带来一个好的消息。
“那只大虎，我和村长卖掉了，足足有二十两！都在这里了。”
陈栀先将阿豆安抚好，“阿豆别哭，要坚强。爹爹没事，会好起来的。要是阿豆哭了，爹爹肯定也会难过的。进去看看爹爹吧。”
接着接过钱袋子，将银子分成两份，“这是你和阿律一起捕获的，你们一人一半。”
二铁柱连连拒绝，“不不不，我不能收。老虎是周兄弟一人猎杀的，我不仅帮到什么忙，还给他添乱了。而且周兄弟的伤，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嫂子你都收下。”
陈栀也不想再掰扯，“这二两银子你收着，谢谢你那晚帮我送他来镇上。这一两帮我给大伙，谢谢他们帮忙了。别推辞了，你也有家人要照看，以后可能还得多麻烦你。”
二铁柱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隆重接过，“谢谢嫂子。以后有事你都叫上我。我这条命是周兄弟就回来的，大字不识，可我懂得知恩图报！”
陈栀点点头，算是谢过他的情了。
便让他先回去了。
只见二铁柱还站在原地，“还有事？”
陈栀盯着他的眼睛，“有事就说。”
二铁柱这才为难的开口，“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家附近不是有块荒地种了东西吗？宋婶说，不知道是哪个缺良心的，将刚长起来的绿苗给踩了。”
真是一件事比一件事更让人头疼。
陈栀一听，基本上心里也有谱了，是谁做的也能猜出来。
拍了拍二铁柱的肩膀，眼底几不会可察的闪过一丝狠厉，“我知道了。回去后，麻烦你帮我盯一下，看能不能抓个现行。”
“没问题。你照顾好周兄弟，那人我一定给你揪出来！”二铁柱拍胸脯保证，火急火燎的走了。
麦苗不怕踩，但陈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给她添乱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找事，一看就是想让陈栀不好过。
送走二铁柱后有迎来了一个熟人。
柳云凌拿着食盒朝陈栀走来。
“你什么时候在的？”
“刚才就在了。”柳云凌将食盒递给陈栀，似乎知道陈栀想问什么，没等她开口，自己便先解释起来，“李大人伤复发了，还得缓两日再出发。”
陈栀没有客气，接过食盒，“谢了。”
“我听说周大哥醒了。”
看着陈栀点头，又继续说，“刘大夫说周大哥的伤很严重，可能会永远站不起来。”
听闻此话，陈栀皱着眉，不友好的瞪着柳云凌，“注意你的措辞，他站的起来。”
“我知道我的话不好听，但这是事实。了无大师行踪不定，你们能上哪里去寻。再说，他还不便行走，得时常换药，吃药，修养，这一路上银子花销都不小。阿豆年纪小，不宜长途奔波，...”
陈栀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20. 我们，和离吧。”
被陈栀打断的柳云凌，紧张的搓着手。
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羞耻，“我想让你随我一起去京城。”
柳云凌视死如归的说出这句话，明知道此时什么境况，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陈栀先是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觉得难以置信。
这人脑子在想什么？！
“不要脸也好，无耻也罢。但是阿栀，你值得更好的地方，你的能力绝不会束缚在这里。你可以去更广阔的地方，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慕云城，京城无论哪里不比着梨花镇强？”
柳云凌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陈栀，却被反应迅速的陈栀躲开。
眼里满是震惊的看着柳云凌。
柳云凌看着她那眼神，一咬牙，全都说了，“周晏舒他废了，他再也给不了你什么，他还有个孩子，只会拖累你。你就甘心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阿栀，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京城，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照顾你的。”
陈栀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云凌，眉目紧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你不怕说出去被人诟病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么做的后果。”柳云凌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着。
陈栀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眼后，眼里满是失望，“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为我好。但即使我再自私自利，我也有自己的良知道德。弃人于不顾我做不到。而且谁说我一定会留在这里一辈子？我会离开，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你，也不会是因为他。”
“阿栀，你再好好想想，我在李府等你答案。”
“不必了。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或许现在连朋友都谈不上。”
说罢，陈栀转身离开，却被柳云凌一把抓住。
低着头，似是妥协，“抱歉，是我鲁莽了，考虑不周。我会在京城帮你们探听了无大师的行踪。”
陈栀没有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甚至没有转身睁眼看一眼柳云凌，她面前，是周晏舒熟睡的房间。
见陈栀没有反应，柳云凌松了手，叹了口气，“我们以后，还能作朋友吗？”
陈栀依旧没有反应，她不明白这人是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或许当初....
但没有或许，更没有当初。
面对陈栀的不理睬，他只能一退再退。
他甚至连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感情都还没有说出口，就遭到了她的反驳。
柳云凌有些难过，陈栀对他来说是离开家乡后第一个真正看穿他心思的人。懂得他的困难，苦处，明白他的不易和追求。
他想要她过得更好，可似乎，自己过于直白的话，反而刺激了陈栀。
陈栀是个要强的人，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就像当初劝说柳云凌和李三妹说清楚一样，这一次，陈栀也打算和他说清楚。
“我不知道何时让你误会了。但是柳云凌，有些事，你我终究不同，也并非一条路上的人。我想要的，并不是表面的种地而已。”
陈栀这次终于转过身来，直视柳云凌的眼神，“周晏舒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以现在的所作所为却是在伤害他。
你如果还把他当朋友，就如同你说的，在京城帮忙寻找了无大师的踪迹。这事，和我没关系。你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做好你自己的事，认准你自己的位置。你我以后不必联系。”
最后一句话，陈栀语气说的很重。
相信聪明的柳云凌能够听懂。
也正如陈栀所想，柳云凌明白了陈栀的话外音。
“我明白了。”低沉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但还是不想和陈栀彻底断了联系，“我没有家人了，如果你不介意，就将我当做兄长吧。”
兄妹的身份，就像是断了两人的缘分。
柳云凌看的清，他更想要的是家人，一个懂他的家人。
也只有这样，陈栀才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陈栀颔首，同意了。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家人。
谈完这些，陈栀也没在多说什么，径直的走了进去。
至于柳云凌，还站在原地。
苦笑的看向陈栀。
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理由能站在你身边。
收起自己的情绪，柳云凌在心里默默做好了一个决定。
屋内，阿豆守在沉睡的周晏舒身边，难得的安静。
刚刚大哭一场的阿豆，眼睛有些红肿，眼神看着进来的陈栀。
犹豫半晌后低声询问，“娘亲，你会离开阿豆，离开爹爹吗？”
陈栀呆滞的看向阿豆，一瞬间，感觉阿豆长大了些。
不再是当初哭喊着想要她留下的小豆丁了。
陈栀走近，“放心，娘亲不会走的。”
有了陈栀的承诺，阿豆才放心下来，噗嗤的笑出声来，太高兴了，连鼻涕都没收住。
冒了个老大的鼻涕泡，害羞的慌忙给自己擦掉。
感到丢人的阿豆，不好意思的跑走了。
陈栀连忙拉住他，帮他洗了个脸，带到桌前吃饭。
安静的环境，谁也没有注意到，沉睡的周晏舒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不知蕴含着什么。
过了两日，刘大夫又给周晏舒换了次药，嘱咐说：“每五日换一次药，洗澡尽量别碰到伤口....”
陈栀一一记下，让二铁柱租了个牛车，回了村子。
临行前，还意外收到了王夫人的谢礼。
一些布匹和补药。
说是答谢陈栀及时发现的中毒所在。
陈栀收下，谢过。
听说王夫人极其喜欢吃一些味道鲜口的食物，比如蘑菇，比如木耳等。
自己就趁着这两日给她画了一本食谱。
上面记录着有那些可食用的蘑菇，口感，味道，做法。
以及另外一些口感类似的可食用的东西。
回去这一路上，周晏舒一直沉默着。
不是看看自己的伤退，就是看向陈栀。
每当陈栀发觉他的视线时，就会被他悄无声息的躲开。
除了必要的说话，几乎不开口，连阿豆都不怎么搭理。
二铁柱对此格外内疚，每每和陈栀说话都是极为小心谨慎。
对陈栀提的帮助请求，十分上心。甚至于陈栀一旦客气起来，他反而是不自在的那个。
这些，陈栀都看在眼里。
家中，寂静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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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无光。
忙里忙外的陈栀，懂事帮忙的阿豆。
躺在床上的周晏舒心里十分难受。
陈栀明白周晏舒此刻所想，因为自己的受伤，给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困难。
“你别难过，你的伤会好起来的。大夫说了，再过几日你的手臂就能恢复过来。”
因为周晏舒右臂受伤，抬举不方便。左手不习惯，所以这些天，一直是陈栀在给周晏舒喂药喂饭。
而周晏舒一直不适应，除了药，要么拒绝吃饭，要么就只吃包子，烙饼这些能用左手的东西。
为了照顾周晏舒养伤，陈栀这段日子也便很少去麦田，自从二铁柱那次来说麦苗都被踩后，他蹲了几天，也没发现作案之人。
没有证据，全凭猜想，也无法将人绳之以法。
这件事也只能搁置一旁了。
天气还有些微冷，陈栀将之前的种子，一一开始培育种苗。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开工农忙时，她已经忙了起来。
连二铁柱送东西来都没有注意到。
那天回来之后，周晏舒便让二铁柱帮忙，去找镇上的木匠，做了轮椅。
陈栀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周晏舒，正在看着她回来。
天色近黑，灶台之上乱做一团，阿豆跟着陈栀回家，看见这些东西，惊呼出声，“爹爹，家里是进贼了吗？怎么乱成这样？”
阿豆里里外外的有检查两圈，发现屋内囤放米面的地方很乱。
灶台上，被散乱一团的精米，四散的细面，不成型的面团，缺口的水缸和被水打湿的柴火。
“爹爹....”
阿豆的话没有问出口，就听见周晏舒沉闷的声音，“阿豆，进屋。”
想要挽留，得到的是更严厉的话语，“我说，进屋！”
阿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进屋，眼神中祈求的看向陈栀。
陈栀回以安抚的表情，无声的安抚：“没事，快进去。”
等阿豆进到屋内，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两人，周晏舒又有重新开口。
“我们谈谈吧，阿栀。”
周晏舒的语气柔软了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好。”陈栀将周晏舒的轮椅摆正，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陈栀坐下良久，周晏舒才挪开，一直盯着陈栀的眼神。
看了看远处，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山林，无限延长的来路。
闭上眼框，掩饰悲伤。
“阿栀。”周晏舒睁开双眼，细长的眼眸中，是没来得及隐藏的不舍，语气舒缓而沉重，“我们，和离吧。”
陈栀没有惊讶，更没有慌乱，直盯着周晏舒的眼睛，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周晏舒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别开脸，“那天，我都听见了。他说的对，这里不适合你，你适合更广阔的天地。”
深吸一口气，冷峻的脸庞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所以，我放你走。”
陈栀知道，他说的听见了，是听见了什么。
只是不解，为什么此时发作，为什么突然说放她离开。
站起身，走到周晏舒的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再次沉声询问了同一句话，“你，确定吗？”
21. 我最后问一次
面对陈栀的质问，周晏舒有那么一刻恍惚。
从前怯懦，较弱的人，如今强硬起来的气势，不弱于他了。
周晏舒坐在轮椅上，微微仰着头，“阿栀，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为难。”
“你还记得当初娶我，是为了什么吗？”陈栀问。
周晏舒苦笑，“当初只是想给找一个能照顾好阿豆，能让阿豆不在面对外面难听的流言蜚语。可是阿栀，当时的我，有能力，有志气让你留下。哪怕你想走，我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周晏舒眼神看向了乱糟糟的灶台，低沉了嗓音，“那天，我听见你们的谈话，我仔细想过，我好好养伤，哪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我至少还会木工，我还能凭借自己的手艺养活你们。哪怕不是大富大贵。
可现在你看，我连最基本的行动，下床，煮饭都做不到，甚至坐上这个轮椅，都费了我很多力气。”
“我不是个懦夫，阿栀，我真的努力过，尝试过，可我做不到啊！”
“柳云凌他...他很聪明，有能力，考上功名是早晚的事。他是个好去处。”
说着说着，周晏舒有些哽咽，眼中是不舍，是难以剥离的感情。
如果放在过去，周晏舒不会这般纠结。
但是在他心中，陈栀是不同。
尤其是在陈栀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想做的事，能过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可以创造出震惊所有人的东西的时候。
他明白，陈栀不一样。
陈栀看着满地狼藉的家里，原来是他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结果反而搞得更糟糕了。
陈栀眉宇间扬起一股释然，红唇轻启：“既然你听到了我和柳云凌的谈话，那你也应该听见了，我不会选择跟他离开，自然也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离开。”
听到陈栀的话，周晏舒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陈栀，他以为，陈栀留下是因为阿豆，是因为婚姻。
所以他想着，若是和离，陈栀或许就能解脱。
可事实远不是他所想的这样。
“你，还是会走？”虽然陈栀说了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离开，但她还说过，她会离开。
周晏舒试探的询问，眼底藏着期许。
“会。”陈栀点头，“我会离开。你也会，阿豆也会，我们会一起离开。”
话落，陈栀有趣的看着周晏舒惊讶的表情。
“等找到一丝了无大师的音讯，等我们存够银子就出发。”陈栀揣着手，她一早就做好了决定。
质问周晏舒，只是想知道他的态度问题。
很显然，周晏舒不是个因为一点伤病就会放弃的人，她也是。
“所以现在，我最后问一次，你还想要和离，还想让我离开吗？”
这一次，陈栀没有在强势的让周晏舒看着自己的眼睛。
反而周晏舒他自己，从不可置信到逐渐怀疑，最后坚定不移，“不，不想！”
我不会在放你离开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栀宛然一笑，“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之后，收起你会拖累谁的心思，每天坚持锻炼腿部肌肉，保持活性，等着之后的治疗。”
“好。”这一次，换成周晏舒笑了。
看着陈栀，背后散射的太阳余晖，如同是她散发般，明亮，充满希翼。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周晏舒脸上都莫名挂着笑。
虽然很浅，但陈栀明显感觉这人和最开始的冷漠无情不一样了。
甚至会主动和二铁柱交谈，背着她在琢磨些什么。
只要周晏舒没有其他想法，陈栀也懒得管。
她现在更多的心思放在育苗和麦苗上。可是要想挣钱，只靠这些远远不够。
毕竟现在收入来源极其不稳定，周晏舒还固定需要换药。敷腿伤的药以及汤药。
看着周围的农作物，稀稀疏疏的萝卜藤，长势青葱的小麦苗。
陈栀心算了一下，这里的农户种植产量，要靠普通的种植办法获得银钱，很是困难。
尤其是，周晏舒需要每个月换药，疗养。
哪怕之前的存款，加上当初二铁柱帮忙卖的老虎得的二十两，陈栀全身上下，还剩一百三十两银子。
这些无论是娶打探消息，还是进京都远远不够。
没办法的陈栀找到村长，想要承包几亩水田。
如果自己能改善这些农作物的产量，应该能改善点现在的生活条件。
但转念又一想，农作物增产，不是自己当年自己考博论文的方向吗？
有些苦涩的笑笑，自己竟然想在种田文里再考博，给农作物增产。
结果村长说：“虽然农田是大垣国的，但是村子的水田早已被村民长期承包租赁，没有多余的了。”
大垣律：田地租了可长租短租。最短一年，最长三十年。租赁优先原租赁主。
意思是如果百姓租了土地，只要不是本人想要放弃这片地，那么他的子孙后代都可以继续在这块地上种植。
荒地价低，开垦后前三年低价，往后价格与其他土地等价。
陈栀沉思片刻，“那距离河道附近，水田旁有可以栽种的荒地吗？”
村长细回忆了下，“荒地不多，但是有没有开垦的山地，。你是想种水稻？你个小女娃子，如今周小子不行了，你是要累死自己吗？何不去镇上给人洗衣服，也能勉强维持家用。”
陈栀明白村长的好心，但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不是还可以请人帮忙吗？我有分寸的。”
村长阻拦，“农忙时候哪有人去帮忙！”
“村里种水稻的时间六月中旬下地，十一月丰收，其他时间都是一些蔬菜翻地之类的对吧？”陈栀解释，“我请人帮忙会错开农忙时间，而且种植时间也与这段时间不同。”
“嗯？”村长不明白，“你不在这个时节种植，还想在什么时候种？”
“村长放心，我肯定不会糟蹋粮食。只要你把地租给我就行了。”
陈栀的行为村长看不懂，劝说无果，为了周小子，也将地租给了陈栀。
二铁柱听说陈栀的事后，吃过晚饭，带着妻子孩子来找了陈栀。
二铁柱牵着妻子，眼波流转，“嫂子，我听村里人说，你想租水田。我家有差不多一亩地是我爹留给我的，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优先租给你。”
陈栀和周晏舒对视一眼，有现成的水田当然好啊，荒地开垦费时费力。
但是陈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需要水田来尝试新的水稻种植法，但不一定成功。”
二铁柱腼腆一笑，“没事，我相信周兄弟和嫂子。再说了，我这水田租给谁不是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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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铁柱也是个实在人，要不是家里没人了，妻子又不能长期劳作，他又怎么会将土地外租。现在要优先租给陈栀，自然会得罪原来的租客佃户。
不过对于救命之恩的周家，二铁柱觉得不足为虑。
就这样，陈栀以二铁柱的水田地为试验田，开始了早晚水稻种植尝试。
一年两季的水稻种植，在其他村民听来，简直荒谬至极。
但因为陈栀的荒地需要人手，等时节的农户们秉持着有钱不赚是傻子的态度，纷纷前去帮忙（赚钱）。
陈栀推着周晏舒来巡田，荒地起码五亩，因为人多，开垦的倒是快。
主要是他们给钱不含糊，日结，包餐。
连隔壁闲着的农户都跑来帮忙了。
中途，周晏舒一度以为陈栀会忙忘自己的生辰。
但没想到，她竟然专门抽出时间来陪他过这个无聊的生辰。
二月底，所有需要开垦的荒地都已经成功转变成了水田。
陈栀又买了些牛粪，沃土养肥。
三月初，便种下了早稻。
这中间，陈栀的麦田又遭到了一次踩踏。
不仅是麦田，连家门口的菜地，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害。
好在二铁柱隔三差五的都来瞧，某个晚上，刚好抓到作案的人。
果不其然，就是二狗他娘。
因为丰收节的事不满陈栀，这段时间趁着陈栀忙里忙外的，又蠢蠢欲动。打算报仇。
被当场抓到还在狡辩。
陈栀没有客气，直接将人扭送到村长家。
在村长震惊的表情中，成功审讯得到口供。
二狗娘很怕陈栀报官，毕竟一旦进监狱，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周媳妇，这次就算了吧。有了这口供，她再也不敢了。赔钱私了吧。”村长帮忙求情。
“是啊是啊，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二狗娘哭着求着陈栀饶她这一次。
看在村长的面子上，陈栀才勉强忍了下来，“没有下次。你最好也随时盯着，以后无论我的菜田，麦田，水稻田有任何问题，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会将这份口供证据送到衙门！”
二狗娘既担心又害怕，委屈的哭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了！”
这番操作下来，陈栀的田地多了一个随时帮她巡逻的人。
算是因祸得福吧。
好在是在这会抓住了人，再等清明节后，麦田长起来，就晚了。
菜田严重些，南瓜苗都被踩死了，好在喜习惯性的留种对比。现下只能重新育苗了，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刚发芽的土豆和番茄因为长势一般，幸免于难。
折腾了这么多，陈栀花销不少。
可周晏舒似乎一点不担心陈栀会败光家产。村长几次三番来找周晏舒，让他劝说陈栀，都被周晏舒给按下去了。
全力支持陈栀的一切举动。
而周晏舒也没了刚受伤时那般沉闷，开始做起木工活。
精细的雕刻，木榫结构的组装，活灵活现的成品。
哪怕是上街去卖成品，也会有不少夫人小姐喜欢。
眼睛提溜一转，对了，还有一个可以来钱快的办法。
想到什么的陈栀，立即找了周晏舒，说了自己的想法。
22. 目标：赚钱
陈栀想了一个，既能创造收入，又能让周晏舒又是可做的事。
那便是周晏舒提到过的，木工。
传统的木工技艺，是木榫结构的房屋建造，简易的衣柜。
而陈栀想的是，在普通的家具上，做出一些细节改变。
比如在一个梳妆匣上，雕刻出使用者独有的身份信息，或者喜欢的东西。
即代表独特性，又有属于自己的风格。
周晏舒的手艺不差，虽无法独立完成大件物品，但小东西，比如竹蜻蜓，他做的很好看。
尤其是精巧度方面，那些动物形状的木工品还可以活动关节。
“你能照着我的模样，做一个妆奁匣吗？”陈栀告诉周晏舒她的打算，但需要先做一个出来打样，“小巧精致一点，雕刻一些花在上面就更好了。”
这是周晏舒第一次听到陈栀对他提需要，而且这个需求他恰好能完成。
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就放下手中其他东西，挑了个上好的木头开始了雕刻。
想象着陈栀的模样，喜好，小心，仔细的雕刻着。
就这样，周晏舒白天一边教导阿豆锻炼体力功法，读书习字，一边制作雕刻妆奁匣。
另一头，陈栀为了不让这个妆奁匣显得单薄，不想浪费钱的她，抽空去寻了一些药草，和花瓣。
根据记忆中看到的口脂，相粉的制作方法研制出了一个适合自己的颜色。
在寻找的过程中，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个罕见的植物染料-紫草根。
看着这独有的颜色，陈栀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见过多少紫色服饰。
便一并收集了起来。
世界很大，很多东西都在不断地发现中进入大众视野。
陈栀也是讨了些便宜，比其他人多认识了一些植被，多了些经验。
陈栀不知道这里的口脂是怎么制作的，只是她采用的是最简单的上色法，也是最简单的口脂制作方法。
蜡，蜂蜜各适量，染料一两半。
上三味，和蜡煎令调，染料和朱砂并泽泻太难筒中。这个方法是《古今录验》中的甲煎方。
优点是简单，所需的原材料少。
缺店便是，色泽单一，用什么染料就只能呈现什么颜色。
好在陈栀也不需要那么多品类。
在陈栀忙着制作口脂的过程中，周晏舒已经按照陈栀的要求，完成了妆奁匣的制作。
是选用的上好的沉木，颜色沉静内敛，不张扬。
盒子采用抽屉式制作，一共有四小两大六个格子。
每个格子上刻有不同的花纹，分开看是不同的花朵。
合在一起，远远的看，就能发现，那些雕刻痕迹组成立一个人脸轮廓。
而这个这个轮廓正是陈栀。
一个侧脸轻嗅鲜花的轮廓。
陈栀瞧着上面和自己七分相似的侧颜，感叹了一句，“你的手艺完全可以当个木工大师了。”
周晏舒眼眸黝黑，慢条斯理的给陈栀展示，“以前自己做过......做过一些木工活，还算熟练。”
周晏舒停顿了下，换了个词解释。
陈栀讲这些天制作的口脂，香料等一一放进妆奁匣中。
竟然有些舍不得送人。
再次开口：“还有材料吗？能否再做一个类似的，不用这么精细也可以。”
周晏舒侧目，对上陈栀的眼神，妥协的点头。
制作一个妆奁匣并不麻烦，麻烦的是上面精细的雕刻活。
熟练之后的周晏舒，第二个盒子就完成的很快。
陈栀某次去给周晏舒找刘大夫拿药的时候，带着这个妆奁匣，去拜访了下王夫人。
就是那个喜欢鲜口的王夫人。
王夫人保养的很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对于陈栀的拜访，王夫人还是欢迎的。
毕竟有了陈栀的给的手册，自己再也不用畏头畏尾的找人先试毒之后，在品尝美味了。
“周夫人这次来，可是又发现了可以食用的东西吗？”珠钗罗裙坐上堂，美目流盼，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是来感谢王夫人上次送的补药。这是谢礼，还望夫人收下。”陈栀递上妆奁匣。
精巧又独特的妆奁匣瞬间吸引了爱好装扮自己的王夫人。
“这是？”
“这是我那汉子在家自己做的妆奁匣，里面是我采草药制作的口脂。”
王夫人这才抬头，正眼瞧了陈栀一眼。
淡紫色长裙，梳着麻花辫子，干练整洁。鹅蛋形的脸上，乌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有着红颜的唇。
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村妇气息，反而多了一些气势。
“你唇上便是这个口脂吗？”王夫人眼神亮了亮，指着陈栀的唇。
“是的。”陈栀讪笑，为了今天有气色些，出门前自己也抹了一些。
得到陈栀肯定回答，王夫人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妆奁匣，一边和陈栀闲聊着。
“我想，今日你来，不只是为了谢我吧。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被戳破的陈栀，并无半分羞涩，反而直率了许多。
“夫人聪慧。此次来，是有一事求夫人相助。”
“说说看。”王夫人收了把玩的心思，眉目半挑，用打量的眼神看着陈栀。
“夫人可以仔细瞧瞧上面的刻花，可还喜欢？”
王夫人红唇勾勒，浅笑不语，仔细看了看妆奁匣，发现上面竟然刻着她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
而且还有她最喜欢的玉兰花。
“这个物件想必在梨花镇也是少见，想必在慕云城也不多见。一份独属于夫人的一份礼物，只有夫人一人拥有的与众不同。既然夫人喜欢，想必其他夫人小姐也会喜欢。”
“而我今日所求之事也是与此有关。能有这份技艺的人不多，上面的巧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模仿的。我想请夫人向外展示这份独特，且与众不同的妆奁匣。”
王夫人气定神闲的喝口茶，嘴角噙着笑，“就这？”
“是啊，就这。只要夫人愿意展示，自然有有会像夫人打听此物的出处，到时候夫人帮忙引荐一番，前来定制的人自然不会少，而陈栀必定满怀感激。”
陈栀一番言论，确实让王夫人动心。
但更让王夫人动心的是妆奁匣中的东西。
“定制？这词听着有趣。这个忙简单。我当然可以帮。”
陈栀正要感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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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王夫人继续说，“但你不觉得，只是这个妆奁匣，并不足以吸引其他人吗？”
陈栀秀眉轻拧，表示不解。
很快，王夫人便给出了解释：“妆奁匣确实独特，但更吸引我的是里面的东西。外面胭脂水粉，口脂香料不少，但有这个颜色和这个口感的，只有你这一份。”
陈栀沉默的思考着王夫人的话。
“而且一个妆奁匣能卖多少钱？我可是听说了你想为你家那位治好伤腿，需要花费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王夫人正了正身子，突然肃声道，“不如你开个胭脂铺，不卖别的，就只卖你定制的妆奁匣，以及里面独有的口脂香料。”
王夫人几句话，陈栀豁然开朗。
自己怎么没想到，开店这件事。
之前觉得自己的口脂手艺不成熟，只是妆奁匣的添头，没想到却成了一个产品。
看着陈栀思量的神情，王夫人当机立断的抓住这个机会。
“我家就是做生意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予你更多的帮助。”
王夫人的嗅觉灵敏，这绝对是个赚钱的法子。
陈栀没有考虑多久，便同意了王夫人的提议。
“王夫人的娘家就是做这生意的，与你合作自然好处多多。”陈栀盘点自己手中的筹码，开始谈判，“店铺的事，夫人可以全权做主，我做背后提供货品的人。”
“你倒是聪明。自己捏着制作法子，保证自己的利益。”王夫人弹了弹衣袖上的灰，“罢了。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当个中间人吧。你说，想要如何。”
陈栀勾唇浅笑，“铺面管理，价格多少，行情如何，全凭夫人定夺。除了定制的，每月夫人提供原材料，我固定给夫人制作一定数量的货品。收益，二八分成。我八，你二。”
王夫人一听，眉头紧促，“你的算盘打得很响，五五分，原材料要多少有多少，货品自然越多越好。”
“如果每个人都能拥有，岂不算不得独特了？”陈栀表示不妥，“夫人看妆奁匣中，香料，口脂都只有三款，一个胭脂铺当然不止这点东西。我可以给夫人其他胭脂色的制作方法，而我只要我所制作的收益分成。”
这下轮到王夫人需要头脑风暴了，“四六，我给你提供最好的原材料。”
陈栀摇头，“我第一个选择来找夫人，是因为我和夫人有缘。但梨花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胡商店老板和我也相熟。”
听到胡商店，王夫人多了几分警惕，“三七，我已经退步了。而且梁老板现在可不在梨花镇。”
王夫人说的是。
不然陈栀也不会找上她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王夫人。”
得到陈栀同意的王夫人松了口气，要是陈栀真的转头去找梁老板，那她家的生意，更要被压一头了。
王夫人眼睛微眯，说着，“陈栀，不，以后要叫陈老板了。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我就不打扰了。”
走出王员外府的陈栀低头浅笑。
真是好一出买椟还珠。
原本想要通过妆奁匣赚钱，没成想最后是那做添头的口脂被看上了。
也算是个喜事了。
然而等陈栀回家，等待她的就不是喜事了。
23. 长姐与兄长
陈栀从王员外府出来后，没有立刻回去。
而是先去买了几匹白布。
她想尝试下染色，看看能不能用紫草根调和出罕见的紫色。
甚至是比紫色更难得的其他颜色。
一直选到了申时，才搭坐牛车，载着今天的东西回家。
到村口，原本想找村长借一个拖车，将东西拖回去。
却意外遇见衣着简朴，手上还拿着一只鸡的男人。
陈树，陈家老二。
正在和村长家打听周晏舒住处的陈树，率先发现了陈栀。
“小栀？真的是你！”惊喜的唤了一声。
搬东西下车的陈栀回头，“二...哥？你怎么来了。”
见陈栀卸东西，陈树连忙上前一边帮忙，一边解释。
“娘听说妹夫受伤了，让我来看看你。”
有了陈树这个大男人，陈栀就没有在去消耗人情去借板车。
和村长道了谢，便带着陈树回了家。
看见有陌生男人跟着陈栀一起回来，周晏舒立刻警觉起来，十分提防。
直到陈树走近了，看清了他的脸，才松懈下来。
尴尬的叫人，“二哥什么时候来的？”
陈栀摇头，放下东西，招呼阿豆叫人，自己给陈树倒了杯清水。
“娘和小文赶集的时候，听说妹夫受伤了，又找人确认了几遍，最后还是不放心，让我来瞧瞧。”
陈树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周晏舒，三月的天，并不暖和，但周晏舒的左脚禳裤被减掉，露出的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周晏舒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盖住了腿部。
“已经好多了，你让爹娘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陈栀为了让陈家人放心，没有说出周晏舒的具体情况。
只是陈树却不听，他来此，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拉着陈栀，避开了周晏舒和阿豆。
看着远去的两人，周晏舒搭在身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心里不是滋味。
陈栀被陈树拉走，不好反抗，回头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待到没人的地方，陈树左右瞧了一遍，才放心的继续开口。
“你就别瞒我了。他的腿这辈子的站不起来了。”
陈树此话一出，陈栀的脸色瞬间不悦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陈树连忙改口，“我...是兄长说错了。但是他能站起来的机会太渺茫了，小栀，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自毁前程啊。”
陈栀反问：“兄长为何觉得我是在自毁前程？”
“他这样能给你什么未来？小栀，你听说我，当初的嫁给他是迫不得已，如今他威胁了不了咱们，大不了那二十两我们家连本带息的还给他。绝不会让你陷入如此境地。”
“你们哪来的二十两？”
“是长姐托人带回来的。说是在那边得了奖赏，足足五十两之多！”陈树春风得意的说道，仿佛得了奖赏的人是他。
听到陈树的话，陈栀想起这位未曾谋面的长姐，一个侍女，得是什么样的功劳能获得这么多的奖赏。
似笑非笑的陈栀带着一种敷衍的眼神，“长姐的孝敬你们自己收好就是。至于兄长说的话，我全当没听过。当初为了兄长嫁给他，如今我自然以他为主。”
陈树拉着陈栀，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栀挥开，“嫁给周晏舒的的陈栀，不再是当年了陈栀了。爹娘好意我心领了，至于长姐，如果爹娘还在乎这个女儿，何不去打探一下长姐一年不过三两月银，什么府衙能给一个侍女这么大的奖赏。”
陈栀的话，让陈树清醒了些。
家里被这笔突如其来的银钱给冲昏了头脑，有听说陈栀这事，在全家愧疚商量之下，打算拿着钱从周晏舒这个带回陈栀。
“兄长，天色不早了，歇一晚再走吧。”陈栀疏离的开口道。
虽然陈树说的话让陈栀有些不愉快，但还是维护着表面的关系。
陈树看着陈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妹妹比以前不同了许多，也和他们疏远了许多。
或许是她远嫁的原因。
如果当初嫁给那个竹马，可能就不会....
罢了，人都不在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又何必再提。
周晏舒坐在轮椅上，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院子外，远处交谈了两人。
手上摘着陈栀中的蔬菜，心情沉重。
阿豆在一旁乖巧的跟着摘菜，“爹爹是在看娘亲吗？”
阿豆晃了晃自己的小手，看着平时面无表情的老爹，如今更是冷着脸。
让人畏惧。
见周晏舒还是没有反应，阿豆跳下板凳，站到周晏舒面前。
“爹爹放心，娘亲说了，不会不要阿豆的。”
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周晏舒。
后者冰冷的脸庞，眼神波动了一下，又恢复寂静。
直到陈栀回来，眼神中才多了些光亮。
马上放下手中的菜，转动轮椅，朝陈栀走去，略带紧张的开口，“你们，聊得怎么样？”
被留在远地点阿豆耸了耸肩，习惯了爹爹对自己的冷漠，和对娘亲的热情。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多大变化，阿豆也能一眼看出来。他阿豆是谁，那可是全村最最聪明的孩子。
陈栀推着周晏舒，戏谑的笑了下，“他们想让我回去”
后者蹙着眉，表情纠结。
而陈栀看着他的表情，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我没同意。”
听到最想得到的答案，周晏舒抬头看了眼陈栀。
内心五谷杂陈。
周晏舒的这间屋子太小，而且只有一个床榻。陈栀便让周晏舒带着陈树去柳云凌曾经住的那间房子，暂住一晚上。
那里至少有现成的床榻，干净整洁。
趁着他们去打扫灰尘时，陈栀快速的摘了一些菜叶，用之前腌制的腊肉，准备做一道小炒。
让陈树知道，她在这里过的很好。
只是在摘菜叶的时候，陈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叶片背面，有灰黑色的霉菌，叶面还有一些黄褐斑点，有些像黄锈。
陈栀仔细检查了一遍院子中种植的其他菜，发现只要是叶径菜，都有这种情况。
想到什么的陈栀让阿豆暂停烧火。
自己则每一类型的蔬菜都挖出来仔细检查一边。
苋菜，大芥菜，茼蒿，圆菜，有些不同程度的萎焉的症状。
可是天色黑沉沉的，看不清具体情况，哪怕接着烛光也难以辨别是个别还是全部。
晚上的小炒，变成了纯肉，陈树还感叹了一句，周家吃的比自家好得太多。
留在这里，未尝不是小栀的福分。
对陈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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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翌日，睡不着的陈栀天一亮就起了床，先是娶巡逻了一遍麦田，问题不大。
麦苗郁郁葱葱的，长势大好。
只是在附近种植的蔬菜一个个的都跟萎靡了。
有虫蛀的痕迹，叶片不同程度的损坏。
最开始陈栀以为还是二狗娘在搞事情，但看了其他家的菜地，几乎都有这种情况。
只不过是其他人没有发现，只当是春季正常的情况而已。
但作为常年混迹在实验室，试验田，研究过不同程度，不同病虫害的陈栀，警觉性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到底是因为试验田和普通田地的区别，这种情况属于正常情况，还是说真的有病虫害。
如果是后者，那就严重了。
这些会损坏原本的菜叶，无法食用，更别说拿去卖钱。
若是为了生存，而吃了这些菜，眼中的还会影响身体健康。
不仅如此，严重起来，会逐渐造成菜瘟，疫病。
最后传染，导致人体，动物身上都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犹豫陈栀的消失，一早起来赶路的陈树没能和陈栀道别。
只能拖周晏舒给陈栀带话。
“我先回去了。至于小栀说的长姐的事，我会让爹娘看看能否写信去问一下。长姐在慕云城，虽然是侍奉别人的，但到底比咱们这消息灵通。长姐知道了你的事，也会帮你打听的。”
陈树虽然语气不算和善，但话里话外都是为了陈栀一家着想。
周晏舒明白，道了谢。
阿豆也跟着说了句，“谢谢舅舅。”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陈树表情有些绷不住，应答也不是，不应答也不是。
局促的看了两眼阿豆。
“等你伤好了，你和小栀还是得要个自己的孩子。”刚成家不久的陈树，一颗长兄为父的操劳心。
说罢，稍显不自在，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阿豆眨巴着眼睛，看向周晏舒，“爹爹，阿豆会有弟弟妹妹吗？”
周晏舒不知道怎么回答，表情不自然的让阿豆去蹲马步去了。
甚至牵连了被二铁柱送来跟着阿豆一起习武的铁蛋，也蹲起了马步。
另一头，陈栀一一记录下发现的情况，想着对策。
但是这里没有那么多化学除虫剂，没有药物菌灵，自己现在也无法凭空变出来。
在这里，肥料是天然的草料，牛粪羊屎蛋子，最好的肥费了就是发酵过的粪土。
这人陈栀有种，太监看着美人的无力感。
无处下手。
带着满脑子汗水，去找了村长，说了这个事情。
但是村长不以为意，只说其他村镇都有这样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现在只是出现了一些霉菌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村长挥了挥手，觉得陈栀无理取闹，“再说，蔬菜的病虫，又怎么会传染到家畜身上？瘟疫，我听说过猪瘟鸡瘟，可从没听说过什么菜瘟。”
陈栀无奈，不只是解释不清，更多的是，他们不信，思想禁锢了他们的脚步。
她能够理解，时代是逐渐成长进步的，不经历风波，怎么会天晴。
只是他们不在乎，陈栀却不能撒手不管。
一场只有陈栀一人的豪赌，就此开始。
24. 病虫害
发现了蔬菜出问题之后的陈栀，比之前更加忙碌。
周晏舒没办法帮上陈栀多少，只能内心独自焦急。
每天教导着阿豆和铁蛋，虎子基本的武功，练习体力，蹲马步。
自从铁蛋跟着阿豆一起练功之后，铁蛋娘被二铁柱带到陈栀这里，“嫂子，你忙的时候就让翠翠帮你，她以前脑子受过伤，虽然不太机灵，但这些年吃着药也控制下来了，能做一些简单的农活。”
二铁柱是担心铁蛋不在家后，妻子翠翠会焦虑。
索性将翠翠跟着陈栀，既能学着点，又不至于在家闷出病。
陈栀倒也没有拒绝，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
现在比较明显的病叶症状是灰霉和锈斑。
灰霉病产生是因为温度低，在7-20度，借着雨水，相对湿度之下，极其容易感病。
借助湿气，风流将病菌孢子传染至其他蔬菜叶片上。
若是蔬菜叶子本就有创口，就更容易感病。叶片边缘开始，逐渐侵染全部植株。
那些枯萎的叶片，脱落的残瓣同理。
锈斑病则是天气温度极速上升后又极速下降，空气湿度和降水增多，导致病害流行。
需要给蔬菜地增加磷钾非，保持通风，通光，株距加宽。
至于药物，这里没有，陈栀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消灭病株法--烧毁病变的蔬菜。
【灰霉病，锈病引用于《植物常见病叶大全》】
现在陈栀每天带着翠翠，在菜地巡逻，将任何有灰霉病，锈病等蔬菜的病叶、病化、病果，和接近根部的黄叶老叶也全都全部摘除，彻底清理一遍菜地。
那些被摘除的病叶等全部被带到偏僻地方，挖了个深坑埋葬。
有些严重的直接进行烧毁。
保持菜地的干净，切断传染的病源。
将菜地起垄，疏松各类蔬菜的间距。
同样的操作，陈栀让翠翠在她家菜田了做了一遍。路过的人看见他们的举动都十分不解。
一听陈栀说蔬菜得病了，反而被骂，说她们有病。
也就宋婶愿意信陈栀的话，但也半信半疑。
只将病叶摘除而已。
陈栀苦笑，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偌大的田地。
她救不了，也无能为力。
愿意相信她的，只有脑子受损的翠翠。
这个操作只是最简单的处理，能保留的，不一定能活下来。
好在现在得病的都是叶片菜，至于瓜类和土里的，有幸避免。
不过也需要提前预防起来。
只能蔬菜烂起来之后才处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彻底根治这些，最根本的是要找到发病的源头。
水质是最容易出问题的，陈栀打算沿着河道往上游去看看。
只不过此时不能急于求成，只能慢慢来。
除了病叶，还有病虫。
这个虫子密集，让陈栀头疼不已。
密密麻麻的红蜘蛛，根茎上的蚜虫，叶片下的蚧壳虫。
不是一种，是无数种混集在一起。
寻常菜叶，有一种病虫都已经是对蔬菜的摧毁了，没想到如今又这么多。
或许是陈栀的菜田里蔬菜种类过多，但她已经按照最合理的距离栽种了。
没有杀虫剂，好在有酒。
高浓度的酒，制作成酒精，一一喷洒。
杀虫，更杀虫卵。
甚至陈栀去高价买了一些牛奶，混着水，喷洒驱虫。不过这个也只算是个土方法了。
晚上，阿豆见到饭桌上出现的一大份煎蛋，一度以为家里谁过生辰。
“哇，今天好多鸡蛋压。娘亲过生辰吗？”
阿豆夹了一块往嘴里塞，吐字不清的说道。
听闻此话的周晏舒手上的筷子一停顿，好像陈栀从未说过自己的生辰。
连此前成亲时，周晏舒也没有上心关注过陈栀的生辰八字。
只不过他和阿豆不一样，一个明目张胆的问，一个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栀弹了弹阿豆的额头，“当然不是。有鸡蛋吃难道不高兴吗？阿豆长身体，可得多吃点鸡蛋，才能长得比爹爹高哟。”
“真的吗？”阿豆连忙多夹了些放在碗里，看了看又给陈栀夹了一些，“娘亲也吃，娘亲也长高高。”
偷听半天没有听到结果的周晏舒以为此事就此结束，正惆怅呢。
就听见阿豆问：“那娘亲什么时候过生辰，阿豆给娘亲准备生辰礼。”
阿豆大口大口的吃着，满嘴的油，周晏舒这次格外耐心的给他用手帕擦了擦，连平日里让阿豆注意形象的话都没提一句。
“娘亲生辰是五月十三，阿豆可要给娘亲准备个大大的礼物哟。”陈栀不扫兴，阿豆问，自然是要答的。不管阿豆以后会不会记得。
鸡蛋吃掉了，鸡蛋壳确实一个很好的钙肥，混合米醋，捣碎稀释，能够增强茎秆和根系。
这是天然的肥料，不用岂不可惜。
至于磷钾，草木灰加水制成的灰磷水边足够了。
若是有虾，用虾壳加水，混合红糖发酵，可以直接制作成磷钙肥。
化学农药发明之前，这些不伤土地，又随处可寻的材料便是大自然馈赠的最好用的肥料。
在忙着病变的时候，陈栀收到了王夫人送来的口脂原材料。
蜡烛，蜂蜜，朱砂，牛髓，丁香，麝香明矾等都是上乘的。
王夫人让人私下尝试过，但都没有制作出陈栀这种色彩，感受的口脂。
而陈栀自然不会将这等法子交出。
告诉王夫人的原材料中，包含了一些口脂用不上，但染布需要的材料。
而口脂色真正的材料，却并不在王夫人提供的这些里面。
算是陈栀的小心思，也是给自己的保障吧。
收到这些的陈栀，得赶在王夫人脂粉店开业前，制作出第一批。
于是查看河水上游情况的事，就落到了周晏舒身上。
为什么是周晏舒呢？
某天夜晚，已经被陈栀搀扶上床榻的周晏舒，还在还在低头忙碌，记录着什么的陈栀，心口微微发酸。
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这些，很麻烦吗？”
他以前是武将，现在是受伤的猎户，没有田地，没有菜地，更没有耕种的常识。
对于陈栀的烦恼，他唯一能做的，是分担陈栀的焦虑。
陈栀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明知周晏舒不懂，还是给他解释一番。
“很严重。如果不制止，今年或许没有蔬菜可以吃。蔬菜是菜农们的收入，更是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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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
“那些被你烧掉，或者挖深坑埋葬的，我看着有些并不严重，只沾染一点。”周晏舒继续说道。
结果看见陈栀抬头，看着他摇头，“不行。这些已经坏了，不能再吃。不仅人不能吃，家畜也不能，否则容易得病。”
“有办法解决吗？”周晏舒听懂了，也明白了陈栀对这件事的严肃。
陈栀叹了口气，“难。村里人不信我，我不可能一把火烧了他们所有的菜地。”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只怕是在蔬菜病虫害解决之前，她会被当成疯子给扼杀了。
扭了扭脖子，陈栀终于放下手中的草纸，“这件事要解决源头才行，否则农户们今年的收成会大打折扣，严重性堪比蝗虫过境。”
这么说，周晏舒瞬间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一旦弥漫开来，整个国家，甚至周围邻国都会受到影响。
按照陈栀的猜测，他们这个村落并不是最严重，病害最早的村落。
“这件事我会找村长试着谈一谈，能保住一些是一些。一旦没了粮食蔬菜，就容易闹饥荒。”
到时候，整个国家都不得安宁。
无论是周晏舒，还是陈栀都不愿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从陈栀口中知道了蔬菜病叶的情况，周晏舒将此事应承下来。
一方面为了纾解陈栀的焦虑，第二个也是为了给村里人警醒。
让陈栀专心去做口脂，染料的事。
自己则是去找了村长。村长说不通，那就里正，再不行就县老爷....
“别担心，阿栀。”周晏舒还想说，一切有他，不用担心。
可，现在他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陈栀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周晏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
周晏舒，是难得能理解自己的人。
这一抹淡淡的笑容，逐渐绽放，扩散到心中。
一连几天的劳累，被这份笑容赶走。
只可惜，烛光微弱，周晏舒眼神再好也没能看清此时笑眼盈盈的陈栀。
若是看见，或许会挪不开眼吧。
而陈栀在周晏舒找村长谈话时，开始了上次同样的口脂制作。
只是这次添加了另外两个红色，用朱砂，紫根草，白檀香制作了不同的红。
紫根草不仅用于了口脂，还被陈栀捏碎捣汁，用于布匹染色。
这下，又多了一笔收入。
这段时间里，周晏舒也不急不忙的做了十来个妆奁匣。
每一个的造型，大小，上面的刻花图案都有所不同。
甚至有一两个是专门找人去寻的上好的沉香木，做了一个有暗格的妆奁匣。
经过半个月的闭关制作，终于在四月中旬，将第一批送到了王员外府。
接下来，就看王夫人的能力，陈栀想。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没多久，王夫人就差人带来了一大笔银子和新的原材料。
“夫人说，这次卖的很好。连慕云城一些小姐都求而不得。这次得辛苦陈老板多做一些了。妆奁匣也很受欢迎，这里有一些需要定制的名单。”
陈栀接过，递给周晏舒。
“另外，夫人这里收到一封托人从京城送来的信，说是陈老板会感兴趣的。”
25. 京城来信
信？
什么信？
还是京城来的。
陈栀和周晏舒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接过信，陈栀没有马上看，而是送走来人，告知下一次取东西的时间，回来拆信。
怀揣着疑惑和不解的陈栀，拆开外面的油蜡信封，仔细看了起来。
只是对于古人文字还有些晦涩难懂的陈栀，只能一知半解，半蒙半猜的读完。
周晏舒似乎看出了陈栀的为难，伸手示意陈栀，接过信件后用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嗓音给陈栀念了出来。
信上写着：了无大师的信息。
了无大师，得到高僧，曾是京城郊外五十里的一处寺庙主持，后来传位其弟子，自己则四方云游，无人知其踪迹。
重点是，了无大师已经是八十岁高龄，更是未曾留下画像，见过他的人都已经还活在世上的，寥寥无几。
只知道十年前曾回国一次京城，为当今陛下诊治病痛。
与当场国师相交甚深。
甚至有传言说国师也曾拜师门下。
陈栀听完，有一个莫名的感觉，自己见过此人。
这种感觉，荒诞又不可言说。
两个人都各有心思的沉思着。
还是来接铁蛋的二铁柱打断了两人。
“周兄弟，嫂子，我给你们带木材回来了！”
二铁柱是个直率的性格，还没进到院子，声音便已经传入二人耳中。
同时也是个有了眼力见的，看见桌上明晃晃的银票，连忙撇开眼神，嬷嬷退了两步。
即使不仔细看上面的金额，也知道，能用银票的，自然不是小数字。
看见二铁柱的模样，陈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收了桌上的东西后才和周晏舒检查起了这批木材。
“你看，铁柱眼光不错，这批木材都是上好的沉香木，这两块还是南阳产的。甚至有几块是西域黑森林中的黑檀木。”周晏舒常年呆在林中，又懂得木工，自然能瞧出其中的好坏。
陈栀看不懂，她相信周晏舒的眼光，也相信二铁柱的诚信。
难得被周晏舒夸一句的二铁柱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还是周兄弟眼光更好。我只能看出是什么木材，倒是看不出常产地。”
“辛苦你了，替我们跑这一趟。这些木材价格不菲，银子还够吗？不够的话....”
