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夏风清》 第一卷 第1章 “你好啊，同桌” 8月17日，南城一中全体学生提早开学的日子。 倾泻而下的碎金光线，穿透校园两旁直立的苍翠树木落下一地婆娑树影。 是蝉鸣不断的盛夏，也是生命里最灿烂的青春。 作为高二的转校生，温知菱还没来得及去领取校服，只能穿着私服早早去教室报到。 恰逢开学，偌大的校园内人群熙攘，清一色的蓝白校服，场面有种整齐划一的美感。 没穿校服且长相出众的温知菱就成了这群同类中一颗独特的质点。 她没注意到的是，有许多眼神错乱在她身上，带着惊艳与探究。 [这么美，一中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这妹妹太勇了，开学第一天居然就敢不穿校服？！] 校园很大，她找了一位女同学问路才来到高二七班的教室门口。 七班的班主任名叫钱金金，不少人调侃她这名字一听就是会发财的。 作为师范毕业的研究生，她一毕业就进入一中，当起了七班的班主任。 钱金金是清纯女大的长相，彪悍少妇的内核。 因为年轻且思想开放，深受同学们的喜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本人颜值高。 钱金金一身香风套裙来到教室门口，婷婷袅袅，气质俱佳。 走廊路过的几位男同学明目张胆地同她开玩笑：“小钱老师，一暑假不见我们太想念你的语文课了。” 她一开口就是那副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嘹亮嗓子，“想念在我的课上睡大觉的日子了吧？赶紧给我麻溜地滚！” 话音落，她注意到那位身穿白t的女孩，变脸速度极快，瞬间挂满笑脸，嗓音温柔。 “温知菱是吧？” 因为被她的极速转变震惊到，温知菱切切实实地愣了三秒。 “对，老师我是来报道的。” 对于眼前这位如皎皎凛月般明净的女孩，钱金金愿意拿出几分罕见的温柔来。 “教材和校服我提前帮你拿了，都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找个同学领你去拿一下。” 她一边说话一边环顾七班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同学。 时间还早，学生们基本都还没到教室。 几秒后，她一锤定音。 ——“白语晗，你领这位新同学去我办公室拿下校服和教材。” 被点到名的那位女同学正在座位上奋笔疾书，那张被她拿来借鉴的卷子赶忙藏进桌屉里。 手忙脚乱之中，耳边又传来小钱老师熟悉的阴阳声。 “行啦别藏了，瞧这黑眼圈，昨晚补作业累坏了吧？” 白语晗干笑几声，急匆匆飞奔到温知菱身边，自来熟似地拉起她的手。 “走，美女，我带你去老师的办公室。” 七班的教室在最左侧，教师办公室在最右侧，途经一整条长廊。 白语晗这人是真的社牛，跟温知菱聊起天来热乎劲十足，各种各样的话题都能接住。 经过各个班级时，不少男男女女同她热情打招呼，有些八卦的男生还不忘问一嘴她身边那位美女是谁。 白语晗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们班新来的美女宝宝！” 一条长廊快要走到底时，楼梯口出现一道颀长身影。 盛夏炙光都照不进的地方，是一块与阳光完全割裂的阴影区域，此刻已经被那抹身影笼罩得更暗。 那位男生一身黑的潮酷穿搭，潮牌T搭配工装裤。 他脚上那双球鞋，温知菱在表哥那儿见过，近五位数的限量款，据说是NBA某位人气球星的同款。 大概是终于见到了一位和自己一样不穿校服的同学，她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归属感。 于是问身边的白语晗：“他应该也是转校生吧？” 白语晗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位男生，一下就联想到昨晚他帮自己写了三张卷子还要收费，她就气得不行。 就连气音里都带着冷哼声，“不是。” 温知菱仍旧有些好奇：“那是体育生？” 白语晗还没回答，那位黑衣少年正好路过她们身边。 他眼神在温知菱身上短暂停留，大概是出于对生面孔的好奇。 下一秒，男生对着白语晗戏谑道：“作业补完了？” 白语晗眼神愤愤地瞪着他，当着他的面回答温知菱刚才的问题：“他呢，不是转校生也不是体育生，他是畜生。” 好家伙，直接念了一段rap。 温知菱内心os：骂这么狠，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男生低低笑起来，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劲儿，“至于这么记仇吗，不就是多收了你点钱吗？” 白语晗皮笑肉不笑：“呵呵，三张卷子你收我666，222一张，拐弯抹角骂我2是吧？” “收完钱卷子的姓名栏习惯性签了你谢澄的大名，狗来了都没你像狗！” 那位叫谢澄的男生似乎还要狡辩一下，但白语晗在踹完他一脚后拉着温知菱离开了。 末了颇为语重心长地叮嘱温知菱：“在我们七班呢一定要远离谢澄，因为他超级狗！” 然而在白语晗贴心提醒的一小时后，那位名叫谢澄的男生，成为了温知菱的新同桌。 白语晗领着她去女厕换上了校服，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基本都已经到齐了。 钱金金站在讲台上，看见门口穿上校服的温知菱后，眼前一亮。 扑面而来的青春少女感，干净又空灵的那种美。 教室里的男同学们反应比她强多了，一瞬间，听取“哇”声一片。 钱金金出来维持着秩序，“吵什么吵！安静！” 被她强悍地吼了一嗓子，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温知菱在钱金金的示意下，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七班的同学们个个都是自来熟，十分给面的鼓起掌来。 高二七班的教室里，只有后桌那位打瞌睡的少年旁边，仅存最后一个空位。 放眼整个教室，只有他一人穿着与校服相悖的黑T。 实在是太好认了。 一眼便知他是刚才楼梯口被白语晗骂“畜生”的那位。 在温知菱做完自我介绍后，教室里逐渐喧闹起来。 谢澄昨晚打游戏打到大半夜，人很困乏，听到动静声后懒懒地抬头，半眯着眼，惺忪又倦懒。 混沌的视线逐渐明晰，那位素净白皙的少女步步走向自己，最终在他旁边落坐。 他嗓音透着点刚睡醒的哑，狭长黑眸笑意浅淡，说出来的话也带点玩味的痞气。 “你好啊，同桌。” “你好。” 抬眸那一瞬间，温知菱正好瞥见男生脸上印上的黑笔墨。 与他那张桀骜帅气的脸十分违和。 她憋着笑，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谢澄注意到她勾着唇，望向自己时带着笑意。 突然想到那些来问自己要微信的女生，脸上挂着的也是这样的笑容。 在温知菱第三次与他进行眼神交流后，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想问我要微信是吧？” 温知菱：“.......我只是在措辞，想着该怎样委婉告诉你，你脸上有很多黑笔墨。” 谢澄：“......” 她管这叫委婉？？ 温知菱其实有句话憋在了心里没对他说：你是真的过度自信了。 第一卷 第2章 “你这哪是软妹，简直硬汉” 开学第一天，新学期新气象，钱金金趁着早自习给班里同学们开了个动员大会。 内容基本都是新学期的安排、目标、课程。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起，班里睡倒了一大片，一个个脑袋耷拉在桌子上。 钱金金见怪不怪，淡定地出了教室门。 谢澄睡意消散，正准备去洗手间洗掉自己脸上的黑笔墨时，被坐他前排的白语晗发现。 白语晗笑得大声且嘲讽，引得其他没睡的同学都望了过来。 坐在第一排最后的那位男生叫曾昀暻，他伸个懒腰，吊儿郎当地走到谢澄位置上。 “哟，澄哥，你这脸怎么搞的？” 谢澄没理他，自顾自出了教室门。 等他清洗干净回来时，曾昀暻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和温知菱、白语晗聊得正嗨。 他对着温知菱笑得跟捡了一百万似的，什么话都往外蹦。 曾昀璟：“你名字还挺好听的，人如其名啊。” 白语晗拆台：“好土的搭讪方式。” 曾昀璟：“你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尽管找我，我人送外号，一中吴彦祖。” 白语晗再次拆台：“自封的外号，臭不要脸。” 曾昀璟：“真的可怜你了，和谢澄那家伙做同桌，你是不知道啊，他……” 此刻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谢澄：“我怎么了？” 熟悉的质问声传来，曾昀暻脊背一僵，突然觉得头顶有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 他讪讪笑着，转头正好对上谢澄那双盛满兴味的黑眸。 “呵呵...你...你帅啊，和你坐同桌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扭头对着温知菱说：“菱菱你是有所不知啊，咱澄哥抽屉里每天都有一大堆女生塞零食送信的，你跟他坐同桌，绝对吃香喝辣。” 温知菱听着那声“菱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还没好意思说出口的吐槽话语，白语晗替她说了。 她捏着嗓子学曾昀璟的矫揉造作：“菱～菱～” 学完后自己还yue了一下，“你是真的恶心啊曾昀璟。” 谢澄先一步笑出声来，温知菱也紧随其后。 曾昀璟望着那位始作俑者，气愤极了：“去你的，我喊的哪有这么做作！再说了，你不也这么喊她吗！” 白语晗冲他做个鬼脸，“我们能一样吗！” * 通过几节下课的观察，谢澄得出一个结论：女生之间建立友情的速度是真的像坐了火箭。 白语晗和温知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个人先是偶然发现都喜欢同一部漫画，话题从而延伸到不相关的各个方面。 到最后，白语晗拉着她一起吃午饭，一起上厕所。 聊天中，温知菱得知，白语晗和谢澄、曾昀璟从小就认识，家住得近，几家父母来往密切。 也难怪他们三人互怼的画面如此生动有趣。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白语晗拉着温知菱到处兜了一圈。 不出一中午，高二年级都知道七班来了个漂亮的软妹。 温知菱的美不带什么攻击性，静静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柔和感。 明净脸庞沾着不染纤尘的透亮，唯一锐利的地方，是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眸。 但细瞧又会发现，她瞳孔干净且澄亮，简单望人一眼，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空灵气。 七班门口原先只有大片的女生出现，如今男女混杂。 全冲着温知菱和谢澄来的。 一中学生是出了名的成绩好，也是出了名的爱八卦爱凑热闹。 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的转校生，大家都想多看几眼。 奈何两位当事人淡定得很。 温知菱目光清凌凌扫了门外一眼，随后煞有介事地对谢澄说：“你还挺有魅力啊，男女通吃？” 谢澄：“......有没有一种可能，男生们是来看你的。” 温知菱：“是吗，那我也挺有魅力的。” 一天相处下来，谢澄发觉，他这个新同桌怎么看都不像大家口中的软妹。 她瞧着有些钝感，且秀静。 虽然话不多，但是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人意想不到。 就好像是一本精美的手工书，单看封面只觉得漂亮，这就是第一印象。 越往里翻，各种奇特的小机关跃然于眼前，书里的内容也越发有趣可爱，叫人忍不住多探究一点。 放学后的某条小巷子里，谢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站在巷子口，看清逼仄的巷子里有五个身影。 三个染着红绿发色，戴着金链的社会青年并排站在那儿。 他们对面是两个瘦削的女孩。 其中一位，正是他的新同桌。 温知菱在这样的关头，竟还能一脸淡定地将身侧的女孩护到身后，仰着纤长的脖颈与那三个男士对峙。 这定力，是真的牛啊。 谢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抬眸的一瞬，与温知菱身后那位女生四目相对。 他随即迈开长腿往巷子里走。 他的本意是英雄救美，但美女本人似乎就是个英雄。 温知菱动手之前，温声说了句：“等会儿医药费可别让我赔。” 就这样，在谢澄赶到之际，温知菱一人撂倒了那三个男生。 三人躺地上匍匐着，表情扭曲，哀嚎声不断。 “我们就是收个保护费啊妹妹，真没想过要欺负你们，咋还真动手啊！” “哎哟喂，真疼死我了，你是不是练过啊！” 谢澄虽迟但到，嫌他们太聒噪了，又上去踹了几脚。 他一开口就有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话音里嘲讽之意达到极点。 “她一个人打你们三个怂货，用得着给你们交保护费？” 大概是看到谢澄的出现有些惊讶，温知菱表情怔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对他说道：“你来晚了。” 说话的间隙，只见她白皙手腕泛着红，刚还轻轻攥了下拳，表情有轻微的痛感。 这点动作被谢澄不动声色地捕捉到了。 他单手插兜，下颌微扬着，将那点玩世不恭的散漫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淡笑，“你这哪是软妹，简直硬汉。” 被救的那位女生连声道谢，望向温知菱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崇拜。 “太感谢你了，你真的好牛啊，简直女侠！” 须臾，女同学又怯怯望向谢澄，声音温软，“帅哥，我刚才大老远就冲你使眼色你看不到吗？” 谢澄：“昂，你是在冲我放电？” 女同学脸上轻微的羞涩随即就被无语取代。 “......我那是在向你求救。” 温知菱笑点不高，但此刻的情况下也清楚地知道要给自己的新同桌留点面子。 但她努力憋笑的样子实在明显，谢澄没好气道：“其实你可以直接笑出声的。” 第一卷 第3章 “我可没你这么自恋” 温知菱确实是笑了。 谢澄这人帅而自知，甚至有些臭屁，莫名的反差萌。 那三个倒地的男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惨兮兮的模样，正欲离开。 谢澄眼疾手快，拽住了其中一位的衣领，将其狠狠拖了回来。 倦怠劲儿消失了，眼中有淡淡的冷厉。 “这就完了？想走？” 被拽着的男生声音有点颤：“啊，不会还要报警抓我们吧？！” 谢澄字沉声冷，吐出两个字：“道歉。” 三人立马会意，冲着两位女生极其恭敬的90度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们吧，以后真的不敢了。” 那位被救的女生本想着说算了，反正也没丢钱，结果温知菱抢先一步，冷声道：“不够。” 三名男士缓缓抬头：“？” 温知菱补充：“这道歉没诚意，换个方式吧。” 片刻后，那三位男士一人拿一块写着“对不起”的牌子，高举过头顶。 温知菱手机开着录像，摄像头直直对着那三个男生。 他们一时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声音有气无力：“对不起，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澄踹了一脚。 “大点声，没吃饭啊！” 秉承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那三人心一横，将声音放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道德败坏的事了，从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正在录像的温知菱按了结束，满意地挥挥手，“行了，走吧。” 有个好面子的男生多嘴问了一句：“妹妹，那这个视频……？” “哦你说视频啊。”温知菱表情颇为无辜，扬了扬自己的手机。 几秒的停顿后迎来一个巨大转折：“当然是分享到网上叫大家一起监督你们呀。” 那三个男生生无可恋：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 谢澄跟在两位女生身后，一起出了巷子。 这附近是一条商业街，他在导航上看到几百米处就有一家药店。 两位女生还站在路口寒暄，眼看着谢澄高大挺拔的背影走进了一家药店。 等几分钟后他推开药店门出来时，路口只剩下温知菱一人。 看到去而复返的谢澄，她眼中也没一丝惊讶之意，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勾着一个松垮的白色塑料袋，将其递在她面前。 那双大手的主人突然开口：“擦点药膏吧，见义勇为的女侠。” 温知菱道了句“谢谢”，接过他递来的药袋。 他买的实在丰富，药膏、喷雾、创可贴一应俱全。 温知菱伤到的是右手，在男生的注视下，十分吃力地用左手撕着创可贴。 一道清浅的笑声伴着蝉鸣传进耳中。 下一秒，谢澄替她喷了喷雾，又细心地贴上了创可贴。 右手突然多了一枚粉色的hellokity创可贴。 温知菱低眸，细细瞧了眼，心想着她这同桌还挺有少女心的。 正值夏天傍晚，粉色夕阳掩映着绿意盎然的树木，在人的侧脸落下剪影。 热空气浮在四周，两人的影子靠得近，被不断拉长。 四目相对之际，她终于认真看清他的脸。 深邃的双眼皮，一双黑眸似夏日浓荫下的潭涧。 他气质独特，有种少年感与矜贵感完美结合的优越，眸色倦懒，掺点漫不经心的痞。 顶着这样一张脸，也难怪他这人自信又张扬。 确实是有资本的。 几秒后，视线移开，她仍然是那副极为真诚的语气：“谢澄，谢谢你呀。” 谢澄眉心一跳。 一天下来，他头一回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 她声音里有种江南水乡的软糯。 即便是在闷热的夏天，也能被这道甜软声线抚平焦躁。 满目葱茏中，他眼里也是带笑的。 “不客气。” 出于好奇，他又问：“但你刚才怎么一直没走？” “你不是去给我买药了吗，我在等你啊。” 谢澄轻挑眉梢，“哦？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你买的？” 温知菱：“你刚一直盯着我的手，然后一出巷子就进了药店，这还不明显吗？” 谢澄大概是真的起了玩心，饶有兴致地逗她：“就不能是我看你长得漂亮，多看了几眼？” 温知菱一句话结束了此次聊天：“呃，我可没你这么自恋。” 谢澄那抹笑容僵在半空中。 ......行吧。 远处人行道的绿灯乍然亮起。 临分别之际，温知菱又突然喊他：“谢澄。” 在一片琥珀色的光影之中，谢澄转过头。 “嗯？” 温知菱：“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他表情有一瞬的松动。 心想着，看吧，这回真不是我自恋，这可是她主动要求的。 谁料俩人刚加上微信，那头发来一笔转账，转账备注是：买药钱。 得，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 这天晚上，南城一中的表白墙格外热闹。 温知菱刚转来一中，根本不知道还有表白墙这种东西。 那条表白她的帖子，是白语晗截图给她看的。 发帖人是今天小巷子里的女生。 言语恳切，添油加醋讲述了温知菱救她的全过程，用了很多的感叹号表达她的感谢与崇拜。 最末尾处，她在括号里添了句：【后来谢澄也来了，那就在这里顺便也感谢一下他吧。】 “顺便”这两个字，惹得曾昀璟在谢澄耳边狂笑了许久。 底下有人问：【她这么厉害吗，单看外表我还以为是小白兔呢。】 女生回：【别以貌取人好不好，她就是很厉害，人美心善。】 又有人问：【突然很好奇谢澄在这里起到了一个什么作用？】 女生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嗯……他好像是在坏人被美女打倒之后又上去补了几脚，总体来说没起到什么作用。】 室外篮球场。 谢澄一脚踹在笑的浮夸的曾昀璟身上，不耐烦地问：“笑够没，这球还打不打了？” 曾昀璟收敛笑容，一副八卦模样，拿胳膊肘轻轻拱了下身侧的人。 “话说温知菱真的一打三啊？” “嗯。” 曾昀璟更来劲儿了，“牛啊这妹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周洛川去旁边便利店买了几瓶矿泉水过来时，正好听见曾昀璟在天花乱坠地讲些什么。 他随手扔了瓶水给谢澄，略显鄙夷地朝曾昀璟那儿扫了眼。 “他又抽什么疯？” 谢澄没答，曾昀璟自个儿回答了。 他从周洛川手里夺了瓶水，紧接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屏幕亮着，正好是表白墙新鲜出炉的那条帖子。 阅读完后，周洛川也笑了。 他将页面划动到那条最新评论，言之凿凿：“这条说谢澄虚的，绝对是小晗发的。” 三个男生视线集中在那人的id上。 【白白了您内】 好一个谐音梗…… 第一卷 第4章 “你这新同桌真的很漂亮？” 周洛川的八卦程度相比于曾昀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跟这两人同校不同班，但不影响他们每天聚在一块儿。 关于七班美女转校生的事儿，他听班里同学提到过，放学后又听白语晗絮絮叨叨讲了一整路。 白语晗把温知菱全身上下夸了个遍，成功激起了周洛川的好奇心。 于是他向谢澄打探：“澄哥，你这新同桌真的很漂亮？” 他这话刚问出口，又觉得是白问。 谢澄是何许人也。 他们几个从穿开裆裤开始就一直在一块儿，反正从未在谢澄口中听到过一句有关于女生外貌的评价。 然而此刻，谢澄诡异的沉默了一分钟。 他恍然间又想起那张莹白干净的脸，盈盈笑着，眼波内蕴流光。 几乎是鬼使神差般，他答：“嗯。” 话音落，周洛川和曾昀璟两脸见鬼了的表情，瞳孔瞪大。 谢澄居然夸一个女生好看。 不可思议，完全不可思议。 但他本人云淡风轻，拧上瓶盖后，问他们：“还打吗，不打撤了。” 周洛川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他慌慌张张，“不打了不打了，答应了陪小晗看电影，再晚就要迟到了！” 他撒腿就跑，看上去真的很急。 曾昀璟盯着他跑远的身影，一脸无语，“这个白语晗，怎么每次都喊川哥陪她，为啥不带上我们啊！” 谢澄觑他一眼，“你长点心吧。” * 比开学更可怕的事，是突然袭击的开学考。 一中的同学们在短短两天内，将这两件恐怖的事都经历了一遍。 早自习的时候，钱金金将一张考试安排表贴在了黑板上。 在同学们一片叫苦不迭的哀嚎声中，她催促着大家赶紧将桌面还有桌屉里的东西全部清空，搬到走廊的柜子里暂放着。 温知菱脸上也写满了不情愿。 她高一是在苏城念的。 苏城和南城的教材版本虽说一样，但南城是出了名的卷，只怕教学进度会比苏城快一些。 看大家都耷拉着脑袋，钱金金的手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往讲台上使劲拍了几下。 她吼了句：“赶紧的！” 吓得大家加快了整理桌面的速度。 谢澄桌面干干净净的。 桌屉里却塞满了一堆粉粉嫩嫩的信封和几盒包装精致的零食。 他蹙眉，也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 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回到教室。 谢澄看到温知菱手腕处还有些红肿，正在搬她那一大叠堆的像座小山的教材。 有时候，行动往往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 比如此刻，谢澄想都没想，很自然地从温知菱手中接过那一大堆书。 他忽略班里同学错愕的眼神，帮她搬了出去。 有个名叫汤妍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后，惊讶之余又有些羡慕。 看到谢澄回到教室，她内心蠢蠢欲动，鼓起勇气喊了一句：“谢澄，你还挺热心的，那你可以帮我也搬一下吗？” 温知菱跟在谢澄后面进的教室，一进门就正好听见汤妍这句话。 说实话，她也有点好奇谢澄的反应。 教室里响起那道戏谑的男声：“你同桌不就在那儿嘛，你找他不就行了。” 汤妍愣住，有种被拒绝的尴尬感。 她总觉得，谢澄那双深邃眼眸像是能看穿她全部的心思。 他这人，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疲于应付的模样。 明明会笑着回应每一位靠近他的人，但笑意深不见底，掺杂几分逢场作戏的散漫。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已经朝他迈进99步了。明明只差最后的一步，但却仍觉漫长的、不可逾越的边界感。 他离得太远了，大概没有人能走进他的领地。 汤妍的同桌名叫张子淮，莫名被cue后，倒是高情商地替自己同桌解了围。 他故作恍然的“哎呀”一声，抱起汤妍桌面上的书。 “你早说嘛，我帮你搬出去。” 汤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 小插曲过后，考试开始。 开学考不比期中期末这类大型考试，再加上是校领导临时决定的，所以没特意安排考场、调换座位。 大家就在自己的教室和座位上考。 第一门是语文，对温知菱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答题答得顺畅。 考完一门后中间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一起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喝的。 一中学生有专门的饭卡，去食堂或者超市都是以刷卡的形式。 温知菱拿了一瓶维他柠檬茶，突然想到昨天给谢澄转的药钱他没收。 思忖片刻后，她又在货架上多拿了一瓶饮料。 白语晗挑好了自己想喝的，拉着温知菱一起去结账。 临到结账之际，温知菱突然发觉，自己没带饭卡。 白语晗笑着说：“没事儿刷我的呗。” 结果一掏口袋，脸色大变。 “坏了，我也忘带了。” 两脸茫然，随即局促笑着，问便利店的阿姨是否可以赊账。 阿姨冷冷撇她们一眼，灵魂反问：“你们觉得呢？” 白语晗、温知菱：“......” 排她们后头那位男同学，殷勤劲儿十足。 他看见温知菱，脸上堆满了友善的笑容，“美女，刷我的吧，我请你们。” “不用了谢谢。” ——“刷我的吧。” 一双莹白小手将自己的卡递给阿姨。 递卡的人是汤妍，她们的同班同学。 大概是早上有一段不算和谐的小插曲。 明知道与温知菱无关，也怪不到她头上，但汤妍对她仍旧有嫉妒心在作祟。 人的骨子里隐藏着一些很卑劣的东西。 例如嫉妒、记恨、阴暗。 她目睹了全过程，刚在这儿纠结许久，最终还是上来替人解围。 她很庆幸，自己到最后没有那么心思狭隘。 “叮”一声，付款成功。 温知菱和白语晗连声道谢，承诺会把钱还她。 她无所谓地笑笑，“几瓶饮料而已，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客气。” 话虽如此，但两位女生都不是愿意占便宜的人，于是提议下次由她们请客。 汤妍也大大方方地说好。 回到教室，谢澄人不在座位上。 温知菱望着那两瓶饮料，发了难。 毕竟是汤妍付的钱，她转送给谢澄会不会不太好。 她低眸发着呆，神思回笼之际，桌面被一团阴影笼罩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黑眸。 谢澄下巴轻抬，用开玩笑似的语气问：“多出来那一瓶是给我买的？” 温知菱点头又摇头，把谢澄搞懵了。 男人低笑，伸手拿起一瓶后，又听见她说：“但我没带饭卡，钱是汤妍付的。” 下一秒，那饮料又被自动放回了原位。 “那下次你带卡了再请我喝。” “好啊。” 第一卷 第5章 “你只值222吗？” 温知菱不得不承认，她和数学就像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努力找交点了，但数学这东西，努力还真没什么用。 数学考试一开始，她粗略扫了一眼问卷，看到最后两道难解的大题时，生无可恋地撇撇嘴。 这回怕是又要在及格线徘徊了。 再反观一旁的谢澄，随意转动着手中的笔，看似懒散地扫一眼问卷上的题。 然后，不需要太多思考的时间，答卷上就被他填上了答案。 答案是否正确，温知菱根本不知道，但就凭着他这副万事胜券在握的模样，她本能地坚信那就是正确答案。 于是，她把刚才偷看来的答案抄了上去。 谢澄的问卷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做题痕迹，草稿纸上也就寥寥笔记。 毕竟是在考试，她也做贼心虚。 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在第N次瞥向同桌的试卷时，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谢澄放下手中的笔，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我直接替你考了吧。 温知菱回以一个求助似的眼神，水汪汪的，很无辜。 求求你了，行行好吧，我是真不会写。 她的眼睛会说话。 谢澄想。 ——“谢澄！你不好好做卷子，盯着你同桌干嘛！” 坐讲台上监考的钱金金一记凌厉眼神横切过来。 这一嗓子吼完，天性八卦的七班同学们不淡定了。 全体眼神齐刷刷向最后面，鬼哭狼嚎地发出一些起哄的声音。 钱金金只好又吼了一嗓子，让教室恢复最初的安静。 一瞬间，又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做题声。 谢澄有苦难言：冤死了，到底谁先盯的谁啊！ 温知菱消停了会儿，静下心来把会做的几道大题先写了。 最后那两道超纲大题，她心想自己绞尽了脑汁都不可能答得出来。 于是放弃的心安理得。 余光再次瞥向自己的同桌时，发现他的答卷离自己很近。 就连上面的字迹都比先前的大了一倍，简直一览无遗。 谢澄似乎也察觉到她在偷看，黑笔的末端不经意间点了点答卷上的选择和填空题。 像是给她的某种示意：抄吧抄吧，活爹。 温知菱心里一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也不知道谢澄这人数学水平如何，但她还是全抄了。 就这样，温知菱拥有了一张人生中最高分的数学卷子。 开学考成绩出来那天，谢澄看着分数表单，突然发现，温知菱这人除了数学不好外，其他几门成绩都很优异。 但这回的数学成绩，对她而言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毕竟谢澄提供的选择和填空答案正确率居然百分百。 看到谢澄几乎接近满分的数学卷子时，温知菱发自内心地震撼了一下。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必要这么大吗！ 白语晗倒是见怪不怪，粗略看了眼成绩榜单，“得，回家我爸妈又该让我向谢澄好好学习了。” 殊不知说这话的时候，谢澄就在后面。 他也欠揍似的接话：“叔叔阿姨是明智的。” 白语晗瞪他一眼，翻起了旧账。 “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好学的啊！” “难不成学习你帮人写卷子天价收费啊，三张卷子666元。” 谢澄自信开口：“我的能力值这个价。”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温知菱突然搭腔：“你只值222吗？” 谢澄表情微顿，“……你这时候倒是算得挺快，数学也不差啊。” “没良心啊小姑娘，抄我卷子的时候我可没问你收费啊。” 温知菱自知理亏：“行吧我闭嘴。” * 一中附近有一条拾久街，法国梧桐种满道路两旁，一到夏天便是枝繁叶茂，葱葱茏茏。 放眼望去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叫人心情舒畅。 放学回家途径拾久街，被绿荫环绕，夏风吹拂到脸颊时都带了点凉意。 她很喜欢这条街，觉得名字好听，景也好看，所以总是会特意放慢步伐。 过了这条拾久街，就是云竹公馆。 温知菱家的别墅就在这儿。 一中是非寄宿制学校，只有高三学生才会上晚自习。 她家离学校很近，一般都是自己步行上下学。 偶尔赶上下雨天，那便由家中的司机开车送去学校。 云竹公馆的别墅除了安保严密、设施智能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环境优美。 入门便是音乐喷泉，每晚七点半准时喷放。 小花园里装点得漂亮又精致，种的也都是一些娇贵但极美的花。 即便这些花很难养，但物业还是请了专门的园艺师过来精心呵护。 因为他们知道，住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有的是闲情雅致来逛园赏花。 到达岗亭时，载着温父温母回家的那辆迈巴赫也正好到达。 这里的信息登记很完善，车牌号自动识别。 车子在温知菱身边停住。 左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端庄大方的脸，妆容精致，笑容和蔼。 温母问：“宝宝，上车吗？” “都到家门口了，也就几步路啦，你们先回吧。” 车窗合上，车子驶出。 车内的夫妻俩还在交流。 温父：“你知道咱们女儿这回数学考多少吗？” 温母：“又是及格线？” 温父摇头，比了个数字3的手势：“这回考了三位数。” “啊？”温母这下是真的出乎意料了，惶恐补充一句：“她抄的谁的啊？” ...... 温父名叫温儒宸，温母名凌菡，目前都在温氏管理自家公司。 温、凌两家都是书香世家，大多从事教育、科研或是艺术领域。 基因传承到温父温母这儿，突变了。 两个人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从商赚钱。 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高中毕业后自然而然地开始恋爱，大学期间便一拍即合，创办了第一家公司。 家中长辈不支持也不反对，两人一路打拼，将公司做强做大。 如今的温氏在南城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早些年间因为忙于在南城打拼，温知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苏城生活。 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们一直觉得亏欠，所以向来是宠爱有加。 两条腿自然比不上四个轮子。 温知菱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在客厅就温氏分公司上一季度的营业额讨论得热火朝天。 听见玄关处的动静后，两人都自动闭了嘴。 回家后不谈工作一心陪伴女儿，这是夫妻俩很早前就达成的共识。 第一卷 第6章 “那我下次知道啦” 温家。 餐厅内香气四溢，保姆何姨已经做好了饭菜。 将一盘新鲜出炉的话梅排骨端上桌后，她正好看见温知菱的身影。 于是热情招呼：“昨天安安点名要吃的排骨，我今天给做啦。” 安安是温知菱的小名，一般也就家中长辈会这么喊她。 她是早产儿，一出生就被放进保温箱里。 奶奶心疼她，于是便去万福寺诵经祈福，拜托菩萨保佑。 她平时乐善好施，香火钱也捐得大方。 所以在听闻此事后，寺院里的住持给她的孙女取名为安安，意为平安顺遂。 家里长辈都觉得可行，于是便沿用了。 在温家，一家三口都格外珍惜晚饭时间，聚在一起时大家总爱谈及白天发生的趣事。 看着温知菱神采飞扬地讲她在新学校发生的事，温父温母也算是放心地松了口气。 温知菱正低头吃着排骨时，温父像变戏法似的将两张画展门票呈在她眼前。 这场画展都是一些欧洲大师们的真迹，其中还包括国内仅有的一幅梵高真迹，一票难求。 温、凌两家变异的基因，到温知菱这儿，又百转千回地绕回去了。 她从小就展现了天赋异禀的绘画基因。 外婆是苏城美院的教授，大大小小的画展开过几次，几幅出彩的作品也被高价拍卖过。 本以为后继无人了，谁料外孙女却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于是她从小便开始跟着外婆学画画。 看到那两张画展门票时，她眼眸陡地亮了下。 温父笑着说：“托一个合作方帮我买的，安安前几天不是说和一个叫吴语晗的都想看这场展吗，正好你俩一起去。” 温知菱那声“谢谢爸爸”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忙着纠正他：“爸爸，人家叫白语晗，你直接给她改了个姓，她是不是该认你当干爹了？” 温儒宸：“......” 但白语晗本人在看到门票时，丝毫不介意自己改姓的事儿。 “菱菱，替我谢谢你爸，别说姓吴了，我直接改姓温吧！” 温知菱：“......” ——“看什么呢？！” 曾昀暻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又眼疾手快地从白语晗手中夺走了那张门票。 白语晗急得跺脚：“哎！你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 谢澄懒洋洋地倚在曾昀暻旁边，和他一起看门票信息。 他前些日子因为没穿校服被教导主任罚站后，今天总算是穿上了。 但即便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这人也自带独特气质。 在人群里，他依旧是那个能被一眼记住的耀眼少年。 周洛川正好来七班发英语校报，看四人聚在一起，也凑热闹似的围了上来。 “哟，画展门票啊，曾狗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山猪也是吃上细糠了啊。” 曾昀暻将门票归还给白语晗，随即长臂一伸，扼住周洛川脖颈往下压。 “说谁山猪呢，长没长眼睛啊，这是你家小晗要看的！” 周洛川还没来得及讲话，白语晗怒嗔了一句：“谁是他家的！别乱讲话！” 温知菱和周洛川，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但她每天都会在白语晗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白语晗对他的评价是：和谢澄一样帅，但没谢澄那么狗。 曾昀璟和周洛川在边上吵个不停，谢澄低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温知菱手中的门票。 嘈杂的四周，唯有少年的声音清润悦耳，似碎玉。 “光请白语晗不请我？” “我就不是你朋友？” “我还把数学答案给你借鉴了呢。” 灵魂二连问，最后一句话是陈述。 那张轩然霞举的脸上沾点少年特有的顽劣，却不叫人反感。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棕榈树，阳光穿透，桌面摊开的书本上有跳动的光影。 温知菱小声嘟囔：“你也没说你喜欢看啊。” “那我现在说了，我喜欢看。” 身侧的女孩凝神，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须臾，她突然伸手拍拍他肩膀，颇为认真道：“行，那我下次知道啦。” 见她这副较真模样，谢澄突然笑了。 眉目舒展，眼眸倒映着窗外细碎的阳光，亮晶晶的。 看得出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曾昀璟天生就爱凑热闹。 见两位女孩要一起去看画展，于是非要横插一脚，嚷着自己也要去看。 他本来的提议是，五个人一起去，权当朋友聚会了。 结果上网一看，门票售罄。 他只好改变主意，“没事儿，那你们先去看画展，结束后我们再来找你俩一起吃饭。” 说罢意味深长地扫周洛川一眼，贼兮兮地说： “展馆周边新开一家网红餐厅，咱们周大少爷课余时间就在那儿给人端盘子呢，一起去光顾一下呗。” 说到这儿，周洛川不耐烦地瞪着他，心想着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澄和白语晗憋着笑，而温知菱有些茫然的怔愣。 她问：“啊？勤工俭学？” 周洛川：“可以这么理解。”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才不是！” 白语晗一边笑一边给她解释由来。 “周大少爷暑假的时候想去国外玩一圈，但他考砸了父母不给经费，于是灵机一动，偷了他妈妈首饰盒里的一枚戒指。” “等他爸妈发现的时候，戒指已经卖了。” “那枚戒指是他爸爸从比利时买回来送他妈妈的，价值八位数，他给卖了个五位数，把他爸妈气死了，混合双打。” 温知菱一听，无语又好笑。 “那然后呢，戒指赎回来了吗？” 白语晗点点头，“赎回来了，但是他爸妈把他零花钱全断了，还嘱咐我们不许接济他。” “他最近看上一双限量款球鞋，所以不搞非法倒卖了，改行当端盘子的了。” 话音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大家看向周洛川的眼神都带着点玩味。 这倒霉孩子...... 周洛川被当众揭短，心情不太美妙。 他正色道：“懂什么啊你们，我能是端盘子的吗！就我这颜值，站在店门口就是活招牌，吸引一群小妹妹。” 谢澄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 “不是端盘子，改迎宾了啊。那过几天我们来的时候你就在外面候着啊。” “谢澄！”周洛川气急败坏地吼了声。 下一秒，他两极反转，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再借我点钱吧。” “不借。” 他故作伤心地对着谢澄说：“爱果然是会消失的对吗？” 谢澄：“爱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你没钱吃饭的话，人要消失了。” “你知道还不借我？！” 谢澄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十元的纸币给他。 “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再配一瓶矿泉水。” 周洛川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全家啊。” 第一卷 第7章 “这么扯的理由你也信” 八月末，天气仍旧炎热，太阳火辣辣地直晒地面。 这个周六，温知菱一觉睡到自然醒。 按下开关键后，房间窗帘自动打开，室外金黄明亮的阳光一下子全跳泄进来。 明晃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房间里完全充足的冷气与外面的烈日不是一个季节。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几下。 是白语晗发来的催促短信。 她们约好了下午要一起去看画展。 她快速洗漱，在家中的衣帽间选了一身合适的衣服，便准备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正在茶室悠哉游哉喝茶的温儒宸，她不免惊了一下。 对于忙碌的温父温母来说，是根本没有周末这个概念的。 温知菱也习惯了他们周末不在家。 所以看到他在家，反而觉得不对劲。 好不容易能闲下来细细品茶的温儒宸，轻嗅着茶香，却突然听见自家小棉袄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质问： “爸爸，我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温儒宸：“？” “赶紧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 温知菱仍旧不解：“可是你周六怎么在家啊，活久见啊。” 周六在家确实是有原因的。 前段时间温父温母参加了一位老同学的葬礼，在葬礼上得知老同学是在公司猝死的。 年纪轻轻，没日没夜地工作，结果身体垮了，赚了一堆钱却没机会花了。 吓得温父和温母赶紧预约了全身体检，并且决定日后每周都要给自己放两天假。 温儒宸没对女儿细说，三言两语带过，“哎呀年纪大了，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以后每周末我和你妈都在家陪你。” 温知菱：“......” 其实真没必要，一个人在家别提有多自由了... 知道女儿要出门，温儒宸便让司机老陈送她过去。 温知菱没推脱，拜托司机顺路去一趟星江大道那儿接上白语晗。 画展办在南城天幕里，一个集艺术酒店、美术馆、艺术商业中心等多功能的综合性艺术园区。 白语晗很喜欢这种极具设计特色的地方，开心地提议：“菱菱，一会儿咱们看完展，等谢澄他们过来后一起逛一下呗。” “好。” 展厅里需要保持相对的安静，两位女孩的手机自动调成了静音，看到喜欢的画作时偶尔低声交流几句。 出于对艺术画作的欣赏，二人在这儿专注到忘记了时间。 等到意识回笼，白语晗暗道一句“坏了”。 拿出手机一看，谢澄和曾昀璟都打了不少电话。 她一边点开微信页面给谢澄发消息，一边和温知菱小声说：“他俩已经到了。” 下一秒，温知菱看到了她给谢澄的备注。 【谢狗蛋】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小晗。” 正在拿着手机打字的白语晗蓦然抬头：“嗯？” “谢澄知道这个备注吗？” 白语晗得意极了：“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那还得了！？” 温知菱：“的确。” 后来等温知菱打开手机时，发现谢澄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外加一条微信。 X：【在展厅外等你们。】 看完画展出来后，展厅外有零星几个身影。 但温知菱和白语晗一眼认出了谢澄和曾昀璟。 没办法，曾昀璟身上那件粉色的花衬衫实在太惹眼了。 谢澄和他隔开着一定的距离，如果不是因为大家认识，真的看不出来这俩人是结伴而来的。 看到曾昀璟“搔首弄姿”，摆着自以为很帅气的pose时，她们大概能明白谢澄不愿意和他站一起的理由。 因为丢不起这个脸！ 白语晗鄙夷地打量着他的花衬衫，最后连着“啧啧”几声。 “这件衬衫是救过你的命吗？这么丑你都愿意穿？” 曾昀璟撩一把打了发胶的头发，冷哼：“你懂什么，这叫复古风。” 温知菱望着眼前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一番头脑风暴后仍旧没想起他的全名。 最后只能脱口而出：“小曾。” “你裤链没拉。” 话音落，曾昀璟有种丢人丢大发的感觉，让一旁笑到不行的谢澄替自己挡住，拉了回去。 转念一想，她刚刚居然喊自己小曾，心情又突然开朗了。 他嘚瑟地冲谢澄说：“听见没，她刚喊我小曾，多亲切啊。” 下一秒，两个男生就听见温知菱挽着白语晗的胳膊问：“他叫曾什么玩意儿来着？我给忘了。” 谢澄的嘲笑声再一次响起。 他问：“你们听见了吗？” 两位女生转过头，疑惑道：“听见什么？” “曾昀璟心碎一地的声音。” 白语晗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补一句：“还有他裤链没拉，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声音。 曾昀璟：“......” 奶茶店门口，温知菱赔笑，将一杯少冰少糖的奶茶递到曾昀璟面前。 “我这回真的记住你名字了，小曾。” 刚吸入一口奶茶的曾昀璟猛地抬头。 记住了还喊小曾？！ 白语晗大概是点到了一杯不太好喝的饮品，眉头微蹙。 原本是在打量谢澄面前那杯还没开封的柠檬茶，但突然瞥见他额头那枚被碎发遮挡，若隐若现的创可贴。 白语晗问：“谢狗，你额头怎么了？” 话音落，曾昀璟放下手中的奶茶，着急忙慌地掀起他的刘海查看。 “我去！你这咋了，不会被人揍了吧？！” 温知菱相比于他们俩，淡定很多。 刚在展厅碰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但她没问。 因为她注意到，谢澄今天特意耷拉在额前的刘海，知道他是有意挡住这个痕迹。 他不愿被人发现，她就当作没看见。 吸管插入杯中，发出“啪”一声刺耳的声响。 谢澄表情倦懒，吸了一口柠檬茶。 “不小心磕到了。” 曾昀璟将信将疑：“真假的，真不是被人揍了？” 桌上那张擦手的湿纸巾准确无误地扔到曾昀璟身上，谢澄低笑，“一般只有你才会被人揍。” 曾昀璟和白语晗一路打打闹闹地前往周洛川正在“迎宾”的餐厅，谢澄和温知菱跟在他们身后。 云卷云舒，橘黄色调的落日余晖是盛夏固有的浪漫。 暮色里，谢澄看到身边的女孩从包里拿出一只药膏递给他。 她脸颊被此刻的流光映照得灿烂，热风照拂，吹起一截洁白裙摆。 “给，上回我手受伤时你买给我的，这回正好物尽其用了。” 谢澄无言，歪头看了她几秒。 温知菱以为是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指了指额头示意。 谢澄接过，给她一个毫不走心的散漫笑容。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伤怎么来的？” “你不是说了吗，不小心磕的。” 谢澄眉梢微挑，带一声气音似的低笑。 “这么扯的理由你也信。” 第一卷 第8章 “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才信” 谢澄的伤，来自他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 不算有意，但那个在拍卖会上以高价竞拍来的精致烟灰缸，还是实打实砸在了他的额头。 谢家的老宅里，当时的场面的确可以用“鸡飞狗跳”这四个字来形容。 谢澄六岁那年，父母离婚。 其实在离婚前的那几年里，他们之间声嘶力竭的争吵从未停歇过。 明明早就相看两生厌，却还能消磨彼此好几年的光阴再离婚，谢澄其实挺佩服他们的。 母亲是想要他的抚养权的，也努力争取了。 但谢家三代单传，谢澄是唯一的血脉，谢老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谢家的资本摆在那儿，母亲也没辙，拿了笔还算可观的赔偿，从此移民国外。 她有意联系国内的儿子，会寄礼物，会打越洋的视频电话，也会在寒暑假期间邀请他去国外同住一段时间。 谢澄不恨她，相反，他坦然接受着这份母爱。 谢母移民国外后，改名为Grace，创办了一家美妆公司，一直没再婚。 谢澄读初中时，Grace回了一趟南城。 她找到谢老爷子，说想要带谢澄一起去伦敦生活。 这一次，谢老爷子松了口，说一切听从谢澄本人意见。 但，谢澄拒绝了。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出轨的丈夫和支离破碎的家庭，在异国他乡有了点事业上的起色，又何必再来趟自己这趟浑水呢。 比起曾经那个表面风光实则千疮百孔的谢太太，他更想看她做潇洒肆意的Grace。 一个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前，首先得是她自己。 谢澄希望她自私一点，只做Grace。 这些话，谢澄从没对她说过。 他只说：“妈，我还是更喜欢国内的教学环境。