“够够够，甚至还有多呢。”二铁柱将多出的银子交给陈栀，“这次多亏了梁老板，要不是他和这木材商相熟，也买不了这么多。”
说罢，突然回想起梁老板的交代，从怀中掏了掏，从胸衣最深处拿出一份信来。
“这时梁老板让我转交给嫂子的信，说是京城熟人相托，嫂子十分需要的消息。”
揣在怀里的信，递到陈栀手上，还是热乎的。
陈栀没有避讳二铁柱，直接拆了来看。
信上的字迹里陈栀熟悉，比刚才那封信更能看懂。
信是柳云凌托人送来的，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梁老板认识陈栀，便托他将信带回。
这封信上的内容和王夫人送来的信，信息几乎一样。
只是多了些对周晏舒和陈栀的问候，以及国师的一些情况。
国师年迈，或许在离世前，了无大师会回一次京城。
陈栀看完，纠结了会，担心周晏舒会误会，再上次那种情况。
最后还是递给了周晏舒。
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周晏舒抬眼，看了看陈栀，心中明了。
完全没有情绪变化是不可能的，捏着信的手，不自觉的将信纸的一角捏出了痕迹。
害怕陈栀看出来，将信纸收了收，藏了起来。
在周晏舒看信时，陈栀将二铁柱返还的钱袋又给了二铁柱。
在其惊讶的眼神中，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这钱你拿着，不多，是我们的一个心意。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了，不然我分身乏术，也买不了这么好的木材。”
二铁柱推拒，“嫂子，我不能收。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况且周兄弟都是因为我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现在正是周兄弟和你用钱的时候，我绝不能收！”
没想到二铁柱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陈栀对其的印象又多了几分。
一个照顾智力残缺的妻子，独自抚养孩子，知恩图报的人。
“这钱你必须收下。本来打猎收入不高，还时不时替我们去街上找木材。这些银子，为了翠翠，为了铁蛋你都得收下。”见二铁柱还想推拒，陈栀冷了脸，“若是不收，以后我们有事也不必在劳烦你了。”
二铁柱这才感激的收了银子。
这些银子，对于陈栀来说不算多。但对于他来说，是他两个月每天天不见亮外出狩猎也换不到的银子。
帮忙是他自愿的。但陈栀说的对，他有妻子，有孩子。
再抬头，二铁柱眼中含着泪，倔强的抬了抬头。
他的帮助和周晏舒和陈栀给他的帮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若没有他们，铁蛋不会有机会跟着阿豆锻炼身体，甚至学习武功。
翠翠也不会懂得耕种农田。
看见二铁柱的表情，陈栀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翠翠还在家等着呢。”
“才不会呢。翠翠自从跟着你学了些耕种后，再也不会每天苦等我回家了，她现在可比我还忙呢。”
二铁柱擦了擦没有落下的泪，扯嘴角笑着说。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二铁柱还是急切的回了家。
回家，这是他每天最开心的事了。
“你怎么想？”陈栀收回目光，和周晏舒聊起关于信上的事。
一时之间，周晏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信中虽然写了国师身体抱恙，但究竟如何谁也不知。而且了无大师是否回京也无从得知。"
周晏舒不想回去。
陈栀顿了顿，起身将刚才的银票拿了出来。
细数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啧啧两声，“竟然有七百三十两，王夫人真是个会做生意的料。”
周晏舒挑眉，唇角弯出一个弧度，“不好吗？你制作的那些口脂可费了不少功夫。”
陈栀噗嗤一笑，“别自夸了，也有你妆奁匣的一份功劳。”
加上之下剩下的银子，不到一千两。
“不知京城物价如何。”陈栀喃喃自语，随即对上整理钱袋的周晏舒，抬起他的头，“你知道京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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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价格如何吗？京郊水田租赁几何？街上酒楼，胭脂店，粮食店多么？”
面对陈栀一连串的炮轰式询问，周晏舒咽了咽口水。
刚想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就见陈栀红唇张合。
“别和我说你不清楚。”从这近一年的相处，陈栀发现周晏舒的举止谈吐，武功能力，都不是一个普通猎户的能力。
所以陈栀略带试探的盯着周晏舒的眼神，强势的态度，再加上不便利的腿脚，周晏舒退无可退。
终于，在陈栀的眼神侵略下，周晏舒老实交代了。
“京城大宅院都是陛下赏赐，普通人家的草房五两银子一年，二进院子十五两一年。京郊水田多为皇室宗族，文武百官所有，都是自家产业，田庄院子很少有外租的。”
周晏舒停了停，收了眼神，继续说道：“酒楼菜价不等，至于胭脂水粉店和其他的我没仔细看过。”
等周晏舒交代完，陈栀才放过他。
叹了口气，“这样啊。”
和王夫人的生意还得多写品类才行，不过陈栀也实在没时间研制新品，只能等她的农忙结束后再说了。
六月的天，温度已经缓缓上升。
再过段日子，早稻就要成熟了，陈栀瞧过，产量不高。
可能因为地质问题，只有二铁柱租给他们水田，产量还可以。
陈栀的杂交实验也成功了。
其他陈栀开荒的水田窸窸窣窣的结粒。
等这次收成之后，晚稻的种植都用丰水田的。这样下一次收成的时候，才能有客观的收获。
另外陈栀种下的其他果蔬，因为除掉了病虫害的问题，长势十分良好。
有些已经有开始结果了。
就连去年收集的西瓜籽也重新培育发苗下地了。
迅速想一遍，原本有些失落的陈栀瞬间来了信心。
信心十足的怕了拍周晏舒的肩膀，“等我们攒够三千两就去京城。”
周晏舒忘了自己的决定，看着陈栀，同意道：“好。”
两个人忘乎所以的畅想着未来的日子，殊不知天色渐黑，皮猴子顽皮了一天的阿豆终于回来了。
送他回来的是村长。
“爹爹，娘亲，阿豆回来了。”进了院子阿豆飞奔似的跑向两人，扑倒陈栀怀中，“娘亲，村长爷爷找你。”
陈栀这才注意到，平日里慢悠悠的村长，急慌慌的朝她走来。
“村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村长哀叹了一声，“哎，大事不好了，村子里菜农的菜地都招了虫蛀，有些人吃坏了肚子。不仅如此，隔壁镇上也发生了这样的事，都闹起土匪了。”
“什么？！”
“竟然这般严重了？”
村长狠狠点头，喘了口气，继续说，“听人说，已经有好几个镇都遭了匪患。都是因为蔬菜被毁。那边的家禽也被传染了，肉也不敢吃，粮食价格极速上涨。我们都该听你的话，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之前周晏舒托人查的水源问题，一直没有结果。
这次匪患来的这么严重，定然不只这一个城镇受灾。
陈栀秀眉紧促，这不是她一人就能解决的事情，“朝廷可有动作？”
26. 饥荒和赈灾
即使匪患问题朝廷还可能不清楚，但关于民生的虫害，一定会引起关注。
“府衙那么没有动静，我们也不清楚朝廷那边是否有派人来。”村长焦急的说。
周晏舒眉头一皱，语气冷漠中透着一丝狠厉，“他们一向如此。怠慢圣旨，不拿百姓当人，只顾自己功名利禄，贪图荣华富贵。”
陈栀看了眼将情绪写在了脸上的周晏舒，一个本就有的猜测，此时也更清晰了些许。
“小栀，之前你和我说过虫害的问题，周小子也来找过我，只是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村长眼中透露着急切，但看想陈栀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踌躇，“你既然知道这些虫害，可有方法挽回菜农们的损失啊。”
陈栀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现下那些虫害霉菌已经吞噬了整个菜地，切记不可再食用，否则危机生命，悔之晚矣。”
村长急了，不仅是菜农，他也有几亩菜地，如今都已经被嚯嚯的不成样子了。
“可...可是你家菜地，铁柱家的都还新鲜着，没有问题。小栀，你不能看着我们不管啊。”
“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解决的办法，只要除掉那些虫害霉菌，还能挽救已经损失。可如今，无论是你家，还是其他村子，镇上，都没有预防过。导致那些菜腐败入根，无药可救。”
村长失落的低着头，悔之晚矣。
“村长，及时止损。现在蔬菜是保不住了，要是影响接下来你们水稻的种植，今年可就颗粒无收了。”
陈栀一句话，提醒了村长。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的。
总好比完全没有收成的好。
陈栀和村长说了如何除去病菜，不影响接下来种植的方法。
至于信与不信，都是他们的决定了。
“娘亲，以后是没有米饭和青菜可以吃了吗？”阿豆望着陈栀，小小的脸上，竟也是焦虑疑惑。
陈栀轻弹了阿豆的额头，“别担心，阿豆可是要吃饭长高的，怎么可能没吃的呢。”
“真的没问题吗？”周晏舒问道，“那些病叶病菜会影响你的菜地吗？”
“会，但我一定要保住这片净土。”
消毒，杀虫，除菌，都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除此之外，陈栀将她那片菜地掩藏起来。
一是为了预防匪患来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二是担心暴动，一旦控制不住，那么这唯一还能提供的地方将不复存在。
六月，是个忙碌的季节。
麦田金黄，随风波动，麦浪滚滚，是当下动人的风景线之一了。
这片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荒地，长出了能拯救他们的粮食。
村长将陈栀的话都和村民们说了。
依旧有一些村民不信，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还剩下一些，原地讨论商量着，无措焦急。
这时候，宋叔站出来说了一句，“村长，我决定了。信一会小栀的话。”
同村的人都惊讶的看向宋叔宋婶，有人劝解，有人怒骂，有人观望。
“村长，那些个菜田里全是虫，没被虫蛀的都长了霉菌，枯黄的叶子，腐烂的瓜果。唯独我家最开始被我那口子摘掉烂叶，按照小栀的话处理过的那块田还勉强新鲜的长着。”
宋婶看了看那些瞧过来的眼神，“大家可以看看铁柱家，他那口子，可是个不种地不下田的人，如今除了小栀，我家，就他家还有些好着的菜。”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犹豫。
有人说，“就和陈栀交好的几家的菜地没问题，这件事或许就是陈栀干的！”
一语出，满堂震惊。
互相看了看彼此，小声蛐蛐。
“就是就是。不然陈栀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知道菜地会有虫，有问题！”
“对啊，你看和陈栀最不对付的二狗娘种的菜地，没一块好的！”
被突然提及的二狗娘，瞪大了眼睛，胡乱的晃着手，“不是我，我没有。”
就当大家逐渐认为是陈栀暗地里给菜地下毒才会导致他们的菜地出现问题时。
一道响亮又急促的女声传出，“你们放屁！小栀最会种地了！”
所有人朝出声的地方看去，是翠翠，二铁柱的疯媳妇。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时刻担心自己的菜地的翠翠。
只见翠翠脸上通红，手指搅着，后退了两步，骤然顿住了脚步，又站了出来，“小栀会种田，小栀很棒！”
“哎，我说你个疯...”
“好了！”村长站出来，作为带领，“你们都长点脑子吧。这件事又不止我们村发生，隔壁村，隔壁镇，甚至是慕云城，木听城，边城都出现了同样的事。”
被呵斥一顿打的村民老实下来，互相怪罪。
“话，我说在着，怎么做是你们的事。但是，六月底就是种水稻的时候了，到时候这些虫害传过去，今年都别想有收成！”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这可是他们最大的经济收入来源啊。
慌起来的村民，开始急了，连忙回家按照陈栀的办法，烧的烧，埋的埋。
草木灰，烈酒统统洒上去消毒。
最先弄完的竟然是二狗娘。被陈栀威胁后，时不时去巡田，发现陈栀的田是真的问题。所以她也是最能相信陈栀的人。
可是这样，就代表着他们没了食物。
除了年前剩下的陈米，粗面可就没吃的了。
但这些蔬菜又不得不除，连一些染病的家畜，鸡鸭什么都没人敢吃。
隔壁村一家受不了饿，偷偷吃了一只死了的家畜，结果一家人都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
李家村因为发现的早，多少还有些屯粮。那些没有屯粮的地方村民，已经闹起来饥荒，开始集体朝慕云城区求粮了。
但屯粮拖不了不久。
不到七天的时间，村子里，已经没多少人能拿出食物来了
“阿栀。”周晏舒瞧着村子，冷冷清清的样子，心中对朝廷的不信任更多了几分，“我们能不能...”
周晏舒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面是家人，一面是百姓。
当初他浴血沙场，不就是为了百姓吗？如今让他看着他们身陷囹圄，他，做不到。
陈栀知道周晏舒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正上空的天，烈阳高照。
麦田，该收了。
陈栀让二铁柱帮忙，召集了村子里的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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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有清粥，有馒头。
这两个条件，让村子里所有人都赶了过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陈栀院子中就已经站满了人。
站不下的，都围在院子外。
乱糟糟的挤成一团，陈栀在周晏舒的搀扶下，站上了凳子最高处，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群人。
点点头，阿豆那这棍棒，重重敲响锣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彻底安静后，陈栀才缓缓开口，“大家，我知道是什么吸引你们来的。我陈栀说到做到，清粥已经备好，馒头宋婶翠翠也在加急蒸。”
一片欢呼之后，陈栀压下嘴角，“但是，这一顿是免费，下一顿就不是了。”
“陈栀你什么意思，让大伙来就是被你戏耍的吗？”
陈栀眯了眯眼，看着出声的男人，冷笑着，“我是谁？我不是善人，不是皇室，我是和你们一样的村民！我不需要你们感恩戴德也不需要论功行赏。我愿意拿出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不想听不想做，拿了清粥馒头离开就是！”
那人眼神左右瞟了瞟，哑然住嘴，尴尬的住了嘴。
没有反对的声音后，陈栀才又重新说话。
“我的麦田，稻田，可以收成了，这是我能保障的东西。当然，这些现在还在地里，所以第一点，便是手麦子，收水稻。愿意干的人，每日两顿，和今天一样的待遇。吃不饱，但饿不死。至少可以撑到朝堂赈灾下来。”
底下人小声讨论着，一个年岁稍大的妇女站了出来，“那些活男人们能做，我们女人呢？”
“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自然也可以。只要干活就能有吃的。”陈栀盯着那位妇人，自然知道她的顾虑。
男人们抢着做了，她们这些女人怎么办？地里就那么大，能做几天？
“男人们去收割，年轻的女人们收集晾晒。其余的人，我有其他的事安排你们做。”
虎子突然跳出来，指着自己问道：“阿栀婶，我呢，我们呢？”
“是啊，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干活，就有吃的。无论男女老少，这里不留闲人。”陈栀冷声说道。
话语严肃冷漠。
这样做，是为了让人所有人凭自己能力得到食物，幼小年迈的同样。
哪怕是烧火煮饭，端茶递水都算数。
毕竟陈栀可无法养活这么多人。
“听懂了的，就去吃饭。吃完了，干活！”
话落，一群人乌泱泱的又散去。
周晏舒一直在旁边扶着陈栀，手都僵了也没有撒手。
陈栀从凳子上下来后，才松手。
“我看了看，收割的事情，男人们足够了。那些女人怎么办？”周晏舒给陈栀倒了水。
说了一阵正口渴的陈栀，感激的接过，一口灌下。
“我想做个棚子，用竹子木头搭建，上面盖一层布，再里面种一些蔬菜。这样既不会被病虫侵害，还能给百姓提供食物。至少在朝廷派人下来之下，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可陈栀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一旦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周边没有食物的村民定会蜂拥而至。
甚至，可能会遭到匪患来袭。
陈栀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了真。
27. 匪寇来袭
麦田和早稻的收割，因为村民们的齐心协力，三天时间便已经收割完成。
陈栀配比了消毒除菌的草药，还让村民们捞了一些鱼虾，孩童们找的贝壳做了钙肥。
堆积不用的草料烧成草木灰，洒在了李家村的各个角落。
周围村镇的百姓听说之后，纷纷效仿起来。
甚至有的如陈栀所想，涌入李家村，想要加入收割大军。
但很快被周晏舒和二铁柱找来县衙老爷带来的人给镇压了下来。
不甘心的人舍不得离去，却在县老爷的承诺会从县衙府中凑集银子，无论再贵的粮食都会买下来，给其他村子发放清粥，馒头。
直到朝廷的赈灾粮下来。
另一边也快马加鞭的递了帖子送往京城禀明情况。
而县老爷这么做，全然是和陈栀商量之后得出的方法。
平日里只有阿豆一人，偶尔虎子铁蛋也在的院坝，如今坐着的是各个村镇的村长，梨花镇，和隔壁几个镇上的县老爷。
甚至王员外和梁老板都在场。
以及，坐在轮椅上完成每日按摩的周晏舒，和这次的主力军陈栀。
说到周晏舒的伤腿，经过刘大夫的治疗和调养，被老虎撕掉的肉已经慢慢长了回来。
虽然速度奇慢，但好在，周晏舒每日的锻炼按摩加上个人健壮的体格，近半年的时间，已经长全了。
虽然长肉的过程，痒的周晏舒十分痛苦，比和老虎搏斗，被撕咬下一块块大腿肉还要疼。
好在陈栀每日都会用洗干净的猪肚泡装水，在放在地窖之中，两日的时间，经过低气温的传导，结了些冰碎渣。
痒得难受的时候拿来敷腿，可以缓解一阵。
只可惜的是，周晏舒的腿，和刘大夫说的一样。
几乎无法独自站立，更别提是行走了。
或许真的只有了无大师，才有让周晏舒重新站起来的办法吧。
话说回来，一群在当地数一数二的人物，聚集在此，可不是为了给周晏舒瞧病腿。
“陈娘子，你虽是嫁到梨花镇的媳妇，但也是我们镇上嫁出去的。这新鲜蔬菜可不能只给梨花镇啊。”在场年纪最是老迈的以为县老爷不惜拉下脸面也要和陈栀攀交情，只为了能给自己所管辖地界的百姓，一个可以活下的生路。
但此话一出，不说梨花镇的李大人，其他镇的各个大人，村长都不答应。
纷纷让陈栀也多帮帮忙。
一群人吵吵嚷嚷，只为了在提供粮食之外，能有一些其他食物。
“好了，各位老爷大人，先听听陈老板怎么说吧。”本来找陈栀询问瓜苗情况的梁老板，主动站住来制止了争吵的局面。
而陈栀也在梁老板叫到的时候，从各个大人那里得到的人口信息资料中抬起了头。
“各位大人爱民如子，陈栀深感佩服。只是陈栀能力有限，哪怕我的田里所有新米，新面，能食用的蔬菜果子也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啊。”
“陈娘子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如今的粮食，哪怕是最便宜的陈米也涨了几十倍的价格。我们县衙也掏不出啊。”
县老爷一脸苦楚，这好不容易平静几年，又突然闹起来饥荒。
“是啊，陈家村已经死了十几户人家了，都是吃了那些烂菜叶子，死掉的家畜啊。”
“我们镇上也是。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老鼠啃食。而且又大夫看诊的时候发现有人得了疫病。”
“啊！？”那位县老爷的话一出，身旁的人纷纷离的远了些，生怕自己被传染上。
“哎呀，你们别怕。我没被传染！也没吃那些死物！”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被传染上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栀眼神闪烁，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周晏舒帮她抹平之后，又紧皱在一起。
“我知道大人们的为难，但我夫人能力确实有限，还望大人们理解。”
周晏舒心疼陈栀。
只有他明白，陈栀为了这件事，也十分焦虑。
“大人们，清粥供给的事千万不能断！一旦闹起饥荒，轻则百姓能只能啃食树皮杂草，重则流离失所，暴乱不堪。”陈栀建议道。
“另外我这里囤积了一些土豆，梁老板的仓储中想必也有不少，这是做善事攒功德的时候了。”陈栀突然看向在场的梁老板，眼神对视的瞬间，后者闪躲了一下。
梁老板支支吾吾，为难道，“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梁老板，你主子仓储的东西不就是为了银子。人若死光了，银子又从哪里来？若是此次肯相助，各位大人，百姓定会感激，以后才能赚更多不是？”
“这.......”
梁老板仔想了想陈栀的提议，隐隐有些心动。
等梁老板思考的间隙，陈栀又对各位大人说道：“红薯，土豆，南瓜这些都可以替代粮食，作为主食。蔬菜方面，我的菜地会全部贡献出来。我也已经在搭建大棚，加速一些蔬菜的成长速度。”
方法陈栀都交给了县衙老爷，至于种子，在场的梁老板可不是白做这么多年老板的。
梁老板还在犹豫的时候，陈栀狠了狠心，“只要梁老板愿意拿出来，那边的瓜苗，梁老板尽数拿去。”
“真的？”梁老板心动了看向瓜苗所在位置。
来是为了确认陈栀的情况，毕竟陈栀现在还在为王夫人做事。
但一进来就瞧见了陈栀的瓜苗和自己的瓜田结的花不一样。
相比这就是陈栀培育的新苗了，被陈栀加了秘密东西的新苗。
要是能拿下这个，整个梨花镇的店都给陈栀，他都相信，他主子绝对会同意。
得到了陈栀的肯定，梁老板二话不说的也就同意了。
“只要坚持半月，朝廷的再慢也该到了。”李大人如是说。
而朝廷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
慕云城作为作为距离京城最近的城镇，是第一个到的。
只不过中途遇上匪寇，纠缠了许久，才耽搁了时间。
可惜，匪寇不止一窝，更不是一群一山。抓了这个山头，另一个山头的人得了消息，连夜跑了。
大垣境内，半数的城池都遇见了，蔬菜枯败，病叶，虫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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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有慕云城中的情况稍微好些。
一些从木听城，边城逃荒的百姓，山贼，盗匪都涌入了慕云城中。
这次赈灾带队的陛下的幼弟邕王，以及负责押运粮食的忠勇大将军萧啟。
队伍按照灾情情况分部，作为这次的主力，邕王作为皇室代表，并未去太多地方查看灾情。
从木听城回来之后，遇见一次匪患，被刺杀受伤后进了慕云城治疗。
邕王碌碌无为，赈灾的事，表面是邕王主导，实际确是萧啟在全权策划。
所以邕王受伤后，萧啟则一直护在邕王左右，只派了手下的士兵前去剿匪。
深夜，熟睡中的周晏舒被极为轻巧的脚步声惊醒。
躺在床上，仔细辩听。
那群人拿着武器，脚步迅速，整齐，虽然离的远，可周晏舒常年行军，对此十分熟悉。
这是军中的人，而且是精锐的一队。
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将村子里的人都叫醒，聚集在一起。
看见是军队的人，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紧紧蜷缩，深怕没死在饥荒中，而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忙碌熟睡的陈栀是被院子门外暴力的声音和周晏舒的轻唤中醒来的。
看着院子外的人，陈栀先是一惊，在周晏舒的安抚和领队的解释下，才稍稍恢复平静。
“陈娘子别害怕，我们是李大人派来接你去镇上的。”领队的人站的很直，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说了来意。
似乎看出陈栀的迟疑，那人说：“李大人说慕云城的百姓没有暴动，多亏陈娘子。木听城有匪患来袭，为护娘子安全，特意接娘子去镇上。”
陈栀看了眼点头的周晏舒，将怀中的睡得半梦半醒的阿豆往自己面前拢了拢，这才随他们一起去了。
本来他们没打算带上阿豆和周晏舒，在陈栀的强烈要求下，才一起上了马车。
漆黑的夜，注定不太平。
一路的颠簸，陈栀的睡意早已被驱赶。
心头有些惶惶不安，一生平顺的陈栀，遇见最大的奇是便是来到这里。
别说土匪，她连打群架混混都没见过，强装出来的镇定，被骤然打破。
太阳穴跳的不行。
周晏舒瞧出陈栀的不安，宽阔的手掌握住陈栀的手。
比起去年，陈栀手掌多了一层薄茧，周晏舒又心疼又自责。
“别担心，他们不是普通的府兵。应该是朝廷的人到了，领队的人穿着是七品校尉。”周晏舒低沉的嗓音，贴着耳朵传入陈栀耳中。
焦虑的情绪被抚平。突然被周晏舒握住手的陈栀并没有挣脱开来，回了一个浅笑，表示自己无碍。
一路上都很平静，快要入镇上的时候，突然冲出的一群人。
一个呼吸之后，外面传来刀剑相争的声音。
周晏舒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像是看猎物的眼神般看着外面打斗的人。
是匪寇，来人不多，更像是在试探镇上的兵力如何。
不想过多纠缠，打斗几轮之后就打算撤离。
周晏舒旁观者清，看见领头的匪寇，大吼一声，“城墙右下，擒贼先擒王！”
28. 熟人相见
校尉听见一道熟悉的命令，看了周晏舒和陈栀所在的马车位置后，立刻朝他所说的方向冲去。
校尉的武功很高，周晏舒并不担心。
其他人抓不到，至少抓到一个领头的人，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校尉抓到人后，并未过多声张，将叫嚣的贼人绑好后，来到马车前。
“陈娘子，可有受伤？”
校尉明知故问的试探。
陈栀看了眼周晏舒，随后开口，“无奈，辛苦校尉大人了。”
那人明显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无事便好。启程！”
在县衙府来回踱步的李大人，看着陈栀平安到达，悬在心口的刀，可算是没了。
刚才听下人说，镇上突袭匪寇，可把他吓坏了。
好在匪寇头领被抓，严加审问，定能找出窝点位置。
“贸然请大人将娘子请来，实属无奈。只是匪寇太多，已经侵入村子，抢夺了不少粮食，杀了不少人。为娘子安危考虑，才出此下策，还望娘子体谅。”
“多谢大人照拂。”陈栀谢过，却看向另一个身穿铠甲手提大刀的壮汉向他走来。
上下扫视了陈栀一眼，略微不屑道：“这就是你说的能人，这次的于赈灾安抚民心有关的功臣？”
李大人汗颜，“是啊大人，陈娘子聪慧机灵，多亏娘子才保全十里八乡的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这位是？”陈栀眼神闪过不耐烦，尤其是那人看她的眼神。
即使能明白将士军人的高傲，也不是这样瞧不起人，或者说是瞧不起女人。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京城来的中郎将，钟将军，是和邕王，萧将军一起来赈灾的人。”李大人恭敬的介绍道。
钟将军哼了一声，坐会了高位。
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李大人有些尴尬，“钟将军一路奔波而来甚是辛苦。我已将府衙收拾出来，将军可前去歇息。”
又连忙对陈栀解释，“陈娘子，天色尚早，你也再去歇息一会吧。晚些还有事需要劳烦娘子。”
陈栀本不想再休息，但看着这钟将军，陈栀还是点了点头。
去找周晏舒汇合了。
在见李大人之前，周晏舒便被李大人的人先带去歇息去了。
陈栀一人按照李大人的指示找卧房，快到的时候，听见周晏舒和人交谈的声音。
这里没有熟人，而周晏舒的语气，却是和熟人交谈的口吻。
“将军，没想到你竟会在这里，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你的腿？”那人似乎和周晏舒很是相熟，很关心他的情况。
周晏舒转动轮椅，面向他，“张潇，你是随赈灾军来的吗？”
张潇点了点头，“陛下派邕王作为这次的主事，萧啟随行赈灾。在慕云城附近被匪寇袭击，邕王重伤，萧啟便派我们的剿匪。”
“来这里的还有谁？”周晏舒担心被认出。
张潇摇头，“领队的是钟镪，其他的就没了。将军这次随我回京城吧，老夫人还等着你呢。”
周晏舒态度十分强硬，“我不回去。你也别说认识我。梨花镇的匪寇或许就在傅瑾，你和钟镪要尽快解决此事。”
“是！将军。”张潇答应的极快，可对于周晏舒，张潇替周晏舒不平，“将军，回京的事，你在考虑考虑，你回去之后才能.....”
“爹爹，爹爹，这是在哪？娘亲呢？”阿豆从梦魇中惊醒，周围不是熟悉的环境，身侧也没有陈栀的身影，听见周晏舒的身影，哭嚷着找人。
“爹爹在，阿豆不哭，娘亲马上就回来。”周晏舒将阿豆抱起来，放在腿上诓睡。
在张潇震惊的眼神中，小声的唱起童谣，在阿豆抽噎的呻吟下显得格格不入。
“将军！”
“嘘，小声些。”周晏舒瞪了一眼张潇，示意他声音小点。
张潇降低音量，语气透露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将军，你什么时候娶妻了？这是你的孩子？”
周晏舒嗯了一声，示意张潇先走，赶人前还嘱咐一句。
“别和人说我在这。”
张潇顶着不可置信的申请，喃喃自语的退了出来。
转角就遇见了听墙角的陈栀。
“吓死我了。陈娘子什么时候回来了，哈哈，回来的挺早。”
想要遵从周晏舒命令的张潇，讪笑着开口。
这人不知道听了多少。
既然周晏舒不想说明身份，陈栀也不追问，给张潇让了路。“别说见过我。”
又等了片刻，才进去了。
张潇奇怪的看着陈栀的背影，这两人真是，挺像的哈。
陈栀回去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天便亮了起来，想着李大人找她有事，便起了床。
周晏舒也早早的起了床。
自从腿的伤口好后，周晏舒能够借用棍子的力量站起来，至少自足是没问题。
甚至有时候，周晏舒会拄着棍子，给陈栀煮饭炒菜。
陈栀醒来后，周晏舒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
“醒了，李大人送来的早膳。过来吃些吧。”
陈栀坐过去，盯着周晏舒的脸看了许久。
周晏舒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脸上有什么吗？”
他的模样是上等的好，即使是在偏僻的村落，也有许多人找他说媒。
要不是他之前脾气太臭，性格太冷，一股凡人勿近的气势，或许早就娶妻了。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陈栀收回眼神，喝着桌子上的清粥。
周晏舒不解，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不敢往深处想的周晏舒，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李大人将陈栀找来，一是为了护陈栀安危，第二个就是想让陈栀看看他们大棚搭建是否正确。
李家村在陈栀的指导下，搭建的很顺利，一整片麦田荒土被改成了几个大棚。
种上了一些成熟的快的食物，快菜，鸡毛菜，半个月一茬的才，在大棚里只需要六七天就能长成。
现在有了朝廷的赈灾粮，粮食方面不用愁的。
可是菜地却无法种菜了，什么种子种下去，要么发不了芽，要么长起来没两天就枯了。
这么下去，不说蔬菜，水稻都没法下地。
“是土质的问题，需要改善一下。”陈栀坐着马车，被带去看了几处田地，都是同一个问题。'');(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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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办法？”钟将军领头骑马，瞥了眼陈栀，怀疑的口吻说道。
“那钟将军有办法？”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陈栀对这个人的态度不算友好。
钟镪被反问一句，有些恼怒，想要发作被李大人拦了下来。
“将军息怒。陈娘子能发现问题，定有解决办法，这要是能改善好，也算是将军的一份功劳。”
听到这话，钟镪才冷静下来。
这次只要办好了差，回去之后有萧将军在，自己肯定了得到不小的封赏，说不定还能升官。
想到着，钟镪快马向前，决定不理会陈栀这个妇道人家。
两头讨好的李大人松了口气，“陈娘子，钟将军性情中人，还望勿怪。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只要能让这些土地恢复如初。”
“恢复土质不难。难得是恢复之后，不会再出现这个问题。”陈栀想了想，“李大人，镇子外的那条河道上游是什么地方？”
水是传播性流动性最大的物质，之前周晏舒没有查出来，想必源头必然不是这周围。
李大人想了想，“是沐良城。紧挨着边城。”
“这条河道都会从这些城中流过？近几年可有大批量死人，或者是动物无缘无故大量死亡？”
“有。陈娘子忘了吗？四年前，大垣和邻国的战事休止，战死沙场的将士被就近掩埋。”李大人耐心的说道，“哦对了，停战之后，边城附近有一场疫病传播，死的多一些牲畜，猪啊，鸡鸭啊这些，但人的死伤不重，消息也就没传太远。”
“原来如此。”
将带有疫病的牲畜未经处理，随意埋葬在河道傅瑾，再加上周围死尸。
经年累月之下，疫病随着雨水河流而进行流动，藏在土地之下。
或许前两年就已经有病叶的出现了，只是不多而已。
爆发是迟早的事，不是今年也会是明年，后年。
找到了源头，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陈栀带着刘大夫，和镇上其他大夫，连续几日彻夜研究，终于配制出一款药剂，能根治疫病。
没了疫病，根治土质对于陈栀来说不算难事。
而另一头，李大人将这事和钟镪说了，这人为了功劳，直接带着一队人马，赶往边城。
这人一走，梨花镇的匪寇并未除净，大部分走后，只是下张潇校尉面对着卷土重来的匪寇。
不过张潇并不担心，有周晏舒坐镇，清剿匪寇只是时间问题。
在陈栀忙碌期间，周晏舒被张潇连人带轮椅的带进了山。
无奈的周晏舒只能暂时指挥起来。
而阿豆因为好奇尾随而来，成了他参加的第一场剿匪作战。
等陈栀出来，周晏舒早已清缴完匪寇，老老实实的等在卧房了。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但陈栀看着异常兴奋的阿豆，挑了挑眉。
“娘亲，我们什么都没做哦，我和爹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阿豆，让周晏舒悔恨不已。
“阿栀。”周晏舒的语气带着些求饶，嘴角抽搐，眼神微颤。
陈栀唇角似笑非笑，“嗯？那说说看，阿豆和爹爹背着阿娘没做什么？”
29. 隐瞒还是吐真？
阿豆小眼珠子提溜的转，想说的话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周晏舒一张大手，捂住阿豆的嘴。
结果手太大，整张脸都被盖住。
陈栀瞧着父子两的举动，嘴角虽然带着笑，可眼里却带着丝丝冷漠。
看向周晏舒的眼神中，藏在捉摸不透的情绪。
着急隐瞒的周晏舒没注意到陈栀的情绪变化，“先吃饭，今天有阿豆最喜欢吃的五花肉。”
果然，阿豆被美味吸引，忘记了挣扎，乖巧的被带向餐桌。
“娘亲，坐。吃饭，吃饭。”
阿豆拿着碗筷，等着陈栀入座。
但忙碌了几天的陈栀无暇吃食，只想好好休息。
上前揉了揉阿豆的头发，“阿豆多吃点，娘亲太累了，先去休息会。”
正在给陈栀盛饭的周晏舒一愣，看着陈栀的背影，担心道：“吃点再睡吧。”
却只看见陈栀左右摆动的后脑勺。
还想在说些什么的周晏舒，嘴唇翁合，没有出声。
“爹爹？”等吃饭的阿豆，看了看陈栀，又望了望周晏舒，“娘亲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
周晏舒念叨着这两字，给阿豆盛了满满一碗饭。
人坐在桌前，心却早已飞走。
饱睡了一顿的陈栀是被饿醒的。
梦中，她闻到了美味佳肴的香味，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
意识从模糊到清醒。
睁眼便看见周晏舒一手撑着木棍，一手拿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瞧见陈栀醒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有了色彩。
“你醒了，饿狠了吧。”周晏舒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取出。
温热的饭菜带着热气，飘着香。
陈栀二话没说，立刻坐过去，吃了起来。
饭菜都是很家常的菜品，稀粥，混着酸菜和一个炒青菜，甚至还有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想来胃口较小的陈栀，这次不仅都吃完了，还塞了两个馒头。
周晏舒坐在一旁，看着陈栀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中带着带意外。
没想到陈栀竟然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吃起东西来，两个脸颊鼓鼓的，嘴里还在嚼着馒头，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夹青菜，一边夹酸菜的。
“慢点吃，不着急。”周晏舒就这样盯着陈栀吃饭，看见陈栀脸上不小心沾上的稀粥汤渍。
想都没想，捏着袖口，抬头给给陈栀擦掉。
瞧见周晏舒动作的陈栀朝后躲了一下。
两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一个抬着手，一个两手捧着碗。
眼神碰撞在一起，周晏舒的神情从欣喜，再到疑惑，最后尴尬的收回了手。
陈栀在周晏舒收回手的时候，自己抬手给擦掉了嘴角的汤渍。
呼伦不清的说了句，“谢谢。”
便继续埋头喝着稀粥。
有了刚才的举动，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变得有些不自然。
等陈栀都吃完后，周晏舒沉默的开始收拾起来。
陈栀想自己收拾，却被他给挡了回去。讪讪的怕了拍手。
感受到两人的气氛，陈栀努力的找着话题，瞧见外面的天色，“天黑了，哈哈，这么快就天黑了。”
周晏舒嗓音清冽，“不快了，你从前天下午睡到现在。”
“啊？”陈栀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果然是太累了。
伸了伸懒腰的陈栀没了睡意，见周晏舒也不搭理自己，四处望了望，“阿豆呢？”
“李大人派人来带阿豆去洗澡去了，还没回来。”
“这样啊。”陈栀想了想，“这些的赈灾情况怎么样了？”
“消毒水剂已经按照比例配好洒下去了。朝廷这次的赈灾粮，赈灾银都来的及时。除了边城损失大些，其他的地方都不严重。有你的方法，慕云城损失最小，除了匪寇....”
突然的停顿，陈栀看向周晏舒，目光汇集，又快速挪开。
“匪寇的问题也都解决了。再过几天灾情稳定之后，邕王等人就会班师回朝了。”
“好。”
陈栀不知道在说什么，呆呆的回了声好。
正当陈栀努力思考在找些什么话题的时候，阿豆被送回来了。
看见陈栀醒了，欣喜的冲进陈栀的怀抱。
“娘亲，你可算醒了。吓死阿豆和爹爹了。”
阿豆抱着陈栀，紧紧的不肯放手。
陈栀安抚着阿豆，“娘亲没事，只是睡着了。”
“才不是。娘亲怎么叫都叫不醒，爹爹都急坏了。”阿豆知道什么说什么。“还找了上次给爹爹看病的大夫给娘亲看。”
陈栀惊讶的朝周晏舒看去，只听见他说，“你睡了太久，让刘大夫给你把了次脉。说你只是太疲惫，多休息就好。”
周晏舒现在说的轻松。
刚发现叫不醒陈栀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紧张，更多的是害怕。
还好李大人清醒，找来刘大夫给瞧了瞧，才放心下来。
“娘亲要多休息。”阿豆狠狠点头，拉着陈栀继续去床上休息，“啊！娘亲肯定饿了，爹爹，娘亲的食盒呢？”
正说着，门口缓缓进李大人和张潇。
都是来看看陈栀醒没醒的。
作为这次慕云城，甚至是大垣的大功臣，不仅保住了慕云城安稳，不至于动荡，还让百姓都免于疫病灾难。
更重要的是，制作的药剂，将田地恢复如初。让所有佃户，菜农，今年不会颗粒无收。
瞧着陈栀醒来，两个人都是高兴的。
甚至问出了和阿豆一样的问题。
“陈娘子可算醒了。睡了两天，可饿了？”李大人瞧着陈栀有些消瘦的模样，担心的问。
“刚刚吃了。”陈栀答。
李大人听到后，看了周晏舒一眼，瞧见后者点头，才放心下来。
“这些天最担心陈娘子的就是你的夫君了。周兄弟这些天都按照刘大夫的话，没一个时辰给你熬一些稀粥。甚至担心粮食不够，自己不吃饭，吃那些反复热了几次的粥。”
听到李大人的话，陈栀惊讶的看向周晏舒，心中感慨万千。
而周晏舒，却当是寻常，不以为意。
扯着嘴角笑笑，似乎是在安慰陈栀。
一旁没说话的张潇，接过食盒，里面的食物都已经一扫而空。
“周将...兄弟，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不想别人操心的周晏舒毫不犹豫的回复。
结果陈栀立刻改口，“他没吃，都是我吃的。李大人，府中还有余粮吗？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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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有的，陈娘子放心。我马上去让人在做一份。”
周晏舒想要阻止，却被陈栀抓住伸出去的手。
歉意的表示，“麻烦李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赈灾粮足够的。慕云城能损失最小都是陈娘子的功劳，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说完，李大人都带着张潇离开了。
两人走后，陈栀瞳孔里翻涌着感动，看周晏舒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柔情，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谢谢你。”
陈栀骤然说道。
结果阿豆抢先回答，“不用谢，娘亲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
“调皮。”陈栀弹了弹阿豆额头，嬉笑道，“快去睡觉了。”
手松开，阿豆哦了一声，乖乖的躺在了床的中间。
这里的床不比家里的土炕床，虽然精致干净，但也小巧很多。
三个人睡的有些拥挤，这些天，为了不耽误陈栀的睡眠，周晏舒都谁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陈栀看着床的大小，和太师椅上的毯子，猜到了几分。
陈栀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周晏舒，来回扫视好几次，眼睛时不时的眨动。
再想今晚到底是挤在一起睡，还是自己给周晏舒换换。
犹豫再三后，陈栀一下子站起身，朝太师椅走去。
边走边说，“今晚我睡这儿。你的脚还没好全，要好好修养。”
说完立马躺在了太师椅上，不给周晏舒任何反驳的机会。
本是好心想要让周晏舒睡的舒服点的陈栀，这番举动落在周晏舒眼中确实另一种感觉。
他被嫌弃了。
陈栀现在连同一床榻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睡了。
吃着李大人差人送来的食物，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陈栀睡了两天，现下并无睡意。
要不是有阿豆的鼾声，陈栀都以为现在是晚上，虽然外界已然天黑许久。
周晏舒收拾完桌面的东西，没有立即上床，而是一瘸一拐的走到陈栀身旁。
低着头，模样些许委屈，但这个表情和周晏舒完全不搭。
陈栀瞧着，心底恶寒升起，身子瑟缩后立刻起身给周晏舒让位置。
“你坐你坐。”
“阿栀，你是不是怨我有事瞒着你？”
周晏舒的眼神清亮，看向陈栀的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前的他或许还不能明白这份情绪为何产生。
可现在的他明白了。
他对陈栀，是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是这近一年以来，日夜相处的情感，是每日回家后有盏为自己而亮起的油灯。
是自己身受重伤时的不离不弃，以及为自己的腿，劳心尽力四处奔波。
从陈栀没有跟柳云凌一起离开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给陈栀最好的生活。
她是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周晏舒很少将情绪显露于外，但面对陈栀，总会流露出和以往不同的情绪。
看着这样异常的周晏舒，陈栀心里升起一丝古怪。
难道这些天为了守着她，生病了？
紧张的伸手想要探一探周晏舒的额头，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
“阿栀，你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只要你问，我绝不欺瞒！”
30. 心里只有你
陈栀这才反应过来，周晏舒到底怎么了。
看来是那天阿豆不小心说漏嘴的事，他以为自己很介意。
但是陈栀自己给自己做过心理辅导，只要周晏舒不是欺骗自己，他不想说的秘密，自己就不会去戳破。
可现在，周晏舒将秘密捧在手上递给她，这让她如何不心动。
哪怕自己猜测到了一些，却还是忍不住去求证。
盯着周晏舒的眼睛，沉默了两秒的陈栀偏着头问：“真的，什么都说？”
周晏舒用力点头，“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只要你不生我的气。”
陈栀叹口气，“首先，我没有生气。你有秘密，有心事我都知道，所以我不问。其次，我不问，是我宁愿你瞒着我，也不愿意听你的谎言。”
听到陈栀的话，周晏舒并没有松口气，反而因为那句没有生气，而变得沉闷起来。
不生气，是因为毫不在意他吗？
思绪游荡，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重了些。
手上痛感来袭，陈栀感受到周晏舒的情绪变化。
这人不是高冷孤傲的人吗？怎么还有这种小情绪呢？
她不是个在感情上一窍不通的人，即使刚才没想通，现在也明了了。
“周晏舒，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就像你不问我为什么会那么多关于种田的东西一样，我也不会问你，你的来历，阿豆的来历一样。你们都是我在这里的亲人，是我最重要的人。”陈栀转动被周晏舒捏着的胳膊，用力抽回了手，“而我这个人，不想被最亲最重要的人欺骗，所以我才没有问你。”
听见陈栀说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周晏舒心里瞬间绽放了无数朵鲜花。
如同春临大地，暖风袭来。
“真的吗？”周晏舒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我周晏舒发誓，绝对不会欺骗陈栀，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噗嗤。
陈栀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你要是骗我，天雷不劈死你，我也拿刀砍死你。”
周晏舒眼神亮了亮，“所以阿栀，你心中也是有我的是不是？”
周晏舒这个问题，陈栀现在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仰起头，唇角勾勒出一个笑容，，“至少现在没有别人。”
虽然这个答案不是周晏舒最想要的，但有了陈栀这句，自己一定能成为陈栀心中唯一的人。
看着陈栀的眼神，多了两分眷恋，“嗯。我会让你和我一样，心里只有你。”
陈栀眉头轻佻，“所以，你还想让我问吗？”
周晏舒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陈栀继续说道：“你的秘密，阿豆的娘亲，等你愿意说的那天，希望我还会愿意听吧。”
“不，我说！”周晏舒眼神坚定，言语郑重。
虽说的大声，却也没有吵醒阿豆。
只是身体用力过猛，踉跄了两下。
陈栀立刻将周晏舒按回了床上坐着。
本就在修养的腿，要是站立太久变严重了就得不偿失了。
周晏舒老实坐下之后，瞧见陈栀要走，一伸手，将陈栀拉了回来。
没料到陈栀举动的陈栀，一个趔趄，跌进周晏舒的怀抱中。
想要挣扎起身，但没犟过周晏舒，便老实坐在他没受伤的大腿上。
两个人近距离的说话，热气在脸上翻腾，弄得陈栀心口痒痒的。
“我不是李家村更不是梨花镇的人。”周晏舒缓缓道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捏着陈栀的手，眷恋，缠绵。
“......”
这个，陈栀早已猜到，或者说是李家村人的举动变相的告诉她的。
“果然，你都猜到了。”周晏舒哀叹一声，自己想要瞒着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成了明面上的事。
只听周晏舒继续说道：“我是京城人，到我这一辈家族落魄，我早早参军入伍，一路上披荆斩棘，重振家族荣光。只是因为战场上，同僚陷害，族人不信，心生倦意，才躲在这处僻静之地。”
“张潇是你什么人？”
“他曾是我手下的一员将领。我走后，便没再过问军中之事。”
“原来如此。”
难怪来镇上那天晚上，周晏舒能一眼看出张潇的品级，而张潇也像是听令一样，去抓匪寇头领。
甚至半夜来寻周晏舒，劝周晏舒回去。
“我不想回京也是如此。朝堂明争暗斗，文官如此，武将亦是如此。抢占功名，陷害同僚，结党营私数不数胜。”
周晏舒越说，眉头皱的越深，表情越是嫌弃。
陈栀心中五味杂陈。
“没事了，以后你和阿豆由我来养，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他可是大垣将军。”
“怕什么！？反正也没什么交集，等有了无大师的消息我们才进京，治好腿伤，我们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周晏舒看着陈栀胆大包天的模样，一点没有当年怯懦，娇弱的样子。
虽然还是挑食，但陈栀至少不会饿着自己。
“好。”周晏舒宠溺一笑。
暗淡的烛光，配着周晏舒的笑容，陈栀看在眼里，却觉得格外明亮。
如此近的距离，能明显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错，急促。
陈栀噌的一下起身，脸上通红。
好在光线黑，周晏舒看不清陈栀的脸色。
只是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陈栀支支吾吾的回答着，“腿，腿麻了。”
周晏舒听闻，立即伸手，想要帮陈栀按摩舒缓一下。
却被陈栀闪身躲开，在周晏舒疑惑的眼神中心虚的解释，“腿麻了不能按。”
周晏舒这才收回手。
“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都说。”
但现在的陈栀，脑袋混沌，一点都不想问了。
使劲摇头，“没了没了，你早点睡。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陈栀说完，就想回太师椅上躺着，恢复心情。
那想，周晏舒声线温柔又依赖的说道：“你还是不愿意睡床上吗？”
抬脚的陈栀一顿，“没有。我这不是想着床太小，怕挤着你吗？”
“我没事的。”周晏舒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拍了拍，示意陈栀过去。
陈栀心绪万千，无奈望天后朝周晏舒走去。
老老实实的爬到熟悉的位置上躺着。
周晏舒看着陈栀躺好后，吹了灯，才又躺下。
虽然中间一直隔着阿豆，但现在感觉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心情超好的周晏舒有些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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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郁闷的陈栀睡太多了也睡不着。
但床太小，翻身都没法翻。
手脚不老实的陈栀只能慢慢挪动自己的四肢，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结果用力过猛，手伸向了外面。
被还没有睡着的周晏舒拉住。
想要悄无声息收回来的陈栀，突然听见周晏舒压低的嗓音，“我可以牵着你吗？”
本就牵着陈栀的周晏舒，此问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就是不想让陈栀收回手！
陈栀没有出声，手就这样让周晏舒牵着。
罢了。
还是不要说话了，牵着就牵着吧。
只是这样牵着手，让陈栀总感觉像是在谈恋爱。
尤其是干菜周晏舒问的那句话。
更像是暧昧期的试探。
这晚，陈栀没有睡着。
一整夜思绪就没停下来过。
一会儿想想家里的鸡鸭菜地，大棚粮食。
一会儿想着周晏舒刚才说的话。
一会儿又在想自己到底和周晏舒是什么关系。
思绪乱飞。
打破她的，是突然袭来的尿意。
周晏舒虽然很高兴，但也睡着了，陈栀抽回了手，捂住肚子。
该死，稀粥喝多了。
想要憋住，但越想憋着越难受。
思想斗争良久，实在是憋不住了的陈栀觉得起来上个厕所。
悄悄的挪动身子，朝床尾挪去。
狭小的床，陈栀还没动两下，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吵醒了周晏舒。
只不过醒来的周晏舒没有的动，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发现自己的叫被两只温暖的手给包裹着，下一刻，那只手逐渐往上，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而陈栀并没有发现，胡乱的摸索着周围，凭借记忆去寻找蜡烛和火折子。
贴着床边慢慢试探。
手上从床尾逐渐探索到中间，直到快要摸到不可言说的地方，周晏舒突然轻咳了一声，坐了起来，抓住了陈栀乱摸的手。
突然起来的动静，给陈栀吓了一跳。
脏话都爆出来了。
“你在找什么？”
借着月光，陈栀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晏舒，吞吞吐吐的开口，“那个，晚上稀粥喝多了，想上茅房，憋不住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陈栀凑近盯着周晏舒，“你笑话我？”
“没有，怎么可能。”周晏舒收敛表情，严肃的说道。
听到周晏舒义正言辞的解释，陈栀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还想掰扯两句的陈栀，腹部刺激感袭来，“快快快，把蜡烛点燃，我要憋不住了。”
周晏舒行动起来，两三下就点燃了蜡烛，给陈栀引路。
茅房距离比较远，周晏舒带陈栀去的，是偏室的夜壶。
陈栀还想反抗一下，但尿意袭来，不允许陈栀挑剔。
最后只能红着脸上了。
周晏舒就等在一道屏风的后面，寂静的黑夜，声音很是响亮，陈栀尴尬的想钻地洞了都。
终于解决完的陈栀舒了一口气，丢人总比丢命强。
出去看见屏风后的周晏舒，烛光闪烁，脸上若有似无得带着笑。
31. 希翼
陈栀本来红着的脸，更红了。
滚烫的脸颊，嘴还犟，“你就是在笑我！”
周晏舒毫不在意，自然的牵起陈栀的手朝卧房走去。
“新婚第二天，你也是稀粥喝多了，想要起夜。结果找蜡烛，四处乱摸....”
周晏舒突然说起过去的事，或许是因为不熟，没有表白心意这件事，所以当时的陈栀还没这么羞涩。
但现在，陈栀红温的脸还没恢复过来。
听着周晏舒回忆过去，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了。
只可惜，周晏舒的手握的很紧，生怕陈栀会逃走。
七月初的天，亮的很早。
伴随着温热的风，吹醒了所有人。
陈栀和周晏舒回到李家村没几天，李大人带着一队人马，来家里道贺。
“陛下感念陈娘子的付出，特赐白银千两。”李大人掀开红绸，下面是银光闪闪的白银，“还有这些，是镇上大伙凑的。这次多亏娘子慷慨，否则梨花镇会和其他镇一样。”
“娘亲，我们有银子了！”阿豆大声的欢呼着。
陈栀没有推诿，这是她该得的。
就当时研究新品发的奖金了。
只有周晏舒脸色沉了下来，眉眼间尽是戏谑之情。
“大人此次功劳不小，也得了陛下不少夸奖吧。甚至加官进爵也是有可能的，就提前恭贺大人了。”
谁知李大人一怔，讪笑道；“此次功劳全靠陈娘子和钟将军了，我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李大人满脸遗憾，语气逐渐微弱。
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匆匆道别回了镇上。
陈栀瞧着周晏舒冷峻的目光，他不是一个多言之人。
此番询问，有些古怪。
“你刚才突然一问，是知道了什么吗？”
陈栀收好银子，才和问起周晏舒来。
只见周晏舒眼底透出一股淡淡的怒意和薄凉。
轻叹一声后解释道：“只怕此次的功劳都归于钟镪了。”
“什么意思？”
“抢功。”周晏舒的语气很冷漠，“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只怕这些银子是钟镪为了封口才给李大人。你这些，也只是封口费之一罢了。”
陈栀看向自己存放银子的位置，平白的多了几分不爽。
她得到的这些去全凭自己。
封口费？
好个钟镪！！
“他是不是得了不少封赏，怕李大人说破，才给的封口费！”陈栀义愤填膺道，心中的气无处发泄，“给我的都是一千两白银，钟镪岂不是私吞了不少！！该死的王八羔子，竟敢私吞我的钱！”
“.......”
周晏舒颔首，怎么也没想到让陈栀破口大骂的是因为银子。
“或许这些银子都是给李大人的，只是李大人良善，记得你这些天的辛劳。”
不过这件事陈栀也没出说理去。
只有慕云城的县令知真相，而他们也断然不会为了陈栀和大权在握的将军道出真相。
而陈栀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在喷洒消毒水剂之后，土质的状态明显恢复。
地里也没了那些病虫。
他们都等着陈栀开口，就立刻下苗如田。
那些秧苗，都是在大棚里培植的，他们都不敢轻易的插秧，就怕有什么问题，今年的收成，就彻底没了。
陈栀知道他们的难处，一天能有三四堆人来她家寻她，问询何时能夏天插秧。
所以等土质一有改善，不会在复发之后，才点头。
一时间，所有佃户们家里都没人，全在地里。
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比如阿豆。
所有人都在忙着种地，结果陈栀的地就没法请人帮忙。
而且陈栀的地，起起算算，在村里来说，也算是大户了。
这次麦田陈栀种了些旱生作物，水稻田则全部用的是之前二铁柱家那块地的新种。
看着自己的一大片田，陈栀有些苦恼。
最终决定，自己去二铁柱家的水田插秧，能种多少是多少。
这块田还是继续做杂交培育，一步步的增加产量。
烈阳当空，陈栀在水田里大汗淋漓，岸上的周晏舒心疼的要命，要不是陈栀拦着，瘸着腿他都要跳下去帮忙。
陈栀没想哭着自己，只是为了明年能有个好收成，有更好的秧苗种子，才不得不面朝黄土背朝天。
彻彻底底的感受到，那些常年劳作在田间的农民，他们的生活是有多苦。
辛苦了一年，最后得到的收成，只是能勉强养活一家人的粮食而已。
酸疼的腰，让陈栀忍不住骂娘。
“要不是老娘的留存数据，谁在这受苦啊！”
只不过发泄一通后的陈栀继续佝偻着腰杆，一株一株的插进田中。
太阳快下山时，陈栀才种了五分之一。
还得忙活好几天的陈栀有些绝望，表情拧巴的打算哀嚎一声。
结果发现岸上多了许多人影，逆着光，眯着眼睛一瞧，这不都是村里的人吗？
有光着脚的，有拿着锄头的，有带着背篓，扛着扁担的。
甚至她还看见了二狗娘，藏在最后边，手上还提着一个桶。
陈栀以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努力回想自己的药剂配方都没错啊。
怎么会....
结果宋婶扒拉开人群，朝她喊道，“小栀，我们来帮你来了。”
陈栀手上还拿着秧苗，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也没相信宋婶的话。
说罢，那些人嘻嘻哈哈有理有条的拿着秧苗朝陈栀走去，路过陈栀的时候，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有道谢的。
“谢谢你啊小栀，这次多亏你了，我家的秧才都活着。”
“我家养的鸡鸭也都好着，多谢你了。不然都吃那些烂菜叶子得病死了。”
陈栀讪笑，不好意思的想挠头，结果满手是泥巴。
也有道歉的。
“之前误会你了，不好意思。看在都是邻舍的份上，你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陈栀疑惑不解，对方在说什么。但手上动作已经左右晃动，嘴里说着，“没有没有。”
宋婶也走了过来，陈栀立刻问道：“这都是在做什么？你们的地都种好了吗？”
宋婶笑着说：“好了，都好了。他们啊怕耽误时间，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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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种好了。这不得了空，来给你帮忙来了。”
说着说着就拉过陈栀的手，凑近了些，眼神却流连在周晏舒和陈栀身上。
“要不还是你俩感情好。阿律啊心疼你，自己也忙不上什么忙，就找到村长，看有谁家忙完的来帮忙，工价照给。”
陈栀一听，目光也朝周晏舒看去，只见他撑着前些天做的拐杖，在给大伙倒水。
宋婶还在说个不停，“这大伙一听，那还好意思要钱啊。都是自愿来帮忙的。我之前说过，村里人啊，都不坏，你看二狗娘也来了。”
没来的呀，都在家里准备晚饭呢。阿律说感谢大伙帮忙，煮了一起吃。”
上次二狗和虎子打架的事，在宋婶这里早就翻篇了。
对于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的她来说，小孩子的大胆闹闹都算不得什么。
陈栀瞧见提着桶跟在周晏舒旁边递水的二狗娘，没说什么。
只是陈栀看向那边的眼神，柔情似水，落在宋婶眼中，就跟新婚夫妻舍不得分开一样。
掩着笑，像是看待自家孩子一样，一步三回头的朝空地去了。
陈栀楞在原地，看着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岸边。
有个身材稍胖，穿着华贵绸缎，水袖长袍。满手金银珠宝，戒指手镯的男人。
以及跟在梁老板身后，正抬手擦汗的小厮打扮的人。
直到周晏舒喊了一声，陈栀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这才看清楚来人，朝岸边走去。
“梁老板怎么来了。”陈栀上了岸，净了手，结果周晏舒递来的清水，边喝边问。
梁老板身材胖，脸也胖，一笑起来，那些肉啊就又堆在一起。
本来眼睛就小，肉挤着眼睛，更瞧不见了。
“陈老板好找啊，整个村子都没人，找了大半天，才找到这里。”
梁老板还喘着粗气，这个时辰来找陈栀，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我刚从慕云城过来，听说了无大师来了慕云城。在给受伤的邕王诊治。”梁老板急哄哄的说完，从二狗娘手中抢过水碗喝了起来。
喝不惯还颇为嫌弃，“呸呸，这什么水，苦的很。”
二狗娘才不惯着，一把抢回水碗。
这时，梁老板身后的小厮突然开口，“我家夫人也是来让我给娘子传信。了无大师出现在慕云城，三日后启程回京。”
陈栀看过去，才发现这时上传王夫人派来送银票的小厮。刚才一直以为是梁老板的随从呢。
不过听到了无大师的消息，周晏舒陈栀两人目光对视，隐隐有些想法。
梁老板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哼，还不是老子消息灵通。”
吐槽了句身旁的小厮就像吐槽王夫人一样。
说完才又对陈栀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了无大师一回京，拜访的人将会络绎不绝，你们不一定见得到，大师也不一定见你们。”
陈栀看了看周晏舒，又看了看现在还在插秧的新苗。
周晏舒看出陈栀的不舍，“不急，我们准备的还...”
“不，明日就走。”
陈栀看着周晏舒，眼神坚定，“还请梁老板帮我准备下马车和地图。”
32. 好消息
梁老板自然乐意帮陈栀一把。
这种简单又顺手的事情，还能让人欠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准备答应，一旁王夫人的小厮便笑意盈盈的开口，“陈老板所需我家夫人已然备妥，地图在此，马车和车夫都在村口等着了。”
“嘿，你明目张胆的撬墙角啊？！”梁老板撸起袖子，指着小厮的鼻子骂道。
只可惜，那小厮不屑，继续说道：“娘子上京之后，一应事务，夫人都有安排。只希望这些事不会影响娘子和我家夫人的合作，娘子事后能放下琐事专精与合作之上。”
“好你个王卉，不怕上京之后和我对上是吧。”骂骂咧咧了会又对着陈栀说道，“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不需要你做那些所谓的口脂啊，染料啊。
只要你能种出更多新瓜！而且你对西域胡商的物品感兴趣，上京之后有更多东西，这些我都可能提供给你。
田地，宅子，庄园我都能给你！你也不必担心你夫君的伤势，补品，大夫我都给你寻最好的！”
梁老板大气，像是为了拉拢陈栀，给了不少好处。
而那小厮轻笑一声，“梁老板，你这些能自己做主吗？怕不是还要禀报上面那位吧，那耽误的时间，陈老板可等不了。那些个补品大夫，我家夫人也能为陈老板寻来！”
谁知梁老板哼了一声，大声呵道，“我自然能做主。陈老板放心，上京之后，田亩这些要多少有多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王夫人可拿不出来吧！”
陈栀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有些为难。
两个人的条件她都心动。
一边是更好的生活，一边是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土地，大片的土地。
可一旦答应了任何一方，以后得她都会被牵制，无法随心所需做自己的事。
而且梁老板身后还有一个拥有更大权利的人。
甚至在梨花镇的一个普通员外的夫人，都能在京城中有不少势力，能与这位背后之一决高下。
陈栀不想卷入是非之中，更不想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周晏舒看出了陈栀的为难，“我们不一定需要靠他们。土地我有，宅子我也有。”
陈栀半信半疑的看着周晏舒，“真的？”
只见他轻点一下，抬手给陈栀理了理碎发，“真的。而且，我们再急着上京，若是无缘，一样见不到了无大师。”
本来听到了无大师消息的陈栀十分急切，在周晏舒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打断两人的争论，沉静的开口，“陈栀谢过两位的相助，不过我现在只需要马车。至于和梁老板、王夫人，陈栀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梁老板还想再劝说一下，毕竟陈栀在种植方面的天赋技能，他早已见识。
上次用胡商店中的粮食和陈栀交换带回去的瓜苗，如今已经有了果实，甚至比以前的都要好上许多。
若有了这样一个能手，他刚得到的新种也不愁会培养不了了。
小厮这是可惜，但并未太过失落，只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陈栀，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夫人料到你的选择，这次就当是夫人的赞助。希望上京之后还能与陈老板继续合作。这里面是地图，和这些日子的分成。马车和车夫依旧在村子外等候，在下先行告辞。”
陈栀接过，里面又是一大笔银票。
梁老板失了先机，不舍陈栀，寂静挽留。
“陈老板若是启程，可差人知会我一声，我同娘子一同入京，一路上有个照应。有我在，旁人也不会太为难你们。”
陈栀颔首，谢过梁老板后与周晏舒一同回了家。
家里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至于她的地，陈栀有些可惜。
又得耽误下去了。
但和周晏舒的腿比起来，陈栀觉得，晚一点便晚一点吧。
毕竟也不是一日功成的事。
阿豆蹦蹦跳跳回到家，看着家里已经收拾妥帖的模样，吓了一跳。
以为你爹娘不要他了，哇的一声大哭。
冲进屋子找人，抱住腿接着哭。
明明长大了一岁，却还是很爱跟陈栀撒娇。
送阿豆回家的宋婶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看着来人是宋婶，陈栀很是感激。
虽然是最先给她一棒子的，但宋婶对人都是全心全意的。
“阿律的腿有救了，我们上京去找人。”
“好好好，有救就好。阿豆....”
“阿豆和我们一起走。此次一去，可能很久，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宋婶惊讶的望着神情严肃的两人，和抽泣的阿豆。
刚想说什么，院子有来了几个人。
是二铁柱和翠翠，来找他们去吃饭的。
“周兄弟，嫂子，去吃....”看见屋里的东西，和宋婶一样的震惊，“你们....”
周晏舒重复了一遍陈栀的话，看着这屋子，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和陈栀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
连他都忘了自己当初一个人住这里是何种模样。
“二铁柱，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你的田得还给你了，不过你放心，那些种地的水稻产量比往年更多。以后这块田，你都可以一年两季种稻，时间和农忙错开，可以请周围的邻居一起帮忙。”
陈栀像是告别，一一和他们诉说着。
“宋婶，那片麦田不太适合种水稻，以后可以种些蔬菜，等十一月底再种麦子。”
原本那片地，陈栀是打算麦子水稻轮作，但是地势问题，还没来得及给河流改道，就得离开了。
为了不让那片地继续荒着，只能交给宋婶继续做着。
虽然累些，但是对宋婶他们是一笔不小的收成。
“小栀...”
“嫂子...我...”
“替我谢谢村民们。至于山脚新开荒的那些地，产量虽然不比二铁柱那块田，但也算是一份收成。就当是我留给大伙庆祝丰收节的吧。那些个大棚，当时是为了应急，我会留下一份使用说明。若是能用你们则能培育一些快菜，若是不能，就拆了还是继续当菜地吧。”
周晏舒拉起还有些抽泣的阿豆。
两眼泪汪汪的阿豆，望着两人，抽抽噎噎的说，“爹爹，娘亲，我们就要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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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豆要去和虎子哥，铁蛋告别吗？”陈栀蹲下，擦掉阿豆脸上的泪珠。
“要。”阿豆撒开手，去床上翻找着什么，带着东西出了门，“娘亲你等我，我去告别，很快就回来。”
宋婶有些难过，毕竟看着周晏舒这么久，已经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和媳妇的了。
说话间都有些抽噎，但还是极力在控制着，“上了京，你们都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老是闹别扭。阿律多疼疼媳妇，小栀为你可操了不少心。”
周晏舒一把搂过陈栀，“我一定会照顾好阿栀的。”
陈栀没有反抗，“宋婶放心，我会经常回信的。”
翠翠被二铁柱抱着，脸上都是泪痕。
因为身体原因，翠翠除了二铁柱和铁蛋，几乎很少有能聊天的人。
陈栀是第一个，翠翠愿意主动攀谈，还愿意去维护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只知道心里很难受。
“二铁柱你照顾好翠翠，她学东西很快，喜欢在地里呆着也别让她太累着。”
二铁柱梗着脖子，点头说好。
陈栀吐出一口浊气，和周晏舒对视一眼后，对宋婶他们说道：“你们都去吃饭吧。”
等他们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陈栀和周晏舒。
“你要不要和你家人留封信。”周晏舒看着有些难受的陈栀，以为她是不舍这里，也舍不得家人。
但陈栀只是难受自己的地而已。
对于陈家，原本的陈栀已经报答过了。
至于留信，等上了京之后，在给他们去信保平安吧。
顺便还可以打探一下陈家长姐的情况。
等阿豆道别回来后，陈栀他们连夜坐着马车去了镇上，打算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早一早就出发。
原本打算去李大人府上拿路引，谁知李大人不在府中，也不再衙门。
无奈之下，没了路引，一路上会遇见不少麻烦，陈栀只好找人知会一声梁老板。
翌日清晨，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陈栀他们等到梁老板后就一同出发了。
“此行上京，明日申时会路过慕云城，我们就此歇脚。等一日再出发。”马车上，陈栀抱着迷迷糊糊睡着的阿豆，，周晏舒拿着地图，指着上面的城池道。
申时？下午四五点，并不算晚。
陈栀不解的问：“为何？若连夜走，岂不是能节省一天的时间。”
然而周晏舒摇着头表示，“慕云城后并未村落客栈，没有歇脚的地方。并且慕云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大城池，那周围有不少山贼，夜晚行路，是他们最好抢夺的猎物。”
经过周晏舒这么一提点，陈栀也明白了。
着急的心，稳定下来。
自我安慰道：“好，听你的。或许了无大师的腿脚也没那么快离开。”
“别担心。万一我们没回京就遇见了呢。”
周晏舒的安慰，彻底安抚了陈栀的心。
对上周晏舒，眉眼舒展，“嗯。我们一定可以见到的。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
而陈栀的离去，错过了从京城快马送回的信。
以及‘陈栀’最为期待见到的人。
33. 慕云城
一切皆如周晏舒所说，第三日申时便到了慕云城。
整个城池被护城河包围着，入城需要通过索道桥，行人进出会有官兵随机检查路引，尤其是马车。
不过陈栀这一行，有梁老板在，不需要路引，便可轻松通过。
陈栀看着梁老板从怀中掏出的令牌，眨着眼睛看向周晏舒，等待一个解释。
周晏舒宠溺一笑，像陈栀摸阿豆头发一样，轻轻柔柔的抚摸着陈栀的秀发。
“这是通城令。一些大家族才会有的令牌，有次令牌可以在大垣国内的城池畅通无阻。”陈栀听得眼神都亮了些，不过周晏舒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不过这东西每年需要给朝廷多一成的税收，虽然方便了，但也会损失缴纳大笔钱财。”
陈栀失望的啊了一声，“皇帝陛下可真会做生意。”
周晏舒闻言笑笑，不再言语。
梁老板带着陈栀等人去了自己在慕云城中的小宅子。
作为经常奔波于慕云城和京城的人，梁老板每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买个宅子。
不过这其中买宅子的影子，可不会从他这里出。
“这里是我的宅院，你们尽可住下休息。等明日再启程。”梁老板介绍着，“我在慕云城还有事，明日在与你们汇合。”
陈栀道了谢，对于省下一笔银子的她来说，是她在占便宜。
宅院不大，陈栀也没有收拾，毕竟只是简单的煮一晚。
虽说有住的地方，可食物却得自己解决。
奈何梁老板在这里也只是住而已，灶台上连个像样的厨具都没有，无奈之下陈栀大手一挥，带着周晏舒父子两下馆子去了。
“阿豆想吃什么，娘亲带你去吃顿好的！”
这两天赶路，除了晚上休息，机会都在路上颠簸，午膳也只是啃着干粮烙饼。
阿豆一听，雀跃的蹦蹦跳跳，没个正行，看着各种饭馆挑花了眼，街边的摊贩也卖力的吆喝着。
最终在阿豆的挑挑选选下，选了个味道鲜香，看起来干净整洁的路边摊。
阿豆不漏痕迹的拉着陈栀和周晏舒入座，“娘亲爹爹坐，这家味道好香啊。阿豆也好久没吃馄饨了。”
还馋的舔了舔嘴唇。
陈栀望着阿豆懂事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欣喜的。
心疼的是阿豆知道他们所面临的事情，即使在贪吃也默默的藏了起来。甚至从周晏舒受伤之后，每次上街陈栀照例给的铜板，阿豆都没再去买糖葫芦。
而是默默的存里起来。
在一次陈栀和周晏舒为药钱发愁的时候，阿豆将自己的零钱袋子掏出来，三三两两的散了一桌子。
最后只是略带不舍的将铜板推向陈栀，眼神似乎在说，“阿豆有的，都给娘亲。”
“好阿豆，今天给阿豆来碗大份混沌，吃饱了咱们在一起去京城！等爹爹腿治好了，阿豆想吃什么就让爹爹用他的零花钱给阿豆买！”
陈栀夸赞着阿豆的行为。
闻者高兴，听者流泪。
阿豆拍手叫好，“爹爹，阿豆到时候可不会客气哟，阿豆要吃好多好多的糖葫芦，还要给娘亲买好多好多种子。”
周晏舒被阿豆的语气逗笑，装作不舍，“好阿豆，爹爹零花钱也不多，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才不要！阿豆要吃遍京城所有好吃的，花光爹爹的钱，哼。”
阿豆双手怀抱，揣着，傲娇的偏过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
难得有阿豆这个小机灵鬼能缓解他们的心绪了。
“你们的馄饨来罗！”现在就他们一家人，摊贩老板煮的很快，没一会就端了上来。
听见他们说要去京城，还是去治病，自来熟的说着：“几位客官，是最近要去京城？”
陈栀警惕的看着老板，但周晏舒却顺其自然的聊了起来。
打听着前路的情况。
“是啊，我的腿受了重伤，大夫说只有京城的大夫才能治好。”
摊贩老板这才注意到周晏舒身旁的拐杖，方才看周晏舒走路，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支撑。
“啊哟，不是我说话难听。慕云城的大夫都治不好，那京城的大夫怕也治不好了。不也现下也只能去京城了，最近慕云城的大夫隔三差五的失踪，连邕王殿下都差点没请到大夫。”老板可惜的看着周晏舒，这么年轻的人却伤到了腿，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哟。
突然想到什么，老板声音轻了一些，“不过你也是幸运。前不久了无大师就出现在了慕云城，还给邕王殿下治了伤。听说他也回了京城，要是你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上呢。”
陈栀停下手中进食的动作，“真的吗？了无大师真的回京了？”
摊贩老板仰着头，“那是。我可是亲眼瞧见了邕王是怎么躺着进了驿站，又怎么全须全尾的走出来的。”
周晏舒神色凝重，带着一股冲动。但这份冲动几乎没人注意，便被压下去了。
“了无大师是和邕王殿下一起回京的？”
“好像不是。邕王殿下和萧将军先行一步回京复旨，了无大师是等了两天，哦，就是前天才走的。”
闻言，陈栀和周晏舒两人对视一眼，来得及。
可接下来老板的话却让两人为难起来，“不过昨日听说这几天去京城的官道被山贼霸占了，路过的商户，平民都被洗劫了。今天不少人都是绕着官道走的，从京城来的也都是绕着走，谁都不敢走那条道。就是不知了无大师是否也是走的官道。”
“什么？”
“哎，你们外来的都不知道，官府也不让声张。”摊贩老板叹了口气，好心劝说到，“你们要是不急就等几天官府抓了山贼再走。要是急的话，最好绕着官道走。”
老板还想继续说，但生意来了，不得不先去忙了。
周晏舒也犹豫起来，要是他一人大可无所畏惧的走官道。
山贼，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
但还有陈栀和阿豆，不可冒险。
陈栀看着面前的馄饨，有些食不下咽，将混沌分给了阿豆和周晏舒碗中。
看先周晏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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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周晏舒坚定道：“绕道，不可冒险。晚两天也就晚两天。”
但陈栀不想，若是错过了，周晏舒从此再也无法独立行走了。
即使周晏舒不说，她也能看出来，周晏舒心中对此十分在意。
吃完之后，陈栀又去打听了一下，和摊贩老板所说不差。
自从邕王和萧将军走后，各处没被抓的山贼匪寇都嚣张起来。
疯狂的打劫过路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搜刮了身上的银子银票。
年轻点的被暴打一顿后放走，老的少的能少遭不少罪。
若是女子，哪怕分毫不损的回来了，只要被传出去落在过山贼手上，无论是与不是，清白也就此没了。
陈栀再想要不请几个打手，护送他们。
而周晏舒第一次不支持陈栀的决定，坚决的不让陈栀和阿豆冒险。
好在，陈栀的坚定，被梁老板派来的人说服了。
“梁老板让你不必担心。明日虽不走官道，但咱们走的那条道并不会耽误太久，只要快马加鞭，只耽误一天也能到京城。还请陈老板明早早些启程，城门一开，就出发。”
有梁老板的话，陈栀放下心来。
这下，人情是欠定了。
不过为了周晏舒的腿，再欠几个也没事。
大不了就继续培育一些新瓜而已，就算种不出新的，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人。
一夜好眠，天微微露出光亮，城门大开，陈栀和梁老板便出城，朝着京城快马赶去。
中途路过一次驿站，梁老板提前飞鸽传书备下了新的马车，只为不耽误行程。
一路上都很顺利，顺利的让周晏舒都怀疑是否是陷阱了。
或许是武将的直觉，酉时时分，他们一路畅行的车马被一群带着刀剑胡子八叉的大汉给拦住了去路。
“呔！你们胆子挺大啊，还想绕过我们溜走。老实下车搜身，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的彪形大汉用粗狂的话叫嚣着。
身后的小弟们，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哈哈大笑。
笑他们还想多过去，笑他们可笑。
梁老板见状，探出半个身子，走在前，拿出商人的谄媚劲，“各位好汉，我乃司徒家掌事，这些薄礼还请收下。只要各位能放我们此行离去，司徒家将来必有重谢！”
为首的接过钱袋子，掂量掂量，感受了下重量。又看了看各位弟兄，笑意更深了几分，“京城富商司徒？这点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们？当我们都是吃素的啊！”
梁老板汗颜，继续说着软话，“只要各位壮士都是混口饭吃。只劫财，不杀人，何必为难我们呢？若是此次各位放行，司徒家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司徒家也会鼎力相助！”
梁老板想搬出司徒家的名号，威逼利诱这些山贼。
可常年混迹江湖的人，东躲西藏惯了，又怎么在乎这一点点好处？
为首的见梁老板不肯就范，直接下令，“兄弟们，拿下！既然能拿出银子，想必还藏了更多，抓起来，搜身！”
34. 巧遇老和尚
周晏舒听到外面的动静，暗道不好。
按捺住想要冲出去的陈栀，“阿栀，忍一忍。”
随后探出手从马车外糊了一些泥，抹在了陈栀脸上，又将陈栀的头发弄的散乱了些，挡住她的容貌。
陈栀立刻反应过来周晏舒的举动，老实下来，将银票藏了起来。
顺便给阿豆了摸了一些灰尘泥土。
这才掀开帘布出去。
犀利冷漠的眼神，瞬间变得怯懦起来。
陈栀看着周晏舒变脸的速度，诧异了一秒。
心里对以前的影响不同了些。
以为他的疏离高冷，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但其实周晏舒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有能力，性子要强的人。
而现在的周晏舒，能放下身段，装柔弱扮委屈。
下了车的陈栀也立马学了起来，瑟缩的模样，加上脏兮兮的粗布衣服，拉着的小孩看起来也呆呆的。
山贼们看着陆续从马车上下来的陈栀他们，瞧着他们的打扮模样，有些想不通。
穿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粗布麻衣，甚至比他们这群山贼穿的还差，但竟然和京城司徒家的人一起走。
却也并未因此放走他们。
而是将他们统统绑上双手，遮住双眼带到了一个山头上。
起初梁老板还挣扎几番，放出信号，想要集结周围的司徒家暗卫。
但见到身边的护卫打手都被打趴之后，怕死的心让他束手就擒，老实了不少。
陈栀和周晏舒看着想要伺机逃跑的心也垮了下来，挣扎无果，只能被一同绑走。
阿豆害怕的叫喊了几次，好在陈栀手脚快，捂住了阿豆，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才让阿豆安静了些。
周晏舒虽然被遮住了双眼，但作为武将，听声辨位的能力还在。
发现山贼一路上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的绕道几次，心里默默记下路线。
陈栀失去视线，有些心慌，甚至是害怕。
还好周晏舒一直悄声告诉了陈栀方位。
“我们现在在慕云城和京城两城之间，应该是官道附近的一处山头。”
陈栀碰了碰周晏舒，给出回应。
周晏舒才继续说道：“周围有很多树木，有花香，青草味。还要你配制的草药味，这里应该也是遭遇过虫灾。”
不知绕了多久，连陈栀都听见了嘈杂的声音，有点像赶集时，集市上讨价还价的声音。大爷大妈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孩们玩闹嬉戏的声音，还有年轻小姑娘小伙谈情说爱的声音。
这里不像是一个山贼窝，更像是一个村庄。
山贼们压着陈栀等人并没有在此停下，而是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声音都小了许多的地方，找了个笼子关起来。
“进去！”
抓他们的小头领扯开遮住眼的黑布，将他们都赶了进去。
木头材质的笼子，很大。里面已经关了不少人，年轻的，年老的，穿的华服的，粗布麻衣的，都有。
见到他们被抓，都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又祈求着守卫放过他们。
突然被掀开黑布，刺眼的阳光袭来，刺得陈栀眯着眼睛。
看见周晏舒和阿豆都在这里，陈栀才松了口气。
陈栀搀扶着周晏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除了他们，这个木笼子里大概还有二十来个人，估计也是被他们抓起来的。
左右张望了会，来了两个面生的山贼，恶狠狠的从笼子里抓了走了两个人。
“不要不要，放开我，我的钱都给你们了，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山贼充耳不闻，只将两人捆绑起来带走。
笼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叹息，“哎，又抓走两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此话一出，紧张的气息弥漫，其余人都有些慌了。
一直在一个角落处年轻贵妇模样的人也明显慌乱了些，看着外面，咽了咽口水。
梁老板也不安分起来，叫嚣了两句无果，和刚才说话的人攀谈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
“诶，这位大爷，这被抓走就不会再送回来了吗？”
大爷瞧了瞧他们，就像是看死人一样的淡漠，“我来这里待了两天了，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又被带走一批又一批的人，就没见过再回来的。”
“啊，那都是被...被...杀了？”
梁老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周围的被吓得往边上靠着。
大爷白了梁老板一眼，“不知道。可能是被杀了，也可能是被放了....老头子我也关心不了那么多。”
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之前听说了，大不了就是被搜刮一空，被打一顿，不会杀我们的。”
那个女子说完，自己都有些不信，连连后撤，周围的人也害怕的朝身后躲了躲。
可后面是牢笼，无路可退。
梁老板担心陈栀他们害怕，凑近了解释，“陈老板放心，来之前我已经放了信号，相信很快就有人来就我们了？”
周晏舒眼睛上下扫射几次，肃然道：“很快是多快？一天还是两天？”
一句话问住了梁老板，想起刚才的大爷的话，这两天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谁知道下一个被抓走的是谁？
原本还有底气的梁老板也萎靡下来，双眼直直的看着外面，等待着救援。
陈栀和周晏舒也在想着法子。
突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刚才抓走人的山贼扣押着一个熟人，将他送了进来。
陈栀觉得眼熟，脑海里浮现刚来这里时遇见的一个老和尚，也是因为那个老和尚，陈栀才断了回去的迫切心思。
老和尚显然也瞧见了陈栀，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警惕的周晏舒也认出来人。
老和尚胡子花白，笑眯眯的在他们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朝陈栀打了声招呼。
“施主，真巧啊。”
陈栀眼底划过一丝无语，却并未表现在脸上。
想说些什么，刚才角落里的大爷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你竟然回来了？这些天你被他们抓到哪里去了？”
大爷的话里充满好奇与震惊，一番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连叽叽喳喳的的哭喊声都中断下来。
陈栀上下打量着老和尚，“你不是刚被抓进来的？”
老和尚神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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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旁的大爷帮他回答，“他比我还先被抓进来，不知为何就被带走了，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回到了这里？是不是其他人也都还活着，我们有机会出去！！”
只见老和尚轻轻摇晃着头，“这老衲就不清楚了。”
他的话浇灭了其他人的希望，但老和尚出现再次，就代表着被抓出去的人不一定都会死，不被放走也至少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老和尚离陈栀他们很近，也一直莫名其妙的在找陈栀说着话。
“施主是打算去哪里？从李家村来到这，是去京城？”
见陈栀没有搭理他，便自顾自的说这话。
“前些个日子虫灾害人，除了慕云城其他地方损失可不小，不过听说慕云城是有一位能人，找出了解决虫害的办法，才让虫害不至于扩大成更大的饥荒灾难。不知施主可听说过此人？”
陈栀看着老和尚，眼底闪过不解，“你想说什么？”
老和尚欠欠的嘿嘿一笑，刚开口的话还没落地，笼子门再次被打开，山贼扫视着里面的人，所看之地无一出声，安静无比。
倏然，山贼看向陈栀一行人的所在地，正欲动身，周晏舒将陈栀挡在身后，而那山贼啧了一声，将周晏舒给抓走了。
周晏舒左腿带着伤，没有拐杖支撑，在山贼暴力之下一瘸一拐的挪动着。
“周晏舒！”陈栀冲上去想要抓住他，被跟来的其他几个山贼一起抓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阿豆心中害怕，用力抓住陈栀不让她被抓住，哭着喊着“娘亲”。
结果梁老板和老和尚一左一右掰开了阿豆的手。
陈栀不知道被抓走会被抓去哪里，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感激的看向两人，示意阿豆等他们回来。
被带走的陈栀和周晏舒一起被抓到一个一个屋子里，里面摆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门口站着两个人，恶狠狠的模样，里面也站着两个人，盯着陈栀和周晏舒。
粗哑的声音说道：“你们的晚饭，快吃！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然后一动不动的守着两人。
周晏舒看着桌上的饭菜，是普普通通的食物，米饭不是精米，是陈年老米，带着股霉味。
菜就是一般的蔬菜，被切的很碎，看不出是具体是什么。
甚至还有一盘肉，周晏舒凑近了闻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警觉上头的周晏舒还是让陈栀不要吃。
毕竟有些毒药，无色无味，根本无法辨别。
周晏舒试探性的拿着筷子拨弄着桌上的东西，结果被身后的一通怒吼，“让你们吃就吃！”
他们这才拿起碗筷吃起来，怕有毒，周晏舒和陈栀交换了个眼神，每当陈栀夹菜，都被会周晏舒给先一步抢走。
两人直到全部吃完，身后的山贼立马将碗筷收走，但并未放他们离开，也并未将他们在待会笼子里。
反而一直让他们呆在这个房间，呆了半个时辰发现一直有人守着他们，
陈栀有些担心阿豆，低着嗓音询问周晏舒，“打得过他们吗？”
周晏舒点头，准备动手时突然身体一顿，身体乏力，倒在了陈栀身上。
35. 了无大师
周晏舒突然昏倒让陈栀紧张不已。
“周晏舒！怎么了，你醒醒。”抱着周晏舒，发现周晏舒已经昏过去，朝门外大喊，“来人啊！”
门口的两人听见，立刻冲了进来，凑近探了探周晏舒的鼻息，微弱的呼吸两人立刻反应过来，“还是不行。”
陈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担心的轻唤着周晏舒，“有大夫吗？你们能不能先救救他！”
陈栀的嗓音已经带着微弱的哭腔。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说道：“你留在这里守着，我去禀报寨主。”
陈栀想要冲出去，却被留下来的那人拦住，挣扎几番发现对方武功不弱，即使陈栀扫腿横踢也打不过。
“你这个姑娘，倒是有些手脚。不过还嫩着呢。”
留下的山贼欷歔的说道。一个发力，便将陈栀打落在地。
陈栀有些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多学一些武术。
居高临下看着陈栀的山贼忽然听见有人走来，朝门口望去的时候，陈栀忽的起身，一个横踢，将人踢飞了老远。
外面传来一道唏嘘声，“施主武功竟如此高强。”
来人是老和尚。
还跟着一个中年模样，络腮胡子，腰间别着大刀的魁梧男人。
见陈栀的慕言，立刻打算掏刀动手了。
“诶诶诶，寨主冷静，她并无恶意，只是太过担心而已，待老衲瞧瞧。”
被称作寨主的人，似乎很信任老和尚，收了刀。
只是还在瞪着陈栀，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老和尚走近，捋了捋胡子，伸手探上陈栀的脉搏。
很快便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你会医术，老和尚你快看看周晏舒，他突然就晕倒了。”
“劳烦寨主将人抬上床榻。”老和尚示意陈栀别急，等周晏舒被扶上床，才捋着胡子给周晏舒把脉。
“脉象虚浮无力，舌苔泛白，眼神混沌。”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和之前的症状很像，不过时间上延长了些。”
寨主听闻，有些失落，“看来还得继续尝试，那些烂菜叶子也不能在吃了。”
“刚才的饭菜有毒！？”
陈栀听见他们的谈话，结合刚才被山贼守着必须吃完的食物，立刻反应过来，是食物的问题。
老和尚见陈栀怒气冲冲的慕言，安抚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陈栀气急，但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你！”
寨主瞧着没自己的事了，朝老和尚道别，“我回去继续研究了，了无大师若有吩咐差人来寻我便是。”
“你是了无大师！？”
比刚才的事，更让陈栀震惊的是，之前一直以为是个招摇撞骗的和尚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的了无大师。
“怎么，上次我没告诉施主老衲的名号吗？真是失礼了。”老和尚忽然笑了笑，老谋深算的捋着自己的胡子。
瞧见寨主要走的脚步，突然叫住，“寨主不是想要知道如何解决那些虫灾和枯死的蔬菜秧苗吗？找她。”
老和尚伸手指着陈栀，“她便是帮助慕云城的人。”
寨主不敢相信的打量起陈栀，不信面前农妇打扮的人，既然就是这次解决虫灾的功臣。
他一早便知道这一切的功劳绝对不是钟镪这个小人，但一直找寻不到真正的解决虫害的人。
官府也不可能主动将药剂秘方传给他们山贼，无奈之下才自己抓了些大夫尝试制作药剂。
抓过路的人，一则是为了他们的钱财，好去买新鲜的蔬菜和粮食。二则是为了拿他们实验。
不过他们虽然是山贼，但也不想背负人命，若不是当年的事，何至于迁徙至此，落草为寇！
“大师别和我说笑，我....”
陈栀打断了寨主的话，挺起胸膛，“寨主不信，带我去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话落，寨主这才正视起陈栀来。
不过陈栀转身对上了无大师这个老和尚，“不过大师既然能知道我是制作出药剂之人，想必也知道我所求之事。”
“施主善心救民，老衲自然会为你解忧。”了无大师没了刚才笑吟吟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刚才便瞧见了，这位施主腿伤严重，怕是如今只有我有办法救治了。”
陈栀点头，眼中莫名氤氲起水雾，“好。麻烦大师替他救治。我随寨主前去看看。”
陈栀一走，了无便找了几个山贼，准备所需事物，用法子唤醒周晏舒，说明情况后便开始动手了。
陈栀则跟着寨主一路探查着寨子情况。
“刚才多有得知，还请陈娘子勿怪。”寨主虽然满脸络腮胡，但为人谦逊有礼一点不像打家劫舍的普通山贼土匪。
陈栀一路看来，发现和自己来时所听见的相差无几。
这里不只是一个寨子，更想是一个村子。
有自己的耕地，庄家，集市。
来来往往足有千人。
而这些人除了老弱妇孺，都守在田埂上，望着田地一筹莫展。
田地中是枯黄了的秧苗，菜地里是被蚜虫黑虫啃食殆尽的菜叶，地上烂掉的果子。
甚至鸡舍中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从虫灾开始以来，我们这里并不比其他地方好多少。而且没有赈灾粮，我们过的比普通百姓都不如。因为不得法，大伙舍不得食物，为此吃死了不少人。”
寨主说着，表情痛苦万分。
“我大致了解了。”
这里比当时的李家村更加严重，已经到了遍地虫害，即将传染的地步，甚至有些已经传染上了。
“首先，挖一个深坑，将所有死掉的家畜，烂菜，枯苗丢进去全都烧毁，再埋起来。”陈栀指着那些需要处理的地方，“这里已经严重到了土质，即使用同样的方法也改善不了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寨主不死心的问。
陈栀毫不留情的点头，“这里需要洒大量的祛毒粉和药剂，人不能久待得离开这里。留在这里，要么病死，要么饿死。”
寨主苦笑一声，“走？我们还能去哪里？陈娘子的话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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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栀二话不说的转头离开。
虽然不知道寨主的为难之处，但给了另一条路，“若实在不想走，搬到隔壁上山头，至少距离这里五里，两三年内不要靠近，也不能种任何东西，或许土地还有救。”
话落，陈栀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周晏舒哪里。
此时的周晏舒已经醒来，和了无大师正商量着救治之法。
瞧见陈栀，苦涩的脸恢复些许活气，招了招手，示意陈栀靠近。
“如何？”陈栀看向了无大师，又转头问周晏舒。
只听了无大师说道：“有救。两个方法。
一个，将腿划开，划至碎骨，把零碎的骨头取出，在将碎骨重接。这个方法冒险，也极为疼痛，甚至挺不过来一命呜呼也不误可能。好处是可以彻底根治伤腿，和以往无异。”
陈栀眉头紧皱，看了周晏舒，“第二个？”
了无大师也不卖弄关子了，“第二个，隔着腿肉，将碎骨强行连接，这个方法没有上个那么痛，当然效果也没那么好。只能正常行走，但可能会有碎骨存体，时常磨损病痛，严重的可能一个月半数时间卧床，并且无法过度劳累、重压。同时会经常出现腿胀不适等情况，需要时常热敷，舒缓病痛。”
“无论你们怎么选，寨子里没有麻沸散，一切全凭意志。”
陈栀听后，没有犹豫的选了第二个。
如果代价是失去性命，那宁愿一直如此。
可周晏舒看着陈栀为他苦恼的模样，抬手抹平了陈栀的皱眉，轻言道：“我选第一个。阿栀，我挺得住。长痛不如短痛，你会理解我的吧？”
陈栀知道，周晏舒这么选择不仅是为了他自己。
更多的是，他想要陈栀过的更好，若是以后常年伤病在身，他再也无法外出狩猎，无法保护陈栀，这时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陈栀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周晏舒坚定的模样，红唇开合，终究没再言语。
见陈栀垂头不在说话，周晏舒便对了无大师说，“麻烦大师了。”
深邃的眼底幽幽泛着波光，是迷茫，更是希望。
了无大师欣赏的看着周晏舒，“好。等他们将东西备齐，老衲便开始了。”
陈栀没有说话，拉起周晏舒的手，反复摩挲着。
这时第一次，陈栀主动，自愿牵起周晏舒的手。
明明陈栀轻拂的是手，可周晏舒感觉心口痒痒的。
看向陈栀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柔情。
寨子里的人，知道陈栀之后，又有了无大师的吩咐，准备的更快了几分。
戌时不到，便准备好了所有物品。
了无大师也拿起东西看了看，锋利光亮的匕首，干净的白布，温水，汤药.....
“准备了，施主。”
陈栀想要留下守着，可在周晏舒的再三劝说下，还是出去守在了外面。
出去前，陈栀附耳对周晏舒小声说了什么，在了无大师救治之时，这个信念一直盘旋在周晏舒的脑海中。
让周晏舒不想也不敢轻易的昏迷过去。
咬着牙一路挺了过来。
36. 断腿重生
陈栀等在房门外，像上次一样，来回踱步。
虽然没有上次那般急切，可因为两个人情感的变化，她的担忧，并没有少。
反而因为周晏舒死死咬住嘴唇，发出沉闷的呐喊声，更让她揪心。
“周晏舒，我相信你能挺过来！疼就喊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陈栀朝着门内大声喊道，扒着门框探头探脑。
恨不得替周晏舒承担一半的痛苦。
虽然她比谁都怕疼。
屋内的了无大师，听到陈栀的话，神情挑逗的看着周晏舒，手上的动作利索了些，狠下心的在他新长出的肉上，划出一条口子。
一层又一层的拨开骨头上面的肉，鲜血淋漓的场面换来任何一个人都会昏厥过去，只有周晏舒咬着牙，硬生生的挺着。
心里想着陈栀附耳和他说的话，“不准死！否则我带着阿豆改嫁！”
这句话陈栀语气很重，可周晏舒却能明显的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担忧的情绪。
他想，陈栀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担心他了。
而事实是在陈栀也不知道的时候，周晏舒的身影已经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只不过还没有达到周晏舒那般深彻罢了。
从上次陈栀没有跟着柳云凌离开，他便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陈栀。
更不可能让陈栀改嫁他人！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挺过去！
活下来，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活下来！
为了自己也为了陈栀！
了无大师瞧着周晏舒的模样心里产生了些敬佩之情。
如此毅力，非常人所不能及。
也就只有如此这般之人，才能留住来自异界的她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从黄昏，到黑夜，了无大师中途出来几次，又匆匆安排了些事情进去了。
直到天亮，才开门出来。
“可以了。恢复得到，一个月就能看见效果。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半年虽然能行走入常，却不可劳累奔波啊。”
陈栀冲进去看着满头大汗的周晏舒，疼痛难忍还要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陈栀。
看着那个笑容，忍了一晚上的陈栀，泪珠夺眶而出。
抬手擦了擦周晏舒头上的汗液，“是不是很疼。”
周晏舒想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牵扯到腿部，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陈栀看着，心中酸胀的心疼起来，“你别动了，别动了....”
周晏舒望着她手足无措的摸样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强装的坚强不如虚弱更让她心疼。
便毫无隐藏的虚弱起来，“疼，但我更怕你说的那句话。”
陈栀回想起自己说的那句狠话，瞬间脸上红红的，“是，所以你不能死。”
了无大师和寨主看着屋内的情况，纷纷转过头去，给两人腾出空间。
“大师忙碌了一晚，我带大师去休息吧。”寨主在前面引路。
可了无大师摇头，反问一句，“关于土地，陈娘子可有说什么？”
“哎，是我妄想太多。陈娘子也没办法，这片地受灾太严重，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救回。”望着带来许多年的地方，竟然徒生出一股不舍来，“若要保住族人性命，我们只能另寻地方了。”
了无心中了然，他早已算到，只是想让寨主亲自去寻找真相。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后院笼子里的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无辜之人，夺了钱财放了便是。”寨主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们各自的身份，普通百姓商户喝完迷酒也不会记得这几日的事，到时候放了便是。就怕其中有家族渊源的查起来。”
寨主老师说完，朝了无深鞠一躬，“这几日劳烦大师了。将大师抓来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大师谅解。”
了无挥了挥衣袖，神秘一笑。
他本该跟随邕王一同离去，只不过这里有他要等的人，才停留下来。
然而在他们不知的地方，有两处家族人马寻来。
天色渐变，暴雨即将来临。
寨主已经将笼子里的人尽数放走了。
如他先前所说，喝下迷酒的人，对这几日的事迷迷糊糊，记忆模糊。
记不得来时路，也记不清回去的路。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和陈栀一行人。
因为周晏舒的情况，陈栀现在走不了。
梁老板担心再出变故，也未曾离去。
更重要的事，自己那日放出的信号，如今也该有人寻来了。
要是打起来，可就不太妙了。
想到此，便找到陈栀，和其说了此时。
陈栀看了看喝了药睡过去的周晏舒，将人带到门外，轻轻的关上门后才谈论起来。
“司徒家的人，不达目的不撤退。我放出的是求救信号，若没找到我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此次还抓了一个身份不简单的女子，似乎也有人在找她。”梁老板道。
陈栀瞧着天色，面色浓重，带人直接去寻了寨主。
正巧，此时寨主和了无大师，以及一些寨中的老人正在讨论个什么。
“山下已经被包围了，寨主，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啊！”
“还有啊寨主，你之前说要撤离，也不说清楚为何撤离。我们在这过的平静，怎的突然要离开？”
寨主沉思，头疼欲裂，怎么事全都赶在了一起。
“这里不适合在待下去了，我已经派人去找新地了。”寨主为难的看着族老，“山下现在有多少人？我们还有多少战力？”
“山下现在是两拨人，其中还混着衙门的人。族中汉子大部分都被派出去采购蔬菜粮食了，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妇孺。”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为无不低头叹气。
蓦然，一个白发老者指着天吼道：“难道天真的要亡我风氏一族吗！？”
站在门口的梁老板听见风氏一族，立刻警惕了起来。
神情十分不对劲。
梁老板压低嗓音，语气颤抖且震惊，“他们竟然是风氏一族！”
陈栀看着突然变脸的梁老板，询问道，“什么意思？风氏一族又是什么？”
“你爹娘竟没和你说过风氏一族？传闻百年前，风氏一族是巫族传人，掌握天地灵气，与大垣开国皇帝共同举兵，才有了如今的大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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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位是风氏一族的族长主动让出的。可开国皇帝担心风氏一族会造反，便下令暗杀了风氏全族！还不允许平民百姓议论此事。”
陈栀听闻，瞪大双眼，“你们开国皇帝这么不要脸的？人家风氏一族竟然没有反抗？”
“不知...”
“谁在外面？！”突然，一道厉声传出。
狂风刮过，惊雷憾耳。
被发现的陈栀，跨步向前，“是我，有事相商。”
陈栀扯着梁老板的衣袖，进入大厅。
寨主瞧见是陈栀，松了口气，又厉声问道：“陈娘子？何事相商？”
陈栀扯了扯梁老板，见起龟缩不语，只能自己说明来由了。
将梁老板所说之事都和寨主说了。
“刚才听闻寨主为难之事。而山下其中一拨人是来寻他的。寻到他，自然就会少一拨人。”
“是司徒家的人？”
寨主眼神犀利的看着梁老板。
之间后者点点头，便用宽大的身子，躲在了陈栀身后。
“族长，不能放他离开！他刚才都听见了！”场上的白胡子老人赫道。
其余人纷纷赞同。
陈栀提议，“你们不是有迷酒可以让人记不起此事吗？”
寨主叹息，了无大师替他解释道：“陈娘子有所不知，迷酒的左右是让人无意间忘记害怕，记忆错乱。但若是喝下迷酒之人知晓作用，那迷酒便会没了效果。他知道风氏一族自然也知道风氏一族的能力，包括迷酒。”
梁老板听后，有些害怕将他杀了灭口，立即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陈栀有些为难了。
若是没了梁老板出面，岂不是只能等山下之人全部围攻上来？
“陈娘子不必为难，就算少了司徒家的人，另一波的也不是好对付的。我虽不知那名女子的具体身份，但凭她知道迷酒和风氏一族，便可知此事并不简单了。”
难怪那名女子没和其他人一起被放走。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大不了就和他们硬碰硬！老子不信我族会就此灭亡！”场上一位头发黑中带白，看起来火急火燎的长者说道。
“万万不可，族中人可不能再因此丧命了！”白发老者反驳。
大厅中突然争论起来，到底是打还是躲。
陈栀瞧着，突然开口询问，“那名女子可曾见过族中人？”
只见寨主摇头，“她见过一些能外出的族人，至于普通族人未曾谋面。”
陈栀听闻，便松了口气。
“我有一法，兴许可以试试。”
“哦，陈娘子可有什么办法？”了无大师捧场道。
“这里你们早晚要撤离，不如现在就走。
让族人扮成被抓的平民，就说是在另一处笼子里关着。然后和那女子一同下山。下山后由人带领去寻找新的落脚点。其余被那女子见过面的则继续以山贼的名头留守寨中以防万一。若他们还是攻上来，你们也方便躲或者逃。
另外我与梁老板下山，支走司徒家的人，我保证梁老板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白发老者瞥见陈栀年轻的模样，“我们凭什么信你！？”
37. 灭族
陈栀淡然一笑，指了指了无大师，“你们不信我，但总是信了无大师的吧，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众人抬眼望向了无大师，只见他笑容弥漫，老态龙钟的颔首。
见此，场上便再无人反驳。
各自沉思着陈栀话语中的可能性和可行性。
良久，风寨主抬起思考良久的头，看向陈栀的位置，满脸愁容，“陈娘子的办法确实可解我们腹背受敌的境遇。可是我的族人，他们该何去何从？我们花了几十年的时光才在这里安定下来，如今又有何处能接纳我们呢？”
这个问题，陈栀没有考虑到也不是她一个偏远村子，对大垣知之甚少的人能考虑的。
带着这个问题，风寨主和风族长老们开始拿着地图，去商讨接下来的去路。
陈栀等人默默退了出来。
分别时，了无大师突然叫住梁老板，“你背后，是司徒家的那位？”
梁老板被了无大师的问题，问的一愣。
面对备受尊敬，在哪都是座上宾的了无大师，梁老板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吞吞吐吐的模样，被了无大师了然一笑给打断。
“老衲明白了。此子若能退一步，将来必有大作为。”
说罢，拂袖离去。
至于他口中的退一步，陈栀和梁老板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话中之意。
只不过明白过来的下一刻，陈栀带着另一种眼神看向梁老板。
之前从未过问过梁老板的背后之人，现下更是好奇。
对上陈栀的直白的眼神，梁老板胖乎乎的身子颤抖了下。
想要开口解释，就见陈栀转身离去。
而陈栀，好奇。
但好奇心害死猫。
有些事，她不想也不愿去掺和。
只要于她，于周晏舒阿豆无甚威胁，一切便都与自己无关。
看着陈栀的背影，梁老板脑海中突然想起，少主对她的赞许之语。
“土地会给播种的人回答，但她掌握着答案。”
陈栀回到卧房，阿豆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周晏舒倒水。
爬到桌上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将水杯送到周晏舒床边。
小小的身躯，充满了巨大的能量。
似乎无论多困难的事情，阿豆都愿意去尝试。
若是关于周晏舒和陈栀的，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他们不抛下他。
陈栀看了眼，便快步过去接了过来。
“娘亲，你回来啦？”
感受到手上突然轻了不少的阿豆，抬头看见的便是陈栀挂着笑的脸，“嗯，回来了。阿豆最棒了。”
陈栀一边回答，一边不忘夸夸阿豆。
阿豆被夸的有些害羞，乖巧的坐在了床边，摇晃着那双腿。
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
周晏舒接过水杯，一饮而下。
“还要吗？”陈栀瞧着空杯问道。
周晏舒摇摇头，拉过陈栀的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去了这么久，和寨主他们可说清楚了？”
“话虽说清楚了。可寨主他们有为难之处。”
陈栀将刚才的事都和周晏舒说了一遍。
“风氏一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刚才没好意思问的陈栀，面对周晏舒，吐露出自己的疑惑。
周晏舒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缓缓开口道：“风氏一族被传是巫族之后，掌天地灵气。前朝昏君便是死于风氏一族手中，死的时候悄无声息。随后便于开国皇帝一起成立了大垣。
虽然风氏一族立有大功，但太祖皇帝同样忌惮他们。即使风氏一族没有带军打仗的能力，哪怕他们声称他们如普通人一样，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暗杀。”
“为何不反抗？”陈栀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追问道。
周晏舒突然嗤笑，想到什么有些嫌弃的说道，“自私凉薄之人，又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反抗？况且，风氏一族的能力并非在武功身法之上。若非......”
周晏舒突然一顿，眼底交错敬佩和厌恶，看了看陈栀后才又继续说，“若非有人相助，风氏一族哪怕不灭也不会有如此部族存活。他们有着掌握着别人无法夺取的能力，不能为人所用，便会尽毁之。”
陈栀安静听闻，只觉得人性凉薄至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周晏舒十分赞同这句话。
可突然想到什么，与刚才的语气不同，严肃的对陈栀道：“阿栀，你切不可让与皇室接触，哪怕是太子！”
陈栀明白。
她有着和风氏一族一样的东西。
别人夺取不了的能力--种植技术。
而谁也不知道，陈栀更大的不同是，经过她手的粮食，不会死去。
种啥活啥，是她选择农学并且爱上的原因。
见陈栀懂得自己的苦心，周晏舒便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瞧着卧房环境，对陈栀道：“阿栀，可否寻来笔墨纸砚？”
陈栀偏过头，一脸疑惑。
“或许我能帮风氏一族度过此次危机。”
此话一出，陈栀立刻便去找了寨中人。
原本那些人对陈栀态度并不友好，甚至是将她当做罪人一样嫌恶的看着。
可寨主吩咐过，对陈栀要啥给啥。
所以陈栀并未耽误多久便寻来了笔墨纸砚。
“扶我起来。”
看着周晏舒用力想要起身的动作，陈栀和阿豆一个在外一个在里给他扶了起来。
“是要写信吗？”陈栀问，“让我来吧，我写慢点。或者阿豆也可以。”
但周晏舒咬着牙起身，“不用，我也就这手烂字无人模仿了。”
陈栀了然，字体也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之一。
周晏舒边写边给陈栀解释，“京郊，我有一处山庄，庄子上又良田沃土，足以容纳下几千人劳作存活。这封信你替我交给风寨主，若他愿意，这庄子便租借给风氏一族。”
陈栀将信装好。
虽然不理解，但并未阻止。
而这一次，周晏舒却主动开口，“当年相助风氏一族的，便是我周家先祖。如今不过是同先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罢了。而且这庄子是租借，他们还得向我交租金呢，打劫那么多人，不吐出来点，怎么说的过去。”
周晏舒的玩笑调侃的话，让这些天郁郁寡欢的陈栀哈哈大笑。
“就是，还想打劫我，都给我吐出来！”
阿豆在床里面，老老实实的撅着，昏昏欲睡。
听见陈栀两人说笑，低声附和，“就是就是......”