放心，以后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去伦敦陪你。” 母子之间的情感永远是相通的。 Grace离开前，抱着谢澄哭了很久，泪水打湿了他半个肩膀。 她登机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只要你愿意，妈妈随时来接你回家。” 反观谢父谢墨轩，在妻子孕期出轨，且对家庭不闻不问，只流连于声色犬马之中。 离婚后更是变本加厉，找的女友一个比一个小。 谢老爷子和谢老太太举案齐眉，恩爱了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他们知道谢墨轩在生意上是个榆木脑袋，谢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交到他手中。 而谢澄作为唯一的孙子，就成了谢老爷子重点培养的对象。 这也是Grace放弃抚养权之前的必要条件。 她对谢奶奶说：“小澄不能跟在谢墨轩身边，必须由您二老亲自带着，等到日后您二老没精力照顾了，我会接着的。” 双方达成共识。 谢澄成长道路上，爷爷奶奶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他照顾得很好。 谢墨轩很少出现，但却会因为和某个嫩模、网红的腌臜事出现在八卦新闻上。 谢老爷子年纪大了，知道这个儿子早没救了。 他只说：“你死外面我都不想管你，但这些女的别往家里带，我怕老祖宗气得从棺材里出来。” “还有，别给我搞出什么私生子来，谢家不会认的。” “谢家的财产你也不用惦记，以后都是小澄的。” 那天在谢家老宅，谢墨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带了一个新认识的女友来参加家宴。 那女友看上去没比谢澄大多少。 偌大客厅里，一面清代百宝嵌屏风立在墙侧做点缀。 谢家两位老人端坐在红木沙发上，冷眼瞧着此刻的场面。 佣人阿姨端来几杯菊花茶，骨瓷杯子搁置在大家面前。 谢澄回来时恰好听见谢老夫人含沙射影的阴阳声。 “我啊，嫁到谢家这么多年，唯一对不起谢家的事，就是生了这么个禽兽儿子。” 几个年事已高的佣人都是看着谢澄长大的，真心把他当亲生的疼。 怕他看到这场面心里不痛快，于是便好声哄着。 “小澄回来啦，这几天不是说天热胃口不好吗，我炖了下火的绿豆汤，去餐厅喝碗吧。” 谢澄笑着说不用了。 书包随意一扔，坐到了谢老夫人旁边，装腔作势地拿起那杯搁置在一旁的菊花茶。 “奶奶，快喝点吧，降降火。您虽然没生出好儿子，但有一个好孙子啊。” 谢老夫人看似嗔怒实则宠爱地觑他一眼，“油嘴滑舌。” 谢墨轩端足了做父亲的架子，问他：“最近学习上怎么样？” 谢澄微眯着眼，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 “奶奶，你听听你这禽兽儿子说什么了，今天太阳是不是该从东边落下了。” 也不管一旁气得要发怒的谢墨轩，转头问那位年轻的漂亮女人。 “美女，你几岁啦，就非得跟个老男人？” 打量一番后随即得出一个结论：“嗯...你是那些女人里跟我妈长得最像的，难怪他把你带回家呢。” 男人的劣根性有时候荒诞又可笑。 比如谢墨轩和前妻在一起时婚内出轨，但他找的那些女友里，各个都有点前妻的影子。 谢澄嗤之以鼻，他只看到了一个虚伪且心态扭曲的烂男人。 提到他妈妈，谢墨轩突然情绪失控，站起来大骂谢澄。 那只烟灰缸就是失控时砸的。 说来也好笑，谢墨轩玩桌球，打高尔夫时从来没一杆进洞的经历。 可那只烟灰缸，就这样恰好的，不偏不倚打在谢澄额头。 鲜血渗出，谢家乱了套。 谢澄跟感觉不到痛似的，冷冷嗤笑了一声。 谢老夫人和佣人们急着给他包扎，谢老爷子的拐杖直接狠狠打在谢墨轩的脊背，大骂着“混账东西”。 * 天幕里。 温知菱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这么扯的理由你也信”。 太阳一点点落下了，最后那抹橙红的光亮也快消散。 她声音依旧柔和，好像一阵和风拂面。 “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才信。” “谢澄，大家只是关心你，知道你不愿意倾诉真实理由，所以选择相信那个看似很扯的理由。” 他们也只不过是才认识了几星期的同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幸运地成为了彼此认同的朋友。 但温知菱清楚地知道，人与人的交往，互相尊重差异与隐私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够感知到，谢澄的内心是封闭的，建起厚重的围墙。 他不愿出来，也不愿让人进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没有什么所谓的倾诉欲，也不爱和人讲自己的近况。 若是想通过与他交流时的只言片语去窥探他的内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温知菱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霞光万丈的闷热夏天，面前的男生看见她眼底熠熠生辉的光亮，第一次萌生出想倾诉的欲望。 白语晗和曾昀璟发现落在后面的谢澄与温知菱，于是催促道： “干嘛呢你俩，走快点！” 第一卷 第9章 “她对虾过敏” 四人小分队到达绿云影里餐厅时，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门外“迎宾”的周洛川。 淡金色的工作衫，不算浮夸。 人衬衣服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反倒多了点矜贵感。 白语晗打量一番，夸了一句：“还挺帅的啊，比曾昀璟那骚包样好看多了。” 一旁的曾昀璟气急败坏：“白语晗！你要夸他就夸，别拉踩我！” 但听到周洛川那句模仿某奶茶品牌，语调不平的“欢迎光临”时，大家还是没忍住笑了。 尤其是曾昀璟，笑得最大声。 周洛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势必要把这份嘲笑还回去。 “就你穿得跟孔雀开屏似的，还好意思笑话我？” 说罢又无奈地望向其他三人，“你们是怎么忍受和他一路过来的啊，不嫌丢人吗？” 谢澄：“真挺丢人的。” 周洛川作为餐厅兼职人员，主动充当起推荐者的身份，给他们介绍了几道好吃的招牌菜。 大家翻看菜单时，曾昀璟指着一道“甜虾沙拉”，说要来一份。 谢澄恍惚间想起某个早自习，温知菱拿着一个便利店刚加热完的小饭团，一直没吃。 他看见她犹犹豫豫半天后，颇为好心地递给了自己。 他当时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无缘无故的，同桌居然给自己带早饭了？ 于是便问：“你不吃吗，怎么给我了？” 温知菱也是真的实诚，一句安慰人的糊弄话也不想讲。 她说：“我对虾过敏，刚才买的时候没注意，扔了的话有些可惜，所以...” “所以只好给我了是吧？”谢澄唇角边溢出一点调侃的笑意。 “是的。” 谢澄：“......” 后来，谢澄秉承着“浪费可耻”的原则，还是替她吃了那个饭团。 于是，此刻餐厅里，谢澄突然发话：“甜虾沙拉不要了吧。” 曾昀璟：“为啥！凭啥！” 谢澄指了指旁边的温知菱，神态自若地回答：“她对虾过敏。” 白语晗和曾昀璟皆用一种“你tm怎么知道”的惊讶神情望着他。 这俩人，熟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胳膊，关切询问，“菱菱，你对虾过敏？” 温知菱点点头，“对。” “你怎么只告诉谢澄不告诉我？！” 像是小朋友之间吃醋时的质问。 温知菱哭笑不得。 谢澄纤长手指正在刷着手机页面，听到动静后懒散抬眸，语调里带着点不自知的无奈纵容。 “废话，她吃不了带虾的饭团，最后我成了回收站，要不下次你来替她吃？” 曾昀璟一听，比谁都积极，硬往里凑。 “还有这样的好事？” 紧接着，大大咧咧地伸手一揽，搭着温知菱肩膀。 还是那句肉麻得要死的“菱菱”，“下次我替你吃，我胃口大啊！” 白语晗一把拍掉他的手，“你脏手放哪儿呢，一边去。” 餐厅内的靠窗位是周洛川特意替他们预留的，往外望便是绿荫一片。 暖色调的灯光搭配略显复古的桌椅，身边还有鲜花作为点缀。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前来打卡。 后面那一桌被提前装饰上了气球和生日快乐的字幅，有一群女生围在一块儿过生日。 寿星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蛋糕，大家都忙着给她拍照。 “对对，这个角度超美的。” “脸侧过去一点，笑一下。” “好看的好看的。” 说笑声没停过。 温知菱她们那一桌正讨论着刚点的那道波士顿龙虾意面很好吃时，后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很细碎的声音。 到末了，有道尖锐女声嗔道：“哎呀不行的不行的，我不敢！”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则是安慰她：“你别怂啊，你那么漂亮怕啥呀。” “不过。”也有转折的声音，“他旁边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吗？” “不会吧，看上去一点都不搭。” ...... 这些声音，那桌的女孩儿特意放低了分贝，自然没被别的桌听见。 只是，温知菱莫名感觉到，似乎有灼灼目光在打量着自己，不怀什么好意的那种。 半晌，后桌那位寿星小公主，补了妆，双颊红红，来到谢澄面前。 ——“你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此刻的谢澄正专心打着手游，就差最后一波推塔了，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位被冷落的女生眸色黯淡了些，又问：“帅哥，我的意思是，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一盘游戏正好结束。 温知菱轻轻拍下谢澄的手臂示意。 当事人放下手机，将其塞到温知菱手上。 他悠悠抬眸，“不好意思，我用的老年机，没微信。” 白语晗和温知菱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 这哥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啊，刚还拿着手机打游戏呢，真当人姑娘瞎了啊。 其实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女生仍旧有些不甘心。 她今天妆容完全没问题，而且惊喜打扮过。 她自诩外貌出众，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体谅地笑笑，“没事儿，那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也行。” 谢澄耐心耗尽，冷淡报出一串数字，“138......” 一旁吃得正开心的曾昀璟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那tm不是他的电话号码吗？！ 女生得到了想要的，开心道别，回了自己的位置。 后桌的起哄声很大，大概是在说“我就说你可以的吧”之类的。 等人走后，曾昀暻一记白眼送给谢澄。 “谢澄你大爷的，你把我电话给人姑娘干嘛！” 白语晗同为女生，站在人家的角度一想，不免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于是她正义感十足，教训谢澄：“不想给直接说不给啊，给一个别人的电话算怎么回事，你这么做有点缺德了啊！” 曾昀璟和稀泥：“哎呀你不是一天到晚骂他狗狗狗嘛，狗怎么会干人事儿呢。” “对。” 这掷地有声的应和来自已经沉默许久的温知菱。 察觉到谢澄投来的愤懑眼神，她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小晗说得对。人家想要联系方式也只是出于对你的欣赏，你没必要捉弄她。” 谢澄极为纳闷的凑近。 很突然的行为，温知菱无措的心尖一颤。 彼时二人的呼吸都快萦绕，他好像在仔细端详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自己的电话给她？” “不啊。”温知菱不动声色地同他退开一定距离。 “我的意思是，不愿意就礼貌拒绝。” 就这样，在两位女生的带领下，谢澄来到后桌，进行了人生第一次的道歉。 那位寿星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第一卷 第10章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饭吃到一半，在餐厅兼职的周洛川跑来告诉他们，本店有活动。 消费500以上可以送一张拍立得。 曾昀暻一看账单，乐了，大手一挥，“那赶紧给我们拍呀。” 一想到要跟这位穿得五颜六色的曾昀暻合影，其他小伙伴们默默坐远了些。 白语晗更是直接表明：“我有点儿不想跟曾昀璟拍，丢人。” 曾昀璟将无赖贯彻到底：“那我偏要和你一起拍了！” 于是，第一张照片里，曾昀暻一个人杵在一边，摆着自认为极其帅气的pose。 这张照片是周洛川让店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帮忙拍的，他自己也在相片里。 算是他们五个人的第一张合影。 白语晗和周洛川坐在左侧，温知菱与谢澄位于右侧。 浮夸又艳丽的曾昀暻得到了个C位，一个人在中间坐着。 生活又活泼的合影，是友情最美好的开端。 也是青春最难忘的纪念品。 大家正在欣赏成片之际，店内的老板特意过来。 他询问谢澄和温知菱是否愿意拍摄一张合照，挂在店内作为宣传。 两位当事人还没说话，周洛川先开口了。 “不是啊，有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在你们店门口，还需要他俩拍照宣传吗？” 老板脸色为难，纠结片刻后还是将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 “周少爷啊，你爸爸已经把电话打到我店里了。” “说是不允许你再胡闹下去了，一会儿我把工资给你结了，你以后不用来了。” 周洛川表情长达十秒的怔然。 他就这样水灵灵地失业了？？ 反应过来后又连声抗议，“不行！凭啥辞退我，我不同意！” 老板：“本来就没签劳动合同，再说了，你这个年纪还是该以学业为重。” 老板内心的潜台词是：比起得罪你爸，那我必然选择得罪你。 一旁看戏的几人一边喝着手中的饮料，一边默默吃瓜。 白语晗放下手中那杯西瓜汁，戏谑道：“周少爷，看来那双限量版球鞋与你无缘咯。” 周洛川欲哭无泪：“……” 他用短暂的几分钟将这个消息消化完，然后换下了那一身“迎宾”的工作装。 须臾，又往朋友们那桌上一坐，开始吃他们吃了一半的餐品。 一边吃一边振振有词：“没眼光，我这么帅的活招牌也不知道珍惜！” 老板又过来了。 一来是继续邀请温知菱和谢澄拍照，二来是给周洛川结算兼职工资。 周洛川看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仰天长叹：“为什么就这么点啊，你是不是克扣员工啊！” 老板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语气愤愤，“你想想自己失手打碎了多少盘子，在后厨偷喝了多少饮料。” 周洛川主动闭嘴。 下一秒，又看见老板快速变脸，对着谢澄和温知菱一脸讨好似的笑容。 “小帅哥小美女，要不要考虑一下呢，下次来我店里吃饭的话我给你们免单！” 免单对于白语晗和曾昀璟的诱惑力似乎很大。 这俩人一听见“免单”两个字，双眸一亮，自动当起了老板的说客。 一人扒拉着谢澄，一人扒拉着温知菱。 “拍吧拍吧，就一张照片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你俩拍张照就能让我们白吃一顿饭，何乐而不为呢。” 谢澄无所谓地耸耸肩，“我都可以。” 温知菱也不是扭捏的性子，点点头，“那拍吧。” 老板听见两人同意后，开心极了，急忙找来了店里摄影技术比较好的员工。 他将一台拍立得递给员工，小心叮嘱道：“一定要拍出那种青春洋溢的感觉。” 员工笑着说好，“放心吧老板，这两人颜值这么高，怎么拍都好看。” 温知菱坐在一侧，谢澄贴近了些。 看似很近，其实二人之间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拍摄者提醒他们看镜头，笑一下。 于是在拍摄键按下的同时，两人默契地展露笑颜。 店内的bgm格外审时度势，在那一刻，歌曲切换成了《我们俩》。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 不太敢亲密的” ...... 等到胶片显影，照片里是一对格外登对的男女。 谢澄穿着黑色的T恤，温知菱一袭白色长裙。 一黑一白，像是黑夜吞噬着白昼。 但从艺术的角度去看，却是别样的美感。 老板很满意，当即就将照片挂在了门外的宣传墙上，一边欣赏一边赞叹。 “啧啧，真绝了。” 吃完晚饭后，被辞退的周洛川撇着嘴，骂骂咧咧地和朋友们一起离开。 谢澄的眼神在宣传墙上逗留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艺术园区的盏盏街灯都是充满美感的。 如月色般银白的灯光，照进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忽见破冰般的柔和。 下一秒，谢澄突然开口：“你们先走，我有东西落在餐厅了。” 曾昀璟点点头，“前面有个买手店，我们去逛逛，你一会儿直接来店里找我们吧。” “行。” 清冷灯光照亮了一整条路，水镜广场那儿有乐队在驻唱，围了不少人。 唱的是充满故事感的民谣，旋律绵长悠扬，叫人心神宁静。 谢澄从餐厅回来时，温知菱一个人站在广场那儿。 薄薄的水层，映着建筑物与树木的倒影。 她站在树木之间，白裙飘扬。 似水仙，孑然独立的唯一一株水仙。 “你怎么不进去？” 有风吹来，水层下的树影掠动，在灯光掩映中泛起粼粼波光。 谢澄清沉的声音随夜风浮在耳边。 他手中还攥着一张相片。 此刻风吹脸颊，但人也依旧没清醒过来。 恍惚中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为什么要把照片拿回来？” 谢澄本人也不知道。 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情不自禁就去做了。 温知菱转头，打破他此刻的思绪。 “那家买手店，不是我的风格。” 没多久，白语晗和周洛川也一起出来了。 直到看到曾昀璟大袋小袋，收获颇丰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谢澄大概能想象到那家店的风格了。 时间已晚，大家相伴回家。 五个人一起，往灯火通明处走，像是在寻光的源头。 而此刻的餐厅内，老板望着那面宣传墙，不怒自威。 ——“到底是哪个二货这么缺德把照片偷了？！” 第一卷 第11章 “谢啦，晚安” 夜色已深，飞虫绕灯。 温热夏风裹挟着四周的花香，飘散进人的鼻息。 仲夏的夜晚，倏然变得温柔起来。 温知菱和其他四人不同路。 加上时间已晚，温父温母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不放心地询问其动向。 于是她对着大家温声提出告别，“那我就先走啦，学校见。” 白语晗不放心她一个人，“那怎么行，我家司机快到了，你跟我们一起回。” 周洛川也附和着答：“小晗说得对，一起回吧。” 此刻，温母的消息也正好发来。 【宝贝，妈妈让司机过来接你了，十分钟后到。】 温知菱笑着回了句“好”。 于是扬起手机，眼角弯弯，“你看，我家司机也过来了，放心吧。” 谢澄瞥了眼她的手机页面。 她给凌菡的备注是【全宇宙最漂亮的妈妈】，聊天背景是母女俩的合照。 凌菡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总会加个“宝宝”或者“宝贝”作为前缀，很温馨。 发觉有道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屏幕，温知菱警觉地锁屏。 她抬眸，眉眼干净清柔，“你干嘛？看到什么了？” 谢澄一只手臂轻搭在灯杆上，姿态闲散。 此刻的靡靡夜色中，他颔首哂笑，言语间满是调侃意味。 “看到你妈妈喊你宝贝啊。” 温知菱习惯了妈妈这么喊她，但话从谢澄嘴里说出来，又让人觉得羞赧。 不知怎的，他分明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温知菱总觉得，他眼眸里带点落寞。 白语晗家的司机先到达，温知菱笑着与他们告别。 其余三人上车了，谢澄却站在原地没动。 曾昀璟打开车窗催促：“澄哥，干嘛呢你，上车啊！” 谢澄懒懒摆手，“今天不回老宅，住日月湾，你们先走吧。” 日月湾是他妈妈的房产，距离一中很近。 他上学的时候偶尔也会一个人住在那儿。 其他人闻言，匆匆道别后便走了。 路灯下，只剩温知菱和谢澄两道身影。 并排而立，隔着点客套的距离。 四目相对时，却又相顾无言。 温知菱的视线里，冷色灯光洒在他深隽的脸上，带着点矜贵的戾气。 她很突然地找到一个话题：“谢澄，你怎么回去？” “打车。” 于是她又很无厘头的问：“那你怎那么还不打车呀？” 灯影中，他好像低眸笑了下，随即突然凑近了些。 距离近到让他看清了温知菱此刻眼里的茫然，很净软。 他说：“等你上车了我再走。” 话题终止，再一次陷入沉默。 温知菱在某app中搜索日月湾，惊奇的发现就在拾久街那一带。 她抬头，发出善意的邀请：“那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我家也在那附近，顺路的。” 本以为谢澄会客气的推脱一下，她甚至想好了游说他的台词。 谁料那人应得毫不犹豫：“行啊。” 末了还要似笑非笑地加一句：“就等你这句话了。” * 车内的冷气充足，不断运作中。 司机老陈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车后座的两人。 车里很暗，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落下斑斓光影。 刚看到多了位陌生男生一起上车时，温知菱向陈叔解释说是同学，顺路一起回家。 陈叔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关心则乱，心想着好端端的怎么孤男寡女一起回家，其他同学呢？！ 这点疑惑一直萦绕在心头。 车子都已经驶进月亮路，快要到达拾久街了，陈叔才讪讪开口。 “安安啊，你这同学长得真帅呐。” 话音落，在此刻的昏暗中，二人无声对视。 温知菱看他眉梢微挑，以为他是得意于陈叔的那句夸赞，殊不知是因为那声“安安”。 她自然知道陈叔在试探什么，于是高情商地解开了陈叔的疑惑。 “我的同学们各个都是美女帅哥，可惜您来得太晚了，他们刚刚已经回家了。” 陈叔表情松动，心下了然。 车子停在日月湾门口时，谢澄礼貌谢过陈叔。 又在下车时重新敲开车窗，笑着对温知菱说：“谢啦，晚安。” 温知菱也勾出一抹温柔笑弧，“晚安，不用谢。” 结果车子刚驶出，谢澄就发来一条微信。 X：【安安？】 温知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车子到达云竹公馆，谢澄又回复： 【你小名不叫这个？】 温知菱：【你就当不知道！】 * 温知菱到家时，温父温母还在客厅等她。 温母正在追某部新出的偶像剧，温父毫无怨言地陪她看着这些过于玛丽苏的剧情。 温母曾说：“多看偶像剧，多感受一些年轻人的爱情，我也能永葆青春。”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听见女儿的声音后，电视剧被按了暂停键。 凌菡从不会责怪她回家太晚，每次只会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点点头，说开心。 温儒宸望着此刻洋溢幸福笑容的女儿，总会不自觉地回想起她在初中时的经历。 看到女儿在新学校交到了很多好朋友，他也由衷地开心。 “看来爸爸的门票物超所值了。” 凌菡慈爱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女儿，笑着应和：“你爸爸看这次考试考得好，想着让你开心一下。” 说到这里，温知菱心虚起来。 “其实我的数学...是抄我同桌的....” 语调一点点往下沉，音量也是。 好像是第一回干坏事，勇气不足，心虚有余。 温父与温母笑着对视几秒，眼里满是了然。 但话音仍旧温柔，“我们早知道啦。” “安安，不论考试成绩好坏，爸爸都会送你门票的，考好了该庆祝，考差了也该放松心情。” “你考多少分都不影响你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宝，但是呢，作弊是不提倡的哦，你说对不对。” 温知菱此刻的羞愧达到顶点，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她嗫嚅道：“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温儒宸觉得点到为止，不想女儿一直陷在这种情绪里。 于是他巧妙转移话题，“安安，那看来你同桌数学很优秀啊，是你说的那个白语晗吗？” 温知菱摇摇头，“不是，他叫谢澄，今天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吃饭了。” “谢澄...”温儒宸复述一遍，好奇问道：“也是个小美女？” 一旁的凌涵有些开心地插话，“是男生。上周你晚饭不在家那天安安悄悄和我说的。” “什么？！男生？还一起出去玩了？” 温父不淡定了。 第一卷 第12章 “17岁的晴朗记忆” 温知菱周末晚上送了一个帅气男生回家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温儒宸和凌菡耳中。 是司机老陈在开车时说漏了嘴。 凌菡八卦地打听了半天，温儒宸也跟着打听，但阴沉着脸，显然不是为了八卦。 陈叔暗道不好，总有种把安安出卖了的愧疚感。 他一边专注路况，一边努力找补回来。 “哎呀，温董，是这样的，几个孩子一起出去玩，后来各自回家，安安和那个男同学正好顺路，所以送了他一程。” 温儒宸接受了这个理由，点点头，“我女儿心善。” 凌菡：“你女儿在你这儿就没不好的。” “那当然！” 直到温父在自家小棉袄的嘴里听到那晚和她一起回家的人还是那位名叫谢澄的男同桌后，心中警铃大作。 从那之后，他就时不时在女儿那儿提到谢澄，为的就是多打探一点消息。 * 九月的第一天，才算得上是正式开学。 上个月为了赶学习进度，学校背着教育局的规定提早开学。 校领导一直吊着颗心，生怕学生们一个不满意就跑去打举报电话。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开学的日子，校园的广播放着激昂的进场音乐。 校长携一众校领导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各班学生有序进场。 几位校领导卯足了劲，势必要做一场最鼓舞人心的开学动员大会。 但显然，同学们的心情并不像此刻的天气般热烈。 虽已步入九月，但蝉鸣未歇，阳光依旧灼热。 大家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 操场上统一的蓝白校服格外和谐，是令人舒心的颜色。 校领导看了后，满意地点点头。 体育组组长拿着话筒催促：“各班，抓紧时间进场！” 温知菱和白语晗属于班级里身高较高的女生，排队的时候自觉排在后面。 两人出教室前就拿着防晒喷雾一通乱喷，气体蔓延进谢澄的鼻腔，呛得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两位女生被他幽怨的眼神盯了一瞬，转而茫然道：“你也想喷吗？” 温知菱还好心地往他胳膊上喷了些。 他又打了几个喷嚏...... 大家全副武装后来到室外。 一边感受着阳光的毒辣，一边看副校长在烈日下口水飞溅，念着网上一抄一大把的稿子。 白语晗转头和温知菱嘀咕一句：“真搞不懂大热天站在外面讲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温知菱接话：“没苦硬吃。” 排在她前面的白语晗听了这话后，默默将右手伸到背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好不容易等到副校长将长达好几张的稿纸念完，教导主任颇有仪式感地整理下着装。 在同学们一片哀嚎声中，他接过话筒。 “各位同学，开学快乐，接下来就由我来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新学期安排......” 一听到过段时间又要安排月考后，刚从开学考的恐惧中走出来的同学们叫苦不迭。 各个班都有抱怨声，细细簌簌，像蚊子叫。 “什么嘛，怎么天天考试...” “我上次考试刚被教训一通，怎么又来。” ...... 温知菱自然也是害怕的，她的数学...实在惨不忍睹。 一小时后。 高二七班。 谢澄手支着下巴，眉眼带笑，就这样散漫不羁地看着自己的同桌将一大袋零食塞给自己。 正值下课休息时间，教室里有嬉笑打闹的嘈杂声。 他戏谑的声音在此刻的喧嚷中清晰可闻。 “干嘛？贿赂我？这次月考可是要分考场的啊，我也帮不了你。” 温知菱摇摇头，声音软糯，“倒也不是。” 谢澄愈发觉得，他这个同桌的行为总是令人猜想不到。 顶着一张无辜净软的脸，但却从不按常理出牌。 他暗觉不妙，默默将零食推回去，故作正经，冷不防来一句： “温知菱，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帮你干啊。” 温知菱善意的笑容僵住：“......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补习一下数学。” 一听是这么简单的事，谢澄了然一笑，又把零食袋拿了回来。 他端着老师的架子，话还没说一句，好事的曾昀璟偷听完他们的对话，将那袋零食抢走。 他一边悉心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零食，一边毛遂自荐。 “菱菱，我帮你补习啊，干嘛要找谢澄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温知菱不惯着他，将他手中那袋零食夺回来重新递给谢澄。 随即又对着曾昀璟投去一道略带笑意的眼神。 张口就是暴击：“其实我看过成绩表，你数学成绩...还不如我呢。” 谢澄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他懒懒靠在椅背，骄矜倦懒的公子哥模样。 那双狭长黑眸里充斥着对曾昀璟的嘲笑。 曾昀璟满脸呆滞，气得说不出话。 “不是，你同桌说话怎么比你还毒舌啊！” 谢澄摊开双手，线条分明的下颌微扬，故作无辜。 温知菱接着问他：“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谢澄不说话，对着那袋零食挑挑拣拣，拆了盒曲奇饼，往嘴里塞了一块。 不仅如此，他还一把拍掉了曾昀璟那只正欲来拿饼干的手。 后排靠窗的座位，夏日的阳光照进来。 他在光影下浅笑，声音清越。 “拜师费都拿了，我还有不同意的理由吗。” 得到肯定答案的温知菱会心一笑，与他四目相对。 谢澄不清楚她的数学基础，于是试探着问：“你数学一般考多少分？” 温知菱：“六七八九十吧...” 谢澄：“？” 温知菱多少是带点心虚的，小声解释：“就是运气好的话，90没问题，运气差的话，那就是六七十...” 谢澄幽邃黑眸微挑起，盯着她的侧脸，语气玩味：“考多少分取决于最后几道选择题能不能蒙对是吧。” 温知菱气恼瞪他一眼，偏偏他说的正是事实，又只能灰溜溜点点头。 谢澄笑意更甚。 少年的恣肆张扬体现在太多方面，比如此刻。 他展露着不可一世的笑容，语气狂妄：“喊声谢老师来听听，我保证你之后做题不用靠蒙都能做对。” 何为少年感？ 大概就是现在，暖色光影下，低眉含笑的少年。 这就是具象化的表达。 后来的漫长时光里，温知菱总能想起这个夏天。 想起那个在阳光下意气风发，如夏日般灿然晴朗的少年。 17岁的晴朗记忆，伴着明媚长夏的热烈时光，永远摇曳在她的青春里。 第一卷 第13章 “你不知道好东西是要留给自己的吗？” 九月上旬，阳光灼晒了一星期，终于迎来了一个阴天。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名叫刘博，中年人，戴着副细框眼镜，清瘦高挑。 最关键的是，他平常的穿搭大多为格子衫、polo衫。 长相和穿搭都很符合大家对理工男的刻板定义。 刘博上课不算一板一眼，但也谈不上生动有趣。 上课铃响之前，白语晗就在和温知菱打赌刘博今天是穿格子衫还是黑polo，输的人要请喝奶茶。 谢澄觉得有趣，主动加入这场赌局。 他做什么都是一副十拿九稳的自信模样，笑着开口：“我赌他今天穿白T。” 两位女生异口同声：“为什么？” 谢澄：“直觉。” 当身穿白T的刘博挎着一大摞教材走进班级时，温知菱和白语晗皆用一种佩服的眼神望向谢澄。 真神了！ 这都能猜对！ 谢澄偏头一笑，小声对两人说：“你们一人请我一杯奶茶。” 正得意之际，刘博突然cue到谢澄。 “谢澄，今早我给你的数学竞赛卷子，你回头打印一份给班长。” “这次的竞赛很重要，拿了名次高考是有加分的，你们俩要好好准备。” 谢澄点点头。 坐在中间那排的男生名叫程曜，是七班的班长。 他转头往谢澄的座位瞥了眼，惊奇发现他眼神一直停留在温知菱那儿，两个人似乎是在交流些什么。 谢澄明显意识到，在刘博那句话说完后，两位女生望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从崇拜转化为哀怨。 白语晗转过头，气鼓鼓的，“谢澄你真是狗，赌局作废，今天中午你请我和菱菱喝奶茶。” 谢澄还没来得及应。 刘博眼尖，且听力好，课堂上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正准备讲课时，突然放下教材。 “白语晗。” 白语晗惶恐：“啊？” “你可不可以给老师解释下，你昨天为什么交了份物理作业上来？” 话音落下，全班哄堂大笑。 白语晗眉心一跳，没好气地瞪了眼她的同桌。 她同桌是个有些壮实的男生，名叫陈聪。 被这位大小姐瞪一眼，他求生欲极高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师，不怪她，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她上厕所去了，我帮她交的，一着急就交错作业了。” 刘博不愿意耽误讲课时间，“坐下上课。” 数学课的进度很快，刘博虽说每个知识点都讲了，但温知菱根本来不及消化。 算是听得浑浑噩噩。 下课铃响后，部分学生已经在做刘博留下的课后作业。 另一小部分则是因为枯燥的数学课瘫倒在课桌上，进入了睡眠状态。 下一节是班主任钱金金的语文课。 她习惯性提前到班。 从后门进来时，正好看见谢澄和温知菱埋头靠在一块儿。 谢澄极为耐心地给她讲解上节课的内容。 钱金金看到这一幕，既惊喜又欣慰，但更多的还是觉得俊男美女太养眼了。 于是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她没开实况，也没关声音。 谢澄和温知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两个人同频地转过头，面露疑惑。 钱金金尴尬一笑，“老师就是看你们这个画面太美好了，想记录一下，你们继续学习哈。” 谢澄慢悠悠笑了，吊儿郎当地问：“有多美好？让我欣赏一下。” 用的还是“欣赏”这个词。 钱金金有些无语地将手机递给他。 画面里是两个背影，从后面看挨得很近，有些亲密的暧昧感。 但倘若从前面看，那这点氛围感会全然破灭。 因为当时的温知菱正蹙着眉，嫌他讲得太快。 谢澄给温知菱讲题这件事儿，让钱金金格外感动。 于是在开始讲课前，她着重表扬了谢澄。 “同学们，看见大家互帮互助，老师是真的很开心。” “看看咱们班的谢澄，虽说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嘴还特毒，但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热心肠，课余时间帮助同桌温知菱补习数学。” 谢澄双眸微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真的是在夸自己吗？？ 钱金金在课上提了这件事后，班级里有几个女生跃跃欲试，一下课就往谢澄座位上跑。 理由便是：有题不会，想请教他。 温知菱和白语晗灌完水回来时，她的座位已经被一个女生占去。 女生名为赵璐雪，甜妹长相，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对可爱的酒窝。 温知菱不忍打扰他们。 于是坐到了陈聪的位置上，和白语晗聊着天。 赵璐雪其实没什么题想问的，单纯是为了和谢澄多点接触的机会。 人家在认真讲题，她突然问一句：“你这个手表哪儿买的呀，可以给我推荐一下吗？” 谢澄耐心实在太有限了，很快告罄。 他沉沉发声：“你不会的题直接去问刘博老师吧。” 赵璐雪错愕，有些委屈地问：“你...不给我讲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沉又直接的“嗯。” 太过于冷冰冰的拒绝，让女孩子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赵璐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谢澄对着温知菱的方向唤了声：“温知菱，你可以回来了。” 她手上还拿着谢澄的杯子。 刚去打水前，谢澄开玩笑似的，说给她讲题讲得口干舌燥，要她帮忙打水。 对于这个不吝赐教，且用一袋零食就能搞定的便宜老师，温知菱是一万个尊重。 她回到座位后将水杯递给他，突然发现某人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她停下此刻整理课桌的动作，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说罢还想着拿出镜子来照一下。 结果听见谢澄悠悠道：“温知菱，你不知道好东西是要留给自己的吗？” 温知菱在这种关键时刻，反应却慢了半拍。 “什么好东西啊？哪来的好东西？” 谢澄气笑了，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同她解释。 他拿食指对着自己，“我啊。” “你也不想想，别人都来找我讲题，我还能有时间给你讲吗？” 他松散地按了下自己的后脖颈。 心想着都讲到这份上了，她以后应该能在自己被缠着讲题的时候跳出来，正义地说一句“不行，这是我花钱请的老师”。 虽然她只给了一袋零食作为补课费。 但谢澄真心觉得，勤奋好学的温知菱比那些借讲题的幌子靠近自己的女生要顺心多了。 只可惜温知菱这人的理解能力实在漂移，思忖片刻后，她来一句：“啊，你是东西啊？” “你怎么会是东西呢，你不是东西啊。”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东西，你是人。” “诶，为什么怎么讲都有点怪怪的。” ...... 谢澄觉得她一开口就能气死人。 第一卷 第14章 “卧龙和凤雏” 月考结束，谢澄凭借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又让大家惊叹了好久。 连曾昀璟这种平日里净爱损他的，在被父母教育了一通“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谢澄”后，他对着那位当事人灵魂发问： ——“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啊？！” 的确，长得帅，成绩好，光凭这两点就足以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但在谢老爷子那儿，就不是这样的了。 谢家老宅。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你个混球，我养的鱼呢，怎么少了两条！” 谢爷爷那根拐杖作势就要打过去。 偏偏谢澄本人不当回事，料定了老爷子只是“恐吓”下自己，不舍得真的打。 他淡然一笑，嗓音有些哑。 “昂，你说外面水池里养着的那两条吗，我送人啦。” 谢老爷子气得够呛：“你送人啦？！” 谢澄轻轻应一声，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开始教育谢老爷子。 “我说爷爷，你也太小气了，不就两条鱼吗，送了就送了呗。” 除了谢澄外，老爷子最宝贝的就是这几条鱼了。 花大价钱买来的，精心养护了很多年。 结果他那个不孝孙，一声不吭送人了。 谢老爷子撑着拐杖，气呼呼问他：“老实交代，送谁了？” “我同桌。” 那两条鱼，还真的是送给温知菱了。 上周温知菱和白语晗一起去了趟水族馆，回来后迷上了那里的金鱼。 两个人一下课就在那儿讨论，还约着一起去花鸟市场买几条回家养着。 向来懒得管闲事的谢澄一听，难得热心肠了一回。 他说：“我爷爷养了很多，直接去我家挑两条呗。” 白语晗以前去谢家玩，是看见过谢老爷子如何呵护那些鱼的，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拿。 于是，她摇摇头，“别，不用了不用了。” 温知菱见她这模样，意识到不对劲，也跟着说算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谢澄那天一回家，路过外面的水榭台时，底下水池里几条活泛的小鱼游动着。 在谢家多年的老佣人正在花园里浇水，突然被谢澄喊住，说是要捞两条鱼上来。 老佣人惶恐，连忙阻止：“不要命啦，这可是你爷爷的宝贝，使不得哟。” 谢澄不听劝，当即掏出手机拨打了温知菱的电话。 语气好不得意：“喂，你到家了吗，20分钟后下楼，给你送个礼物。” 就这样，两条小鱼离开了谢爷爷为它们建造的豪华场所，被装进一个玻璃水缸，送到了温知菱手上。 云竹公馆楼下。 温知菱抱着那个鱼缸，看里面一条黑乎乎和一条红黄相间的小鱼。 她不禁蹙眉问道：“谢澄，这是什么品种？怎么长的...” 长得有点丑... 这句话她没好意思说。 谢澄对于金鱼完全没有了解，他懒懒看了一眼，将废话文学贯彻到底。 “黑的品种和红的品种。” 温知菱：“......” “不过你拿来送我，你爷爷那儿没事吗？” 谢澄：“没事，他不至于这么小气。” 此刻在家的谢爷爷突然打起了喷嚏。 凌菡今天和姐妹们约了做美容，温儒宸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一到家，就看见女儿抱着个鱼缸看得入迷。 凑近一看，对着那两条鱼定睛观察了很久。 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安安，这鱼哪儿来的？” 温知菱眼神没离开过那两条小丑鱼，“谢澄送的。” 谢澄。 又是这个谢澄。 温儒宸脸色沉沉，没好气道：“他送你这么贵的鱼？这咱们可不能收啊。” 话音落，温知菱眼神终于离开鱼缸，净软眼眸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啊，这很贵吗？” 温儒宸无奈，点点头。 这两条鱼都是稀有品种，而且看得出鱼主人将其养得很好。 谢老爷子正在因为那两条鱼大骂孙子的时候，温知菱打电话来了。 她语气有些焦急：“谢澄，你快把你家地址发我，我把鱼给你送回来！” 谢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散漫搭腔，“送回来干嘛，回头我给白语晗也送两条。” 谢老爷子一听，瞪着眼气坏了。 这混球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他夺过手机，将住址报给了电话里的人。 那头传来一道低低软软的女声：“爷爷，实在对不起，我马上给您送回来。” 谢老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温知菱。 居然是个小姑娘？ 就这样，温儒宸带着女儿，抱着鱼缸上谢家致歉。 谢老爷子一看自己的宝贝鱼平安回来了，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送回来的。 他气全消了，乐呵呵地望了自家孙子一眼。 这混球怎么突然改性了？ 温儒宸为表歉意，特意带了几盒礼物，连连道歉。 “实在抱歉啊，我家女儿不知道您这鱼这么贵，我们赶紧给送回来了。” 谢老爷子爽朗一笑，“害，我家小澄不懂事，不怪小姑娘。” 温儒宸今日也算是见到了谢澄的庐山真面目。 长得确实帅气，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却极具压迫感的气质。 几乎是发自本能的，很强烈的直觉。 温儒宸想，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谢澄在谢老爷子那儿偷鱼给温知菱的事儿，被白语晗传给了曾昀璟和周洛川。 大家笑得不行，给这对同桌送了个外号。 ——“卧龙和凤雏” 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这件事儿，一直到后来两人修成正果，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都被当成笑资谈论。 嘲笑归嘲笑，曾昀璟私底下和周洛川谈论过。 谢澄这样一个游戏人间，能把风情看透，但却从不解风情的人，如今竟然会为了同桌去偷爷爷的鱼？ 不是不可思议，而是天方夜谭。 曾昀璟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猜想：“你说谢澄对温知菱，是不是...？” 周洛川一边回复白语晗的消息，一边笑着摇头。 “不像。” 曾昀璟：“为什么？” “感觉目前只是把温知菱当成了好朋友，谢澄这人，不会那么轻易喜欢谁的。” 这点疑惑，何止他们俩有，就连谢爷爷和谢奶奶都是好奇的要命。 家里那位老佣人见过温知菱一面后，大夸：“这姑娘俊啊，漂亮得很，白白净净，一看家教就很好。” 温知菱来还金鱼那天，谢奶奶不在家，听了这事后一直拉着谢老爷子问个不停。 谢老爷子在水池边给鱼喂食，意味深长地笑笑。 “咱小澄啊，没随他那个混账爸。” 第一卷 第15章 “靠谱老师” 流光碎影透过玻璃窗折射在教室里，沙沙翻动的书页也落下明亮的光影。 这节课，刘博将剩下半张月考卷子讲解完了。 正巧下课铃响起。 上午第二节下课后，学生们要排队去操场跑操。 一阵激昂的音乐取代了下课铃，紧接着，广播内传来体育老师的声音。 “各班级，动作快点，操场集合！” 对于学生时代的他们而言，跑操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噩梦。 尤其是在这个暑气未消的九月。 温知菱正欲从座位上起身，却听见刘博喊她。 “温知菱，你跟我来下办公室。” 温知菱茫然，呆呆地点点头。 前座的白语晗和她交换一个疑惑眼神，像是在问：“什么情况啊。” 温知菱摊手，耸耸肩。 她也不知道。 但至少不用跑操了，这么一想也还是开心的。 高二数学组办公室。 办公室的玻璃窗正对着操场，窗外几棵苍翠树木耸立，树影浮动着。 一片生生不息的绿。 体育老师拿着麦克风的催促声、吹哨声，还有广播室配合跑操的音乐声。 嘹亮的声音在办公室内依旧清晰可闻。 此刻的温知菱其实是厌烦这些声音的，觉得太聒噪了。 往后的好多年，她才明白，这些是青葱岁月里，最酣畅淋漓的见证。 刘博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递给她一张高二七班的成绩表。 她总分排班里第三，年级三十三。 刘博清了清嗓子问她：“看到成绩表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知菱：“嗯…我这次考得不错。” “咳咳…” 正在喝水的刘博被呛到，略显惊讶地抬眸。 “你上回数学考一百多，这回才考九十。” “一下子退步这么多，你管这叫不错？” 温知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上回的数学考得高，全是谢澄的功劳，因为正确答案都是他提供的。 这回的九十分，也全是他的功劳。 多亏他教导有方，要不然九十分都够呛。 她刚转来一中，刘博手头没有她以前学校的数学成绩，只能参考上一次开学考的。 刘博不是七班的班主任，照理说学生的分数排名还轮不到他来插嘴。 但是看着温知菱各门科目都很优秀，唯独数学拉后腿，他实在是替学生着急。 一着急，说话语速都快了些。 他指着成绩表，晓之以理。 “你看看你和第二名的程曜，其他几门成绩都咬得很紧，你语文英文甚至领先于他，但数学呢，他一下超你几十分。” “你再看年级排名，他排10，你直接掉到33。” 说罢，又松口气，严肃问道：“你说，数学是不是很重要？” 温知菱点头，“是的刘老师，您说得很对，我明白的。” 这副乖巧模样让刘博十分满意，说话语气都放缓了许多。 他语重心长道：“嗯，上课好好听讲，有不会的题也可以来问老师。” 停顿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亮了些。 “对了，你同桌谢澄的数学就相当好，如果有不会的，你就多向他请教，知道吗。” 温知菱：“知道的。” 从办公室出来后，跑操已经结束了。 温知菱在楼梯口正好遇见了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白语晗。 “菱菱，快扶我一把，累死了！” 她赶忙扶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白语晗，二人一起回到教室。 教室里，有几个大汗淋漓的男生正站在立式空调前，对着风口吹。 相比这些人的狼狈模样，此刻如清风朗月般坐在位置上写题的谢澄，实在太不一样了。 白语晗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几眼，直到曾昀璟出现，大手拍在他背上。 “你tm逃了跑操是吧！” 白语晗心理不平衡，“凭啥你能逃操！” 当事人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笔，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 “我要准备竞赛，不跑操是经过教导主任允许的。” 众人：“……” 他大概是写累了，后背懒散往后靠，伸手按了按后脖颈。 须臾，又转头问温知菱：“刘博找你干嘛？” 他黑眸幽幽沉沉，像深水潭涧。 温知菱三言两语概括完了整件事。 谢澄听完后，歪着头乐了。 他故意调侃：“你没告诉老刘，你上回成绩全是水分吗。” 那头一道佯装生气的眼神，故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谢澄笑意更甚，“行啦，有我这么靠谱的老师，下回你就考三位数了，再下回排名就超过程曜了。” 他语调玩味，存了逗她的坏心。 偏偏她当了真，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啊！” 