看见信的寨主感激的和陈栀道了谢，这无疑是他们现下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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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被官府的人发现，不如早日撤离，等来日时间充裕后再慢慢寻找更好的落脚点。
随后便咋招呼起寨中人，准备起来。
一时间整个寨子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陈栀瞧着，也给寨主留了些东西。
算是答谢他给周晏舒提供的治疗所需的东西和卧房。
“寨主，这是稻种和麦种，还有种植技巧。慕云城和京城相交不远，天气温度所差不多，按照这上来的来，水稻可以保证一年两季产量，或者水稻和麦子一年轮作。京郊庄子或许也有虫灾影响，这个法子可以彻底解决后患，丰养土质。”
风寨主十分激动的接过这些，若不是被虫害影响，他们又怎么会想着去打劫商队行人暴露自己呢。
“谢谢陈娘子，不，陈老板。以后也别叫我寨主了，我叫风忝彻，若是不弃，叫我声大哥，以后有风氏一族在的地方，便有你们的院子。”
“好，风大哥。”
这一天的时间，风氏一族仅仅带走的一些紧要的东西，其余的便留在了这里。
一千人，就这样分成几批，装作受灾百姓朝京城走去。
有了保险起见，风忝彻甚至安排他们从不同的地方下山，走不通的路线，绕道，滞留，赶在十一月前到就行。
至于梁老板这边，和陈栀劝离了司徒家后，只能委屈的他和那么女子一起，当做‘人质’了。
最后留在寨子上的只剩下了他们。
百来人的山贼，还有被抓的陈栀等人。
半夜‘偷跑’的梁老板放了一把火，将局势推入终点。
梁老板带着那名女子狼狈的来找到陈栀，然后‘不小心’的被包围了起来。
“姑娘先躲起来，等他们救火乱成一团后我们再走。”梁老板一脸‘着急’的解释。
女子有些着急，想要冲出去，可突然看见山贼游走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回头看见陈栀等人，眼底闪过怀疑，“你们也都猜到了？竟然没有受伤？！”
梁老板赶紧解释，"他们是和我同行的，那群山贼怕他们也记得。你看我兄弟的腿，本就是瘸的，现在被打的直接躺在了床上。"
女子面色不解为何梁老板穿着上好的云锦端，而陈栀他们确是粗布麻衣。
但并未太上心，“难怪。若不是猜到他们灌下是迷酒，我怕也中招了。”
梁老板松了口气，熟络的聊了起来，“是啊。当时看着他们的举动我也生出一股疑虑，没成想他们竟然真的搞来了风氏一族的迷酒。只怕他们竟和风氏一族还有联系。”
女子高傲的弹了弹衣袖，“这与我无关。”
她有要记的事，所以断断不能喝下迷酒，不能忘记。
“等下寻我的人就会找来，到时候你们也快快下山吧。”女子突发善心道。
梁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是，多谢姑娘我们才能逃出来。若不是姑娘给官府的人留了信息，我们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半死不残的被丢下山。”
“官府？”突然听到官府，女子声音尖锐的惊讶道。
梁老板一愣，“是啊，我听山贼说是有官府的人一同上的山，难道不是官府的人？”
女子的脸色突然难堪起来，心情沉重喃喃自语，“官府，他们寻过来了吗？”
梁老板和陈栀对视一眼，心中起疑。
38. 京城
外面匆忙救火的脚步，突然传出兵器打斗的声音。
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梁老板和那女子趴着窗口，看着外面大头起来的场面。
风忝彻只留下百人左右，吩咐道他们毁掉曾经风氏一族生活过的痕迹，若遇见官府之人，不要过多缠斗，脱身逃离后尽快离开。
于是，一场荒诞的打劫，在对方人数的‘碾压’下，迅速失败，仓皇逃离。
而寻女子的那批人，因为火势太强，他们只能一边寻人，一边扑灭大火。
最后找到一屋子的人质，和他们要救的人。
见山贼缴械逃跑，那名女子便没了后顾之忧，直直的冲出去，在乌黑的夜中，凭借微弱的火势寻找起了心心念念的人。
陈栀牵着阿豆，推着周晏舒和梁老板，了无大师也出去了。
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正巧看见女子和一个华衣锦袍的年轻男子相拥在一起。
泪眼婆娑诉说着这些天的遭遇。
“晚儿不哭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人离开了。”
见到陈栀他们走近，被唤作晚儿的女子才收了哭声，缓缓化作抽泣，用手帕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他们是和你一起被抓的人吗？那群山贼抓了许多人又都放走了，有的浑身是伤，又的完好无损。今晚营救，以为是个难啃的骨头，没想到没打两下就丢盔弃甲的跑了。”
晚儿依附在男子身旁，柔声细语的嗯了一声。
“他们和我关在一起，因为知道了迷酒他们才没放走我们。”
“我知道了。”安抚好晚儿后，男子才抬眼一一扫视过陈栀等人。
瞧见了无大师的秃头，停留了一下。
直接略过陈栀他们，看向梁老板的时候顿了顿，眉眼微低，“你是司徒家的那位掌事？”
梁老板汗颜，躬身行礼，“世子好眼力，我是司徒家三掌事之一，梁滇。”
世子阔眉轻聚，语气微挑的试探，“上山之前我的人遇见了司徒家的人，但昨日不知为何突然撤走了？”
“或许是见世子带你下在此，司徒府的人才撤离了。曲阳王世子之名司徒府的人如雷贯耳。”
“少拍马屁，等我回去便知一查便知。”世子轻蔑的看了梁老板一眼，“你可是也要回京？”
“是是。还望世子施恩捎一段路。”
神情高傲，世子嘴角上扬，眼底闪过愉悦之情，“跟上来吧。”
顺手的事，让司徒家欠个人情，他很是乐意。
尤其是在当下朝政刚安，太子位置还未坐稳的情况下。
一路上有曲阳王世子的护卫队，陈栀等人也没了担忧。
只不过在临近京城时，周晏舒的腿肿胀起来，行路上的颠簸一直让他咬着牙坚持，但日夜相处的陈栀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陈栀立刻请来了无大师，给他瞧看。
周晏舒的身子已经发烧的滚烫，了无大师悬丝搭脉。
又看了看动过刀的左腿，敷着药膏，绑起来还是能看出糜烂之状。
了无大师收回把脉的手。
留下一句，“不可在受劳累奔波，接下来半年，定时换药，安静修养才能恢复如初。”
陈栀认真的点头，“冒昧问句，大师入京之后，会去哪里？”
她希望能知道了无大师接下来的去向，以防万一周晏舒的腿部恶化。
了无一抹白须，“施主不必担心，老衲一时半刻不会离京。若有急事，可到国师府寻我。”
“多谢大师。”
得到了了无大师的指点，陈栀在犹豫许久和梁老板商量了下。
“京城风波潮涌，我等不便参与。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让阿律好好养伤。梁老板若有需要，随时来寻我便是。”
梁老板看了眼曲阳王世子的方向，叹了口气，“好。等京城这边平静下来，我在将你引荐给少主。”
陈栀颔首，“陈栀在此谢过。”
梁老板在谈话间便已经安排了人去找院子了，既然将人带到了这里，能给予方便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住在他安排的地方，一旦有什么动静，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城墙之下，陈栀和他们就此分别、
晚儿一路上虽然一直和世子呆在一起，但队伍中只有陈栀一人，看着她和周晏舒的相处，总是动容的。
“你们不进京吗？京城很繁华。”
“不了，多谢晚儿姑娘好意。”陈栀弯腰谢礼。
“好吧，可惜了，还以为有人能和我聊天。”晚儿有些失落，表情有些遗憾，“你让我觉得很熟悉，和你说话很愉快。”
陈栀瞧着晚儿的模样，比她稍长一些，和世子相处亲密，或许是京城中的贵女。
亦或者是世子的未婚妻。
想到着，陈栀想着多一个朋友的原则，将原本给自己留的口脂，送给了晚儿。
“姑娘若是不弃，这些个小玩意儿就算是答谢姑娘相救。”
晚儿接过，好奇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口脂色时她还没有见过的。
即使在京城待了许久的她，顿时觉得这东西一定会有更多豪门夫人闺阁小姐喜欢。
晚儿甜甜一笑，宛如一个大家闺秀，也便留下了，“谢谢你。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栀，栀子花的栀。”
“晚儿，该走了，不然该晚了。”
世子御马前来对晚儿说道，挤走了陈栀，站到了晚儿姑娘的马车窗旁。
晚儿扒拉开世子，等着陈栀的回答，却被是在又挡了过去。
陈栀见状，识趣的随梁老板安排的人离开了。
晚儿好不容易扒拉走世子，看着陈栀离开的背影，满脸可惜。
“都怪你！我还想再问问呢。”
世子看了一眼晚儿，不屑道：“一个村妇，有什么好问的。”
“我不是和你提过吗？我有个妹妹，她也叫陈栀。许多年不见，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快不记得了。”晚儿低头回忆，模糊的背影映照在陈栀身上，“算了。也许她早就嫁给她的竹马哥哥了吧，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栀跟着梁老板的护卫，不过几里地，便到了一处安静的宅子。
比在李家村的大上许多，周围的农田都是阶梯是的模样。
“陈娘子，今后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周围的农田都是梁老爷的产业，老爷说都随娘子安排。你需要的种子之类的，过几日便给你送来。有什么需要随时隔壁的梁大说，他是这里的管事。”
护卫毕恭毕敬的将周晏舒抬进了卧房，对陈栀说完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陈栀才打量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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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
比路过周围看见的都要大上许多，按照梁老板的习惯，这里或许是他在京城给自己安置的房产吧。
难怪这么大。
卧房三四间，厨房茅房，都被收拾的妥妥帖帖，干干净净的。
像是随时准备着来人似的。
宅子还带着鸡棚鸭舍，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片很大的空地。
出门没几步便是池塘，这周围的农田也很近。
“梁老板太会享受生活了吧。”陈栀无尽感叹。
周晏舒半坐起来，“司徒家的掌事，是连户部侍郎都想结交的人。其掌握的资产能不好嘛。”
"也是。"说罢便去收拾宅子了。
陈栀看着这几件卧房，每一间都是干净的，床单被褥也都有。
“阿豆，阿豆。”
陈栀连唤几声，正在周晏舒跟前扎马步的阿豆，像是听见救命信号一样，不管周晏舒的沉脸，冲了出去。
“娘亲？是需要我帮你吗？”阿豆现在为了逃避周晏舒的教导，可愿意帮陈栀做事了。
虽然以前也缠着陈栀，时不时的添些倒忙。
陈栀正在一件小卧房里铺床，见阿豆来了，话语间中都带了些笑意，“阿豆怕黑吗？”
阿豆拍拍胸脯，昂起小脑袋“阿豆是个男子汉，爹爹说了，是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不会怕黑。”
陈栀正等着这句话，转头看向阿豆的笑容都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哇，阿豆太棒了。”陈栀一边夸一边按住阿豆，“现在阿豆已经五岁了，最棒的男子汉已经学会自己睡觉了，阿豆是不是也得自己睡自己的小床了。”
说完拍了拍刚铺好的床。
阿豆憨笑的脸，瞬间僵硬，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栀，“娘...娘亲？”
“阿豆是不是男子汉？”
“是！”
“男子汉是不是自己睡觉？”
“是！”
“那阿豆是不是要自己睡觉？”、
“是...是？”
陈栀一句一句的猛夸，“阿豆真棒，男子汉就是要自己睡。以后阿豆自己在这里睡觉好不好？”
“好。”
阿豆一步一步的走近陈栀的圈套，突然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豆不想自己睡。”
但不信陈栀嫌弃自己，哭着跑到周晏舒怀里去，“爹爹，阿豆不想一个人睡。”
周晏舒先是一愣，许久不哭的阿豆突然哭的这么伤心。
但仔细听来，竟然是陈栀让他独立出去，一个人去新的卧房。
那岂不是以后就不会有阿豆夹在两人中间了？
原本还想安慰的周晏舒，抬起的手就这么直直的手了回去。
“阿豆该一个人睡觉。”
见周晏舒也不帮自己，又看见赶来的陈栀，顿时收住了哭声。
想找陈栀说情，又听见陈栀夸赞的话，脸上边哭边笑，不知如何是好。
但又伤心和陈栀分床了，憋着想哭的情绪去了陈栀给他铺好的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周晏舒看着陈栀走近，脸上欣喜万分，“阿豆自己大了，是该自己一个卧室了。”
拉过陈栀，心里还有另外半句，以后只有他们两人了。
可陈栀却不是这样想。
39. 分床
“阿豆睡觉不太老实，要是碰到了怕是会影响恢复。”
陈栀给周晏舒解释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而周晏舒却笑意盈盈，附和她的话，“是啊，阿豆小，睡觉爱翻身，睡熟了也不老实。”
“以前只有一个土炕床，没办法也只能这样将就着。现在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早日让他自己习惯起来。”
陈栀给周晏舒倒了杯水，递过去。
盯着他喝下又开口，“隔壁卧房我也收拾出来了，以后我睡那边，到时候我牵根绳子，你半夜有什么需要，就扯一扯。”
喝道一半的周晏舒听见陈栀的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顿时噎住了。
呛得咳嗽起来。
陈栀连忙给他拍背舒缓，“怎么喝个水还能给自己呛着？”
周晏舒瞪大双眼，和阿豆一样，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栀，“你是说你也要单独睡一张床？”
陈栀嗯了一声，“不然呢？我睡觉比阿豆还不老实，还好卧房多，被褥也够，要不然我就得打地铺了。”
陈栀一开始便是这样想的。
如果还是一张床，就和阿豆睡地铺，现在还是晚夏，天气暖和。
谁能想到梁老板这里这么宽，卧房足够，自己也不必睡地铺了。
当时可给她高兴坏了。
周晏舒一噎，有点后悔说阿豆睡觉不老实了。
还想挽留，“这床榻足够大，你睡觉也老实了许多，不如就在这里....”
“那可不成。有床我干嘛还要睡地铺？你放心，你一拉绳子，我指定能醒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
陈栀打断周晏舒想要说的话，“好了，我去看看阿豆怎么样了，天色不早了，今天早些吃了好休息。”
周晏舒看着陈栀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痛心不已。
“我想和你睡在一张床榻上啊。”
嗯，阿豆也是这样想的。
除了卧房的陈栀，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她怎么猜不到周晏舒的想法。
但是当初被迫睡在一处，现在又不是那时的迫不得已。
没理由两人睡在一起。
不如趁此机会，分床。
给周晏舒，也是给自己一个时间去缓冲，去仔细思考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夏天的风吹的很快，很快便迎来了秋。
在百姓忙着收成的时候，现在不用愁吃喝的陈栀做起了其他事情。
梁老板派人送来了很多新种子。
与其说是种子，不如说是果实。
带来了一些在大垣罕见的，耗时耗力的从西域番国千里迢迢运来过来水果。
让陈栀惊喜的是这次送来的东西里面，有几株桃树苗，看叶片大小和树苗形状，有可能是水蜜桃。
除了桃树苗，还有夏红果，橘树苗。
甚至还有两株枯黄的草莓苗。
陈栀为此专门开辟了一处果园来种植这些水果苗。
梁老板对此也十分上心，送来的第二天便来找了陈栀。
“桃树苗和橘树苗是少主花了大加钱从外地很远的地方找来的。你试试能不能养活起来。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
陈栀瞧着这些东西，虽然橘树苗和桃子确实在这里也很少见，在这里面，季节性水果里面，更珍贵不应该是草莓吗？
陈栀随手拿起一组幼苗，稍微装作疑惑的询问，“这个梁老板认得出来吗？”
梁老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很多番地的贸易路都是他蹚出来的。
但眼前这个，他也不曾见过。
“或许是夹带的野草吧。”
陈栀挑眉，笑容明媚。
不过这里既然有草莓，那葡萄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老板见过一串上许多拇指大小的果实，通体以紫色为主，也可能有绿色的水果吗？”
“紫色？绿色？”梁老板沉思片刻，对陈栀比划到，“你是不是说的菩提子？大概是这么一串，上面很多小小的果子，不过它成熟前是绿色，成熟后就是青色了。”
有梁老板的比划，陈栀认了出来，“就是这种。原来这里叫菩提子呀。”
“你想要菩提子？”
见陈栀点头，梁老板尽显商人本色，“好说好说，陈老板想要什么尽管和我提，或者画下来我派人去寻。当然，也希望陈老板种出的这些能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给司徒家。”
“梁老板不亏是司徒家掌事。你给予我的帮助，陈栀没齿难忘，种出的这些一定最先给司徒家。”
梁老板拍手叫好。
又在陈栀这里蹭了一顿饭，看了看陈栀的果园，天快黑了才坐着马车离开。
只不过梁老板刚走没一会，新院子便迎来了一位熟人。
“陈娘子在这里还习惯吗？”风忝彻站在门口，脸上的络腮胡已经没了，身上的衣服也比之前的粗狂更干净整洁了些。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若是不知道他曾经打劫过自己，陈栀都要一位是哪里来的俊俏郎君了。
“风忝彻？”陈栀迎了上次，“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风忝彻走进去，递过手上带来的补品，“自然是有人一路跟着我才能知道这里。周兄弟身体还怎么样？”
周晏舒坐在轮椅上，从容一笑，“好多了，已经能下床了。”
“恢复的不错嘛，看起来我从族中带来的人参都派不上用场了。”风忝彻开玩笑道，“不过这次风氏一族能有落身之处，多亏了周兄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别说我们了，你们可还习惯？”周晏舒难得主动一点。
“习惯，很习惯。比在山上藏头露尾的可好太多了。现在族人们已经安定下来，土地肥沃，都不需要翻土，已经在准备秋播了。”
风忝彻左右看了看这处院子，角落上还有垮着脸在习字的阿豆，院中的鸡棚鸭舍也有了生气，叽叽咋咋的叫着。
“那就好，以后你们就安心的住下来吧。”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长久的住下来的。这次来一个是为了告诉你们，风氏一族都已经安稳下来了。另一个则是给你们送银子来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周晏舒。
陈栀看的眼睛都亮了，她忙活了一整年都没有赚到这么多。
接过面前的人一出手便是一万两，还是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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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栀也没太收敛，不过还是假装推脱一下。
没想到周晏舒直接收起，递给陈栀。
“好说好说。阿栀收起来吧，我们正是用银子的时候。”
见此，陈栀也不装了，开开心心的直接收了起来。
说话间，天色已经黑完了。
陈栀看着面前阔绰的风忝彻，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不早了，这里卧房够，要不将就歇息一晚，明早在走？”
哪想，风忝彻抬手拒绝，“不用了，又不远，再说我骑马来的，半个时辰就能到。”
听闻风忝彻的话，陈栀二人瞪大了双眼，对视一眼后又惊讶的问，“你是说那边离的不远？”
风忝彻见两人吃惊的摸样，怪异的嗤笑一声，“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专门选的这片地了。这里和风村只有十几里路，一个山头的距离。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瞧见。以后还是忙不过来的农活，随时招呼一声，我给你安排。”
周晏舒尤其意外，自己只是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华想着躲着周家人，便随意安置了几处庄子，有自己买的，也有皇帝赏赐的。
当时只是选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曾去过的地方，只有一个看着他长大的嬷嬷一家在打扫着。
没想到两个地方竟然离的这么近。
陈栀听到着意外之喜，毫不客气。
正好自己打算去找些散工将这里在整理整理。
还有外面的那些田地，以后的种植靠她一人着实费力。
有了风氏一族的帮忙，自己轻松了不少。
送走风忝彻，天色已经晚了。
陈栀烧了水给阿豆洗澡，又给自己冲了冲。
最后才决定给周晏舒也擦擦身子。
这些天，周晏舒腿脚不便，都只是擦拭身子。
但不方便挪动，陈栀也只能陪同在侧。
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总是觉得口干舌燥，脸上也热热的。
而且周晏舒这人根本不老实，擦身子的时候，并不是按部就班一点点擦拭，而是东摸一下西擦一下。
害的陈栀指挥不当，恨不得自己上手帮忙。
虽然陈栀在最后也没好意思动手。
这次又是定时给周晏舒擦身子的时候了，陈栀一点点的抬水进屋子。
结果抬眼看见，已经把自己脱完衣服的周晏舒，只将被子的一角盖在不可描述的地方，就这样躺在床上。
周晏舒偏头侧目，见到陈栀进来后，撑着手让自己坐立起来。
好方便待会的擦拭。
但没想到动作过大，扯动左腿的时候，拉扯到了伤口，疼的他蹙了蹙眉。
陈栀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想要去看看周晏舒腿的情况的时候，不小心将盖着的被角给扒拉了一下。
猛地漏出关键部位，给陈栀吓得立刻转过头去。
脸上也瞬间红了起来，耳朵烫的像是放在火上烧一样。
“你你你，快盖好被子！”陈栀蒙着眼睛，声音急促尖叫道。
周晏舒错愕了下，很快便拉过被子盖好。
但瞧着陈栀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压低嗓音说道，“不是要擦身子吗？盖住干嘛？”
40. 你会喜欢上我吗？
虽然是挑逗陈栀，但周晏舒的耳根也泛红起来。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阿豆听见陈栀的尖叫声，瞬间从自己的小卧房里冲出来，还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根木棍，气势十足的挡在了陈栀面前，“有贼人？娘亲别怕，阿豆保护你！”
完全忘了这是他爹爹的卧房。
周晏舒原本勾勒起的弧度，看见阿豆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压了下去。
脸色铁青的将旁边的被子车过来盖住自己。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周晏舒厉声呵斥。
阿豆听的一愣一愣的，左看右看也没看见贼人啊？
陈栀放下挡住自己的眼睛的手，瞧见盖好的周晏舒，松了口气。
“娘亲没事，阿豆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起来练早功。”
陈栀劝道，不能让阿豆看见周晏舒的举动！
不然该带坏孩子了！
阿豆哦了一声，小嘴嘟着，遗憾的回去了。
还以为有机会能在娘亲面前展示自己勇敢的一面了。
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次他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保护娘亲！
瞧见阿豆回去关门熄灯后，陈栀这次恶狠狠的瞪了周晏舒一眼。
“你在干什么！？”
吃亏的周晏舒只能老实本分下来。
接过陈栀甩过来的帕子，开始擦起了身子。
但擦到后背的时候，勾不到，委屈的朝陈栀开口，“我擦不到。”
抬手示意了下陈栀。
后者无奈叹气，上前接过帕子替他擦了起来。
除了后背，还有受伤的左腿，因为不方便弯腰，只能陈栀偶尔帮忙擦一下。
经过刚才的事情，陈栀也厚了些脸皮。
这要是放在以后，刚才周晏舒的模样，像极了卖的。
还在装乖勾引的那种。
只不过周晏舒的脸不适合装乖，他的脸轮廓分明，是那种铁汉形象。
像霸总，坐在原地勾勾手，等人来的上位者。
倒也不是周晏舒不想，只是陈栀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绞尽脑汁回忆风流才子是如何做的，但得到的不是陈栀的白眼就是没被看见。
让他都有些泄气了。
老老实实的张开手，让陈栀帮忙擦拭。
哪怕不小心碰到伤口，也一声不吭。
陈栀擦着擦着，就像是擦一块玻璃一样，让自己平心静气。
直到帕子由下而上，躲过某些地方后，来到腹部。
之前陈栀起夜的时候不小心还摸到过一次。
八块腹肌的地方，陈栀看了又看，擦了又擦。
着实吸引人。
难怪美术组的人以前经常来找她师兄去当模特，说是因为师兄身材好，八块腹肌，十分符合美学公式。
黄金比例，天生的模特身材。
不过常年跟着导师的陈栀，除了师兄一个男人以外，连其他男的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所以八块腹肌这件事，让陈栀印象格外深刻。
现在不仅看到了，甚至还摸到了。
失神的陈栀盯着周晏舒的腹肌，随着一呼一吸轻轻颤动。
忍不出伸手摸了上去。
感受到瘙痒的周晏舒低头一看，就瞧见陈栀正盯着他的腹肌失神，手还不老实的上下摩挲着。
游走在周晏舒身上的手，像是在他身上点火一样。
摸到那处，那处便如炭火一样滚烫。
摸得周晏舒心口痒痒的。
活了快三十岁的他，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折磨。
面对着喜欢的人如此撩拨，一边心动着，一边还要强忍着不适，怕自己一个举动就吓怕了陈栀这个''胆小鬼''。
安静的空气弥漫，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盛夏已过，可周晏舒额头冒出不少细汗，咽了咽口水，压抑着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陈栀手上的帕子已经凉透，周晏舒实在忍受不了，一把抓住陈栀不安分的手。
被突然抓住作案的手的陈栀，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的陈栀脸更红了，望着周晏舒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抽身离开，却被周晏舒一把拉过去，跌落在怀中。
两只手都被他紧紧抓住。
“喜欢？”周晏舒的嗓音有些沙哑。
阔眉轻挑，看了看刚才陈栀摸过的地方，又对上她的眼睛，眼中是说不尽的愉悦。
陈栀抽了抽手，发现挣脱不开，便放弃了。
一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都想穿回去给自己两个巴掌了。
看什么不好，看这里。
摸什么不好非摸这里，还不知廉耻，明目张胆，胆大妄为！
摸就算了，不能趁人睡着的时候动手吗！？这下好了，现场抓住。
虽然陈栀偷摸看也会被抓包。
周晏舒见陈栀没有动静，拉着他的手，从脖子喉结处，一点一点下滑。
又重复一边，“喜欢吗？”
陈栀不好意思。
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就看着周晏舒拉着自己的手，游走在他身上。
而周晏舒的脸就离自己一指远，甚至连他呼吸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
一时间，气氛暧昧不清。
周晏舒微微低眉，便能看见陈栀张合的红唇。
朱唇轻薄，一开一合，看的周晏舒心痒难耐。
低头俯身吻了上去。
被突然袭来的吻吓了一跳的陈栀，想要躲开，却被周晏舒松开的手紧紧的搂在怀里。
不过周晏舒并没有贪得无厌的继续下去，而是浅尝辄止，停了下来。
被松开唇的陈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晏舒。
只见他挑着眉，笑意深入眼底。
“阿栀，此事你还和谁做过？”
陈栀摇头。
“我也是。”周晏舒轻笑出声，又道：“所以阿栀，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陈栀抬起头来，与周晏舒平视。
眼神闪烁。
“我喜欢你。从你带着阿豆出现在村头接我回家，从你担心我的安危，从你不离不弃的时候，我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你了。”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陈栀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次没有周晏舒的牵制，陈栀也没有逃走。
她审视过自己的内心。
对于周晏舒，与所有人都不同，这份不同，掺杂着一丝别样的感情。
周晏舒继续追问，“阿栀，你会喜欢上我吗？”
语气中带着担心，害怕恐惧。
问的小心翼翼。
孤傲如周晏舒，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哪怕是当年，自己也没惯着谁。
似乎是怕陈栀会不作答，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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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周晏舒刚问出没一会，就担心的想要改口。
他想，不能逼的这么急。
万一陈栀害怕跑了，他这幅样子，追都没法追。
刚想开口说不着急，等陈栀慢慢想。
就听见陈栀将低着的头抬起，秀丽的眉毛好看的要紧，一双凤眼柔情似水，与周晏舒四目相对着。
庄重而又认真的说：“会，我会喜欢你。我喜欢你。”
周晏舒听闻，全身仿佛被定住一般，思绪骤然消失，脑海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
一颗心，激动而热烈的跳动着，为陈栀的那句‘喜欢’而快速跳动着。
良久才在陈栀摇晃试探的纤纤细手下招回魂来，立刻将陈栀拉过，搂在怀中。
“你说的可真的？”周晏舒不敢相信，但也不允许陈栀反驳，霸道强制，“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当真了！”
陈栀感受着周晏舒温暖且宽阔的怀抱，听到他如同孩子般稚气的话，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哄孩子的拍了拍周晏舒，“真的真的。快放开我，还有地方没擦到，待会水凉了。”
周晏舒不肯，笑僵的脸，还挂着，脑袋用力的摇头，”不擦了。”
再抱一会。
只是遮后半句，周晏舒没有说出口。
但陈栀可不想半途而废，“在不擦你就要臭了！臭了可没人要你了，而且你不想我再烧一次水，费劲的提进来吧。”
说道这里，周晏舒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任由陈栀动作，眼神紧紧跟随。
看得陈栀本来消下去的热气又冒了上来。
加快手上的动作，连忙撤离了卧房。
等陈栀离开，周晏舒还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脸上痴迷的笑着。
与他那张锋利英俊完全不符。
在陈栀看来，就像是一个顶着高度重合建模脸的动画人物，优秀的脸型轮廓，精致的五官，健壮的魁梧身材，整个人硬朗阳刚，对外疏离高冷。
在你面前逐步从冷漠孤高，变成了如今的一个随时随地粘着你，盯着你看到人。
盯得陈栀的心脏扑通乱跳。
在茅房门口冷静了许久，才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郑重其事的走了进去。
给他换了一壶热水，放在床头，又从衣柜中拿出明日要穿的衣服放在床脚。
又灭了两盏蜡烛，留下床头一只摇晃的烛火后，才算做完这一切。
然后嘱咐他早些休息。
周晏舒瞧着陈栀忙完这些，转身准备离开时，立即开口，“阿栀。”
正跨脚准备出去的陈栀回头，“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不放心的又倒回去坐在床边给周晏舒检查起来。
而后者，原本是想道别的，听到陈栀关心的话语，委屈起来，“嗯，有些疼。”
陈栀瞧不出有伤口变化，但疼的不是她，感受到周晏舒的语气，心疼起来。
“很疼吗？要不我给你找片白芷含着？”
周晏舒本来没感受到疼，而且一般的疼痛他也忍得住。
但经过陈栀这么一问，周晏舒明显感受到左腿微微的颤动。
于是一份疼装作七分，面露痛苦的拉着陈栀，“不用了，白芷虽能止疼，但也只是片刻。”
顿了顿，瞧着陈栀担忧的神情，一只手朝床内空着的位置拍了拍，可怜兮兮道：“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
41. 恢复
周晏舒眼神真诚，炙热。
床头边烛火闪烁，一闪一闪的照亮着两个人的眼睛。
陈栀不想留下，可奈不住周晏舒哀求的眼神。
最后犹犹豫豫的轻轻颔首点头，指了指床旁空地，“我待会将躺椅搬过来。”
见周晏舒还想继续更近一步，陈栀立刻捂住他的嘴。
“再说我就回去睡！”
最终两个人一个睡在床边，一个睡在床旁的躺椅上。
宽大的卧榻，周晏舒睡在最外面，三分之一的身子落在外面，只为了牵着陈栀的手。
指尖上的厚茧摩挲着陈栀，被拍了一下才老实入睡。
一夜好眠，陈栀在躺椅上睡得也很踏实。
唯一惊醒的，是阿豆醒来去陈栀卧房找不见人，耷拉着脸来敲周晏舒的门。
“爹爹，你看见娘亲了吗？我找不到娘亲了。”
阿豆呼喊了好几次，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将美梦中的陈栀给吼醒了。
听清楚了门外是阿豆的声音，瞬间精神起来。
左右张望找躲避的地方。
这可不能让阿豆发现她睡在周晏舒房间！
不然指定会闹起来。
为了劝服阿豆习惯一个人睡，陈栀可费了不少劲。
周晏舒早在阿豆靠近时就已经清醒了，但为了多和陈栀待一会，并没有叫醒陈栀。
现在开着陈栀慌慌张张找躲藏的地方，正偷笑呢。
眼神随着陈栀而移动。
最后被陈栀狠狠瞪了一眼，才朝床榻里面的位置拍了拍。
“阿栀，这里。”轻声唤道。
陈栀找了一圈，最后无奈的上了床，整个人瑟缩在正周晏舒背后，被他的身躯挡住。
在阿豆推门进来的同时，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罩在里面。
“爹爹，你醒了吗？”阿豆小心翼翼的试探说道，“娘亲呢？”
左右看了看，都没有看见人影。
“找完了就出去。”周晏舒等阿豆找了一圈，身后的陈栀热的不醒，悄悄掐了他一把，才厉声道。
最后又打量一番，没见到陈栀人影的阿豆，垂头丧气的关门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音，陈栀猛的掀开被子，大声喘气。
担心阿豆没有走远，又只能张大嘴，猛的吸气。
“哈哈哈哈哈。”
结果惨遭周晏舒无情嘲笑。
“你还好意思笑！干嘛不让阿豆早点出去，憋死我了！”
陈栀忍不住，锤了周晏舒两拳。
不小心用力过猛，锤得周晏舒咳嗽两声。
“你没事吧，我太大力了？”
陈栀懊恼的摸了摸周晏舒的胸口。
却被周晏舒抓住，“我没事，笑岔气了。”
“你！”
被戏耍一番的陈栀这下是毫不收劲的给了周晏舒一坨子，气鼓鼓的走了。
被狠狠砸了一拳头的周晏舒，无奈的摸了摸，脸上的笑意更甚。
金秋时节，本该硕果累累，金黄遍地的季节，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爆发的虫害，而变得萧条。
一眼望去，是四处枯败的杂草，是遍地枯黄的烂叶，还有腐臭的味道弥漫。
虽然陈栀在梨花镇挽救了一部分粮种，但这里的消息传播太慢，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今家家户户的农民，佃户，菜农，都是靠着往年的继续勉强过活。
吃着陈米，啃着粗面。
一日一顿，只求熬过这个冬天。
朝廷的赈灾粮并不长久，只有时不时城内城外的一些施粥。
陈栀到这里的头两个月，除了习惯周围的环境，归拢院后的果园，更多的是联合风忝彻的族人，将土地进行挽救改善。
以便于十一月底，能够让麦种下地。
最开始的打算是和去年一样，请人帮忙。
但有了风氏一族，陈栀并不需要再次麻烦梁老板。
不过风忝彻还是召集了方圆十里的农户们，将他们的田地租赁过来半年。
这样，靠土地吃饭的百姓，既有了能度过寒冬的银钱，也不耽误明年播种水稻。
陈栀望着忙碌在天地间的人，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没想到你还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那是。”风忝彻背手一笑，“双赢的局面，自然乐善好施。”
陈栀听闻好奇的看向风忝彻，一旁的周晏舒耐心的给她解释。
“这周围怕是能买下的地，风族长都买下来了吧。买不了的才租下来。而且今年许多农户没有庄稼收成，来年的粮米面价格定然翻倍。用最实惠的价格，换取明年高收入的回报。要是梁老板他们反应过来，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晏舒说的是。
梁老板和司徒家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京城周围大部分的土地，除去官员、贵族、豪门固有的资产，其余的都已经在风忝彻这人手中了。
而他们除了梁老板稍微知道点内情，其他人都在猜测这个大手笔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司徒家还是禹家。
毕竟京城中能有这么豪气的家族，除了皇室，也没谁了。
风忝彻听完周晏舒的解释，像看知己一样看向周晏舒。
“周兄弟懂我啊。纸袋明年好收成，让我风氏一族在京郊站稳脚跟。”
周晏舒笑笑，好意提醒，“你这么大的动静，不怕被人知道是你吗？”
“我倒也没那么蠢，用我风氏一族的名号。”风忝彻神秘一笑，看向陈栀，“当然是借用别人的名头咯。”
陈栀被看得起鸡皮疙瘩，“看我作甚？”
谁知，周晏舒笑着的脸，瞬间收回，语气也变了，“你用的阿栀的名号？”
“当然不是！谁也不知道租地买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这人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有那位拯救慕云城，调配出祛疫，改善土质的人的帮助。”
是啊，虽然皇帝被钟镪一叶障目，不知内情，但总有其他人知道，让慕云城的损失降到最低的，是另有其人。
不过，有了风忝彻这个举动，很快只是一部分人知道的内情，传到的京城各处。
甚至是太子耳中。
听闻有人可以在毫无生机的土地中，种出粮食，太子最开始有些不信。
但传言越来越多，自己亲自派人出去打听一番后终于相信。
“好个钟镪！本以为他抢占军功，害的......，现在倒好，只要有功，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太子一怒，将手中茶盏，尽数摔出。
破裂的茶杯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回禀的人，单膝跪地，低头拱手，“殿下息怒。”
“你让孤怎能不怒！”
“殿下，如今有人能解一时之困，是大喜之事。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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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举动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如今更重要的事是找出这背后的神秘人，为殿下所用。断断不可让楚王等人先找到啊。”
今年虽然还能暂缓灾情，全靠这几年平静后存下的余粮。
若到了明年，怕是国库也掏不出来了。
让邻国知道，岂不是会率兵来犯？
太子冷静下来，仔细一想。
这才平息了些许怒气，“你说的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定不辱命。”
一晃，已是凛冬。
十二月的天，麦种已经下地，陈栀感受着寒冷，这里比梨花镇更冷。
不仅是麦种，院子后，在风氏一族的帮助下，陈栀的陈园也已经建好。
因为果实罕见，梁老板狠下决心，将陈园周围打上篱笆。
周围的也都是自家人，随时看守着。
让梁老板做出这个决定的，除了司徒少主的吩咐，更重要的是，他看见陈栀种下的果苗，已经活了过来。
本来送过来奄奄一息的树苗，现在已经笔挺而立，没有被凛冬的大雪影响。
而这小半年以来，周晏舒的腿已经好转不少。
甚至能独立走路，不依靠任何支撑了。
“感觉怎么样？”
陈栀瞧着慢慢挪动走路的周晏舒，比他还紧张的开口。
“还好，骨头还有些疼，其他的都已好了许多。”周晏舒转悠了一圈，慢哉哉的开口。
但陈栀还是不放心，隔天就强迫周晏舒和她一同上街，去了无大师在看看。
这几个月，陈栀需要什么都是梁老板或者风忝彻给她带回来。
她只去过一次京城，在梁老板的带领下找到了国师府，见到了了无大师。
知道了无大师会长待在京城，怕周晏舒来回奔波不方便，也没有太过强求。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定然不能让周晏舒出任何茬子。
坐上风忝彻准备的马车上，陈栀叮嘱道：“阿豆乖乖的哦，待会和风叔叔去玩会，等爹爹看完回来，咱们再来接你好不好？”
阿豆看着陈栀严肃的脸，接过陈栀递来的小钱袋，懂事的点点头。
“阿豆最听话了。”揉了揉阿豆的脑袋，陈栀又盯着周晏舒，“我知道你不想上京，你放心，我们只去国师府，等了无大师看完就回来。”
周晏舒这才点头，牵着陈栀的手，眼神却是看向外面。
熟悉的道路，却是不一样的心态。
国师府中，小厮见过陈栀一次，直接将人带了进去。
了无大师正在和国师谈论着什么，见到陈栀的到来，慈眉善目的起身。
“你们来了，坐。”了无大师招呼着他们，给周晏舒倒了杯茶，到陈栀的时候顿了顿，换成了白水。“哟，这次又给老衲带什么好东西了？”
陈栀一愣，因为以前喝不起，所以连周晏舒都没有发觉，她不喝茶这一点。
但很快陈栀就回神，笑道：“田间的野果子，味道还不错。”
这是陈栀在巡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桑果，长在田埂尾上，一直没人发现。
长势还挺不错的，自己留了一些做种，其他的都分给了别人。
国师看向周晏舒仔细打量，满头华发，陈栀都觉得他瞧的费眼，“这位便是陈娘子的夫婿吧，果然是仪表堂堂。只是老夫觉得有些眼熟。”
42. 叫舅舅
周晏舒沉默不语，了无见状打趣道，“你老眼昏花，见谁都眼熟。”
说着便搭上周晏舒的脉搏。
又敲了敲伤腿。
“没什么大问题，就像是长肉瘙痒一样，骨头两端在磨合发痒。说明恢复状态不错。还以为要年后才会恢复成这样，你身体健壮，恢复速度也快上许多。”
陈栀这才放心，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道了别，陈栀同答应周晏舒的一样，径直走向马车返程。
至于阿豆，等风忝彻打听清楚他想知道的事情后，会带着阿豆回去。
而本以为会天黑才回家的风忝彻，在陈栀两人刚落屋一刻钟不到，后脚便带着阿豆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柳云凌。
自从柳云凌上京城之后，每个月陈栀都会收到他的来信，或早或晚的到达，或多或少的问候。
是柳云凌在思念的表达。
从年初离开到现在的年末，柳云凌这一年在京中，一边学着为官之道，学着史文古籍，为来年开春的春闱做准备。一边又在帮周晏舒打听着了无大师的消息。
前几个月有了突然得知了无大师出现在慕云城中，便立刻去信告知。
虽然从未收到过陈栀的回信，但通过王夫人的渠道，知道了陈栀的去向。
坏消息是陈栀没有收到他的信。
好消息是陈栀朝京城来了。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柳云凌一直托人打听着她的消息。
结果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急的他连书都读不进去。
一直没有陈栀的消息，直到他听说京郊之外，有人逆天的做出了秋种的举动，他才确定陈栀真的来京城了。
可无论自己如何打听，都未曾探听到陈栀的住处。
直到此次上街买些笔墨，无意间瞧见一个和阿豆长得极为相似的孩子，正被人找麻烦，出手相助时才认出来。
这中间差点还和风忝彻打起来。
虽然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打过风忝彻这个当过山贼头子的人。
“你，你们什么时候到京城的？为何....”
为何没来寻我？
一万个问题憋着心里的柳云凌，一张嘴，只吐出一两句寻常。
“快半年了吧。”陈栀给他倒了杯水，不确定的看了看周晏舒，等到后者的点头才接着说道，“你怎么样了？看起来还不错嘛。”
柳云凌身上的穿着，不再是一年前朴素单调的粗布长白衫。
“可不是嘛？身上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云苏锦，去的铺面，买的纸笔也是上等的狼毫飞宣。”
风忝彻倚着门框，揣着手，在一旁说风凉话。
时不时的插两句嘴打趣，又盯着院中练字的阿豆，“这个字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阿豆爹呢。
柳云凌白了他一眼，才细细道来。
“到京城后，我替之前的县老爷不，现在应该是巡抚大人办了几回事，得了些赏钱。后来又遇见上京的王夫人，她认出了我，见我读书多，有些学识，便聘我做书屋的账房先生，月银不错又不忙，我便同意了下来。”
说来说去也没说到他身上的料子。
就算是月银高，也不是做账房先生就能买的起的。
这一点，陈栀深深懂得平民百姓和世家豪族的区别。
不过柳云凌既不愿意说，她也便不再问。
还给风忝彻一个闭嘴的眼神。
几个人又聊了聊最近各自的生活，提到周晏舒和了无大师的时候，柳云凌既希望周晏舒好转起来，又恶意的希望周晏舒好不起来。
可看到站起来，行动自如的周晏舒，替陈栀担忧的心同她一样松了口气。
“来京的路上遇见了无大师，腿伤没什么问题了，在修养一阵子便能恢复如初。”
说着，陈栀抬眼看了看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头，转过脸去的教阿豆的风忝彻。
“这儿又错了，是以细行律己，不以细行取人。”
“以细行律身，不以细行取人。”柳云凌听见风忝彻的话，纠正道，“阿栀，周大哥，这样的人教不好阿豆。”
风忝彻想反驳，但刚才确实是自己说错。
“我...算了...”
而且，自己不是教书先生，又不科考，何必事事谨记。
“若两位不嫌，我可以继续教阿豆教书。我就住在城内，不远....”
但陈栀不想麻烦别人。
“不用。再过两个月就开春了，到时候春闱，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阿栀说的是，柳先生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附近也有教书先生，虽然不比你才能，但也能教好阿豆。”
周晏舒看着柳云凌和陈栀说话的亲昵，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
上次还想带阿栀离开，这件事可还没完！
柳云凌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再见到陈栀他们，自己很是想念，虽然上次的事情，可能在陈栀心中还有隔阂，但自己已经把他们当做家人。
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风忝彻打断，“好了，你没看出来人不想麻烦你嘛，等你高中状元，到时候在教阿豆，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风忝彻这人虽然大大咧咧，但说的话在理。
柳云凌想了想也是。
准备了多年的春闱近在眼前，自己需要好好准备一番，便没再强求。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转眼便是小年。
从昨天开始，柳云凌便厚着脸皮搬过来，装可怜说自己这里没亲人，只认识陈栀一家，还没等周晏舒同意，阿豆便心疼的牵起柳云凌。
“柳叔叔不哭，爹爹娘亲会同意的。我们一起过年，像一家人一样。”
说完便拉着柳云凌去了他的卧房，给柳云凌腾出个位置。
陈栀瞧了眼周晏舒难堪的脸色，有些头疼。
悄声询问：“你生气了？”
“才没有。”周晏舒立刻回道。
可转身离开的背影却出卖了他。
“还说没有，脸都鼓起来了。”
陈栀笑着追上去，好笑的拉起周晏舒的手。
像安抚小狗一样，安抚周晏舒。
“柳云凌孤家寡人，老家被淹，自己独自一人勇闯京城，确实可怜啊。”周晏舒转身瞪着陈栀，像是下一秒要是她再说出什么来，就了结在她面前一样。
陈栀噗嗤笑出声，摸了摸周晏舒气鼓鼓的脸，“但你放心，我只把他当亲人，而且他过，他不会越界，只会像兄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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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是....”
可是他心里有你，周晏舒说不出来。
也不敢挑明。
就只能自己闷声喝醋
就这样，五个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小年夜饭。
为什么是五个人呢？
因为风忝彻听说柳云凌搬了过来，借口是孤寡之人，便说自己形单影只，族人都是有家室的。
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周晏舒就答应下来。
“哎哟，可怜我哟，只有这样才有一顿美味可吃。”
风忝彻还不留情的夹着锅里柳云凌带来的肉，吃的那可叫一个津津有味。
陈栀想着方便，弄的一个炭火炉，顶着一个小铁锅，在里面涮肉吃。
柳云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别人家过年，你来凑什么热闹，你好歹是个族长，随便去一家，还会有人赶你出来不成？”
“你也知道是别人家啊？”风忝彻回怼道，继续夹肉吃，还顺手讨好的给阿豆夹了一片肉。
“谢谢风叔叔。”
“哼。”柳云凌不甘示弱，也给阿豆夹了块羊肉。
得到阿豆真诚的感谢，“谢谢柳叔叔。”
“阿豆以后柳云凌叔叔当你舅舅好不好？”陈栀先是看了眼沉默寡言给她涮肉的周晏舒，又瞅了瞅柳云凌，犹豫再三开口道。
一句话，在场三个大人都楞了下。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有颜色。
而阿豆想起很久之前见过的舅舅，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
回谢的给柳云凌送了个糕饼。
“舅舅你吃糕饼。”
周晏舒脸上是不言而喻的笑容，偷偷摸摸的牵上了陈栀的手。
而柳云凌明显的失落，虽然说过让陈栀把他当做兄长，可是真的被阿豆叫了声舅舅后，自己的心怎么会如此难过。
但很快柳云凌便想开来。
陈栀到底不会选择自己，与其失去这几个朋友，不如以后做家人。
他相信，有他在，肯定能让陈栀阿豆过的更好，至于周晏舒，自求多福吧！
风忝彻一会看看阿豆，又看看陈栀，更好奇的低下头去看垂着脑袋的柳云凌，“好啊，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不甘心的挟持阿豆，“阿豆，以后也叫我舅舅，哼，我比你们年岁都大，认陈栀当个干妹妹合情合理。”
阿豆啊了一声，看向陈栀，见她点头，怯生生，小心试探的叫了声，“风...舅...舅？”
“阿豆真乖。”风忝彻捏了捏阿豆的肉脸，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来，阿豆，舅舅今天没带多少出门，都给你。以后跟着舅舅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叠银票少说都有一千两，知道风氏一族资本雄厚，没想到这么厚。
陈栀眼睛都快亮起来了。
阿豆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被陈栀教育不能随便收人东西，连连谢绝。
还眼神看向陈栀祈求，“娘亲....”
结果风忝彻不由分说的拉过阿豆，将银票都塞到阿豆怀中。
然后指着周晏舒和陈栀两人说：“这是我给我外甥的，你们没资格替他拒绝。阿豆收好了，以后上街想买啥买啥。”
陈栀感叹，这是个有钱舅啊（我也想要！！）。
43. 发簪
继阿豆认了风忝彻，柳云凌两人做舅舅之后，陈栀是彻底不用考虑吃穿用度，孩子教育的问题了。
前有不知名前豪门大家风族长，隔三差五给阿豆送衣服，送糕饼，送肉送粮，顺便蹭吃蹭喝。
后有即将考学也要每日抓着阿豆教习书法功课，如同老夫子一般的柳云凌。
陈栀是乐了，里里外外都不用她操心了。
周晏舒的腿也彻底好转起来，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
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每天都能跟着陈栀巡田，查苗的周晏舒了。
没了阿豆这个小尾巴，还解决了柳云凌这个心腹大患。
这个年，过的很是快活。
大年三十那天，不仅收到了梁老板的‘员工慰问’--一箩筐的猪肉和蔬菜，还有几匹上好的锦缎布料。
“这都是少主让我带给你的，今年多亏了你，虽然今年的收成不如往年，却也未曾亏损，多亏了你的寒瓜，在邻国和大垣卖的价格都不错。少主很是期待开年后你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梁老板挺着肚子，拍了拍，显然在这上面他捞的油水也不少。
不过高兴没一会，就瞧见王夫人带着人跨进院子。
“哟，梁老板好久不见呀，又胖了哈。”
王夫人风情万种，比在梨花镇上更娇美几分，纤细的手指间，带着不同款式颜色的珠宝戒指，头上簪着金光灿灿的金钗。
“王夫人？！”陈栀诧异的看向来人，想了半天才发现这人竟然是王夫人。
与以往的素净休闲不同，这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不是能震慑主一镇之霸的管家夫人。
“哎哟，阿栀啊，又漂亮了不少哦，”王夫人瞥了一眼气的嘴歪眼斜的梁老板，故意亲昵的称呼，拉起陈栀的手，故作亲近。“早就听说你来京城了，谁知这胖子藏着掖着的都不叫人找到你。”
“好啊，你派人跟踪我！”梁老板气急败坏的指着王夫人道。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陈栀，更不让王夫人察觉，梁老板几乎很少来陈栀这里。
来时小心警惕，生怕有人跟踪。来了也不过三五刻便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斜了一眼梁老板，王夫人拉着陈栀，“阿栀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没了你的口脂，京城了的贵夫人小姐们隔三差五的来寻问有没有丝玉脂，雪染霜，都快将我的铺面给踩碎了。”
丝玉脂，雪染霜，想必就是王夫人为了卖出去给起的名字吧。
看着陈栀面色透亮，红润有加，继续说道，“这不，一有你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就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继续和我合作。”
虽然王夫人是先开口的询问者，但并没有多么低下态度，祈求模样。
梁老板想要阻止，结果被王夫人一个推送，给推远了。
不等陈栀开口，王夫人继续加码，“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银子，也不在需要为你夫婿着急寻医。可是陈栀，多一条路，总是好的。梁老板虽然能给你不少好处，但到底不是做主的人，我就不一样.....”
“放屁！”梁老板稳住身形后，急匆匆的凑近，“你要是能做主你就不会嫁给王虎了！陈栀别信她的。”
似乎是说到王夫人的伤疤，没了刚才温柔和蔼的一面，“梁滇，你找死！”
梁老板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强装镇静，“你敢说不是！”
为了在陈栀面前有个好形象，王夫人忍了又忍，深深吐出一口气，“陈栀，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说罢，狠狠瞪了梁老板一眼，拂袖离开。
梁老板见其走远，松了口气，擦了擦汗，“陈栀，别听她的，简直是浪费你的才华....”
身处旋涡中心，一直不曾开口的陈栀，突然说道：“王夫人....是何身份？”
梁老板一愣，看着陈栀认真的模样，叹了叹，还是给陈栀解释道：“她是禹家三小姐，禹晴。”
这时，一直在屋内教阿豆的柳云凌站了出来，接着说道：“禹家大公子出事后，禹家这些年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先是二小姐嫁给楚王，再是过继旁氏子，继承家业。禹晴闹过，却以女子不可抛头露面而阻止。
禹家打算把她也嫁到皇室后，她逃婚离开，再回来声称自己已经家人了，还带回了王虎，也就是王员外。禹家人虽然恼怒，却也没办法。还是给了不少铺面庄园给她作为嫁妆。她也凭借自身能力，几次挽救禹家于水火之中”。
禹家族长才给了她一个掌事的名头，代掌部分生意。后来王虎家人去世，她不得不去梨花镇守孝。”
陈栀听完，对王夫人改观了不少。
“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是禹家人愚钝了。”
梁老板也感叹，“是啊，她能力出众，若是男儿身，必定能和少主争上一争。”
对于王夫人，他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京城之中的商户能和司徒家斗一斗的，也就是被她救回来的禹家了。
“至于她的提议，陈老板自行决断，少主不会插手你的事。只希望你能将重心放在新种上。”
梁老板也算是为了陈栀操碎了心，闲扯几句后便到了别。
人一走，躲在屋子里的风忝彻才走了出来，“再多说几句我就要困死在里面了。”
转了转脖子，径直走向桌子。
周晏舒早已备好今晚的团圆宴，满满一桌。
哪怕陈栀和人聊了许久，也还在厨房忙碌着。
“洗手去！”陈栀打了下打算直接开动的风忝彻，走进厨房，“阿律，吃饭吧，这么多够吃了。”
“他们走了？”周晏舒一手拿着木盖，一手提起锅铲，脸上满是烟灰。
陈栀好笑的给他擦了擦，“走了。”
“好，最后一个菜了，你先出去，别熏着，马上就好。”周晏舒一边炒一边劝陈栀。
陈栀没出去，等在一旁，“刚才，你听见了吗？”
厨房虽然吵闹，但周晏舒耳力很好，弄完手上的东西才郑重的说道：“我听见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陈栀犹豫着，眼神看着周晏舒端着菜出去，思绪却飘走了。
等周晏舒再回来才缓过神来。
“别想了，吃团圆饭过年了！”
陈栀莞尔一笑，牵起周晏舒的手一起走出去。
京城很热闹，四处烟花盛开，充满着过年味。
中间陈栀还拉着周晏舒上了一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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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裹的厚厚的，在京城热闹的街上四处乱逛，欢欢喜喜的买了不少东西。
阿豆喜欢的糖葫芦，柳云凌的宣纸，笔墨。
陈栀买了给几人买了好看的冬衣。周晏舒偷偷摸摸的去买了一个发钗，上面被他用匕首刻了几个字。
风忝彻没什么需要买的，就啥都买，好像有花不完的银票一样，几乎所有开销都是他在给影子。
除了发钗。
晚上入夜，只剩两人时，才掏出来送给陈栀。
“去年就打算给你买的，结果拖到了现在。”周晏舒眼里装着陈栀，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柔情。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陈栀瞧着簪子，回想着，“你趁我们去换衣服的时候？”
见其点头，有些嗔怪的看向周晏舒，“可以啊你，竟然学会了讨好小姑娘。”
周晏舒被说得有些耳根发红，虽然自己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对陈栀，他从来都是一心一意。
瞧着陈栀欢喜，什么都值了。
陈栀左瞧瞧又看看，喜欢的紧，这只发钗很好看，上面细细的金丝绕成的栀子花，点缀着几颗珍珠，如同宝石一样被护在中间。
要不是已经洗漱了，陈栀高低得打扮一番，将发钗带上。
小心翼翼的将其收了起来，还是当年周晏舒做的那个妆奁匣。
回头准备睡觉，发现周晏舒还没走，还一步步的走近。
陈栀就一步步的后退，退无可退跌坐在床上，“你你你还不回去睡觉！”
周晏舒眨巴着眼睛，蹭了蹭陈栀，“看在发钗的面子上，可以收留我一晚吗？没有你的被窝都是冷的。”
“被窝里都是冷的！”陈栀给他气笑了，推又推不开，自从上次被他亲了一次，时不时的就这样，让陈栀也不忍心此次撵人走。
听到陈栀的话，周晏舒一个翻身，睡到床上，“没事，我给你暖床，这样就不冷了。”
陈栀的脸，轰的一声，红了起来，耳后发烫。
这里理由，陈栀真的很难拒绝。
有周晏舒在，半夜再也不会被冷醒。
咽了咽口水，半推半就的躺进了被窝。
刚想说让周晏舒老实点，就被他一手圈在怀里。
“睡吧，我在。”低头吻了吻额头，用磁性的嗓音说道。
被蛊惑的陈栀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寒冷一瞬而过，对于周晏舒来说是这样的。
每次偷溜进陈栀的房间以暖床为借口，十次有九次都不会被赶走。
可现在三月开春，陈栀再也不允许他进房了。
“好怀念冬天啊。”周晏舒感叹道。
不明所以的柳云凌和风忝彻白了他一眼。
只有陈栀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装作不清楚的指挥起柳云凌收拾东西，准备过几天的春闱。
“舅舅最棒，阿豆在外面给你守着。”
阿豆这些日子不再天天粘着陈栀了，亲近起朝夕相处的了柳云凌。
以及经常带他上街买糖葫芦的风忝彻。
“阿豆想去考场外看你柳舅舅吗？”风忝彻突然一问。
44. 是我，阿律。
柳云凌前脚离开，后脚风忝彻就偷偷蛊惑起阿豆。
趁着陈栀巡田的空档，留了个纸条，便带着阿豆去了京城。
还包了个距离考院最近的酒楼雅间，美其名曰：支持。
等陈栀回到家中，看见纸条，“风忝彻这人怎么如此没有分寸！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一天天的到处乱跑。”
叹息的摇了摇头。
反观周晏舒，笑嘻嘻的倒了杯水，“好了好了，你别担心，风忝彻有分寸，阿豆也懂事，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陈栀一饮而尽，水渍留在嘴角，周晏舒习惯的抬手给她擦了擦。
她也不拒绝，看着周晏舒，迁怒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万一有人认出阿豆，甚至是认出风忝彻来可怎么办？”
周晏舒安抚的给陈栀顺了顺气，解释：“风忝彻能坐上风氏一族族长的位置，其能力便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在乎风氏一族。而且，他这叫大隐隐于市，谁都不会想到被皇室灭族的人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京城。”
“那阿豆...”
“阿豆就更不用担心了。京城中没人能认出阿豆的身份。你若还是担心，我们也去京城，去找他们，顺便看看柳云凌，如何？”
周晏舒瞧着这段日子一直辛苦劳作的陈栀，心疼不已。
自从嫁给自己之后，她几乎没享受过几天安生的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可阿栀日日夜夜心里不是田地庄稼，稻田麦苗，就是果树庄园。
陈栀犹豫片刻，在周晏舒几番劝说下，有些动心。
之前因为周晏舒不愿暴露自己，没怎么仔细逛过京城。
去了也只是匆匆买点所需便回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他愿意，陈栀自然不想扫兴。
于是便点头答应。
反正现在该忙的也都差不多了，需要她的地方也不多。
田间有风氏一族的人照看，自己不去三五日也出不了大岔子。
心动不如行动。
天色灰黑间，他们便到了城门之下。
陈栀比周晏舒还紧张，眼看到了城门之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半脸面具。
在周晏舒诧异的眼神下，给他戴了上去，“这是我画了图样，托风忝彻找工匠打造的，遮住半脸，除非是极为亲近的人，否则没人知道你的真实面貌。”
周晏舒看着给他带着面具的陈栀，心中泛起涟漪，眼神紧紧看着陈栀。
她知道自己不想被人认出，若不是此次自己想要让她出行，怕是她也不会表露出自己托人打造了一个面具。
陈栀是做好了两手准备，无论周晏舒如何，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这一刻，外面行人吵嚷，如同虚无，春风柔和，万物复苏。
城门检查比往日严格些，不知风忝彻使了什么法子，巡逻卫并未检查马车内部便放他们离开。
虽说是春闱，可京城还是热闹非凡，而且比平日里更加热闹。
像年关未过，大家都还是过年时候的欣喜。
进了城，他们便下了马车，开始寻找风忝彻。
没曾想刚走几步，便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闯到两人面前，“是陈栀小姐吗？”
不等陈栀反应，周晏舒便将陈栀拉在身后，双眼警惕的盯着那人，眉目凶狠，再加上半遮脸的面具，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唬人。
吓得那人不自觉后退几步。
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句，“请问，是....是陈栀小姐和周公子吗？”
陈栀心头也疑惑，难道被人发现了？
自己已经准备得如此妥帖，这面具透明的不成？
那小孩见陈栀良久不回答，心中忐忑，只得将刚才那人所述一一转达，“是星夜客栈的一位公子，托我来寻一个陈小姐和带着半脸面具的公子去客栈相聚。是陈小姐吗？”
陈栀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必是风忝彻派来的。这才点头示意小孩带路。
到了客栈，果然看见二楼雅间朝他们招手的阿豆，和后面笑眯眯的风忝彻。
陈栀白了一眼风忝彻，“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你们坐的是风氏一族的马车，一出村我便收到密信。”风忝彻不以为然。
然后猜想按照陈栀的性格，必定不会让周晏舒为难，会掏出准备好的面具给他带上。
便找了个小孩去给他们引路。
结果还遭受到陈栀一记白眼。
阿豆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无辜，撒娇的跑向陈栀的怀抱，“娘亲，抱。”
结果被周晏舒一个拦腰，将陈栀转了个弯，挡住了阿豆的撒娇，教育起阿豆来，“你几岁了还要娘亲抱！还有，最近胆子肥了啊，竟然跟着外人到处乱跑！”
被训话的阿豆一动不动，委屈的瘪瘪嘴，“不是外人，是舅舅。”
听到这话的周晏舒无语凝噎，倒是风忝彻乐不可支的哄起阿豆。
“哎哟，小阿豆真乖，舅舅最喜欢阿豆了，来吃块桂花酥。”
周晏舒一瞪眼，张开嘴的阿豆又闭了回去，委屈巴巴的。
一双眼，包裹住泪花，看得人心疼不已。
“好了，喝茶。”陈栀看不得阿豆这幅可怜样，只好开口，拉过周晏舒坐在在自己身旁。
又给阿豆添了块糕点，才避免了接下来阿豆的被训场面。
“下次出门，无论是柳舅舅，风舅舅，还是梁伯伯，都要告知娘亲和爹爹，不能学你风舅舅那般，留个纸条。要是纸条不见了，我们没看见，岂不是担心？”
阿豆边吃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头。
看了眼摘下面具的周晏舒，更老实了几分，朝风忝彻怀里躲。
训完阿豆，陈栀才问了关键事，“柳云凌进考场了吗？大概几时出来？”
“下午就进去了，阿豆还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风忝彻解释道，“后日午时便能考完。”
陈栀一算时间，还是有区别的。
猜到陈栀想问，周晏舒解惑，“考完后第五日揭榜，柳云凌这次卯足了，凭他的能力，肯定能考上。”
陈栀和风忝彻都十分赞同的点头。
虽说陈栀没怎么见过这个世界的文人墨客，但是柳云凌能从自己偏僻家乡一路考学上来，参加最后的春闱，再加上之前给镇上的府衙当文书，来了京城也能得到赏识，想必考上与否，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陈栀突然看向周晏舒，好奇的盯着他看，“你以前考过吗？”
周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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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一愣，有些尴尬的摇头，“我不喜读书，不曾参加过文试。”
“武试呢？”
陈栀想要周晏舒那一手字，觉得也合理。
不喜读书，可他武功好呀，似乎以前还是个武将，毕竟有张潇一个校尉都称呼他为将军。
“也不曾。这些年大垣一直在和邻国开战，原本三年一届的春闱，战事吃紧时甚至停了两次，这次也是提前了，只为给战后的大垣吸纳更多的学子。”
周晏舒回忆起以往，从自己入伍以来，大垣便不曾有过武将的考试。
自己也是一步步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只是在最后一场大战中，才.....
见周晏舒脸色有些不适，陈栀也不再追问。
她知道，周晏舒不想面对这些事。
便转移了话题，对上那头看向窗外的风忝彻问道：“你知道王夫人的府邸在何处吗？可否帮我将这个转交给她。”
风忝彻回神，看了眼周晏舒后，才接过陈栀递来的东西。
好奇的看了看，“这是什么？你不和梁滇合作了？”
说道后面，语气还有些雀跃。
陈栀无语，“这两个似乎并不冲突吧？这是王夫人想要的配方，方子给她也是安她的心，至于梁老板的司徒家的果苗栽培，并不影响这些。”
她想要的是人脉，更想要的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梁老板、司徒家也好，王夫人、禹家也罢，甚至是风忝彻，这都不影响陈栀的选择。
三足鼎立，不更好吗？
“哦。”风忝彻失望了哦了一身，将陈栀给的东西收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丢下司徒家这块好肉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风氏一族合作也不错啊，虽然我没他俩有钱，可他们也没我这般洒脱。”
风忝彻傲气的扬起头，甩了甩头发，自豪的表示。
被周晏舒一声冷笑打断，“就你？靠私下吞噬两大家族漏下的产业？”
“你你你!哼，就我！就算他两不要的产业，我风氏一族也能做的风生水起！”
风忝彻气急，起身指着周晏舒的鼻子，不屑道。
“我风....”话说一般，风忝彻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门口，眼神警惕。
与此同时周晏舒也觉得不对劲，和风忝彻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陈栀眉头跳动，神经紧张，看向周晏舒。
霎那间，门口传出兵器刀剑拼斗的声响，隐隐的，连陈栀都听见了盔甲的声音。
“是护卫军？”
周晏舒点头，眼神还是看向门口。
声响逐渐大了起来，有个人影站在门外，礼节性的敲响起陈栀他们所在的房间。
四五声响动之后，门口传来一道冷厉的男人声音，“是我，阿律。”
陈栀起身望向周晏舒，只见其双眉紧锁，神情错愕，随后又转化成无奈。
见此，陈栀担心的示意周晏舒带上面具，伪装起来。
周晏舒摇摇头，“来不及了。”
或许真的不该来京城。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的陈栀，心里满是慌张
门口的打斗声停了下来，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阿律，开门，是我。”
45. 到底是谁的孩子
门口那人很是有耐心。
屋内的沉默，并未让他离开，也不主动开门，反而等待起来。
就像是等屋内的人承认自己的身份。
风忝彻见状，看了眼客栈楼下，里里外外的，已经被围了一圈的护卫军。
街头游走的人还藏着不少探子。
朝周晏舒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原来刚才的嘈杂是冲着他们来的。
周晏舒叹了叹气，“别担心。”
安抚了下陈栀，便去开了门。
透过周晏舒魁梧的身材，陈栀也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头戴金冠，身穿宽袖华服，双手置于背后，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色铠甲，手握刀剑的将士。
周晏舒开了门，那人扫视了一眼屋内，并未表情，径直的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周晏舒便抱拳拘礼，“太子殿下。”
陈栀瞧见面前被称作太子的人，形貌昳丽，金冠华服，整个人的气质一瞧就是大户人家。
只是没想到这个大户会是皇家。
太子连忙扶起拘礼的周晏舒，“阿律，许久不见，你生分了许多。”
话语间透露出无限的无奈与责怪，还有不易察觉的思念。
周晏舒没有说话，如同普通百姓将太子引上座。
这时，太子才注意到屋内其他几人的面貌。侍卫通报说发现周晏舒和几人一起在客栈之中，却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是一名美妇，和一个小童，以及这个看着不像是个普通人的男人。
陈栀没学过这里的礼仪，不知道怎么参拜，好在有周晏舒将她挡在身后，不必拘礼于此。
风忝彻则是有模有样的跪下大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阿豆瑟瑟躲避，有些害怕面前这个打破宁静的男人，但还是礼貌的学着风忝彻行礼问安。
“你是阿律的朋友，都起来吧。这个小孩子是你的孩子吗？”
太子冷峻的脸扯出一个笑容来，似乎为了打破这层隔阂，主动寻找起话题。
伸手指了指阿豆，看向风忝彻。
阿豆却害怕的从风忝彻身后躲到周晏舒身后，声入蚊蝇的叫了声爹爹。
可在场除了陈栀阿豆，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又怎么会听不见阿豆这声叫喊呢。
果然，下一秒，太子殿下便大吃一惊的站了起来，指着周晏舒，眼神却是盯着阿豆，“你叫他什么？”
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周晏舒，“阿律，刚刚他....”
周晏舒朝太子重重点头，将躲起来的阿豆拉到面前，郑重的介绍，“殿下，这是我的孩子，阿豆。”
“不可能！”太子惊呼，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只见周晏舒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殿下若无事便离开吧。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你来这里，会暴露的我行踪。”
顺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太子并不同意，缓了两秒，收起了吃惊的表情。
又坐了下来，装作无事发生。
“既然回来了，你还以为自己还能藏个四五年？”
没了刚才的严肃与吃惊，陈栀有些看不懂周晏舒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周晏舒知道，太子铁了心不走了，无奈摇头。
风忝彻见状，连忙告退，“太子殿下和阿律有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
拍了拍胸口，示意了下陈栀便离开了。
还顺手将阿豆也带离这个地方。
陈栀也想跟着走的，结果被周晏舒紧紧抓住。
“别怕，别担心。”周晏舒小声安抚，坐下给陈栀倒了一杯清水，拿了一块糕点。
太子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并未觉得不妥，谁还没两三个去妻妾了？
只是看着他熟练照顾的动作，并不像是一家之主的样子。
“你，这些年还好吗？”太子小心翼翼的试探，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周晏舒的左腿，“我的人说你去过国师府，甚至求医到了了无大师哪里，你的伤....”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
周晏舒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打断。
后者眉头聚拢，神情不悦，“兄长，阿律，你以前都是唤我兄长的。”
曾经，太子恒裕与周晏舒一同长大，甚至是恒裕的武伴读，加上长辈的亲疏，周晏舒私下里一直叫的是兄长。
对于这个失踪四五年的弟弟，恒裕即是无奈也是愤怒。
当初一走了之，完全不等自己为其狡辩，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毫无收获。
无论是自己，还是永宁侯府，都没有消息。
前段时间，又暗卫来报，说是在国师府门口瞧见了周晏舒的行踪，可派人去寻去问，都没有消息。
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和国师府走得太近，只能无奈的让人盯着。
直到今日下朝，便得安插在城中各处眼线的消息，才撇下公务，匆匆赶来。
现在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叫他爹爹。还生分的称呼自己太子，怎么不怒不伤？
然后，这一番话，最后得到的，只是周晏舒一句轻描淡写的“君臣有别”。
“周晏舒！。”严厉的话一出口，恒裕便后悔了，终是自己亏欠的他，“罢了不叫就不叫吧。不过既然回来了，何时回侯府？姨母找了你许久，天天以泪洗面，祁阳可还在等你回去成亲呢。”
一直将自己当空气存在的陈栀，听到后半句，动作顿了顿，然后下一秒，周晏舒便将十指紧握的手，放到台面上，冷声的回复。
“我已经成亲了。还有，祁阳与我毫无关系，当年长辈的玩笑从未作数，我也从未当真，殿下此话冒昧了。”
太子失笑，“阿律，一个村妇而已，多给些银子补偿便是。你若是喜欢大可收入房中，谁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成亲，要的是门当户对。”
这下，周晏舒是彻底坐不住了，“殿下慎言！我周晏舒有且只有陈栀一个妻子！太子殿下请回吧，我与殿下，并无事可说！”
听到周晏舒恼怒的恒裕意外的有些吃惊。
谁能想到当年情绪稳定，掌握大垣半数兵权的人，如今会为一个女人，而且只是一个稍有姿色的村妇动如此大怒。
不经意的让恒裕多看了陈栀两眼。
面对恒裕的打量的眼神，陈栀是有些不适，但并未退缩，反而礼节性的给太子添茶。
又安抚的拉过周晏舒，“君臣有别。”
听到陈栀的话，这才冷静下来，“抱歉殿下，是我失礼了。”
可面对发怒的周晏舒还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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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恒裕，却被他恭敬的话给刺激了。
见恒裕面色变化，陈栀也明白了太子此行的目的。
不疾不徐的开口：“殿下此行若只是为了劝阿律回去另娶，怕是晚了太多年了。无论是作为君臣，还是兄弟，你都来的太晚了。何况现在一来便与他所想相悖。
我一介村妇，永宁侯世子自然是想弃就弃，只是我嫁的不是永宁侯世子，而是猎户周晏舒。”
太子被这一席话，说的有些不悦。
在此高位，从未被如此训说。
丹凤眼一横，冷哼一声，试探的质问：“带着孩子嫁给阿律，你的心思也不单纯。”
带着孩子？
“殿下误会了，是我，嫁给带着孩子的他。”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在太子心中，出走四五的年的周晏舒，根本不可能有个六七岁的孩子。
可这孩子，会是谁的？
陈栀心中也冒出一个念头，以前以为这孩子是周晏舒的，可能是风流一夜留下的孩子，所以没有过多询问阿豆的身世。
可是现在连太子都疑惑不解。
按时间推算，若真是周晏舒的孩子，太子不可能不知道阿豆的存在。
有些疑惑的望着周晏舒。
周晏舒握了握陈栀的手，耐心解释。
“阿豆虽然不是我亲生孩子，但如今我也当他是自己儿子养护。”
听到解释，陈栀小声问：“为何不和我说？”
“还记得前年你刚来时，和村里的人给阿豆辩解，吵架的时候吗？”周晏舒无奈一笑。
陈栀回忆了下，当时阿豆被村里的人说是野孩子，妓子所生，为此陈栀还和村里人大吵一架。
后来周晏舒确实想要解释来着，只是自己说“我阿豆身世我不问，我明白，我理解？”
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陈栀满脸黑线。
虽然不太在意阿豆的身世到底如何，可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所以阿豆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似乎阿豆也刚来几个月而已。
周晏舒嘿嘿一笑，全然不顾还在场的太子，小声呢喃，“回去和你说。”
太子看着两人的样子，无语的朝楼下看了看，自我调解心绪。
好不容找到‘离家出走’的弟弟，结果弟弟成亲了不说，还带着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孩子？
这让他如何不焦虑。
深褐色的眼珠转动，看见的是外街上的行人，和一个匆忙的身影。
有些熟悉？
这不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吗？
正疑惑着，客栈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风忝彻着急忙慌的回来对着陈栀和周晏舒大喊：“不好了，阿豆被人带走了！”
“什么？！”
周晏舒冲上前，一把揪住风忝彻的衣领，“你说什么？”
“放开我！”风忝彻挣扎下来，边整理衣领边说，“刚才我带阿豆去集市闲逛，突然一群人冲过来，说阿豆是他们孙子，还说要阿豆回去认祖归宗。我想带阿豆走，可是阿豆明显是认识他们，还想跟他们走。在拉扯下，我就让他们带阿豆离开了。”
陈栀怒了，狠狠踩了风忝彻一脚，“风忝彻！要是阿豆有个什么好歹，我砍死你！”
46. 认祖归宗
“哎哟喂。”风忝彻一疼，“我让人跟着了，而且这不马上来和你们说了嘛。”
说着说着，陈栀一阵恼怒，又给了风忝彻一脚。
“你还委屈上了，还不快去找！”
说罢，就想拖着风忝彻出去找。
却被周晏舒拦了下来，对上陈栀疑惑的表情，周晏舒一沉心，道出了关于阿豆的事。
“别急，我知道是谁带走了阿豆。”看到陈栀焦急的模样，周晏舒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对上恒裕看戏的眼神，“殿下不也好奇吗？一起去瞧瞧吧，他的生身父母殿下也见过的。”
本来脸上似笑非笑的恒裕听闻此话，表情瞬间僵硬下来，疯狂回忆着相熟的人。
记忆中的脸逐渐与阿豆稚嫩的脸庞相重叠，顿时坐不住了。
看到恒裕如此动静，周晏舒低头对上陈栀，耐心体贴道：“走吧，边走边说。”
路上，周晏舒娓娓道来。
原来阿豆是周晏舒战友之子，同样也是太子恒裕曾经属下的孩子。
当年战乱，牺牲在战场之上。
这个消息随着战事告捷传回京中，得知消息的阿豆母亲耳中，受不了丈夫去世的她，加上婆家的嫌弃打压侵夺阿豆父亲的抚恤金，而郁郁而终。
留下年仅不到五岁的阿豆，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离世。
得知这一消息的其他战友，却无法收留成为孤儿的阿豆，最终找到周晏舒所在的梨花镇李家村。
“当年方辉等人都已经成亲，有了家室，这才不得不将阿豆交给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后来的事，是周晏舒为了照顾阿豆，花二十两银子，娶了陈栀。
说着，一行人便到了阿豆的家，林宅。
“原来真的是他。”太子尾随其后，喃喃自语。后悔刚才对阿豆是那般态度。
宅院不大，甚至有些荒凉，但在周晏舒的带路下，一行人前往的确是不远处隔壁的大院子，林府。
“林其是旁支，想必这次带走他的便是林家老太君了。”太子每天接触的许多，对城中各处都十分了解，对他们解释道：“前两个月，林其堂哥堕马，听说伤及根本，断了子嗣根。而他堂弟常年流连烟花柳巷，早就伤了根本。怕是担心绝后，才强行带走阿豆。”
“林家就没有其他女儿儿子吗？”
陈栀好奇的问。
“林大郎是个懒惰好吃贪玩的性子，曾经有过几个子女，但最后都各种原因夭折了。林二郎还未成婚就伤了根本，曾经怀孕的那些莺莺燕燕也被老太君使手段弄没了。林家的旁支不多，其他的或太小或者孩子大了，养不熟，这次将主意打到阿豆身上。”
“原来如此。”陈栀颔首。
周晏舒心里早就看清林家人的嘴脸，甚至早在在当年林其受恩赏却最后闹得分家之时。
陈栀并不想知道这些，现在她的只想知道阿豆是否安好。
毕竟，她留下的大半原因是因为阿豆。
她可管不着阿豆到底是谁的孩子！
陈栀强忍着想要冲进去的内心，对上恒裕，态度卑微，“阿律的身份不便暴露，林其毕竟曾是殿下的人，待会还请殿下相助。”
恒悦没有犹豫，颔首示意。
此时，林府的大门被太子随从敲开，开门的小厮看见这一群人，吓得想要关门，被风忝彻一手抵住，“闭门谢客是林府的规矩吗？”
小厮这才把门打开，不等通传，恒裕领头闯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林府！”小厮见拦不住他们，开始叫人来。
声响落地，而恒裕眼神一撇，一旁的侍卫毫不留情的动起手来。
被抓着瑟瑟发抖的小厮便问：“刚才你们抓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厮狡辩，奈何侍卫力气极大，差点卸掉小厮的胳膊，这才得到正确回答。
“我说我说，在祠堂，祠堂！”
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直闯祠堂。
正好看见祠堂一堆人，正围着年幼的阿豆指指点点。
平日里调皮稚气的阿豆，如今却身骨直挺，镇静自若。
上位坐着林府老太君，两侧是林家大房，二房，还有族中耆老。
“林陡，你是林家人，你身体里留着的是林家的血，还不认祖归宗！”其中一位宗族耆老发话，威逼。
“还不快快跪下，你们旁支能够过继到大房是多么大的荣誉？”老太君利诱。
“这荣誉太君大可留下，阿豆不稀罕！”陈栀看见如同问审犯人一样的场景，丝毫不留情面。
快步上前，将阿豆护在身后，“别怕，娘亲在。”
看见突然闯入的一行人，林家人大怒，正要动手，便看见太子，连忙行礼。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林府之幸，只是殿下这是何意？”
现场，老太君自持身份稳重，浅浅行礼后便开始质问起恒裕。
“林老太君，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些？这不是听闻林家大郎伤重特来慰问，顺便好友的孩子也在这里，便一同来了。太君有意见？”
“好友的孩子？”太君眼神微眯，看见抱着阿豆左右检查的陈栀，“林陡是我林家子嗣，你是何人？”
陈栀无心其他，仔细检查阿豆身上是否有伤，见阿豆摇头，这才安心。
“娘亲，阿豆没事。”原本还冷静自持的阿豆，见到陈栀的到来，瞬间委屈起来，眼中瞬间填满泪珠。
“没事就好。阿豆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跟他们来这里？”
她想带阿豆走，但也需要知道阿豆的想法。
阿豆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我想我爹娘了。”
原来如此。
“那阿豆还认我吗？想跟娘亲走吗？”陈栀问。
阿豆重重点头。
有了阿豆的回答，陈栀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而林家太君见自己的问话被无视，有些恼怒，“你是何人！竟然无视长辈？还不松口我林家的孩子。”
其他林家人听闻此话，想要上前分开陈栀和阿豆，却被周晏舒和风忝彻，一左一右击退。
“放肆！竟敢在林府闹事！”刚想叫人，就见恒裕抬手，身后的一种护卫顿时准备起来。
老太君这才停手。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和太君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完，便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太君说他是林家大房的孩子，可孤却从未听闻林家何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林家太君语噎，林家族老上前答话，“殿下有所不知，这不是大郎身体抱恙，是林家旁支过继个孩子继承家业。”
太子浅笑，“旁支？是林家那一支？林运，林响，还是林其？”
“殿下英明，正是林其。”林家族老到太子询问到林其身上，恭敬的拍马屁。
谁知，下一秒太子黑脸，怒声呵斥，“林其是你们林家人，你们林家族谱可有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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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话落，林家人终于回忆起当年与林其大吵分家之事，林其早就被逐出了林氏族谱。
林老太君也反应过来是太子在给他们下圈套。
“殿下，林其无论怎么说都是林家的人，林陡是他的孩子，自然也是林家的人。”
说罢便打算强行抢夺阿豆。
好在有周晏舒和风忝彻两人护在前面，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陈栀上前一步将阿豆牵到众人面前，“他身上没有一处写着他是你们林家的子嗣。他的名字更没有入你们林氏族谱。当年赶走他们，如今又想将人认回去，林家倒是很会打算盘啊。”
“我们林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老太君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村妇，怎能不怒！
周晏舒啐了一口，面具之下，是冰冷的表情，“外人？问问阿豆，在他面前谁才是外人！你们想要将阿豆认回去又问过阿豆的意见吗？”
“若不是你们威逼，阿豆母亲何至于郁郁而终！阿豆又何至于成为孤儿！若不是你们林其又何必冒死上战场，只为和你们彻底决裂！若不是你们，林伯母又怎么会大冬天的冻死在外，逼的林其与你们反目成仇！”
周晏舒一步步的反问，让林家人面露苦涩。
“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林其这么多事。”林家人听到周晏舒说出这么多林家和林其的事，心中疑惑。
这些事，当年林家死死瞒住，就连林家下人都一知半解，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周晏舒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的，只会更多。你们不仅害死林伯母，甚至再临期限牺牲后，侵占他的抚恤金，这事你们敢认吗？”
这些事，自然是林其和他说的。
林其年幼独闯军营，只为参军立功，想要将家中母亲好好赡养，可谁知在军中训练时突然得知林母被赶出林府身故的消息。
后来林其拒绝娶林老太君安排的婚事，转身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两方彻底决裂，被林老太君逐出家族。
令家人听闻此，惊慌无比。
恒裕更是恼火，“孤竟不知还有此事！你们可知侵占抚恤是何等大罪！”
在大垣，士兵抚恤金比其他国家都高，甚至为了照顾那些家里只有一两个孩子的，更是出台了关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国法。
“来人，去寻京兆府尹！”太子大吼一声，身后的护卫动了起来。
林家人也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殿下，太子殿下饶命，我们并不是侵占林其抚恤金，他是林家人，这些银子本就该是林家的。”林家族老慌乱解释。
“林其是林家人？”恒裕冷哼一声，“孤怎么记得，被逐出族谱者，非族中人，获罪连坐不同罪？要不要翻翻你们的族谱到底有没有林其的名字啊！嗯？你说呢，老太君？”
在恒裕的威慑下，林老太君已经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殿下恕罪，林家并不是是侵占林其的抚恤金，只是暂时替他保管。林家在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大郎身残，二郎又不能生，林家断断不可因此绝后啊？”
陈栀看着林家人匍匐跪地，正唏嘘不已，就听见阿豆小声呢喃，“恶有恶报。”
低头看向阿豆，只见他慌乱的表情。
以为陈栀会责怪他，谁知陈栀十分同意，“的确是恶有恶报。”
地下哀嚎遍地，没一会京兆府便带着人来到林府。
还带来一位不速之客。
47. 道理？
京兆府尹前脚踏入林府，后脚楚王便跟了上来。
当今陛下育有四子，五女。
其中太子恒裕排行老三，接着便是楚王恒益，皇七子霖王恒溪，皇八子邕王恒扬。
而这其中，最令太子头疼的也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便是楚王，当今贵妃所生，朝政一半的人都是楚王一党。
甚至是大将军钟镪，都是楚王的人。
所以周晏舒出走之后，太子身边人才稀缺，在兵权的方面便落了下风。
见到突然出现的楚王，太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情，却在无人察觉时，掩藏起来。
陈栀并不认得楚王，但看着服侍穿着和太子不相上下的人，下意识的看向周晏舒。
眼神检查起周晏舒脸上的面具是否佩戴无误，不想让周晏舒过多被人认出。
周晏舒感受到的陈栀炙热的眼神，看过去，眼神交汇，两人会心一笑。
“皇兄果真在此。”
楚王进入林府，眼神扫射一圈，精准的落在了太子身上，眼神由深转浅，一脸兄友弟恭。
太子面色不改，“四弟怎么来了？别告诉孤，只是巧合。”
“皇兄英明，这不是去京兆府查探近日的案情，偶然听说皇兄在此，便随府尹大人一同来拜见皇兄了。”
三月尾上的天，天气还是冷冽的，楚王却离不开手中的折扇，边说边扇。
“皇兄就当弟弟不存在，你们忙，不必理会我。”
楚王虽然如此说，可现场除了太子，谁也不敢轻视他。
林府的人见到京兆府的人还不以为意，但又见到一名皇子前来，有些慌神。
不过林老太君深思敏捷，想到楚王和太子朝政不和，立刻转头巴结上楚王。
泪眼婆娑，卖惨哭诉，只可惜楚王并不理会她。
“李大人，孤让你带的户籍册可带来了？”太子主持大局，将正事回拨。
角落上一直躬身低头的人站了出来，恭敬的递上一本厚厚的户籍册。
这上面记录了京城南城所有人的户籍情况。
包括林府。
看到户籍册的林府，气焰萎靡下来，各自都没了之前的主意。
“现在林府，林老太君你还有何话可说？”
太子走近逼问，只见后者垂头丧气。
林家如今管事的，是老太君，就连林家大郎在林家都没有话语权。
老太君一个眼神，林大郎的妻子便哀求起来。
“殿下，即使林其户籍不在林府上，可到底曾经也是林家的人啊，如今林家事颓，眼看只有这一根独苗了！”
“事到如今你们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当初欺辱他们母子之时，逼的阿豆母亲郁郁而终之时，你们可曾想过有今日？”
陈栀受不了林府的这份道德绑架，指责林家当年所做之事。
“你一个人外人，村妇，收养林陡难道不是为了他爹的抚恤金吗？”林夫人攀诬嘶吼道，“把林陡还给林家！”
说罢，便来拉扯阿豆，可无论是阿豆还是陈栀，都不会再让他们碰到半分。
“若真是为了这一点银子，我又何必等到如今？还有，你们真的指望一个被你们欺负的伤痕累累的人为你们传宗接代吗！？”陈栀轻蔑的看向林家众人。
“姑娘这话说的就大错特错的，无论他愿不愿意，他身上留着的都是林家的血脉。林家所求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楚王看戏的站在院中，事不关己的插嘴添乱。
陈栀横眼看去，“楚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身上沾染氏族血脉，那就是道理了？”
“不错。”
“呵呵，禹家禹晴也是禹家人，甚至是禹家嫡支，怎么不见禹家让她继承家族？女子也能继承家业，明明禹晴比任何人都更有能力。楚王殿下不是氏族之人，却还是插手过各大家族，这又是什么道理？
血脉这东西就是狗屁！你们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别人愿意，我家孩子不愿意！这所谓的富贵，我们不屑。”
风忝彻顺嘴附和，“就是就是。”
楚王哑然失语，脸上说不清的色彩变化。
看了好几眼陈栀，被周晏舒上前挡住视线。
林家人见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姑娘，姑娘你就行行好，将林陡还给我们林家吧。林陡你是林家人，你放心，婶娘一定会对你好的。”
只可惜，陈栀从不吃这一套，在陈栀身边长大的阿豆同样不吃这一套。
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阿豆，终于张嘴，对上林夫人，林老太君，林家族老。
“我姓林，不是林府的林，是林其的林。”
阿豆说着说着，冷静的表情逐渐有些委屈，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却要承受如此之多。
陈栀心疼的抱住阿豆，衣裙的湿润，让她确切的体会到，阿豆还是个孩子。
无论之前表现的多么坚强，他也只是孩子。
“既如此，阿豆从不是你们林家人，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也轮不到你们管！”太子厉声道出，一字一句的语气顿挫，“现在该来说说你们抢占林其抚恤金的事了。”
“殿下，太子殿下，楚王殿下，林家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我林家为国效忠的份儿上饶恕这一会吧！”
林家族老纷纷跪地哀求，按律例，这可是大罪。
“这事本王全然不知，皇兄做主就好。只是事了之后，不知皇兄可否赏脸春江楼一叙？”
楚王这次来，只是来瞧瞧有什么可能拿捏的把柄，一路上也听府尹说了前因后果，现下并未没什么错处，他可不想沾染上任何一点。
最终在太子和京兆府尹的决断下，勒令林家不许再接近阿豆。
甚至吐出当初抢占的林其的抚恤金，念在老太君年迈，免除牢狱，但其他林家人参与过此事的统统抓起起来。
阿豆想让陈栀收下这笔银子，但陈栀严词拒绝。
“这是你阿爹留给你的。阿豆不是想去看看林宅吗？以后这笔银子就用来雇人照看林宅，这样阿豆随时可以回来。”
阿豆欣喜，苦涩的脸上，终于有些笑容，明媚如初，灿烂绽放。
事情结束，太子被楚王缠着，眼睁睁的看着周晏舒等人离开，却又不好暴露他的身份强行留下。
而另一头，阿豆一手牵着陈栀，另一手牵着周晏舒，还让风忝彻跟在身后，去了林宅。
林宅，破落的小宅院，经年累月没有人打理，小小的院子已经长满了杂草。
正值春时，葱葱郁郁的小草茂密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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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长着。
阿豆许久没有回来过，站在门口愣了一会，随后带着他们走到了一间小小的卧房之中。
房间昏暗，周晏舒点燃火折子，找到一根短小的蜡烛，才稍微有了光。
可阿豆即使是在没光的情况下，还是熟练的找到了最里面，一处立着两块牌位的地方。
语气哽咽，颤颤巍巍的呢喃，“阿爹，阿娘，阿豆回来了。”
眼中蕴含许久的泪珠，随着话语落下，陈栀瞧着那盖着薄薄一层灰尘的牌位，这边是阿豆的亲生爹娘了。
“阿爹阿娘你们别担心阿豆，阿豆现在有了新的爹爹娘亲，还有两个舅舅，会很努力的活着。阿豆现在吃得可多了，身体很好，还学会了武功，习了字.....”
阿豆在里面一点一点的擦着牌位上的灰尘。
以往的思念宣泄而出。
陈栀和周晏舒从未想到，阿豆原来都记得。
记得林宅的路，记得黑暗房间中，拜访着父母的灵位。
三个人沉默的站在屋外，等着阿豆。
陈栀时不时眼神看向里面，心疼得紧，周晏舒顺势将陈栀搂在怀中，“放心，阿豆是个坚强的孩子。”
生命脆弱，死神威胁。
可坚强的人永远在努力的活着。
良久，双眼红肿的阿豆走出来，笑眼盈盈的叫着陈栀他们，“娘亲，爹爹，风舅舅，我们走吧。”
“嗯。”
关上林宅的那一刻，装作无事的阿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娘亲，你说死后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陈栀捧起阿豆的脸，眼神对视，耐心解释，“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阿豆还记得你的阿爹阿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以后只要阿豆愿意，爹爹娘亲随时陪你来看他们。”
“好。”
阿豆擦掉眼尾的泪珠，心情松快许多，将林宅的门缓缓关上。
风忝彻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牵着阿豆的手，“走，风舅舅带你去吃好吃的，给我们阿豆补身体！”
几人还未走远，就看见四五个彪形大汉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脸上还有几道疤痕，另外几人还有个眼睛受伤被盖了起来的。
几个人看起来是行伍出身，走起路来气势磅礴，表情凶狠，周围的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但让陈栀有些别扭的，不知是这几人的出现。
隐隐感觉，身后总有人在盯着自己。
两拨人在擦肩而过之时，对方领头的人突然喊道：“阿豆？”
阿豆疑惑回头，仔细辨别，小心试探的叫了一声，“方伯伯？”
“真的是你阿豆，你何时回来了？”那人正惊喜的抱起阿豆，可转眼一想，立刻抬头看向陈栀等人，直到眼神看见还带着面具的周晏舒，“将...将军？”
周晏舒仔细打量着这人，竟然是当年自己的手下，可如今变化大却让他没有认出来。
“你是方辉？”
方辉立刻应到，“是我，将军，两年未见，将军终于回来了。”
另外几人蜂拥而上，“是将军，真的是你吗？”
方辉见周晏舒还开着自己的脸，有些难堪的侧了侧身，想要遮住脸上的疤痕。
“方辉你的脸，还有刘夏你的眼睛，你们.....
48. 满....哥哥？
周晏舒不可置信的看着曾经的兄弟们，这些都是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场上都未曾受伤，两年不见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嗨，别提了，都过去了，将军是带阿豆看完林大哥吗？”
方辉试着转移话题，身后的几人也从逗阿豆中抽出神来等候周晏舒的回答。
只是周晏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是你们将军。如果你们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做出一个转头就走的势头，方辉等人立刻急了起来。
“将...不是，世子.....”被周晏舒瞪了一眼，几人面面相觑的瑟缩脑袋。
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好，以前都是称将军或者世子的。
陈栀笑着解围，“周大哥，周兄弟，周晏舒，叫名字就行。别在这里聊了，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
众人才注意到周晏舒的身边有个女人，更让人吃惊的是，周晏舒的手竟然是牵着这个女人的！
见周晏舒没有反驳，几人也点头同意，至于原本想着来给林宅除草的计划，只得暂且搁置。
“那就走吧，顺便看看我近日买的心院子。”风忝彻看陈栀打算带他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便提出了建议。“与其在外小心翼翼，不如去我哪里坐坐。”
最后一行人真的就到了西南处僻静的一处大宅院中，看着还在整理的院子，陈栀看了好几眼臭屁的风忝彻。
“这不是为了方便以后嘛。都坐都坐，我给安排晚膳。”
风忝彻做足了体面。
方辉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风忝彻，又有多年不见的周晏舒在，显得十分拘谨。
周晏舒感激了道了声谢，摘下面具，“现在你们能说说到底发生何事了吗？”
方辉刘夏都迟疑的看了眼对方，也只一眼，便决定全数说出。
“在你走后，我们都被收编到了钟镪手下，兄弟们被四散开来，尤其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林大哥活着的时候，我们日子还好受些。林大哥死后，钟镪变本加厉的差遣我们。我们也疏忽对嫂子的照看，嫂子才没能挺过去。
后来我们都被排挤，孤立，表面上是校尉，骁骑将，实际上没人听我们号令。”
方辉叹息解释。
刘夏接着说：“为了稳固兵权，钟镪便以各种理由差遣我们，他的指挥有误，我们也不得不从，方辉就是去年剿匪的时候，被逼急的匪首所伤。我的眼睛很钟镪对练中，被他刺中。”
刘夏的话，让周晏舒心寒万分，一怒之下，大力一挥，面前的茶几，瞬间四分五裂。
之前见过张潇，以为兄弟们过得至少还可以，谁想到，竟会是如此！
一旁的陈栀听闻，也惊骇不已，“又是钟镪。”
怒气弥漫，沉默片刻，周晏舒回神过来，问了问其他人。
“哎，林其兄弟走的早，还有一些兄弟也牺牲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张小子虽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年轻的，但也是最混的最好的。年前赈灾回来，和另一个小将一起，升做五品骠骑将军了。”
“是啊是啊。还是这小子聪明。”
几人谈笑着，言语中有遗憾，有辛酸，有羡慕。
“对了，将...周大哥这次回来还回去吗？”方辉捏了捏阿豆的小肉脸，问道。
陈栀替他回答，“不回去了。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风忝彻，他知道在那里找我们。”
周晏舒眼神沉寂，没有表情的脸，十分骇人，让人退避三舍。
“有嫂子这句话，我们兄弟几个就明白了。等以后有时间，在一起聚聚。”
晚膳间，即使方辉几人调节氛围，阿豆乖巧懂事，周晏舒还是闷闷不乐。
送走几人后，周晏舒突然问陈栀：“阿栀，我当年的选择，真的是正确吗？”
“无论正确与否，你已经做出选择。别为没有选的路幻想一马平川，路上的崎岖，只有走过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他们的处境，还想躲起来吗？”
陈栀不亏是一眼能看出周晏舒心事的人。
对上陈栀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周晏舒想要躲避隐世的心，开始动摇了。
“只要你想，就去做。太子，方辉，都在等你回去。就算你不回去，他们也会支持你的选择的。”
这一晚，周晏舒想了许久。
他想给陈栀安稳的生活。
可自己曾经的兄弟，却遭受着曾经自己最厌恶的经历。
风忝彻这所宅院很大，一早起来，陈栀看了看，堪比朝中大臣的宅院了。
甚至陈栀昨晚歇息的院子，还是专门写的小陈园。
自恋一点，都要怀疑风忝彻是专门给自己留的了。
“就是给你准备的啊。”风忝彻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边说一边给嘴里加菜。
“....?”
“阿豆认我做舅舅，你便是我的妹妹，我妹妹的娘家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院子呢？”
风忝彻不以为意的解释，“喏，对门的柳园看见了吗，给风忝彻准备的，还有我们阿豆的豆子园。”
风忝彻是真的把他们当做家人在照顾。
这些东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准备好的。
真感动着，周晏舒冷不丁的来了句，“那我的呢？”
“你的？你可是永宁侯世子，还缺我这一间院子吗？”
经过风忝彻这么一说，陈栀吃饭的手都顿了顿，“你想好了吗？”
“嗯。既然回来了，早晚躲不了。”
昨天的行事，虽然没有闹大，但太子楚王都在，阿豆又是事件中心，只要有心人仔细探查，终究会知道的。
至少现在风忝彻这处大宅院外已经有不少眼线出现了。
不管是楚王的人，还是邕王，霖王，甚至是皇帝，永宁侯府，追查下去，只会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后果。
不过周晏舒并没有立即行动。
而是暗中召集了曾经的出生入死的兄弟。
在周晏舒早出晚归的这几天，春闱考核归来的柳云凌也被风忝彻‘带’到了这里。
看着专门给自己留的柳园，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忝彻。
“你何时转性子了？”
“去你的吧。你要是没考上，这个柳园，随时改名！”
阿豆捧场，“柳舅舅最聪明了，肯定可以考上的！”
三个人嬉嬉笑笑的说着。
柳云凌扫视一圈，都没有看见陈栀，收拾完房间后，依旧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便开口问：“阿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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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娘亲上街去了，去见王夫人了。”阿豆乖巧解释。
柳云凌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但并未表现出来。
街上，考完的学子们肆意洒脱的宣泄着，有大喊大叫的，有撒泼躺地的，甚至是等在张榜处等候的。
陈栀坐在和王夫人越好的茶楼，看见外面，竟然有些唏嘘。
可看着看着，突然角落处有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这个方向。
发现自己在看着他，并未躲避，反而神情有些期许，和高兴？
不解的转过头，就看见姗姗来迟的王夫人。
“久等了。”王夫人这次没有上次那般珠光宝气，身上的穿着干练了不少。
整体看起来，更加方面行动了。
看着陈栀打量的眼神，王夫人笑了下，“这还是拖你的福。上次你在林府的话，从太子、楚王口中传到了禹家，那些个老子头就多分了些产业交给我管。
最近交接，有些忙。刚才又去曲阳王府了一趟，这才耽搁了一会，你多担待。”
“王夫人说笑了。曲阳王府？”
曲阳王府，陈栀想了半天，才想起当初被风忝彻抓到山上，不就是曲阳王世子‘救’的他们嘛，虽然是专门来救那个晚儿的。
“叫我禹晴吧，我比你大上几岁，你唤我一声禹姐姐也是行的。哎，还不是曲阳王世子，最近闹着要娶一个婢女，结果王妃不同意，表面答应，背地里让我将娶妻所需换成纳妾的。不说这个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事相和你谈谈。”
“禹姐姐，是何事想说？”
禹晴事忙，也不多说废话，“我收到你写的信了。很感谢你愿意继续合作，甚至信任的写下了所有的配方。只是我还是希望在这方面，我能和你有更好的合作。”
陈栀示意禹晴接着说。
“你的方法总会比其他的古方更加简便，口脂上的色彩你能做出多种颜色，布料染色也能发现多种能出稀有色的植物，我相信以后你能发现的会更多。所以我想，以后你能发现的，都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将这些做的比司徒家更好。”
陈栀点头，“可以。我相信你的能力。”
听到陈栀同意，禹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之前一直安心司徒家会抢先一步。
可转头就听见陈栀说，“我信任的是你，不是禹家。所以这些东西，我希望是禹姐姐自己掌管。”
“当然！有你这句话，族里那些老头子再拿此事为难我，我也有反驳的话了。”
禹晴高兴不已，以为陈栀会提一些条件，没想到这更是利于自己的。
不由的想起陈栀维护自己说的那句，女子也能继承家业。
和禹晴分别后，陈栀买了些东西，便往家里走。
风忝彻新买的这处宅院僻静是僻静，但越走人越少。
第六感告诉陈栀得快些回家，脚步越来越快。
可谁知走到半路上，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栀。”一道陌生声音响起。
陈栀抬头一眼，正是刚才在茶楼与她对视的人。
看样子，是认识陈栀。
警惕的陈栀，往后退了退，男人逼近，眼神忧伤，“小栀，是我，满哥哥啊！”
满....哥哥？
49. 所谓的‘家\’
陈栀的警惕看在男人眼中，被狠狠伤透。
见到的她的反抗，不适，这才没有继续逼近。
但表情还是无限透露出希望陈栀能够想起他，认出他。
“对不起小栀，是我回来晚了。不该一走那么多年，让你担心。也怪我没和陈树将清楚我的行动，这才让他误会，带回所谓的死讯。”男人表情悔恨万分，“还好，我还是将你找到了。跟我走吧，陈阿姐也在这里，她要成亲，见到你肯定很高兴的。”
陈阿姐？，满哥哥？
陈栀从男人话语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陈树说过，陈栀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当初两人一同参军，可这人却牺牲在了战场上。
还是陈树带回来的噩耗。
所以才有了心如死灰的‘陈栀’，想要用自己的嫁妆给陈树换去聘礼，最后投湖自尽。
陈栀红唇轻启，“你是陈...满？”
听到陈栀叫他名字，陈满脸上，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是是是，阿栀你终于愿意认我了。”
激动的陈满想要将陈栀拥入怀中，却被陈栀闪身躲开，错愕的举着双手，愣在原地。
“抱歉，陈家村都以为你死在了战场上，包括我。而且我已经嫁人了。”
不知为何，陈栀嘴上说着抱歉，心里并未歉意。
陈满脸上铺满失落，他回过陈家村，当然知道陈栀已经成亲了。
只是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早些回去，却一次，又一次的耽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当得知陈栀成亲后的陈满，心如刀绞，不顾同僚拉扯，立刻冲到梨花镇上的李家村，可得知的确实陈栀一家前几天就离开了。
说是去了镇上，可当他赶到梨花镇，迎来的确实张潇奉令剿匪，他不得不一同前去。
等事情了却，自己同僚寻来，需要他回去镇守、协助陈家村的一切实物。
就这样耽搁下来，在此得知陈栀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
好不容易从县老爷处得知陈栀和她夫君是去了京城，自己紧赶慢赶回去，根本没有找到陈栀的踪影。
上司的吩咐，公务的牵绊，功绩的吸引，让他为了升迁反复错过。
现在他已经是和张潇同级的骠骑将军，也好不容易在前几天暗中保护楚王时发现陈栀的踪影，却发现她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曾经胆小乖巧的少女，如今变得不畏强权，独当一面。
甚至和不少大富大贵的人家有关系。
今日一早，从新宅尾随一路，发现她竟然是来见禹家掌事，更是吃惊。
见其一人，心中思念难抵，才没忍住，冲出来与之相认。
谁能想到，竟会是如此。
“小栀，你变了许多。”
“陈满，人都会变。”陈栀不想牵扯太多，没有过多闲扯，只想早点抽身离开。
“你连一声满哥哥都不愿意叫了吗？”陈满的脸上，写尽落寞与期待，只可惜在陈栀脸上看到的，是没有变化的冷漠之情。
见陈栀想要离开，匆匆开口，“你不想知道陈阿姐的情况吗？”
陈栀脚上动作一顿，离开的身影停了下来。
陈阿姐？是长姐吗？
想起临行前陈树所说，还有一系列不寻常的事，陈栀对这个长姐充满好奇。
“她在哪？”
陈满松了口气，总算有个理由能让小栀停留。
虽然不是为他。
“我是在曲阳王府见到陈阿姐的，她似乎要和曲阳王世子成亲。给我递了帖子，想让我以娘家人的名义出席。她是你长姐，你难道不打算去看看吗？”
曲阳王府？
陈栀想到什么，急切的问了句，“她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小栀你怎么了？”陈满瞧着陈栀的不对劲，不解的回答，“当然是陈叶啊。不过我上次似乎听到世子陈阿姐晚儿。”
陈栀心头闪过，果然如此。
去大户人家做婢女用月例填补家用的少女，多年之后，突然拿出一大笔银子给家里却不曾回去。
明明到了可以离府的年纪，也未曾有返回的意思。
所以上次误打误撞‘救’她们的人，便是陈栀长姐。
难怪。
将这些串联起来后，陈栀明白了许多东西。
不顾陈满的呼喊，匆忙道别后，便打算回去找禹晴。
只可惜禹晴事忙，各处掌柜也不知道禹晴的位置，也不知道该在那里去找她。
无奈之下，陈栀只能托掌柜帮忙传话。
返程的陈栀，思绪飘散，根本没有注意到悄悄跟着身后的周晏舒。
直到站在门口的柳云凌喊了一声，陈栀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见周晏舒。
脸上也才有些笑容。
周晏舒看出陈栀的不对劲，低声细语，“怎么了？不是说去给柳云凌买东西庆祝吗？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柳云凌从台阶上走下来，也发觉了不对劲。
陈栀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恭喜你啊柳云凌，现在只等揭榜看结果了，可有信心？”
“那是当然！不过阿栀，你的脸色不好，是在街上遇见什么了吗？”
柳云凌先是自信表示，但还是担心起陈栀。
看着两人围在一起追问的样子，陈栀噗嗤一笑，心中一暖。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有事有事。进去一起说，别等待会风忝彻又来问一遍。”
话落，远处传来风忝彻爽朗的声音。
“我问什么？”风忝彻跨步走出，一脸茫然的看着三人，眼神在中间游走。
陈栀推开挡路的风忝彻，“我饿了，进去边吃边说。”
说罢，便快步跑开。
柳云凌和周晏舒一愣，相视一笑。
“好啊，你们有事瞒着我。”风忝彻恶狠狠的瞪着两人，“让你出来等人，半天没消息，商量好了瞒我是不是！柳云凌！”
柳云凌白了他一眼，轻呵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餐桌上，三双眼睛盯着陈栀，一双小眼睛，瞅一会陈栀，看一眼周晏舒，盯一眼饭菜的。
吞了好几遍口水才开口：“娘亲爹爹舅舅，咱们能吃饭了吗？”
“柳舅舅春闱考学归来，今天他最大。”风忝彻难得说了句好话。
陈栀跟着附和，“是啊，还记得娘亲上午和你说的吗？”
阿豆听闻，站起来，举起水杯，像大人敬酒一样，“阿豆祝柳舅舅金榜题名，一举高中！”
柳云凌小小惊讶了下，回敬谢礼，“谢谢阿豆，吃饭吧吃饭。”
得令的阿豆见众人动筷也不隐藏，立马胡吃海塞起来。
今天这顿饭可是庆祝大餐，平日里虽然吃的也不错，但今日格外丰盛。
还有阿豆喜欢的红烧肉，甜羹。
看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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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和谐的一幕，周晏舒心中欢喜。但眼睛一直流转在陈栀身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遇见了什么。”
另外两人听闻，也放下碗筷，专心等陈栀说。
陈栀叹了叹，除了没有认出陈满来，其他的都说了。
三人听后反应各不相同。
周晏舒苦大仇深，怎么还有个竹马，不是说牺牲了吗？
现在不仅没牺牲，还是当上骠骑将军了。
柳云凌眼神深邃，心中感慨，他的眼光不错，陈栀很有能力，如今已经能和京城最大的商户掌事同坐谈判了，日后肯定会更厉害。
自己也要努力，不能被比了下去。
只有风忝彻的神经稍微正常，听出陈栀现在的情绪。
“你担心你长姐怀着正妻的心嫁给沧连，最后却被骗做妾。你想通过禹晴暗示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陈栀轻颔，“我虽多年未见长姐，可长姐毕竟是我长姐。”
实际上，陈栀是想帮帮这个单纯的少女，一方面确实是作为姐妹相助，另一方面是念在当初陈母给她的二两银子，来自于高门大户做婢女的陈叶。
“这事简单。”风忝彻一拍大腿，马上有了主意，“禹晴好找，我让人去禹晴住处和常去的地方等着，总能将消息传给她。”
柳云凌蹙眉，“你这个是办法吗？”
周晏舒却道出问题所在，“可问题是禹晴是否愿意帮这个忙。毕竟她现在是要和曲阳王妃结交，若是坏事.....还有，就算长姐知道了，她该做出什么抉择？”
周晏舒所说，正是陈栀担心焦虑之处。
她不知道陈叶的性格脾气如何，也不清楚陈叶，不，晚儿对沧连的感情是多是少。
所以比起让禹晴传话，陈栀更想再见见晚儿。
“罢了，此事还有半月。”陈栀纠结着，脑袋混沌，顺便找了个话题，“我看见大门口牌匾还是空白，你没给这处宅院取名吗？”
“啊呀，我就是想找你们商量这事。叫风府还招摇了些。所以我取了其他几个，正打算让你们出出主意。”
风忝彻风风火火的去书房拿自己取的名字，脚还未踏出去，就听见陈栀和柳云凌同时吐糟起来。
“你还知道自己招摇啊。”
“你竟然知道自己招摇？”
风忝彻速度很快，拿来几张写好名字的宣纸，上面写着：百果园，添香阁，风周柳陈，田府，威风楼.....