谁也想不到，那位随口提及的程曜真的出现在身后。 朗风正骨，斯文又温和的清隽模样。 他语气也很平缓，礼貌问：“你们…在谈我吗？” 明明没说他坏话，但就是有一种背后讨论别人被抓包的心虚感。 温知菱甩锅也很快，指着谢澄，笑着说：“谢澄刚夸你呢。” 谢澄：“……是的。” 程曜接着对温知菱说：“小钱老师让我们午休的时候去一趟办公室。” 温知菱满脸错愕，反应过来后又点点头。 今天怎么这么多老师找自己啊！ 一到饭点，白语晗便拉着温知菱往食堂冲。 一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丰盛。 为了保证学生们营养均衡，各大窗口都是不同菜系。 白语晗和温知菱打好饭菜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巧周洛川也路过，索性坐在了一块儿。 看见曾昀璟和谢澄的身影后，他还不忘招呼一声。 “来这儿！” 就这样，五个人很难得地坐在了一起。 曾昀璟一坐下就抢走白语晗一块鸡翅。 两个人的战火一触即发，坐那儿吵吵闹闹半天。 周洛川看不下去，把自己那份鸡翅夹给了白语晗。 吃到一半，曾昀璟又突然提议：“二楼窗口开了一家奶茶店，一会儿谢澄请客，咱们去喝一杯？” 谢澄：“你怎么不请？” 曾昀璟吃着那块抢来的鸡翅，嘴里含糊不清：“耍帅的事当然得让谢少爷做啊。” 趁着他侃侃而谈之际，谢澄不动声色地拿走了他放在桌面的饭卡。 随后一声清脆的：“行啊，我请。” 第一卷 第16章 “不能” 食堂里。 五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着一会儿喝什么奶茶的时候，一道清润男生打破此刻的氛围。 ——“温知菱，你吃好了吗，一起去办公室吧。” 是程曜。 话音刚落，五人齐刷刷抬眸望向他。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温知菱才反应过来，还得去钱金金的办公室。 她点点头，“好了。” 说罢又向小伙伴们解释了一下：“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没法和你们一起喝奶茶啦。” 白语晗表示理解，颇为贴心地说：“那一会儿我给你打包一杯！” 她一边起身，一边娇娇软软地同白语晗道谢。 “好，谢谢小晗。” 这一声似撒娇，听得人心尖一颤。 直到温知菱和程曜的背影消失在食堂，曾昀璟都还沉浸在她刚才的声音中。 反应过来后倏然感慨一声：“咱菱菱是哪里人啊，讲起话来温吞吞的，瞧着真是软妹。” 白语晗鄙夷地瞪他一眼：“傻帽，收起你的星星眼吧！” “菱菱之前一直跟家里长辈生活在苏城。” 谢澄手里还攥着曾昀璟的饭卡，那人浑然不觉。 他大概是存心破坏温知菱的形象，嗤笑一声，反问：“软妹？你忘记她刚开学一打三的伟大事迹了？” 曾昀璟一听，闭了嘴。 他想了想，重新概括了一下：“软妹的脸，硬汉的心。” 众人笑，还骂他不说人话。 夏末秋将至的时节，一中的校园小径旁排列整齐的树木已经微微泛黄，风吹过树梢，有树叶簌簌下落。 刚从食堂出来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欢笑声不断。 温知菱一路无言，默默跟在程曜身后。 她和程曜自开学以来，今天是第一次有正面接触。 程曜有意放缓了步伐，渐渐与身后的女孩并排。 微风轻拂，风中已经有了桂花香。 抬眸时，正好看见身侧女孩的碎发在微风里凌乱地飘着。 但丝毫没有突兀的狼狈感，露出饱满额头，似瑕玉。 看得出神之际，恰好有一片落叶掉在她肩头。 程曜指了指她的肩膀，礼貌开口：“温知菱，你肩膀上有树叶。” 她侧头去看，那片落叶又被另一阵风吹落。 她勾起一抹笑弧。 四目相对时，发现程曜也在笑。 像是清风霁月般的温淡笑容。 办公室内。 钱金金将两叠厚厚的语文习题册递给他们。 “老师今天下午要去另一个学校参加培训，昨天的作业能不能麻烦你俩牺牲午休时间，帮忙批改下？” 昨天的作业是文言文专项练习，基本都是选择题，根据钱金金提供的正确答案批改即可。 温知菱听着她这句客套话，心想着都把我们喊来了，哪还能说不愿意。 于是她点点头，“好的老师。” 谢澄一行人从奶茶店出来后，白语晗拉着周洛川一起去便利店了。 她将手中那杯给温知菱打包的焦糖奶茶递给谢澄。 “你帮我带给菱菱。” 谢澄提着奶茶袋和曾昀璟出现在楼道口时，那里围着几个男生，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推搡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生，起哄道：“王哥，别怂啊，直接走到七班，把信交给她。” 那位被称呼为王哥的，全名王轲，高二九班的体委，先前和谢澄他们打过几次篮球。 王轲在第一次见到温知菱的时候就扬言对她一见钟情，如今在几个兄弟们的鼓动下，来到七班找她。 结果温知菱没遇到，倒是遇上了她的同桌。 社牛的王轲对着有过几面之缘的谢澄可谓是热情十足。 先是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单刀直入，阐明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澄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和这杯奶茶亲手交给你同桌啊？” 亲手。 谢澄心里冷哼一声。 转头一看，那人手上的奶茶袋和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 王轲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语气更熟络了。 “呀，澄哥，你也去买这家的奶茶了吗。” “我之前看温知菱常买焦糖奶茶，心想着她应该爱喝，所以特意买的。” 谢澄一听，心里冷笑声更甚。 得，不仅奶茶袋一样，连买的奶茶都是同款。 刚去买奶茶的时候，点到温知菱那杯，三个男生都犯了难。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她爱喝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白语晗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士，一脸得意地点了杯去冰少糖不加料的焦糖奶茶。 谢澄想到她前段日子连着好几天都捂着肚子，体育课的告假单上，病因：例假。 于是他擅作主张，将去冰改为了温热。 那张戴着奥特曼皮肤的饭卡快要递出去时，曾昀璟炸毛了。 “这tm不是我的卡吗？！” “谢澄你也太狗了，说好的你请呢！” 谢澄笑骂他一句抠门，最后还是掏出了自己的卡递过去。 在王轲嘀嘀咕咕的声音中，谢澄思绪回笼。 ——“不能。” 言简意赅，拒绝的明确。 气氛就这样尬在那儿了。 王轲身边的那几个兄弟呵呵笑两声，上前套近乎。 “别啊，大家都是同学，帮个小忙呗。” “就是啊，不就那么点事儿吗。” 谢澄一边冷冷剜他们一眼，一边吊儿郎当地怼他们。 “怎么就小忙了，少在这儿玩道德绑架。” 另一边。 钱金金突然接到通知，说是下午的培训取消了。 于是，批改到一半的温知菱与程曜打道回府。 谢澄回到座位上时，随手将那杯奶茶放置在温知菱的桌面。 谁料王轲不死心地来到教室，想悄悄将东西放在温知菱那儿。 注意到她桌上已经有一杯奶茶时，即便再木讷的人也能察觉到什么。 他瞳孔一缩，颇为惊讶地望一眼谢澄。 “你……” 正巧温知菱回到教室，撞见一个陌生面孔在自己座位鬼鬼祟祟。 而她的同桌一副脸臭模样，显然与这人不熟。 “麻烦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她礼貌提醒。 王轲看到温知菱近距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瞬间红温。 他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你…你好，这是我送你的奶茶和信，你可以收下吗？” 温知菱那双不掺杂质的漂亮眼眸往自己的课桌上扫了一眼。 两杯奶茶被放置在一块儿，还有一个显眼的粉色信封。 她无奈，手指戳了戳一旁的谢澄。 “哪杯是你们给我买的呀？” 谢澄：“左边那杯。” 下一秒，王轲送来的奶茶和信被原封不动送还到他手中。 温知菱拒绝起人来毫不留情。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绝情的话。 “谢谢你，下次别送了，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第一卷 第17章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午休时间，教室里出奇地安静。 有的同学已经开始午睡，还有部分同学徜徉在知识海洋，乐此不疲。 温知菱手里抱着那杯尚存余温的奶茶，微微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是热的啊。” 音量小到只有同桌能听见。 谢澄淡漠的眼神从试卷上那串复杂公式中撇开，声音里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我特意点的热的。” 末了话风偏转，温知菱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 “刚王轲给你的可是冰的，你想喝冰的？” 温知菱吸了一口奶茶，任由甜腻香气蔓延在唇齿之间。 慢悠悠抬起眼眸，“王轲是谁？” 谢澄笑了。 温知菱思忖了下，又重新说：“热的好喝，我不想喝冰的。” 谢澄低头做题，但此刻的眉梢已经舒展开了。 放学前，钱金金踩着细高跟来到七班教室。 她三言两语宣布了本周要开家长会的消息。 原本开开心心等待放学的同学们，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一个比一个蔫。 温知菱无所谓，她对这次的成绩挺满意的。 谢澄更无所谓，反正他的家长会没人来参加。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往校门走。 “完了呀，有谢澄这个年纪第一在，家长会一过，我妈又该说我了。” 温知菱并不了解谢澄的家庭情况，只在归还金鱼的时候见过他爷爷。 她接话很快，“没事儿，你们两家不是很熟吗，到时候让谢澄的妈妈替你美言几句。” 这句话刚说完，空气突然凝滞。 原本还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的白语晗突然变得沉默，表情局促。 大概是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温知菱也面露疑惑。 白语晗环顾四周，将声音放得很低。 “谢澄父母早离婚了，他妈妈在国外，他爸...” “哎算了，这不好讲。” 温知菱点点头，没再多问下去。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直白表明，靠一些蛛丝马迹也能猜个大概。 那次从谢家老宅出来，回家的路上温父便提过，谢爷爷是南城出了名的企业家，威望极高。 然而谢爷爷那个唯一的儿子，则是八卦头条的常客。 温知菱以前见过父母的一位合作伙伴。 在外人面前，他与妻子恩爱甜蜜，各大媒体杂志上也都在宣传自己的爱妻人设。 但…她某次和父母去旅行，在下榻的度假酒店看见过那人搂着一个身材婀娜有致的年轻女人。 很显然，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 她惊讶。 她的父母虽然并不想让她过早见识到这个社会的腌臢面，但还是告诉了她事实。 那对夫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为了各自利益才一直捆绑在一起。 所以感情这事儿，冷暖自知。 他们那种圈子里的人，钱一多就容易飘，各种各样的奇葩事都有。 家长会的事儿，钱金金已经在家长群里通知过了。 温知菱以前的家长会，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所以基本是外婆或者奶奶代为参加。 所以这一次，温儒宸和凌菡都是抢着参加。 争论不下时，最终决定，两个人一起参加。 真到了家长会那天，温知菱和白语晗在教室外等待自己的家长，看到“盛装出席”的温父后，两眼一黑。 白语晗礼貌地和温父温母打招呼，还不忘夸一句：“叔叔好帅，阿姨好美。” 甜言蜜语对夫妻俩特别受用，开心得合不拢嘴。 温知菱没忍住，吐槽一句：“爸，你是参加家长会，不是公司年会。” 温儒宸：“有区别吗。” 凌菡笑着拆台：“你爸今天打扮了好久呢。” 闲聊之际，不远处徐徐走来一位婉约端庄的女人。 白语晗跑过去挽住她手臂，甜甜喊了声“妈妈”。 白母和温父温母打了招呼，简单寒暄几句。 两位女孩领着自己的家长去位置上等候。 谢澄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安静写竞赛的卷子。 见到三位家长后，礼貌地打了招呼，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给温母让了个座。 温母头一回见到谢澄本人。 身为颜控，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即发出一声感叹。 “小谢长得真帅啊，这父母基因得多好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你把位置让给我坐了，那你家长一会儿坐哪儿？” 谢澄应得很坦然：“他们不来。” 凌菡此刻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我干嘛要问他这种问题啊”。 生怕伤到孩子的心，后悔万分。 白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转过头好心地解释一句：“小澄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赶过来了。” “这孩子真的太牛了，回回考第一。” 温知菱看到一旁的温父拿出一副文绉绉的眼镜戴上，一脸疑惑。 “爸爸，你这是老花还是近视啊？” 凌菡笑着瞥自家老公一眼，“都不是，你爸就是装一下，显得自己帅一点呗。” 温知菱和谢澄憋着笑。 钱金金到班后，催促学生们离开教室。 温知菱和谢澄一块儿出去的。 天已经暗下去了，此刻的校园内灯火通明，草丛里伫立的路灯像一只只巨大的萤火虫，发出幽幽的光。 她不偏不倚，正好在他的视线里。 面相清冷干净，像孤月，皎洁明亮。 温知菱是一个很相信第六感的人，就好比此刻，她无厘头地认为，谢澄今天并不开心。 于是她喊他：“谢澄，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谢澄原本静默的黑眸中忽见几分细碎光芒，轻撩眼皮，低沉开口：“这么突然？” 因为家长会，今日校园门口那个巨大的喷泉在运作中，水色映着斑斓灯光，鲜活明亮。 谢澄与温知菱一起出了校园，只因为她那句“校门口有家很好喝的奶茶店”。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点，校外那家人气爆火的奶茶店仍旧排着队。 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那儿，大概都是在等家长会结束。 谢澄和温知菱一块儿出现的轰动率有多大，两位当事人可能并不清楚，但周围人早就开始窃窃私语。 温知菱极其淡定地拉着他一块儿点单。 她要了杯少冰的焦糖奶茶。 一向倦懒的谢澄，好心提醒她，点个热的吧，不然下回肚子疼还得他帮忙请假。 温知菱想了下，有点赌气地说，“那我点个去冰吧。” 谢澄自动略过她，向服务员点了两杯常温的焦糖奶茶。 一中规定了不让带手机，于是温知菱一边打开钱包找纸钞，一边吐槽谢澄。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旁若无人的对话叫周围人吃了一惊。 后来一中传开了：温知菱说谢澄像她爸，简直是超级加辈。 其实温知菱还有后半句话：“我爸也不让我喝冰的。” 那头的谢澄已经先她一步，付了钱。 温知菱见状，嗔一句：“说好的我请你。” “没事，下次再请我。” 第一卷 第18章 “我的加油稿要好好写” 九月接近尾声，接踵而来的是国庆七天假。 在国庆之前，一中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大型运动会。 运动会成了各班体委最头疼的事。 温知菱今早赖床了，卡着点进的校门。 刚踏进教室，就看见体委张子淮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扯着嗓子大喊： “大家踊跃报名啊，女子1500米和男子2000米真的没人想参加吗？！” 底下一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异口同声：“没有。” 好像自开学以来，七班的声音头一回这么齐整。 温知菱刚放下书包坐下，张子淮就拿着一张报名表过来，笑得格外狗腿。 “温知菱，你耐力怎么样，想不想参加1500？” 她冷幽默了一把，“我下辈子或许会想吧。” 张子淮嘴角一抽，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抽象。 原本在一旁专心做题的谢澄，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 张子淮又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澄哥，我给你报个2000米吧，你这么长的腿，这么牛逼的体育细胞，不参加2000真的暴殄天物！” “你想啊，要是你去跑，那全校女生不都得围着操场给你加油啊。你想想这画面，是不是特别美好！” 谢澄学着同桌的话术，笑着说：“那我也下辈子再想吧。” 张子淮：“......？” 他招谁惹谁了啊！ 温知菱一边整理一会儿要上交的作业，一边嗔他一句：“干嘛学我说话！” 张子淮不死心，站在两个人的座位旁没走。 他接着追问：“话说你俩就没什么擅长的项目吗？行行好吧，帮帮我！” 温知菱将他手里那张运动会报名名单拿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七班这位伟大的体委，一个人身兼多项。 他把跳高、跳远、铅球全报名了一遍。 那项众人望而却步的2000米，他也占去一个名额。 “哇，你这也太牛了。”温知菱由衷地发出感叹。 男生对于美女的夸奖总是莫名受用，他脸颊微红，谦虚地说没有没有。 “那我报名铅球吧。” 温知菱在女子铅球那栏填了自己的名字。 张子淮满头问号。 看着面前这个瘦削的女孩，不禁疑惑：“你确定吗？你投铅球会不会很困难啊？” “瞧不起谁呢？”谢澄忽然说话，眼神似笑非笑。 “她可以一下把三个男的撂倒，你觉得投个铅球会有问题吗？” 张子淮拼命摇头，“没有没有，菱姐太牛了。” 得，一下子称呼都变了。 前座的白语晗听完他们聊天，自告奋勇：“菱菱，那我也报名铅球，和你一起！” “你把我名字也写上吧。” 温知菱：“好呀。” 她埋头替白语晗报名的时候，谢澄望向此刻正开心于有同学报名的张子淮。 他一开口就给这位开心的体委浇了好大一盆凉水。 “这白语晗是真不行，她投铅球能给你投个负数出来。” 张子淮的笑容戛然而止：“......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白语晗使劲瞪谢澄一眼：“你给我闭嘴！” 抱着一种“有仇必报”的心态，她又对张子淮说： “你还不知道吧，谢澄初中的时候练过长跑，让他去参加男子2000再合适不过了！” 张子淮一声“真的吗”，激动到濒临破音。 紧接着拽着谢澄的胳膊，卑微恳求：“澄哥，你就报名吧，帮帮我！” 谢澄眼波淡淡瞥一眼白语晗，呛她：“我去跑，你给我写加油稿？” 白语晗一想，呵呵两声笑，“也不是不行啊，为了班级荣誉，我可以屈尊给狗写一份加油稿。” 谢澄：“......” 白语晗又说：“让菱菱给你写呗，她文采那么好。” 突然被cue的温知菱点头，“可以啊，我写。” 答应的瞬间，她心想着，写加油稿不就是编几句好听话鼓励一下嘛，动动手的事儿。 就这样，谢大公子终于松了口，对她的同桌说：“2000米，把我名字写上吧。” 末了还不忘再叮嘱一句：“我的加油稿要好好写。” 温知菱敷衍他：“好好好。” * 关于运动会的事儿，钱金金在班会课上又带来一个消息。 运动会开场时，各班依次进场后会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需要排演一个小小的节目。 钱金金希望大家各抒己见，想一个开场节目。 文艺委员汤妍建议找几个会跳舞的女生排一段开场舞。 钱金金觉得可行。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排正在做题的温知菱身上。 心想着这么高的颜值，一上台表演绝对是七班妥妥的门面。 于是她问：“温知菱，家长会的时候听你爸爸说你从小学习跳舞，你看这次运动会的开场舞你要不要参与一下？”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的眼神都齐刷刷望过来。 有些性子活泼的男生已经开始起哄。 就连白语晗也转过来，鼓励她参与。 “去吧去吧，菱菱你要是去了，我们班保准第一名！” 温知菱的班集体荣誉感还是挺强的。 她点点头，“好。” 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排练，莫名拉近了温知菱与汤妍之间的关系。 运动会在即，几位女生便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排练舞蹈。 借用学校舞蹈教室是需要提前向管理该教室的音乐老师申请的。 汤妍作为文艺委员，早早地向老师提交了申请表并获得了审批。 谁知七班的几位女生放学后来到舞蹈教室，却发现场地已经被别的班占走。 另一班的同学非说“先到先得”，不肯让位，两个班的同学僵持不下。 后来是温知菱和汤妍联系上了负责老师说明情况，且与那个班的同学们争辩一番后，取胜。 二人齐心协力将场地拿了回来。 两个人之间有过了一致对外的团结心，莫名搭建起了友谊的桥梁。 为此，白语晗还吃过几次醋。 真到了运动会那天，高二七班跳舞的女生们，身穿百褶裙，站在队伍的最前排。 女生们的妆容是自称副业为“美妆博主”的钱金金一大早给化的。 不同于校园大合唱时一个个眉心一点红，类似于“年画娃娃”的妆容。 每个女生的五官都被小钱老师高超的化妆技术放大。 尤其是温知菱。 本就是不施粉黛就足够惊艳的脸，稍加点缀后，空灵美中夹杂几分美艳感，纯与欲的完美结合。 她跳舞也是专业的。 短短几分钟的开场舞，她是实打实的C位。 裙摆随着舞步的旋转而轻飘着，那截盈盈可握的腰身白得刺眼。 谢澄的眼神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突然想起李白的诗句： “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这一刻，在他眼中，她像自由的飞鸟。 周遭掌声和尖叫声混杂，少女们的舞蹈激起了各个班级强烈的反响。 谢澄忽而听见，周围班级有很多男生都在呼喊着“温知菱”这个名字。 第一卷 第19章 “温知菱，看镜头” 校园广播还在播放着熟悉的旋律，昂扬向上。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校园各处，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中学子们的热情在此刻的运动会上就是最具象的表达。 运动会要举办两天，男子2000米和女子1500米都被排在第二天。 而温知菱和白语晗的女子铅球则被安排在第一天上午。 得知白语晗要参加铅球时，曾昀璟和周洛川放学回家时笑了她一整路。 “不是吧，你连拧瓶盖都要我们帮忙，那可是铅球哎，铅球！” 话到最后，为了突出重点，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贝。 白语晗气得憋着一口气，势必要在运动会当天证明自己。 嘲笑归嘲笑，轮到两位女孩参加比赛时，那三位男生还是赶来观赛加油了。 曾昀璟一只胳膊搂着谢澄，另一只胳膊搂着周洛川，跟没骨头似的摊在两人身上。 转眼就看到温知菱轻轻松松扔了个6.9米。 ——“好！菱姐牛逼！” 曾昀璟猛地一下甩开搂着两位男生的手，一边鼓掌一边打call。 谢澄和周洛川都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激灵。 谢澄手捂着耳朵，冷冷补了句：“曾昀璟，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结果下一个女生，一下投了七米二。 这下轮到周洛川激动了，“牛啊，茜姐加油！” 察觉到谢澄和曾昀璟此刻两双黑眸正沉沉注视着自己，他小声解释一句： “这我们班的女生，我肯定得为她打call一下。” 曾昀璟灵魂质问：“你说到决赛的时候，我们班的菱姐和你们班的茜姐对上了，你给谁加油啊？” 周洛川试图转移话题：“你咋不说咱们晗姐？” 话音刚落，谢澄指了指此刻正准备上场的白语晗，冷不防唱衰道：“放心吧，七班没指望过晗姐。” 下一秒，只见她吃力地拿起铅球，奋力一甩。 呲牙咧嘴的表情被七班的摄影师谢澄拍到了特写。 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耳边响起了裁判冰冷又机械的声音。 “高二七班，白语晗，两米。” 男生们憋笑之际，裁判突然操着口音补了一句：“哎呀妈，可拉倒吧。” 白语晗扑在温知菱怀里诉苦：“什么破铅球，我下次再也不投了！” 周洛川忍着笑意给女生们递水，他事先拧开了白语晗的瓶盖。 “很厉害啦，重在参与嘛。” 白语晗还没来得及回复这句安慰，就听见了谢澄欠揍的声音。 “确实不错了，好歹没投个负数出来。” 刚还有点温情的画面，此刻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闭嘴吧你！” “谢狗！” 后来果然如大家预料的那样，白语晗同学一轮游。 而温知菱和周洛川口中的那位茜姐顺利进入决赛。 中间有段休息的时间，失利的白语晗丝毫不觉伤感，反而主动当起了温知菱的小助理。 一会儿送水，一会儿送巧克力，一会儿又说要去督促一下大家的加油稿。 谢澄受钱金金之托，担任起了七班临时的摄影师。 他要在各个比赛项目开始之际记录下大家青春活力（面目狰狞）的样子。 无论是跳远跳高，还是百米冲刺，大家的表情管理总是处于失控状态。 谢澄照片拍了一上午，树敌树了一上午。 唯一一张真正能展现青春活力的，大概就是温知菱投掷铅球的时候。 谢澄将上午拍摄的照片全部浏览一遍，目光停留在温知菱那张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重力，是曾昀璟懒散贴在他身上的力道。 目光漫不经心扫了眼相机后，曾昀璟一下子来劲儿了。 “你别说，咱菱菱不愧是大美女，怎么拍脸都不垮的，死亡镜头都扛得住，绝了！” 谢澄一把甩开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曾昀璟，默默退开几步。 “女子铅球要决赛了，快走吧。” 曾昀璟摆摆手，“你先走吧，哥要去趟广播站，给咱菱菱一个惊喜。” 看到他笑得这副猥琐样，谢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谢澄的预感并没有错。 女子铅球决赛快开始之际，谢澄拿着相机匆忙赶来。 场外，汤妍召集了七班一群不用参赛的同学，特意来给温知菱加油。 周洛川在这种时刻，还是以班集体荣誉为重，加入了给茜姐加油的阵列。 白语晗环顾四周，询问谢澄：“曾昀璟那家伙去哪儿了？” “他说要去广播站。” 汤妍一听，顿觉不妙。 “他刚才写的几份加油稿都被广播站退回来了，他说人家不识货，他要亲自去读稿。” 白语晗一语中的：“......那完了，曾昀璟必定能捅出很大的篓子。” 七班同学谈论之际，广播处切切实实传来了曾昀璟雄厚嘹亮的声音。 “致高二七班的温知菱同学。” “你貌美如花，但却力大如牛。手握铅球，豪气万丈，加油！拿出你一打三的气势来！” 这句话说出口时，已经有一大群同学在笑了。 温知菱满头问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怎么就力大如牛了？！ 此刻的广播处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只听见曾昀璟哀嚎一声：“哎，别拽我啊，我还没念完呢。” 最后，他在被人拖走之际，用最嘹亮的嗓音喊出一句： “温知菱，你是我唯一的姐！加油！” 决赛场上，大家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神纷纷注视着温知菱。 白语晗和谢澄笑得不行，学着曾昀璟的语气给她加油。 温知菱也不负众望，拿了第二名。 第一名是周洛川班级的茜姐。 没办法，对手太优秀了。 即便是第二名，温知菱也心满意足。 颁奖台上，温知菱脖间挂着奖牌，手中拿着奖状和奖品。 她低眸研究奖品之际，倏然听见谢澄磁沉悦耳的声音。 ——“温知菱，看镜头。”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下斑驳光影，17岁热烈又肆意的少年就站在一片光影朦胧之中。 女孩扬起脖颈，故作配合姿态，笑脸盈盈看着他手中的镜头。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谢澄手里的相机不断放大，再放大。 直到他的镜头里，只能容纳下她一个人。 就此，定格。 此后，谢澄的秋日记忆里，不再是满城桂花香，也不再是运动会时少年在跑道闪现的影子。 而是他镜头下，那张甜美肆意的笑颜。 这个秋天，浪漫得像盛夏。 谢澄想。 第一卷 第20章 “奔跑的少年一定会抵达属于自己的终点” 运动会的第一天，温知菱这个名字，在一中校园内实打实火了一把。 一是因为她在开场舞中的惊艳亮相，迷倒了一群青春期的少年。 二要归功于曾昀璟那份独树一帜的加油稿，直接把教导主任给惊动了。 温知菱领完奖后和谢澄、白语晗一起去看体委张子淮的男子400米决赛。 三人途经体艺馆门口的小径时正巧看到曾昀璟在挨批。 教导主任名叫刘林，中年谢顶，脑袋又大又圆。 大家私底下给他取外号为“顶哥”。 只见顶哥背对着大家，一手叉腰，一手拿稿对着曾昀璟。 “你小子到底想干嘛？写得什么破稿子也好意思往外念，人姑娘听了都觉得丢脸！” 正在被批斗的曾昀璟看到小伙伴们的身影，总有一种严肃场合下和同伴对视就想笑的感觉。 看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顶哥更气了。 “曾昀璟！你这是什么态度！” 关键时刻，还是谢澄帮忙解了围。 他从白语晗手中夺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快步至顶哥面前，将水递了过去。 “顶……”平时和朋友们说习惯了，话到嘴边急刹车。 “刘主任，骂累了吧，您喝口水。” “曾昀璟一会儿还得参加男子跳高呢，要不先等他参赛完您再接着骂？” 听到这话，曾昀璟望向谢澄的眼神像是见到了救星般，他狠狠点头。 顶哥一听，心想着这是孩子们的运动会，还是别扫了大家的兴，便也作罢。 他摆摆手，“去吧去吧，比赛加油啊。” 末了又替曾昀璟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你学学人家谢澄，虽然他成天狂得没边，但人家成绩永远第一。“ 一旁的谢澄：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夸我的？ 曾昀璟被训完话还是一副精气神很足的模样。 尤其在看到温知菱后，激动地抓着她肩膀使劲摇晃，问了一大堆。 “怎么样菱菱，这排面你璟哥是不是给你拉满了？” 温知菱被他晃得头晕，瞪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纯粹又无辜。 “啊？” 曾昀璟大手拍着大腿，仍旧兴奋。 “哎呀，就我的加油稿啊，是不是贼有气势，贼牛！” 温知菱苦笑，无言，也无语。 他对“气势”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在一旁看戏的白语晗“噗嗤”一声，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有气势你个大头鬼啊，就因为你这一出，菱菱在一中要社死的程度。” * 除去曾昀璟制造的笑料外，运动会第一天圆满结束。 放学后，五人小分队整整齐齐出现在校外奶茶店门口。 今天轮到曾昀璟请客。 大家手捧一杯奶茶，在窗边位置并排坐着，晃着腿，悠闲地聊着天。 白语晗大口吸着底下的珍珠，“明天谢澄要跑2000哎。” 谢澄没接话，因为他清楚白语晗这人的尿性，绝对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 果不其然，白语晗嚼完嘴里的珍珠，继续开口：“不过他比别人多两条腿，应该能拿第一吧。” 众人：“？” 白语晗：“因为狗有四条腿啊。” “咳咳——” 温知菱这人笑点是真的不高，一听这话，喝奶茶的时候直接被呛到。 等到白语晗递来餐巾纸替她擦拭干净，抬眸之际，澄澈双眸跌入一道似黑暗漩涡的眼神之中。 那道视线的主人冷峻眉梢微扬，溢出几声低低冷冷的笑。 他戏谑道：“很好笑？” 温知菱从不撒谎，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有点好笑。” 谢澄：“......” 远处天际霞光万顷，流云密布，橘红光影透过玻璃窗映照进来，点缀在大家的侧脸。 五人小分队在奶茶店门口分别，各回各家。 温知菱家就在附近，与其他四位方向相反。 她率先挥挥手，与那片橙红光辉背道而驰。 谢澄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排。 身后有曾昀璟呼唤的声音：“澄哥，你又住日月湾啊？” 谢澄懒得回头，背对着他们，潇洒挥挥手。 周洛川嘟囔一句：“他最近住日月湾的频率会不会太频繁了啊。” 白语晗望着远处那两道走远的背影，突然感慨：“其实这么看，谢狗和菱菱还挺配的。” 拾久街的法国梧桐变成了金黄色，像一只只枯叶蝶缀满枝头。 谢澄的视线里，温知菱身后是一片被夕阳掩映的金光灿烂。 她发丝被风微微吹起，笑着对他说明天要加油。 * 翌日。 男子2000米还未检录之前，钱金金拉着谢澄和张子淮说着加油打气的话。 “好多班都放弃了这个项目，你们俩愿意去参加已经很棒啦。名次不重要，尽力就好，老师相信你们！” “加油！” 小钱老师一脸斗志昂扬，讲得起劲，但明显两位男生心不在焉。 一看两人这状态，钱金金暗道不妙，这是还没上场就要折戟了吗？ 七班的休息阵营里，汤妍和温知菱正在埋头写加油稿。 钱金金看着两位男生走向她们，状态和刚才截然不同。 她会意一笑，默默离开了。 谢澄撇了一眼温知菱写的内容： 【穿过漫长又汹涌的跑道，奔跑的少年一定会抵达属于自己的终点……】 字迹娟秀干净，让人赏心悦目。 察觉到谢澄的目光，温知菱急匆匆拿手按住纸张上的内容。 少年眼底含笑，问道：“这是给我写的加油稿？” 温知菱：“你猜。” 谢澄刚走，张子淮就跑来拍拍汤妍的肩。 “同桌，别忘了给我写加油稿啊！” 直到两位长跑选手都走远，温知菱突然发现身边的汤妍正奋笔疾书。 一看她写的内容，温知菱惊呼一声：“汤妍！你怎么抄袭我！” 汤妍一脸讨好笑容，撒着娇。 “哎呀好菱菱，你文思泉涌的，给你同桌重写一份吧，体谅一下我这种灵感枯竭的人吧。” 温知菱无奈一笑，叹口气，重新提笔写。 等到高二七班的加油稿送到广播处，谢澄和张子淮已经在检录处了。 张子淮和谢澄站在一块儿，察觉到谢大少爷今日心情还不错。 他便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小请求：“那个…澄哥，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谢澄狭长黑眸散漫扫一眼，“说。” “一会儿你放点水输给我，让我拿个第一，行不？” 谢澄：“？” 张子淮支支吾吾的，“哎呀，就是…我在汤妍面前已经把牛皮吹出去了，说是拿了第一后把奖牌送她。” 换往常，谢澄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少男情结。 可他现在心情确实不错，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第一卷 第21章 “骗子” “下面是来自高二七班的投稿。” 谢澄和张子淮的聊天刚结束，广播处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穿过漫长又汹涌的跑道，奔跑的少年一定会抵达属于自己的终点……” 听到这里，谢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少年清爽的额发在秋风中微动，心底一阵没由来的期待。 广播处那道播音腔女声念出加油稿的最后一句话： “高二七班的张子淮，你最棒！” 此刻的谢澄：“？！” 不是写给他的吗？怎么念的是张子淮的名字？ 毫不知情的张子淮听到后，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他兴冲冲扒拉着谢澄宽松的校服，“澄哥你听见没，这是给我的加油稿！” 这话在落在此刻的谢澄耳中，已经被视为一种变相的炫耀。 张子淮沉浸在欣喜情绪之中。 他丝毫没注意到，刚才还一脸春风拂面般舒畅的谢澄，此刻已经浓云密布，满脸写着“不好惹”。 谢澄偏头扭了下脖子，神色冷倦，“哦。恭、喜、你。” 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刚才那点加速的心跳一瞬间趋于平静，甚至有往下沉的趋势。 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塑胶跑道上，各选手即将就位。 谢澄懒散站立，阳光充足的好天气，微扬的下颌线都被镀上一层光芒。 广播处再一次响起： “下面是来自高二七班的投稿。” “秋天伊始，飞扬的少年整装待发。行至水穷，坐看云起，谢澄一定能抵达任何想去的终点。” “愿谢澄同学，带着七班沉甸甸的希望，全力以赴。” 是写给谢澄的加油稿。 但当事人兴致缺缺。 偌大的塑胶跑道周围已经围满了加油打气的人。 女生居多，除去要给自己班加油外，大多都是来看谢澄的。 裁判的枪声令下，选手们如离弦的箭，争相冲出。 长跑考验耐力，还未到冲刺阶段，大家都在保留实力。 温知菱和白语晗来给谢澄还有张子淮加油，两个人站在警戒线外围，眼神焦急注视着此刻的跑道。 一圈下来，有几个男生已经气喘吁吁。 天气不算热，但他们大汗淋漓，体力透支后就被甩在了后面。 一位身材壮硕的男生索性放慢了脚步，在跑道上竞走起来。 他眼神还情不自禁地多看了温知菱几眼。 位列第一第二的谢澄和张子淮，此刻已经领先他一圈了。 他们班的同学不免有些着急，大喊道：“胖哥，跑起来啊，你别看美女了！” 大家跟着一起笑。 谢澄始终很稳，碎发微湿，白皙皮肤在阳光下，像剔透无暇的玉。 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里，“谢澄”这个名字是最清晰响亮的存在。 众多少女的青春中，对于少年感的初印象大概就在此刻。 ——秋日晃眼的阳光，跑道上肆意奔跑的少年，宽松衣衫被带起的风吹的鼓胀。 这一切，在谢澄的身上，都有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那样鲜活明亮，叫人神往。 周遭的声音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谢澄听见了温知菱和白语晗一起给他和张子淮加油的声音。 没一会儿，姗姗来迟的曾昀璟发挥了嗓门大的优势。 “谢澄跑道显风采，留给对手瑞斯拜！” 口号一喊出，温知菱拉着白语晗默默退远了些。 下一秒，同样的场景重现。 曾昀璟大喊：“澄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张子淮！你也是我唯一的哥！” 其他人：“你到底有几个哥？” 温知菱同情地望了眼正在跑步的两位男生，心想着这下有人和她一起丢脸了。 张子淮吃力地紧跟在谢澄身后，喘着气提醒：“澄哥，你慢点呀。” 谢澄没回头看他，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下一秒，张子淮眼看着刚还跟他只相差一小段距离的谢澄，忽而似一阵疾风，猛冲出去。 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大家的眼神紧跟着遥遥领先的谢澄。 他狂奔在跑道上，将那些嘈杂喧嚣统统甩在身后。 整个七班的同学都在沸腾，声嘶力竭地喊着：“谢澄、张子淮加油！” 往后的好长时间里，温知菱都在想，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 热血、亢奋、激动...... 17岁的光阴里，一中的每一位学生都是那样张扬而热烈。 那时候的他们觉得，只要一直奔跑，就一定会抵达想去的终点。 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与决心，这是17岁特有的风发意气。 盛夏已过，但少年和少女的赤诚炙热，在初秋也依旧永存。 钱金金和一众学生已经在终点处等待，看到谢澄率先抵达时，激动得尖叫出声。 张子淮也紧随其后，精疲力尽之余还不忘送给谢澄一个幽怨眼神。 说好的给他放水呢！ 有很多女生围上来递水，谢澄那儿更是受欢迎。 班长程曜扶着张子淮，等他喝过水后带他去了休息处。 谢澄目光转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看见白语晗和温知菱的身影。 视线往下，他发现温知菱两手空空。 他面上丝毫不见拿了第一的喜悦，沉着脸接过了钱金金递来的水，在一众女生堆里挣扎出来。 白语晗和温知菱向他挥挥手，笑得没心没肺。 他快步走近，听见女孩甜软地道了声“恭喜”。 “太厉害了，第一名！” 谢澄目光里像是夹杂几分复杂情绪，全落在温知菱身上。 他薄唇轻启，咬字清晰地落下两个字：“骗子。” 温知菱：“啊？” 谢澄直白发问：“给我写的加油稿最后变成给张子淮的了？” 白语晗一听这话，摆摆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只留下两人无声对视着。 周围人很多，也有不少或错愕，或惊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谢澄全部忽略。 倏然，温知菱笑了下，清脆笑声回荡在他耳边。 他听见她说：“不是啦，后来有一篇给你的加油稿你听见了吗？” 谢澄点头。 温知菱：“那篇才是我写给你的呀。” “给张子淮那篇是汤妍从我这儿抄走的，所以我给你重写了一篇。” 日光粼粼，他眼神柔和许多，心也瘫软。 “嗯，行。” 温知菱既好笑又觉得冤：“所以你以为我给张子淮写没给你写，你就生气了？” “谢澄，你好幼稚哦，你几岁啊？” 谢澄面露悦色，配合她的调侃话术，“三岁。” 像电影拍摄中被切远的镜头，操场熙攘的人群，空中飘舞的银杏叶，都在画面里显现。 而镜头的最终，定格在男女主的身上。 秋日温暖的光影下，谢澄和温知菱相视一笑。 第一卷 第22章 “我知道啊” 国庆假期来临。 南城一中属于公办学校，创办年限久，由企业投资、政府支持管理。 其教学实绩在南城一众的重高里都是名列前茅的。 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一小部分原因是一中的内卷。 国庆七天长假被压缩为四天。 即便大家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遍，但不妨碍他们在得知这个噩耗时继续哀嚎。 各科的卷子密密麻麻发了一堆，白语晗往后传着分发下来的试卷，神情逐渐麻木。 在领完第十张卷子时，她仰天长叹：“这不就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吗！” 后座的谢澄悠哉游哉整理着试卷，冷不防拆台：“对你来说是换了个地方抄作业。” 白语晗懒得理他，调整好心情后，转头对温知菱说：“总归是放假了，菱菱，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温知菱已经埋头在写国庆作业，颇有争分夺秒的架势。 闻言，她抬起头来，面露几分歉疚。 “小晗，我国庆要去苏城，陪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白语晗语气带着几分失望，“啊好吧，替我向他们问好哦。” “好啊，一定的。” 当晚，温知菱就乘坐高铁一个人去了苏城。 温父温母工作忙，没跟她一起回去，高铁票也是温父提前帮忙抢的。 奶奶家和外婆家离得很近，听说她要回来，四位老人让家里的司机去高铁站接她，还在家附近的观鹤楼订了位置。 见了面，老人们一阵嘘寒问暖，直言她瘦了很多。 温知菱从小就是在苏城长大的，外婆和奶奶两个人轮着带。 原本高一就该回南城读书的，但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动了手术。 温父温母那一年里时常往苏城赶，她也多留了一年陪爷爷。 观鹤楼。 外婆给她盛了碗蟹粉豆腐，慈爱问道：“安安在新学校过得开心吗？” 问这句话前，其他三位老人都有些惶恐，冲她使着眼色。 有了初中时的经历，他们都有些后怕。 温知菱初中的时候遭受过校园霸凌。 虽没有电视剧演得那么夸张，但女生们的针对，被塞进书桌的垃圾，还有时常丢失的作业...... 这些她都经历过。 在那个时候，大家对“留守儿童”的理解大概就是：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的可怜小孩。 初一刚开始，学校让老师们统计这类学生的人数。 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咱们班有哪些同学的父母是在外地的啊，举个手让老师看一下。” 当时举手的人里就有温知菱。 刚一开学，温知菱就凭借出众的长相和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太多关注和嫉妒。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看到她举手后，班级里部分女生对她的针对也是日趋明显起来。 一开始只是在体育课组队时让她落单，分发教材时故意漏掉她那份，再往后便是无休止的造谣和欺凌。 孤立无援的时候，她思考过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是哪里惹到她们了吗？ 但她后来才明白，校园霸凌本来就是一件没有逻辑的事情，你的沉默便是施暴者们变本加厉的底气。 所以她勇敢地站了出来。 为此，温父温母特意赶来苏城，找到了那些欺负她的学生。 教室的监控里，有她被众多女生推攘的画面，也有女生们在她课桌随乱涂画的记录。 太多了，多到温母红了眼眶，抱着她一个劲说“对不起，妈妈没保护好你”。 向来儒雅从容的温父第一次发了脾气，要求学校严肃处理。 后来家里的长辈们都提出要替她办理转学手续，但她拒绝了。 她坚定又倔强地说：”错的又不是我，所以我为什么要走？” 她没抑郁，也没消极。 那段时间只是异常沉默，提出要去学跆拳道。 此刻，看到四位老人投射在自己身上宠溺的眼神，她忽地就想起那年老师让大家举手时，其他同学无措的眼神。 像是一种极为强烈的对比。 很多人都说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都很缺爱。 但温知菱从不这么认为。 相反，她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很多爱。 这些爱，足以让她去抗衡曾经那些蜂拥而至的恶意和诋毁。 她舀了勺蟹粉豆腐，重重点头，笑着回外婆的话：“嗯，很开心，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老人们松了一口气，都跟着笑起来，此刻脸上的笑纹格外可爱。 “好好好！” “咱们安安那么漂亮可爱，肯定很受欢迎。” “瘦了，要多吃点啊。” ...... * 与此同时，南城，日月湾。 为了喜迎假期，小伙伴们相约在谢澄家。 日月湾的这套房子，很早前就变成了大家的秘密基地。 在这里，可以逃离父母的管控，随心所欲。 白语晗抱着杯奶茶在客厅里看电影，三位男生正在组团打游戏。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曾昀璟没戴耳机，游戏声清晰落在白语晗耳中。 直到一声激动响亮的“Penta Kill”响起，曾昀璟和周洛川也发疯似地晃着谢澄。 “澄哥牛逼！” 谢澄专注游戏界面，语气狂到没边，“带飞你们。” 一局游戏结束，他们确实体会到了被带飞的快乐。 白语晗却无聊的叹一声：“好想菱菱啊。” 周洛川放下手机，去够桌面的奶茶，“你说她去哪儿了来着？” “苏城。” 曾昀璟一听，突然冒出个冲动的想法来。 “不然我们直接去苏城找她玩呗，权当旅游了，咱们这儿高铁过去也才两个小时。” 白语晗一听，眼眸都亮了几分，“啊，可以吗，你们想去吗？” 周洛川无所谓地耸耸肩，“我都可以。” 众人视线落在谢澄身上。 他幽幽道：“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其余三人：“啥？” “国庆期间，高铁票早售罄了。” 白语晗被当头一棒，耷拉着脑袋。 “不过——” 谢澄又缓慢启唇，三人齐刷刷望着他，期待后半句话。 “我们可以坐车去。” 就这样，四人很冲动地达成了共识，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给父母打电话报备时，三个人都很聪明地搬出谢澄作为借口。 司机是从谢家老宅临时喊来的。 他们考虑到了售罄的高铁票，却忽略了国庆期间拥堵的路况。 白语晗望着满路标红的导航，叹气道：“谢澄，你这主意也不怎么样，你不知道高速堵车吗？” 谢澄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知道啊。” 众人：“？” 知道你还去？！ 第一卷 第23章 “要不，你俩比比？” 去苏城这一趟突如其来的行程，司机看着拥堵的路况，又望着车内睡着的四人，只能把牢骚往肚子里咽。 真是一群小祖宗啊，想一出是一出。 他真是倒霉催的！ 晚上从南城出发，因为堵车，抵达苏城时正好赶上了日出和早餐店第一锅出炉的生煎包。 曾昀璟睡了一路，头发已经炸毛，此刻顾不上形象，在早餐店门口吃着灌满汤汁的生煎包。 他吮一口鲜美汤汁，被烫到后龇牙咧嘴地惊呼了声。 随后又问一旁的白语晗：“一冲动直接来苏城了，但是你知道温知菱家在哪儿吗！” 细想一下又后怕起来，“不会我们大老远赶来，最后连她人影都没看见吧。” 周洛川听完这话，昨晚那股不管不顾的热血劲儿已经过去了。 他也连声道：“对啊，咱们应该先联系一下她再来的！” 白语晗不慌不忙地喝着手里的豆浆，打开手机页面，将聊天记录呈在他们眼前。 白白了您内：【菱菱，你有没有在苏城的地址，给我一个！】 Anan：【怎么了？】 白白了您内：【我想给你寄点东西。】 Anan：【xx区星湖街道新棠苑6号】 谢澄眸光浅淡，扫过那串详尽的地址。 他突然笑了下，嗓音低低哑哑，“白语晗，你好像长脑子了，真不容易啊。” 有点夸奖的成分在，但不多。 白语晗瞪他一眼，又看了下时间。