“......”
“......”
“......”
迎接他的，来自三人一致的沉默。
阿豆：“......?”
风忝彻尴尬的挠头，“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百果园是什么意思？”
“陈园，风园，柳园，豆子园，蔬菜水果嘛。”
风忝彻遭受陈栀白眼一记。
“你这添香阁，是打算开个秦楼楚馆吗？”
“诶，是哦。我说这名字咋听起来这么耳熟。”
风忝彻喜提沉默一阵。
“风周柳陈我能理解万万不能用。但这田府，威风楼怎么解释？”
“我出门在外，不得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名头吗？人家可是手握京城八大米行的田威风田老板！”
风忝彻再次遭受暴击三枚。
“都不行，那你们有什么意见吗？阿豆你说！”
50. 长姐
一旁刚能把饭吃明白的阿豆，突然被点名，雀跃的开始了自己的糖果命名大法。
“叫糖葫芦府，甜豆府，糖人铺....”
最后被一致叫停。
“停....”
“阿豆你还是继续吃饭。”
兴冲冲的阿豆萎靡下去，接着吃自己的甜羹去了。
“哎呀，这不好那不行的，陈栀你说。”
陈栀默默转头，她就是一个起名废。
见陈栀不理睬，盯上另外两人，“你俩想，一个世子出生，一个即将即将金榜题名的人，要是想不出个名字来，你俩别想走。”
风忝彻赌气的将饭厅的门一关，双手抱拳，眼神死盯两人，只等开口。
周晏舒张着嘴，张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倒是柳云凌认认真真的想起来。
“观风别院，雅客琼居，静风园，微风堂，四海阁？”
柳云凌一想想出好几个名字。
风忝彻刚开始还挑挑拣拣，渐渐地沉浸下来仔细思考这些名字。
陈栀觉得头一两个，都还不错。
周晏舒觉得都可以，反正自己住陈园。
“叫随缘亭，如何？”
倏然，风忝彻打了个响指，说道：“我们来自四海八荒，一次次的缘分相聚在此，甚至成为可能坐在一起吃饭过年的家人。”
“甚好。”柳云凌第一个赞同，“你竟然开窍了。”
坐位从大垣边城走来，因为想要方便，而去了梨花镇，遇见陈栀。即使后来分别，在京中几人依旧重逢，难道不是缘分吗？
周晏舒和陈栀也觉得不错，随遇而安，却因缘际会。
等到几人统一好评，风忝彻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纸笔，准备题字。
结果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最终还让退位让贤，让柳云凌这个日日与笔墨打交道的人上手。
“随缘亭，哎呀，还是我风忝彻有才华，哈哈哈哈，以后这就是我们几个的家了。”
家的名字取好之后，风忝彻每天便盯着宅院的翻新，购置各种家具，摆件，甚至让等揭榜的柳云凌提笔书画。
而柳云凌确实也等得有些焦虑，正找不到打发时间。
于是一边教阿豆史书经学，一边屏息静气练字画画。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几日的时间，到了揭榜这日，结果被风忝彻强行留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看揭榜，还美其名曰：“怕你被人榜下捉婿。”
其实柳云凌也知道，是他们担心他，所以才如此做。
好在风忝彻并没有让他等多久，揭榜后的一刻钟，便得到了消息。
“恭喜啊，未来的宰相大人，金榜第三。两日后殿试。你们这一届倒是享福了，陛下招纳能人贤才，减去了许多繁文缛节，连殿试时间都给提前了。”
风忝彻说着。
柳云凌听后，也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殿试结果，他同样有信心。
只是两日时间太过仓促，自己需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风忝彻瞧着人模样，自觉接过阿豆的教学。
“不对啊，凭什么我带孩子！”风忝彻怒天嘶吼，最后无奈当起教学先生。
至于周晏舒和陈栀两人。
一个忙着和太子商讨，另一个这几天一直在和禹晴想办法见上晚儿一面，还得抽空看看乡下庄园上的庄稼和果园里面各种稀有名贵水果。
马车上，禹晴换回往日里的衣裙，优雅又不失风度，而陈栀这次穿的是一身禹家侍女的衣服，只为悄无声息进入曲阳王府。
“我只负责带你去曲阳王府，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禹晴揣着手，一副撇清关系的表情。
陈栀颔首，表示自己心头有数。
“事成之后记得答应我的新品啊，下个月就要开始为入夏准备夏衣了，这批货我可是打算送到宫里的。”禹晴撇了撇嘴，“这晚儿是你什么人，你竟肯花这么多心思，值得吗？”
“当然。”
全当报答当年的二两银子之恩了。
曲阳王府，不愧是大户人家，一进王府，映入眼帘的便是别致的园林景观，走廊衔接各处都安放着名贵玉器、书画、瓷瓶。
“禹小姐辛苦了，就让织娘去给贵人量体裁衣吧。王妃还在偏厅等着小姐来呢。”
领路的嬷嬷谦逊有礼，不卑不亢。
“那就劳烦嬷嬷了。”禹晴给陈栀使了个眼色，便跟着嬷嬷走了。
陈栀跟着王府中的侍女走了好一会，才到了所谓贵人的住处。
“就这了，你们小心伺候，我在外面等你们。”
侍女并不打算进入，这更方便陈栀。
边和禹晴带来的另一位织娘一起进了屋。
“姑娘，我们是禹家成衣店的，来给你量体了。”织娘左右看了看，见屋内没其他人，避人耳目的扯着嗓子表明来意。
晚儿呆在屋内，没有说话的人，好不容易见到来人，竟然是织娘。虽有些失落，但还是礼貌的站起身，方便织娘动作。
起身细看时，就发现了陈栀，“是你！”
“晚儿小姐安好。”陈栀像先看看，所以并未直接表明身份。
“你是叫陈栀是吗？和我三妹妹名字一样。”晚儿像是许久未见故人，即使之前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亲切的拉过陈栀，“先坐下歇息，不着急量体。”
“晚儿小姐即将大婚，怎么不见侍奉的人？”陈栀打量起屋内屋外，除了门口洒扫的，几乎不见其他人。
"别叫我小姐，就叫我晚儿吧。"晚儿很是和蔼，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明明不喜欢被这样对待，还是替他们找借口，“他们是怕我焦虑，所以才减少人来人往。不说这些了，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到时候我大婚，你也来吧。”
“这....”
“哎呀，没事的，你要是担心就和我一个弟弟一起来，别人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属实是我的家人都不在此，除了前几个月偶然发现邻家弟弟也在京城为官，他会来以外，娘家席位上可能就没人了。”
“晚儿你很喜欢世子吗？”陈栀问。
晚儿被突然的一问，有些问愣住，“当然喜欢。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贵为世子，可为人好说话，也很照顾我。甚至愿意只娶我一人，为此和王妃还闹了许多不愉快。好在王妃疼世子，几番求情之下，才答应下来。”
“晚儿的娘家人是不方便来此吗？”
陈栀的问话，让晚儿有些难过。
看了眼西边，独自漂流的云，落寞起来。
也不知道为何，她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不是的。我爹娘都是乡下人家，王妃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连我都不太喜欢，又怎么会愿意见我娘家人呢。”
说到这里，晚儿心情沉闷下来，她知道自己和世子天差地别，可她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一心只有她的世子。
连世子都愿意为她争取，她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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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搏一搏。
“为了添补家里，我卖身到了郡守府，因后王妃世子在慕云城得病，我细心照料才得幸来此。王府心善，世子怜爱，将我留在王府做世子的贴身女使，日夜相守我两便有了感情。只是我虽在这大宅院中，却也知道妾室填房的日子难捱。
一直以来我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是后来世子烧了我的籍契，说此生至此我一人。可是没多久，王妃便知道这件事，想要将我送回乡下，我想着不能辜负世子一片真心，这才逃了出来，结果在慕云城外被山贼抓住。”
“后来世子和王妃闹了许久，王妃才答应下来。”晚儿继续说着，“我可以看看婚服的图样和布料颜色吗？”
织娘等在一旁，听到这个请求，看了眼陈栀，见其没有反对，犹豫再三还是将准备给王妃过目的图样和布料块拿了出来。
图样是简易的婚服款式，上面只有几朵祥云，连普通人家成亲是所绣的鸳鸯都没有，更别提王府娶妻的龙凤绣样。
晚儿摸着布料块，心里失落着，脸上苦笑尽显。
“果然如此。”
看着晚儿的模样，陈栀陷入沉思，“你，知道了？”
只听晚儿无奈的说着，“跟着王妃世子这么多年，也学到了不少见识。婚嫁所有准备的东西，婚服图样，料子，我又怎会不清楚。之前见着王府并无过多装扮，便已然有了猜测，如今见了这些，也明白了。”
陈栀心中五味杂陈，原本想暗示的东西，晚儿早已明白。
现在的她多说无意，决策如何，并不只是晚儿能决定的，院外的侍女，府外的侍卫。
可转眼，却听见晚儿松快道：“好在，我们并不在意这些。”
“什么意思？”陈栀挺得有些糊涂。
“不满你说，我的这些猜测，世子也知道。所以早在之前我们就决定，若一切正常，我们结为夫妻。如若不然，我们便弃了着荣华富贵，浪迹天涯，做一对潇洒夫妻。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晚儿一改刚才的苦闷，有条不紊道。
“可是.....”
陈栀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门口传来禹晴爽朗的笑声，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是王妃他们过来了。
立刻收起物件，织娘迅速掏出皮尺，给晚儿丈量腰身，陈栀立在一旁记录。
刚做完这些，王妃和禹晴便踏入了房门之中。
面上和蔼可亲的王妃笑眼盈盈，不露威严的指责，“还没弄好吗？”
禹晴连忙使眼色给陈栀，“你俩刚来的啊，手脚这么慢，怠慢了世子妃可要你们好看！”
王妃听到世子妃，面色变幻，但很快恢复过来。
“没事没事，大喜事慢工出细活嘛，别出岔子就是。这要这事办好了，我定在宴席上好好帮你宣传宣传。”
“哎哟，那边多谢王妃了。”禹晴高兴的不得了，“张罗喜事也是心累，等过几日新娘子娘家人到了，还能帮忙张罗着，免得王妃还亲自跑这一趟看新娘子。”
王妃先是一愣，随即笑开，“大喜事怎会累。”
“我娘家人来不了。”晚儿却道。
禹晴和王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嘴比脑子转的快的禹晴，“新娘子说哪里话，成亲娘家怎么可能不来人呢？”
王妃立刻遮掩，“好侄女你不知道，晚儿时慕云城的一个偏远陈家村的人，娘家离的远，这才来不了。”
“陈家村？阿栀，你娘家好像也是陈家村的，是吧？”
51. 逃婚 ！？
陈栀飘远的思绪被禹晴拉了回来，双眼迷离的看着几人。
“你也是陈家村的？”晚儿诧然的看向陈栀，明知顾问的再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陈栀？那个栀？栀子花的栀。”
话语轻松，却极为重力。
一句话前眼眶中，竟然含着泪。
一只手死死抓住陈栀，眼神上下扫视着她，仔细看她的脸，她的模样。
像，是真的像。
怎么以前没觉得像呢。
十几年未见的妹妹，自己怎么就不认得了。
王妃也愣住了，“这，这是...”
禹晴反应的快，在陈栀点头的瞬间，便明白过来。
“哎哟，我这个破记性，我给你带来我店里啊最新的胭脂水粉，走，我们去看看，我得好好给你介绍介绍。你两个，快点给世子妃量完，慢手慢脚，不要工钱了？”
织娘也十分有眼色，凭借经验三两下给晚儿量完便关门离开了。
“你们聊，我在外面守着。”
屋内只留下晚儿和陈栀两人，前者神情激动，从知道陈栀来自于哪里之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陈栀的脸。
是不可置信，难以相信。
“长大了，我的小栀长大，更漂亮了...”晚儿颤抖的手，探上陈栀的脸，小心翼翼的触碰着。
这个曾经被她背在背上的女孩，曾经爱哭的跟屁虫，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
“阿爹阿娘身体还好吗？小树应该也娶媳妇了，小根小木上过学堂了吗？”
“你呢？过的好吗，上次那个瘸腿的男人就是你的丈夫吗？我以为你会和陈满成亲，没想到...”
一连串的问题，陈栀都一一回答，看着眼前这个心系家人的少女，陈栀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牵绊。
陈栀望着面前的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透露着担忧。
“长姐可以多为自己想想，你为了家已经付出的够多了。”
晚儿笑了，笑容明亮，“是啊，所以我想为自己搏一次。”
晚儿的话，让陈栀明白，她的选择。
“可是长姐，你难道真的打算和世子一起逃婚，私奔吗？”陈栀憋在心里的话，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小栀，你不支持我吗？”
听见陈栀的质问，晚儿难得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不是的。”陈栀快速解释，“长姐不愿委屈受王妃欺骗，娶妻变纳妾。可若是你和世子私奔，难道就能得到王妃的改变。”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可我....”
陈栀打断了晚儿的话，“长姐，你比我明白，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你们若真的私奔，在外人眼中和纳妾又有何分别？”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只是....”
晚儿怎么会不明白，她能看透王妃的把戏，能在王府中混到如此地位，又怎会单纯如此。
她只是想多一个选择。
“长姐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我见过陈满了，所以拜托禹小姐带我进来，本就想告知长姐这件事。长姐既已猜到，我只希望长姐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陈栀恳切，且坚定的看着晚儿，一个在豪门贵族中，失去了自己名字的人。
“可是小栀，我没有别的选择了。除了被纳妾，就只有逃走。”
晚儿松开手，垂头丧气。
陈栀反握住晚儿的手，“长姐，你还有我啊。”
晚儿的眼睛亮了下，随即暗淡下去。
“我不想拖累你。”这一刻她想了许多。
眼角湿润，缓缓堆积泪珠，倔强的不肯留下，如同主人一样，不愿屈服。
不愿意屈服于欺骗，更不愿意屈服于世人眼光。
陈栀轻柔的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她想让晚儿慢慢想清楚，可时间却不允许等待。
“该走了。”
织娘清晰的声音响起，提醒屋内重聚的两人。
晚儿猛然抬头，眼神中尽是不舍。
“长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带你离开，一个人离开。不是作为晚儿离开，而是作为陈叶离开。”
“我....”陈栀的话，在晚儿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做了太久的晚儿，她已经忘了陈叶这个名字了。
织娘催促着，陈栀紧握陈叶的双手，“相信我。只要你想，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我得走了，如果你愿意就在门口系条红手帕，我一定会来的。”
看着陈栀离开的背影，晚儿终于忍不住痛苦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卑躬屈膝太久，忘了站直的感受了。
她喜欢世子，更喜欢细水长流的生活，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越得不到什么，越希望拥有什么。
陈栀回到马车上，禹晴早已等候在车里。陈栀一坐稳，眼神犀利的质问起来。
“那个晚儿，是你的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来王府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陈栀，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瞒着我！”
感受到禹晴的生气，陈栀非常抱歉。
“抱歉，我只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她真的是你姐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没有告诉我？”看着陈栀愧疚的脸，禹晴也消了几分气焰，声音缓和不少。
可听到陈栀下一句话，消下去的火，又蹭蹭蹭的往上冒。
“禹姐姐，有没有办法让婚事取消？”
“你疯了！那是王府，皇室！你说取消就取消，我能答应，他们能答应吗？！”
禹晴不明白，陈栀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就算是你姐姐，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的亲情还剩多少，值得你为此犯险？”
陈栀苦笑，“或许是因为那二两银子。”
她不喜欢欠人情，哪怕是一点一滴都想算清楚。更重要的，不仅是欠人情的这个人，更是这个人同时受着陈栀厌恶的事--欺骗。
“什么？”禹晴听到，怀疑自己没听清，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而陈栀认真思考的摸样，让她觉得，陈栀并不是单纯说说而已。
“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引火烧身。你的能力，无论是我还是司徒家那个，都有目共睹。而且你还有丈夫，还有孩子，你想想他们呢？”
禹晴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劝动陈栀，只是看着下了车的陈栀，一直深思着。
陈栀今日见晚儿的事，周晏舒三人很快便从她口中知道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支持陈栀的决定，或许各有目的，至少现在有更多的人在想办法。
只等晚儿想清楚。
“你别担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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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会明白了。”周晏舒安慰着陈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下去，柳云凌的殿试也已经顺利结束，成了大垣战乱以来的第一个状元郎，甚至皇帝钦此从五品鸿胪寺少卿。
一时间风头无两，风光无限。状元游街当天也非常热闹，想要结交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有风忝彻收尾，很少人能查到这位新晋状元郎的家底。
时间来到婚礼前三天。
风忝彻带来消息，说晚儿在门口柱子上系上了红手帕，说明晚儿想清楚了。
在纳妾和私奔中，选择了第三条路。
“你现在有什么主意，只有三天了，婚礼很简，曲阳王妃为了瞒住世子和晚儿，邀请了不少官眷和相熟的达官贵人。”风忝彻说着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需不需要我帮忙，我收到了曲阳王府的请帖。”柳云凌拿出一张红贴，或许是因为新科状元的缘故，柳云凌收到的各种拜帖，请帖中包含了不被曲阳王府的请帖。
陈栀接过请帖，却摇着头，“不用，你的身份不好牵连其中。”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再婚礼前趁乱将人带出来就可以。”陈栀缓缓带来，这些天她一直再想到底什么办法可以不用露面，但能闹出打乱子。
直到梁老板邀请她去司徒家新开的酒楼吃饭，看着桌上的各色菜系，突然想要一个有些损，但不伤身体的办法。
食物相生相克，陈栀这次在陈园种植的水果，种下的蔬菜这些就包含一些。
更巧的是，这次曲阳王妃为了不铺张又能有面，所以安排了自家厨司掌勺，在外请一些名贵佳肴充场面，这样两不耽误恰好给了陈栀可乘之机。
而这些天陈栀做了些准备，借助梁老板，将一些罕见的蔬菜送上到了各个达官贵人的府中，尤其是各个皇子，王爷，公主。
以便观察他们的喜好口味。
为了报答梁老板，同时也在梁老板的再三祈求下，从原本的两道甜品制作方法，变成了五大道。
现在酒楼推出的甜品，不少夫人小姐都十分喜爱，其中有一道甜酒酿更是喜得那些大人们的青睐。给酒楼带来不少的生意，陈栀提什么要求，梁老板都笑眯眯的答应。
“风忝彻，我需要你帮我打探下曲阳王府这两日的食谱。”陈栀说道。
“食谱？你要给他们下药啊？”风忝彻添乱的说道，“这个好，直接下蒙汗药，浑身没劲。”
结果陈栀还没动手，柳云凌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想什么呢。”
“你是想通过他们的吃食，让他们没有行动力，从而带走人。”周晏舒总结道。
陈栀颔首，“对。我还需要你帮忙在这两天制造一点混乱，比如失窃，这种可以引起慌乱的事。方便的话，借用下柳云凌这新科状元的名头，也不是不行。”
“好。”
“没问题。”
周晏舒，柳云凌表示没有异议。
风忝彻不甘落后，“放心，今天下午我能打探出来。话说，真的不需要再给他们下点料吗？反正曲阳王府，看着也不想是个好府邸的样子。”
“我看你就是看不惯皇室的人！”
柳云凌一语道破风忝彻的小心思。
现在，陈栀只需要去陈园，看看园子中栽种的水果，以及蔬菜田中能吃的食物。
52. 分离
京城之中，热闹非凡，各家喜事，锣鼓喧天。
东家嫁女娶亲，北方喜得麟子，西家加官进爵，南边高中，榜上有名。
在这满城都欢喜的的时节，那家热闹一些，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曲阳王妃这个时间选的非常妙。
既借助了这场盛大的热闹场景让自家脸上有光，又完成了自己所想。
陈园中，进入就会闻到一股瓜果的清甜味道，年前种下的果种，有的已经结果，甚至有的已经成熟。
只可惜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四月中的天，虽然温度适宜，可时不时的绵绵小雨很是让人头疼。
好在啊，风忝彻安排了人细心照顾，不然离开的这些天，地里会积不少水。
陈园的周边的很大一块田，都是陈栀用来研究蔬菜抗冲抗冻的地，分区管理之后，现在也长了起来。
芥菜，蕹菜，苋菜，鸡毛菜，还有常见的萝卜，以及西域那边带过来的土豆番薯....
这次，全靠这些了。
风忝彻办事很是迅速，陈栀回去就拿到了曲阳王府这几天的菜谱，甚至包括成亲当天的食谱。
“这几天新开的那家千味楼的甜品和菜品都很受欢迎，连曲阳王府也派小厮去买了些，听说准备做成亲当天喜宴上的甜品。”
陈栀看着食谱上面的菜谱，如意卷，八宝鸭，重包牛柳，莲蓬豆腐，鸡丝银耳，羊肉莲藕汤，山珍甲鱼....
不禁感叹一句，“吃的不错，牌面十足啊。”
因为是自家厨司做的，所以这些菜在正式端上桌前，都会有一次试菜。也就是说明天后天，这些菜品都会出现在曲阳王府中。
连下人也会有大饱口福的机会。
陈栀看着菜谱，很快便找到了其中自己需要的东西，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风忝彻看得莫名起了寒颤，“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让他们吃好喝好。王府厨房采买，不敢在正宴上捞油水，一定会在这两天的饭菜上动手脚。”陈栀道，“阿律，我需要你帮我将王府采买常去的几家肉铺的羊肉换一些狗肉进去。”
挂羊头卖狗肉，肉铺老板的老手段了，现在只是将羊肉分量减少，从而增加狗肉的量。
“我呢，我们需要做什么？”柳云凌问。
“你既然不去正宴，定是要提前去谢礼的。若留下用膳最好别碰肉菜和甜品。”陈栀嘱咐道，“你只需要假意吃下，夸赞味道即可。”
柳云凌点点头。
风忝彻在一旁张着大眼等候吩咐。
“你和我一起，去府中接人。”
陈栀坏笑道。
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的，带上风忝彻帮忙有方便许多了，周晏舒就在外接应。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周晏舒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不是不相信陈栀，而是这些东西，在京城的各个宴席中十分常见，只是换个菜品，又怎么会让人卸下防备呢。
见他们三人都一脸疑惑，陈栀不由得解释起来。
“你们听过食物相克的道理吗？”
“柿子和螃蟹不能同食这种吗？”
陈栀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显得狡诈又带了些俏皮在里面。
“别买关子，快说。”风忝彻等不及，推攘了下陈栀。
陈栀这才缓缓道来。
“其实没什么食物相克，只不过是贪吃多食，加上时节不对，每个人的脾胃不同而导致的问题。所以中毒是存在的，但不完全是所谓的食物相克。
我将羊肉换成狗肉，是因为曲阳王府一定会跟风去买千味楼的甜品。我让梁老板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王府，王府肯定会采购不少。
而甜品中有绿豆，鸭梨，薄荷，甜酒酿的存在，和狗肉，芥菜一起吃，会引起胀气，呕吐，腹泻乏力。”
“原来如此，你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芥菜不就是这些天所谓的西域进宫的菜种吗？不少皇子王爷，达官贵人都让下人去买。”风忝彻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哎呀，这些不致命，但伤身啊。”
风忝彻突然急切回忆自己有没有哪里得罪过陈栀，要是暗中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怎么可能招架的住！
柳云凌却提出个问题，“你怎么保证他们都能吃下这些东西？”
“不能。”陈栀摇头，“所以，不止一道菜一道甜品会有反应，甜品味好，确实凉性，多吃就会出问题。王府中的贵人吃不了的，肯定会出现在下人的餐桌上，所以只要你吃下东西，总会中招的。”
陈栀想的全，甚至将甲鱼薄荷可能会带来的中毒反应，也备好了蕹菜汁进行缓解。
这样，哪怕查起来，也不会查到他们身上。
顶多梁老板的酒楼被严查，但只要其他家不出问题，严格控制食量，就不会出差错。
反而能从中查到挂羊头卖狗肉的肉铺老板身上，进而严格打击那些吃狗肉卖狗肉的人身上。
而曲阳王府正如陈栀所想，从厨房采买捞油水换肉开始，到大量甜品供应到王府，再而有柳云凌谢礼，夸赞甜品的美味。
加大了王府中人对这些食物的贪吃，还不用等到婚礼前夜，就已经开始出现腹泻呕吐的症状了。
王妃王爷吃的种类最多，症状齐全，现在起都起不来。
剩下那些能动的，不是隔三差五去茅房，就是趴着给自己肚子舒缓，这个王府戒备松懈，毫无招架之力。
陈栀不知从哪里弄来两身婢女的衣服，带着风忝彻偷偷溜进王府。
因为捂着肚子捂着脸，没人发现他们。
甚至连风忝彻这个大男人穿着女装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好你个陈栀，就是这样报答我的。”风忝彻骂骂咧咧的将衣服往胸口上提了提，早知道是这样入府，还不如在门口和周晏舒一起接应了。
陈栀忍不住笑出声，连忙捂着嘴，小声道：“快走。”
按照上次来过的路线，精准的找到了晚儿的住处。
“长姐，是我。”陈栀小声呼叫道。
里面的晚儿听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陈栀，立刻开了门。
“小栀，真的是你！”
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梳着双丫髻的陈栀，激动不已。
“长姐让你久等了。先跟我走吧，出去再说。”
晚儿愣了下，转头有些不舍了看了看屋内，在陈栀以为她会后悔时，晚儿擦掉脸上的泪，坚定的说道：“走吧！”
一路上，除了几个还有些力气的小厮发觉不对劲，但因为身体不适没有拦住意外，简直畅通无阻。
等候在外的周晏舒见到几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快上车。”
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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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长而去。
晚儿还未从这么顺利的出逃中清醒过来，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风忝彻，倒是吓着了。
“你你你这是什么造型！”
风忝彻憋闷瘪嘴，还不是你好妹妹干的！心碎到外面换周晏舒进来，自己去赶马车了。
交错间，两人对视，风忝彻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我见到你母亲了，在宴席上。和王爷王妃谢礼之后，便离开了。”
周晏舒回了个明白的眼神。转身进了马车内。
其实他也看见了，但被自己躲了过去。
晚儿看着周晏舒的脸，瞳孔从迷离涣散慢慢聚拢，看了看陈栀，又看了看周晏舒，点点头。
随即又看向周晏舒的腿，虽然刚才只是慌乱的几个动作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人的双腿完好无损。
好奇的指着，“你的腿？”
“已经没事了。”周晏舒解释道，上次见面还是个瘸子，现在已经没事了，隔谁都会好奇。
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们小栀。
后半句看着陈栀的面上，没有说出来。
“刚才王府中，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午间开始，就能听到一些哀嚎，最开始以为是下人忙不过来了，但现在怎么都行色匆匆的？”
彻底清醒过来的晚儿询问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不会对身体有太大损伤，只要正常饮食，其他人也不会有事。”陈栀慢慢解释，晚儿的表情，从不解，到惊讶，到震撼，眼睛也渐渐睁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人一城，便能成功。
城郊的陈园在京城以南的云安庄里，整个山庄，几百亩田地都被风忝彻给暗中买下，甚至梁老板最初的房产，田地也被风忝彻使手段拿下了。
而这一路上，快马前行，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长姐，就是这里了。时间仓促，先在这里避避风头，之后在做打算。”
晚儿看着陌生的地界，有些害怕，可一想到是陈栀安排的，也没那么怕了。
下了马车，看到有人牵扯马，提着包裹在等候着，不解的看向陈栀，却看见周晏舒眼神有些不舍的也在看向陈栀。
陈栀安抚的拍了拍晚儿的手，走向周晏舒，“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这是要去哪里？”晚儿问。
“晚儿姑娘在此修整，阿栀会陪着你的，夜也希望你替我照顾下阿栀，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周晏舒没有直接回答晚儿的问话，而是拜托起来。
虽然有风忝彻在，但两年以来，这是第一次两人会分别这么久。
见晚儿还是疑惑，风忝彻解释道：“晚儿姑娘放心，此行只是将你们爹娘家人换个地方安置，避免王爷王妃世子他们反应过来，为难你们。”
陈栀点头，“爹娘来此多有不便，但又不能放任不管。他们见过阿律，只有阿律去，才能说动他们离开。”
“抱歉。”知道答案后，晚儿歉意的开口，自己还是添了许多麻烦，“以后别叫我晚儿了，我是小栀的长姐，你们既然成亲，你也可以叫我长姐，或者陈叶。”
“等我回来。”周晏舒眼却流连在陈栀身上，不舍溢出眼眶，可又不得不离开。
亲了下她的额头后心一横，跨步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去便是许久。
53. 想你想做的
“长姐，进来吧。这周围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瞧着陈叶脸色有些苍白，陈栀收起分离带来的苦闷，安慰起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你安心这里住下吧，这里的房屋都是我们自己的。要是有事就让隔壁王叔去京城找风忝彻，他知道地方。”陈栀耐心解释着，“这里也偏，不用担心会有人找过来。”
以后是陈叶担心，没想到只听见一声叹息，“哎，没有想到当初的念头竟然会真的实现。知道世子对我的感情之后，我也想要离开。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陈叶低沉的心情来源于这些年的犹豫，不舍，以及贪恋别人对自己的感情。
如今抽身离去，竟然有些松懈下来的疲惫。
不过陈叶性格率真，对这些都能看开。
只是难过一会也便没事了。
“我们小栀真的是长大了，结交了这么多朋友，还能下地干活，种庄稼了。”
刚才闲聊时，听见陈栀下地干活，不仅如此，还会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庄稼知识，懂得不少稀奇古怪的种植方法。
陈栀没有因为陈叶的夸奖而害羞，这些确实是她做的，甚至以后自己还会做的更好。
她有这个能力，将从前学到的东西，运用起来，教给现在的人。更能在这里的物质条件丰富起来后，继续从前的研究。
“长姐不比我差。我会的这些是因缘巧合。长姐在王府所听所学的管家之才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禹姐姐和我说了，连王妃都常常夸赞姐姐的管家能力。”
也是凭借着这个能力跟在王妃身边，见识了豪门之间的明枪暗箭，皇室之中的勾心斗角。
也可惜，哪怕是人人夸赞的能力，在这个皇权社会，也无人在意。
陈叶噘着嘴，“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姐姐。只可惜现在无用武之地咯。”
正在铺床收拾的陈栀一愣，自己不擅长经营，也不喜和别人讨价还价。
要是有陈叶在，或许能中和一下两人的能力。
“长姐可以自己开店，经营铺面。”
“是京城之中，铺面租金昂贵。不仅如此，大家族把持着这些大部分的产业，我们小门小户又怎么去比较。再说了，这次逃出来，我所带的银钱不多....”
“这些问题，长姐不必忧心。只需要静下心来想你想做的。”
陈叶迟疑，“我.....我真的可以吗？”
陈栀浅笑，这话以前陈栀也会为难，但现在无论有没有风忝彻的帮助，开一家铺面是没有问题的。
“铺面银两的事，长姐不必担心。我和阿律赚的银子足够。”
本来惆怅的陈叶一听，坐直了身子，又有了当初那副明媚的脸庞，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没等陈栀开口，换衣服回来的风忝彻帮陈栀回答了。
“真的。”
“你还不走？”陈栀随口一问。
“周晏舒然后护着你们，我哪敢走啊。”知道陈栀担心什么，立刻解释，“阿豆你也别担心，柳云凌那家伙会照顾好的。”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陈阿姐放心，陈栀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想想开什么店，其他的我来处理。”风忝彻大言不惭的说道，“不过陈栀，到时候你得给我分红啊。那两家你都插手了，这次就带上我一起呗。”
陈栀自然知道风忝彻说的那两家是那两家。
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就算风忝彻不说，自己和周晏舒，与他，柳云凌早就是一家人了。
再说了，这片田庄自己早就插手了，何来带不带的问题。
陈叶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没那么简单。
还有刚才风忝彻提到的人名，不正是京城现下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吗？
陈栀将大致自己涉及到的东西都和陈叶说了一遍。
虽然未提及司徒家以及风忝彻背后的情况，其他能说的，都说了。
“梁老板与我是瓜果上的生意，禹姐姐和我是胭脂水粉上的生意，偶尔会提供一些新颖颜色的染织手法。他呢，就是这周围的水稻庄稼了。”
陈叶颔首，想到了一些，但没想全。
听完陈栀说的，还是忍不出震惊了一下。
“进屋的时候，我瞧见门口的瓜果，都是罕见的。虽然天色昏黑，可还是能依稀瞧见田庄的情况。这些东西，就已经能和王府的产业相比了，更别提禹掌事手中的胭脂水粉，那可是连王妃都不一定有的稀罕物件。”
陈栀一笑，不算不知道，经过陈叶这么一说，自己才知道，竟然牵扯了这么多。
“不早了，先歇息吧，今日也累了，有事明日再说。”陈栀说道。
风忝彻挥挥手，“行。我就住在王叔哪里，有事叫我。”
陈叶表面答应，躺着床上睡不着。
脑海中一会是世子担忧的模样，一会是陈栀提议的铺面的事。
交错杂乱，天亮才堪堪睡过去。
见陈叶未醒，陈栀也没有叫她。
自己一个人去巡田去了，路上遇见王叔，便一同巡田。
王叔是风忝彻这片田庄的管事之一，知道这片地方都是出自陈栀的手笔。
从最开始的不信怀疑，到现在服服帖帖的听从指挥。
甚至做到了，只要有人反驳，第一个站出来维护陈栀的老百姓。
“这些天你和族长去了城了，庄稼我们也都是按照你的吩咐照料的。”王叔笑眯眯的说道，“你瞧着麦穗，多饱满。”
陈栀接过麦穗，细细揉搓，吹飞穗壳，麦粒色泽黄褐，个头长条。
没有达到陈栀过去接触过的模样，却也是现下最好的了。
还有水稻，玉米，长势都十分不错。
“再过一个多月，六月初，就能收割了。到时候种麦穗的地方，都种水稻。二季稻的时间紧迫，需要你们辛苦抢收抢种。”
“不辛苦不辛苦。去年庄稼收成几乎没有，今年大家都在吃存粮。我们能靠这些粮食过冬，其他地方下想要劳累辛苦也没机会啊哈哈哈哈哈哈。”
去年的虫害，导致许多地方的庄稼死了，重新栽种的呢，土地又存有霉菌病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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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种下去没多久就死了。
陈栀来这里这时候就开始指挥改善土质，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等消息传开，都已经过了栽种的时节了。
最初陈栀是想通过地方官，县衙将方法传出去。结果消息闭塞，府衙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方法，还有钟镪为了在皇帝面前抢功，不让别人知道解决虫害庄稼的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阻拦。
最后除了慕云城，已经京城这周围，其他的边城庄稼都没有主粮，全靠往些年的余粮，还不知能撑多久。
陈栀没想那么多，指着果园周围的一片大田，继续说，“这一片到时候分批种，按照.....”
说着接下来的打算，王叔一直笑呵呵的点头，心里默默记住，待会好给其他几个管事的说。
因为住的距离陈栀最近，许多事情都是他代为传达，这也导致他在管事之间的地位最高，影响力最强。
按照陈栀的习惯，一般会一直巡查下去，午饭都是周晏舒或者柳云凌送过来的。
现在不一样，陈栀难得停了下来。
“阿栀姑娘，中午就到我家吃饭吧。族长说了，你带着你姐姐不方便，以后啊都来我家吃饭，省得麻烦。”
陈栀想了下，点了点头。
自己回来的仓促却是没准备什么，去京城一个月，家里的食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回去的路上，就遇见起床了的陈叶。
有些迷茫的陈叶看见陈栀，松了口气。
要不是有她留的纸条，自己都要担心昨晚的事是一场梦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
陈栀看着陈叶焦急的神色，“你没看见我留的纸条吗？”
“看见了。”陈叶嗡声回答，可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有些害怕和担心。
瞧着她的神情，陈栀瞬间明白过来。
“没事的。去吃饭吧，顺便给你介绍介绍王叔他们。”
有陈栀在，陈叶也安心了不少。
而另一头和陈栀分开的周晏舒，一路上策马奔腾，原本半月多的路程，在日夜兼程的下，四日便到了。
陈家人看见陈栀的信，再听见周晏舒说的关于陈叶的事，商量几番之后也同意跟他离开了。
而周晏舒并没有将陈叶的事情都说出来，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说陈叶被那户人家公子纠缠，担心他们之后被人伤害，才不得不离开。
陈父是最舍不得这片土地的，可是陈叶是他第一个孩子，更是为了这个家早早的就离开了。如今孩子有难处，自己当然不能给她们拖后腿。
在舍不得也舍得了。
陈家一家七口连夜搬离此处，一场大火，让踪迹随风消散。
而周晏舒并没有带着陈家直接去京城，反而是去了慕云城附近的暮江城。
周晏舒上下打点好了一切，田地庄稼铺面，甚至是陈家两个弟弟妹妹的私塾，陈树孩子的学堂，都一一周全安排。
这一耽误便是半月有余。
回去的路上，周晏舒绕道而行，路过的时候，跟随一队商队一起。
没想到半路遇见了熟人。
54. 身份暴露
周晏舒回程的路上，十分顺遂。
虽然在安顿陈家之时耽误了些时间，可还是在计划之内。
半月之期已到，周晏舒留下不少银两之后告别陈家，便疾驰而去。
路上比来时更快。
却在京城百里外上遭遇阻拦。
四五个面白无须，穿着简单却不普通的男子被两个黑衣人蒙面袭击。领头的眼尖，远远地额瞧见有人骑马而行，眼神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呼救命。
“壮士，侠士留步，救驾！”
周晏舒此行，除了面对陈家人外脸上的面具便没摘过，如今听到有人的呼叫，抬眼望去，竟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中太监。
为首了周晏舒还有些眼熟。
“侠士留步！”领头太监刘公公被围在中间，扯着尖锐的嗓子企图得到周晏舒的出手，“我乃宫中管事太监，还望壮士出手救驾！必有大谢！”
听闻此话，周晏舒眉头一皱，手上悬停勒马，是陛下！
立刻出手，阻拦了黑衣人想要杀人灭口的举动。
飞身而行，树枝为器，逼退黑衣人的进攻。
两个黑衣人自己不敌，来者不善，交换个眼神便打算离开，却不料周晏舒武功卓卓，闪身夺下刀剑，将两人抓住。
刘公公见此，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多谢侠士！陛下，还请侠士救驾，陛下还在里头呢！”
前方是山林小路，周晏舒为了快点回去，才走的小道。
道路崎岖，不仅有刺客，还有当朝皇帝。
刘公公急忙给周晏舒带路，此次出行，乃是陛下灵机一动的微服狩猎。
却不想行踪泄露，冒出一群黑衣人。
本是微服，并未带多少护卫，几番缠斗之下，自己带着几人偷溜出去，打算去找护卫军，不曾经被黑衣人察觉，立刻追了上来。
刘公公指着前的方向，“就是前面，陛下.....”
话未说完，周晏舒便已经没了身影。
几个瞬息，便找到了皇帝的身影。
惊慌失措的皇帝被层层护卫围在中间，眼神飘散，有些害怕，恐惧，还有后悔。
可突然见到逼近的黑衣人节节败退，顿时有了希翼，喃喃自语，“有救了有救了。”
在场黑衣人实力上等，可还是不敌周晏舒。
更何况周晏舒杀伐果断，手下丝毫没有犹豫。
面对十几个的人围攻，也能轻松突围，手起刀落，将皇帝救下。
见所有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皇帝也是松了口气。
“赏，朕重重有赏！”
慌忙赶来的刘公公，满头大汗，见到皇帝，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手臂上被划破了层皮，其他的并无大碍。
“陛下，可吓坏老奴了。”
立刻叫来其他太监，给皇帝包扎。
“没事了，多亏你找来这位侠士。”皇帝拍了拍刘公公，“还不知侠士大名？等回京之后，朕重重又赏！”
要不是皇帝遇害，国家不得安宁，周晏舒并不想插手此事。
可是如今已经插手了。
周晏舒并没有说话，只是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刘公公立刻拦住，“诶，岂有此理！陛下问话，你竟然不答！”
周晏舒眼神狠厉，看得刘公公竟然有些后退，但自己好歹是皇城内管事第一人，岂会后退！给自己壮壮胆子。
尖着嗓子道：“你，陛下有赏，还不跪下谢恩！并且，护送陛下安稳回京，不可透露半点风声。”
只见周晏舒不耐烦的低吼一声，“滚开！”
“大胆！”
原本还在整包扎手臂的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开，高大笔挺的身子，半脸遮住的面容。
见周晏舒察觉眼神后的躲闪，心中的猜测也有了答案。
“你是阿律！”
被认出的周晏舒低着头，连连退步离开。
却被皇帝喊住，“站住！朕面前你还要逃跑吗？”
刘喜终于从周晏舒的吼声中回神，可是听见陛下说的名字，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
周晏舒了，一个突然消失了许多年的大将军。
“周将军？”刘喜转着圈的去看低着头的周晏舒，熟悉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叠，“真的是周将军，难怪武功如此高强！”
周晏舒下意识的反驳，“不是。”
可皇帝又怎么会再次放他离开，“阿律，周晏舒！既然回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朕到底算你半个舅舅，你的声音，身形朕又怎么不记得！”
无法再躲藏的周晏舒只得直视皇帝，眼神中情绪交错，有怨恨，有顾虑。
终究还是行了君臣礼，“陛下万安。”
“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些年你都去哪里？”皇帝并未怪罪周晏舒的不告而别，对于周晏舒此次的出手相救更是赏识万分。
无论他怎么推拒，皇帝都不肯放他离开，强制的带他回了宫。
并且召见了太子，以及周晏舒的母亲，永宁侯夫人。
陈栀是从风忝彻口中得知周晏舒的消息的。
当时还在于陈叶两人商讨事情，可风忝彻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周晏舒进了宫。
“我的人也是盯着太子，见其匆忙进宫才得知此消息。上回来信说会耽误一点回来的时间，没想到竟然耽误到进了宫！”风忝彻见陈栀坐不住，立即安抚道，“你别急，此次进宫并没有说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叶并不止周晏舒的真实身份，见两人慌张的模样，有些晕头转向的摸不着头脑。
“妹婿怎么和皇上太子扯上关系了？他不是回陈家安顿爹娘了吗？”
“应该是回来路上，不知怎么碰见的。”风忝彻解释。
陈栀并没有很着急，只是觉得就此暴露身份，怕给周晏舒以及他在暗中准备的事情带来不便。
之前周晏舒见到刘夏等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想到什么，陈栀问道：“钟镪和楚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风忝彻摇头，“楚王那边并没有动静。钟镪前几日便被派出去整顿河道坍塌的事情了。”
钟镪不在，那这件事就还有转机。
而周晏舒那头，被皇帝强行安排在宫里，想要给陈栀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不多时，被一群太监围着摘了面具，还换了身衣服，带到正殿时，见到了上次匆匆一见的母亲，永宁侯夫人。
侯夫人不知皇帝突然召唤是何用意，可见到周晏舒的瞬间便明白了。
年迈的身体，相思成疾，眼中蕴含的泪缓缓流下，“逆子！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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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晏舒脚步顿挫，有些不知该该怎么面对，口语迟钝的唤了声，“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你还知道回来啊。”周母不顾陛下在前，捶打着周晏舒胸口，埋怨又思念。
来迟的太子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装作多年未见，“阿律，真的是你吗？”
一个拥抱，将人从周母拳下解救出来，“表姑母，你就别为难阿律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好好团聚团聚。”
太子作为和事佬在中间调停。
劝说好一头，又劝说另一头，“阿律你也是，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转头对上皇帝，装作铁面无私，“父皇，周晏舒擅离职守多年，枉顾君恩该罚！”
皇帝哈哈大笑，“罚就免了，今日阿律救驾有功，不罚当赏！”
“救驾！？”太子几步上前，眼神严肃。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皇帝轻咳一声，掩饰过去，“好了。周晏舒听旨，念其屡立战功，救驾有功，擢升为忠勇常威大将军，袭爵永宁侯。”
周晏舒望着皇帝，立在原地。
可周围，无论是太子，还是周母，甚至是太监公公刘喜，都迫切的希望他跪下接旨。
此时的周晏舒，内心冷笑，当年逃离了，如今又回来。
可一笑到刘夏他们因为自己，在钟镪手下受辱，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顿时踌躇起来。
周母擦掉面上泪痕，“还不接旨。陛下不罚你是念你有功！你可不能辜负陛下，辜负你父亲啊。”
“阿律接旨吧。”太子同样劝道。
最终，周晏舒双膝跪地，接下了这道圣旨。
而他们走出宫门的瞬间，京城上下周晏舒‘复活’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说他战死复活的，有说他埋伏敌国的，也有说他受伤避世的....
楚王听闻震怒不已，连忙去密信钟镪，质问为何周晏舒还活着。
而钟镪得知周晏舒还活着，如临大敌，连夜赶回了京城。
太子这边却是喜事，虽然朝堂之上支持楚王官员多，到底自己才是太子，掌握着大垣的命脉。
自己的父皇昏庸无能，贪图享乐，不问政事。
听信谗言，谁说的都能信上三分，这也导致自己的位置总有人在忌惮。
如今阿律回来了，自己这边也有了大助力了。
周晏舒出了皇宫，就像回家，找陈栀。
可周母不放人，一路上絮絮叨叨，“这些年，你可知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当年你一走了之，丢下偌大的侯府不管不顾，更是辜负了我和你爹对你的期待。你可对得起你泉下有知的父亲！”
周晏舒深呼吸一口气，无奈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变。
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
周母还在说着。
“原本还指望你将侯府发扬光大，重振你父亲当年在时的威望！好不容易建功立业坐上了二品将军的位置，你却赌气出走。你走的这些年，以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好在陛下念在你我亲情，不怪你，让你官复原职。你切莫在赌气生事，至于钟镪，你好生相与就是。
你也大了，该给你说亲事了。原定的丞相家小姐已经嫁做楚王妃，户部尚书家的年纪尚有，倒是庆国公家的闺女不错.....
55. 因果
“....庆国公又是一等一的军候世家，对你大有助力。”
你....”周母见周晏舒微微走神，加大了嗓音，“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周晏舒不胜其烦的听着，最终忍不下去，冰冷的声音说。
“我已经成亲了，婚事不劳母亲操心。侯府我就不回去了，母亲也别浪费时间寻我。”
周母显然没料到，震惊的看着周晏舒掀开马车帘子离开。
回过神来，发现人已走远，“不孝子！你就是个不孝子！”
怒其不争的声音传来，周晏舒全当听不见。
甚至有些高兴起来，距离陈园越近，周晏舒的步伐越快，心情也越来越好。
甚至快到随缘亭的时候，已经变成小跑了。
进门变碰见了准备出门的柳云凌，知道他的急切，朝陈栀的位置指了指，才转身离开。
有了正确的方向，周晏舒很快便找到陈栀的身影。
正在教训阿豆最近贪玩过度，缓解自己担心情绪的陈栀，看见周晏舒的出现，丢下手中装腔作势的棍子，冲想同样跑来的周晏舒。
两人难分难舍的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
风忝彻也插不上话，悄咪的将地上的阿豆打包带走了，给两人留下空间。
“阿栀，我好想你。”
周晏舒将头埋在陈栀的脖颈处，轻薄的裙衫，挡不住男人粗热又急迫的呼吸。
脖颈处传来的痒痒并没有让陈栀推开面前的人，毕竟等了这么久，回来之后又突然进了宫中。
思念的滋味，陈栀算是体会了一次。
贪恋更眷恋此刻温馨的时刻。
良久，两人才不舍的分离开来，手上依旧十指相扣。
周晏舒瞧着陈栀有些消瘦的脸颊，一连串的问题随之涌出。
“你瘦了，是担心长姐的事情吗？还是天气热起来，不想吃饭？这可不行，胃口不好多少也要吃点的。难道是田间的事情？算算时间，是快到收成的时节了，不过这些事你也不用操心，风忝彻会安排人去处理的.....”
一阵输出，让陈栀回答插话的缝隙都没有，一句解释也没说出口，更别提她的担心。
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我没事，长姐没事，田间我也没操心。倒是我想问问你，这次进宫，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是怎么想的？”
陈栀的问题，让周晏舒陷入了一阵沉默，像是跌入冰窖，整个人呆滞在原地，风一吹，带着冷气，侵入骨中，让人挣扎不得。
见他为难的面色，陈栀松了追问，“要不先去吃饭吧，好不容易回来，好好歇息一阵。”
起身之时，被周晏舒牵着的手，轻松来会，脚步趔趄，跌坐在周晏舒怀中。
而周晏舒顺势抱着陈栀，眉头紧锁，却缓缓道来。
将如何安顿陈家，回程路上遇见皇帝的事，以及宫中皇帝，周母所说都一一道出。
最后，抬起头，眼神与陈栀平视，“阿栀，我不想做逃兵了。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既然有重振起来的能力，何不把握利用？
以前，他在乎周家，在乎周母的看法，在周母一步步的催促叮嘱下，将渐渐落败的周家重振起来。
可是周母不知道的是，无论周家怎么做，在先帝面前，周家都不可能重回先祖皇帝那时的光辉。
皇室忌惮风氏一族，又怎会不忌惮周家？
大垣立世不过百年，历经四朝，周家也辉煌了三朝。
随着风氏一族被暗中绞杀，周家暗中相护，留下活口，皇室就已经在忌惮周家了。
周晏舒的曾祖文官出身，官拜宰辅，周家从无名小族成了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而在周晏舒爷爷时，成了号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更是将周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位，当时还是大垣第二任皇帝，为了稳住边疆不得不善用周家。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却在周晏舒爷爷病逝后，周家陷入困顿，周父被当时的皇帝暗中打压，连身为郡主的周母，嫁到周家时，也只是草草举办的成亲。
在第三任皇帝时，周父显露出大将之材，只可惜边疆和平，百姓富足，周家无用武之地，兵权尽数收回，周父怀才不遇。
直到现在的这位皇帝陛下，虽无大能，心却良善，周家落败，却也愿意让周晏舒有一个公平竞争太子伴读的机会。
至此之后，周晏舒便背上了光复周家荣耀的重任，直到周父离世，周晏舒也没能由此机会。
十年前，邻国来犯，周晏舒年纪轻轻披甲上阵，一步步，走到了二品军候的位置。
只可惜，先帝密令，周家不可善用。
周晏舒更是遭到钟镪抢夺军工，诬陷投敌，设计陷害的罪证，在战场之上屡屡受伤，几乎命绝于此。
即使如此，周母还是希望周晏舒能够上带伤上阵，“你不仅仅是大垣的一份子，更是周家的一份子！你可还记得你爹临终前对你的嘱托！希望你光耀周家，重振周家，让天下人知道，周家从不是懦夫！”
那时身受重伤，被陷害至丢官弃爵的周晏舒双眼含泪，倔强的躺在那里，只想得到一个安慰。
却再次被周母的话逼到绝望。
“娘，周家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我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我疼，我痛，我累了娘亲。”
周母被周晏舒的反抗惹怒，言语犀利，“作为周家的孩子，就算再疼再疼都要忍着！这次是你不对，钟镪与你同级，你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大打出手，在皇帝面前也没讨的好处。
下个月，钟镪会接替你成为阵前大将军，到时候我会想陛下请命，你随行而去。”
这一刻的周晏舒，宁愿自己战死在战场之上。
没留一点情面，将从太子那里得知的话，怒吼说出
“认命吧！周家的光辉已经成为过去了！即使在努力，周家也不可能重掌握军权，不会回到....”