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走吧，咱们先去找菱菱。” 曾昀璟满脸问号，“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钟啊，人家估计还在梦里呢。” 事实上的确如此。 等到四人小分队到达新棠苑门口，望着远处一排外观相似的独栋别墅。 曾昀璟略显呆滞地感慨一句：“咱菱菱是不是白富美啊。” 这里的安保严格，四人没有通行卡，被拦在了岗亭门口。 保安督促着几人填完了登记信息，又打电话给新棠苑6号的业主说明了情况。 温知菱昨晚住在外公外婆家，接电话的是她的外公。 保安的原话是：“凌老师，这里有四个孩子自称是您外孙女的朋友，来找她玩。” 一听是四个孩子一大早来找自家外孙女，外公急忙去敲温知菱的房门。 温知菱整个人都是懵的。 朋友？ 还是四个？ 她在苏城除了闺蜜宋初伊外，哪来的其他朋友？ 她目光又撇了眼床的另一边，宋初伊正躺着呢。 两人都住新棠苑，听说她回苏城，宋初伊昨晚特意来找她。 许久不见，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聊到大半夜后，宋初伊就在这儿过夜了。 熬夜的缘故，整个人都很困乏。 宋初伊也醒了，跟着温知菱一块儿去岗亭处接人。 在苏城看见自己在南城的朋友们，那种惊喜与惊讶混杂的情感，温知菱此生难忘。 怔愣数秒后，她才惊呼一声：“天呐，你们怎么来啦？！” 早晨七点的天是浅淡的蓝色，几片浮云自由飘着，遮挡住大半的太阳。 微凉又新鲜的空气里乍现喜悦的光芒。 不同于那些寻常的日子，今天是一个极其美好的清晨。 向来浮夸的曾昀璟在卖惨这件事上无出其右。 他顶着一双熊猫眼，面容疲惫，嗓音有些哑。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被谢澄坑了一把，本来想坐高铁过来找你的，结果全部售罄，连站票都没了。” “咱们的谢大少爷就提出开车来，好家伙，堵了一晚上！我们就这样一路奔波赶来见你。” “怎么样菱菱，感动吧，没事你想哭就哭吧，哥准备了餐巾纸。” 他絮絮叨叨讲个没完，夸张的肢体语言逗笑了宋初伊。 宋初伊好整以暇地望着四个陌生面孔，转头笑着对温知菱说： “安安，这就是你昨晚说的在南城新认识的好朋友吗？” 除了谢澄外，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安安？” 宋初伊：“对呀，你们不知道她小名叫安安吗？” ——“不知道。” ——“我知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说“我知道”的谢澄身上。 周洛川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谢澄，“我去，你咋知道？！” 谢澄笑而不语。 相较于其他人，谢澄脸上丝毫没有因休息不足而凸显的狼狈感。 面部线条深隽硬朗，白皙又惹眼。 宋初伊是真的被他的颜值惊了下。 用个稍显冒昧的比喻，她总觉得他像酒吧里那些越夜越美丽的男模。 白语晗猛地反应过来，低喃一句：“怪不得你微信id叫Anan。” 温知菱一边将宋初伊介绍给大家认识，一边将他们带回了外婆家。 映入眼帘的是占地面积适中的独栋别墅。 前院的中式景致别有洞天。 假山湖石，水榭亭台，是清幽又典雅的风格，很具古典艺术气息。 外公外婆在前院的石板桌上下棋。 一行人乖巧尊敬地向两位长辈打招呼：“外公外婆好。” 见到温知菱带来的一群朋友后，两位老人笑得格外和蔼。 外婆耐心听他们挨个介绍完自己，随后又柔声道：“欢迎囡囡们呀，吃过早饭没有啊？” 曾昀璟点头又摇头，把外婆搞懵了。 谢澄充当起靠谱的翻译，正色道：“外婆，他的意思是，吃了，但没吃饱。” 话音落，大家都笑起来。 外公放下手中的棋，笑声爽朗，“那简单啊，小朋友们想吃什么，我让家里的阿姨多做些。” 负责照顾外公外婆生活起居的阿姨是个地道的苏城人，厨艺了得。 温知菱热情招呼着大家尝一尝阿姨做的蟹粉小笼。 她拿公筷给白语晗夹了一个，语调亲昵：“小晗你尝尝，堪称一绝。” 宋初伊佯装吃醋的模样调侃她“喜新厌旧”，温知菱又忙着哄她。 一顿早饭下来，可谓手忙脚乱。 谢澄不是很饿，吃了两个小笼后就去了前院。 等到大家吃完出来后，石板桌前陪外公对弈的人已经变成了谢澄。 温知菱同情地“啧”了声，幽幽道：“我外公下棋很厉害的，他不会被虐哭吧。” 一群不懂棋的人将两位正在下棋的人围成了一圈，看得聚精会神。 用外婆的话来说就是：“安安回南城后，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外公的棋风缜密，布局也是严谨又细致，主守却不急于进攻。 谢澄则恰恰相反。 都说“棋如其人”，谢澄的棋风看似毫无逻辑，随心所欲地进攻或者防守。 外公的布局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一时间，谢澄的黑棋占了下风。 但到此阶段，他刚才看似凌乱的布局才显出优势来。 那些剩下的黑棋用处极大，吃掉了几处白棋。 棋逢对手，外公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眸亮了几分。 到最后，白棋险胜。 外公连声赞叹：“厉害厉害啊，小谢是跟谁学的下棋？” 谢澄收起锋芒，俨然一副谦卑状，“跟我爷爷学的。” “是吗？！”外公的语气更雀跃了些。 “安安也是从小跟我学的下棋，要不，你俩比比？” 第一卷 第24章 “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流云四散，沉迷于玩捉迷藏的太阳公公终于上班了。 新棠苑的前院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连带着黑白相间的棋盘都闪着碎金的光。 外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回旋在院子里。 ——“要不，你俩比比？” 该建议一提出，其他几位小伙伴比两位当事人还激动。 “比！必须比！” 白语晗直呼：“菱菱加油，必须赢了谢澄！” 宋初伊接话：“咱们安安随了凌外公，下棋超厉害的！” 谢澄偏头，神情戏谑，对着她挑衅似的扬眉。 “来一局吗，安安？” 那声“安安”从他嘴里说出来，声线消沉性感，极具蛊惑力。 温知菱心跳骤然快了几秒，心中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 她明净白皙的面庞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语气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好啊。” 末了，她又狡黠地眨眨眼，勾着绵软的尾声。 “谢澄，输了的话别哭鼻子哦。” 谢澄仍旧坐在刚才的石凳上，姿态闲散。 他装作没听清，假模假样地朝温知菱偏了偏耳朵。 语气带着点少年气的顽劣，“什么？我听不清。” 温知菱懒得拆穿他。 她俯下身去，声音附在他耳边，“我说，你等会儿可别哭鼻子哦。” 话到最后，她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笑容，“这回听清了吗？” 那样近的距离，女孩的发尾有几缕零星落在他脖颈处，酥酥麻麻的痒。 还有她身上自带的清甜香味。 在此刻氛围下，感官无限放大。 谢澄喉结上下一滚，嗓子莫名干燥起来。 她肯定是故意的！ 谢澄想。 在其他人眼中，只觉得这二人此刻的氛围简直剑拔弩张。 还没开始比呢，就已经放起了狠话。 周洛川凑在白语晗身边，低语一句：“我怎么觉得空气中有火药味蔓延。” 白语晗冲他使眼色，示意他闭嘴。 外公笑呵呵地说一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温知菱代替了外公刚才的位置。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雪纺上衣，做收腰设计。 谢澄刚才垂眸之际，看见了她腰间处那一截白皙软肉。 只一瞬，眼神又极不自然地移开。 曾昀璟见状，直男发言：“澄哥，你很热吗，耳朵怎么红了？” 惹得大家都往他的耳朵上看。 谢澄：“......” 棋局正式开始，外公外婆都来“观战”。 温知菱不愧是师从外公，祖孙俩的棋风很相似。 布棋期间，她严谨中又透着从容，不贸然进攻，沉稳得像能睥睨全局。 而谢澄仍旧是刚才的招式，杂乱无章，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温知菱刚才观察过一局他的棋，心中大致有了定数。 她莹白指尖捏着一颗白子，在自己确定好的位置上，毫不犹豫地落子。 外公外婆颇为欣赏地点点头，给温知菱一个夸奖的眼神。 在他们眼里，自家的外孙女就是最棒的孩子。 温知菱的自信从容，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从小收获的鼓励与褒奖。 白子的布局几乎是严密到毫无破绽。 时机成熟，温知菱勾唇一笑，开始收网。 那种运筹帷幄的通透感，让她周身散发着不同于该年龄段的无限魅力。 谢澄越发觉得，她身上同时兼具温柔与锐利的气质。 谢澄的黑棋一时间伤亡惨重。 他十分淡定地偏头笑了下，抬眸去看对面的女孩。 温知菱并没有因为刚才那点小胜利而浮躁，神色专注，一瞬不瞬观察着棋局。 残局下，仅剩下的黑棋再现上一局的名场面，起死回生，压制白棋。 外公今天是真的开心。 他在心里无数遍感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精彩的对弈了，何况还是在两个高中生身上。 白棋遇险，温知菱一点都不慌，重新巧妙布局。 她用剩下的棋子摆了黑棋一道。 谢澄轻笑。 短短一局棋的功夫，她早就把自己的套路摸透了。 所以见招拆招，套路取胜。 最后，白棋胜。 那几位不懂棋的小伙伴们已经看呆，词汇短缺到连声称赞“菱姐好牛，谢澄随便”。 温知菱的澄澈眼眸中忽见娇俏的笑意，带点胜利的喜悦。 她清冷眉眼微挑，语气上扬：“我赢啦。” 谢澄不慌不忙，他眼底也含笑。 “嗯，厉害，甘拜下风。” 谢澄是真的心服口服。 两个人之间的对弈，谁也没给对方放水。 因为彼此心照不宣地深知一个道理：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外公笑着带头鼓掌。 “真是厉害啊，外公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后辈力量，我们安安真棒，小谢也棒！” 得到了夸奖的两位当事人皆露出满意的笑容。 “谢谢外公。” 一场棋局过后，奶奶那儿又打电话来，让温知菱带着小伙伴们来家里吃午饭。 爷爷奶奶家也住新棠苑，就几步路的距离。 于是一行人和外公外婆打过招呼后，又直奔爷爷奶奶家。 孩子们走后，外婆仍旧站在桌前，专注地观察着那盘棋。 越看越有一种“暗藏玄机”的感觉。 她露出一道看破一切的笑容，对外公说： “你看啊，安安就看小谢跟你下了一局，就能完全摸清他的套路，这说明什么？” 外公也回以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坦言：“说明咱家安安聪明又机灵。” “何止啊！”外婆嗔他一句，“说明安安非常了解他，这不单单是布局上的巧妙，还有生活中的默契。” 外公不爱听这话，没接话。 外婆正在兴头上，笑容变得八卦起来，继续与他探讨。 “凌老师，你看小谢那孩子，长得多帅呐，而且聪明，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外公冷哼一声，言简意赅四个字：“不过如此！” “切。”外婆也傲娇地回了句。 半晌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棋逢对手，甘拜下风。” 往后的好多年里，温知菱和谢澄下过很多次棋。 每每回忆起青春的记忆，她都觉得怀念。 后来的温知菱，在网络上看到过一句话：“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那一瞬，她想起在外婆家的院子里，那个笑容肆意的少年。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在那个橙子金黄、橘子青绿的好时节，他笑着对她说“甘拜下风”。 第一卷 第25章 “她与江南的适配度太高” 新棠苑16号，温知菱的爷爷奶奶家。 一行人站在别墅前，伸长了脖子仰望着眼前的庞然。 爷爷家和外公家是截然不同的房型，占地面积很大。 刚才走在来爷爷奶奶家的路上，温知菱突然问他们这几天住在哪儿。 谢澄回复说司机已经找了家酒店补觉了，但他们还没订好酒店。 温知菱贴心的建议：“国庆期间酒店不好订，而且价格高得离谱，你们就在我爷爷奶奶家凑合几晚吧。” 一开始曾昀璟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推脱道，“那怎么行，你也太客气了吧。” “我们人多，太麻烦了，住在你家里会带来困扰的。” 温知菱不解：“这有什么好困扰的，不就四个人吗。” 一旁的宋初伊也困惑道：“不就准备四个房间而已吗，麻烦啥。” 现在看到这套大得离谱的别墅，曾昀璟才恍然，原来刚才温知菱真没跟他们客气。 白语晗语气微顿，幽幽问道：“菱菱，爷爷奶奶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很孤单？” “不会啊。”温知菱摇摇头，“家里还有两只狗和一只猫，偶尔外公外婆也会过来住，挺有意思的。” 爷爷奶奶的热情劲儿，比外公外婆还足。 家里两只小狗也兴冲冲地扑来迎接客人。 是两只雪白但不知品种的小狗。 白语晗怕狗，全程躲在周洛川的身后。 周洛川180的大高个，完完全全替她遮挡住了。 他一边嘲笑她“胆小鬼”，一边带她远离小狗。 温知菱见状，呼唤着两只小狗，“焦糖，奶茶，安静一点儿，坐下！” 话音落下，谢澄那头传来几声低笑。 “你可真会取名字啊。” 懒洋洋的语调，似玩笑的调侃。 温知菱雨露均沾，给两只小狗顺毛。 听到谢澄的话后，忽地抬眸，“你怎么知道是我取的？” 他也跟着蹲下，抚着焦糖的头。 被忽略的奶茶幽怨叫几声，谢澄又去逗弄奶茶。 “焦糖奶茶还能被你拆分开当成狗的名字，真有才啊。” “这儿除了你还有谁爱喝焦糖奶茶，难不成你奶奶爱喝？” 在一旁观察他们已久的宋初伊突然出声：“咳咳——” “其实安安她奶奶，还真爱喝焦糖奶茶。” 下一秒，奶奶带着副老花镜，拿着手机出现在大家面前。 “囡囡们想喝什么奶茶，奶奶给你们点外卖。” 几个人客气地推脱着：“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奶奶。” 正抱着小猫出来的爷爷冷不防拆台：“不要客气，点吧，奶奶她自己想喝。” 众人：“......” 爷爷怀里那只小猫不像焦糖和奶茶那样社牛，一副高冷又傲娇的模样。 宋初伊吐槽道：“上初中那会儿，我每周末都会过来给它喂罐头，风雨无阻的那种。” “都这么努力讨好它了，这小臭猫还对我爱答不理。” 曾昀璟笑着说：“说不定它喜欢帅哥，来，我抱抱。” 宋初伊：“......” 不出所料，小猫凶巴巴地伸出爪子抗拒曾昀璟的靠近。 周洛川被白语晗拽着站在远处，笑着喊了句：“曾昀璟啊曾昀璟，猫狗看了都嫌，啧啧。” 可偏偏这只高冷的小猫喜欢谢澄。 在谢澄怀里乖顺又可爱，奶乎乎地“喵喵”几声。 连温知菱都觉得惊讶。 她说：“看来它真的喜欢帅哥啊，这小臭猫有时候连我都不爱搭理。” 谢澄：“谢谢你的夸奖。” 温知菱：“......” 后来谢澄一个人在院子里逗猫时，爷爷来过。 他说：“其实这些小猫小狗都是安安捡来的，她说，自己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可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是猫猫狗狗们什么也没有。” “她想给它们一个家，我和她奶奶就想守护她这份纯粹的善良。” “安安从小学跳舞学画画，她读初中时我问她，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 “我还以为她会说想当画家，结果她说，她要给小猫小狗们一个家。” 爷爷谈及这些时，满脸骄傲。 谢澄也笑了，他点点头，罕见地认真道： “这个世界从不缺严肃的大人，有人想做时代的大人物，但也有人想做一些独特又细微的事。” “有梦想的人生，不管如何，都会闪闪发光的。” * 这次苏城之行的第一天，在爷爷奶奶家尝了最地道的苏城菜系后，大家在客厅里写了一下午作业。 第二天，温知菱作为东道主，要带大家打卡一些苏城的必逛景点。 虽说国庆期间人山人海，但爱热闹的几人主打一个“来都来了”原则，决定好好逛一遍。 温知菱住在市中心的老城区，那些著名的景点基本都在这儿。 第一站是富江路，一条有韵味的江南水乡。 白墙青瓦，小桥流水，还有缓慢划过的乌蓬船。 此情此景，是诗人张继笔下“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完美诠释。 谢澄是摄影爱好者，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架较为简便的相机。 买完票坐上乌篷船，仿佛穿行在江南的水墨画中，耳边传来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船桨慢悠悠在河面划开一道道涟漪，在秋日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一览两岸风光，曾昀璟突然发现有很多穿着汉服的女孩子们在拍照。 他两只眼睛快要忙不过来，感慨道：“果然江南出美女啊。” 见谢澄拿相机拍着富江路的美景，他着急劝阻道：“你有没有眼力见啊，拍这些干嘛，拍美女啊！” 谢澄的对面是温知菱。 一身纱青色长裙，薄纱质地，做收腰设计。 黑而长的直发随意散着，风吹来时轻飘出好看的弧度。 像清晨林间倏然出现的飞鸟，一瞬间又消失于眼前。 是空灵又出尘的美。 她与江南的适配度太高。 听完曾昀璟的话，谢澄的镜头对准此刻的温知菱。 “咔嚓”一声，定格。 风吹来得恰到好处，她坐在乌篷船上，迎着风浅笑。 秋风和阳光好似都偏爱她。 谢澄很满意自己的摄影作品。 察觉到谢澄在拍自己，温知菱大方一笑，询问道：“给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白语晗和宋初伊跟着一起看，看完后连声赞叹。 当事人也表示很满意，“记得发我原图哦。” 谢澄：“好。” 第一卷 第26章 “他的太阳永远不会坠落了”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旁的古宅挂着盏盏灯笼。 乌篷船靠岸后，一行人又重新踏上这条历史老街。 国庆期间的客流量果然超乎大家的想象。 用“人山人海”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三位女生瘦削的身子站在那儿，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的。 温知菱有些懊悔带大家来这里，这不是纯受罪吗！ 想到这儿出了神，突然有道重力推攘着她往前，一不小心踉跄了下。 她小声惊呼，勉强站稳。 身旁的谢澄察觉到此刻的异常。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温知菱的胳膊，轻扶着她往前。 熙攘人群之中，江南小调混杂着大家的聒噪声响，还有沿街贩卖商品的吆喝声。 周遭一点儿也不平静，连四周空气都被挤压得闷窒。 可温知菱抬眸，撞进那道清澈眼眸时，她像是坠入了一潭清泉。 就连心都被那捧沁凉泉水灌溉得怡然。 那一瞬，她遽然觉得，谢澄是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存在。 好不容易从人海之中挤出来，曾昀璟咋呼一声“饿了”。 谢澄的手掌刚离开温知菱的胳膊。 女孩能觉察到，胳膊处余温尚存。 谢澄极淡地笑了下，锐评曾昀璟：“猪都是你这样的，走几步路就开始叫唤饿了。” 大家都忙着嘲笑他。 只有温知菱思忖片刻后，说道：“这附近有一家老字号的蟹粉面，很不错的，我带大家尝一尝吧。” 大概是被众人的嘲笑伤到了，此刻的温知菱对曾昀璟来说，简直是小天使般的存在。 他正想倾情表达一番自己的感动，谁知“小天使”还有后半句没说完。 ——“咱们先给猪喂点食再去下个景点吧。” 曾昀璟迅速撤回一个感动的眼神。 谢澄带头笑起来，应和她：“可以。” 古色古香的历史老街，就连餐厅也是古韵十足。 这家面馆的师傅是地道的苏城人，巧制令人留恋的面食。 大家各点了一份蟹粉面，再加了几道小食。 曾昀璟是真的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菱菱你推荐的这家真可以啊，太好吃了！” 宋初伊接话：“那肯定啊，安安家以前就是在富江路的，她对这里超级熟悉。” “啥玩意儿？！”曾昀璟不淡定了，讶异道，“你说她以前住在富江路？！” “对啊。” 正在吃面的温知菱放下手中的筷子，解释了几句：“已经拆迁了啦，而且这里游客多，以前生活很不方便的。”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叫其余几人切切实实震惊了下。 富江路、拆迁......含金量未免太高。 曾昀璟呆滞咽下一口面，灵魂发问：“菱菱，你家以后招不招赘婿？” 温知菱：“？” 曾昀璟：“我愿意。” 此话刚落，他凳子就被莫名踹了一脚，差点前仰后翻。 “谁的脚啊，谢澄是不是你踹的！” 罪魁祸首淡定地吃着碗里的面，给他一记鄙夷的眼神。 白语晗也“啧啧”两声。 “当赘婿也轮不到你啊，再怎么着也得是像谢狗那样有点颜值的小白脸啊。” 被cue到的谢澄丝毫不恼，煞有介事地思忖了下。 戏谑声音在大家耳边浮响：“也不是不行，我不想努力了。” 温知菱：“......谢谢大可不必。” * 灵澄湖的日落，是大家一致决定要去打卡的。 某书app上，关于该景点的打卡照爆火，博主们直呼“太出片了”。 最开始听到“灵澄湖”这个名字时，周洛川惊奇发现：“温知菱和谢澄的名字结合哎。” 于是大家开玩笑说：“那你们俩可必须一起去一次啊，多美妙的缘分。” 听到这个说法，温知菱心头蓦然一击。 作为苏城人，在没认识谢澄前，她来过灵澄湖数次，也看过很多场日落。 那时候的她从没想过，未来会和一个叫“谢澄”的男生，来这里追一场日落。 缘分的神奇和美妙之处大概就体现在这儿。 在苏城中心逛了会儿街后，六人小分队趁着临近日落的最佳时间抵达灵澄湖。 黄昏织锦，远处云层乍现橙粉色光芒。 光芒渐渐穿透云层，在大家的视线里，异常澄亮起来。 白语晗和宋初伊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已经混熟，手牵着手让带了相机的谢澄帮忙拍合照。 摄影师不情不愿的。 下一秒，白语晗把正在给曾昀璟拍照的温知菱喊来。 ——“菱菱，你快来，咱们三个合个影呗。” “好呀。” 臭美的曾昀璟还没拍够，见自己的摄影师被喊走了，心情沮丧，又开始拉着周洛川帮忙拍照。 三个女生手牵手站在湖畔广场的水廊桥上，笑魇如花。 谢澄举着相机，认真记录。 周洛川的眼神全在远处的白语晗身上，看都不看使劲摆pose的曾昀璟一眼。 他手指对着拍摄键一通乱按，咔咔咔一顿连拍。 到最后一看成片，曾昀璟崩溃了：“你tm怎么调的前置啊，几十张全是你的侧脸自拍！” 隔岸就是苏城中心。 橘金色的光芒围为高大宏伟的建筑镶上了一层金边，湖面波光晕染，掩映着江南韵味与现代都市。 好像落日下的橘子海。 大家安安静静站在那儿，感受微风拂面，窥见日落光辉。 太阳正在慢慢下沉，天际变成了热烈的橙红色，像火烧云，要燃烧到世界的尽头。 此刻美好氛围下，温知菱打开了蓝牙耳机。 身旁的男生侧脸映着柔和的微光，额间碎发在微风中凌乱吹着。 他漫不经心地望她一眼，薄唇勾出一个倦懒笑容。 低沉声线注入风中，谢澄笑着对温知菱说：“给我一只耳机。” 两只耳机，共享一个歌单。 此刻播放的是极为应景的《橘子日落》 慵懒调的R&B，悠悠唱着： “与你邂逅在那日落， 在耳边呢喃着” ...... “好听吗？”温知菱问他。 蓦然抬眸，四目相对，心如擂鼓。 暮色晕染的潮浪化成了她的背景板，翻涌的浮光落在她眉眼间。 霞光炙热，她也耀眼。 “好听。” 太阳下山了。 但谢澄顿然惊觉，他的太阳永远不会坠落了。 今天的日落像一封橘色情书。 谢澄想。 第一卷 第27章 “喊声谢老师我听听” 被压缩为四天的国庆假期，在转瞬之间，一下子过完了。 假期第三天，温知菱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到了南城。 宋初伊依依不舍地和她们告别，约定好下个假期来南城玩。 收假前一天，白语晗背着书包来温知菱家留宿。 此次留宿，她对白父白母的理由是：“我有些作业不会写，要去请教一下菱菱。” 白母家长会的时候见过温知菱，知晓她成绩优异，性格温和。 自家女儿难得有这份学习的心，白母欣慰至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甚至还多给了白语晗一点零花钱，叮嘱她给温知菱买份礼物。 然而事实上，白语晗抱着那一大堆空白的试卷，在温知菱的房间奋笔疾书。 “快快，菱菱，下一张英语卷子给我！” “天呐语文怎么那么多要写的啊！” “最后一张数学卷子也没写！” ...... 假期的最后一天，温父和温母难得在家休息。 凌菡手中提着给孩子们点的奶茶，轻敲温知菱的房门。 “安安，妈妈进来啦？” “好！” 房间里堆满了试卷，一地狼藉。 凌菡见此壮观景象，将奶茶放在书桌仅剩的空位。 她干笑两声，“你们还真是...努力哈。” 两位女孩也回以一个生硬的笑容。 凌菡撂下一句“你们继续”便快速离开了房间。 温知菱的全部作业都已经早早完成，除了一张数学卷子，空了许多道大题。 她望着那张卷子，一时间发了难。 这张卷子对于她来讲难度有些大。 在苏城的时候，本想着请教一下谢澄的。 但后来大家玩嗨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语晗瞄了眼空题，拿出手机拨给周洛川。 响铃之际，她对温知菱说：“没事儿，问问周洛川怎么写。” 但响铃许久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白语晗有些纳闷的“咦”了声，喃喃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不接。” 温知菱刚想说那算了吧，结果看到白语晗点开了那个备注为【谢狗蛋】的微信。 一通拨给谢狗蛋的微信电话打了出去。 谢澄的来电铃声专门设置过，是一首基调缓慢的英文歌。 旋律很好听。 正当温知菱想多听一会儿时，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头的男生言简意赅两个字：“干嘛？” 他大概是刚睡醒，嗓子喑哑至极，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一股低压的起床气。 白语晗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数学最后一张卷子你写了没，我和菱菱好多题不会。” 这回，电话那头滞了几秒，忽而传来一阵窸窣声。 刚才的烦躁感消散了，他话音里带着笑。 “怎么？是想让我把答案拿给你们借鉴呢，还是想请教我解题步骤？” ——“解题步骤！” 温知菱抢着回答。 谢澄戏谑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房间内清晰传来。 “喊声谢老师我听听。” 白语晗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将自己的手机塞到温知菱手中。 她饶有兴致地拍拍她的肩膀，随即又去补自己的作业了。 温知菱僵硬地、逐字逐句地喊了声：“谢、老、师。” “嗯......”那头似乎对她这声称呼不满意，总结了三个字，“没感情。” 温知菱在心中默念一百遍“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家”。 她嘴角弯了弯，用极其温（虚）柔（伪）的语气喊了声：“谢老师。” “不错，哪道题不会？”这位谢老师总算步入正题。 奈何温知菱不会的题实在是有点多。 谢澄讲题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思维比较跳脱，但总能用通俗的方式让温知菱学会。 偶尔到听不懂的地方，温知菱怕耽误他时间，不敢细问。 没想到这人耐心十足，见电话那头的女孩开始支支吾吾了，他便停下来。 “温知菱，不懂就要问。” 然后再放慢语调给她讲一遍。 到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温知菱，你那一袋子零食可不够了，下回学费我要涨价了啊。” 等到所有题目讲完，白语晗的作业都快要补完了。 她从温知菱手中接过自己那只发烫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谢狗蛋】的聊天页面。 定睛一看，通话时长1小时45分钟。 温知菱正在埋头整理刚才谢澄讲的知识点，谁料一双八卦的眼睛一直追随自己。 白语晗暗笑道，“我可是头一回见谢澄这么乐于助人。” 温知菱也笑着回，“那我还挺荣幸哈。” 两位女孩因为聊天聊到了半夜，以至于第二天上学迟到了。 长假后第一天返校，教导主任顶哥站在校门口抓迟到的同学。 谢澄穿着一件黑t到校时，温知菱和白语晗已经在迟到的人群里罚站了。 看见不仅迟到而且没穿校服的谢澄时，顶哥气得大吼一声。 ——“谢澄！可算是被我逮到了吧，给我站过来！” 谢澄单手插兜，悠哉游哉地站在了温知菱旁边。 顶哥站在他面前，严肃地上下打量一番。 “你校服呢？” 谢澄面不改色：“洗了没干。” “学校给大家准备了这么多套校服，你一套都没干？” 谢澄顺着这话应下去，淡淡“嗯”了一声。 直接把顶哥气到了。 他又愤怒发问：“为什么迟到？！” 谢澄余光瞥了眼身边的女孩。 他找到了绝妙的理由：“昨晚帮我的同桌补习数学，补到了很晚，早上睡过头了。” 说罢他还指了指温知菱，对顶哥说道：“我同桌也在这儿呢，不信你问她。” 突然被cue的温知菱：“？” 但她反应很快，立马接戏。 “老师，是我不好，数学有很多大题不会写，于是请教了谢澄同学，昨晚学到了半夜，今天害得他迟到了。” 顶哥对温知菱的印象很好。 白净又乖巧的长相，此刻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说着这些话，只叫人觉得真诚。 顶哥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语气也平顺下来。 他没好气地看了眼罚站的学生们，挥挥手，“走吧走吧，回去上课！” 第一卷 第28章 “她不爱吃巧克力”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这是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秋日清晨。 校园内被阳光笼罩着，微风吹起，满地枯黄的落叶跳起了华尔兹。 那天打电话时，谢澄一句“下回学费我要涨价了”的玩笑话，偏偏温知菱当了真。 假期综合征，第一节下课铃响起后，班里的同学们顶着沉重的脑袋迅速倒在桌上。 钱金金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淡定地出了教室。 温知菱也很困，但还是拉着白语晗陪她一起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 见她买了一大袋零食，白语晗疑惑道：“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啊。” “给谢澄的。”她应得坦然又迅速。 见白语晗一脸不可思议，她又补充了两个字：“学费。” 说罢两人又走到饮料专区，她拿了两瓶草莓牛奶放在白语晗手中，语气俏皮。 “这个给我们小晗，你不是最爱喝了嘛。” 见她这副雨露均沾的模样，白语晗也笑着配合。 “是是是，你最好了。” 草莓牛奶正好有买二送一的活动。 于是，谢澄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回来时，发现课桌上多出了一大袋零食和一瓶粉色包装的草莓牛奶。 正好上课铃响起。 谢澄眼带笑意地看着温知菱，指了指那袋零食，“你买的？” “对啊。”女孩点头，“按时交学费。” 软糯话音里掺杂几分较真的可爱。 谢澄顿了下，眼神落在她身上，有短暂的停留。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打断。 ——“谢澄，上课了！别盯着你同桌了，看看我吧，我要讲课啦！” 七班同学什么时候最积极呢。 大概就是像现在这种时刻。 原本还恹恹欲睡，一听这话，瞌睡虫全跑了。 大家全部转头，盯着最后排的谢澄和温知菱，鬼哭狼嚎的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 最后因为分贝超标，被正在走廊外巡查的顶哥抓了个正着，狠狠训了一顿。 英语老师姓杨，是个年轻女老师，大家都喊她Miss杨。 Miss杨和钱金金不仅是校友，还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的性子很像。 前段时间一块儿在教工食堂吃饭时，钱金金给她看了那张偷拍的谢澄给温知菱讲题的背影照。 两个人凑一起欣赏这张照片，两脸姨母笑。 吃过中饭后，七班的教室外又围着一大群别的班的同学。 基本都是为了温知菱和谢澄来的。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让两位高颜值的同学都在自己班上呢。 女生们望着谢澄的座位，桌面上那瓶与他气质不相符的草莓牛奶格外惹眼。 有人疑惑道：“啊，谢澄爱喝这个吗？” 又有人解答：“说不定真爱喝。” 就这样，不出一中午，女生堆里共享着谢澄爱喝草莓牛奶的消息。 曾昀璟和谢澄回班后，温知菱和白语晗的座位还空着。 正巧有一个别的班的男生，鬼鬼祟祟往温知菱的桌屉里塞东西。 粉色的信封，还有一盒进口巧克力。 曾昀璟吊儿郎当地冲那人吹口哨，“啧啧。” 谢澄轻笑了下。 午后正浓的阳光洒落在他凌厉的侧脸，却不见柔和的情绪。 笑声里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她不爱吃巧克力。” 那位同学闻声，抬头。 只见谢澄姿态闲散地坐在那儿，散漫不羁的腔调里，却蕴含迫人的气场，让人心慌。 同学调整情绪，正色道：“那你知道她爱吃什么吗？” 话音落，谢澄轻掀眼皮，淡淡地说：“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不爱吃。” 那位同学喉间一哽，“......” 恰好温知菱回班，看见座位上的陌生面孔时，清冷眉眼微蹙。 男生见到她后，从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朵。 “你...你好...”他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温知菱礼貌的笑下，“你好。” 在男生正欲离开之际，她又喊住了他。 ——“麻烦把你的东西拿走，好意我心领了。” 粉色信封和那盒巧克力全部物归原主。 男生离开前，心碎了一地。 曾昀璟还在他俩的座位前站着，望着那位男生离开的背影，突然一阵夸张的长吁短叹。 “唉，你们说我这么帅一男的，怎么就没有女生给我送礼物啊？” 谢澄无语地剜他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温知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早晨刚买的曲奇饼，颇为配合地递给曾昀璟。 “喏，现在有人给你送啦。” 曾昀璟肉眼可见的喜悦，开开心心接过那盒饼干。 他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模样，一把将座位上的谢澄拉起来，兀自坐了下去。 两手搭着温知菱肩膀轻晃，在她还怔愣之际，突然语出惊人。 ——“菱菱，上回在苏城说的当赘婿那事儿，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 温知菱：“......要不？饼干还我吧，你戏好多。” 本来被拉起来还一脸不爽的谢澄，听完这话后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他笑声嘲讽，怼曾昀璟：“听见没，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曾昀璟撇撇嘴，突然看见谢澄桌面上摆着的那瓶草莓牛奶。 他毫不客气地拿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爱喝这玩意儿了，放着也是浪费，我替你喝了啊。” 话音刚落，他正准备拆开之际，谢澄一道强势的重力从他手中将牛奶夺了回来。 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行。” 曾昀璟诧异，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认识这么久，谢澄对任何事向来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今天这模样，曾昀璟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纳闷极了，“你吃错药啦？这牛奶难不成是你未来媳妇送的啊，至于这么小气吗！”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温知菱倒是神色不自然起来。 谢澄把他从座位上赶走，没好气道，“管得着吗你，赶紧走。” 曾昀璟傲娇的“切”了声，“谁稀罕啊。” 后来的好些天里，谢澄的桌子上开始频繁出现草莓牛奶，全是女生们送的。 他这回倒是毫不吝啬了，曾昀璟想喝，他就全送给了他。 曾昀璟后来回忆起来，他那段时间喝的草莓牛奶，比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实在是不想喝了。 第一卷 第29章 “我顶配” 国庆假期上来后，一中的教学进度也加快了不少。 某天下课，谢澄正在座位给温知菱讲题时，班长程曜来到他们面前，礼貌打断。 “温知菱，刘主任说让我们俩下节下课去趟他办公室。” 一听这话，温知菱惶恐，复述了一遍，“喊我去？” “对。” 她嘟囔一句：“我也没犯什么错啊。” 程曜侧首哂笑，宽慰她：“放心，我跟你一起去的，应该不是批评我们。” “好。”温知菱如释重负地笑了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显得一旁的谢澄有些多余了。 下课时间本就十分钟，程曜走后，白语晗又转过头来八卦。 “怎么突然喊你和程曜一起啊，感觉是有什么大事！” 温知菱笑着摇摇头，“等等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此刻的程曜正在分发昨天的数学卷子，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清润如玉的气质。 是很温和的，不带攻击性的那一类型。 白语晗望了几眼，随即又说：“菱菱，你觉不觉得班长和你的磁场很合？” “啊？”温知菱不解。 “就气质方面啊，感觉你们都是情绪很稳定的那类人。” 白语晗瞥了谢澄一眼，清清嗓子，有些刻意地说：“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刚一说完就去观察谢澄的表情。 但这人喜怒从不放在表面，深隽的面庞难以窥探出别样的情绪。 他黑眸晦暗，沉声道：“温知菱，还要不要讲题了？” “讲呀讲呀。” 谁知此话刚出，上课铃声响起。 谢澄闲散转动手中的笔，给她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温知菱猝然觉得，他那双微扬的桃花眼此刻寒浸浸的。 * 教导处。 顶哥刚给高一学生上完一节历史课，抱着教材回到办公室。 他端起保温杯抿了口，随意指了处空位示意两位学生坐下。 “是这样的啊，咱们学校呢快要校庆了，校方决定拍摄一组宣传册，用于校庆的扉页。”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配合地点点头。 心里却想着，这跟我有啥关系。 顶哥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紧接着讲道： “我呢，是想着让你们俩作为学生代表，一起拍摄这次的宣传照，拍摄时间订在这周六下午，不会影响你们的上课时间。” “你们怎么想，愿意吗？” 温知菱垂眸，没应声。 心想着的确是没影响上课时间，但影响她的周末休息时间了！ 程曜这人向来低调，是老师眼中最满意的乖巧学生。 对于老师们提出的要求，他一直没什么意见，于是点点头，应下了。 “刘主任，我没问题。” 顶哥满意的笑笑，又将眼神放回温知菱身上。 “那温知菱同学呢，愿意吗？” 大概是顶哥此刻的眼神过于殷切，温知菱一时间找不到任何不同意的理由。 于是她也点点头，“可以。” 钱金金在顶哥那儿接到通知时，开心之余又有些小遗憾。 开心的是自己班两位学生都被选中了，遗憾的是没能以较为民主的方式选举。 她委婉道：“主任，孩子们对这件事是很期待的，咱们要不要在官网发起一次投票呢，让他们自己来选。” 顶哥想了想，有些纠结。 “温知菱和程曜那俩孩子是我比较满意的，颜值高气质又比较好，往那儿一站，书卷气息迎面而来。” “不过你们班谢澄也不错...” 钱金金一听这话，脑海里能够浮现出谢澄和温知菱站在一起登对的画面。 想想都觉得很美好。 她点点头，十分赞同，“是啊，谢澄这个颜值是绝对可以的。” “帅是帅，但是吧...”顶哥若有所思，“就他那张扬跋扈的性子，和温知菱站在一块儿拍照，多违和啊！” 钱金金：“......” 此刻的谢澄连打两个喷嚏。 拍摄宣传照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议论纷纷。 正值青春期的学生，对于这类事情的参与积极度是很高的。 也会有人暗自幻想能与喜欢的人一起出现在校宣传册的扉页。 结果又有学生带来一个消息：拍宣传照的人已经内定了，七班的程曜和温知菱。 不少人表示：那谢澄呢？门面担当居然没被选上？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程曜也不错啊，不同类型的帅。 更有许多的女生表示不满：一中的美女这么多，凭啥内定！ 讨论得最热火朝天的，就属七班了。 顶哥对于七班是又爱又恨。 成绩是相当出色的，班级里也是藏龙卧虎的。 总结而言就一个字：吵。 这节课因为任课老师请假，被临时改为自习课。 顶哥在楼梯口就已经听见七班闹哄哄的声音了。 他气得不行，快步来到七班门口。 像是定海神针似的往哪儿一站，吼道：“吵什么吵！” “你们一个个的，要是把关心拍宣传册的事情放到学习上，七班全员都得考上重点大学了！” 曾昀璟那股吊儿郎当的顽劣劲儿，在顶哥面前也仍旧没收住。 “老师，我要求投票选举，我长那么帅，我也要拍宣传照！” 大家被他这话逗笑，开始跟着起哄。 顶哥一双大手在讲台上重重拍了几下。 “闭嘴！吵什么吵，曾昀璟，你有人家程曜那长相和成绩吗，你觉得你配吗！” 曾昀璟不甘示弱，“就算我没有，那谢澄绝对有啊，凭啥不让我们投票选！” 突然被cue的谢澄从座位上站起来，语气难得一见的严肃。 “老师，学校公告栏张贴过关于此次宣传照的通知，校方明明说了是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选出两名代表学生。” “而你擅作主张，直接内定，本来就是你的问题。” 一通有理有据的输出，七班同学听了直呼“澄哥牛逼”。 顶哥罕见的理亏，他强硬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参加选举？” 谢澄挑眉：“当然。” 顶哥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点了，他仍旧撑着面子，继续追问： “就你这狂妄的态度，万一和温知菱这样的女生站一块拍照，你想想这能配吗！” 谢澄仍旧狂妄，自信开口：“我顶配。” 第一卷 第30章 “你很不想和我一起拍照？” 因为谢澄那句自信又张扬的“我顶配”，七班的教室一下子沸腾起来。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一阵盖过一阵。 在那片嘈杂声中，程曜转头去看最后排的谢澄。 单手插兜，松懒站在那儿，钟鸣鼎食的矜贵模样，一开口就自带锋芒。 他旁边的温知菱也笑得开心，给他比一个大拇指，大概是实打实佩服他刚才的一番发言。 这样的男生，实在是太耀眼了。 就好像是广袤无垠的夜空，众多星星围绕着，他是唯一的那轮皎月。 其他人，注定只能当衬托他的繁星。 得知要和温知菱一起拍宣传照的时候，程曜暗自窃喜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难以免俗的人。 无关乎其他，只因为青春期的男生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美是有层次的。 低层次一些的美，大概就是花丛中开得最亮眼最娇艳的那一朵鲜花。 只一瞬，就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夸赞出一句：“啧，真美。”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能让人过目不忘的记忆点。 高层次的美，大概就是美成了独立的个体。 好看动人的皮囊下，同时兼具完整且丰盈的灵魂。 温知菱属于后者。 这样纯粹美好的女孩子，淡然自持的程曜也会心生好感。 这种无厘头滋生的心动，青春里独一份的存在。 顶哥被大家磨得没了办法，只得放缓了态度，“行啦，我会考虑一下的。” 这句话等同于妥协。 七班的同学们开心欢呼。 顶哥扯着嗓子喊一句：“安静！现在都给我认认真真自习！” 谢澄这次怒怼顶哥的事件，被大嘴巴的曾昀璟一通宣传，在其他班迎来了一波好评。 他人气更旺了。 不得不承认，顶哥这人还是能听得进意见，且效率十足。 不出一天，校园官网已经发起了关于宣传照拍摄人选的投票。 男生那栏，谢澄一骑绝尘，断层式第一。 周洛川和程曜位列第二第三。 女生那栏票数分布比较均匀，目前是五班阮真真排第一，温知菱小比分落后在第二名。 她是转校生，虽然凭借出众的外貌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但大家和她终归是不熟的。 阮真真高一就进了学校的广播社，长得漂亮人缘也好。 这些天来，大家对于投票榜的关注度极高。 谢澄的票数已经是稳稳的第一，男生的名额非他莫属。 阮真真有私心，她想和谢澄一起出现在校宣传册上，被众人瞩目。 于是私下里为自己拉了不少票。 曾昀璟成天在谢澄面前提榜单的事，吵得他头大。 “哟澄哥，我看这下真的是五班那个阮真真和你一起拍了，便宜你了啊。” 谢澄望一眼正在和白语晗一起吃零食的温知菱，冷声让曾昀璟“闭嘴”。 见他一副阴郁沉闷的模样，曾昀璟纳闷了。 “当初不是你为了拍宣传册才怼了顶哥吗，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啊，怎么跟别人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白语晗听着两位男生的对话，默默吃掉最后一块饼干。 她眼中促着不怀好意的笑，一副能看破一切的通透。 “谢狗，是不是对你的拍照搭子不满意？” “要不你去给咱们菱菱拉拉票，让她和你一起拍。” 温知菱刚才和白语晗抢饼干，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像一只小仓鼠。 她闻言，眸光莹软，糯糯地应一声：“倒也不必。” 语气是柔和的，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的。 话音刚落，众人忽而察觉，谢澄阴沉的脸上好像又暗了几分。 温知菱被饼干噎到，谢澄随手递给她一瓶从曾昀璟那儿抢来的燕麦牛奶。 她轻道一句“谢谢”，拆开喝了。 随着清甜的牛奶送入口中，谢澄略带质问的话语也在耳畔响起。 ——“你很不想和我一起拍照？” “咳咳——”她因为这个无厘头的问题呛到。 白语晗急忙拍拍她的背。 她抬眸去看谢澄。 因为被顶哥责骂数次，他总算是穿上了校服。 如此寡淡的校服，全靠他的身形撑着，穿出了不寻常的贵感。 像是少年顽劣的气质中乍现几分成熟的矜贵。 但他此刻不爽的语气里，衬得他活脱脱一个骄矜富公子形象。 温知菱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啊，我本身就对这事儿不太感兴趣。投票嘛，谁选中谁就去拍呗。” 他低低冷冷几声笑，“让你和程曜拍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这话。” 温知菱：“？” 她无措又疑惑的眼神和白语晗对视着，仿佛在说：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吧。 白语晗了然一笑。 曾昀璟是个绝对的热心肠，他对着温知菱夸下海口，“别担心！哥给你拉票！” 温知菱仍旧是摇头，“不了不了，随缘。” 谢澄：“......” 那位榜单上第一的阮真真，中午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准确的来说，是出现在谢澄面前。 在食堂吃饭时，周洛川端着盘子来找白语晗和温知菱。 谢澄是被曾昀璟拉过来的。 五个人坐在一起，谢澄对面的位置正好空着。 阮真真和朋友路过，低语几声后，朋友笑着离开。 她朝着谢澄走来。 一张明丽精致的脸，骨相优越，勾着温柔的笑弧。 “谢澄，看来我们要一起拍宣传照了，先提前认识一下吧。” 其余四人埋头吃饭，罕见的安静。 这样的场面下，大家大概都在期待谢澄这位当事人的回答。 “没必要。”当事人清洌的声音中透着倦怠和不耐。 “投票结果又没出来，不用在这儿半场开香槟。”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惊叹这回答未免太伤人了点。 潜台词仿佛在说：又没百分百确定就是你了，不必在这儿提前嘚瑟。 阮真真头一回在男生面前吃瘪，神色窘迫，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 曾昀璟知道谢澄最不耐烦处理这些，于是笑着打圆场。 “哎呀他今天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你别介意啊，他这人脾气就是这么臭。” 谢澄冷冷剜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阮真真本质上也是个傲娇小公主，在谢澄这里受了气，于是撂了狠话。 “拽什么，谁稀罕和你一起拍。” 由爱生恨，也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 阮真真不再给自己拉票了，让大家爱投谁投谁。 第一卷 第31章 “你是不是想夸我好看？” 因为阮真真的退出，投票榜上本就和她差距不大的温知菱跻身到第一名。 温知菱不太关注这些，白语晗和曾昀璟倒是很积极，一个劲儿地冲她道喜。 谢澄和程曜代表学校去邻市参加数学竞赛，连着两天都没来上课。 四人小分队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周洛川感慨： “我为什么和谢澄差了这么多票啊，我寻思着我和他颜值也没差多少啊。” 白语晗鼓励性拍拍他肩膀，扬言：“放心吧，我把票平分给你和菱菱了。” 周洛川一听这话，欣慰极了。 他将餐盘中的鸡腿夹给白语晗，又笑着摸摸她的头。 “还是咱们小晗对我最好！” 白语晗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语气不自然道：“哎呀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温知菱将其互动尽收眼底，笑容意味不明。 一旁的曾昀璟幽幽怨怨盯了他们半晌。 ——“白语晗！你不是说把票都投给我了吗！” 一记响亮的质问。 白语晗讪讪笑着，心虚地低下头，吃着盘里的鸡腿。 曾昀璟气得不行，又将眼神放回到温知菱身上，询问道：“菱菱，你票投给谁了？” 她如实答：“全投给自己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大家惊了下，三人皆用错愕的眼神望着她。 和温知菱相处这么久，大家仍旧没摸清她的套路。 她这人瞧着乖，但行为处事上从不循规蹈矩，反而反骨叛逆。 周洛川忍着笑意，“谢澄都干不出这事儿，温知菱你真是有点东西啊。” 温知菱丝毫没觉得羞赧，淡定给出解释。 “可是投票不就是要投给自己喜欢的、支持的人吗？我很喜欢我自己，所以我想支持自己啊。” 她眼神实在太真诚了，像湿热夏夜里的一捧清泉，干净又空灵。 大家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周洛川又八卦地问曾昀璟：“那你呢，投给谁了？” 曾昀璟：“我还没投呢，但听完菱菱的回答，我决定全投给自己。” 众人：“......” 白语晗一语道破：“人家菱菱投给自己是自信，你...纯纯自恋。” “噗——”大家一起笑。 放学的时候，温知菱遇上了阮真真。 女孩大大方方地喊住了她，态度热络。 “温知菱，我帮你拉票了哦，你要加油，稳坐第一。” 温知菱满脸问号：“啊？为什么” “害。”阮真真摆摆手，“因为我不想和谢澄拍了呗，长得帅有什么用，又傲慢又无礼，就当我以前眼盲心瞎吧。” “不过有点对不起你啊，害得你要跟他一起拍了，哎。” 温知菱惊叹于女生变心的速度，她回以一个虚虚的笑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谢澄...他那天可能心情不好，你别放心上。” 她还是帮自己的“数学老师”多美言了几句。 奈何人家女孩子已经不care了。 阮真真性格是真的很好，活泼大方，爱憎分明。 她耸耸肩，笑容粲然。 “不重要啦，喜欢他的时候吧我就想努力争取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不喜欢了之后吧就觉得拉倒吧，谁爱站谁站。” * 校园官网上，投票已经截止。 谢澄和温知菱当选。 几家欢喜几家愁。 钱金金和Miss杨在办公室讨论地热火朝天，说是俊男靓女，绝配。 顶哥想到谢澄那股纨绔的劲儿，顿时有些头疼。 这家伙和温知菱站一块儿，怎么想怎么不配！ 程曜是在竞赛结束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望着同一辆大巴车上的谢澄，他心情有些莫名的闷。 拍摄日期定在周六上午。 学校内宁静祥和，金色氤氲。 零落一地的桂花像黄灿灿的星星，风中伴着桂花香。 温知菱到达时，谢澄已经在了。 他好像格外偏爱黑色。 身穿一件黑色潮牌卫衣，将身上那股少年的风发意气呈现得淋漓。 他姿态闲散，松懒站在校务处门口。 走廊的尽头有光折射进来，颀长身影隐在那片天光之下。 这一刻，温知菱才惊觉—— 用“好看”这个词形容他似乎略显单薄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 谢澄参加竞赛正好是周四、周五那两天。 温知菱礼貌性问他：“竞赛还顺利吗？” “当然。”他自信一如既往。 “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谢澄突然问她：“你怎么不问问程曜顺不顺利。” 温知菱歪头，眼底流露出疑惑的光，“？” 她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问他？我和他不太熟啊。” ——“你们来这么早啊？” 走廊尽头处传来顶哥嘹亮的声音，他身后还跟着拍摄团队。 教务处的门被打开后，顶哥将印有一中LOGO的衣服递给二人。 温知菱手上是一套淡蓝色衬衫搭配黑色百褶裙，谢澄是衬衫配裤子。 有点像之前在某app上看过的泰国校服look。 顶哥说：“你俩先去把衣服换了吧，等会儿直接去操场开拍。” 两个人默契地应了声“好”。 操场上，阳光满盈。 浮光掠影之下，站着一对青春洋溢的男女。 谢澄那双黑眸似笑非笑，晦暗情愫在此刻的秋光下被融化得彻底。 他眼神灼灼，望着身边的女孩。 高马尾的碎发在纤长脖颈间堪堪垂落几缕，肤白胜雪，似盈盈剔透的白玉。 “温知菱。”他轻唤了一声。 女孩杏眸溢出光亮，笑望着他。 此情此景，他本能地夸奖：“你穿这身，真挺合适的。” 温知菱眼中的笑意更浓烈了，“你是不是想夸我好看？” 他跟着笑，“对。” 顶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惊奇地发现这两人站在一起丝毫不违和。 大概是此刻的阳光太明媚了，将人照拂得柔软。 谢澄站在温知菱身边，那些桀骜的锋芒好像也被她柔静的气质中和。 摄影师直呼：“般配，太般配了！” 摄影团队挑选好光感最适佳的位置，提醒两人凑近一些。 两个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大大方方靠近彼此，认真配合摄影老师。 期间有人专门负责打光。 二人站定，面向镜头。 摄影师按下快门键，看了眼成片，满意极了，赶忙拿给顶哥看。 二人皆露出一种“绝了”的表情，“快快，接着多拍几张！” 第一卷 第32章 “别怕，谢老师超级稳” 此次的拍摄极为顺利。 两位同学颜值出众，再加上默契十足的配合，很快就完成了拍摄任务。 身上那套印有一中LOGO的衣服，顶哥说送给他们，就当留作纪念。 温知菱和谢澄道谢后，一起离开了校园。 秋天气温微凉，单薄的衬衫盖不住，于是二人离开前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中途温知菱鞋带开了，她蹲在楼梯拐角处系了一次。 本以为谢澄应该已经离开了，谁知楼梯口忽现一道落拓身影。 一中教学楼的楼梯口总会摆一面落地镜。 此刻，阳光透进来，谢澄背对着镜子。 镜前是一道黑色背影，映着细碎的光。 须臾，镜子里那道寂寥的黑色背影旁，多了一抹白色。 温知菱穿一件白色卫衣，一黑一白，像两个割裂后又归于一体的世界。 四目相对，她问：“你怎么还不走？” “看不出来吗？我在等你。” 谢澄的语调轻而慢。 他不偏不倚，正巧落在温知菱视线的最中央。 那样耀眼，晴朗如秋。 她长睫扑闪，瞳孔被此刻的光色浸透，笑得欢快而狡黠。 “那一起走吧～” 正逢周末，校园外的那家奶茶店门口挂着一块立牌。 赫然写着：【快来寻找请你喝秋天第一杯奶茶的人】 底下则是推出了几款秋日限定特饮。 见身边的女孩看得专注，谢澄笑着邀请她：“走啊，请你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温知菱点了一杯名为【秋意浓】的奶茶，谢澄要了杯和她一样的。 带桂花清香的奶茶，是较为清爽的茶底。 两个人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置，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喝着奶茶。 曾昀璟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打给了温知菱。 那股欠欠的语气被他拿捏的极好：“喂，菱菱，我澄哥哥呢？” 温知菱：“......” 她是真的被那声“澄哥哥”肉麻到了。 只字未答，默默将手机递给了一旁的谢澄。 见她如此鄙夷的眼神，男生淡淡扫了眼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曾昀璟。 嗯，这下情有可原了。 他了然接过，在温知菱还没来得及阻止之际，点开了“免提”键。 下一秒，电话那头“矫揉造作”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奶茶店内。 ——“澄哥哥，你怎么都不接人家电话的呀？” 奶茶店内的两位小姐姐均用一种嫌弃又震惊的眼神望着谢澄，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同一桌的温知菱默默低下头。 这个脸，她有点丢不起。 谢澄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曾昀璟又重新将电话拨了过来。 温知菱照旧把手机递给谢澄，示意他接。 谢澄这下吸取了教训，默默点开，将手机放至耳边。 曾昀璟变了语气，气急败坏地质问：“干嘛挂我电话！？” 电话那头有白语晗的声音，没好气地吐槽他：“就你刚才那副恶心的腔调，谁听了不挂。” 谢澄应了声：“白语晗说得对。” 曾昀璟继续咒骂，谢澄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没事挂了。” “别呀！”他这才切回重点，“我们三个在天街购物中心呢，你和菱菱拍完没啊，拍完了过来玩呀。” 谢澄将手机挪远了些，望向正在喝奶茶的温知菱，问她想不想去玩。 温知菱点点头，“可以呀。” 得到肯定回答后，谢澄对着电话那头撂下一句“马上过来”就挂断了。 一中距离天街中心大概20分钟，要打车去。 他手机没电关机了，跑去奶茶店前台借充电宝，结果被告知本店没有充电宝。 最后是温知菱打的车。 到达天街后，谢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借了充电宝，将打车钱转给了她。 温知菱哭笑不得，“没事，小钱而已，你不用这么客气。” 曾昀璟最积极了，直接夺过她手机，帮忙点了收款。 他摆摆手，“哎呀你就收下吧，别看咱澄哥这人又拽又欠的，但是他出门真没让女生们付过钱。” 这话乍一听是夸他大方的。 但仔细一想，“女生们”这个词，怎么搞得像是他和很多女生出去过？ 谢澄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一句，下一秒，白语晗咋呼的声音响起。 “呸，可是他写卷子讹过我666呢！” 大家一起笑，这个仇怕是过不去了，白语晗已经提过无数次了。 谢澄：“后来不是马上还你了吗，少造谣啊。” 下一秒，他又无厘头地补充一句：“曾昀璟你也少给我造谣啊，我什么时候跟女生们出去了？” 曾昀璟：“现在。” 谢澄：“......” 天街购物中心是南城的网红商城，温知菱是第一次来。 白语晗拉着她到处逛。 顶楼都是一些游乐设施，还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滑冰场。 白语晗见状，询问温知菱会不会滑冰。 她点点头，“会，但很久没滑了，不太熟练。” “没事儿，我也不太会，咱们慢慢滑。” 于是，白语晗转头呼唤谢澄。 “你上回来不是充卡了吗，咱们正好帮你用掉点。” 谢澄哑哑笑了声，“行。” 曾昀璟因为上次在这里摔得够呛，学了半天也没学会，于是拒绝了这项活动。 他一人站在场馆外，看着大家玩。 白净的冰面冒着冷气，场内有教练在不间断地巡逻，生怕有人摔倒。 两位女生换好了齐全的装备。 考虑到技术不太熟练，白语晗原先是想着给她和温知菱找个帅哥教练的。 结果周洛川自告奋勇：“有我和澄哥这么厉害的老师在，请什么教练，这不是浪费钱吗？！” 白语晗：“......行吧。” 谢澄见温知菱小心翼翼扶着栏杆，幽沉眼底泛点笑意，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是说你会滑吗？” 大概是觉得他眼底嘲笑之意已经溢出，温知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咕哝了一句。 “都说了很久没滑了。” 他仍旧笑着，很突然地拉住她。 “来，谢老师教你。” 明明隔着厚重的护具，但温知菱还是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一时间，心跳一滞。 原先任她搀扶的栏杆，被谢澄一双大手取代。 他拉着她，平稳前行。 速度加快后，她猛地加重了拽着谢澄的力度。 耳畔有冰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谢澄那道恣肆飞扬的声音。 ——“别怕，谢老师超级稳。” 第一卷 第33章 “姐姐比较需要我” 滑冰场外的曾昀璟，悠哉游哉喝着奶茶。 他先是目睹了周洛川拉着白语晗从自己这边滑过。 两人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注意到冲他们热情招手的曾昀璟。 曾昀璟无语，低声咒骂一句“重色轻友”，随即又打开手机拍下了这两人凑一起的画面。 没过多久，谢澄又拉着温知菱滑过。 曾昀璟为了引起注意，大喊了一声：“澄哥，菱姐！” 这一嗓子，给一直小心翼翼滑冰的温知菱都喊得加速了。 谢澄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温知菱径直略过。 周围有人用迷惑的眼神望着曾昀璟。 向来社牛的曾昀璟头一回觉得，自己头顶好像有一群乌鸦飞过。 尴尬死了！ 但他望着不远处那对颜值超高的男女，还是拿出手机，心甘情愿当起了摄影师。 曾昀璟因为爱臭美常年自拍，已经练就了较为高超的摄影技术。 他咔咔咔一通拍，将小伙伴们全部记录下来。 周末的缘故，滑冰场里有许多的小朋友。 很多家长想锻炼孩子们的肢体平衡能力，就选择了滑冰这项运动。 温知菱缓慢前行的过程中，才发现许多小朋友实在厉害，滑得很优美。 有位小女孩路过她身边时，盯着谢澄看了好久。 几秒后，又对着她说：“姐姐，你滑得还不如我呢。” 极为天真又稚嫩的声音，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温知菱笑容僵住。 她这是...被小朋友鄙视了？！ 但偏偏人家说的是事实...... 谢澄头一回见到温知菱吃瘪的模样，强忍着笑意，俯身和小朋友解释。 “姐姐只是很久没滑了，多多练习的话也会滑得跟你一样厉害的。” 小女孩大概是真的沉迷在谢澄的帅气中，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人家看。 “所以哥哥是在教姐姐滑冰吗？” “对啊。” 小姑娘想了下，又说：“那我来教姐姐吧，哥哥自己先去玩一会儿。” 谢澄勾唇，耐心解释：“不用，谢谢你，姐姐比较需要我。” 温知菱明净的双眸因为他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语瞪大一些，有片刻的愣怔。 小女孩的家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比较闹腾。” 谢澄颔首，礼貌性回应：“没有，小朋友很可爱。” 那小女孩被妈妈带走前，还笑脸盈盈地对妈妈说：“妈妈你听到了吗，哥哥夸我可爱。” 妈妈笑着说她“小花痴”。 直到今天，谢澄才发现温知菱这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好胜心强。 虽说童言无忌，但被小朋友嘲笑完后，她埋头苦练。 有一回她让谢澄松手，结果一个没注意就摔了。 谢澄赶紧去扶她。 正巧白语晗路过，没搞清前因后果就开始一顿正义输出。 ——“谢狗你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好好扶着吗，害得菱菱摔跤！” 谢澄冤死了，明明是她不让扶啊！ 她摔了几次后就摔出经验了。 短短两个小时内，温知菱突飞猛进，已经可以跟着谢澄兜圈了。 冰刀划过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冷风吹过脸颊，像是在与风共舞。 此刻在冰面涌动的谢澄和温知菱，成了一道亮丽风景线。 温知菱突然体会到了那份独属于冰面的寂静与自由。 等到四人从滑冰场出来时，曾昀璟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不是，玩嗨了是吧，不知道外面还有个帅哥等你们半天了啊。” 其余四人：“......” 谢澄难得好心情地哄他一句：“行了，吃饭去。” 餐厅是随便找的一家火锅店。 刚坐下，曾昀璟就打开手机分享自己刚才给他们拍摄的照片。 温知菱和白语晗坐在一块儿，拿着手机一张张划过去。 白语晗一边看一边夸：“没看出来啊，曾昀璟拍摄水平和谢澄有的一拼。” 曾昀璟得意极了：“那是。” 下一秒，今天的照片翻到了头，再往前翻了三张，全是曾昀璟的自拍贴脸照。 白语晗和温知菱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手机被归还到曾昀璟手中时，页面还是他的高清自拍。 谢澄和周洛川同时扫了一眼，又同时笑出声来。 曾昀璟赶紧锁屏，又气又恼。 “干嘛，没见过帅哥啊。” 谢澄神补刀：“没见过自恋狂。” 其余人：“哈哈哈哈...” 五人小分队有个微信群，群名为：【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曾昀璟将今天拍摄的照片分享在群里。 其中有两张是隔了一会儿发来的。 一张是周洛川拉着白语晗的背影照，构图和光线都很好。 乍一看像是两人依偎在一起。 另一张则是谢澄和温知菱的。 画面里，女孩低眸，男生微俯下身子与她对视。 这张照片的暧昧感被拉到极点，曾昀璟自称为“神图”。 白语晗正准备点击保存时，才发现他没发原图。 本以为是他没注意，于是提醒了一句：“曾昀璟，重发一遍，要原图。” 服务员刚把锅底端上来，一半番茄一半红油，大片的热气化作白雾，沸腾蜿蜒。 曾昀璟一边将肥牛下到浓郁汤底里，一边摇摇头。 “那怎么行，好的作品是需要被奖励的。” 白语晗瞪他一眼，“说人话。” “一口价，五十一张。” 白语晗压着怒气，本想着骂他一顿的，但奈何她是真的喜欢那张照片。 于是她转头看向周洛川：“川哥，付钱。” 周洛川被她使唤惯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答应。 “好嘞。” 脱口而出后他才开始反思：为什么应得这么快？！ 曾昀璟收了50，将照片分享在群里。 下一秒，他又贼兮兮望着谢澄。 “澄哥，怎么说啊，你和菱菱那张可是今日最佳啊，要不要买？” 谢澄懒懒睨他一眼，惜字如金：“行。” 正欲打开手机给他转账时，谁知这人坐地起价。 “你俩这张拍得那么绝美动人，五十不够啊，一百一张。” 温知菱：“？” 她拍了拍谢澄，“算了不要了，他好坑。” 软糯的调子，像是一句撒娇似的嗔怪。 只对着谢澄说的那种。 谢澄轻轻挑了下眉，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纵容的笑。 “小钱而已，我买。” 第一卷 第34章 “有价值的是照片里的人” 温知菱不知道的是，那天聚会散场后，那张被曾昀璟标价为100的照片，谢澄反复看了数次。 最终，那张照片被设置成了两个人的聊天背景。 那天曾昀璟和谢澄一起回的谢家老宅。 在谢澄房间时他旁敲侧击问过：“澄哥，你今天为什么会花这100的冤枉钱？” 谢澄眉目舒展，露出惯有的松散笑容。 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也知道这是冤枉钱啊？” 曾昀璟还在玩着他房间的游戏机，听完这话后，忽而讪讪。 此刻，他眼底的目光像是能洞察一切。 一盘游戏厮杀的声音结束后，那个被搁置的话题突然又有了回答。 曾昀璟极轻地笑了声，“我的摄影作品对你来讲当然是冤枉钱，有价值的是照片里的人不是吗。” 明明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里是笃定的陈述。 谢澄无声笑了下，没做回答。 * 宣传册正式下发当天，七班是最热闹的。 毕竟册子上的男女主都是七班人。 钱金金拿着宣传册，毫不吝啬的夸奖：“瞧瞧，多配啊，不愧是我带的学生，颜值都随了我了！” 张子淮故意呛她：“小钱老师你这哪是夸澄哥和菱姐，你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啊。” 话音一落下，教室里充斥着笑闹声。 钱金金佯装愤怒模样，“闭嘴！” 白语晗和同桌陈聪拿着册子欣赏许久，最后她给出一句总结： ——“咱菱菱是真美啊，谢澄也像个人。” 陈聪强忍笑意，给她竖大拇指，“话还是你会说。” 就坐在他们后面的谢澄忍无可忍，“......你们是当我死了吗？说人坏话当面说的？” 那本宣传册在温家可谓受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 凌菡拿着册子欣赏了半天。 她虽是职场女强人，但从小在父母那儿接受艺术熏陶，审美相当好。 在她眼里，自家女儿和谢澄站一块，就是极养眼的。 艺术作品是美的载体。 而他们站在一块儿的合影，就像极了一幅出色的艺术作品。 相比之下，温儒宸就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 温家明亮又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着他嘹亮的嗓音。 ——“怎么又是谢澄这个小子！” ——“安安，你和他拍照怎么不告诉爸爸！” 温知菱：“之前吃晚饭的时候不是和你们说了嘛，我要去学校拍宣传照。” 温儒宸后知后觉，她当时的确是讲了。 但傲娇的老父亲仍旧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嘀咕一句：“但你没跟我说是和谢澄拍。” 凌菡耐心快要告罄了，她递给丈夫一个无语的眼神。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女儿要拍宣传照就激动得要命。” 她清清嗓子，学着温儒宸那时候的语气。 “不愧是我女儿，肯定是看我们安安太漂亮了才让去的。” 对女儿的彩虹屁吹了一堆，唯独没问重点。 * 落叶与风缠绵，阳光疏疏落落于光秃的枝桠。 岁月悠悠，季节更迭。 在骤降的气温中，初冬来临。 清晨的校园广播在播报着今日冷空气来袭，提醒同学们及时添衣。 谢澄到班时，正好瞧见白语晗和温知菱两脸颓废，面对面，下巴抵在同一桌子上。 这两人唉声叹气的模样像极了今天的天气，叫人感到一阵体寒。 正巧周洛川来七班分发今日的英文校报，他不动声色地指了指那两位悲春伤秋的女生。 忽而开口询问谢澄：“她俩？还emo呢？” 谢澄点点头，接话：“快碎了，你看不出来？” 周洛川喉间一哽：“看出来了。” 这两人心情不好的原因很简单：昨天周杰伦在南城的演唱会门票开售，她俩没抢到。 白语晗和温知菱是他的铁杆歌迷，听说他要来南城开演唱会后，激动得不行。 两人为了抢票做足了准备，还让谢澄他们几个也帮忙抢。 本想着人多力量大，谁知全军覆没。 周洛川趁着来发校报，特意在白语晗的桌前放了几颗奶糖。 她从小的习惯，一不开心就爱吃糖。 白语晗自己拆了一颗，又递给温知菱一颗。 她声音有气无力的，“菱菱，生活太苦了，多吃点甜的吧。” 曾昀璟出现的时候，一只贼手去顺桌上剩下的奶糖，被周洛川甩开了。 他吃痛，瞪周洛川一眼，随即又开始出馊主意。 “哎呀，菱菱，小晗，别丧啦！” “哥哥给你们想了个办法。” 这话说出去，几人的眼神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但都是半信半疑的那种。 尤其是谢澄，眼神里写满了“他又要出什么馊主意”的疑惑。 事实证明，曾昀璟从不让人失望。 关子卖足后，终于缓慢启唇： “哥给你们找几个靠谱的黄牛，就是价钱高了点，不过也没关系，让咱们澄哥给你们付。” 谢澄：“？” 他冷笑一声，“我长得很像冤大头？” 曾昀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谁让你钱多。” 说罢又一脸得意地去问两位女孩：“哥哥这主意怎么样？” 温知菱：“不怎么样。” 白语晗：“抵制黄牛票，谢谢。” 早自习下课后，程曜来收昨天的数学卷子，正好听见温知菱在和白语晗在讨论演唱会的事儿。 女孩语气里的遗憾清晰可察。 谢澄将自己的卷子交给他后，又轻车熟路找到温知菱的卷子，帮忙上交。 程曜倏然开口，加入两位女孩的聊天。 “我也没抢到，实在是不好抢。” 这句吐槽很快引起她们的共鸣。 “是吧是吧，所以到底是谁抢到了票，我简直嫉妒的发狂！” 原先只是闲聊几句关于演唱会的事儿，谁知程曜离开前，对着温知菱问出了一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 “温知菱，你最喜欢周董的哪首歌？” 谢澄正在写字的笔尖骤然离开纸页，停顿。 他的眼神微凝，思绪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抽离。 温知菱懵了三秒后，回答：“《安静》” 程曜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收好的卷子离开了。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但知晓他算不上温知菱要好的朋友，两个人之间是需要有分寸感的，所以选择了闭嘴。 第一卷 第35章 “你是来大姨父了吗？” 清晨。 冬日尚还青翠的松柏针叶凝上一层白霜，苍翠的绿夹杂朦胧的白。 温知菱出门前，在妈妈的叮嘱下，戴上了一条白绒绒的围巾。 来到学校后，她到楼梯口时被一道清甜女声喊住。 ——“温知菱，等等我呀。” 来者是五班的阮真真。 五班在一楼，而她却往楼上走，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事。 温知菱放慢步调等她。 她几步追上，两人一起到了七班门口。 阮真真又笑着对她说：“麻烦帮我喊下你们班的程曜哦。” 程曜的座位空着，温知菱的眼神又飞速在教室内扫视一圈。 “他好像还没来哎。” 阮真真也跟随她的视线凝视一圈，她淡声应道：“确实哎。” 说罢又礼貌请求：“那等他来了后能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吗，就说我中午在广播室跟他会合。” 本就是传个话的事儿，温知菱点点头，笑着说“好”。 阮真真柔声道了句“谢谢”，“你让他带上今天的稿子哦。” “好。” 白语晗背着书包从楼梯处出现时，正好看见阮真真挥手和温知菱告别。 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阮真真一走，她就抓着温知菱问了半天。 温知菱三言两语简单阐述了一下。 白语晗听完后，莫名觉得好笑。 “所以她是在对谢澄死心之后帮你拉票了吗，哈哈哈，这女孩还挺可爱。” “没想到啊，通过谢澄那家伙还能让你俩凑到一起。” 说完话题又转到程曜身上。 白语晗又问：“班长什么时候进的广播社啊，之前也没听他播过呀。” 温知菱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谢澄来到座位时，正好听见白语晗在夸程曜。 ——“不过班长的声音确实好听，很适合去播音的，我都有点期待了呢。” 她这话说完，温知菱还软声应了一句。 “确实。” 谢澄听得蹙起眉头。 什么毛病，一大早就在这儿吹程曜的彩虹屁。 下一秒，程曜那道清瘦身影出现在前门。 见他徐徐走进教室，温知菱招招手，呼唤：“程曜！” 程曜循声望过来，寻见那道声音的主人。 看着温知菱，他有些不敢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谢澄却在他疑惑的神情中看出了暗藏的某种喜悦。 就像是拆盲盒拆出了隐藏款的那种喜悦感。 谢澄还没来得及深想，程曜已经站在他们的座位旁了， 他对着温知菱低声问道：“你是找我有事吗？” 温知菱耐心解释：“是阮真真找你，你刚才还没来，她让我帮她转达一下。” “她说中午在广播室等你，让你记得带上今天的稿子。” 程曜闻言，清润一笑。 他嗓音清沉悦耳：“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 向来八卦的白语晗好奇问道：“班长，你是进广播站了吗？” “对。” “那敢情好啊。”白语晗忽然提高了音量，“我刚还和菱菱说你声音好听，适合去广播站呢。” 程曜清隽面庞沾满柔和笑意，“是吗？” 这话是回给白语晗的，但却是对着温知菱说的。 温知菱可谓情绪价值给足了。 她笑着答：“当然呀。” 谢澄猛然发现，她这话说完后，程曜眼底的惊喜根本不止开了一个隐藏款这么简单。 简直是开了无数个。 等到程曜离开，谢澄才冷言冷语地开腔：“你倒是好心啊，又是给人当小喇叭传话，又是高情商发言的。” 温知菱很无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吧？ 他平日里那副懒惫眉眼沾上冷峻的霜，八风不动，又陷入强势的沉默。 温知菱不惯着他，学他的腔调暗讽一番：“谢澄，你是来大姨父了吗？” “你没事吧？” 四个字的灵魂质问。 紧接着，又假模假样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我都懂得，男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不按常理的回答让谢澄哑口无言，“……” 午后的校园广播里，阮真真那道甜美的声音按时响起。 “大家好呀，又到了每天中午见面的时刻，今天我们的广播站迎来了一位新朋友。” “是高二七班的程曜同学，接下来就让我们把时间交给他吧。” 七班的教室里人基本都齐了。 女生们听到程曜的名字后都有些诧异。 “天呐，班长去广播站了？！” “那我下次要找班长点歌！” ...... 彼时的广播里，原先清甜的女声被一道低沉的男声取代。 像朦胧秋夜氤氲一层水汽，他声音里带点经年的故事感。 “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程曜，以后将陪伴大家度过美好的中午时光。” “欢迎大家投稿、点歌。” “今天为大家点播一首周杰伦的《安静》。” 这首歌的旋律一响起，白语晗猛地望向温知菱。 她眼神凌厉，语气十分坚定。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温知菱一头雾水：“怎么了？” 见她这副模样，白语晗恨铁不成钢，仔细解释了几句。 白语晗：“上回他是不是突然问你最喜欢周杰伦的哪首歌？你说是安静，他今天就播放了安静。” 白语晗说到兴头上，两手晃着她肩膀，快把她晃晕了。 “菱菱，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温知菱：“什么？” 一旁的谢澄已经学会了抢答：“代表他没安好心。” 白语晗瞪他一眼，“一边去，不会用词就闭嘴，别瞎用！” 说罢又对着温知菱说：“说明他对你不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温知菱那时候只觉得和程曜是不算熟的同学关系。 她摇摇头，否定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啊，我觉得你想多了，人家应该单纯只是周董迷弟而已。” 白语晗还想和她争辩一番，但温知菱比了个“嘘”的手势。 此刻，广播处悠扬的旋律还在继续。 “只剩下钢琴陪我弹了一天 睡着的大提琴 安静的旧旧的” …… 温知菱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听完了这首《安静》。 后来只要是程曜负责广播，大家每天中午就能听到一首周杰伦的歌。 第一卷 第36章 “川剧变脸都没你快” 临近元旦，南城一中各个班又忙起来。 一是学习已经进入期末复习阶段，二是接下来的元旦汇演。 按理来说，高中学业紧，这类娱乐性的活动都会被搁置。 但一中的校方认为，松弛有度才是正确的教育方式。 孩子们不能一直像根弦一样被绷紧，偶尔也要有放松的时刻。 高二语文组办公室里。 钱金金喊来了汤妍和温知菱，询问她们关于元旦汇演的意见。 汤妍思考了下，说道：“运动会的时候已经跳过舞了，要不就钢琴弹唱吧？” “钢琴？”钱金金若有所思，“可是咱们班有谁会弹呀？” “谢澄会。”汤妍回道。 汤妍初中和谢澄一个班的。 那个时候，少年上台钢琴弹唱，意气风发的模样迷倒了台下许多的女同学。 汤妍就是其中一个。 但到如今，少女的心跳悸动已经变成了对他的一种崇拜。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可能的人，远远看上一眼就足够了。 钱金金闻言，眼睛亮了几分。 汤妍又继续补充：“他唱歌也很好听的，真的是很适合的人选。” 钱金金对这项提议十分满意，但想到谢澄那个拽得没边的样子，心里又不免担忧。 那位少爷，能答应上台吗？？ 想到这儿，小钱老师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温知菱身上。 她温柔一笑，说道：“温知菱，你等会儿回班后劝一下谢澄，让他务必要参加这次的元旦汇演。” “务必”这两个字，让温知菱顿了下。 她回以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老师，你多少有点难为人了。” 钱金金轻哂，“加油加油，老师相信你。” 将计划敲定后，两位女生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钱金金对面的，是二班的班主任，姓陈。 陈老师是位将近四十的中年女人，也是教语文的。 她拨了拨自己那头刚烫的卷发，轻啧了声，对钱金金说： “小钱啊，高中学业本来就够紧张了，怎么还花这么多心思在元旦汇演上啊。” “你看我们二班就随便找了个节目糊弄下，孩子们忙着期末复习呢。” ...... 钱金金听完她那套老生常谈的大道理，轻轻笑了。 本来想说，那又怎么样，我们七班的成绩不照样秒了你们吗。 但出于对老教师的尊重，她还是住了嘴。 她笑着说：“高中学习已经够辛苦了，我希望我的学生们若干年后回忆起高中生活，能多点开心美好的记忆。” “而不是只有枯燥乏味的题目和扫兴的老师们。” 年龄不同，思想上也有很大的差异。 陈老师自讨没趣，闭了嘴，接着埋头批改作业。 七班教室里，谢澄看着冲自己笑得一脸友善的温知菱，眉心一跳。 她上回这么笑，是让他帮忙去奶茶店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 谢澄笃定，准没好事。 他避开温知菱的眼神，先发制人：“你别讲话，我不会同意的。” 温知菱：“？” “我都还没讲是什么事呢！” 谢澄揉揉眼角，嗓音里勾着笑。 “因为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温知菱急了，语气却仍是理直气壮的。 “这回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谢澄，你相信我呀。” 谢澄愣了几秒。 她最后那句话是轻而软的调子，扬着尾音，乍一听像是在撒娇。 滞了几秒后，他才悠悠开口：“说说看，什么事？” 那一瞬间，只觉得心脏是快速跳动的，而自己的声音，则是虚浮在一种缥缈之中。 他好像，在找自己的声音。 温知菱难得委婉，旁敲侧击问：“你想不想在展现自己闪光点的同时又给大家带来快乐？” 谢澄：“说人话。” 温知菱：“去参加元旦汇演，表演钢琴弹唱。” 见谢澄沉默不言，又不错眼地盯着她时，温知菱又补充了一句。 “是小钱老师让我来劝你的，你就去吧，为班争光的大好事啊。” 谢澄被她这副故作正经的模样逗笑，揶揄道：“这样的大好事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不会弹琴呀。”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弹？” “汤妍说的，你俩不是初中同学吗。” 里里外外兜了一大圈，眼看着快上课了，温知菱追问他：“谢澄，你到底去不去呀？” 这人姿态闲散，敷衍地敛了下眉。 在温知菱满怀期待的眼神下，轻吐两个字：“不去。” 温知菱：“......” 浪费她的时间和口舌！ 她轻唤了前座的白语晗一声：“小晗。” 白语晗转过头，“啊？” “你说得对，谢澄真的很狗。” 谢澄满脸黑线，“？” 白语晗无比认同，喋喋不休地当着正主面开始吐槽。 此刻正巧程曜站在讲台上提醒大家准备好前几天没讲完的数学卷子。 白语晗望着他，倏然计上心头。 数学课结束后，下一节是体育课。 曾昀璟抱着一个篮球来催促谢澄。 “走啊澄哥，川哥他们班下节也是体育，正好可以一起打球。” 谢澄还在做题，黑笔在手中潇洒地转着。 闻言，他抬头应了句，“马上。” 白语晗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她刻意当着谢澄的面对温知菱说： “菱菱，我突然想起来，班长他好像也会弹钢琴哎，谢狗不愿意的话你向小钱老师推荐下班长呗。” “班长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肯定愿意的，而且他声音这么好听，唱歌绝对好听！” 谢澄的题做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黑笔瞥了白语晗一眼。 温知菱听完后，清软眼眸溢出亮光。 “真的吗？那可以呀，太好了！” 谢澄突然蹙眉，磁沉声线传来：“好什么好。” 没人注意到，白语晗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转瞬即逝。 曾昀璟被此刻氛围搞懵。 他一心想下去打球，不耐烦催促道：“哎呀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打球的时间宝贵。” 他去拽座位上的谢澄，示意他赶紧下楼。 谢澄没理会曾昀璟，对温知菱说：“我改主意了，这为班争光的大好事，我得去。” 温知菱：“......川剧变脸都没你快。” 第一卷 第37章 “祝她新年快乐” 此刻教室内，人已经少了大半。 曾昀璟听完谢澄的话后，好奇心大起，八卦问道：“什么大好事啊？！” 温知菱回答：“元旦汇演，小钱老师想让谢澄表演钢琴弹唱。” 曾昀璟一听这话，开始毛遂自荐，“唱歌啊，谢澄不愿意的话我去呗，菱菱你觉得咋样？！” 温知菱猛地想起前不久，她们五个人在KTV，曾昀璟那首破音跑调版的《搁浅》，引得服务员都跑来建议小声点。 她摇摇头，“我觉得不怎么样。” 曾昀璟：“......” 谢澄嗤笑一声，嘲讽他：“怎么？你要上台唱搁浅？” 曾昀璟见自己的黑历史被重提，顿时不爽。 他瞬间破防：“滚！” 随后又问谢澄：“那你打算唱啥？” 谢澄：“安静。” 曾昀璟怒气更甚，吼道：“谢澄你有病吧，我哪吵了你让我安静？！” 谢澄一记冷眼横切过去。 “......我的意思是，歌名叫安静。” 曾昀璟无语凝噎，“......行吧。” 温知菱和白语晗面面相觑。 她转头问道：“你要唱安静？” 谢澄轻挑眉，话音里有些傲娇。 “怎么，不行吗？” 温知菱摇头：“没没没，当然可以。” 钱金金听到谢澄愿意参加的好消息后，开心地将谢澄喊进了办公室，商讨细则。 “老师，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谢澄突然开口。 钱金金：“你说。” 他故作思考，几秒后才缓慢启唇：“我觉得一个人弹唱显得太突兀了，应该再请一位女生，男女对唱的话亮点更足。” 钱金金一听是这么个理儿，她扬起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饶有兴致地想逗逗他。 “那...要不请咱们班的文艺委员和你一起？汤妍唱歌不错。” 谢澄嘴边反驳的话语快要脱口而出之际，小钱老师又改变了话风。 “嗯...温指知菱同学也不错，能歌善舞的。” “也不知道谢澄同学想和谁合作呢？” 谢澄高情商发言：“我和温知菱比较熟，默契度高。” 钱金金对这个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点点头，说道：“那你去问问你同桌的意见吧，她要是愿意的话，我就把节目单报上去了，不愿意的话你只能一个人上了。” “好。” 等谢澄回到班后，温知菱在他脸上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顿觉不妙。 男生慢悠悠坐下，散漫开腔：“温知菱，为班争光的大好事，没了你怎么行呢。” 温知菱呆滞几秒，嘴巴张开一道可爱的小口。 “啊？什么意思？” 他笑意更浓了，语气顽劣：“意思是你得和我一起上台唱歌。” 她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要。” 相处久了之后，谢澄发现温知菱这人好胜心强，凡事力求做到最好。 于是他故意激她：“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不是啊。”温知菱坦然回答，“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这事儿落到曾昀璟耳中，他比谁都积极。 中午一块儿吃饭，曾昀璟将自己盘中的炸鸡腿夹到谢澄那儿。 “澄哥，就非得是男女对唱吗，男男不行？” “咳咳——” 白语晗被呛到，“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啊？” 谢澄不耐烦地睨他一眼，“你想干嘛？” “我也想上台啊！” 曾昀璟露出一副“舍生取义”的壮烈表情，忽而语出惊人。 “实在不行，我可以男扮女装。” 众人：“？” 周洛川：“这个歌，你是非唱不可？” 到最后，温知菱还是没能和谢澄一起登台。 她还不太能适应南城的气候，一着凉就重感冒了。 她连着请了两天假，第三天终于来学校了。 大家都跑来关心她。 她沙哑着开口：“我没事儿，好多了，谢谢你们。” 这粗犷的声音直接把曾昀璟怔住。 这还是那个声音绵软的温知菱吗？！ 他赶忙帮她去灌了杯热水，“菱菱，你还是别讲话了，保重身体！” 最关键的是，这声音听着怪瘆人的…… “谢谢你啊。” 一旁的谢澄忽而凑近，起了逗她的兴致。 “你这声音，确实没法男女对唱了。” 温知菱不愿再开口，送了他一记冷眼。 谢澄秉着关爱病号的善心，将曾昀璟刚灌来的热水递上。 他好听话说足了，“喝点吧，润润嗓子，温大小姐。” 温知菱正纳闷于这人怎么突然这么贴心了。 下一秒，他又自信开腔：“汇演靠我一个人足够了，稳赢。” 白语晗冷不防拆台：“谢狗，你铺垫这么半天不会就是为了夸你自己吧？” * 南城一中的元旦汇演定在12月31日下午，汇演结束后正好放学，开启长达三天的元旦假期。 五人小分队约好了要在31日晚上去谢澄在日月湾的住所一起跨年。 本次的元旦汇演，主持人是阮真真和程曜。 谢澄的节目被排得较后。 钢琴是借用了学校体艺馆内的，需要有人帮忙搬上来，有些麻烦。 表演过半，见有人搬着钢琴去后台，就知道快到谢澄了。 女生们沸腾了，兴致昂扬。 元旦的节目汇演单上，扉页仍旧用了谢澄和温知菱一起拍的宣传照。 谢澄还曾调侃说：“一有活动就用我们照片，咱俩这也算是绑一块儿了。” 主持人介绍到谢澄时，台下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夹杂女生们的尖叫声，整齐划一地喊着“谢澄”。 白语晗见此场景，愣住，转头就和温知菱吐槽：“啧啧，女生们没事吧，怎么都喜欢谢澄？！” 舞台布置得很简单，除钢琴外再无过多点缀。 谢澄站在舞台中央，冲着大家鞠躬。 他眼神望向七班的方向，最终在温知菱身上定格。 她仍旧是那样温柔安静的存在，鼓掌望着舞台，明净的杏眸与他对视着。 此刻的少年，那样自信耀眼。 他站在舞台中央，周遭所有的夸赞与掌声，皆属于他一人。 万丈灯光落在他身上，他笑着开口：“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谢澄。” 男生磁性低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进大家耳中。 ——“下面这首《安静》，想送给一位周杰伦的小迷妹，祝她新年快乐。” 第一卷 第38章 “谢澄，也祝你新年快乐” 原先为谢澄的登场而欢呼喝彩的声音，因为他那句“送给一位周杰伦的小迷妹”而更热烈了。 一时间，大家的八卦魂蠢蠢欲动。 这位小迷妹究竟是何方神圣？！ 甚至有不少喜欢周杰伦的女生，学会了四舍五入。 她们扬言：“我不管啊我要开始造谣了，这歌就是唱给我的！” 舞台上，男生目光灼灼，视线坚定从容地望向七班。 彼时如雷鸣般的掌声恰好能掩盖心跳。 而此刻的温知菱，听不见周遭喧嚣的声音。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偌大的体艺馆内，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谢澄好像在看她。 那首歌，也是送给她的吗？ 如此张扬肆意的少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祝她新年快乐。 白语晗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笑得一脸八卦。 她转过头，调侃道：“菱菱，这一听就是对你说的，没想到啊，谢狗这也太高调了！” 温知菱笑而不语。 纤白指尖触碰琴键，诞生出一个个优美音符。 清越的琴声伴着少年独特的音色，叫人沉浸其中。 光芒万丈，不偏不倚打在他周身，为他镀一层不似凡人的光彩。 大家都以为，像谢澄这样潇洒桀骜的少年，即便上台也应该是唱一首炫酷的rap或是激昂的摇滚乐。 可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边弹边唱一首慢基调的《安静》。 “只剩下钢琴陪我弹了一天 睡着的大提琴 安静的旧旧的” …… 他唱歌是真的很好听，敲冰碎玉般的清洌，干净又有磁性。 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身上的散漫劲消散了，裹一层清冷的矜傲。 他是光影尘寰之中，最分明的存在。 那一刻，温知菱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谢澄。 青春时期就遇见了如此惊艳的少年，会心动太正常了。 一曲完毕，谢澄鞠躬谢幕。 掌声四起，台下的声音整齐地喊着他的名字。 谢澄回到七班的阵营，一下又引起了沸腾。 男生们起哄不停，学着他的样子说出那句话：“送给一位周杰伦的小迷妹，祝她新年快乐。” 一片笑声之中，大家又说：“太牛逼了澄哥，话说你这歌送给谁的呀哈哈哈。” 曾昀璟是模仿的最做作的，大家听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察觉到别的班的女生一直将视线放在谢澄的位置上时，他没好气地往谢澄身上来了一拳。 “你可真是招蜂引蝶！ “话说你那首歌是不是唱给菱菱的？” 谢澄不理他，径直坐到了温知菱旁边。 曾昀璟瞬间了然。 得，不愧是他澄哥，这就是用行动说话！ 元旦汇演散场，正好是放学的点，大家结伴回教室整理书包。 校门口那家奶茶店，前些日子被某位知名网红打卡过后，排队的人更多了。 今天轮到白语晗请客。 她赶着去奶茶店排队，于是让温知菱帮忙把她书包整理好，一会儿在奶茶店汇合。 曾昀璟还在后面和别的班的女生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谢澄懒得等他，和温知菱并排走在前面。 大家的视线错落在这两人身上，有细碎的讨论声。 面对这些眼神，两位当事人都很淡定，若无其事地往班级走。 有道较为清晰的女声，温知菱和谢澄都听见了。 ——“你们说，谢澄提到的周杰伦小迷妹，会不会就是温知菱啊？” 温知菱完全一副六根清净的孑然，她偏头看一眼身旁的男生。 下一秒，只听见她直白问道：“谢澄，你那首歌是唱给我的？” 谢澄浑身散发着一股心无旁骛的从容气质。 “对啊，指向性这么明显，你察觉不到吗？” 橙色调的夕阳，冬日凛冽的寒风，但心底却是温暖无限。 温知菱笑了，双眸像是映着星辰。 “谢澄，也祝你新年快乐。” * 日月湾。 白语晗和温知菱还在和父母通电话。 两位女孩电话打到一半时，默契地交换了彼此的手机。 温知菱：“阿姨，对对，小晗今晚在我家过夜。好好，我们一定早点睡，阿姨再见。” 白语晗：“喂，阿姨，放心吧，菱菱今晚就在我家里住。啊？叔叔要和我讲话呀，好好，你把手机给他。” 温知菱那头，和白母的通话已经结束了。 一听到自己爸爸要和白语晗通话，温知菱心下一惊，投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温儒宸要是絮叨起来，曾昀璟都甘拜下风的程度。 果不其然，周洛川点的外卖全部到齐了，那通电话也还没结束。 白语晗欲哭无泪，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叔叔放心，没有男生，谢澄就更别提了，谁爱和他玩呀。” 此刻正在拆外卖的谢澄猛地抬头，“？” 曾昀璟和周洛川在一旁憋着笑，小声说道：“没想到啊澄哥，你还有这么不受待见的时候啊。” 谢澄：“……” 他招谁惹谁了啊！ 一通电话结束，白语晗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将手机还给温知菱。 “天呐菱菱，你还好没遗传你爸这碎嘴子，感觉曾昀璟才像你爸的亲儿子。” 曾昀璟这人最擅长顺着梯子往上爬。 他放下手中的披萨，对温知菱自信开口：“来，菱菱，喊哥。” 白语晗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还有句话没讲完呢。” “但是你这颜值，绝对不是温家人。” 曾昀璟：“……你闭嘴吧。” 在日月湾吃过晚餐后，大家一直在讨论这个跨年夜要怎么度过。 白语晗在某app上刷到，今天南城的中心广场有烟花秀。 她一脸兴奋，“要不我们去看烟花秀吧，肯定很浪漫！” 曾昀璟泼冷水：“等到你去了广场，被乌泱泱的人群挤成肉泥，我看你浪不浪漫。” 谢澄难得赞同他：“话粗理不粗。” 白语晗语塞。 温知菱安静听着大家讨论，正巧手机有消息音响起。 白语晗跟没骨头似地靠在她身上，眼神跟随她的手机。 消息是程曜发来的。 【hello，你今晚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中心广场看烟花？】 白语晗一看这消息，肉眼可见的激动。 “妈呀，班长约你跨年啊？！” 这一声，吸引了三位男生的目光。 白语晗又说：“要不你让班长一起来跨年吧，他正好约你去中心广场哎，咱们一块儿过去！” “班长？”周洛川疑惑，“谁呀？” 曾昀璟回答：“我们班的程曜。” 一听这话，周洛川果断拒绝：“不行！” 第一卷 第39章 “温知菱美梦成真” 周洛川突如其来的一声“不行”，音量过高，把白语晗吓了一跳。 白语晗惊魂未定，询问：“为什么？” 他不慌不忙地答：“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我社恐，而且我不想去中心广场。” 谢澄今天和周洛川的默契格外高，他接话：“我也是。” 白语晗傻眼：“你俩还社恐？开什么玩笑。” 正巧这时，温知菱已经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发给程曜。 Anan：【不好意思啦，今天已经和朋友们约好了。】 程曜回复的很快：【没关系，祝你新年快乐，明年见。】 白语晗和周洛川仍然僵持不下。 温知菱放下手机，出来打圆场。 “我已经和程曜讲过啦，本来就是约好了和你们一起跨年的。” “咱们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安排吧。” 