‘啪！’
周母的巴掌，随着泪珠落下。
指着周晏舒，眼神中皆是埋怨，“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了！你说，你是不是想放弃为母，放弃周家！你个不孝子，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不孝子。周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失落覆盖眼眸，周晏舒那时觉得，身上的痛，远远没有心上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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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然而，一月时间到了，周晏舒还是被周母送上了战场。
那次战役，周晏舒用尽全力，带领的部队所向披靡，哪怕是万人围城，他也从未惧怕过。
就在边城一役大获全胜之时，太子携旨而来。
圣旨上大夸特夸钟镪英勇无畏，无所不能，盖世之才。
周晏舒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打下的功劳被人轻易夺取。
找上太子质问，却得到这样的回答，“你的战贴详情被周夫人先一步收到，将你的功劳减半，只为保住你当下的军职。父皇也在听信钟镪的战贴后，将功劳都记在了他头上。
不过阿律你放心，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我一定会替周家，替你，替风族讨回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太子看着周晏舒大失所望的眼神，心疼不已，埋怨自己无能，也怨恨先祖的算计。
周晏舒听到太子的话，心一沉，摇着头，“没关系都没关系，所有一切都和周晏舒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替周家拼搏的工具！”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落在太子脸上，衣服上，落在黑褐的大地上。
话语落下，周晏舒吐血晕厥。
而太子只能无奈安抚，安排太医给周晏舒看治，自己回去换身衣服的功夫，周晏舒便不见的踪影。
再后来，班师回朝，百姓都不记得周晏舒的功劳，只知道获胜的将军是钟镪。
而周母只觉得周晏舒年纪太小，太经不起打击，只知道当懦夫逃离。
太子派去寻找的人，也毫无音讯。
周晏舒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慕云城，养好病后，成了一个没有来历的猎户，住进了李家村。
陈栀看着周晏舒的眼神，心竟然跟着揪着疼。
陷入回忆的周晏舒，脸色微微苍白，可清醒后看见陈栀，也便好了许多。
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所以阿栀，我是周晏舒，也只是周晏舒。钟镪做的这些，不仅是我的功劳，更是其他兄弟拼血拼命换来的功劳，更是你辛苦熬夜换来的祛除虫害的办法。
陛下已经让我袭爵，官复原职，我要让在钟镪手底下受苦的兄弟重新聚集回来，更要让钟镪抢占的功劳都一一吐出来!”
陈栀坐在周晏舒怀中，看着他城府狡猾的一幕，欣喜不已。
他将自己的事藏得太深，太深。
无人理解，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在乎，一句安抚，更是一个家。
“那就去做，做你想做的，去将钟镪给宰了报仇！你没有后盾，但你有我。”
陈栀捧着周晏舒的脸，一句一句的说道。
“还有我。”
阿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扒着门框，露出三分之二的脸，朝两人说道。
“爹爹娘亲，还有我。”
陈栀瞧见现在肉嘟嘟的阿豆，招了招手，将阿豆抱起，对周晏舒郑重的是说道，“还有我们。”
周晏舒噗嗤一笑，正想给两人一个大拥抱，煞风景的风忝彻也出现了在了门口。
“哟，你们可以别急着高兴，永宁侯老夫人现在可是忙着给你张罗婚事呢。”
56. 周晏舒的婚事
“？？？”
两个人齐登登的望向说风凉话的风忝彻。
只见后者一脸唏嘘，略带嘲笑的表情，看着他们。
“刚得到的消息，就在你两抱着互诉衷肠的时候，永宁侯老夫人已经拜访了三家家中有适龄女子，并且地位不低的官员侯爵。表面说是要办一场赏鉴会，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给你举办的相亲大会。
毕竟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一等军候，二品大将军，年轻，英俊，能....”
风忝彻吐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得到周晏舒的肘击。
“哎呀，我擦，你出手真的不留一丝情面啊！”
捂着肚子哀嚎。
而周晏舒根本不想搭理这人，一心慌忙解释，生怕陈栀会误会什么。
“我和她都说清楚了，我已经成亲了，也绝对不会任她摆布！阿栀，你相信我，我对你绝无二心！”
陈栀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脸色柔和似水，话语冰冷刺骨，当时，是对周晏舒而言。
“你要是真敢有二心，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周晏舒当然相信陈栀说得出就做得到，她想来不是会被情感困住的人。
这一刻，他慌了。
肉眼可见的慌张，被风忝彻看在眼里，一阵嘲笑。
“哼，没良心的。阿栀你放心，他要是敢抛弃你，我就把你藏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虽然风忝彻这话是偏向陈栀说的，可实际上，确实给周晏舒作保，相信周晏舒不会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家族荣誉就抛弃一路走来的人。
当然，若真的识人不明了，风忝彻绝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陈栀的人。
为什么说第一个，因为柳云凌外出公务，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暴打周晏舒的人，会再加一个。
阿豆也是站在陈栀身边，“娘亲带我一起走。”
小小的身子硬要陈栀抱，但以前就有些吃力的陈栀，更别说现在已经长了个子，长了身子的阿豆了。
周晏舒：回头一望，身后一片荒凉。
还好，他不是个会回头的人。
眼看着周晏舒就快跪下发誓了，风忝彻才断了几个继续下去的念头，“吃饭吧，饿死了。你的事，你娘还只是计划中，成不成还不得看其他几个家族愿不愿意呢。”
几日后，周晏舒将永宁侯夫人拜访过的侯爵，官宦，各个世家大族的人，只要有苗头的，明里暗里都警告了一遍。
一些铁了心想要攀上这层关系，等到周晏舒这个乘龙快婿的，还被他找人套麻袋给胖揍一顿。
而且还是不敢声张的那种。
毕竟周晏舒为了不节外生枝，找了太子要到了他们的把柄一一威胁，随后暴打。
朝堂之上，皇帝高坐之上，把玩着钟镪不知从哪里带回的新奇小玩意儿，一点没听官员们的控诉。
主持大局的太子，摆明态度要偏心，让官员们更不敢反驳。
就连搞事的楚王都哑然不动，先给周晏舒一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得拉拢。
于是，周晏舒就这样，趾高气昂的站在最前排，一脸正气的闭目养神。
钟镪赈灾回来，频频邀功，皇帝大手一挥，加官进爵。
只是已经是最高武将职位的钟镪，升无可升，想要暗示皇帝赏赐珠宝，结果皇帝一心铺在小玩意儿上，理都不理。
太子见状，更不可能赏赐一点。
散朝后钟镪只能将怒火撒在曾经，也是现在的对头--周晏舒身上。
“哟喂，逃兵将军竟然回来了？当初不是扬言要报仇啊，怎么周将军还是那副死样子。啧啧啧，一点没有你爹当年的气概，都是些狂悖懦夫！”
周晏舒白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钟将军恭喜啊，一等振国将军。小心功高盖主啊，大将军。”
说罢，心情愉悦的走了。
边走边懊悔，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出，功高盖主，不仅出现在周家，钟镪现在不就是。
结果刚踏出宫门，愉快的心情就被堵在门口的老夫人的出现给毁了。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目聚拢，眼神犀利，神情不悦。
周母一见到周晏舒，就开始不由分说的质问起来，“都是你做的，对吗！”
本不想搭理的周晏舒，被周母拦住去路，眼神不善的看向周母，语气高昂，“是！”
周母勃然大怒，又立即冷静下来劝说，“你的名声都被你搞臭了，整个京城已经没有那户人家愿意将闺女嫁给你这个莽夫！跟我回去，我已经说服你外祖母将希儿嫁你。这些年全靠希儿我才撑了过来....”
周母自顾自的说着，全然不顾周晏舒的态度，也从未理会过周晏舒真正的额需求。
“我说过，我已经成亲了！”周晏舒面无表情的说着冰冷的话。
周母再也忍不住，指着周晏舒怒骂，“好啊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忤逆长辈！以为当上大将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你还把不把自己当做周家子孙了！”
周晏舒冷笑一声，“周家？你们周家有把握当做过子孙，有把我当做过一个人吗！？大将军是陛下封赏的，你有意见找陛下说去。”
周母一愣，怔在原地，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以为没了周家，你还能当上这个所谓的将军吗？没了周家你什么都不是！”
“......”周晏舒再也没有耐心听她说完，“那便没了周家，又如何？”
周晏舒眼神侵略的死盯着周母，周母心中大憾。
在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陈栀在远处，大喊一声。
“周晏舒。”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晏舒转头看去，脸上松动，冰霜瓦解。
不再理会周母，朝陈栀的方向看去。
周母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陈栀站在马车上，朝周晏舒挥手的模样，心中鄙夷，“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周晏舒快速来到陈栀面前，全然没了刚才那副要吃人的狠厉表情。“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边说边扶着陈栀进入马车。
陈栀早已习惯周晏舒的搀扶，坐稳后，嘴角带笑才慢慢开口，“来接你下朝回家呀。许久不上朝，还习惯吗？”
周晏舒宽了宽腰带，“你不说还不觉得，这官服腰带勒人，一点不舒服，朝堂上也都是些假把戏，没意思。”
好在他是武将，不用日日上朝。
这是官服紧急赶制好后的第一日，才不得不装个样子。
陈栀料准了周晏舒的脾性，所以算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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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逛完街铺之后便赶来过来。
恰巧看见那一幕。
既然看见了周晏舒，自然也瞧见了同在一处的周母。
顺着方向看去，周母也并未将鄙夷的眼神收回，对上陈栀，更是多了几分挑衅。
陈栀并不是来刺激周母的，微微晃了晃头，心中却觉得可笑无比。
一份因，得一份果。
周晏舒上车后，陈栀盯着他的脸，瞧了许久。
轮廓锋利，眉眼清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不说是绝美容颜，也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恶趣味的开玩笑说道，“算算之间，第一次出征之时，你已经十六岁，后来几次凯旋回朝，老夫人就没有给你说过亲事？”
周晏舒一听，心中警铃大作，整个人的身子都直溜了许多。
脸色变化，嘴唇张合。
看见这一幕，陈栀更是多了好奇。
本是突然升起的好奇心，结果确认周晏舒如临大敌。
支支吾吾片刻，见陈栀认真的摸样，深呼吸一口气，快速解释。
“有是有，但是我从未同意过。而且她已经成亲了，我们一次面都没有见过！我娘说的那些，我也没有见过！”
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深怕陈栀误会什么。
结果陈栀偏着头，看向周晏舒的眼睛，“就连通房都没有吗？”
一句话，让周晏舒的脸瞬间红温起来，连忙摇头。
刚好，马车到了陈栀要去的地方，车夫的提醒，才让陈栀放过了周晏舒。
“噗呲。”陈栀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以前的事我不在意。不过以后我就在乎了，要是你有任何欺骗，背叛我的事，我会毫不犹豫离开。”
说到做到，是周晏舒对陈栀一贯的认知，自然明白她轻松说出口的这句话，到底有多重。
周晏舒也郑重其事点头。
下了马车，陈栀牵着周晏舒到了一处还在整修的铺面门口，给他介绍着。
“这家铺面是长姐出主意办起来的，她悄悄的来看过。虽然她还在庄子上，不过以后都归她管。”陈栀介绍着，铺面分为两层，现在之后基础的阻隔分区，“这家店是风忝彻出资，长姐经营，我出主意，三人合力。”
“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
“围绕日常穿搭，一楼提供术苏锦布匹，各类面料，二楼提供成衣和首饰珠宝。同时和禹晴合作，将京城中小姐夫人们的都吸引到这两处。”
到了二楼，从窗户外能看到整个街巷的热闹之处，京城中最主要也最大的交通要道，可以看到京城大部分要职官员的出行情况。
周晏舒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栀的布置，眼神中飘过欣赏和震撼。
“我知道你的难处，以及太子对你的需求。你的身份今非昔比，不再是一个村姑配得上的猎户。所以我会努力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助力，而非内忧。”
话落，周晏舒一把将陈栀拥入怀中。
眼眶氤氲。
“即是所有人那样说你配不上我，可只有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
周晏舒不知从什么时候便知道，陈栀的与众不同。那些奇思妙想，繁杂知识，真的是一介女子能知道的吗？
甚至猜想过，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陈栀。
57. 栽赃
陈栀不知道周晏舒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良久，周晏舒才松开陈栀，与其对视。
诚恳真挚的说道：“我周晏舒此生只有陈栀一人。”
爱意从眼中溢出，眼波闪闪，只有她一人而已。
陈栀略微迟疑，随后半带轻笑，“嗯，我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陈栀也想告诉周晏舒，自己心中所想。
却在话语到了喉咙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将她扼制。
她，是个外来灵魂。
即使了无大师说过，她与这个世间有缘，齐人之福儿孙满堂。
却也从未说过，她会永远留在这里。
这一瞬间，看着周晏舒炙热的眼神，她心中震荡不安，想要说的话，从我喜欢你，不知从何时说起。直至此刻，一直喜欢。
最后变成了，强颜欢笑的，“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不能忘记我。”
周晏舒对陈栀突然说出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追问，却被她岔开话题。
最终将此事搁置。
六月，庄子的丰收月。
年前种下的麦子，如今黄金璀璨，麦浪滚滚。
庄子热闹非法，与此同时，大垣国库粮仓见底。
而监管粮库的人，却并未直接上报，而是先密信送到了钟镪的大将军府。
钟镪作为大将军，从去年开始，一直负责赈灾安抚之事，虽然表面上有个邕王在上头，可真正说得上话的，从来都是他。
连粮官汇报都是越过邕王，直接报于他。
也因此，他从中获利不少。
不仅将赈灾物资多一倍出库，收走私用，还时不时的以军权相压，从粮库借粮。
粮库上下敢怒不敢言，并且作为楚王幕僚几次三番上书楚王，都未曾得到楚王回应。
现在粮库见底，多年囤积，只剩下京城上下半月余粮。并且去年毫无收成，今年水稻刚刚下地，收成如何还未可知。
只能想办法让钟镪“借”的粮，先还回来，在暗中采购一些添补。
而且此事不能被别国发现，否则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将一触即发，大垣还没有应对的粮草供应。
钟镪看着密信，眉头紧蹙，自己“借”的那些，早已用完，如何还？
可粮库的事，非到紧急关头，这人绝没有胆子敢来要！
深夜，钟镪连夜探访粮库，核实清楚后，便夜行去了楚王府。
得知此事的楚王震怒不已。
自己只是想和太子争，可不想节外生枝。
“这赵席当真是糊涂！此事为何本王从未知晓！？”
楚王怒吼，钟镪锤头，眼神飘忽。
看着钟镪模样，楚王瞬间猜到此事和钟镪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啊！你一个大将军，还敢让人拦下给本王的折子！现在缺了这么多粮食，你说怎么办吧。”
楚王拂袖，背过身去，不看钟镪。
“殿下，这事是臣做的不妥，可这些粮食送往的都是殿下的私兵营啊！”钟镪卖惨。
“闭嘴！”听到私兵营，楚王急忙回转身子，眼神像是要吞人一般看着钟镪。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身蛮力只像荣华富贵的莽夫！
楚王揉着太阳穴，说道：“即日起，断了送往各处的供给，包括赈灾粮！另外派人去别处买粮，添补空缺。赈灾之事，本王会禀告父皇，让周晏舒去，你借机消停两天。”
钟镪还想说什么，被楚王瞪了回去。
心中怨恨，就周晏舒这个逃兵，哼。
临走时，楚王还不忘再三警告，“此事绝不可泄露半分！”
“是，殿下。”
翌日上朝，楚王还未开口，太子便抢先一步发话了。
“父皇，虫害，洪涝赈灾已过。钟镪将军功不可没。当初多亏钟将军英明，才能及时阻断虫害侵袭，还让慕云城中土壤恢复如初，就连慕云城那边的小镇上，今年也有小麦收成。可钟镪将军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京城，和其他地方的土地土质损伤呢，还望钟将军出手想想办法，不然今年又将毫无收成了。”
太子一言，将楚王想要推卸的责任无法说出，怔在原地，看着钟镪祈求的眼神，无奈晃头，表示不着急。
钟镪左右无人帮衬，推脱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我只是碰巧而已。”
可太子并未就此停手，脸上谄媚的笑着，接着说：“诶，钟将军谦虚了。当年你可是凭借这个能力屡获奇功，甚至将粮库都完全的交给将军和邕王用于赈灾。”
“这....”钟镪汗颜，六月的天，本就炎热，现下更是大汗淋漓。
楚王本想帮衬说几句辩解，奈何柳云凌突然跳出来，膜拜的对着钟镪。
“钟镪将军太过谦虚了。上京之前我也在慕云城呆过一段时日，和那边的村长还有书信往来。村长可说了，多亏了那位姑娘，李家村，梨花镇才成为损失虽小的镇子。还能靠着自己收成，将朝廷的每日清粥赈灾粮给别的地方。”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柳云凌，包括皇帝，太子，以及楚王。
而柳云凌不卑不亢接着说道：“那位姑娘想必也是将军幕僚，而且下官考学前还听说过京城附近有人改良了土壤，种上了小麦，难道不是将军的指令？”
太子和柳云凌一唱一和，两人虽然不熟，却莫名配合。
“柳卿说笑了，父皇和孤可从未听钟将军说过有什么能力女子。再说了，朝廷派出的赈灾粮，那处不是白米饭和白面面头，而且每个地方数量均有定数。你虽是今年新科，却也不能如此诬陷，栽赃钟大将军啊！”
最后几个字，太子咬的极重。
虽然说的钟镪，眼神看向的确实楚王。
本就踌躇的楚王，更加不会出面为钟镪说话。而楚王的同党见状，只有一两个看不清局势的出来帮腔，其余的躲了起来。
皇帝在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钟镪和柳云凌，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钟卿，柳卿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臣冤枉啊，都是这厮攀诬臣!”
皇帝转头看向钟镪，大有一副谁说谁有理的模样。
“皇上，微臣家中还有和村长的亲笔书信，从去年臣到京中备考到如今。皇上，太子殿下，你们若不信大可派人搜查，甚至派人去李家村问。”
柳云凌这话，让皇帝对他的信任多了几分。
而太子则招来太监，派人去风忝彻早就为柳云凌准备的空壳府上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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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证据确实是柳云凌和村长的往来，其中提到的，莫过于村中情况，以及结尾处的问候。
眼见柳云凌能拿出证据，钟镪心惊担颤，在大殿上哀嚎。
“陛下，陛下，却又这么一个女子，与梨花镇中大夫一起研制出的方法。其他的都是柳云凌诬陷臣啊。”
皇帝却对钟镪有了些疑惑，“你和柳卿并无恩怨，他又为何诬陷你？再者，书信往来是他考取功名之前，难道早早的他就准备了这些吗？”
钟镪恶狠狠的看向柳云凌，后者正了正身子，正气凛然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
而一直在角落上的周晏舒，一脸舒坦的开着众人。
对柳云凌竟然产生些许佩服之情来。
三两句话，便道出钟镪冒领功劳，还带出了赈灾粮记账不清的问题。
很快，太子的人便带着书信回来了，楚王暗中派去跟着的人也给楚王使了眼神，证据充足，并且路上没有销毁的机会。
太子一阅，勃然大怒。
书信传到皇帝手上，几份书信，让钟镪在皇帝面前的信任一降再降。
“钟镪，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垂眸，眼神难得犀利，这可是关乎社稷朝堂。
其他的人也看了书信，钟镪无处辩驳。
“陛下，臣知罪，臣....”
“罢了，钟镪，那位能人现在何处？太子方才说的却有道理，不能再让今年再无事后收成了。粮库司农何在？”
大朝会上，原本处在没落无人问津的司农司，粮库司农赵席，头冒大汗，在太监公公的引领下，亦步亦趋走上大殿，匍匐跪地，心脏狂跳。
“臣粮库司农使赵席，拜见陛下。”
皇帝捋着胡子，“赵席，京中粮库如今的还有多少粮食？各处庄子庄稼情况如何？”
赵席大憾，昨日才给钟镪密信告知此事，还未解决，怎么今日忽的就问起此事。
“这......还...还有....”
眼神四下张望，搭话吞吞吐吐，半天没个准信。
太子敏锐的察觉出此事不对劲。
凑近了些问：“赵席，陛下问话，为何支支吾吾不答！？”
赵席后退半步，抬手擦了擦汗，“殿下，陛下，这粮库还有，还有不过千担屯粮，不足以支撑一城半月口粮。”
“什么！”最为清楚的太子，尤为震惊，“你可知粮库屯粮是以防万一，每处地方的粮库支出可是足以支撑两年的！去年到如今，不过一年，怎么会有如此消耗？其他各城粮库官可送回记录册？”
太子步步紧逼，赵席眼神飘忽，祈求的眼神看向楚王，钟镪，却被柳云凌稍稍挪动挡住。
“回话！”
高坐之上的皇上，也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让太子都坐不住的事，必然是大事了。
“赵席，你可是司农管理不善可是大罪！”
“回陛下，殿下。除了慕云城外，各处余粮，多的还能支撑半年，少的也不过一月了。”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皇帝站了起来，太子怒不可遏的揪住了赵席衣领，柳云凌和周晏舒对视一眼后快速错开。
钟镪，完了。
58. 乡君
“来人，立刻查封司农司，将所有人抓起来问话！”
太子松手，立刻下令。
走到最前方，狠狠瞪了钟镪一眼，抱拳拘礼，“父皇，此事关乎国运，必得细查。”
“好。此事由你全权做主便是。”皇帝大手一挥，放权给太子。
太子要的并不只是细查的权利。
“那钟镪如果处置？还有天时不等人，今年的水稻多处还未下地....”
皇帝眉头微蹙，自己的信任全然被辜负，怒气正无处释放。
“钟镪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冒领功劳。即刻起，革职查办！还有那位改善土壤的能人现在何处？
“臣也不知那人现在何处。”钟镪老实交代，皇帝也不在信他了。
收了眼神，对着太子道，“太子，你立刻派人去查。慕云城，京城，上上下下就算翻个遍也要找出此人。天时不等人，此事你要尽快处理。”
“儿臣领命。”
楚王想说什么，但被皇帝直接无视了。
“周晏舒何在？护卫军，虎林军全数由你接管，势必将军务整顿清楚，各处地方的安慰，都需要你了。同时，太子那边需要多少人，你全权配合。”
“臣接旨。”
周晏舒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可此事绝不是现在说出来的时候。
而钟镪被革职，粮库粮食危及的消息传出，京城上下纷纷都跑去屯粮了。
而那些存储仓库的粮食再拿出来，价格便是一翻再翻。
京城没有了，便去其他地方购买。
如此哄抢，没两天，各处的米面粮行被洗劫而空。
风忝彻得到这个消息是最为高兴的。
已经开始算起，自己去年到现在收成能卖到什么价钱了。
而第一时间，梁老板和禹晴便找上了陈栀。
“陈老板，如今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各大世家虽说好些，却对这些瓜果也没了兴趣。”
“是啊，我这边的也是同样的。这两天不仅没有营收，反而之前那些贵妇小姐们预定的，都来找我想要退回。”
陈栀颔首，表示理解。
“梁老板，去年你交给我的种子秧苗，如今都已经成活。养殖方法我已写好，你随时可以带走。今年收成如何，就看梁老板了，买卖这事我无能为力。”
“至于禹晴姐说的，他们要退便退。趁此机会大可整顿一番，焕新升级，还能提一波价格不是？”
“哎，说的好听。京城上下，包括各处的米面粮食都在涨价，什么时候恢复还未可知。”
陈栀沉默不语。
她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便让周晏舒将土壤改善的方法拿到各处实施了。
餐桌之上。
风忝彻不解的看向陈栀。
“我很好奇，你到底怎么和皇帝说的？”
其余两人也同样望向陈栀，周晏舒猜到半分，却不全对。
只有阿豆在陈栀摸摸头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
那天之后，周晏舒便和陈栀说了情况，在她同意后，入了宫。
皇帝诧异片刻后，就让周晏舒出去，独自留下陈栀交谈。
“阿律说，你便是那位解决虫害疫病，同时还改善了慕云城土地的人？”
皇帝眯着眼神，看向陈栀，上下打量着。
刚才土地出来的陈栀，身上虽然干干净净的，但却带着土壤的气息，已经青草收割的味道。
只见陈栀不卑不亢的回答：“是。”
“不仅如此，你还是阿律私自成亲的姑娘？”
陈栀同样答，“是。”
没想到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是高兴，“不错不错。模样周正，能力也强，配得上我们阿律。”
原本还在心想要怎么反驳皇帝准备拆分两人的话，没想到皇帝竟然是这个态度。
让她竟然有些错愕，不知怎么回复了。
将陈栀楞在原地，皇帝招了招手，“你别害怕。朕只是问问而已。这次召你来，是想问你到底能不能解决土壤问题，解决这次粮食短缺的危及。”
“回陛下，土壤的问题，我从慕云城一路走来，遇见的情形我都清楚。方法也早已告知各处府衙，只是他们并未当真而已。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想必定有成效。
至于粮食短缺的问题，则不是民女能处理的了。”
话锋一转，陈栀继续说道：“不过药剂落地，养护半月，栽种寻常的水稻，六月下地，十月初也就能收成，虽不至于富收，却也能管个温饱。若是想要和慕云城一样种植两季水稻，则需要更加适宜的温度和土壤条件了。”
陈栀接着又给皇帝举例了各处土壤的问题，并且普通水稻和能种植两季的水稻习性一一说明。
“好。”皇帝欣赏的看向陈栀，“你说的不错，朕便信你一回。”
正准备告退的陈栀突然被叫住，“等等。”
皇帝从龙椅上走下，“你为何不通过太子来见朕，反而让阿律带你独自进宫，还要隐瞒此事。”
“并非隐瞒。”陈栀摇了摇头，“只是不宣扬罢了。钟镪抢功获赏已成事实，若是推翻岂不是驳了陛下威严？”
“你竟然如此为朕考虑？”
陈栀笑了下，对上皇帝的吃惊的眼神，“并非是我，而是阿律。无论之前还是想现在，阿律对一直臣服。钟镪所做之事，蒙蔽了陛下双眼，只待有朝一日，陛下双目清明，自然能看清一切。”
陈栀的话，让皇帝心生愧疚。
“其实当年的事，朕都清楚。钟镪并未战役获胜的主力，阿律才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只是先帝有令，不可让周家势大，再加上阿律母亲篡改奏贴，朕才顺手推舟认了钟镪的邀功。”皇帝面露苦楚，自己能力有限，庸庸碌碌。
上半辈子，靠先帝，后半辈子靠儿子。
他所求要的，无非是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陈栀想起周晏舒曾提到了，先帝确实有暗令。
现在细细想来，太子和周晏舒说的，皆是皇帝透露的。
“这件事，是皇室对不住周家。后来朕和太子细细想过，周家如何，风氏一族又如何，皇室又如何，只要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就好。”
一个君王，能够明理事，不贪不妒，倒也是个好皇帝。
“陛下英明，大垣必会千秋万代。”
皇帝哈哈一笑，龙袍一挥，“好了，马屁这一点朕还是看得明白的。钟镪之事，朕已处罚，对你的赏赐也会补给你的。”
然后皇帝便下令，封陈栀为司农司客卿，还赐了个悯农乡君的称号。
“这悯农乡君虽然说只是个名头，可八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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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皆需叩拜。”柳云凌熟读古籍，给他们解释道，“虽说郡主，县主，郡君，乡君一般为皇室之人，不过也有大将军之女的。更有特此给有特殊贡献或者臣子之妻的。”
“我记得你娘就是怡芳县主，你和太子还是同一个曾祖。”风忝彻对周晏舒说道，“我想起来了，哼！就是你们这个曾祖，要灭我们风氏一族！”
风忝彻一缕，竟然还忘了这一层关系。
周晏舒表示无辜，都快出五服了，牵连不上他。
“我娘确实是县主，位同六品官职。但世袭罔替而来无人在意，比不上阿栀陛下亲赐的乡君身份。”周晏舒道。
确实，皇帝一句话，陈栀便能从普通人，变成乡君。
若是皇帝再偏宠一点，特封个县主，郡主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只是玩笑而已。
陈栀到不介意乡君，县主的身份。
若是能给她封个博士，她反而更高兴。
毕竟自己还没来的及考，就来到了这里。
在这里当当也能过过瘾。
“哎，现在你成乡君了，我好不容易囤积的米面粮食啊。”
风忝彻卖惨哀嚎。
这些天，外面的米面价格，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了。
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想要出手了，结果陈栀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你是商人，我不管你卖多少文，什么价。但只一点，不能让寻常百姓吃不起，不能吃不起米粮而饿死街头的人。”
“那我还卖什么啊？我卖的价格他们又买不起。”风忝彻瘪嘴不爽。
柳云凌出了个注意，“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价格卖，同时建两个粥棚，买不起的人自然回去领粥领满头。”
“说得容易，有了粥棚，谁还花钱买粮啊。”
“一定会有的。”周晏舒笃定的说道，“京城的各家名门贵族，绝不会自降身份去吃粥棚的东西。为了面子，再高的价格都会买。”
这就是有钱人有自尊，和普通百姓求活的区别。
“周晏舒说的在理。而且只要你宣扬出去，百姓在你这里有吃的了，你自然就有了名气和声望，对你也更钦佩。这样，那些想要百姓声望的人也会开建粥棚，没米没粮了，就会去找你买米买粮。”
“哎哟，柳云凌你的脑袋装的真多，这么法子好啊。还能借机推广一下新铺面。”
风忝彻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连连夸赞。
“陈阿姐那边早就准备妥帖只等开业了。阿栀你们家的人都这么聪明吗？上次陈阿姐理账，比我三个库房先生速度还快。”
说起陈叶，陈栀突然想到曲阳王妃和世子了。
“曲阳王府最近动向如何，长姐也在庄子上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周晏舒说道：“曲阳王府从长姐失踪后，便隐瞒了此事。曲阳王妃似乎很乐意见到如此现状。除了世子在疯狂寻找以外，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不过长姐还是不便出面，世子性格偏激，就怕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栀颔首。
这顿饭边吃边聊，倒也是愉快。
而太子那头还是漫无目的的找着，神秘能人，食不下咽，心急万分。
钟镪被断水断食也没有交代出此人模样。
不仅如此，太子还从中查出不少钟镪的秘密。
59. 抉择 讨好的说道：
五日的时间，还是一呼百应的领兵大将军，先是革职备查，到现在锒铛入狱。
太子在一次名正言顺查出钟镪的机会，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任何阻碍他的，无论是钟镪属下，还是楚王门徒，统统被太子挡在门外，不可留一点机会。
太子眼看钟镪被下狱，上奏请求的帖子还没递到皇帝处，便被太子暗中拦截。
楚王见事已成定局，只能暗中派人营救。
而周晏舒这段时间一边配合太子搜查钟镪罪证，一边让张潇他们轮流蹲守在关钟镪的监狱监牢附近。
每日早出晚归，甚至值守在监牢附近，一刻不得松懈。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蠢蠢欲动的周母，还是找到了随缘亭，甚至将陈栀堵在了门口。
“你们确实很会藏，但也忘了周家也不是吃素的！”老夫人立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陈栀。
后者先是诧然，随后莞尔一笑，“藏？若是真的藏起来，老夫人也不会现在才找到这里来。”
轻描淡写的话，让费尽心机，拖了不少关系人脉才找到的老夫人，情何以堪？
当即指着起陈栀，“村妇果然是村妇，不过也不配上我那不孝子。今日我来，便是替他休了你！”
听到这里，本还无所谓的陈栀，松动了些。
觉得可笑无比。
不过老夫人却没有立即拿出所谓的修书，而是话锋一转，给了陈栀个机会。
“不过看在你也曾照顾过周晏舒一段时日，我便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愿意让出妻子的位置，我不介意让他那你进门。”
老夫人甚至觉得自己善良无比，竟然肯给这样一个机会。
这种事，无论是哪个世家名门，都绝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人进门。
也是听说人说，买下这里的是个十分有钱的富商，不仅有钱，还是十分有钱的那种。
而他们从一开始就住在这里。
所以思虑再三之后，才决定给陈栀一个机会。
若是能纳入家门，说不定也能装潢装潢周家的门面。
高傲的仰起头来，等着陈栀俯首帖耳的臣服。
只可惜，陈栀并没有给她满意的回答。
“你代表不了周晏舒。休妻他不会，更不配。让我退位，你不行，周家也不行。”陈栀还想着，毕竟是生周晏舒的人，需要尊敬，尊重。
压抑自己的脾气，暴躁的性格，经历保持心平气和。
听到陈栀的话，沧桑褶皱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前额和眼睛的皱纹，因为老夫人微眯起的眼神，而堆叠在一起。
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友善，甚至有些狠厉感。
“你一介农妇，身份卑微如泥，妄想攀上高枝，我告诉你，没门！我绝不会允许你踏入周家一步！”老夫人指着陈栀，毫不留情骂道。
鼻孔出气，喘息不均，好在身边有一年轻女子给她顺气，才好些。
不然生怕就这样被陈栀气晕过去。
陈栀则看了看天色，丰收换洗的心情被打扰，有些郁闷。
“老夫人若没其他事，我便不邀请你去进去坐坐了。还有事，不奉陪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粗鄙村妇，腌臜泼皮，你在纠缠我也不会让进周家的门。”
“你家门槛很高吗？黄金做的吗？我就那么稀罕的去？！还有，你家的门我不感兴趣，你要真的想休，自己娶个媳妇慢慢休，别在我这里找事儿，没工夫陪你玩。
还是为人母，你配吗？”
最后陈栀蔑视一眼，全然不顾老夫人七窍生烟，气急败坏的指骂，上了马车，直奔城郊庄子。
看着陈栀远去的身影，周老夫人此生还遇见过这样粗鄙无理之人，一个气急竟然晕倒过去。
身边的女子慌张的叫着，“表姨母，表姨母！”
庄子外，陈栀将账本交给陈叶便去了地里，现在秧苗下地，正是记录的好时候。
天气，温度，湿度，土壤情况，每一天都忙碌的不得了。
再加上时不时来人找陈栀反馈其他地方土壤问题的改善情况。
虽然太子到现在也不知道陈栀就是解决此事的人，因为周晏舒的阻拦不仅没见到人，甚至住处，年岁都不清楚。
但一直派人配合陈栀的任何需要，药草，贝壳，各种药剂所需。
一天到晚都埋在地里，天黑时终于停下的陈栀，还得和陈叶商讨铺面的事。
“今日带的账本我都看完了，铺面的整体构造，拜访，风公子也和我说了。我觉得可以调整一下，不仅给夫人小姐提供衣服收拾，一些大人公子的也可以选.....”
叭叭叭的说了许多，陈栀连连点头。
再加上刚吃完米饭，有些碳困，陈叶说着说着，陈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说了半天没声音，转头才发现陈栀已经睡着了。
没好气的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准备将人抱回床榻上。
“长姐，我来吧。”
正动手时，一道浑厚如钟，低沉的嗓音响起。
陈叶看见周晏舒熟练的将陈栀抱近屋内，妥帖的掖好被角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小栀不是说你很忙...”
“忙完了。”周晏舒敷衍解释。
但其实是他得知娘早上找过陈栀，并且提出无理要求，结果被陈栀几句话气晕过去，才不放心赶来看看陈栀的情况。
一路上听人说起陈栀今日的状态并没有受影响才放下心来。
一边往这边赶，一边派人去永宁侯府警告周母，不准再接近陈栀。
连照顾周母，同时也是周母给周晏舒选定的妻子的表侄女也连夜送走了。
“看到你对小栀的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好在有你教会阿栀这么多知识，能够让她有事可做，凭借从你这里学到的种植技巧，这周围的人对小栀可都崇拜的紧。”
陈叶夸夸道，毫不掩饰对妹妹的称赞。
可周晏舒听到耳朵里，却有些疑惑。
自己教阿栀如何种地，如何种植？
可从认识阿栀的时候，她就已经十分熟悉这些东西，并且非常熟练。
不过周晏舒并没有解释，默认下来。
本还想细聊的，但陈叶看出周晏舒的疲惫，关心几句就让他去休息。
“长姐。”周晏舒突然叫住陈叶，脸色阴沉下来，犹豫片刻后还是告知了陈叶今日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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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到消息说，曲阳王世子还在找你，但路上遭遇劫匪又感人风寒，如今人身体虚弱，还不吃不喝一心找你。曲阳王妃担心他的身子，答应他多派人找寻你的下落。”
陈叶听着周晏舒继续说道。
“我找了给世子看诊的大夫，说是世子不配合治疗，所以风寒未愈，精神萎靡，愈发病重了。”
周晏舒能够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想因为自己，而错过两人之间的缘分。
他想，如果阿栀知道此事，也会同意他的。
现下知道的都说了，怎么决定，就看陈叶了。
陈叶从周晏舒叫住她后，全程脸色阴郁，心情沉重。
这段时间，自己在这里，有时候跟着邻居下地，有时候忙着算账，盘点。
过得比以前更累，却要更高兴。
骤然听说心上人的现况，藏在心中的情绪喷涌而出，情难自抑。
天色昏沉，如同自己的前路。
翌日，陈栀醒来，身边是熟悉的身影。
紧紧的抱住她，在她醒来后，对方也很快苏醒过来。
对视一眼，一个吻落在眼睫，陈栀羞涩的躲了起来。
藏在了怀抱深处。
耳边微红，依稀听见低声嗤笑。
陈栀躲起来闷得不得了，又受不了周晏舒磁性低沉的笑声，抬头瞪了瞪周晏舒。
结果又是一个吻，落在唇间。
“早。”
周晏舒压低的嗓音，双手往里拢了拢，抱得更紧了。
陈栀还在害羞，嘴上却说，“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最近要住在公府吗？”
“昨晚来的。听说我娘找到了你，不放心来看看。”有问有答，周晏舒眷恋贪图此刻温馨。
想起昨天自己的话，陈栀蹭了起来，“你娘如何了，不会被我气的起不来床吧？”
你不会怪罪我吧。
不过后半句并没有说出口。
周晏舒浅笑，扯了扯陈栀微微嘟起的脸，“她没事。你别搭理她，我已经警告过她了。以后若是再为难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口下留情。”
周晏舒知道陈栀的脾性，好说话，但脾气大，讲道理，但不多。
能讲理的地方，她能耐下心来解释。
讲不通的，就不必再好言好语了。
他不想陈栀受气，至于他娘，只能说自讨的。
自己已经再三说明，她还一意孤行，又何必留情？
“对了，我和长姐说了....”
周晏舒将昨天和陈叶说的话，又和陈栀说了一遍。
陈栀挺好，表示做的不错。
“如何选择，由长姐决定。即使她选择回去，我也会支持她。”
当初将她带出来，只是不希望她被骗婚，从而走上私奔的路，一辈子躲躲藏藏。即使回来，也如同骗婚的结果。
长姐也躲了三月，不可能躲一辈子的。
早晚要去面对。
只是希望她能看清内心，不只是当初的那两个选择。
“嗯，我反正站在你这边。”
周晏舒讨好的说道，温气喷在耳边，微红的耳朵，更加红烫了些。
“起...起床...”
60. 谈判
周晏舒嘴唇微挑，坏笑一声，帮陈栀穿好衣服才整理穿自己。
陈栀走出院子，看见坐在田埂之上，一夜未睡的陈叶。
就这样静静眺望着远方，翠绿的田野，微红的天边，渐渐从云层里抬头的太阳，霞光照耀，带来希翼。
陈栀悄悄坐在陈叶身边，默默的坐在一旁。
陷入沉思的陈叶，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来，朝陈栀微微一笑。
“醒了？”伸了伸发酸的胳膊，陈叶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准备去厨房准备早膳。
陈栀看着转身离开的陈叶，叫住了她。
“长姐，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的话语，轻柔却冲击的陈叶内心最深处。
站定的陈叶抽出不前，望向陈栀，和她身后的田野风景。
眉梢微动，笑容在脸上绽开，“我不后悔。一晚上，我也该想好了。我想我会去见他一面，解释清楚好聚好散。”
此刻，陈栀似乎看见了另一种模样的陈叶，自信从容。
而不是被护在世子身后，娇嫩的金丝雀。
“好，我帮你。”
陈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
别去想象，自己没走的路会绽放出多美的花。
你亦不知，此间道路已是最美。
她想，陈叶已经做出来最好的选择。
陈园，有两处。
一处在城郊庄子，是陈栀他们最开始居住的地方，最开始是梁老板的产业，但最后被风忝彻死皮赖脸的买了下来。
一处在随园之内。落座于京城僻静之处，由几个宅院打通组合而成。大而华丽，却只是内阁。不扎眼，不显眼，若非刻意观察，绝不会发现这处汇聚了当朝最受欢迎的状元郎以及最近名声显赫的周晏舒。
甚至还藏着一个隐形的富商。
自从有了随园之后，阿豆便一直住在随园，庄子上只有陈叶，和农忙时节的陈栀。
今日难得两处都十分热闹。
吃完早膳的陈叶收拾一番后出门，便是乌泱泱的一群身穿盔甲的侍卫围在门口。
为首的，骑着踏雪宝马，眼神锐利的守在门口。
见人出来，才放下高昂的头颅。
“你便是陈栀？”为首的问道。
“你是谁？”
陈叶反问。
“问那么多？走吧，我家殿下有请。”说罢，挥手招来几个人，想要强行将人带走。
“殿下？那位殿下？”陈叶秀眉紧蹙，疑惑的问出口。心理止不住担心，还好陈栀出去帮她找马车了，不然被带走的就小栀了。
而被担心的陈栀，突然出现。
“住手！你们是谁？”
陈栀的出现，让松了口气的陈叶，又将心提到了嗓子口。
“你怎么回来了？快走。”
陈叶没想到，陈栀送周晏舒离开顺便去找风氏一族的人借马车，会回来的这么快。
为首的人看着面前两个年轻的女人，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怒吼一声，“谁是陈栀，站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要不是殿下有吩咐，不可擅动其他女人，他早就一起打包带走了。
陈栀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找自己的。
至于是谁，陈栀想不出。
自己在这里除了得罪永宁侯老夫人，还有谁。
但按照永宁侯府的势力，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阵仗？
将紧张的陈叶挡在身后，示意的摇摇头，“我是陈栀，请问阁下是？”
“你承认就行。乖乖上车，我不为难你，也不为难...”说着说着，看了眼陈栀身后的人，才继续说道，“也不为难其他人。”
“不可以小栀，你不能跟他们离开。”陈叶焦急劝说。
可两个女子，又有什么能力阻挡面前一群带着刀，穿着铠甲的人。
陈栀安抚几句，“长姐放心，既然他们是朝着我来，就不会为难你。留下你，才好去找人来救我。左不过，是皇室或者永宁侯府的人。”
听了陈栀的话，陈叶才没那么担心，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担心的表情。
看着陈栀跟着他们走，前脚离开，后脚就让陈栀借的马车车夫快马加鞭的跟上，一路上到了京城，让车夫尽力跟，自己则去了随园找风忝彻。
结果跑到随园的时候，正好看见风忝彻抵在门口，和人争论着什么。
而周围，同样围满了一群人。
慌张的陈叶不顾的包围的人是谁，只想冲进去告诉风忝彻，陈栀被人带走了。
听到消息的风忝彻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经起来，立刻叫来手下，找人的找人，该通知周晏舒的通知。
“晚儿小姐？”
而刚才还在和风忝彻争论的人，看见陈叶的出现，慌神之后也认出了面前粗布麻衣的人，正是自己要寻的人。
“屠三？”陈叶听见熟悉的称呼，转过头去，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曲阳王世子越啟的手下，也是曾经陪同越啟上山救晚儿的人。
风忝彻也是见到此人，才觉得眼熟，一听说是来找陈栀长姐的，就想起来这人是当初让他们风氏一族转移阵地的人。
再加上他们口中的晚儿，可是自己牺牲‘清白’，好不容易救出虎穴的，自然不肯交出人。
这才争论起来，还差点打起来。
“真的是晚儿小姐！世子很担心你，派我等找了许久，快随我回去吧。”
屠三雀跃的说道，找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了。
只可惜，陈叶一个躲身，躲开了屠三的举动，站到了风忝彻身边。
“别动手。”
她现在更担心陈栀的情况。
“风公子，你和小栀交好，快待人先去找她吧。那群人自称是什么殿下相邀，朝中就三位王爷和太子能如此相称，定能找到的。”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还让人去通知周晏舒了，很快就有消息。京城诺大，他们不敢轻易下手。”
这时，一旁略显尴尬的屠三开了口，“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年轻女子？住在城郊一处庄子内？”
话落，两人同时看去，“你知道是谁带走的小栀？”
屠三被看得头皮发麻，“晚儿小姐随我等回去，那女子自会平安归来。”
陈叶犹豫了。
风忝彻却拦住了陈叶，“你别冲动，我们会想办法救...”
可话还没说完，陈叶便打断了他的话，“风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我本来就打算去一趟王府的，放心，我有分寸。小栀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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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去了小栀也便能更快的回来。”
早去晚去的事，陈叶没有犹豫，跟着屠三离开。
另一头，被带走的陈栀，被带到了一座王府之内。
直到见到那人的面，陈栀才明白到底是谁想抓自己。
王府正厅，在陈栀到时，已经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陈栀在林府见过的楚王恒益，手上端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栀。
而另一位，穿着素锦，手持折扇，风度翩翩，虽非华贵装扮，却也不失儒雅之气。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子不大好的样子。
看向陈栀的眼神中，多含打量欣赏。
“好久不见，陈姑娘？”恒益开口，打趣的说道，“贸然请姑娘过来，只是想确认下姑娘是否就是被钟镪顶替了功劳的人。”
陈栀瞳孔放大，嘴角微张，心中疑惑。
自己处事小心，行为谨慎，很多事都不曾亲自出面，恒益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很快，陈栀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立在原地。
“哟，姑娘这是不想承认？”恒益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陈栀坐下喝茶慢聊，“没关系，这不重要。”
陈栀也不推辞，说坐就坐。
算着时间，陈叶也该找到人了。
只要自己稍稍拖延下时间，周晏舒他们就能找来。
“这次请姑娘来呢，一是为确认身份，二来是想请姑娘帮个忙。”
“什么？”
恒益朝后一仰，那位一直打量陈栀的人帮他说道：“想请姑娘不要战队。”
那人的话语温柔，嗓音空谷幽涧，飘进耳中。
话虽简单，却一目了然。
不要战队。
不求能帮楚王，但也别为太子或者其他人做事。
陈栀望去，发现自己看不透也猜不透这人，眼神上下打量，对方也不躲闪，大大方方的任由陈栀打量。
“没错。姑娘的能力，本王佩服，难得人才本王自然不想太过为难，只是你若偏帮太子，着实会让本王难做啊。”
陈栀轻笑，“楚王殿下明知我的身份，却要让我中立，难道就不是在为难我吗？”
“哈哈哈哈哈，本王和周晏舒没什么恩怨，说深些，本王和他反而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恒益笑道，丝毫不顾自身地位，“不过周晏舒，本王管不住，对陈姑娘本王倒也能说上几句，毕竟陈姑娘的姐姐还在曲阳王府呢。而且陈姑娘还是更希望本王保守周晏舒私藏风氏一族的秘密吧。”
陈栀噌的站了起来，眼神微眯，警惕的看着两人。
“诶诶，别紧张，坐，坐下说。姑娘担心家人，本王理解，放心。越啟不会对自己心上人做什么的。本王也只是希望姑娘两不相帮而已，不算为难。”
话落，门口小厮来报，说是周晏舒带着人，朝这里来了。
恒益听闻，精神许多，朝门口走去。
离开时，还让陈栀好好想想。
恒益走后，只剩下另一个人与陈栀两人在正厅。
瞧见陈栀沉思的模样，那人突然开口，“陈老板不用担心，殿下没有恶意的。”
陈栀猛然抬头，仔细盯着面前这人，虚弱的身子，慢条斯理的语气。
以及对她的称呼。
61. 秋猎
“你是，司徒家的当家人，梁老板的口中的少主？”恍然大悟的陈栀说道。
“陈老板果然聪明伶俐。”司徒衍会心一笑，情绪牵动，带出两声咳嗽。
原来如此。
难怪，楚王会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找到自己的住处。
还能避开风氏一族的眼线。
司徒家，京城首富，当之无愧，在禹家之上。
司徒衍，身体孱弱，弱柳扶风的身子，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原本与之抗衡的禹家压下去。
深谋远虑，见多识广。
如果是他，便不难从梁老板给出的各种信息中，猜到陈栀的身份了。
“本来还想让梁滇好好引荐引荐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相见了。”司徒衍握住手中的折扇，拿起茶几上的水果。
正是出自陈栀的手，野草莓培育出来的草莓果子，小而红，甜口又罕见。
知道了双方的身份，陈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司徒家的当家人。”
司徒衍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哈，听陈老板语气是在怪罪在下了？放心，我不会让楚王对你做什么的，毕竟我还得靠你赚钱呢。”
说着还故意的吃了几颗草莓，表情餍足，难掩喜悦。
此时，外面传来打斗声音，陈栀担心动起手来，也不在搭理司徒衍，走了出去。
“阿律，别动手，我没事。”
拔剑的周晏舒看着陈栀出来，这才住了手，仔细检查了一遍陈栀，看见没有受伤才稍微恢复些理智。
“你瞧，本王说的不错吧，陈姑娘真的是请来做客的。诺，如今全须全尾的，你带走就是。让你手下的人收手吧。”
听见恒益的话，周晏舒才略微点头，让人停手。
不过表情还是不悦的瞪着恒益。
“走吧。”陈栀拉着周晏舒，扼制这场不必要的争斗。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恒益的声音，“陈姑娘，记住了和本王的约定哦。”
“什么约定？”
周晏舒担心楚王对陈栀说什么话，威胁她，担心的说道。
陈栀解散了周围的人，带着周晏舒上了马车才一五一十的转述了恒益所谓的约定。
“这件事本就不管你的事。答不答应又如何，而且太子明理，对高祖的决议本就不认同。否则也不会与帮助过风氏一族的周家交好了。”
陈栀颔首，“我知道。本来我在这里面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此次找来我这里，除了为此事，更多是试探。”
试探周晏舒对陈栀的情感，试探陈栀的底线，还有试探太子的底细。
但两人都低估了陈栀的凝聚力。没了钟镪，太子只是周晏舒也不过是当年场景，可有了陈栀，还有风忝彻柳云凌，甚至一心在陈叶身上的越啟。
更别提只想赚钱司徒衍了。中立，只是让楚王看上去势力均衡。
“钟镪不日就将定罪，楚王失去一大助力，自然是要找补回来的。”周晏舒说道。
这段日子，太子基本没闲着，将钟镪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结党营私的事都一一查了出来。
好一点，则是流放千里，差一点便人头落地。
“事情了了便好。在陛下面前，你的功劳也自然浮现，虽然不能再给你补偿，但周家，以及你都有出头之日。”
这件事，一直是周晏舒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这根刺拔出，心里畅快不少。
少了周母的打压，没了钟镪的龌龊，一切对于周晏舒来说都已经过去。
回到随园，陈叶传来消息。
她答应曲阳王府妃，照顾到越啟身体痊愈，便放她离开。
这段时间，她会和越啟好好聊聊，将话都说开。
当然，她会随时去明华轩的，毕竟要开业了。
对了明华轩就是他们几人这段日子筹备的铺面。
粮食短缺的事情，朝堂已经解决了，安排了人和陈栀学习后就去各个地方改善土质，种下水稻。
普通百姓靠着朝廷接济饿不死，豪门大户就会充面子买粮食，风忝彻囤的米面，虽然赚不到特别多，可也比寻日里多少不少。
那些闲下来的夫人小姐就会有钱来明华轩买东西了。
陈栀将此事都抛给陈叶和风忝彻，自己只顾埋头种地。
时间转眼到七月底，钟镪最终的判决下来，皇帝心慈，并未判斩。
而是让其家常充没，家中成年子女，发配边疆做苦役，年幼及老者则流放边界服役三十年。
而钟镪本人，挨了一百打板，同样流放北域，镣铐苦役度过余生。
挣扎的钟镪大喊宽恕，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在牢狱之中苦苦哀求，每日呻嚎。
到问流放当日，牢头却发现牢中之人不是钟镪！
而是一个声音相近，长得和钟镪三分相似人替身！
“钟镪越狱了！”这是太子突然跑来随园找周晏舒说的话。
“怎么会？难道是楚王？”
太子摇头，“不是恒益，孤的人一直盯着他。可能是钟镪留下的后手，不然他怎么这么轻易的认罪。哎，太大意了。”
“细细查找，定能查到蛛丝马迹。越狱乃藐视君恩，一旦抓到，便是死刑。即使误杀也让人无话可说。”柳云凌道。
周晏舒附和，“大垣律，越狱者，倾力抓捕，无论死活。钟镪这是自寻死路。”
“嗯，孤明白。”太子叹气，转头说，“只是马上九月，是三年一届的秋猎日，父皇已经下令着手准备起来了。能留给你抓捕钟镪的人不多。”
周晏舒沉思，太子继续道：“到时候老夫人作为皇室也在邀请之列，估计也会去，按照规矩，你得一同出席，以皇室旁支的身份。”
大垣朝，国有两大喜事。
一是新年，二是秋猎。
前者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而秋猎这是与民同庆的节日。
在这个节日，也是皇室聚会的日子，只要是没有大过错的皇室，只要沾亲带故就在邀请之列，就能出席宴会。
宴会之上，皇帝会大肆封赏，受赏的人拿到多少赏赐，都会拿一部分出来反馈给百姓。
所以才是与民同乐的节日。
周晏舒自然知道这个日子。以前也随着老夫人参加过。
但这次....