周洛川一听这话，眉目舒展，随即又对白语晗说：“你瞧瞧人家，哪像你似的重色轻友。” 因为这句话，刚被熄灭的战火一触即发。 白语晗强势地吼了一嗓子：“周洛川！你别逼我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骂你！” 周洛川秒怂，默默住嘴。 后来，烟花秀还是没看成。 日月湾距离中心广场大约15分钟路程，但因为拥堵的路况，连打车都困难。 就连平日里最会玩的曾昀璟，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温知菱就住在这一带，她相对而言熟悉一点。 于是建议道：“这附近有个清风公园，元旦好像不禁燃，要不我们去那儿？” 大家一致通过。 结果刚到那儿，就发现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公园，今晚挤满了人。 有众多保安在维持秩序。 温知菱愣住：“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会这么多人。” 谢澄悠悠开口：“人多热闹，没事。” 曾昀璟刚才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一些仙女棒，他分发给大家，喃喃道：“就这个了，凑合放吧。” 白语晗和温知菱乐在其中。 “没事儿，我们本来就喜欢玩仙女棒，正好！” 温知菱越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即便现实和预料的有所出入，大家也会给足彼此情绪价值。 在禁燃的主城区，这里的跨年气氛显得格外热烈。 礼花的声音骤然响起，“砰”一声，晦暗苍穹忽见橙红烟火，璀璨明艳。 大家下意识地朝同一处望去，脸颊倒映光彩。 白语晗催促着曾昀璟给她们点火。 两位女孩手中的仙女棒忽而亮起。 谢澄和周洛川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照。 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呆了一旁的曾昀璟。 两个女生凑一起，简单的仙女棒也能玩得很开心。 灯火斑斓，烟花弥散之际，谢澄静静看着温知菱。 白皙脸颊带着明媚笑意，眸中流光内蕴，犹如黑色夜空缀满繁星，出奇的亮。 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地过一个新年了呢。 谢澄不记得了。 他想，往后的每一年，他都会怀念这个朋友常伴左右，幸福降临的夜晚。 “谢澄！” 远处，其他四位小伙伴一同呼唤他的名字。 ——“你还愣着干嘛，快来放烟花啊！” 他们站在以烟花为背景的小桥上，四周的树木被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谢澄笑着，奔向他的朋友们。 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大家开始倒数。 直到远处天际的烟花骤然绽放，所有人一起望向天空。 “新年快乐！” 顷刻间，所有的绚烂都汇集于此。 白语晗一把抱住身边的温知菱，语气真诚又温柔。 “新年快乐菱菱，认识你是我今年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 温知菱紧紧回抱住她，“我也是！新年快乐小晗。” 一旁的周洛川敞开怀抱冲白语晗挑眉。 白语晗无奈一笑，给他一个怯生生的拥抱。 他们互道一句“新年快乐”。 曾昀璟已经跑去和新认识的女生搭讪，不见踪影。 谢澄眼神直直落在温知菱身上。 烟火下的女孩，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几秒后，她睁开眼，听见一道干净磁性的男声。 ——“温知菱，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得偿所愿。” 她粲然一笑，眼尾弯成一个漂亮的小月亮。 “谢澄，新年快乐，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明年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度过。” 极为严肃且真诚的语气，望着她那双清澈眼眸，谢澄心湖倏然荡起一层巨大涟漪。 今晚为什么没有月亮呢。 原来月亮跑去温知菱的眼里了。 谢澄想。 * 跨年结束后已经是凌晨，大家留宿在谢澄的公寓里。 白语晗和温知菱睡一个房间。 因为认床，即便已经是大半夜，温知菱也仍旧失眠了。 她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客厅处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只照亮一隅角落。 放映屏也亮着，谢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于昏暗处看见一道瘦削身影时，他点击暂停。 “睡不着吗？” 见女孩步步走向自己，他轻声问道。 温知菱点点头，“嗯，有点认床，你呢？” “我也有点睡不着，就出来看个电影。” 她眼神顺着话音往屏幕望去，“那一起看吧。” 谢澄又重新按了“播放”键。 “《白日梦想家》，你看过没？” 温知菱：“很早前看过，陪你重温一遍吧。”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在电影重新播放的那一刻，忽而安静下来。 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闪过的一帧帧画面。 电影接近尾声之际，谢澄突然问她：“要吃夜宵吗？” 她笑着说好。 冰箱里没剩多少食材，唯一还能吃的就是老宅的保姆带来的饺子。 谢澄拿去厨房煮熟后端出来。 餐厅内干净明亮，暖气充足，巨大的窗户外还投射着万家灯火。 温知菱笑脸盈盈望着窗外，调侃道：“谢澄，看来今晚有很多像我们一样失眠的人。” 倏然，窗外飘雪，在晦暗天色里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白。 温知菱打开了窗户，伸手去接。 直到感受到晶莹的雪花掉落掌心，在手掌的余温下化为湿漉漉的水。 她和身旁的谢澄对视一笑，“下雪了。” 窗外寒风呼呼作响，半开的窗户往室内输送冷气。 看温知菱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谢澄迅速关上了窗户。 两个人仍旧站在窗前，谢澄垂眸看她，眼底有如此刻雪花般纯粹的情感。 他说：“许个愿吧，初雪许愿容易实现。” 温知菱低声笑了，“我今晚在烟花下许过啦，人不能太贪心哦。” “你许吧。” 谢澄配合她的话语，颀长身影立于窗前，虔诚许愿。 几秒后，温知菱偏头看他，“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的愿望是，温知菱美梦成真。” 第一卷 第40章 “嗯，很浪漫” 一起迎接新年的那份热闹已经消散了。 在这个寂寥深夜，雪花簌簌下坠，是喧闹过后漫长的静。 在苏城的时候，温知菱很少看到雪。 皑皑白雪于她而言，是整个严寒冬日最浪漫的存在。 而她，在这个新年伊始之际，和谢澄看了一场初雪。 少女温软的眼眸里蕴着明显的喜悦，直直望向窗外。 谢澄那双淡漠眼眸忽见笑意，低声问：“你好像，很喜欢下雪？” “对啊，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他垂眸低笑。 至少在曾经那些年里，他从没觉得下雪是一件浪漫的事。 又或者说，任何事在他眼底，都掀不起一点涟漪。 可在今夜，少女眼底映着亮闪闪的期待，他内心倏然充盈。 “嗯，很浪漫。” 因为熬夜，大家醒来已经是中午。 昨晚睡前，温知菱本以为醒来后会看见一个银装素裹的城市，一眼望去便是纯白无暇的一片。 但并没有像她所期盼的那样。 凌晨那场雪，大概是特意想和温知菱来个不期而遇，与她见完面后，雪也很快离开了。 而此刻的室外，已不见一丝雪的踪影。 太阳出来了，照得整座城市暖烘烘的。 其余三人听完半夜下过雪后，还不满地表示：“怎么不把我们喊起来！” 温知菱：“谢澄说你们都有起床气，不好打扰你们。” 谢澄语气微顿，“……对。” *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温知菱起了个大早，开始实行今天的学习计划。 凌菡趁着假期和她的好姐妹们出去度假了，家庭群里被她一系列的美照霸屏。 父女俩不厌其烦地在底下回复： 【老婆好美！】 【妈妈好美！】 餐厅里，保姆何姨一边将早饭端上桌，一边说道：“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不好好休息起这么早呀。” 牛奶燕麦粥香气浓郁，温知菱端起一勺，吹走热气。 她柔声说：“要起来学习呀。” 何姨笑着夸赞她，又跑去厨房拿给她蒸好的桂花米糕。 早饭吃到一半，温儒宸也起来了。 他一边吃早饭，一边对女儿讲：“安安，一会儿陪爸爸开开嗓。” 听完这话，温知菱瞬间觉得手中的米糕都不香了。 她头摇得似拨浪鼓，“我不要。” 温儒宸这人平日里兴趣爱好广泛，唱歌也算其中一个。 为此，家中配备了十分齐全的唱K装备。 但爱好这东西之所以是爱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技术有限。 温知菱那句话刚说完，骤然想起自家父亲平日里堪称噪音的歌声，心中一阵后怕。 于是她叮嘱道：“爸，一会儿小点声，别打扰我学习。” 很显然，这份叮嘱太多余了。 偌大的家中，明明各房间的隔音效果都还不错，可偏偏温父的歌声“余音绕梁”。 温知菱一直好奇，卡拉Ok的装备为什么音响如此嘹亮。 她收拾了一下书包，觉得还是图书馆的氛围更适合学习。 出了房间门，音乐声猝然在耳中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那首熟悉的《泪桥》，被温儒宸直接改编了曲调。 “无心过问你的心里 我的吻 厌倦我的亏欠 代替你所爱的人” …… 温知菱一边跑到厨房找何姨，一边在心里对伍佰老师默默道歉：这么好的歌，都被我爸毁了。 “何姨！何姨！” 她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于是轻轻拍了下正在洗碗的何姨。 何姨赶忙摘下了耳塞，还未能适应地大喊一声：“怎么啦安安！” 温知菱：“我去图书馆学习了，不回来吃饭了。” 何姨了然，“去吧去吧，图书馆安静多了。” * 图书馆就在温知菱家附近，步行五分钟即可到达。 外面气温骤降，她裹着一件毛绒绒的外套，像个可爱的小雪人。 刚出门，那个名为【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微信群，突然多了几条消息。 映入眼帘的便是曾昀璟的约饭信息。 一中吴彦祖：【假期最后一天了，要不要约个饭呀？】 白白了您内：【可以！】 Zhou：【可以】 群里就谢澄和温知菱还没回复。 温知菱看到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Anan：【我要去图书馆学习，就不来了吧。】 曾昀璟索性在群里发起了群通话。 大家商量一番后决定：将吃饭地点定在图书馆附近，一会儿他们直接来图书馆找温知菱。 图书馆内暖气充足，温知菱脱下厚重的外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刚写完一张数学卷子，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试卷上原先因阳光折射而跳动的光影，被遮挡住，视线乍然暗淡几分。 ——“温知菱，好巧。” 一道清浅男声响起。 抬眸而望，是程曜。 他勾出一抹笑弧，语气温和。 温知菱眼底有短暂的惊讶，转而笑着回：“好巧啊。” “你一个人吗？我可以坐这儿吗？”程曜指了指她身边的空位，礼貌发问。 温知菱快速将摊开的卷子收起一部分，给他腾出空间。 “可以呀。” 程曜快速落座，见她数学试卷有大题空着。 他笑一下，拿黑笔末端指了指那道题，语气格外委婉：“这题，需要我和你一起探讨一下吗？” 温知菱忍俊不禁，“班长，你倒不如直接说要教我。” 她大大方方将试卷摊到程曜面前。 “你来得还真是及时，我刚才绞尽脑汁想半天了都不会。” 不知为何，程曜一直觉得，温知菱这人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特性。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叫人听得舒心。 她好像天生就该被人喜欢的。 后来的程曜才恍然，这份吸引人的特性，被定义为心动的滤镜。 程曜讲题比较严谨，条理清晰，一点点渗透。 听他讲完后感觉又重新上了一节数学老师的课。 被他一点拨，温知菱那道大题也算是顺利解出来了。 程曜不是话多的性子，且在图书馆里，大家都是来学习的。 静悄悄的氛围下，两个人各自写着自己的卷子。 时间临近中午，程曜放下手中的笔，问旁边的温知菱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女孩放在桌面的手机恰好响起，程曜看到了，是谢澄打来的电话。 温知菱接了起来，对面那头的谢澄说他们已经到图书馆门口了，让她下去。 短暂的通话结束，温知菱面露歉疚，拒绝他的邀约。 “不好意思啦，我早上的时候已经和小晗她们约好了。” 第一卷 第41章 “所有的经历都有意义” 看到温知菱和程曜一起从图书馆出来时，除谢澄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脸八卦的笑。 谢澄面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什么情绪。 等到二人靠近，程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了。 白语晗热情地喊住他：“走什么呀，来都来了，一起吃饭呀。” 原先还在八卦的周洛川瞬间收敛笑容，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好一个“来都来了”！ 他冷冰冰瞥了对方一眼，沉声道：“人家万一有约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叫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程曜感受到他的敌意，不敢多留。 他婉言拒绝：“不打扰你们朋友聚会了。” 临走前又问温知菱：“你一会儿还回图书馆吗？” 温知菱：“回呀。” 程曜会意一笑，“那一会儿见。” 白语晗被周洛川的反应搞懵，忍不住斥责：“你干嘛啊，吃炸药啦？” 温知菱心中有数，跑来挽住她胳膊，打着圆场。 “走吧小晗，吃饭去，饿死啦。” 三位男生跟在女生后面，曾昀璟仍旧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笑得贼兮兮的，拿胳膊肘抵了下周洛川。 “川哥，怎么回事啊，对我们班班长有意见？” 周洛川仍旧没好气，嗤了声，“没意见。” 曾昀璟又将视线转移到正戴着蓝牙耳机听歌的谢澄身上。 他说：“你学学澄哥，格局大，多沉得住气！” 谢澄带着耳机，音量开得大，没听清他们说的。 他此刻在听的，是从某app找来的热门歌单。 歌单名为：【听完能让人平心静气，放下怒气的音乐】 * 吃完饭后回到图书馆，程曜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待温知菱。 谁知女孩出现时，身后还跟着一个谢澄。 温知菱也觉得不可思议。 五人简单吃过午餐后，温知菱便提出告别。 在一旁的谢澄也紧随其后，跟着她起身。 温知菱不解：“你这是要去哪儿？” 谢澄立于午后鼎盛的阳光下，淡淡答：“图书馆。” 得到此回答的温知菱，看着眼前这个散漫的男生。 打扮得时尚又潮流，手里只拿着一部手机，没带一点儿和学习有关的东西。 他这样，居然是要去图书馆的。 “你......”温知菱的视线怔在他身上许久，虚虚有了下文。 “去图书馆玩手机嘛？” 谢澄脸上表情有细微变化，但这点变化好像是更阴沉了些。 “怎么？程曜去就是学习的，我去就是玩手机的？” 温知菱：“......” 他神色仍旧绷着，二人顺着此刻的广场一路往前。 阳光在穿透树木两旁落下明晃晃的光影。 柔和的光未能驱散他此刻的淡漠。 路过某家奶茶店门口时，温知菱停下脚步问他：“喝吗？” 谢澄眉目舒展了些，傲娇应一声：“行吧。” 温知菱打开手机扫了点单码，正跳转之际，谢澄的手机已经递上来了。 “我请，你看看要喝什么。” 一个学期下来，两人早就熟了。 换平常，她听了这话早就笑嘻嘻地接过手机应一句：“谢澄可真好呀。” 可今天，她一改常态，很客气地说她来请客。 谢澄：“？” 直到看见她在手机页面下单了三杯奶茶，还喃喃一句“也不知道程曜喜不喜欢喝这个口味”。 谢澄刚才趋于缓和的神色一下又回去了。 “温知菱！” 刚付完款的温知菱呆滞转头，“怎么了？” 谢澄：“你人还怪好的，学个习还要给人家带杯奶茶。” 他语气里变味的阴阳实在太明显了，温知菱想忽略都难。 她出声解释了几句：“不是啊，人家刚教了我数学题，我只是出于感谢才给他带一杯呀。” 谢澄彻底不说话了。 行，这下她数学老师都换人了。 图书馆内，一片寂静。 语言未能表达的情绪，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 比如此刻，程曜看到温知菱给自己的带的奶茶后，眼底被不断放大的喜色。 温知菱还不忘还解释一句：“不知道你爱喝什么，随便买的。” 程曜极为礼貌地回答：“我喜欢的，谢谢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谢澄一瞬不瞬盯着他们，吸管都快咬瘪了。 “请问，还学习吗？” 顺势望去，谢澄这人懒散靠在椅背，一边看手机一边喝奶茶。 见他这副模样，温知菱不解：他还好意思说别人？？ 程曜不说话了，开始埋头看复习资料。 温知菱桌面上摆着一本《被讨厌的勇气》，她写累了就会翻几页读一下。 谢澄将那本书拿了过去，翻看起来。 温知菱看书喜欢做标记。 什么时候读的，读完一章节的感受是什么。 她都写下来了。 被绿色荧光笔划线的句子是： [决定我们自身的不是过去的经历，而是我们自己赋予经历的意义。] 她在旁边备注了一句：所有的经历都有意义。 但末尾画的却是一个哭脸表情。 谢澄不禁去想：她那天经历了什么呢。 那个时候，谢澄丝毫没意识到，通过只言片语本能地去揣测女孩的心情，留意她周围的所有细节，其实就是心动的开始。 谢澄昨晚和发小高湛通宵打游戏，两个人熬到了凌晨四点才睡下。 后来又被曾昀璟一通电话打醒。 本来想骂人的，他起床气重得要命。 结果曾昀璟开口就单刀直入，阐明重点：“和菱菱她们吃饭去，赶紧起床。” 起床气好像被顺平了。 他心甘情愿地起床，将高湛一人留在了谢家，让他和谢老爷子共进午餐。 原本想着午饭后再回家补觉的，谁料又临时跟来了图书馆。 这书随意翻看了几页，谢澄趴在温知菱对面睡觉。 温知菱偶尔抬眸之际，将他的睡颜看得清晰。 纤长黑睫搭在下眼皮，白皙皮肤浸在柔和天光里，光与影在他侧脸跳脱着。 睡着的谢澄全然没了平日里带攻击性的棱角，温和得让人想夸一句好乖。 温知菱挪不开眼，多看了一会儿。 心想着老天多不公平，人家在图书馆睡觉都能回回考第一。 窗口的阳光直照，梦寐中的谢澄微蹙下眉，换了一侧接着睡。 那本《被讨厌的勇气》，最后被温知菱打开，竖在光照进来的方向，替某人遮挡。 第一卷 第42章 “爱爱爱” 谢澄这一觉睡得很长。 他抻一下肩骨，还未能从长久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少年眉眼倦怠，看到面前竖立的书本后，顿时清醒几分。 “温知菱，你替我放的？”他对着那本书的方向，下巴抬了抬。 正在做题的温知菱缓慢抬眸，幽幽道：“你梦游了，自己给自己放的。” 独属于温知菱的冷幽默。 谢澄听完轻笑了下。 他彻底清醒了。 阳光仍旧耀眼，折射在他微敛的眼皮上。 此刻的谢澄，在灿烂光影里展露笑颜，那股不可一世的张扬劲儿又回来了。 “昂。”他挑眉轻笑，气音里满是愉悦之意。 “我这么牛的？你拍视频没，发网上绝对火。” 配合她玩笑的调侃话，他说得生动又形象。 温知菱没好气地怒嗔他一眼。 程曜头一回看见温知菱如此可爱又狡黠的一面，不免有些惊奇。 惊奇之余，好像也夹杂几分羡慕。 他在一旁默默看着，插不进话。 旁边桌有两位女生，盯着这里很久了。 从谢澄一进来，她们就被吸引了目光。 再三犹豫，做了无数遍思想斗争后决定要微信。 结果人家睡着了。 于是她们只能耐心等着。 本来早就该结束今天的学习了，硬生生在这儿多等了一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女生们又发现他低眉含笑地和对面的温知菱聊天。 关于二人关系的猜想，她们又讨论了半天。 最后望着另一边温润如玉的程曜，她们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气质相投，比较像一对。 于是，两位女生鼓起勇气，大费周章地来到谢澄身边。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谢澄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他懒洋洋靠在椅背，语调里仍是一贯的跋扈。 “不可以。” 脸上明明挂着轻痞的笑容，但拒绝起人来却毫不拖泥带水。 两位女生脸上的窘迫挂不住，尴尬极了。 须臾，谢澄又忽然想起第一次聚餐时，温知菱和白语晗教训自己的话术。 ——“即便不喜欢也要尊重人家。” 于是，他又对着两位女生诚恳说了句：“不好意思。” 女生们吃了闭门羹，很快离开了。 程曜忽而调侃一句：“谢澄同学很受欢迎啊。” 谢澄：“还行吧，比你强点。” 程曜：“......” 一旁的温知菱无语，要不要这么臭屁啊！ 时间快到下午四点时，白语晗给温知菱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内容大致是：她之前在KTV的卡今天快过期了，邀请朋友们一起去消费一下。 温知菱对唱K不太感兴趣，但电话那头的白语晗言辞恳切，叫人不忍拒绝。 听见温知菱应允的回答后，白语晗开心叮嘱道：“喊上谢狗，对啦，你把班长喊上呗，就说是我邀请他的。” 温知菱望了眼边上的程曜，继而开口道：“我把电话给他，你自己跟他说吧。” 谢澄以为是给自己的，正准备接过，结果手机跑到程曜手里了。 谢澄、程曜：“？” 程曜正和白语晗通话之际，温知菱对谢澄说：“小晗约我们一块儿去唱K。” 他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秒，饶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对着程曜那儿示意了一下。 他问道：“他也去？” 温知菱耸耸肩，“或许吧，小晗说让我喊上他。” 程曜对着电话那头轻声道了句“好”，随即将手机还给了温知菱。 他说：“白语晗让我和你们一块儿。” 温知菱笑着回：“对呀，一起吧。” “好。” 另一头的谢澄，他打开了手机，找到周洛川的微信，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 X：【一会儿唱K程曜也来。】 大约一小时后，某商场的KTV内。 大家看着“盛装出席”又姗姗来迟的周洛川，不惊诧异。 曾昀璟摸一把他精心打理的头发，吐槽道：“大哥，你是来唱K的，不是来开演唱会的！” “你迟到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做造型吧？” 周洛川一把拍开他的手，不爽极了。 “去你的，别给我弄乱了！” 谢澄轻哂，“你这是上哪儿弄的发型？” 周洛川：“我妈在楼下理发店办了卡，她的发型师可是给很多明星做过造型的。” “怎么样，下次带你一块儿去？” 谢澄：“不用了。” 包厢内光线昏暗，音响设备正在播放着曾昀璟已经点好的歌曲。 他拿着话筒正准备开唱之际，被周洛川一脚踹开。 今天的周洛川也不知怎的，刷足了存在感。 他抢过曾昀璟的话筒，正色道：“我献唱一首陶喆的《爱爱爱》！” 温知菱一边吃着果盘里的草莓，一边问谢澄：“周洛川今天怎么怪怪的？” 此刻，周洛川唱歌的声音悬浮在整个包厢内，谢澄没怎么听清她说话。 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一副没听清的表情，冲温知菱偏了偏耳朵。 温知菱见状，也凑近些，声音附在他耳边。 分明是很正常的交流，但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俩此刻的姿势倒是显出几分暧昧来。 周洛川唱歌很好听，尤其是唱R&B的时候，很抓耳的那种好听。 白语晗坐在底下，举着手机录视频，听得很认真。 歌词在此刻场景下，有种过于贴合的融洽。 “不明不白 不分好歹 都为了爱爱爱” ...... 谢澄听完温知菱的话，笑着瞥一眼正在立麦处唱歌的周洛川。 他意味深长道：“他啊，今天醋吃太多了，酸的牙疼。” 温知菱秒懂，也跟着一起笑。 一曲完毕，周洛川眼神灼灼，透过昏暗灯光直直望向正在为他鼓掌的白语晗。 他坐到程曜旁边，自来熟似地拍拍他肩膀。 “小程啊，我唱得怎么样？” 程曜：？ 小程？？ 他礼貌地笑下，“好听。” “就只是好听？”周洛川追问。 ——“周洛川，你别难为人家！” 恰好白语晗过来解围。 她对着程曜夸赞道：“班长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绝了，你也去唱一首吧？” 一旁的周洛川瞬间脸垮下去。 程曜摇摇头，笑着回绝：“我唱歌不行，你们唱吧。” 这时跃跃欲试的曾昀璟立马冲到立麦处。 他点完歌后，拿着话筒大喊：“下首是我的歌，谁也不许抢！” 第一卷 第43章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曾昀璟在唱歌方面是典型的“人菜瘾大”。 各种类型的歌曲，他都要唱一遍，但每一首都是拿不出手的。 不知情的程曜在听完他一番慷慨发言后，还笑着鼓掌。 他这一行为落在曾昀璟眼中，像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曾昀璟内心激昂，瞧瞧，终于有人能欣赏他的歌声了！ 谢澄都看不下去。 他好心提醒程曜一句：“我劝你捂好耳朵。” 程曜呆滞转过头，“啊？” 反观一旁的白语晗和周洛川，两个人已经打开了蓝牙耳机，和对方一人一只。 周洛川拼命按着音量键，试图将手机的声音调至最大。 温知菱也在谢澄外套口袋里，四处摸索耳机。 谢澄无奈一笑，任由她翻找。 片刻后他才说：“耳机已经没电了。” 这时，曾昀璟的歌声已经响起了。 他一开嗓，程曜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谢澄的善意提醒。 曾昀璟唱歌不仅难听，而且大声。 温知菱每次听他唱歌，总是会想起自己的老父亲。 他们俩唱歌真的太像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真的会怀疑曾昀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 曾昀璟今天唱的是一首rap，到快节奏的歌词那儿，总有一种话筒被口水飞溅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他唱完，大家一脸生无可恋。 白语晗摘下耳机，咬牙切齿地说：“曾昀璟，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唱歌了，真的要命。” 周洛川总有一种耳朵快聋了的感觉。 他缓了片刻，才不耐烦道：“下次唱K谁也别喊曾昀璟了。” 刚还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曾昀璟，被大家狠狠diss一通后，也暴躁起来。 “干嘛！凭啥不让我唱！” 说罢又转头望向一旁的程曜。 “班长，你说句公道话，我唱得怎么样？” 向来滴水不漏的程曜，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了。 支支吾吾几秒后，他答：“你唱的很响亮。” “噗——” “哈哈哈哈...” 白语晗率先笑出声来。 温知菱觉得他对自己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于是点开了刚才拍摄的他唱歌的视频。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再度出现，温知菱灵魂发问： ——“曾昀璟，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曾昀璟傻眼。 谢澄捂着耳朵，示意温知菱将视频关闭。 他嘴上也不饶人：“曾昀璟唱歌的视频就别放出来二次伤害我们了吧。” 大家跟着一起笑。 白语晗也是真的热情，她将话筒递给程曜，“班长，你也唱一首啊，给我们洗洗耳朵。” 程曜嘴上一直推辞着，说自己唱歌不好听。 周洛川看不过去，插了句嘴：“不就唱个歌嘛，再难听还能有曾昀璟唱得难听啊，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的！” 话都到这儿了，程曜只好接过话筒，十分谦虚地说：“献丑了。” 直到五音不全的歌声响起，大家满脸错愕， 谢澄冷不防来了一句：“他还真是献丑了，一点没谦虚。” 众人：“......” 白语晗看着眼前清风霁月般的程曜，难以置信：“天呐，单看脸我还以为班长是大神级别的，搞了半天......” 一旁的周洛川幸灾乐祸：“瞧见没，别老看脸！” 一曲完毕，程曜放下话筒，自黑式道歉：“不好意思大家，让你们耳朵遭罪了。” 谢澄：“曾昀璟要是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 曾昀璟反复被拿出来嘲笑，不爽极了。 “你行你上呗，别老损我！” 白语晗在点歌台点了一首周杰伦的《屋顶》，戏谑眼神望向角落里的温知菱和谢澄。 她故意说：“哎呀这歌是男女对唱的，你们谁来呀？” 周洛川以为是暗示给他的，格外积极的自告奋勇：“我来！” 白语晗不搭理他，将话筒递给了温知菱。 “菱菱这歌我不太会，你不是常听嘛，你来吧。” 温知菱半懵着接过话筒。 周洛川一看和自己情歌对唱的人变成了温知菱，急忙把手中的话筒扔给了谢澄。 “我突然想起来，这歌我也不太会，澄哥你来。” 谢澄漫不经心接过，会心一笑。 昏昧光线里，温知菱转过头与他短暂对视几秒。 前奏响起那一刻，谢澄倏然惊觉，心跳得很快。 他很快敛起那些微妙的情绪，跟着旋律唱道： “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歌，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温知菱唱歌很好听，歌声空灵，细听蕴着一层浅淡的哀愁。 她能把歌唱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故事感。 “睡梦中被敲醒， 我还是不确定， 怎会有动人旋律在对面的屋顶。 我悄悄关上门， 带着希望上去， 原来是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 女声响起的刹那，程曜眼底的惊艳隐藏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听温知菱唱歌，出乎意料的那种好听。 谢澄低沉声线附和着她，一种难言的融洽。 包厢内的光线黯淡，忽明忽暗的光影里，隐约可以窥见，谢澄和温知菱四目相对，唱着合声部分。 光线是捉摸不住的，可程曜却感受到了谢澄眼底的炽热。 像一团跳动的星火。 这团火，是为温知菱燃烧的吧。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在屋顶和我爱的人” ...... 两个人默契配合，缓缓吟唱，动人的声线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望着他们，听完了整首歌。 一曲完毕后，白语晗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她惊呼着：“太好听啦，再来一首！” 谢澄放下话筒，对着身旁的女孩挑眉一笑，“厉害呀，唱得很好听。” 温知菱大大方方接下这份夸奖，干净眼眸里泛着自信的光。 她笑着开口：“谢谢，你也不赖。” 在此刻昏昧氛围下，谢澄更加坚信，“软妹”这个词不过是大家对温知菱的错误评价。 她的内核是彻头彻尾的大女主，坚毅自信，有永远迎难而上的勇气。 这个17岁稀疏平常的日子，他和她一起唱着《屋顶》。 身边是最好的朋友们，少年时代的风发意气，有经久不息的生命力。 青春时期闪光的碎片，凝聚成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天，大家大概都会记住很久。 第一卷 第44章 “最大的鼓励” 紧张的期末考终于结束。 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各班班主任将学生们召集在班内，开始宣布关于寒假补课的安排。 高中生利用寒暑假补课，是板上钉钉的事。 南城一中的师资力量强大，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补课地点就安排在学校里，由一中的老师们共同参与。 钱金金将补课报名表分发至同学们手里。 表格里有各个科目的选择，还有费用。 表格的第一栏，“秉承自愿原则”这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好事的曾昀璟一看，发出了七班的第一声爆鸣。 ——“我不参加！不是说了自愿原则吗！” 钱金金虽然不是很赞成在考试结束后还对学生们施加压力。 但一看到曾昀璟那点少得可怜的分数，她的确很着急。 “曾昀璟！” 钱金金眼神凌厉，“你那点分数，二本都悬，你还在这儿叫唤？” 曾昀璟被吼得没了脾气，在底下跟他的同桌低声喃喃。 “我妈说了，她把钱拿去打水漂，好歹能有个声响。可是把钱拿去给我交补课费，连个响声都没了，钱就全白费了。” 曾昀璟的同桌被他这话逗笑，附和几句：“那你妈妈这回还给你交补课费不？” “那肯定不啊！” 就这样，曾昀璟填了个“不参加”，将报名表交了上去。 钱金金把他喊去办公室时，他的理由就是：“老师，我妈不同意我参加，说是浪费钱。” 正巧顶哥来语文组办公室送资料，听到曾昀璟的话后，若有所思一番。 片刻，顶哥便让钱金金给曾昀璟妈妈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钱金金闻言，只好当着曾昀璟的面将电话拨给了他妈妈。 曾昀璟丝毫不怵。 因为第一天期末考的时候，曾母就说了： “这次寒假再有补课，我可不花这冤枉钱了，回头你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妈不让。” 顶哥示意钱金金将手机开免提。 响铃许久后，电话才被接起。 钱金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电话里已经传来一声清脆的：“八万，碰！” 众人：“……” 麻将声此起彼伏响着，几秒后才安静下来。 曾母大概是看清了来电显示，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钱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进行一项中国传统益智类博弈游戏，没听到你讲话。” 钱金金干笑两声，“呵呵…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顶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错愕地看了眼曾昀璟。 他这下总算知道这孩子随谁了…… 曾母又客客气气地问：“钱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我儿子又闯祸了吧？” “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啊，刚才呢曾昀璟同学说您不支持他参加学校这次的补课，我就是打电话来确认一下这个消息。” 顶哥随即也插了几句话。 “曾昀璟妈妈，你好，我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咱们学校呢对这次补课是很重视的，希望家长也能够配合。” 曾母一听是教导主任，毫不犹豫开口：“这孩子怎么瞎说呢，学习这事儿我们做家长的怎么可能不支持！” 曾昀璟实打实被自家母亲的极速变脸震惊到。 他对着电话那头大喊：“妈！不是你说的不参加吗！” 曾母笑声里掺杂几分心虚，“这孩子怎么净瞎说，你不愿意学习也不能拿你妈妈当挡箭牌呀！” 说罢又对着钱金金殷勤道：“老师你放心，补课费我们马上交！” 通话结束。 曾昀璟一会儿看看顶哥，一会儿又看看钱金金。 他欲哭无泪，简直百口莫辩。 顶哥给他一个假笑表情，对着他开启一番思想教育。 思想教育结束后，顶哥刚离开，钱金金就拿着温知菱的报名表，嘱咐曾昀璟。 “你去教室把温知菱喊来。” 期末结束后会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休息完之后再来学校开启为期一周的补课。 等到补课结束，差不多也该过年了。 曾昀璟回到教室时，数学老师还在讲台上分发寒假作业。 他走到温知菱那儿，拍拍她肩膀，“菱菱，小钱让你去办公室。” 一旁正在整理试卷的谢澄忽然停下，转头调侃温知菱：“你闯祸了？” 温知菱摊开双手，耸耸肩，“并没有。” 临走之际又叮嘱谢澄帮她整理一下寒假作业。 办公室内。 钱金金将那张勾选了“不参加补课”的报名表递到温知菱面前。 她语重心长问道：“可以跟老师说说为什么不想参加吗？” 温知菱如实回答：“钱老师，我打算艺考。我自认为，文化课除了数学外，其余的都还不错，寒假期间我想专心练美术。” 钱金金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下。 一中走艺考这条路的学生不多。 大部分都是到高二发现学习吃力，跟不上，所以临时决定参加艺考。 但温知菱学习成绩优异，数学加把劲儿的话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 钱金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艺考。 温知菱站在那儿，柔静外表下却有着一股倔强坚定的气质。 她毫不犹豫开口：“人生那么长，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不是临时的决定，我刚上高中就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的。” 钱金金在她亮晶晶的眼神里，已经读懂了答案。 她笑着点点头，“嗯，老师支持你，加油。” 一小时后，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里。 除谢澄外，其余三人得知温知菱要艺考的消息，纷纷表示惊讶。 温知菱先前没和大家提过这事。 白语晗从讶异情绪里反应过来，随即就搂着她肩膀，鼓励道：“菱菱，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曾昀璟浮夸极了，扬起手中的奶茶，立下豪言壮志。 “菱菱，我以奶代酒，敬你一杯！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温知菱哭笑不得，“谢谢你啊。” 冬日晚霞，总给人一种悲壮的寂寥感。 橙红色光芒映照下，凛冽寒风也呼呼吹来。 奶茶店内暖气充足，温知菱脸颊被暖气吹得微微泛红。 谢澄笑着看她，说道：“回头我把数学笔记给你整理一下，寒假你就安心学画画吧。” 好听的安慰话他说不来。 以行动支持，这就是最大的鼓励。 第一卷 第45章 “安安，一定平安” 补课开始前，趁着有两天休息时间，五人小分队约好了一起去道观求签。 这次的提议是两位女生提出来的。 温知菱父母经商，对某些神佛方面是比较相信的。 温父温母工作再忙，也会在年前抽出一天时间，专门去烧香拜佛，祈福诵经，平日里香火钱也捐得大方。 白语晗家也是做生意的，她爸爸生意越做越大后，奶奶也更加注意这些方面。 两位女生多少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倒也不是迷信，更像是给自己一种心理安慰。 正巧快过年了，两位女生便达成一致，想去求签。 将此提议告诉三位男生时，曾昀璟是最积极的那个。 他兴奋道：“好啊，我早就想去了！” 拜佛、求签、祈福这种事儿，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每年没少去做。 还总要拉着谢澄去。 谢澄回回都拒绝，有时候还要大言不惭地说着别搞封建迷信这种话。 谢老夫人听完这话后，总要往他身上狠狠捶几下，让他赶紧“呸呸呸”。 紧接着还要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阿弥陀佛”几声。 她总是教训谢澄说：“菩萨灵的呀，你小时候体弱多病的，我去永安寺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你看你现在，多健康。” 永安寺受谢家的香火，谢老太太从谢澄出生开始就诚心礼佛。 不求钱财，只求孙子健康平安。 谢澄的名字也是院里的住持赐的。 住持算了他的生辰八字，五行缺水。 佛教中有“心如水澄”一说，住持赐名，单字一个澄。 “澄”字具有以水为喻的容纳之意，水容纳万物。 代表的是一种包容心态，接受万事万物，且纯净，无杂质。 谢老夫人总教训他接受佛祖福泽多年，却不知感恩。 而如今，在温知菱提出要去求签时，他却点点头答应了。 末了还要似笑非笑望人家一眼，调侃：“没看出来啊，你还信这个？” 温知菱：“宁可信其有。” * 据说南城的万石山上有龙脉，是灵气汇聚的地方。 而山中的抱朴道观是求签最灵验的地方。 五人小分队起了个大早，出发万石山。 进院前需要爬一段山路，进门的殿和顶层的殿都可以求签。 山路陡峭，其实不好走。 白语晗体力差，爬了几步就开始喊累。 周洛川拉着她，一路到了道观门口。 怀揣一颗诚心进了殿，白语晗体力恢复一些。 她说：“也不枉我辛辛苦苦爬上来，心诚则灵。” 除了求签外，这里还可以求平安符。 在主殿敬香礼拜后，要往功德箱里投入任意数额的钱币。 一番操作下来，便可以取走一个。 五个人都捐了香火钱，各领走了一个平安符。 黄色纸张，上面印有朱红色的符号标记，外面套一层薄薄透明壳。 谢澄在很早的时候，奶奶就在永安寺里给他求来过一个，一直放在他钱包夹层里。 顶层的殿是可以求签的，白语晗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爬山的累。 她带着周洛川和曾昀璟一步一台阶，直往顶层走。 谢澄和温知菱跟在后面。 此刻殿内的日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纷至沓来的游客不少，虔诚来一趟，定然是有什么所求之事。 在这个佛音袅袅，桃符琳琅之地，温知菱看着身边的少年，将刚求来的平安符递给了自己。 他仍旧是那副无拘也无束的语气，很云淡风轻的那种。 “送你了，两个平安符一起保佑你的话，你会更平安喜乐吧。” 温知菱因他的话而怔愣在原地。 此刻殿堂内的光弧恰好打在他侧脸，优越的头肩比，单站在那儿，像是被佛光普照。 谢澄手中那枚平安符，被塞进温知菱手里。 女孩掌心紧紧握住，问道：“这是你求来的，你给我了，那你呢？”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淡淡答：“家里给我求过一个，没事儿。” 钟声悠远流长，光影尘寰之中，谢澄清越声线注入此刻的钟声里。 ——“安安，一定平安。” 如此坚定不移，诚恳又温柔。 17年前，家里人因为心疼她早产，给她求来一个安安的乳名。 17年后，她遇见一位少年，给她求来一个平安符。 这时候的温知菱在想什么呢。 她想，被这些善意、爱意包裹着的人生，真的可以平安顺遂了吧。 安安，一定平安。 * 白语晗等人已经在顶层的殿前。 这里是出了名的求签很灵验，许多游客都是慕名而来。 殿前排起了长队。 白语晗等人已经排在了前面，谢澄和温知菱默默排到了人群后面，静心等待着。 求签加上解签的费用是20，这里的师傅讲得很细致。 等轮到温知菱和谢澄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叩头三下，然后默念心中所求，紧接着摇签筒求签。 师傅和她细心交谈许久，到末了，意味深长地讲一句： “如果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的话那就试试勇气，要永远有迎难而上的力量，带着这股劲儿，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加油。” 温知菱离开后，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等待谢澄。 师傅接过他递来的签，又笑着望了一眼温知菱刚离开的方向。 他笑容讳莫如深。 谢澄觉得，按照电视剧的发展，这位师傅接下来像是会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的台词。 但并没有。 他严肃开口：“年轻人，你的所求其实很简单吧？” 谢澄笑，“什么算简单，什么算复杂？” 师傅语重心长道：“能实现的就都算简单。” 殿外。 四人看见谢澄出来的身影后，不免有些惊讶。 曾昀璟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他到底认真求了没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白语晗双手一摊，“谁知道呢。” “快点走吧，既然来这儿了，那就得吃一碗素面，戒荤一天。” 周洛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的啊，今天曾昀璟请客。” 曾昀璟气得跺脚，“不行，上回出来也是我请，凭啥这次又是我！” 周洛川拉着白语晗往下走，曾昀璟跟在后面追。 佛门重地，他不敢大呼小叫。 温知菱站原地等谢澄。 她站在台阶上，顺着光影回头笑望他，“谢澄，走快点儿。” 谢澄追上她的步伐，与她一起往山下走。 求签的时候，师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珍惜眼前人，你所求的，都已经在你身边了。” 第一卷 第46章 “可惜你不在” 南城一中的寒假补习班开始了，大家骂骂咧咧地去上课。 温知菱则是回了苏城和外婆学美术。 外婆是苏城美院的教授，桃李满天下，退休之后也带过不少艺考的学生。 寒假期间，温知菱就留在苏城和外婆一起学习。 温父温母过年期间本就是要回苏城的，所以温知菱这次提前回来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白语晗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发消息，分享各种趣事。 她发来的图片里，偶尔有四个人凑在一块儿吃饭的画面。 最侧边的谢澄，只能看清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但温知菱的眼神，仍旧会在那个侧脸上停留许久再移开。 某天在五人的微信群里，曾昀璟分享了一段周洛川吃了芥末饼干后泪流满面的视频。 一中吴彦祖：【@Anan，菱菱，一个人在苏城是不是很无聊？快来看点搞笑的乐呵乐呵！】 一中吴彦祖：【白语晗偷偷给川哥饼干加了芥末，骗他吃了下去哈哈哈】 看到消息的时候，温知菱刚画完一张素描。 外婆正戴上眼镜准备仔细分析一下她的作品，只见她对着手机笑得格外灿烂。 自从她读初中遭受过校园霸凌后，外婆已经很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外婆也跟着笑，眼角的笑纹格外可爱亲切。 她慈爱地抚一把外孙女的额头，和蔼问道：“是什么事让我们囡囡这么开心呀？” 温知菱闻声，将手机里的视频拿给外婆看。 她笑着同外婆解释几句：“外婆你看，他吃了芥末饼干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玩？” 外婆看着视频，也捧腹大笑。 这时手机的最上方又有一条消息进来，备注为谢澄。 谢澄正在群里艾特她。 【@Anan，你什么时候回来？】 外婆笑得意味不明，赶紧将手机还给了温知菱。 “看来小谢想你了呢，人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知菱一边打开群消息，一边嗔一句：“外婆你好八卦。” 谢澄的消息上面，是温知菱给曾昀璟的回复。 Anan：【哈哈哈哈，这段视频扫除了我一天的疲惫，不过补课可以带手机吗？】 紧接着就是几分钟后，谢澄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正准备回复之际，谢澄还逐条回复了她上面的内容。 【不可以带手机，你去举报他吧。】 Anan：【要年后和爸妈一起回南城啦，到时候可以在开学前请你们吃顿饭！】 Anan：【@一中吴彦祖，去举报你啦～】 谢澄这次回复得很快。 【嗯，记得多骗点压岁钱，请我吃大餐。】 默默潜水的白语晗和周洛川终于发言。 白白了您内：【@X，@Anan，要不你们二位私聊？我怕你们再聊下去这个群会变得暧昧。】 Zhou：【小晗说得对。】 一中吴彦祖：【@白白了您内，@Zhou，有你们俩在，更暧昧了……】 吃晚饭的时候，爷爷奶奶也过来了。 因为温知菱一句“好久没吃正宗的苏帮菜了”，外公便嘱咐家中的阿姨烧了满满当当一大桌。 奶奶和外婆忙着给她夹菜，还一直念叨着“安安要多吃一点”。 奶奶夹了一块松鼠鱼，把刺挑干净了才放到温知菱碗中。 看着这道松鼠鱼，奶奶又突然想起谢澄来。 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先前来苏城，好像就挺爱吃这道菜的。 于是她对着温知菱开口：“安安，下次再喊你那几个朋友来玩呀。那个叫谢澄的，长得真是太俊了。” 外婆也插了句：“是呀，那小伙子，我看着真是喜欢。” “安安以后找男朋友，那就得按照这个标准找！” 奶奶姓沈，名南笙。 外婆亲切唤她名字，“你说是不是啊，南笙？” “那肯定呀。” 正在一旁陪爷爷喝酒的外公，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手中的酒杯一放下，沉声说了句：“安安还小，提这个做什么。” 爷爷调侃：“舍不得了是吧。” 外婆轻笑声，“当年你家儒宸要娶小菡，他也是这副德行，别搭理他！” 大家都跟着一起笑。 被当众揭短的外公顿觉丢了面子，又低头喝起酒来。 * 翌日，南城落了雪。 和跨年夜那次零星飘散的几片雪花不同，这一回，银装素裹，放眼望去，满地皑皑白雪。 补课期间，谢澄一直住在谢家老宅。 大概是最近他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谢老爷子问：“你前段时间不是老住日月湾吗，怎么最近不去了？” 谢澄拿着手机，忙着拍外面的雪景。 他胡乱应了句：“回家陪你们还不好啊。” 室内暖气充足，谢老爷子正坐在那儿摆弄他的茶具。 茶香四溢，有缥缈雾气向上蔓延。 