时间没有周晏舒迟疑的机会。
秋猎的消息一传开，各地有皇族血脉的人，都回了京。
只不过大垣开朝至今，历经四朝，算是各皇子，也不过十八九人。
皇室子嗣稀薄，到了当今皇帝这一代，才稍微好点。
因此，皇帝更加注重这次求秋猎。
担心周晏舒中途离开或者直接不参加，还让贴身内监带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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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
事已至此，周晏舒不得不去，虽然作为此次的护卫首领也会参加。
可他着实不想与老夫人打交道。
陈栀劝道：“陛下此举，也是想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再好好说说，是在说不明白的，那陛下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周晏舒舒叹一口气，点点头。
临走时，亲了亲陈栀额头。
本想带着陈栀一起去，但陈栀要留下来，看着庄子上的庄稼，还有铺面上的事。
于是带着阿豆一同前去。
以防万一吵起来，自己还有个逃离借口。
周晏舒走后，陈叶没一会，便在屠三的监看下来到了随园。
“小栀。”
陈叶眼神暗淡，没有第一次见她是的无忧无虑，也没有在庄子时的自由洒脱。
身子疲惫，心思沉重。
陈栀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安慰。
“是越啟欺负你了吗？”
“没有。”陈叶笑笑，笑容浅浅，“只是觉得想开了一些事情。”
“什么？”陈栀问，“这次秋猎，曲阳王府也一并前去了吧？”
“王爷王妃都去了。陛下知道越啟病重，特赦不必越啟不必前往。所以我才趁着他睡着了出来找你。”
陈栀不解，“那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能干就好了。”陈叶叹了口气。
她被带回王府的时候，王妃先是指责了一番，在越啟的维护下，才没有继续为难。
但话里话外都在说陈叶吃里扒外，不知感恩。
害的王府上次丢了偌大的脸面，全府上次吐的吐，拉的拉，臭了好一阵。
说陈叶狐狸精，越啟灌迷魂汤，没教养，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家子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只会也只配干点种庄稼的粗活。
越说越难听，不想搭理的她的陈叶，最后忍不住反驳起来。
自己有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会管家算账，还会做生意。
结果王妃一听更不得了。
“士农工商，你非要跟着你村姑妹妹我无话可说，还能勉强纳做妾室。你还想做生意？商贾更是低贱，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
“王妃此言既是瞧不起商贾，又何必在铺面上采买。追捧潮流，跟随其他夫人买胭脂水粉？买不到不说，甚至连买卖的门路都是靠商贾的禹晴小姐来的。又何必将人贬斥如此不堪？”
话落，伴随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
越啟眼睁睁的看着陈叶挨打，而无可奈何。
权势地位，陈叶知道自己也只能逞一时之快。
也是为此，答应来这里之前的陈叶，早已明白看透。
自己无论是妻还是妾，于王妃而言，都是施舍，都是低贱。
而越啟对她的喜欢，不过是年少无知。
一旦长大，成熟后，相濡以沫也会变得相看两厌。
现在自己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走到私奔这一步。
陈栀听完，苦笑一声。
“权势地位皆为虚浮。一鲸落，万物生，人的生命不过百岁，追求自己内心就好。长姐看开了不更好吗？”
陈叶颔首，望了望远处草木。
一头还在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另一头却已经在枯黄落败。
“小栀说的是。可我看开了，你呢？你和周晏舒呢？”
62. 以死相逼
陈栀一愣。
没想到陈叶会突然说起这个。
她和周晏舒现在恩爱，和谐。
可中间始终横着一个永宁侯夫人。
比起曲阳王妃，更偏执的一个人。
秋猎一共三日。
首日开宴，狩猎正式开始。
每日决出一人为当日最佳，由皇帝进行赏赐。
最后一日，则将狩猎之物或烤炙，或煎煮。
在场享用不完的，会由护卫军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由京城中早已准备好的各大酒楼，饭店的大厨展示手艺，烹饪出品，与民同乐。
头两日，周晏舒拜见过皇帝之后，只与永宁侯老夫人见了一遍，便找了个巡逻的理由躲开了。
一直到最后一日，陛下宴请，老夫人得了机会，纠缠抓住周晏舒。
“陛下在上，你最好老实坐下。”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警告周晏舒，随后一脸嫌恶的看了眼周晏舒牵着的阿豆，“皇室家宴，你带一个外人来作甚？”
“母亲不也带了一个外人？”周晏舒讥讽道，而眼神却没有分一点给坐在一旁的女子。
“你！我乃县主！是你娘！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人放肆，我怎么调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周晏舒仰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完，“母亲若是后悔大与我恩断义绝，就如当年当那般。”
周母不解，自己一生都是为了周家，为了周晏舒，为何两人会走到如此境地。
憋着心中郁结之气，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不管你，但你必须为周家留下子嗣。”
斜了一眼阿豆，又继续道，“只要你同意，此后我便不管你们的事。”
“不劳母亲操心，我与阿栀早晚会还会有孩子，阿豆作为长子，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周晏舒平心静气，没想到今日老夫人竟会妥协。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只听老夫人尖锐嘶哑，想要发怒，又不得不压下嗓音，“我可不认你那什么栀什么，她要做外室我管不着，你们要生要死我也不想管。我要的孩子，是你与芙儿的孩子。”
周晏舒一听，面目狰狞，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不可能你休想。我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阿栀。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抚养，绝不会留给你继续任你摆布，做你的棋子。”
两方坚持不下，周晏舒也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便将阿豆塞到太子后边，自己去检查要送往京城的猎物去了。
老夫人找不到人，安抚了身边的女子。
自己亲自去找。
一直高坐于上的皇帝，看着两人的相处，无奈的摇了摇头。
感叹一句人各有命，便继续与其他皇室直系，旁支喝酒。
今日是难得见到太子，楚王等人和谐相处，自是不想被人耽误。
只是寻找一圈，也不见楚王踪影，刚才还在这儿呢。
夕阳斜下，代表着秋猎结束。
这三日，皇帝几乎给来的每一个皇室血脉之人都大肆封赏。
那些将赏赐拿出来反馈给自己属地，或者京城的人，都得到了额外的恩赏。
老夫人极为舍不得，心疼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
这些年的周家，表面风光，全靠着自己的嫁妆，和她母亲的娘家才不至于如此难堪。同样的，得到的支持的代价，就是娶一位他们家族之中的人。
而这人甚至还不是家族中的族长之女。
只是个稍稍比陈栀更能拿的上台面的人。
碍于情面，老夫人一咬牙，也便同意了。
就如同此次，将赏赐分发下去。
为了得到皇帝额外的恩赏，老夫人甚至不惜给出三分之二的赏赐。虽然这些赏赐大部分都是周晏舒靠着狩猎比赛得来的。
秋猎宴会结束，老夫人找上皇帝，“陛下，臣妇求陛下额外恩赏，只求陛下赐婚我儿与芙儿的亲事。”
皇帝大吃一惊，自己见过陈栀，是个优秀有及其能干的孩子，不明白老夫人为何不同意。
叫来周晏舒，也是想知道周晏舒的想法。
结果周晏舒一听，脸色铁青，气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疯了！快跟我走！”
“你才疯了！”老夫人用力甩开周晏舒的手，“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左右为难，太子出面帮腔，“老夫人，阿律有自己的主意，你又何必...”
话还未说完，老夫人直接打断，“太子殿下，你也要为难老妇人吗？！”
见皇帝，太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抵在自己喉咙处，“求陛下下旨赐婚！”
太子看见掏出匕首时，大喊护驾，没想到竟然抵在了老妇人自己的脖颈处。
“母亲！”
“怡芳！”皇帝太阳穴突突的跳，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柔和，变得和那把匕首一样冰冷，看着老夫人，“非要落到如此以死相逼，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吗？”
周晏舒想要暗中将匕首夺走，只可惜，老夫人现在尤为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察觉。
甚至在周晏舒靠近的那一刻，大声呵斥，“不准过来！不然今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母亲，娘！”周晏舒焦急的呼唤，试图唤回老妇人的理智。
可现在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专门选择了此时散席之时，为了就是以死相逼，让周晏舒当着皇帝的面妥协。
“别叫我娘！要向认我，就娶了芙儿，不再和那村妇往来！”
周晏舒的动作一顿，目眦具裂，言语肯定，“让我离开阿栀绝不可能！”
“即使我死在你面前？即使周家不复存在？”
“你又何必让阿律左右为难？”皇帝试图安抚，也并未得到老夫人的好脸色。
“周晏舒，我在问你话。”
僵持不下，周晏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周家不复存在。如果母亲执意如此，我陪你一同死在这里。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离开阿栀！”
周晏舒早已做出了选择。
老夫人的举动，让他更加推翻了曾经的努力，试图得到的认可。
周母生他养他，他不得不报，所以他宁愿一同赴死，以全恩义，绝不会在听周母摆布。
“那村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老夫人听到这话，指尖用力一握，匕首锋利，抵在脖颈处恶毒位置已经慢慢渗出了血。
脚步踉跄，心疼不已。
见周晏舒说不通，老夫人还不死心，转头对着皇帝继续求旨，“陛下，无论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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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我夫君，还是我爷爷阜阳王都对大垣忠心不二。现在我只是求一个圣旨，只是不想让周家就此没落，连一个村妇都能进了周家门，她只会让周家更加不堪。
陛下，周家，周家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啊，你不可以，不可以如此薄待周家啊。”
老夫人声泪俱下，一字一句控诉着天子薄情，周家没落。
“就是因为你觉得陈栀配不上阿栀？你觉得是陈栀让周家没落？”皇帝大吃一惊，连他都没有这般根深蒂固的地位等级的划分。
“周晏舒娶谁都与周家是否没落无关。而且你口中，字字不喜句句嫌弃的村妇陈栀，是让阿律回心转意的人，是救民于水火，让百姓有地可种，有粮可吃的才能之人，是朕亲封的乡君。”
“不可能！”
“怎么会？”
两句疑惑的话语出自不可置信的老夫人，和同样不信，看向周晏舒的太子。
自己只知道父皇封赏了那名女子悯农乡君，而那人是周晏舒带来的。没想到竟然就是周晏舒枕边之人，那边看着娇小，与世无争，手上只有薄薄一层茧子的人。
当时周晏舒说他找到了人，自己便不曾太过操心，一心铺在寻找钟镪罪证的事上。
没想到，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早知道就好好对待人家了。
远在京郊地里的陈栀，打了个大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忙碌着。
“表姑母，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陈栀我见过，和阿律一起十分般配。反而是你说的那女子，更不配不上阿律。”太子此时站出来，帮着劝。
老夫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转过来，瞪着双眼，看看周晏舒，又看了看皇帝。
皇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怡芳，放下你的执着吧。让周家光耀门楣的责任，你替他抗了太多年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逼走吗？”
老夫人自然知道皇帝口中的他是谁，周晏舒父亲一生都在为此事努力，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也是这事。
而她，自从丈夫死后，便将重振周家的事当成了此生信条，才一步一步走上和周晏舒母子离心的场面。
皇帝将先皇的嘱托，甚至是高祖皇帝的话都一一说了出来，只为断绝老夫人的念头。
“让周家不如当年的人，从来不是阿律的不努力。高祖爷有令，即使阿律立下再大的功劳，都不会得到更高的赏赐。振兴周家，光耀门楣，这件事怎么就成了你的希冀了呢？”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老夫人的喃喃自语，嘲笑般的哈哈大笑起来，泪珠下落，浑浊如雨。
可面前的人是皇帝，当今天子，还有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他们都明白知道。
甚至当初周晏舒还和她提过，只是自己从来不信。
不信天子无情，不信皇室寡恩。
周晏舒见老夫人松懈，眼疾手快的夺下匕首，一击手刀批晕了老夫人。
“让陛下殿下受惊了。”周晏舒让人老夫人劳顿好，自己则找上了太子。
将自己之前离席见到的和太子说明。
以及为何这么大的热闹，这么好的煽风点火的机会，为何楚王不在。
“你说你见到了楚王和钟镪死士在偷偷交谈？””
63. “就凭你？”
太子得知此消息，并未表现出意料之外的神情，仿佛早已猜到般。
脸上露出的担忧之情，只是在思考钟镪接下来的举动。
是躲躲藏藏度过此生，还是狗急跳墙，带来更大的影响。
现在的大垣，不允许出现任何可以让别国抓住的辫子。
“我钟镪做的一切，都和楚王有关。那些被钟镪贪腐的银两，消失的粮食，甚至我最近复查护卫军，连兵器都不上数量。”周晏舒道。
太子眼神愈发冰冷，整个人看起来寒气四溢，明明初秋，仿佛进入了寒冬。
“我只怕楚王和钟镪还在密谋着什么。只希望他们不会和别国有牵连。”
这是太子的希冀也是他的警告。
否则......
大赏之下，全国欢庆，举国同欢。
那些只能靠着救济粮勉强过活的百姓，也能大吃一顿。
陈栀其实想不通，为什么陛下在这个时候还要举办这种活动，宴会。
虽说是有利于民，可直接将这些换成粮食分发下去，不更好吗？
陈叶边整理边解释道：“若陛下明目张胆的大量采集粮食同一分发给百姓，断掉三年一届的习俗秋猎，一旦被和我们一直不对付的大碶知道，很快就会明白我朝粮草不足，这时候若是举兵来犯，我们只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陈栀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经过陈叶这么一点拨，也便明白了。
“所以陛下不仅要办，还要办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大赏四方。”陈叶继续说道，“这样我朝才有喘息之力，慢慢囤积粮食就好。我们才能继续开店赚钱，才有那些达官贵人来买东西呀。”
陈叶嘿嘿一笑，透露着一丝精明算计。
明华轩在她手中，已经初具雏形了。
再多一段时日，一两个月，就能回本甚至还能盈利。陈栀想。
这里全由陈叶经营，自己只是偶尔来看看。
反正有禹晴和风忝彻兜底。
圣驾回銮只用了去时的一半时间。
走在最前面，匆匆赶回的张潇来给陈栀通风报信。
“嫂子，老夫人自尽了。”
吓得陈栀手中杯子掉地，才听见张潇继续说道：“不过随行太医已经救回来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快到京城了，周哥让我来和你说一声，他先去趟永宁侯府，让你别担忧。”
陈栀瞪着眼，“下次说话别大喘气。”
随即表示知道了，从随园拿了些补品，让他送到永宁侯府。
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老夫人看了她，刚抢救回来的人又的晕过去。
老夫人这一路想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也有很多没有想通。
只觉得自己无言面对丈夫，更无法面对离心多年的儿子。
混沌之下，才有了这般举动。
好在身边的侍女发现的及时，给抢救了回来。
周晏舒表面无情，却还是守在一旁，等老夫人醒来。
只是看着气若游丝的老夫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论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都不会离开阿栀。”
只见神情恍惚的老夫人，睁眼看见周晏舒，眼睛先是湿润，紧接着听见周晏舒的话，心凉半截。
自嘲的笑笑，微微摇着头。
声音轻若风吹，“我管不着了，再也不管不着了。”
耳力极佳的周晏舒还是听见了她的话，顿了顿。
意识到自己言语过重，吞吞吐吐的解释，“不过你到底还是我母亲，阿栀与我都会为你养老送终的。只是京城不适合你了。”
说罢离去，只留下止不住泪水的永宁侯老夫人。
回家后的周晏舒并没有过多提起这件事。还是陈栀主动说了句，周晏舒才说，“我留了人照顾，你不必担心。也不用想着尽孝什么的。”
像是安慰陈栀，更像是安慰自己。
陈栀倒是没什么反应，非要圣母心起，去当个贤妻孝女，照顾婆母。
毕竟照顾人这件事，她不如侍女。
只是多多送些补品去侯府。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新年。
这段时间，虽然忙碌，但过的极为充实。
无论是每天早起习武，午间习字，晚上念书的阿豆，还是早出晚归，先是盯着丰收水稻，又根据土质情况，分配哪里种小麦，哪里继续种水稻的陈栀。
因为在庄子上，土地肥沃，加上这一季的水稻丰产，是往年的两三倍。足足够一城人吃上半年。
其他地方的产量虽然不如他们这里，但胜在地大物博，总体来说这个年不会比去年难过。
所以秋收之后，陈栀便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之下，划分了一大片土地起来，当做研究试验田。
当已经是京城衣品首饰铺子一把手的陈叶问起来的时候，陈栀才给他们解释。
“土地，是种出粮食的基础。种子，则是种出粮食的关键。晴带雨伞饱带粮，虽然现在不愁吃的，可也要考虑起来，将粮种进行优化，让其能产出更多粮食。我已经让太子上书陛下，打算建起一个种子库。将优质种子存储一些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周晏舒搂过陈栀的腰，有些吃味，“怎么不与我商量。”
陈栀看了眼周晏舒，“你？你连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太子殿下都找我说多回了也不见你如期参加朝会。”
被说的周晏舒竟然瘪瘪嘴，在风忝彻作呕的表情下，更贴近了几分。
“这不是忙嘛。又是年关，巡逻得仔细些。而且楚王最近也不上朝，钟镪还未寻到，太子也是让我盯紧点他们。”
最近太过于太平，只怕是暴雨临来前的风平浪静罢了。
陈栀懒得说，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
陈叶羡慕的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陈栀一看过去的时候，刚好被她躲开。
想起还住在曲阳王府的长姐，陈栀忍不住问起，“他怎么说？”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只是除了陈栀，谁都没好意思提起过这个人。
越啟的身体按道理来说应该痊愈，因为不想陈叶离开，所以拖着不肯好转。
每每趁着陈叶离开，便倒掉药，还吹风受寒，不配合治疗。
也是王妃瞧出问题所在，请来出游回来的了无大师上门，才道出关键。
这事还是了无大师来庄子上讨水果吃的时候，才给陈栀透露的消息。
“在了无大师的诊治下已经大好。只是....”陈叶深吸一口气，“只是身体虽然好转，精神却时常紧绷着。大师说，长此以往，只会比以前更加严重。”
这件事了无大师提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越啟就像是曲阳王妃和陈叶的拉锯战，一边是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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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一边是离不开的家里人，左右为难，心思郁结，终将是个隐患。
这件事，是心结，谁都帮不了忙。
只是曲阳王妃和陈叶谁先妥协。
在陈叶看来，自己是愿意嫁给越啟的，但让越啟放下世子身份，他办不到，曲阳王和王妃也不会同意。
最后先说投降的是曲阳王妃，看着愈加消瘦的儿子，心疼不已。再加上听闻了永宁侯府的事，不想和自己儿子闹的母子不和。
在小年那日找上陈叶，“我同意娶你入府，以妻子的身份。不过我要你同别家女子一样，克己守礼，不可在抛头露面！你要知道的身份，侍女出生，此举已是破例！”
这是陈叶最开始就该得到的东西，如今她不在稀罕，却要她放下自己的心血。
“我做不到。”陈叶冷静沉着的回复。
王妃一听，有些愠怒，“你就想这样看着我儿死在你面前吗！”
陈叶眉头蹙起，心似火煎，“当然不。可我....”
可我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好不容易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陈栀站在一旁，看着陈叶的样子，拉起的她手，轻拍了下。
“王妃在你的儿子，我长姐自然也心疼她的心上人。只是现在的她不是王府侍女。”陈栀来到这学得最多的便是权利和金钱。
“我们王府世家，娶一介平民女子已经是被笑话的存在了，难道还要让我这张老脸都被人笑话掉吗？”
“谁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禹晴姐姐可是现在禹家的半个掌权人。”陈栀顿了顿，“并且长姐入府，也不是一介平民女子，她是我陈栀的长姐，是陛下亲封的悯农乡君，司农司博士。虽不比得王府尊贵，但王府能出多少聘礼，我陈家就能出多少嫁妆！”
陈栀的底气来自于随园，而陈叶的底气便是陈栀。
“就凭你？”曲阳王妃蔑视一眼。
可仔细想想，她说的在理。
自己已经妥协了，多一步又如何？而且陛下亲封，不仅特封的乡君，还是当下皇帝太子都最宠幸的臣子的妻子。
不仅如此，还和大理寺卿柳云凌柳大人往来频繁，听说那位可是宰相根苗，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可也极少知晓其真正住址的。
至于她说的嫁妆一事，近日来明华轩的名号，自己也是听过的，里面的衣服一衣难求，首饰珠宝更是受到各家夫人小姐的追捧。
王妃的眼神从下到上里里外外的扫视着陈栀，心想这人的身份竟然如此不简单。
见曲阳王妃松动，陈栀勾唇一笑，继续说道，“长姐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创办好明华轩，加入王府不仅不会让王妃被人取笑，反而还能受到各家达官贵人们的称赞。”
陈叶见陈栀越来越夸大其词，什么自己一手创办的明华轩，明明....但陈栀不为所动，手握了握陈叶，让她耐心。
“王妃试想一下，各府宴会，席面，你都穿着他们买都都买不到的衣服，带着他们等候许久的珠宝首饰，金钗玉器。谈论着儿媳的能干，儿子的孝顺，岂不美哉？”
王妃愣了愣，“这....”
陈栀的一顿忽悠，给曲阳王妃干蒙圈了，幻想一下，确实可行。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见陈栀说道：“对了，王妃知道大理寺卿柳大人吗？那是我们义兄。还有京城米面铺行的田老爷，也是我们义兄。王妃觉得长姐是否有资格加入王府，是否能继续‘抛头露面’做生意？”
64. 造反
陈栀的超绝‘不经意’透露，让本就拯救的曲阳王妃更吃惊。
不仅和柳云凌牵扯上关系，还与京中新崛起的富商--风忝彻马甲版有关系。
并且还是非同小可的义兄关系。
本就松动的曲阳王妃现在是彻底装不下去了。
当即同意了这场婚事。
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咳咳，为了越啟，本王妃便不过多计较。只希望你嫁入王府，老实本分，克己守礼。为王府开枝散叶....”
剩下的许多，便是王妃想要立威的话语。
只是在陈叶看来，这些都已不算什么。
大不了和离了便是。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不是当年王府中的侍女奴婢，不必仰人鼻息而活。
和陈栀对视一样，两个默契的没有笑出声。
虽是闲散王爷之子成亲，但成亲日子依旧是钦天监挑选，选的良辰吉日。
定在了年后二月十六。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嫁衣，头冠，都得准备起来了。
陈栀见陈叶忙的昏天黑地，自己如今也闲暇下来，顶着寒风冷霜，照看明月轩。
明月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又遇上东家的大喜日子，店内所有面料，成衣，首饰妆奁一律优惠。
这举动让犹豫许久的高门贵女纷纷出手，对曲阳王府更是赞叹不已，娶了个如此贤惠能干的儿媳。
这让原本还觉得自己有些冲动的王妃，坚定了内心。
一面无所谓的附和，一面乐开了话。
也让更多人知道了，明华轩不至有一个东家。
而这个神秘东家，似乎还是皇商。
为何如此认为？
全是司徒衍的功劳。
为了帮助楚王讨好皇帝，不惜将从陈栀这里培育而来的各种珍奇水果，供应到宫中。更是揽下了皇宫蔬果的供给的重任。
成为了蔬果皇商之一。
而给他培育提供这些的陈栀，自从没有刻意隐瞒这些后，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了有这一号人物。
不仅与各世家大族有联系，还与太子共同建立的一个所谓的种子库。
专门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种子。
只要你发现了这一类的种子，都可以上交上去。
能换取粮食的同时，还能拿一笔丰厚的酬劳。
正在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忙着过年，忙着寻宝，赚钱换粮的时候。
周晏舒在慕云城某处发现了钟镪的踪迹。
禀告皇帝太子后，立即带人暗中前往。
只可惜，此行扑了个空。
带人到达的时候，只留下什么都没有的村子。
好在，周晏舒、张潇等人根据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了一些东西。
才不至于无功而返。
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除夕当天了。
“兄弟们，辛苦了！都回去过年吧！”周晏舒骑马在前，悬马而停，“好好过个年。万事留个新年，发现什么事，及时来报。”
“是，将军！”
说罢，一群人乌泱泱的散去，隐匿在人群之中。
一些心腹还留在原地，忧心忡忡的看向周晏舒，“将军，真的不管了吗？”
周晏舒薄唇抿直，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阔眉轻佻，压低嗓音，胸有成竹的嘱咐了几句，才有匆匆赶回随园。
随园之内，阿豆正和陈栀一起在放鞭炮，风忝彻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一旁吓唬两人。
柳云凌立在一边，好笑的看着众人，嘲笑着他们的幼稚。
下一秒，就被风忝彻拉了过去，加入了几人。
与往年不同，今年还多了一个陈叶。
即将成婚的陈叶，多了几分成熟，一直在一旁提醒着陈栀他们注意别伤着自己。
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周晏舒脚刚踏入随园门内，身后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曲阳王世子，越啟。
一个已经痊愈，甚至恢复了当年傲气的模样。
只是来到随园，尤其是在陈叶面前，也就收敛的许多。
见到周晏舒的时候，心中肺腑，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的去找陈叶了。
“世子，我和你说了几次？成亲前新人不能见面！”
还差一点就要冲过去的时候，被陈栀眼疾手快的一手拦住，一个瞪眼，让人连连后退。
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我....我...你....”
“你你我我说什么呢？不见就是不见，再这样，我得好好找钦天监看看是不是要重新挑选个良辰吉日了。”
身后的陈叶捂着嘴，笑着点头。
越啟见状，真是怕了这个小姨子了。
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路过周晏舒身旁时，脸色臭的，就像是周晏舒欠他的似的。
“爹爹，你回来了！”
阿豆看见门口的周晏舒，立刻冲过去，往周晏舒身上窜。
已经快九岁的阿豆，个子窜高许多，身材也圆润了不少。
一个猛进扎到怀中，要不是早有准备，周晏舒都怕接不住。
黑着脸，“阿豆，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吗？还当小孩似的往人身上蹦。”
虽然训话，却也带着些许宠溺。
阿豆挠挠头，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爹爹了吗？”
“想我？你怕是被你柳舅舅天天抓住习字才想我吧。”
被戳穿的阿豆脸上羞红，撒娇耍赖，“哎呀，我真的是想爹爹了。”
见周晏舒脸色不善，垫着脚，对着他耳朵嘟囔几句，“娘亲也想爹爹了。”
才让周晏舒的脸色，大雨转晴，眼神看向陈栀，满是思念与眷恋。
陈栀张开手，偏着头，站在原地，周晏舒甩开阿豆，快步走向陈栀。
紧紧的抱住自己心尖上的人。
要不是周围还有四双眼睛，说什么周晏舒都不愿意撒开。
“怎么样？此行可有收获？”
柳云凌是朝廷中人，最是关系此事，等两人松开，立即迎了过来。
周晏舒左右看看，屏退下人，才小声解释起来。
众人听闻，都先是一惊，随后连连点头。
看来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举动。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各家走亲访友，热闹不已。
连皇帝都忍不住将每年初五的聚会提前了一日。
从初四开始，就在皇宫之中，大摆宴席，庆祝起来。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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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周晏舒带上来陈栀和阿豆，风忝彻则以米面皇商的身份入席，甚至陈栀在越啟的央求下也带上了陈叶。
席面很大，除了朝中重臣，还有各大世家，商贾巨富这些。
“没想到陛下竟会邀请这些人。”陈栀看着觥筹交错的席面，不由感叹到。
自己见识鄙陋，以为所有皇帝都会和演的一样，重农轻商。
“你说的倒也不错。高祖皇帝先帝确实是重农轻商的。只是陛下性格如此，他喜欢木雕，木工喜，常常沉迷此道。所以额外知道这些人的不容易，就更喜欢与民同乐。只要有机会，陛下就会邀请这些人，工匠，商户。不过也只有少数氏族商户才能被宴请。”
周晏舒低声解释。
陈栀颔首，原来如此。
难道在此地见到了司徒衍，和禹晴。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新年伊始，万事顺遂！各位卿家，守护大垣基业，维护百姓安康富足，就靠你们了。”
正说得起劲，一阵窸窸窣窣的盔甲声便充满了这个皇宫。
粗狂的嗓音响起，“陛下，别靠他们啊。”
人未至，声先到。
熟悉这道嗓音的人，立即机警起来，周晏舒将陈栀阿豆护在身后。眼神警惕的看下人群中缓缓走出的人。
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盔甲，脸上还有一道暗红的长疤，气势凶狠的走出来。
看着大惊失色的皇帝，和太子等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也有今天！”
“是钟镪，竟然是钟镪！他没死，也没逃！”眼尖的人，哪怕钟镪脸上长疤毁容，也认出他来。
“没错，我钟镪回来了！周晏舒，老子来找你报仇来了！”
钟镪恶狠狠的看向周晏舒的方向，眼神狠厉，想要将人活寡了似的。
“来！”周晏舒一个字，十分讥讽。
可周围寻常人，还被钟镪的人团团围住。
瑟缩在一起。
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害怕求饶起来。
另外那些忠心耿直的，在指责钟镪，“钟镪，你这是造反！是杀头的死罪！”
“死罪！？难道流放北域，生不如死就不是死罪了吗？我钟镪，立过多少汗马功劳，不过是小小的银子，就让你，让你们批判指责起老子！”
越说嗓音越大，对周晏舒的怨恨越深，“就是你，害的老子东躲西藏。要不是你，皇帝早就死在山上了。还有现在什么事！”
陛下猛地看向钟镪，睁大眼睛，身子一瞬间颤抖起来，指向钟镪，“竟然是你！”
钟镪邪魅一笑，脸上的疤痕，更加狰狞可怖，“是我又如何？你这个皇帝，窝囊，昏庸，遇事只会听小辈的，还配做什么皇帝！乖乖的让出皇位，我留你一条命。”
钟镪朝皇帝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皇帝被逼的只能步步后退。
陈栀瞧着，轻拍周晏舒，让他前去护驾。
周晏舒转头看向陈栀，耳边响起阿豆的声音，“爹爹你去护驾，我保护娘亲。”
瞧着站出来的阿豆，周晏舒竟然有些欣慰。
不再犹豫，提着剑站到了皇帝太子身边。
“钟镪，别在执迷不悟了。这个皇位你还真想坐上去吗！”
“当然不。这皇位没意思，要坐的，另有他人。”
65. 尾声
“各位大人好，杂家是长公主府的管事。”来人声音尖细，面白无须。说话前透露着恭敬，介绍完自己后，朝身后带来的东西指了指，微微翘起的兰花指分外妖娆。对上陈叶，继续说道，“公主知道您是柳大人的义妹，又听说您与世子喜事将近，特地给您准备的新婚贺礼。还有这些，是给小公子准备的一些小玩具”
来人谄媚的说完，眼神从阿豆身上，流转在柳云凌身上。
陈栀几人听着，虽是公主给陈叶的贺礼，但都纷纷看向了柳云凌。
这份礼物，分明是冲着柳云凌来的。
而当事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眼神中透露出两分无辜。
“公主厚爱，微臣等人担当不起这份厚礼，还请公公收回，替在下转达谢意。”柳云凌拘礼推拒。
那人似乎猜到柳云凌的推辞，连忙表示：“公主说了，这礼送出去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柳云凌真的嫌弃不收，那边亲自去公主府与公主说吧。杂家也不耽误各位大人了。”
说罢，没给柳云凌机会，带着人，一窝蜂的离开。
留下陈叶和柳云凌两人面面相觑。
而另外两个，陈栀和风忝彻，看热闹似得不顾别人死活，带着阿豆噔噔噔的跑去看看公主到底送了些什么来。
“哇，是描金四角方灯，还有这个和田玉的五龙碧玺，紫檀木灵芝摆件，青玉璃纹酒壶一对...”
“娘，柳舅舅，这小玩具我都没见过，砚台笔洗，玲珑宫格，还有这个，这个...”阿豆欢喜的将这些东西抱在怀中，喜欢的不得了。
陈栀瞧着，没一样眼熟的东西，“看来公主殿下是上了心的嘛，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直到我们有明华轩，所以送来的珍奇古玩都是新奇玩意。”
陈栀揶揄嘲笑，弄得柳云凌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露出慌张来，“这下可怎么是好，这些东西怎么办？”
陈叶瞧出柳云凌的为难，开口道：“要么原路送回？”
阿豆听完，啊了一声，遗憾的抱着的东西又放了回去。
陈栀笑着摸了摸阿豆的脑袋，“那位公公可说了，若是嫌弃，尽可还回去。若真的还回去了，那就成了你嫌弃公主的贺礼了。”
公主这礼送的着实让人左右为难。
平日里脑筋转的贼快的柳云凌对上这种事，也慌了神。
“阿栀你别顾着取笑了，快想想办法吧。”还是周晏舒开口，陈栀才收了那副笑意。
出主意，“公主殿下要的只是想柳大人上门一见罢了。这个是你的桃花，不得好好捧着啊。至于礼物，送都送来了，还回去多可惜。再说了，明华轩的珍奇也足够你挑选一些去还礼了。”
“明华轩最近新进了不少古玩，柳大哥尽可挑去。”陈叶帮腔道。
“可是...”
“别可是了，美人意，意在心上人。还是那句话，心意说清楚，话别说太死。你们都也老不打小了，该成亲了。”陈栀这个辈分中，年纪最小，心操的却不少。
尤其是对上风忝彻，风氏一族的人都快找她劝说风忝彻成亲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也别想，明日的赏菊宴，你不准再找借口跑~！”
一边说一边抓住幸灾乐祸完想要偷溜的风忝彻。
“不跑，一定不跑。”风忝彻哎哟一声，连连求饶，“不跑才有鬼嘞！”
接下来几天，一行人各有各的忙碌，备婚的备婚，从喜服到喜冠都亲自盯着。
还礼的每天抓破脑袋想自己怎么才能不损皇室颜面，又能全身而退。
还有鸡飞狗跳，四处逃窜的风忝彻，以及被风氏一族逮着念经的陈栀。
好些的也就是周晏舒，每日照部就搬的上朝，练兵，和抱着陈栀，咳咳，睡觉....
热热闹闹的随园，就这样来到了更热闹的二月。
临近成亲当日，陈叶有些紧张起来。
吃完午膳后便拉扯陈栀一直聊天，直到晚上也没放人回去。
晚上周晏舒来寻，陈栀揉了揉腰，好不容易有的借口，怎么可能放过。
连忙表示，自己陪陈叶，不回去睡了。
结果还要被陈叶取笑，“你俩呀，少见一天都舍不得，如今你舍得了。”
陈栀揉着腰酸处，一脸无辜，“哪有舍不得。这不是长姐成亲，你紧张嘛。”
“好好好，是我紧张。那你也要好好吃饭啊，这两天你的胃口可下降了不少。”
“不吃了不吃了，没胃口。”陈栀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发愁，这些天来胃口下降，吃啥吐啥，为了不让人担心，都强忍着恶心，偷偷的去吐的。
陈叶瞧着陈栀脸色不算好，心里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就找大夫去瞧瞧，了然大师也在京城中，你闲暇是也可以多去陪陪他。”
如同唐僧念经，又开始了一番念叨。
“我嫁给去之后，虽然会偶尔回来。可你们也不可如往日胡闹，一日三餐记得吃，尤其是阿豆长身体的时候。还有你，身体惧寒就少去田间，有什么是让周晏舒他们处理。还有风忝彻也是，虽说陛下收回高祖皇帝绞杀风氏一族的密令，但也不能如此猖狂行事，多少还是收敛着些.....”
念着念着，陈栀浑然睡去。
直到天亮之时，陈叶都打扮妥帖，她才猛然惊醒，瞧见收拾好的陈叶才宽了心。
见妹妹醒来，陈叶体贴的说道：“累了就多睡会，剩下的事，越啟都安排好了。”
话落，门口便传来阵阵迎亲的声音。
这是婚轿到了。
而周晏舒也等候在了门外，等着给陈栀换身衣服，出去堵门送亲。
陈家父母并未来京城。
甚至陈家其他人，除了陈栀都不在场。
陈叶也曾让人回去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来京城。
可他们都说，京城繁华，他们不适应。一切有陈栀陈叶相互扶持，他们也便安心了。他们亏欠两人许多，不愿在牵连他们。
陈叶感伤，却也不在言语其他。
于是娘家人，只剩下陈栀，和陈栀认下的两位兄长。
临行前，陈栀双眼噙泪，警告一般，“越啟，你虽为王爷，可长姐并不是非你不可。若你心生二心，我们定不轻饶你。”
陈栀对陈叶亲情淡然，却在相处下来，如同多年挚友，难掩难过。
越啟对其他人都无所谓的态度，可是面前这位祖宗，他也得毕恭毕敬着，相当于个小丈母娘似得。
“是是，一定一定。”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离开，陈栀等人在门口目送，今日随园之中也来了不少宾客。
他们自然是少不得要接待一番的。
人群散去之时，陈栀远远的瞧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周晏舒搂着陈栀的腰，随着目光方向看去，是藏着面的陈满。
陈栀的青梅竹马，也是钟镪案的一大助力。
看着那人远去，犹豫良久，周晏舒还是说出了对方祈求他隐瞒的事情。
“阿栀，犹豫再三，我觉得此事还是需要与你说明。钟镪被擒当日，那么多私兵倒戈的原因，多是陈满的功劳。”
“什么？”陈栀睁大双眼，看了眼周晏舒，见其颔首点头，目光才有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位置。
“是的。陈满一直是钟镪的暗棋，当年诈死，是为钟镪办事，后来一直被留在私兵营练兵。直到钟镪奉旨去与邕王慕云城赈灾，才有重新回到钟镪身边。得知钟镪密谋后，便早上太子与我协商。这才有了私兵营将士们的醒悟倒戈。”
周晏舒的声音娓娓道来，陈栀的脑海中浑成一团。
良久，脑中清明，心上如同悬石落地，销声匿迹。
陈栀揉了揉心口，那个感觉，像是当初投河殉情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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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得知真相后的离去。
周晏舒担心的看向陈栀，“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可陈栀拉着周晏舒的手，“我没事。那陈满呢，钟镪被擒，陈满作为钟镪的得力手下，他....”
“他没事。陛下念在他戴罪立功，并未处罚，反而嘉奖官职。只是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说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今只希望那人平安快乐就好。”
周晏舒边说边观察陈栀的神情，内心竟然有些惶惶不安，害怕陈栀动摇。
更如同陈满一样，失去最重要的人。
陈栀失笑，小声呢喃，“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什么？”周晏舒这一次，唯一一次，希望自己的耳力能再好一些，能听清陈栀的话语，甚至听到她的心声。
“没什么，去招待宾客吧。柳云凌快忙不过来了。晚些还要去王府闹洞房，不知道风忝彻在王府信不信，哎呀还不快去。”陈栀收起情绪，笑着推攘着周晏舒。
一面是喧嚣热闹的随园，一面是清冷的归途，陈满这一路，终是不得圆满。
夜幕降临，陈栀一行人早早的便来到王府，准备闹洞房。
结果护崽的曲阳王妃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以前有多不满这桩婚事，现在就有多满意。
尤其是在陈叶展现出自己的管家才能和经营才能之后。而且，连当今陛下也再说，世家大族豪门世家，该放下偏见门第，重新看看了。
所以现在的曲阳王妃，一个劲的维护者小夫妻两人难得的洞房花烛。根本不顾自己的王妃身份了。
一切花招，她来接！
陈栀见没机会闹洞房，还有些失落。
“真可惜，我都没闹过洞房。”撇撇嘴，回了堂前。
周晏舒搂着陈栀，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好好给陈栀一场婚礼呢，一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就像给自己两拳。
懊恼的周晏舒突然兴奋的提议道：“要不，我们重新办一次？还能收皇帝的贺礼？”
陈栀一脸吃惊的望着他，摸摸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发骚发疯呢？”
“哎呀，我说真的。阿栀，让我重新娶你吧！娶你。”
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字，是周晏舒的倔强。
可谁知，陈栀根本不在意，笑盈盈的摸了摸肚子，“婚事繁琐累赘，我受的住，这位可不见得受得住。”
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晏舒看着陈栀，“谁受不住，谁受...不住？”
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栀摸肚子的动作，结结巴巴的说话，“你，我....这里...”
半天凑不齐一句整话，声音逐渐失控，惊扰周边的人，阿豆，风忝彻柳云凌都围了过来，“发生什么了这是？”
周晏舒指了指陈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栀的肚子，“我，我要当爹了，我又要当爹了！”
此话一出，震惊四周，几人都凑了上来，盯着陈栀的肚子，“好啊，又要当舅舅了。”
“哎哟，那我得准备起来了，舅舅我可是大富豪。”
“娘亲，爹爹，阿豆要当哥哥了？”唯一敢上手的阿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周晏舒拍走。小心翼翼的护起来。
陈栀好笑的看着几人，“是，你们当爹的当爹，当舅的当舅，我们阿豆也要当大哥哥了。”
最近几天陈栀吃不好睡不好的，一整个精神倦怠。
今早趁着送陈叶出门的时候，她用自己拙劣的医术把脉，当时给自己吓一跳。
不敢相信的趁着周晏舒去招待宾客间隙，让了无大师搭脉瞧瞧。
果不其然是个喜脉。
了无大师自信的拍着胸脯，“老衲当年都说了了，你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的富贵命。”
所以烟花绽放，春意盎然的时节，你我皆是福中之人。
---全文完---
66. 结局
“各位大人好，杂家是长公主府的管事。”来人声音尖细，面白无须。说话前透露着恭敬，介绍完自己后，朝身后带来的东西指了指，微微翘起的兰花指分外妖娆。对上陈叶，继续说道，“公主知道您是柳大人的义妹，又听说您与世子喜事将近，特地给您准备的新婚贺礼。还有这些，是给小公子准备的一些小玩具”
来人谄媚的说完，眼神从阿豆身上，流转在柳云凌身上。
陈栀几人听着，虽是公主给陈叶的贺礼，但都纷纷看向了柳云凌。
这份礼物，分明是冲着柳云凌来的。
而当事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眼神中透露出两分无辜。
“公主厚爱，微臣等人担当不起这份厚礼，还请公公收回，替在下转达谢意。”柳云凌拘礼推拒。
那人似乎猜到柳云凌的推辞，连忙表示：“公主说了，这礼送出去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柳云凌真的嫌弃不收，那边亲自去公主府与公主说吧。杂家也不耽误各位大人了。”
说罢，没给柳云凌机会，带着人，一窝蜂的离开。
留下陈叶和柳云凌两人面面相觑。
而另外两个，陈栀和风忝彻，看热闹似得不顾别人死活，带着阿豆噔噔噔的跑去看看公主到底送了些什么来。
“哇，是描金四角方灯，还有这个和田玉的五龙碧玺，紫檀木灵芝摆件，青玉璃纹酒壶一对...”
“娘，柳舅舅，这小玩具我都没见过，砚台笔洗，玲珑宫格，还有这个，这个...”阿豆欢喜的将这些东西抱在怀中，喜欢的不得了。
陈栀瞧着，没一样眼熟的东西，“看来公主殿下是上了心的嘛，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直到我们有明华轩，所以送来的珍奇古玩都是新奇玩意。”
陈栀揶揄嘲笑，弄得柳云凌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露出慌张来，“这下可怎么是好，这些东西怎么办？”
陈叶瞧出柳云凌的为难，开口道：“要么原路送回？”
阿豆听完，啊了一声，遗憾的抱着的东西又放了回去。
陈栀笑着摸了摸阿豆的脑袋，“那位公公可说了，若是嫌弃，尽可还回去。若真的还回去了，那就成了你嫌弃公主的贺礼了。”
公主这礼送的着实让人左右为难。
平日里脑筋转的贼快的柳云凌对上这种事，也慌了神。
“阿栀你别顾着取笑了，快想想办法吧。”还是周晏舒开口，陈栀才收了那副笑意。
出主意，“公主殿下要的只是想柳大人上门一见罢了。这个是你的桃花，不得好好捧着啊。至于礼物，送都送来了，还回去多可惜。再说了，明华轩的珍奇也足够你挑选一些去还礼了。”
“明华轩最近新进了不少古玩，柳大哥尽可挑去。”陈叶帮腔道。
“可是...”
“别可是了，美人意，意在心上人。还是那句话，心意说清楚，话别说太死。你们都也老不打小了，该成亲了。”陈栀这个辈分中，年纪最小，心操的却不少。
尤其是对上风忝彻，风氏一族的人都快找她劝说风忝彻成亲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也别想，明日的赏菊宴，你不准再找借口跑~！”
一边说一边抓住幸灾乐祸完想要偷溜的风忝彻。
“不跑，一定不跑。”风忝彻哎哟一声，连连求饶，“不跑才有鬼嘞！”
接下来几天，一行人各有各的忙碌，备婚的备婚，从喜服到喜冠都亲自盯着。
还礼的每天抓破脑袋想自己怎么才能不损皇室颜面，又能全身而退。
还有鸡飞狗跳，四处逃窜的风忝彻，以及被风氏一族逮着念经的陈栀。
好些的也就是周晏舒，每日照部就搬的上朝，练兵，和抱着陈栀，咳咳，睡觉....
热热闹闹的随园，就这样来到了更热闹的二月。
临近成亲当日，陈叶有些紧张起来。
吃完午膳后便拉扯陈栀一直聊天，直到晚上也没放人回去。
晚上周晏舒来寻，陈栀揉了揉腰，好不容易有的借口，怎么可能放过。
连忙表示，自己陪陈叶，不回去睡了。
结果还要被陈叶取笑，“你俩呀，少见一天都舍不得，如今你舍得了。”
陈栀揉着腰酸处，一脸无辜，“哪有舍不得。这不是长姐成亲，你紧张嘛。”
“好好好，是我紧张。那你也要好好吃饭啊，这两天你的胃口可下降了不少。”
“不吃了不吃了，没胃口。”陈栀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发愁，这些天来胃口下降，吃啥吐啥，为了不让人担心，都强忍着恶心，偷偷的去吐的。
陈叶瞧着陈栀脸色不算好，心里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就找大夫去瞧瞧，了然大师也在京城中，你闲暇是也可以多去陪陪他。”
如同唐僧念经，又开始了一番念叨。
“我嫁给去之后，虽然会偶尔回来。可你们也不可如往日胡闹，一日三餐记得吃，尤其是阿豆长身体的时候。还有你，身体惧寒就少去田间，有什么是让周晏舒他们处理。还有风忝彻也是，虽说陛下收回高祖皇帝绞杀风氏一族的密令，但也不能如此猖狂行事，多少还是收敛着些.....”
念着念着，陈栀浑然睡去。
直到天亮之时，陈叶都打扮妥帖，她才猛然惊醒，瞧见收拾好的陈叶才宽了心。
见妹妹醒来，陈叶体贴的说道：“累了就多睡会，剩下的事，越啟都安排好了。”
话落，门口便传来阵阵迎亲的声音。
这是婚轿到了。
而周晏舒也等候在了门外，等着给陈栀换身衣服，出去堵门送亲。
陈家父母并未来京城。
甚至陈家其他人，除了陈栀都不在场。
陈叶也曾让人回去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来京城。
可他们都说，京城繁华，他们不适应。一切有陈栀陈叶相互扶持，他们也便安心了。他们亏欠两人许多，不愿在牵连他们。
陈叶感伤，却也不在言语其他。
于是娘家人，只剩下陈栀，和陈栀认下的两位兄长。
临行前，陈栀双眼噙泪，警告一般，“越啟，你虽为王爷，可长姐并不是非你不可。若你心生二心，我们定不轻饶你。”
陈栀对陈叶亲情淡然，却在相处下来，如同多年挚友，难掩难过。
越啟对其他人都无所谓的态度，可是面前这位祖宗，他也得毕恭毕敬着，相当于个小丈母娘似得。
“是是，一定一定。”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离开，陈栀等人在门口目送，今日随园之中也来了不少宾客。
他们自然是少不得要接待一番的。
人群散去之时，陈栀远远的瞧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周晏舒搂着陈栀的腰，随着目光方向看去，是藏着面的陈满。
陈栀的青梅竹马，也是钟镪案的一大助力。
看着那人远去，犹豫良久，周晏舒还是说出了对方祈求他隐瞒的事情。
“阿栀，犹豫再三，我觉得此事还是需要与你说明。钟镪被擒当日，那么多私兵倒戈的原因，多是陈满的功劳。”
“什么？”陈栀睁大双眼，看了眼周晏舒，见其颔首点头，目光才有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位置。
“是的。陈满一直是钟镪的暗棋，当年诈死，是为钟镪办事，后来一直被留在私兵营练兵。直到钟镪奉旨去与邕王慕云城赈灾，才有重新回到钟镪身边。得知钟镪密谋后，便早上太子与我协商。这才有了私兵营将士们的醒悟倒戈。”
周晏舒的声音娓娓道来，陈栀的脑海中浑成一团。
良久，脑中清明，心上如同悬石落地，销声匿迹。
陈栀揉了揉心口，那个感觉，像是当初投河殉情的‘陈栀’。得知真相后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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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舒担心的看向陈栀，“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可陈栀拉着周晏舒的手，“我没事。那陈满呢，钟镪被擒，陈满作为钟镪的得力手下，他....”
“他没事。陛下念在他戴罪立功，并未处罚，反而嘉奖官职。只是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说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今只希望那人平安快乐就好。”
周晏舒边说边观察陈栀的神情，内心竟然有些惶惶不安，害怕陈栀动摇。
更如同陈满一样，失去最重要的人。
陈栀失笑，小声呢喃，“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什么？”周晏舒这一次，唯一一次，希望自己的耳力能再好一些，能听清陈栀的话语，甚至听到她的心声。
“没什么，去招待宾客吧。柳云凌快忙不过来了。晚些还要去王府闹洞房，不知道风忝彻在王府信不信，哎呀还不快去。”陈栀收起情绪，笑着推攘着周晏舒。
一面是喧嚣热闹的随园，一面是清冷的归途，陈满这一路，终是不得圆满。
夜幕降临，陈栀一行人早早的便来到王府，准备闹洞房。
结果护崽的曲阳王妃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以前有多不满这桩婚事，现在就有多满意。
尤其是在陈叶展现出自己的管家才能和经营才能之后。而且，连当今陛下也再说，世家大族豪门世家，该放下偏见门第，重新看看了。
所以现在的曲阳王妃，一个劲的维护者小夫妻两人难得的洞房花烛。根本不顾自己的王妃身份了。
一切花招，她来接！
陈栀见没机会闹洞房，还有些失落。
“真可惜，我都没闹过洞房。”撇撇嘴，回了堂前。
周晏舒搂着陈栀，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好好给陈栀一场婚礼呢，一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就像给自己两拳。
懊恼的周晏舒突然兴奋的提议道：“要不，我们重新办一次？还能收皇帝的贺礼？”
陈栀一脸吃惊的望着他，摸摸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发骚发疯呢？”
“哎呀，我说真的。阿栀，让我重新娶你吧！娶你。”
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字，是周晏舒的倔强。
可谁知，陈栀根本不在意，笑盈盈的摸了摸肚子，“婚事繁琐累赘，我受的住，这位可不见得受得住。”
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晏舒看着陈栀，“谁受不住，谁受...不住？”
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栀摸肚子的动作，结结巴巴的说话，“你，我....这里...”
半天凑不齐一句整话，声音逐渐失控，惊扰周边的人，阿豆，风忝彻柳云凌都围了过来，“发生什么了这是？”
周晏舒指了指陈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栀的肚子，“我，我要当爹了，我又要当爹了！”
此话一出，震惊四周，几人都凑了上来，盯着陈栀的肚子，“好啊，又要当舅舅了。”
“哎哟，那我得准备起来了，舅舅我可是大富豪。”
“娘亲，爹爹，阿豆要当哥哥了？”唯一敢上手的阿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周晏舒拍走。小心翼翼的护起来。
陈栀好笑的看着几人，“是，你们当爹的当爹，当舅的当舅，我们阿豆也要当大哥哥了。”
最近几天陈栀吃不好睡不好的，一整个精神倦怠。
今早趁着送陈叶出门的时候，她用自己拙劣的医术把脉，当时给自己吓一跳。
不敢相信的趁着周晏舒去招待宾客间隙，让了无大师搭脉瞧瞧。
果不其然是个喜脉。
了无大师自信的拍着胸脯，“老衲当年都说了了，你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的富贵命。”
所以烟花绽放，春意盎然的时节，你我皆是福中之人。
---全文完---
2024.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