听完他这话，谢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他悠悠道：“也好，多陪陪你奶奶，你在家她心情一好也就不骂我了。” 谢澄笑得没个正形，“爷爷，你这妻管严的毛病都一辈子了啊，怎么越来越严重。” “臭小子！”爷爷佯装生气，沉声骂他，“知道什么叫隔代遗传吗，你这混球以后估计也是个妻管严。” 彼时，远在苏城的温知菱正好收到了谢澄发来的消息。 他这回是私发的，一张雪景图。 图片里，谢家老宅外的水榭亭台都被白雪覆盖。 茫茫雪色，叫人觉得浪漫。 X：【南城下雪了，可惜你不在。】 温知菱昨晚熬夜了，白天一直在画画，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做寒假作业。 她醒来的时候，谢澄已经上完一节课了。 Anan：【哇，好好看！】 补课期间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很多同学都偷偷带了。 收到温知菱的消息时，谢澄正和朋友们从便利店门口出来。 白语晗一个雪球砸向曾昀璟，命中率极高，直接爆头的那种。 正值下课期间，周围很多同学都目睹了这一场面。 嘲笑声四面八方传来。 曾昀璟破防，气得直接抓起一团雪去追白语晗。 谁知刚跑出没几步，白语晗就躲到了周洛川身后。 而曾昀璟，因为跑得太快，脚底打滑，直接摔倒了，一屁股栽进雪堆里。 第一卷 第47章 “怎么突然这么喜欢南城了” 周围人很多，曾昀璟摔倒后，痛苦的哀嚎声立马传了出来。 不少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谢澄快速抓拍了一张特写，然后忍着笑意将他从雪地里扶起来。 “行不行啊你。” 曾昀璟：“不行！疼死我了！” 平日里嘲笑归嘲笑。 但当大家看到曾昀璟捂着屁股直喊疼时，白语晗和周洛川顿时没了笑意，赶紧奔向他。 焦急的嘘寒问暖好一阵后，曾昀璟始终是一脸痛苦面具。 谢澄放心不下，说得去医院。 但曾昀璟父母今天都不在南城。 谢澄只好先去钱金金那儿请了假，自己带他去医院拍片检查。 请假条需要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签字审批。 等谢澄拿着请假单出现在顶哥办公室时，顶哥一看请假人那栏填着“曾昀璟”，立马蹙起了眉。 他怀疑地扫视一眼，问道：“曾昀璟人呢，该不会是不想上课故意骗老师的吧？！” “他这请假理由写着去医院检查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谢澄正欲解释之际，办公室的门槛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死死扒住门槛。 紧接着，捂着屁股一脸痛苦的曾昀璟从门外探出脑袋。 他哀嚎道：“老师，天地良心，我尾椎骨好像摔断了，再不去医院真要出人命了！” 顶哥被他吓了一跳，身体一颤，“啊呀”一声。 见此惨状，赶紧签了请假单递给谢澄，焦急道：“快去！赶紧通知他家长啊！” 毕竟事因自己而起，白语晗过意不去，表明要为曾昀璟承担医药费。 曾昀璟捂着受伤的屁股，表情幽怨，没好气地补充一句：“我有医保。” 等谢澄再次回复温知菱的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曾昀璟到了医院就说屁股不疼了。 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拍了一个CT。 等结果出来后，医生看了眼，淡定道：“一点事儿没有，放心吧。” 确定自己没事后，曾昀璟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生龙活虎了。 与来之前判若两人。 谢澄在微信上和温知菱解释了几句。 X：【曾昀璟在雪地摔了，刚陪他在医院。】 消息发出没多久，温知菱的电话就打来了。 “曾昀璟怎么样啦，人没事吧？” 一点嘲笑之意都没有，语气里满是焦急。 谢澄鄙夷瞥了眼已经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烤肠的曾昀璟。 他说：“屁事没有，他已经在吃烤肠了。” 温知菱浅笑一声，“那就行。” 曾昀璟烤肠吃得正香，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他腾不出手来看手机，只嘀咕一句：“谁呀，给我发这么多消息。” 本想着让谢澄帮自己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结果人家正对着自己的手机看得专注。 他时不时还要在键盘上打几个字。 曾昀璟只好作罢。 等他吃完烤肠打开手机后，刚吃完的烤肠瞬间不香了。 室外寒风凛冽，他裹着自己的羽绒服，久久屏住的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吐出。 ——“谢澄！” 曾昀璟刚才手机震动个不停，消息全来自那个名为【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五人群。 谢澄在确定他没事后，将他摔得四仰八叉的特写照分享在群里。 X：【@所有人，他人没事，可以来看照片尽情嘲笑他了。】 看到谢澄报平安的信息后，白语晗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白白了您内：【刚才看他很难受的样子，不好意思嘲笑他。忘了说，他摔倒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Zhou：【让我们恭喜小曾，人生高清黑历史又多了一条！】 Anan：【对不起，我笑得太大声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看到了这张照片…】 温知菱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白语晗又是一连串的“哈哈哈”。 紧接着她又追问：【他们笑了吗？！】 Anan：【笑了，挺大声的。】 曾昀璟黑着脸将那一长段的聊天记录翻完，气得不行。 他在大马路上拽着谢澄衣角，怒吼：“你是真狗啊！菱菱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全看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都毁了！” 谢澄轻描淡写一句“你什么时候有过英明”，让曾昀璟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 两天后，温知菱接到了白语晗打来的电话。 大致是说1月22号是谢澄生日，询问温知菱能不能回来一起给他庆生。 温知菱一边听她讲他们给谢澄策划的生活活动，一边在手机上翻看日历。 1月22日正好是南城一中补课的最后一天，只上半天课就正式开启寒假了。 温知菱挂完电话就买好了一大早回南城的高铁票。 她将购票信息私发给白语晗。 Anan：【那天我正好来学校接你们下课！帮我保密哦，别告诉谢澄。】 白语晗瞬间激动起来，秒回： 【啊啊啊啊好开心，快说！你是为了谢澄回来的还是为了我？！】 温知菱哄她：【为了你为了你！】 考虑到曾昀璟那个大嘴巴，告诉他的话等于昭告天下。 所以温知菱要回来的消息，白语晗只告诉了周洛川，并且让他保密。 谢澄这人，过生日向来高调，大阵仗。 这几天白语晗的消息陆陆续续进来。 她说谢澄爷爷帮他提前包下了22号那天的赫柏会所，让他请同学朋友们一起庆祝生日。 又说谢澄邀请了不少人，生日那天一定很热闹。 听她讲完这些，温知菱又难免会想，给他过生日的人这么多，似乎也不差她这一个吧？ 谢澄也发信息来问过，问她有没有时间回来参加生日聚会。 温知菱以“画画”为借口推辞了，谢澄便也没再多问。 准备回南城的前一天晚上，外婆拿着热牛奶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这次突然要回南城，理由是朋友过生日。 外公不放心地追问了很久，温知菱应付着说是女孩子。 外婆没追着问到底是谁。 但这些天看她一直窝在画室里画一幅谢澄的肖像画，一定都有了答案。 那幅画被她加班加点地完成，终于在今天上午，成功寄了出去。 外婆叮嘱她喝完牛奶早点睡，又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 “我们安安啊，怎么突然这么喜欢南城了。” 第一卷 第48章 “谢澄小朋友” 南城的冬天清晨，窗外已经忽现灰蒙蒙的天光。 偌大的玻璃窗外，积雪基本化干净了，光秃的树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 太阳都还未出来，谢澄醒得早，望着窗外发呆。 望着此刻的天，他倏然想起温知菱在自习课上偷偷看张爱玲的书。 那本书中有一句话，被谢澄不小心扫到。 ——“天是森冷的蟹壳青。” 好像很适用于现在。 手机里有数不清的未读消息，基本全是祝福他生日快乐的信息。 有很多连备注都没有的联系人，卡着凌晨的整点给他送祝福。 他睡得早，压根没注意到。 谢澄兴致缺缺地在手机屏幕划过那些千篇一律的祝福短信。 直到备注为【温知菱】的消息发来，原先蓄满无尽暗色的眉眼，忽见柔和的光。 而此刻，窗外的视野渐亮，太阳出来了。 Anan：【祝谢澄小朋友生日快乐，愿你往后的人生澄澈又明亮，欢愉而又与众不同。】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从小带他的保姆柔声唤：“小澄啊，快起床啦，今天生日，不可以赖床的。” 在谢家老宅，喊谢澄起床是大家都很抗拒且恐惧的一件事儿。 因为这人的起床气着实太大。 家中的几位保姆每天你推我让的，总要挣扎到最后关头才会有人愿意去喊。 而今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保姆站在门外，听见房间内传来温温顺顺一个字：“好。” 太反常了，反常得让保姆有些惶恐。 回到客厅后，谢老夫人亲手为孙子煮的长寿面已经端上桌了。 她问那位保姆：“怎么样？起来没？” 保姆笑着夸：“真是不得了啊老夫人，这孩子大了一岁果然懂事了，今天一点脾气没发。” 谢老夫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房间内的谢澄正对着手机敲击键盘，回复温知菱。 X：【小朋友？】 温知菱这个时候刚出发去高铁站。 Anan：【对呀，我外婆说不管多大，过生日那天都是小朋友。】 谢澄洗漱完来到餐厅时，爷爷奶奶都坐在那儿等他。 “怎么这么慢啊，长寿面都要坨了。” 奶奶嗔他一句，又拿起桌上提前放置好的红木盒子，递到谢澄面前。 “打开看看。” 小盒子精致又美观，谢澄稳稳接过，不正经地调侃：“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串类似于南红的手串。 带玉石质感，有沉古清香。 谢澄拿起来，懒散把玩一下，随即又放回盒子里。 他轻撩眼皮，笑得散漫，“奶奶，这东西给我一个男生戴？多娘啊。”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直接一掌拍在他肩上。 力道大，底气也足。 “呸呸呸，臭小子，别乱说话，菩萨听了要生气的。” 谢老爷子恨不得抄起拐杖砸他身上。 “你这混球说的什么话？！这可是你奶奶特意去永安寺求来的，开过光了，保你一生平安。” 谢澄低头吃长寿面。 谢老夫人又赶忙从盒子里将手串拿出，哄着他，戴在了他手上。 “小澄啊，这你可得戴好了啊，大师说了，得在生辰当天戴上。” 谢澄也不再抗拒，心想这也是长辈们的一份心。 奶奶诚心礼佛，也无非是想着自己的孙子能万事顺遂。 他难得乖巧，戴在手上朝爷爷奶奶晃了晃。 “行了吧，我上学去了。” 两位老人满意地点点头。 奶奶替他整理下衣角，慈爱道：“去吧去吧，生日快乐，今天玩开心点。” 走之前爷爷又喊住他，手中抄起了什么扔了过去。 嘴上仍旧是那副看他不爽的语气，“拿着，生日快乐。” 谢澄稳稳接住，是一张银行卡。 他朝着爷爷挑下眉梢，“谢董真大气。” 谢老爷子被他逗乐，摆摆手，“滚吧滚吧，上学去吧。” * 补课的最后半天了，大家心情都很愉快。 补课期间，班级是临时分过的。 谢澄和周洛川成绩优异，被分在一个班。 白语晗和曾昀璟也被分在一个班。 一到班，白语晗偷偷在底下玩着手机。 她今天一起床就给温知菱发消息了。 想到温知菱今天要回南城，她心情就格外好。 这个时候，温知菱发来信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在高铁站等待检票了。 白语晗回复一句：【好，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刚放下手机，曾昀璟就一脸警惕地坐在白语晗面前。 他悄悄说：“小晗，我昨晚下了一部恐怖片，听说贼吓人，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本想着嘲笑他一番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敢看。 但白语晗今天心情好，于是点点头，“好啊，真的很恐怖吗？” 曾昀璟点点头，递给她一个蓝牙耳机。 “前两节是小钱的课，咱们注意点。” 他将手机亮度调低，偷偷藏在课桌底下。 白语晗和他凑在一起，低头看了起来。 上课铃还没打响，此刻的教室内，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有嘈杂的嬉笑声。 钱金金今天心情也很好。 忙碌了一学期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为此，她特意一大早化了妆，打扮精致来到了班级。 一看见容光焕发的小钱老师，班里的同学们“哇”个不停，直呼漂亮。 钱金金笑着让他们安静，准备上课。 作为老师，敏锐眼神扫视一大圈后，视线定格在白语晗和曾昀璟身上。 这俩人安安静静低着头。 太不对劲了。 平时最闹腾的两个人，在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里居然一反常态？ 钱金金开始讲课，而恐怖片也进行到了高潮部分。 白语晗害怕地揪住曾昀璟胳膊。 钱金金将练习册翻了页，说道：“好，接下来请同学们把第11页的五道选择题做一下。” 彼时，班级内格外安静，大家埋头做题。 白语晗和曾昀璟看入迷了，正在兴头上。 见这两人一直没抬过头，钱金金走下讲台，朝最后排走去。 恐怖片的页面突然惊现一个感叹号，提醒耳机电量不足。 两个人惶恐对视一眼，手忙脚乱地想关闭手机。 下一秒，恐怖的bgm，还有女鬼的幽怨声在整个班级内回荡着。 同学们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笔，开始四处张望，找声音来源。 白语晗和曾昀璟低着头，赶紧将页面切出去。 钱金金这时正好来到他们座位旁，俯下身，在两人耳边轻轻问：“好看吗？” 第一卷 第49章 “喜欢，最喜欢” ——“好看吗？” 这道轻缓的女声在两个人身后传来，有点像刚才电影里的女鬼声。 曾昀璟和白语晗突觉脊背一凉，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对上钱金金似笑非笑的眼神后，两人直接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曾昀璟被吓得够呛，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白语晗反应过来后急忙将他扶起来。 钱金金从课桌里将手机拿出来，发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她这回是真的动了气。 成绩不好是一回事，对学习的态度问题又是另一回事。 但此刻，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钱金金再生气也不想伤了俩孩子的自尊心。 她平复下情绪，在他们座位旁小声说：“下课来我办公室拿手机。” 曾昀璟和白语晗对视一眼，欲哭无泪。 谢澄和周洛川来找他们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人一脸绝望地跟在钱金金后面，出了教室。 白语晗小声说了句：“要不？你俩去小钱办公室门口等我们？” 望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谢澄和周洛川无奈对视一眼。 周洛川叹了口气，“你说他们俩今天又干嘛了？” 谢澄摊手，“反正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温知菱此刻已经在校门口了，一直没等到白语晗回复消息，于是又私聊了周洛川。 周洛川作为唯一知情人士，在微信上与她简单解释几句。 谢澄垂眸之际，正巧瞥见了周洛川的微信页面。 周洛川警觉的锁屏。 谢澄没看仔细，只在头像处看到了一抹粉色。 很像温知菱在用的玛丽猫头像。 办公室内，钱金金语重心长地教导着他们。 言辞恳切，说得两个人一阵愧疚。 办公室半透明的门正好掩映外面的谢澄和周洛川。 钱金金知道他们急着放学，便也不过多占用时间。 她轻呼一口气，温柔地说： “成绩不理想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进步，但是家长花了钱，老师们付出了心血，你们要认真对待知道吗？” “想看恐怖片的话，老师下次请你们看，但别在课堂上看了，好吗？” 两人重重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 钱金金挥挥手，“去吧，朋友们该等急了，好好过寒假。” 白语晗一出办公室就拿着手机不停给温知菱发消息，还使劲催促着谢澄走快点。 谢澄疑惑。 直到在校门口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切都有了答案。 此刻的校园里，只有寥寥数人。 温知菱站在冬日暖阳下，踮着脚笑脸盈盈冲他们招手。 几天未见，她在此刻鼎盛阳光下，似惊鸿一瞥的仙女。 白语晗开心地奔向她，“菱菱！好想你！” 谢澄瞥一眼面上毫无波澜的周洛川，轻笑，“你们早知道了是吧？” 周洛川：“害，这不是你过生日嘛，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和小晗知道，没告诉曾昀璟。” 一旁的曾昀璟：“？” “凭啥不告诉我？！” 周洛川：“你嘴巴有多大你自己不清楚？” 谢澄迈开长腿，快步走向温知菱。 她手上还抱着一个用牛皮纸包裹成方形的东西。 给谢澄的礼物让顺丰快递寄到了学校，温知菱刚才去取的。 她看见谢澄后，唇角荡开粲然笑意。 “谢澄，生日快乐！给，生日礼物。” 谢澄眼尾上扬，在阳光下，似是寒冰消融，化为温柔春水。 是一幅温知菱亲手画的画，上面是穿校服的谢澄。 参考的照片应该是拍宣传照那次。 “喜欢吗？”她眼含迫切的光。 谢澄看到她眼圈周围淡淡的乌青色，大概熬夜画了很久。 谢澄毫不犹豫：“喜欢，最喜欢，所有的生日礼物里，它拔得头筹。” 少年眼底炙热的光在此刻再也无法欲盖弥彰。 温知菱偏头，笑着与他对视。 “那我可太荣幸啦。” 那层被掀开的牛皮纸，又被谢澄细心地包裹上。 这份沉甸甸的礼物，他小心翼翼捧到了来接他们的司机车上。 司机都顿觉诧异。 他在谢家工作多年，就没见过谢澄如此珍爱一件东西。 曾昀璟刚才看到了那幅画的“庐山真面目”，羡慕得不行。 他在车上一直缠着温知菱，询问其下次他生日时能不能也送一幅。 温知菱摇摇头，“已经送过谢澄了，给你也送的话礼物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曾昀璟会错了意，以为她是要送自己独一无二的，瞬间开心。 可惜开心不过三秒，周洛川给他浇了一大盆凉水。 ——“别自作多情，人家的意思是给谢澄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 温知菱补刀，“对。” 曾昀璟：“……” 谢澄生日宴办在赫柏会所。 原先还对彼此生日兴致乏味的谢大少爷，此刻倒是开心不少。 赫柏是出了名的高格调，且是会员制。 谢老爷子包了场，还特意请工作人员装饰得富有生日氛围。 谢澄带着温知菱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朋友。 男男女女都有，送他的蛋糕都已经摆了一排。 温知菱见此画面，突然庆幸自己没给他买蛋糕。 巨大水晶吊灯的光芒闪得耀眼，最亮的那束，不偏不倚打在谢澄身上。 见寿星来了，一堆人围上来，好听的祝福话不要命似地往外奔。 他唇边噙着疏离笑容，冷冷淡淡说了声“谢谢，大家玩得开心”。 等人群散去，他对着四位小伙伴问：“那些女生谁喊来的？” 白语晗和周洛川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曾昀璟心虚的眼神四处乱瞟，唯独不敢和谢澄对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谢澄嗤笑声，“曾昀璟，你请来的人你去招呼。” 与其说是曾昀璟请来的，倒不如说是女生们主动问他要的邀请函。 他这人对美女不懂拒绝。 赫柏的工作人员特意制作了生日邀请函，限量的。 谢老爷子交给了谢澄。 谢澄这人嫌麻烦，又交给了曾昀璟去张罗。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喊不认识的女生。 好家伙，结果他喊了一堆。 这些女生，各个都是盛装出席。 里面的暖气足，温知菱脱了外套，穿一件短款的白色毛衣。 纤细腰肢隐约可见，纯得要命。 黑色长发被随意绾起，绑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未施粉黛的她站在人群里，也依旧最闪亮。 女生们目光错落在她身上，打量和艳羡都有。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十分松弛地站在谢澄旁边，与他聊着天。 曾昀璟耐心哄着今天的寿星，给他打一剂预防针。 “澄哥啊，先别生气，这些女生不算什么，后面还有个更棘手的。” 声音越到后面越虚。 第一卷 第50章 “她在他身边的氛围，像是暧昧” 赫柏会所里，谢澄听完曾昀璟的话，眉头皱起。 “你还喊了谁？”他质问道。 还没等人回答，一道清亮女生响起。 ——“谢澄哥哥，生日快乐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黑眸阴沉着，对曾昀璟冷笑一声。 曾昀璟暗道不好，这下自己是真完了。 一位活泼靓丽的女孩子，在侍应生的引领下，来到谢澄身边。 她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从温知菱旁边穿过，径直走到谢澄身边。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闪到一边，语气不屑：“我去，她怎么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温知菱随手拿了一杯果汁，问道：“她是谁呀？” “谢爷爷好友的外孙女，叫孙仪静。” 温知菱点点头，“名字挺好听的，人也很漂亮。” 白语晗瞳孔微缩，没好气道：“可惜了，人跟名字一点不搭。” “仪静仪静，她是一点儿也不静。” 温知菱笑着揶揄：“那还能有你吵？” 白语晗嗔她：“说什么呢！我跟她可不一样！” 顺势望去，孙仪静化着精致妆容，神采奕奕。 毛衣配短裙，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 她拽着谢澄手臂讲个不停。 谢澄一遍遍挣脱开，她又不依不饶地再次拉上。 直到男生面上不虞，她倒是领先一步，哭了起来。 “你信不信我告诉谢爷爷？！” 谢澄摊摊手，“随便。” 谢澄的发小高湛也来了，周洛川在一旁和他聊得开心。 曾昀璟深知自己惹了祸，一直躲在高湛身后。 高湛是见识过那位叫孙仪静的，战斗力的确吓人。 他散漫一笑，调侃：“你怎么把那位大小姐请来了？” 曾昀璟无奈，喃喃道：“我实在没办法啊，她一哭二闹的，这人闹起来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哪有辙啊…” 周洛川表示同情。 他试图用举例的方式使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 “她小时候常跟着她外公来谢家，每次都缠着谢澄陪她玩各种公主变装游戏，谢澄不愿意，她哭得那叫一个响亮。” “谢爷爷只好让谢澄陪她。”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在用这套。” 此刻。 谢澄端着一块甜品来到温知菱旁边。 “尝尝。” 白语晗：“我的呢？” 谢澄：“自己拿去。” 白语晗：“……” 温知菱笑着接过，“谢谢你啊，寿星。” 手里的甜品还未来得及品尝，那头的孙仪静气势汹汹，走到温知菱面前，从她手里将甜品夺了过来。 那块精致的小蛋糕，她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一口塞进了嘴里。 只见她双颊沾满奶油，嚣张跋扈地冲温知菱嚷嚷。 “不许吃！” 这副刁钻模样让温知菱既惊讶又好笑。 这位大小姐还没完，拉着谢澄质问：“谢澄哥哥，她是谁啊？” 白语晗从小就跟她不对付，这会儿更是怼得毫不留情。 她挽着温知菱胳膊，学孙仪静说话的语气：“她叫温知菱，是你谢澄哥哥的同桌，也是你谢澄哥哥最好的异性朋友。” “异性”那两个字，被她拖腔带调地加重了语气。 女生和女生之间，大概是最知道该如何较劲儿的。 孙仪静被她一句话怼得破防。 谢澄耐心告罄，喊曾昀璟：“你带来的人，你自己解决。” 曾昀璟一口闷了杯中的果汁，将孙仪静拉到了别处。 “前面还有很多好吃的甜品，我带你去拿啊。” 见人走远，白语晗轻松一口气，“啧，总算走了。” “菱菱我跟你说，这孙仪静从小就喜欢谢澄。有一回来谢家，见我在和谢澄玩，直接把我推进了院子的水池里，还好水浅。” “还有啊，这人比我们小两届，初一的时候到处传谣，说初三的谢澄是她男朋友…” 桩桩件件，细数起来真叫一个奇葩。 白语晗添油加醋地讲着，温知菱竖起耳朵，全当成八卦来听。 “还有一件贼搞笑的事。”白语晗起了个头，开始吊人胃口。 温知菱刚听得有意思，拿了块小蛋糕一边吃一边听她讲。 见她突然停顿，温知菱急忙催促：“什么什么？你快讲呀。” 白语晗憋着笑，“就有一回，孙仪静想偷看谢澄洗澡，哈哈哈哈，还拿着手机想偷拍他腹肌。” 一旁的谢澄一听是这个事儿，脸色沉下来，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白语晗嘴快，一股脑儿全说出去了。 温知菱瞪着惊讶的眼眸，反应过来后轻哂。 “那她偷拍成功了吗？” “你很希望她成功？”谢澄戏谑眼神落在她身上。 “对啊。”温知菱淡笑，故意逗他，“成功的话想让她发我一张，我也想看看。” 谢澄：“……？” 这场生日会办得实在热闹。 谢澄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会搞气氛的。 到了吹蜡烛许愿的环节，望着大家送的一整排蛋糕，谢澄发了难。 远处的温知菱就是在这个时刻，听见谢澄呼唤她的名字。 她站在餐台前和白语晗聊天，直到熙攘的人群散开些。 谢澄站在人群的尽头，轻唤了一声“温知菱”。 她顺势而望，眼眸仍旧是那副被水洗过的纯粹干净。 倏然散开的人群，为她走向谢澄让出了一条道路。 谢澄挥手招呼她过去，站在那一排精美的蛋糕前，问她最喜欢哪一个。 她眸光莹软，细细扫过，像是真的在认真挑选。 一旁的孙仪静气炸了，指着一个黑丝绒蛋糕，对着她颐指气使，“这是我买的，选这个！” 温知菱才不惯她，视线落在一个印有Q版谢澄的蛋糕上。 她笑了笑，“我喜欢这个，这个很可爱。” 谢澄随即吩咐侍应生将这个蛋糕拿到主厅，其余的蛋糕送给了会所的工作人员们。 他那些外校的朋友们，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听从的模样。 从温知菱刚一过来到现在，断断续续的起哄声就没停过。 本以为温知菱长得如此乖巧纯净，应该是个不经逗的。 谁知她落落大方，自信又明媚。 他们抛出的梗，她一个个接住，与其周旋。 到最后还是谢澄出声，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这一刻，她在他身边的氛围，像是暧昧。 第一卷 第51章 “我觉得你冷” 在场的人将谢澄围住，唱了生日歌，又起哄着让他许愿吹蜡烛。 谢澄切了块蛋糕递给温知菱，剩下的就懒得动了，招呼他们自己切。 他向来如此，随心所欲惯了。 看似浑浑噩噩、游戏人间，但永远一副不过心的模样，对任何事都疲于应付。 蛋糕分完了，寿星公一口没吃。 他一句不喜欢吃甜的，就没人敢催着他吃。 温知菱除外。 她重新拿了个没用过的勺子，在没舀过的那面舀了一勺蛋糕递给他。 “吃一口吧，过生日要甜一下的。” 本来以为他是要伸手接那个勺子，谁知他直接俯下身来，将温知菱手中递出的那勺蛋糕吃掉。 “嗯，挺甜的。” 甜腻奶油在舌尖荡开，也在心底蔓延。 * 赫柏会所好几个楼层，各种包厢都有。 谢澄喊大家“玩得尽兴”，转头就带着温知菱和白语晗上了二楼的包厢。 只因两位女孩说想要学打台球。 孙仪静到哪儿都自称为全场焦点，今日“盛装出席”却被冷眼相待太久，气得不行。 谢澄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白语晗本就记着她小时候把自己推进水池的仇，和她几乎是死对头。 一听她也要去，瞬间不爽，“别人干嘛你就干嘛，你是宇宙中心吗，非得大家都绕着你转？” 白语晗自诩在吵架方面，没人是她的对手。 就连谢澄，也时常被她损得没话讲。 孙仪静占不了上风，只能小心思取胜。 她拽着谢澄的胳膊哭闹，“谢澄哥哥，她欺负我！” 谢澄：“你少作点的话没人会欺负你。” 他头痛到皱眉，对着不远处的曾昀璟，冷声道：“曾、昀、璟，把人带走。” 丝毫不顾孙仪静此刻泪汪汪的无助模样，他直接用一个字倍杀。 ——“烦。” 曾昀璟本就理亏，上前哄着这位大小姐，带着她去了另一个包厢唱歌。 周洛川和高湛是后面进来的。 推门而入时正巧看见谢澄俯身，在教温知菱打台球。 细心有致的模样像一个专业的好好老师。 高湛看得稀奇，轻笑道，“这还是谢澄？我今天真是开眼了。” 周洛川见怪不怪，调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万花丛中过吗？” “咱澄哥啊，这回栽了。” 高湛这人面相就是多情潇洒，一双泛滥桃花眼，乍一看就觉得这人很会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一会儿功夫，台球室来了不少女生。 女生们缠着他学台球，他也肯拨出一点点耐心，逢场作戏似的应付下。 看似浪荡好相处，实则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态度，这又是另一种程度的距离感。 这样的男生，遑论有女生能追到手，就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是极好。 白语晗以前评价过高湛：“就这人，以后要真能有人收了他，绝对是那种气场一百分的顶级美女。” 周洛川身边也有女生围着，可被白语晗一声呼唤，他又立马屁颠屁颠过去。 白语晗手里握着球杆，看到他周边的女生们，表情略显不爽。 是很娇矜的那种语气：“我不会玩，你教我。” 周洛川对她有求必应，“好。” 温知菱学习的速度极快，谢澄教她几遍，她就能立马上手。 孙仪静进来的时候，谢澄正俯着身子，从后面轻绕过温知菱，手把手调整她的姿势。 这动作落入外人眼里，颇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暧昧感觉。 孙仪静却只觉得眼红，有一股无名的燥火从胸腔喷涌而出。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那副骄纵大小姐的模样逐渐演变为无理撒泼，叫人看着就心烦。 球杆猛地一下被她撞掉。 “你们在干嘛？！” 一声毫无资格却格外理直气壮的质问。 温知菱在这一刻，总算能理解白语晗为什么和她不对付了。 因为这人实在不讲理，跟她讲不通一点道理。 她语气又平又冷，“你看不出来吗，在打台球。” 孙仪静这人，典型的没理也要搅三分。 叉腰，跺脚，带哭腔似的一声尖锐吼叫： ——“打台球需要靠这么近吗？！” 正在另一桌和周洛川学台球的白语晗听见动静，忍不了了，扔下球杆就要过来为朋友撑腰。 但她忽略了温知菱的战斗力。 谢澄正欲开口之际，被温知菱拉下了。 她递给对方一个“我来处理”的眼神。 谢澄暗笑，对她信心十足。 这点细微的小交流倒是又让孙仪静破防。 只见温知菱重新拿了根球杆，顺便拿巧粉磨杆。 她动作慢悠悠的，语气也是。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 孙仪静喉间一哽，试图用高分贝的音量来给自己无理的话语增加一些说服力。 “我和谢澄哥哥一起长大，从小就认识，你觉得我没资格质问你吗？！” “对啊，你没资格。” “是因为习惯了被人捧着所以看不清自己了吗？你看不出你对谢澄，包括对他的朋友们都造成了困扰吗？” 许是她的言辞太过毫不犹豫了，那样柔和的嗓音却叫人心颤。 是一种温柔的强势。 孙仪静一时无言，梨花带雨望向谢澄，试图在他那儿得到一点同情。 可是很可惜，并没有。 谢澄点点头，冷漠开腔：“她说得很对。” 话音落，又旁若无人地继续教温知菱打台球。 片刻，他忽而抬眸，对一旁泪眼婆娑的孙仪静下最后通牒。 “我喊司机送你回家，下回别来找我了。” 将这尊大佛送走后，谢澄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温知菱拿着球杆走到靠近白球的一侧，找准了角度。 她俯身趴伏于台面的时候，那件短款的白色毛衣也随动作幅度的变化而微微上扬。 谢澄目之所及，是一截盈盈细腰，肤白胜雪，叫人挪不开眼。 察觉到球室里许多男生的目光聚集于此，谢澄顾不上太多，将自己那件某奢牌的经典款外套披在她身上。 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温知菱作为台球新手，自然是没打进。 她略带茫然地转过头，对谢澄说：“你干嘛？我又不冷。” 谢澄：“我觉得你冷。” 第一卷 第52章 “去接她下课” 短暂的寒假结束。 高二下学期，温知菱在校学习文化课的同时，已经开始找专业的画室了。 她从小跟着外婆学习绘画，再加上寒假在苏城和外婆特训了一段时间，专业能力过硬。 高二的第二学期，她还是以文化课为主。 但周末的时间基本都用于画画了。 明明还未步入高三，但紧张的氛围早已经开始。 白语晗利用假日组了好几次局，但大家都各忙各的，聚不到一起了。 尤其是温知菱，缺席了好几次聚餐。 白语晗这人，典型的365天，天天都能当节日过的人。 开学大半个月了，某天周末，她以庆祝开学为由，在群里约饭。 除了周洛川外，其余人久久没有回应。 温知菱父母刚给她找到一家靠谱的画室，她去画室练习了，手机静音。 曾昀璟正在谢澄家里玩他新买的游戏，两个人厮杀得正起劲。 周洛川和白语晗直接上谢家老宅找人。 谢家一般吃午饭较早，两个人来的时候，谢老爷子午睡都已经睡醒。 打过招呼后，白语晗又兴冲冲地问：“爷爷，谢澄在哪儿呢，我们来找他一起吃饭。” 一听是吃饭，谢老爷子纳闷了，“你们这是打算出门玩一会儿后一起吃晚饭吗？” “不是啊，我们约的午饭。” 这话把谢老爷子搞懵了，他抬眸看了眼客厅挂着的老式钟表。 时针已经指向“1”了。 “小晗啊，这都要下午茶了吧。” 谢澄和曾昀璟打游戏打得属实是废寝忘食。 两个人没吃中饭，正好被白语晗歪打正着了。 但温知菱来了信息，说是来不了。 谢澄兴致缺缺，跟着大家出了门。 白语晗选的是一家泰餐店，在城南的商场，距离谢澄家很远。 司机开车带他们到达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好不容易到店，却被告知这个时间段已经不营业，只能等晚餐时间了。 大家饿着肚子，懊恼极了。 曾昀璟拉着一行人去了附近的KFC。 他一边大口啃着手里的汉堡，一边说道：“菱菱报名的画室好像就在这附近，要不我们一会儿找她一起吃晚饭吧？” 原先还耷拉着脑袋拨弄薯条的白语晗，一听这话，瞬间精神起来。 “可以啊可以啊，她今天早上还跟我说画室四点半下课呢。” 没一会儿，三个人眼神齐刷刷望着谢澄。 八卦又期待的那种目光。 他手中拿着杯冰可乐，有冷气化为水珠附在杯壁上，手掌也湿漉漉的。 他忽略那些奇特的目光，仰头喝汽水。 气泡在嗓子里欢快跳动，他的心也瞬间明朗起来。 “好啊，去接她下课。” 温知菱从画室出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刚认识的高一学弟。 画室里就他们俩是南城一中的，交流也就多了一些。 学艺术的，可能性格比较跳脱，人也特立独行一些。 学弟穿一件花花绿绿类似于颜料填充的衬衫，很具个人主义特色的那种。 他一直保持低头的动作，与身旁的温知菱交谈着。 温知菱保持礼貌的距离，时不时以点头微笑作为回应。 只有谢澄知道，那是她表达疏离的态度。 白语晗一看这场景，嘀咕了一句：“这个小男生没谢狗帅。” 温知菱再次抬眸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四人，怔愣片刻后表情立马欣喜起来。 此刻也顾不得学弟说什么了，雀跃地跑向自己的朋友们。 “你们怎么来了？！” 谢澄很自然地接过她书包，声音懒洋洋的。 “接你下课，去吃泰餐。” 白语晗补充：“就是你上回说想打卡的那一家！” “好啊好啊。”温知菱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还挺早呢，我先请大家喝奶茶吧。” 学弟融不进此刻的氛围，礼貌地和她道了别。 “拜拜，那我们下周见啦。” 温知菱淡淡一笑，“好。” 学弟人虽然走了，但却一步三回头。 刚下课时，本想趁此机会邀约温知菱一起吃饭，谁知她的朋友们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尤其是看到谢澄这位校园风云人物后，他周身自带强大气场，学弟根本不敢在温知菱身边多停留。 白语晗领着一行人来到刚才那家泰餐店门口时，终于到了晚餐营业时间。 服务员还认得这群几个小时前败兴而归的顾客们。 于是热情招呼一句：“你们又来啦，没赶上午饭正好来吃晚饭。” 温知菱疑惑：“你们中午就来了吗？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看她面露愧疚之意，谢澄吊儿郎当解释了几句。 “别自作多情啊，我们来的时候下午茶时间都快过去了，接你下课是顺便的事。” 店内的装修有种置身于热带雨林的感觉，四周的绿植苍翠浓郁。 温知菱和白语晗坐在一块儿，慢悠悠点单。 两位女生点好单后，又将菜单递给了三位男生。 曾昀璟接过菜单的同时，又连着打了两个嗝。 他粗略扫了眼菜单，又递到了谢澄和周洛川手上。 他仍旧在打嗝，“你们点吧…我还不饿。” 谢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当众揭短：“一口气吃了三个汉堡，能不撑吗。” 温知菱惊了下，软萌的眼神瞥向对面的曾昀璟。 “你一天没吃饭了吗？” 曾昀璟刚想回答一句“是啊”，谁知白语晗又横插一嘴。 “他啊，他要是一整天没吃饭，至少一口气五个汉堡，菱菱你太小瞧一头猪的进食量了。” 温知菱是笑点很低的人，曾昀璟又恰好是长在她笑点上的男生。 所以听见周洛川嘲讽曾昀璟这人容易孤独终老时，她一边笑一边替曾昀璟说话。 “我不这么认为诶。” “我觉得曾昀璟以后的女朋友其实很幸福，他这人很有趣啊，跟他相处会很开心。” 这话直接把曾昀璟哄成胎盘了，心花怒放了许久。 直到察觉到谢澄冷冷戚戚的目光时，他才从嘚瑟情绪中抽身，顿感不妙。 ——“你喜欢曾昀璟这种既猥琐又二百五的类型？” 来自谢澄一记幽怨的质问。 被无辜中伤的曾昀璟猛地抬起头，又气又委屈。 他怎么成猥琐男了啊？！ 第一卷 第53章 “谢老师特别定制款” 餐厅内，谢澄脱口而出的问题叫温知菱措手不及，也让曾昀璟破防得彻底。 “谢澄你大爷的，不带你这样糟蹋人的，我怎么就猥琐了，我怎么就二百五了？！” “你不就是看你家菱菱夸了我一句所以心生嫉恨了嘛，啧啧，男人的心啊海底针啊。” …… 他叽叽喳喳烦了一堆，但谢澄只听见了“你家菱菱”这四个字。 温知菱毫无察觉，自顾自吃着服务员刚端来的椰汁西米露。 等曾昀璟一通输出结束后，她才对着谢澄悠悠道：“喜欢啊。” 这话叫在场的人都惊了下，周洛川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曾昀璟正以为自己的苏城赘婿梦照进现实时，温知菱又来了个大反转。 ——“但是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曾昀璟表情凝滞：“后半句话其实可以不讲的。” 晚餐结束后，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大家也没多停留，准备回家。 温知菱和他们不同路，家里的司机今天请假，她打算打车回去。 白语晗像是已经习以为常，用很平淡的口吻问一旁的谢澄：“你又回日月湾？” “嗯。” 曾昀璟与周洛川戏谑对视一眼，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这样，谢澄打车和温知菱一起回拾久街。 初春时节，入夜还是有些微凉。 温知菱穿一件碎花长裙，在夜风里荡开好看的弧度。 看她双手环臂，谢澄推测是被风吹得有点冷。 于是，谢澄那件外套立马被脱下披在她肩上。 “要风度不要温度，感冒了就好受了。” 温知菱听见他口中表面傲娇实则关心的语气，忽而浅笑。 月色满盈，星星闪烁，拾久街仍旧明亮。 他们站在梧桐树下，于夜色中对望。 她穿上了谢澄递来的外套，笑着说：“谢谢你啊。” 谢澄没应，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她。 她略带疑惑地接过。 打开笔记本的同时，谢澄如夜风般磁沉的声音也一并传来。 ——“我给你写的数学笔记。” 满满当当一整本。 遒劲有力的字体，清晰易懂的知识点，全是他用心写下来的。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温知菱小心翼翼翻着笔记本，“你一定写了很久吧。” 他依旧是寻常那副倦懒声调，漫不经心地抻下后脖颈。 尾音扬着，恣肆一如既往。 “还行吧，笔记上的内容要认真看，谢老师特别定制款，只此一本。” 夜色映着城市璀璨霓虹，温知菱的心被此刻的风吹着，泛起阵阵起伏的波澜。 “谢谢这位靠谱的谢老师，我一定认真看。” * 春季来临，万物复苏的好季节。 某天中午的校园广播里，程曜和阮真真的声音被校长浑厚有力的男声代替。 ——“下面插播一条处分通告...” 这道声音里的怒气值像是达到了顶点。 此刻正在食堂吃饭的同学们一时间没了吃饭的心思，安安静静听着广播声。 “在今天上午，高二（3）班的王诗蕙同学和高二（4）班的陈俊哲同学被我抓到有男女生交往过密行为。为此，已经通知双方家长，并予以警告处分，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在所有人唏嘘不止的同时，校长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我最后重申一遍，你们作为学生，首要任务就是努力学习，考一所好大学，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被我抓到，严惩不贷！” 平日里午后听歌环节也没有了。 校长在广播室将此消息宣读完毕后，校园广播顿时安静。 食堂里只剩下一片窸窣的讨论声。 白语晗气得将筷子摔在餐盘上，大骂： “这校长sb吧，就算反对早恋行为，私下惩罚就行了，他直接在全校面前宣读对他们的处分批评，不觉得很伤害别人的自尊吗？” 温知菱拍拍她的背，赞同道：“青春期的感情萌动在他眼里好像跟杀人放火了一样。” 谢澄想了想，又说：“他说交往过密，不知道是有多过密。” 这个问题，七班的八卦小信鸽曾昀璟同学，在放学后给大家带来了答案。 奶茶店门口，曾昀璟捧着杯热奶茶，狠狠吐槽。 “我跟你们说，那个王诗蕙和陈俊哲算是撞枪口上了。” “两个人之前就一直给对方补习英语和数学，下课后在开水间聊天，陈俊哲好像是扶了她一下吧，就被校长抓了。” “校长一口咬死两个人早恋了，直接请家长。” “听说王诗蕙哭得眼睛都肿了，真冤死了。” ...... 白语晗听得一脸无语，“这样就算交往过密了？他们俩没为自己辩解吗？” “辩解有用吗？校长哪里会听。” 周洛川对这句话表示赞同，“听我们班的人说，三班和四班的班主任都去为自己的学生求情了。” “她们说惩罚学生可以，但是至少要听一下孩子们的解释。” “这个校长是刚从邻市的高中升上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完全的独裁专制。” 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结合起来，饶是好脾气的温知菱都忍不住骂了几句。 “真不知道他当上校长的，南城一中要是被他带领，怕是要完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谢澄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不远处。 顺势望去，一位女孩背着书包，耷拉着脑袋往校门外走。 白语晗定睛一看，“这不是王诗蕙吗，哎…” 王诗蕙是很高挑的身形。 但此刻，在夕阳映照下，她逐渐走远。 温知菱忽而觉得，她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打压得格外弱小。 五人小分队在奶茶店喝完了奶茶，正欲回家之际，曾昀璟摇头感慨： “这个傻逼校长一上任，咱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我一个孤家寡人倒是没事，就是你们四个啊，多注意点，别被抓了。” 其余四个人：“？” 翌日，校长趁着早自习时间临时召开国旗下讲话，此次的主题就是关于高中生早恋事件。 三班和四班全体学生缺席。 校长在主席台气得吹胡子瞪眼，派顶哥去班级喊人。 顶哥不愿意。 他是真心实意护着他的孩子们，说话语气也冲了点。 “校长，您刚来可能不知道，三班和四班的班主任是咱们学校的金牌老教师了，我刚踏入教师这个行业的时候，还上过她俩的课。” “以前老校长在的时候，都要给她们几分面子，您一点面子不给，还指望她们来给您面子吗？” “反正我没这么大面子，喊不动她们，您另外找人吧。” 校长被怼得说不出话，只好作罢，直接开始讲话。 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都是些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第一卷 第54章 “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还不好？” 早恋的风波一直没过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 先是王诗蕙与陈俊哲的事件，校长烧了第一把火。 没多久他又开始在校园里提出了一系列新规。 比如吃饭的时候男女生不可以同桌，教室里也必须同性坐一起。 又比如他成天饭后守在操场，一旦有男女生凑一起，他就立马上前阻止。 这样小题大做的行为，把整个校园都搞得乌烟瘴气。 学生们疲惫，老师们无奈。 钱金金本就是思想开明的年轻老师，对校长的教育观念持反对意见。 但她人微言轻，起不到什么作用。 关于换座位的问题，校长在一中教师群里已经下发了通知。 说是必须同性坐在一起，遏制异性同桌。 三班和四班的班主任并未照做，钱金金也是。 某次校长在走廊外巡查，路过高二（7）班门口时，一看全是男女生同桌，顿时来气。 这节课正好是英语课，Miss杨还在给大家讲解语法时，就被怒气冲冲的校长打断了。 Miss杨理智沟通：“校长，现在是上课时间，别耽误孩子们的学习了，有什么事等下课再说吧。” 校长听不进去，嗓音嘹亮，“现在有比上课更重要的事儿！把七班班主任给我喊过来！” 钱金金过来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她丝毫不怵，淡定地进班。 “校长，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耽误我们班孩子的学习时间？” 七班的学生们一听，瞬间明白这是小钱老师最典型的阴阳语气。 谢澄和温知菱在底下窃窃私语。 谢澄：“等着吧，这傻逼估计要被小钱怼惨了。” 温知菱憋着笑。 校长像尊大佛似的往讲台一站，拿足了架子。 他伸手指了指讲台下那群学生们，冲钱金金质问道：“小钱，你自己看看，怎么回事儿？” “我上个礼拜就提过了男女生要分开坐，你们班倒好，男女搭配是吧？我的话你当耳旁风啊？” 钱金金也不着急辩解，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先等他那通爹味发言结束了再说。 了解钱金金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 尤其是Miss杨，她俩多年好友了，钱金金的战斗力她还是很清楚的。 校长终于讲完了，本以为自己一番发言能换来钱金金的深刻反思。 谁知她淡淡开腔：“哦，那咋了？” 四个字就打发了他。 校长愤怒之余还有震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作为班主任，不好好引导学生们，还助纣为虐？！” 钱金金冷笑，拨了拨自己的长发，依旧平静质问： “什么是纣，什么是虐？校长，在我看来，无条件听从您那一系列古板的命令去伤害我的学生们，这才是助纣为虐。” “简直反了天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要高考的？考不好你负责吗！？”校长被怼的气炸了。 钱金金：“男女生同桌影响他们学习了吗？您大可以去翻阅一下七班这两年来各次考试的成绩，我的孩子们个个都优秀。” “我倒是想问问您，占用上课时间在这里揪着点破事不放，他们英语考不好您负责吗？” “三班四班那两个孩子，您不听解释随意定罪，还停了他们一天课，他们考不好您负责吗？” 钱金金作为语文老师，口才和思维逻辑都很清晰，几句话就把校长怼得说不出话。 话音刚落，Miss杨也冷下脸来下逐客令。 “校长，这节课的内容很多，恳请您别再占用了。” 七班的学生们也异口同声喊着：“就是就是！” 校长在七班这里吃了瘪，三班和四班更是记着他的仇。 班主任们怼得比小钱还狠。 就因为这些事，钱金金连同三班四班的班主任都失去了本学期的评优资格。 顶哥本想着去办公室安慰下这三位老师，谁知三位女老师内心强大。 “谁稀罕这评优啊，孩子们不受委屈就行！” 顶哥也无奈，“哎，照这样下去，拿个鸡毛当令箭的话，这帮学生真要被折磨死了。” 四班班主任也跟着叹气，“我们班陈俊哲家长已经准备去教育局投诉了。” “去吧去吧。”钱金金摆摆手，“最好是赶紧下台。” 校长这一出闹完后，唯一的好处就是课后时间围在七班门口找谢澄和温知菱的男男女女少了很多。 但仍旧有个别不怕死的，顶风作案。 谢澄等人放学后要去打球，温知菱和白语晗一起去了校外的奶茶店等他们。 两个人在奶茶店内写完了作业，又去打包了三杯给男生们带的奶茶。 彼时正好迎面撞上十班的赵景韬。 白语晗听说过这人，他是出了名的乱，爱跟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 长得一般，但胜在有自信。 白语晗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拉着温知菱离开。 谁知他拽着温知菱胳膊不放，语气吊儿郎当的。 “校花，认识一下呗，交个朋友。” 温知菱力气大，直接挣脱开。 “没必要。” 赵景韬来劲儿了，壮硕身形往她们跟前一站，可以直接挡住两个女生。 “别走啊，跟你交朋友是给你面子，我身边有的是美女贴我。” 看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脸上的痘痘密密麻麻，温知菱和白语晗一阵恶寒。 “那你去找你那些美女呗。”白语晗强忍着恶心，“求你离我们远点吧。” 话音刚落，赵景韬就被突然出现的谢澄踹倒在地。 他来不及反应，只是吃痛一声，捂着自己的腰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自知在温知菱面前丢了面子，但看到来者是谢澄后，他再生气也不敢多言。 “澄哥，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他笑得一脸讨好。 谢澄单手插兜，笑得散漫，“不明显吗，看你不爽啊。” 这话让赵景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强压下心底的怒气，狼狈离开。 见人走了，谢澄又问温知菱：“你不是很能打吗，跟这种人废话什么。” 温知菱勾唇，“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还不好？” 大概是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谢澄也笑了。 “那谢谢温大小姐给我这个机会。” 身后的三人：“你们俩是当我们死了吗？住嘴吧。” 第一卷 第55章 “让谢澄带着你玩吧” 天气渐暖，南城一中原先一年一度的春游也因为新校长的阻挠而取消。 南城的春游等集体活动是需要提前几个工作日向当地教育主管部门报批的。 这项工作一直是顶哥在负责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主管领导的批准，结果新校长横插一脚，说要取消春游。 顶哥为此还去了校长办公室与他理论。 “春游是每个学校的传统，孩子们学习辛苦，已经期待很久了。前校长任职期间，我们学校的办学宗旨一直是松弛有度，劳逸结合。” “校长，恕我直言，您的教育理念恐怕不能服众。” ……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完一大堆后倏然惊觉，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果然，下一秒，校长一句话否决掉他全部的努力。 “就按我说的办，春游取消。” “高中生了，别整天想着玩玩玩。” 顶哥气得不行，临时把班主任们召集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将此消息告知给学生们。 几位班主任最近被新校长下发的那些条条框框的事项搞得心累，早就怨念颇深了。 三班班主任没了耐心，“一天到晚的，想一出是一出，干脆别当校长了，去当教育局局长吧。” 高二七班。 钱金金刚从顶哥临时召开的会议中出来。 她秉承着实话实说的态度，将消息如实告知给班里的学生。 “今年的春游呢，因为校长一个人的阻拦，所以取消了。” 至于会收获怎样一片骂声，钱金金丝毫不在意。 反正骂的又不是她。 今天班里同学们抱怨的声音再响亮，钱金金也没站出来阻止一句。 因为按照往常的时间，校长该来高二年级巡查了。 这片骂声，他就该亲耳听见！ 半晌，校长果然火冒三丈地冲进了七班。 “嚷嚷什么呢，整个楼道就你们七班最吵，刚是谁骂得这么起劲，来，有本事当着我的面再骂一遍！” 下一秒，谢澄就成为了七班最有种的人。 他毫不犹豫站起来，强势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春游是经过教育局报批的，校长您的面子比教育局局长还大吗？” “既然教育局都同意春游，您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 “我猜您下一句话就该说这都是为了我们好，珍惜时间好好学习，那我代替七班全体同学回您一句，谢谢不需要。” …… 温知菱认识谢澄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心里不免佩服，这怼的，真牛啊。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她悄悄对谢澄竖了一个大拇指。 校长哑口无言，久久未能从愤怒的情绪里缓过来。 末了，才有些牵强的斥责：“谢澄是吧，你也算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学生，谁教你用这种态度和老师说话的。” “我对老师说话可不是这态度，我对您这种德不配位的才是这态度。” 他颀长身影立于后排座位，不怒自威。 这强大气场让校长都倒吸一口凉气。 校长稳下心神，一个人和整个七班开战。 “谢澄，你别以为你成绩不错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就你这态度，成绩迟早掉下来。” “不劳您费心了。”谢澄眉梢微挑，“一中明年的高考升学率还得靠我这成绩拉动一下呢。” 这语气，狂得没边了。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发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不禁感叹，谢澄这人真的太牛了！ 曾昀璟站起来帮腔：“实在不行咱们给教育局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呗，反正校长也不缺这一个投诉了。” “哈哈哈哈哈…” 七班全体的哄堂大笑，直接把校长气走了。 小插曲过去了，等大家都笑够了，钱金金跟没事人似的，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好了，把课本拿出来吧，准备上课了。” 谢澄在班里大战校长最终完胜的消息，被曾昀璟添油加醋改编了不下十个版本，在全校广为流传。 那几天，一中的表白墙上几乎是被谢澄一个人刷屏的程度。 有了谢澄这个开头，一中的学生们越发团结起来，组团给教育局打投诉电话。 教育部门的核实电话打给校长时，他实在没了法子，只好松口。 春游的活动得以保住。 就连平日里净爱损谢澄的白语晗，这回也是破天荒地夸了他。 “要不说是我澄哥呢，太勇了太帅了太牛了！” 谢澄：“你别夸了晗姐，我太惶恐了。” 吃午饭的时候，曾昀璟带来了一个消息。 “作孽啊，听说校长把咱们这次春游的地点定在博物馆了……” “什么？！”白语晗音量都高了几分贝，“那还不如不去。” “我还是留学校自习吧。” 周洛川一语中的：“现在这个新校长怎么这么闲，什么事都要横插一脚，春游的事不一直是顶哥在负责吗？” 曾昀璟说话大喘气：“别激动啊你们，我还没说完呢。” 众人：“？” “后来顶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把春游地点定在了南海公园。” 温知菱听完他这段起承转合的描述，很无语的喊了一声：“曾昀璟。” “啊？” 温知菱：“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我真怕你哪天被人揍了。” 谢澄玩味一笑，拍拍他肩膀，“就比如现在，我们都很想揍你。” 曾昀璟：“……”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大家的心情都很开心。 白语晗已经开始列起了一揽子的计划。 南海公园靠海，是南城最大型的游乐场，也是南城最受欢迎的游玩景点之一。 在那儿，大家可以去海滩漫步，也可以到处打卡游乐设施。 周洛川调侃说白语晗小时候一去南海公园就哭着不想回家。 温知菱一边笑一边说自己还没去过南海公园。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苏城，对于南城并没有那么熟悉。 白语晗一把搂着她，语气亢奋，“没事儿，我对那儿可熟悉了，我带着你玩。” 眼神扫到谢澄的时候，她又突然改口。 “啊不对，我仔细想了想，我都几百年没去过南海公园了，完全不熟了，还是让谢澄带着你玩吧。” 谢澄：“可以。” 温知菱：“？” 他怎么答应的这么毫不犹豫？？ 第一卷 第56章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温知菱大概是有点小学生春游综合征，她今天醒得特别早。 推开房间的窗户，和煦春风吹拂，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今天是南城一中高二学生春游的日子。 学校统一安排的大巴车一路颠簸，白语晗靠在温知菱的肩上，头晕又想吐。 这一刻她才发现，为春游准备的一大袋零食根本派不上一点用场。 她有气无力地搭着脑袋，“菱菱，我晕车。” 温知菱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找了个塑料的袋子递到她面前。 “你想吐吗？要不要喝点水？” 白语晗摇摇头。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温知菱打开一看，是周洛川发来的。 Zhou：【小晗没回我信息，是不是又晕车了？】 Zhou：【我在她书包左侧夹层里塞了晕车药，麻烦你让她吃一颗。】 温知菱回复了一句“好的”，便赶紧把药找出来。 从一中开往南海公园的车程大约在一个小时左右。 白语晗出发前的那点新鲜劲儿，全在晕车中消散殆尽了。 坐在她们后座的谢澄和曾昀璟，难得没损人，递了两瓶矿泉水过来。 看见温知菱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晕车药后，白语晗快速服下。 她眼神崇拜，撑着虚弱的脸色，“菱菱你太贴心了吧。” 温知菱轻哂，不愿做那个抢功劳的人。 “贴心的人可不是我啊，是周洛川。” “晕车药是他提前放你书包里的，刚看你没回消息想着你应该是晕车了，所以给我发了消息。” 听完这话，原本舌苔还泛苦的白语晗，倏然有了一丝甜。 车子驶过环海大道，辽阔无垠的大海就这样在眼前一帧帧闪过。 细碎的阳光在海平面上起舞，粼粼波光如金箔翻涌，是刺眼的亮。 大概是知道快到达目的地了，车上的同学们也激动起来。 带队老师是钱金金和Miss杨。 两位女老师今天化了精致的全妆，很臭美地自拍了一整路。 谢澄今天也带了相机，是白语晗和曾昀璟强烈要求的。 但白语晗的出发点是想多多记录朋友们在一起的美好瞬间，而曾昀璟纯纯是为了自己臭美。 谢澄作为摄影爱好者，有不少的装备，且拍摄技术精湛，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 彼时，后方就已经传来曾昀璟做作又聒噪的声音。 ——“哎呀澄哥哥，你快帮我拍几张照片呀。” ——“我pose都摆好了！” 白语晗吃了晕车药，酸胀的太阳穴刚缓和一点后，又被曾昀璟吵得头疼。 她视线往车窗外眺望，试图放空自己。 但此时，比起窗外一闪而过的美景，更吸引她的是温知菱此刻精致绝美的侧脸。 她一半侧脸处于明媚光影之中，另一半隐在暗处。 白皙肌肤似脂玉般剔透，她像是融在这烂漫春光里。 是那种叫人挪不开眼的漂亮。 白语晗在欣赏美的同时，还不忘留住美。 她虚虚转过头，喊了谢澄。 “咱俩换个位置，你赶紧去给菱菱拍几张照，太美了！” 谢澄闻言，毫不犹豫地起身。 这丝滑连贯的动作看呆了一旁饱受无视和白眼的曾昀璟。 他欲哭无泪，“谢澄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白语晗一语中的：“输在了颜值。” 本就晕车的她，在和曾昀璟四目相对之时，本能地“yue”了一下。 曾昀璟：“你太伤人自尊了吧？我丑到让你yue的程度了吗？” 白语晗：“……” 身侧的人突然变成了谢澄，温知菱慢悠悠转过头，笑望着他。 “快拍吧，摄影师。” 谢澄眼神定在她那一侧。 在跳跃的光影中，他更能明白白语晗为什么会让自己来拍照。 因为美好的人和事都是值得记录的。 下一秒，快门被按动，发出“咔嚓”一声。 画面被永恒地定格。 温知菱笑着凑过去，一不小心就和身边的人撞到了头。 她捂着额头，和谢澄默契地对视一笑，再十分同步地一起看刚才拍下的相片。 相片里，阳光都偏爱她。 她回眸，窗外的海景成为最美的背景板，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脸颊上。 “好看吗？”温知菱指着照片问。 半晌，谢澄才回过神来，低声应一句：“很好看。” 在这个春和景明的好时光，冰封的心绪被和风一点点吹开，荡漾着，雀跃着。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 谢澄想。 * 春季的海滩是柔软的温暖。 抵达南海公园时，白语晗已经忘记了一路晕车的难受，心情愉悦起来。 老师们带领着自己的班级，有秩序地入园。 告知下午回校的集合地点和时间后，就可以解散队伍，自由活动了。 今天难得可以破例一次，不穿校服。 女孩们化上了淡妆，穿着漂亮的小裙子。 温知菱唇上亮晶晶的唇釉在阳光下更诱人，像刚被摘下的樱桃。 发丝飞扬，裙摆飘舞。 两个女孩手牵手，迎着太阳往前走。 谢澄和曾昀璟跟在她们身后，举起相机拍了一张两个女孩的背影照。 白语晗眼神四处瞟着，像是在急切寻找什么。 直到不远处一记悦耳的男声传来。 ——“小晗！” 逆光之中，一个高大身影朝她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是周洛川。 他俯身，双手撑着膝盖，额间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 “晕车好些了吗？” 白语晗点点头，“好多了。” 周洛川的到来，五人小分队集合完毕。 曾昀璟活蹦乱跳，“走啊，先去刷项目！” 一入园便是骇人的垂直过山车。 此刻已经坐满了游客，在最高处一冲而下。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波接一波。 过山车上，女孩们的长发凌乱飞着，表情痛苦又狰狞。 刚晕过车的白语晗见此场景，感觉自己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怕被曾昀璟和谢澄嘲笑胆小，她小幅度拽着周洛川的衣角，轻声说：“我不想玩过山车。” 周洛川秒懂，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旋转木马，揶揄她。 “看吧，那个才适合小朋友玩。” 白语晗嗔他一句：“你才是小朋友呢！” 第一卷 第57章 “你俩再靠近一点” 南海公园。 谢澄和温知菱站在那儿，伸长了脖子，仰头望着此刻高处的过山车。 谢澄懒散开口：“敢玩吗？” 温知菱顺势望着他，狂妄不羁的眉眼中蕴着散漫笑意，是在阳光下闪亮耀眼的少年。 她不置可否，自信扬眉，“当然。” 两人达成共识后，这个问题又抛给了其他三人。 周洛川领着白语晗，替她高情商解围。 “小晗得去重温下旋转木马呀，她小时候可是一屁股坐在旋转木马门口，哭闹着不肯回家的。” 黑历史被重提的白语晗一阵羞赧。 温知菱笑着对她说：“那你先和周洛川去玩旋转木马吧，我们玩好过山车就来找你。” 谢澄又望着一旁已经蔫了的曾昀璟，讥笑着问：“你呢，去玩吗？” 温知菱补刀：“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曾昀璟是最听不得质疑的，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可能？！过山车而已，坐它个10趟我都不带眨眼的。” 温知菱和谢澄对视一笑，向他发出邀请。 “那走吧，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吹牛皮的话已经放出去了，都被架到这儿了，曾昀璟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去排队。 排队期间又一次目睹了垂直过山车的威力。 后面有两个男生正在讨论。 “听说这里的过山车是最刺激的，我今天也体验一下。” “对啊，我想来很久了。” …… 听完他们的讨论，曾昀璟心里更没底了。 再反观排他前面的谢澄和温知菱，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望着此刻正在过山车上的游客，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真是俩牛人…… 上一班过山车已经到达，曾昀璟目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扶着栏杆虚弱的走出来。 他下一秒就靠边，拿着塑料袋吐了。 彼时的温知菱还略带嫌弃地和谢澄说：“这人也太菜了，白长那么大高个了。” 工作人员打开了排队通道，让大家有序地进入。 眼看着前边的人陆陆续续进去，曾昀璟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不是害怕啊，我只是担心这过山车会不会不安全。” 谢澄笑笑不说话。 温知菱倒是颇为体谅的开口：“没事儿，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就去外面等我们吧。” 要不是看她嘴角抽搐憋着笑，曾昀璟真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了。 “不！用！”他咬牙切齿。 然而一整趟过山车结束，曾昀璟切切实实为他的逞强付出了代价。 谢澄和温知菱神清气爽，两个人搀着已经腿软的曾昀璟走通道出去。 温知菱将他扶到垃圾桶旁边，淡定道：“想吐就吐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曾昀璟扒着垃圾桶干呕了半天。 温知菱和谢澄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指引牌边，查看这里的项目设施。 突然有个穿大型玩偶服的人出现，拉着温知菱的手不松开。 谢澄便笑着说给她们拍个合影。 等曾昀璟干呕半天终于缓过来时，那头的温知菱正挽着一个大型的小熊，比耶拍照。 谢澄举着相机，不厌其烦地给她拍着，偶尔还示意她换个pose。 拍了几张后，小熊拥抱了她，紧接着和下一位游客合影。 曾昀璟无语死了，到底有没有人管他的死活啊。 谢澄和温知菱一张张欣赏着刚才的照片，半晌才拨出一点眼神给曾昀璟。 “你吐完啦？那我们去找小晗和周洛川吧。” 谢澄半点眼神都没拨给他，兀自拿出手机，拨打了周洛川的电话询问其在哪儿。 正巧程曜和张子淮从这儿路过。 程曜看见温知菱后，笑着和她打招呼。 温知菱也冲他挥挥手。 张子淮瞥见脸色惨白的曾昀璟，出声嘲讽：“哟，咱们曾少爷这是干嘛去了啊，怎么这么狼狈。” 温知菱拆台：“他刚坐过山车去了。” 张子淮的嘲笑声更大了。 程曜直直望着在阳光下笑脸盈盈的温知菱，问道：“你也去玩了吗？” 温知菱：“对啊。” 程曜点点头，冲她竖大拇指，“厉害。” 谢澄攥着手机，沉声催促：“走了，他们在等我们了。” 温知菱见状，又笑着冲程曜挥挥手，道了声“拜拜”。 “温知菱！”谢澄突然又喊她，“走快一点儿。” 看着几人走远的背影，张子淮拿手肘拱了拱程曜。 “怎么说，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程曜：“去坐过山车吧。” 张子淮一脸懵：“你刚不是还说不玩的吗！？” 程曜若有所思，“突然想玩了。” * 南海公园的附近就是海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白语晗和周洛川此时已经在沙滩上漫步了。 看清三位好友的身影后，白语晗高举着手。 “菱菱，快来！” 温知菱笑着奔向她。 这里最出名的景点就是海边落日限定摩天轮。 这儿的摩天轮转完一圈正好是13分14秒。 一半是大海，一半是落日。 大家评价为：幸福和浪漫的代名词。 白语晗和温知菱对于这个景点是期待了很久的，说是一定要打卡。 两个人早早地去排队。 人总归是要活在一些瞬间里的。 比如此刻，五个人坐在摩天轮上，望着大海，望着漫天染色的日落。 就这样静静坐着。 这些美好的元素凑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具象化。 蔚蓝的海，橙粉色的天，白语晗依偎着温知菱，冲着谢澄的镜头比耶。 谢澄的确是个靠谱的摄影师，一天下来拍下了太多美好的画面。 望着此刻登对的温知菱和谢澄，白语晗笑着说：“谢澄，你把相机给我，我给你和菱菱拍一张吧。” 谢澄下意识去看温知菱，征求她的意见。 “你想拍吗？” 落日余晖下，她笑得莞尔，“好啊。”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白语晗举着相机，“你俩再靠近一点！” 谢澄想触碰的手有分寸感的收回，温知菱默默靠近了些。 快门键响起的瞬间，画面定格。 这张照片被拍得出奇的合衬，绝美的光线和风景，两个人被夕阳掩映着，笑得灿烂又明媚。 这个世界上，所有最纯粹的美好都是悄然而至的。 就比如此刻，盛大耀眼的落日余晖下，她眼中只有自己。 谢澄想。 第一卷 第58章 “我等人” 温知菱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在奶茶店门口，十班的赵景韬被谢澄踹了一脚这件事，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她要利用周末的课余时间去画室练习，所以周五的晚上基本都用来写作业了。 别的科目都还算容易，但做数学卷子时总会卡住。 温知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原本想请教一下谢澄，可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又怕打扰人家休息。 于是，她在微信上试探性问了一句: 【睡了吗？】 谢澄秒回：【还没，怎么了？】 此刻的谢家老宅。 曾昀璟双手操作着手机界面，忽而大吼一句：“谢澄！你tm怎么掉线了？！” 他眼神从厮杀的游戏界面快速转移到谢澄身上。 只见那位少爷正对着手机悠哉悠哉地打字，隐约中唇角好像还微微勾起了些。 自从他掉线后，曾昀璟的咒骂声就没停过。 一局游戏结束后，谢澄索性摆烂，“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下一秒，温知菱的消息正好进来。 Anan：【数学卷子的最后两道大题你写了吗，我不会，想请教一下你。】 谢澄游戏掉线这事儿已经够让曾昀璟纳闷了。 没想到还有更让他震惊的： ——谢澄大晚上居然打开了数学卷子。 曾昀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到底是谁，把真的谢澄还给我！” 谢澄懒得搭理他，看了下数学卷子后接着回复温知菱。 X：【这两道题都有些复杂，你先睡吧，我做完后明天给你讲。】 Anan：【可我明天要去画室，怕来不及。】 当曾昀璟在谢澄的微信页面看见温知菱那个熟悉的粉色玛丽猫头像时，他今晚一切的不正常都变得正常起来。 曾昀璟拖腔带调的“哎——”一声，又用嘹亮的嗓音哼唱着“因为爱情”。 然后又自顾自开了一局游戏。 谢澄思忖了片刻，回复： 【我明天下午来画室接你，给你讲题，顺便一起吃晚饭。】 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候谢澄甚至有些忐忑。 片刻，手机屏幕亮起，温知菱回复一个字。 Anan：【好。】 谢澄眉目舒展，下一秒就对正躺在他床上的曾昀璟下了逐客令。 “不早了，你可以回家了。” 曾昀璟满脸问号，“说好的通宵打游戏呢，不是你邀请的我吗！” 谢澄：“现在计划有变，你可以回去了。” 曾昀璟此刻的表情复杂，错愕和愤怒混杂的那种。 “谢澄！你tm有病是不是，你耍我呢吧？！” 后来，在曾昀璟口吐芬芳的输出中，谢澄还是尚存了一点良心，让曾昀璟睡在了谢家。 但是他没再继续陪他开黑，早早入睡了。 翌日。 曾昀璟打了一晚上游戏，天快亮了才睡的。 等他睡醒时，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已经开始下午茶了。 熬完夜后的狼狈在曾昀璟身上有了极好的体现。 蓬头垢面，头发睡得翘起，睡衣也是随便套了谢澄的。 谢澄个子高，他的睡衣穿在曾昀璟身上，松松垮垮，像唱戏服。 这副疲态模样来到客厅时，把谢老夫人吓了一跳。 “哎呀，小璟昨晚住我家的？你这是又熬夜了吧，你瞧瞧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赶紧洗漱去，我叫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曾昀璟打个哈欠，问道：“爷爷奶奶，谢澄人呢？” 谢老爷子扫一眼他此刻的狼狈相，突然觉得自家那个混球看起来顺眼多了。 “小澄早就出门了，他没喊你吗？” “什么！？” 曾昀璟猛地惊呼一声，把两位老人吓了一跳。 谢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我们啊。” “快洗漱去，睡到现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胃要饿瘪的。” 看他跑回房间，谢老爷子和老伴默默道了句：“小璟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变过，以后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啊，我真是担忧。” 没过多久，白语晗和周洛川也来了，说是来找谢澄他们的。 谢老爷子一看，纳了闷了。 “小澄刚才捯饬得可精神了，不是去找你们吗？” 白语晗疑惑：“不是啊。” 正巧曾昀璟已经洗漱完出来，联想到谢澄昨晚的反常，他一语道破。 “肯定是去找温知菱了。” 两位老人一听，乐了。 “就上回来咱们家送金鱼那个小姑娘吗？” “好好好，这小子行啊。” * 画室门口。 初春的阳光耀眼，光辉渗透在每一处大街小巷。 谢澄高大的身影被阳光镀上一层不真实的金光，他手里拎着杯奶茶，松懒立于画室门口。 岗亭内的保安见到他，忍不住开窗闲聊几句。 “小伙子，来学画画的吗？” 谢澄被此刻的光影侵透，优越立体的五官更显英气。 他淡笑，“不是，我等人。” 两位保安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望向谢澄时眸中忽现八卦的光芒。 温知菱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之前在奶茶店门口搭讪过她的赵景韬。 他今天身边还跟着几个社会上的青年，染着花花绿绿的发色，穿着十分杀马特的衣服。 看见谢澄后，吊儿郎当吹一声哨，“哟，好巧啊澄哥，你怎么在这儿？” 谢澄薄唇微张，冷冷吐出两个字：“等人。” 他不笑的时候气场的确瘆人，悠悠往那儿一站，迫人又阴鸷的气场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赵景韬在那种惶恐情绪里突然抽身，他望了眼身边的几个兄弟，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安全感。 今天这情形下，他具有数量上的优势，有什么好怕的。 如此一想，他说话也有底气了些。 “你在等谁啊？我陪我兄弟接他女朋友。” 话刚问完，就看见温知菱背着书包提着画具出来了。 “谢澄。”她温软地唤了声。 随后又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画具递给他，再从他手里把奶茶拿来。 这一系列连贯交管的操作让赵景韬惊了下。 他身边的朋友们看见温知菱，眼底的惊艳之意丝毫不掩饰。 那种赤裸裸又不怀好意的打量让温知菱生理不适。 她仰着白皙的脖颈，对谢澄说：“我们快走吧。” “好。” 第一卷 第59章 “你动她一下试试” 最近来画室的人多，一到下课时间秩序就会乱。 刚才还在岗亭内悠哉悠哉聊天的两位保安，这下已经恢复了上班的状态，出来维持秩序。 赵景韬和他的朋友们也等到了想等的人。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但很显然，这个女生并不愿意搭理他们。 女生正欲快步离开，却被那几个男生拦住去路。 那副恶心又油腻的腔调拿足了：“赏个脸呗妹妹，一起吃饭嘛，咱们陈哥的面子你都不给？” 赵景韬还在边上起哄：“什么妹妹，这是咱嫂子！” 话音刚落，那些男生又开始笑，听得人一阵恶心。 女生不耐烦起来，“有病吧，都说了别来骚扰我，滚开！” 人群攒动着，她尖锐的骂声又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谢澄和温知菱也顿住脚步。 谢澄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刚才赵景韬说是陪他朋友来接女朋友下课的。” 温知菱语气冷倦，“看她这个态度，很明显不是女朋友。” 下一秒，那个被称为“陈哥”的男生已经试图去拽女孩的手腕。 画室里以女生居多，周围女生见此场景，急忙去喊保安。 温知菱低骂一句“臭不要脸”，赶紧上前制止。 她将那位女生护在身后，一脚踹翻了骚扰她的男生。 男生倒地后，他身边几个朋友跟狗腿子似的去扶他。 “没事吧陈哥？” 扶完后还不忘出声警告温知菱一句：“美女，别逼我们动手打女生啊。” ——“你动她一下试试。” 谢澄将温知菱护在身后，语气轻慢，细听狠厉又阴鸷。 他身上那股睥睨众人的阴狠与戾气实在骇人。 那几个男生一时间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有赵景韬这人不懂审时度势。 他堆着一脸讨好笑容，往上凑的时候让温知菱一下联想到了外婆邻居家养的那条哈巴狗。 实在太像了。 赵景韬拿出一副和他们极其熟络的调子，一脸谄媚。 “澄哥，温知菱，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行不？” 谢澄还没开口，温知菱先笑了。 女生明净脸庞勾出一抹讥讽笑容，“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我们很熟吗？” 赵景韬没想到她这人虽然看着乖，但说话居然这么狠。 保安这时正好过来。 “干嘛呢你们！” 下一秒，众人瞧见温知菱那股狠劲儿一下子消失了，她满脸堆满无辜表情。 一双澄澈大眼睛眨巴着，梨花带雨的那种纯。 她带点哭腔，委屈得要命。 “保安叔叔，这群男的大庭广众骚扰女生！” 被温知菱护在身后的那个女生，也效仿起来。 “我都说了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还硬是拽我。” 两个保安人到中年，家中也有女儿，宝贝的不行。 听见两个女生说这些，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们这群不学好的社会败类，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女同学是吧？” 两人上前制裁住他们，“赶紧道歉！” 刚被温知菱踹了一脚的男生不乐意了。 “你搞搞清楚啊，是她踹的我！” 保安回怼：“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踹你这个又肥又胖的兔崽子？你觉得这可能吗！” 一听这话，谢澄憋着笑，被温知菱瞪了一眼。 后来以几位男生道歉为结尾。 两个保安扣住这几人，对被骚扰的女生说：“小姑娘赶紧回家，等你走了我们再放人。” 温知菱等人道谢后离开。 赵景韬看着温知菱和谢澄并肩离开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周一，校长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举报内容就是高二七班的谢澄和温知菱存在交往过密的早恋行为。 校长本身就对七班有意见。 尤其是谢澄那次怼得他下不来台后，他的意见更大了。 这次收到举报信，他没核实过信件内容的真实性，先把钱金金喊到了办公室里。 钱金金一来，那封举报信就直接甩在了她手上。 “你自己看看吧，你们班上的学生真的没一个省心的。” 钱金金身为语文老师，看着信上跟狗爬一样的字体，还有一大堆的语病和错字，她眉头都快拧成一条线了。 校长本以为是钱金金也因为信上内容气愤，正准备开始他那套老生常谈的言辞时，钱金金淡定问出三个字： “证据呢？” 校长不解：“什么证据？” “污蔑我班上的学生早恋，请问有证据证实他们早恋吗？” “污蔑？”校长怒气更甚，“无风不起浪，他们要是真的不存在过密行为，怎么会有人来举报？” 钱金金的忍耐力到达顶点，指着校长就开始骂：“你少在这儿受害者有罪论，我告诉你，拿不出证据就别污蔑我的学生。” “就你这种人也配当校长吗，拿几根自己的鸡毛就想让我们当令箭，自从你来一中后，学校里乌烟瘴气的。” 校长听着这些话，一时间气到无言。 反应过来后猛地拍着桌子，“钱金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你迟早害了他们！” “我呸。”钱金金直接破罐子破摔，“正因为我是一名老师，我才要护着我的孩子们，我不能让他们被泼脏水。” “你说举报信属实是吧，行啊，那去调监控，看看是谁写的举报信，让他拿出谢澄和温知菱早恋的证据来。” “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必须向我的学生们道歉！” 作为语文老师，她口才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在吵架这件事上，从未输过。 校长气到要吞降压药，“反了！真是反了！” 钱金金骂完了，淡定出了校长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又义愤填膺地向其他老师讲了这件事。 三班四班的班主任一听又是被一棍子打上“早恋”罪名的，一下子有了共鸣。 “他上任后，孩子们这些日子战战兢兢的，证据都没有就直接定罪，枉为老师。” 办公室里对校长的吐槽声一阵盖过一阵时，顶哥突然打来了电话。 “小钱，快快，校长刚才直接去你们班上把谢澄和温知菱喊走了，你赶紧来。” 钱金金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又往校长办公室跑。 第一卷 第60章 “您别后悔就行” 高二（7）班的教室里，在校长火冒三丈闯进来喊走谢澄和温知菱之后，一下子乱了套。 很不幸，这回又是Miss杨的课。 上到一半再一次被校长打乱。 他今天阴沉着脸，直接狠狠撞开了七班的教室门。 “啪”的一声巨响，把讲台上正在讲课的Miss杨吓了一跳。 同学们也惊魂未定地望着校长，几分茫然，几分鄙夷。 校长什么话也没说，指着最后排的温知菱和谢澄，大喊一句：“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指向性一点儿也不明确，后排的几个学生你望我，我望你，都懵了。 校长怒气更甚，“谢澄，温知菱！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跟我走！” 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语晗关切地注视着温知菱，有些担忧。 偏偏两个当事人一点都不慌，定力强大，淡定地起身，跟着校长离开了。 他俩离开后，七班教室里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此次的“早恋事件”被校长称之为严重的思想问题。 顶哥作为教导主任，也被喊了过去一起处理。 他在去校长办公室前赶紧给钱金金打了个电话，通风报信。 校长办公室。 一脸严肃刻板的校长看着眼前跟没事人似的两位学生，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那封举报信拿出来，原封不动念了一遍。 念到“谢澄和温知菱周末时间在校外画室约会”这句话时，两个人一下就知道了这个匿名的举报人是谁。 举报信很简短，而且能看出来这个举报人语文水平不高，语病很多。 温知菱淡定地和谢澄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等待着校长下一秒的发飙。 果然，他扯着嗓子说：“你们都听见了吧，已经有学生看不下去来举报你们了。” “温知菱是吧，听说你是要艺考的，我看了你的成绩单，走艺考的路子考上重点大学没问题。” “大好的前程，你在这个紧要关头谈恋爱，像话吗？！” 眼前这个女孩，乖得纯粹，那张秀静又无辜的脸让人一时间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校长盯着她，滞了几秒。 再反观一旁的谢澄，姿态闲散地站在那儿，一副狂妄张扬的模样。 校长看见他就联想到自己上回被他怼的场景，窝了一肚子火。 话题转到谢澄这里时，校长恢复了刚才气急败坏的语气。 “谢澄！我真是纳了闷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啊，顶撞老师，现在又早恋？你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为所欲为！” 谢澄嗤笑声，突然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早恋了？” 性感的喉结伴随他冷峻的话语向下滚了滚，整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戾气。 “举报信都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校长直接把举报信甩到他脸上。 他微侧脸，避开了。 利落的下颌线扬着，雕刻般的精致。 锋芒毕露的气质在此刻更为淋漓尽致。 “谁主张谁举证，让举报我们的人拿出证据来。” 安静站在一旁的温知菱，沉默许久后终于出声。 ——“我同意谢澄的观点。” 温柔的语调，眼神里却是坚毅又倔强的光芒。 校长没想到这位乖软的三好学生会说这种话。 在他看来，温知菱应该是老师眼中最好拿捏的那一类学生。 听话懂事，从不和老师作对。 但她此刻的眼神过于锐利，好像一株优雅的郁金香，可里面却暗含毒碱。 校长摆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温知菱，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听完这话，温知菱唇角勾出一道浅淡的笑弧。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校长是不是表演型人格。 短暂的无言后，当事人平静开腔。 “我不明白，人在被泼脏水后为自己辩解一句，为什么会是一件令老师失望的事情？” “没做过的事情，要我们如何自证呢？” 钱金金和顶哥其实已经在门外站很久了。 听到温知菱这句话后，钱金金直接鼓着掌进门。 “说的好。” 顶哥充当和事佬，劝解道： “校长啊，既然没有证据就别耽误他们上课的时间了。这两人本身就是同桌，私下里互帮互助，真的再纯洁不过的同学关系了。” “再说了，你瞧瞧温知菱这孩子，文文气气的，她怎么会看上谢澄啊，太扯了。” 此刻的谢澄倏然抬眸，倦怠的黑眸猛地瞪大了些。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啊…… 顶哥还在继续：“他们俩颜值高，在学校里确实比较受欢迎。我估计是哪位同学嫉妒心作祟，故意污蔑的。” 校长这时候，又成了圣父。 “什么叫嫉妒心作祟？刘主任，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吧，不要随意给匿名举报的同学安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顶哥表情绷不住了。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在心里默默骂校长。 你自己随意给学生们安早恋罪名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了？？ 钱金金作为年轻教师，比他胆大多了。 往那儿一站，双手抱胸，语气里的内涵实在太明显。 “校长真是双标，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咬定学生们早恋是对的，刘主任理性地评价一下这件事倒是错的。” “真稀奇啊。” 办公室里闹哄哄的，校长一个人对战两位老师和两名学生，吵得不可开交。 谢澄和温知菱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都没用。 最后校长一锤定音：“把他们俩家长给我喊来，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谢澄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请呗，我妈在国外，要不您给她买张飞机票？” 校长：“……你爸呢？” 谢澄答得云淡风轻：“死了。” “死、死了？”校长说话都带了点颤音。 温知菱也跟着颤了下，在心底默默感叹：大孝子。 顶哥凑他耳边解释了几句。 “谢澄是爷爷奶奶在抚养，咱们学校十几年前扩建，那座图书馆就是他爷爷出资修建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不方便过来。” 三言两语就道尽了谢澄的家世非凡，校长只好把怒气转移到温知菱身上。 “把她家长给我喊来！” 温知菱也一脸无所谓，“请呗，您别后悔就行。” 第一卷 第61章 “道歉收到了，但不原谅” 温知菱那句“您别后悔就行”，的确没有掺杂一点恐吓校长的意思。 凌菡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时，刚结束一个项目会议。 一听对方是自己女儿学校的校长，凌菡态度恭敬。 校长看她态度端正，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说话的语气都开始透着点优越感。 “温知菱妈妈，是这样的，麻烦你马上来一趟学校，有件严肃的事我们校方需要和家长沟通一下。” 凌菡纵横生意场多年，他那副装腔作势的语气一下被她看透。 于是她态度也冷下来，询问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校长拿足了调子，说是必须要当面沟通。 温儒宸下午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项目招标会，走不开。 凌菡没办法，推了后面的会议，让司机把她送到南城一中。 已经到了饭点，顶哥提议先让两位学生去食堂吃饭。 “吃什么吃！”校长发着无名的火，“给我留在办公室写检讨，反思自己。” 温知菱和谢澄拿着纸和笔往那儿一坐，直到凌菡过来，他们也没写一个字。 理由是：做错事的人才应该写检讨，他们没错，凭什么写。 凌菡到达校长办公室时，门微敞开，她礼貌性敲了下，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只剩下温知菱和谢澄。 “妈妈！” 半靠在桌上的温知菱见到她后，眸光亮了几分。 谢澄也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好”。 凌菡快步走到女儿跟前，关切询问：“宝宝，怎么回事啊？” 温知菱简单概括了一下整件事，语气有些委屈。 凌菡听完后，抚了下她额头，温柔地问：“你们吃过中饭了吗？” 温知菱和谢澄默契地摇头。 “那校长呢？他不是让我过来吗，他人呢。” 谢澄：“他吃饭去了。” 凌菡一听这话，心底那股怒气已经灼烧。 “他自己跑去吃饭，让你们在办公室饿肚子？” 温知菱颇为诚实地点点头，“嗯，他说让我们别吃了在办公室写检讨。” “我们又没做错，我才不写。” 正巧校长回办公室，看见面前这个端庄优雅的女人时，他反应过来。 “你好，你就是温知菱的妈妈吧？” 凌菡假笑，问了句：“校长吃好饭了？” 本以为是中国人刻在DNA里的寒暄话术，校长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对，刚吃过。” 凌菡这下也不装了，女强人的气质顿时显现。 “真稀奇呐，午饭时间校长自己去吃饭了，让两个孩子在这儿饿肚子？我们是没给孩子交伙食费吗？” 校长心虚了下，察觉到温母此刻的态度已经与电话那头截然不同了。 他决定先发制人，将两个孩子被举报早恋的事情处理清楚。 凌菡一目十行，淡定地读完了那封举报信，又淡定地把信甩了回去。 “就这？” 疏疏淡淡两个字，人却格外凌厉。 校长没想到她是这副态度，“这还不够吗？” 末了还要倒打一耙似地补充一句：“你们做家长的，不能太惯着孩子了。” 话音刚落，钱金金和顶哥也进来了。 两人手里都拿了个饭盒，和凌菡打了招呼，但没给校长一个眼神。 钱金金把饭盒递给两个孩子，语气温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不得饿死啊，先把饭吃了。” 凌菡见状，先是对钱金金和顶哥道了声谢，随后便是一顿输出。 “钱老师，刘主任，谢谢你们记挂着孩子，一中有你们二位这样的老师，还算有救。” “校长光凭一封举报信就咬定我的孩子早恋，我试问一句，恋在哪儿了？有证据吗？” “谢澄这孩子从上学期就一直帮我女儿补习数学，她的数学成绩一直在进步。” “上周末他去画室接我女儿，是为了给她讲数学卷子的最后两道大题，这件事我是知情的。” “画室门口有监控，大不了调出来就是，看看有没有男女生过密行为。” 校长死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假如他俩平日里没有过密的交往，又怎么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呢？” 这句话已经彻底惹怒了温母。 她言辞铿锵有力，“说实话，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怎么当上校长的。” “我女儿高二才来南城，我和我丈夫之前一直是想着把她送到私立学校的。后来我们和教育局的几位领导还有原先一中的老校长吃了个饭。” “老校长口中的教育理念很打动我，再加上一中的教学质量确实好，我女儿分数线达标，就转来了一中。” “但今天看见这位新上任的校长，我实在是后悔把女儿送来了。” 字字句句的陈述里，内涵新校长的话语实在太明显。 他一时间接不上话，只能生硬辩驳，“不论何种教育理念，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好。” 凌菡冷笑，直接一语道破。 “你不是为了孩子好，你是为了你校长从业史上能有好看的履历。” 简单几句话就把校长那点心思剖开了呈在大家面前。 凌菡直接把话摊开了讲：“今天这个事儿，我的诉求很简单。” “要么拿出证据证实两个孩子早恋，那你要惩罚我绝不拦着。” “拿不出证据，你就向两个孩子公开道歉，承认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他们。” 校长一听公开道歉，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不可能！” 他甚至有些后悔把凌菡喊来，没想到她这么不好惹。 凌菡点点头，淡定地掏出手机，“行啊，那报警吧，这也算是造谣诽谤了。” 后来校长的确当着七班全体同学的面道歉了。 一向声音嘹亮的他，头一回说话轻得像蚊子。 “老师向两位同学道歉，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恶意揣测，还请你们原谅老师。” 谢澄悠悠回了句：“道歉收到了，但不原谅。” 大家心里都清楚，倘若不是温知菱的家庭有底气有资本，校长又怎么可能道歉。 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道歉，何来原谅一说呢？ 但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凌菡和温儒宸百忙之中请南城教育局几位领导吃了个饭。 夫妻俩把女儿被冤枉这事简单陈述了一下。 自开学以来，投诉这位校长的家长已经不止一个了。 南城一中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教育部门的领导逐渐重视起这件事来。 他们暗中走访了校园里的老师和同学，后又接到举报说这位校长私自收下家长给的巨额支票。 经过核实后，这位任职了半学期不到的校长，正式下台。 第一卷 第62章 “他要去找回来” 六月初，蝉鸣声声，气温不断回升，空气里有了点燥热的感觉。 又是一年夏天伊始。 五人小分队当中，平日里攒局的一般都是爱玩的白语晗和曾昀璟。 但这回情况特殊，温知菱成了组局的人。 天气热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一起去食堂的二楼买冰奶茶喝。 本来是轮到曾昀璟请客，但他连着好几次考砸，曾母扣了他一半的零花钱。 大家在窗口点好单，曾昀璟刚从裤袋里掏出他那张套了奥特曼卡套的饭卡。 温知菱先他一步，将自己的饭卡递了出去。 “刷我的吧，今天我请。” 这举动惊到了其余三个人，但却让曾昀璟迷之自信起来。 他表情呆愣中带几分喜悦的闪烁。 说起话来像是在讲相声：“菱菱你…你果然暗恋我！” 众人：“？” 温知菱：“你别自作多情。” 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着，温知菱讲述起缘由来。 “下个礼拜开始我就不来学校了。艺考快开始了，我得去画室集训了。” 这个消息在谢澄的意料之内。 自从温知菱说了自己要艺考的消息后，他私下里就已经把艺考的相关政策都了解了一遍。 白语晗相对而言就显得低落起来。 她异常不舍，“菱菱，那你岂不是要12月才能回学校了？好舍不得啊。” “嗯，很快的啦，艺考完就可以回来和你们一起备战高三啦。” 某种奇妙的情绪是突然爆发的。 就好比此刻，夏天恍然间降临，高二的时光也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着。 下个学期，他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 下一个夏天，他们就该面临分别了。 即便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曾昀璟，也忽而感慨起来。 “大学可不比高中了，就我这成绩，怕是没法和你们在同个学校了。” 这句带玩笑意味的吐槽，不知怎的，像一根针，莫名戳中了白语晗内心的某一处。 她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周洛川。 大学，他们也会分开吗。 明明高二都还没结束，但因为这个突然被提及的话题，大家都万分怅然起来。 这不是温知菱的本意。 她赶紧开口，又将话题扭转回来。 “这个周末我请大家吃饭吧，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你们一起上课了，这周末我们好好聚一下！” * 温知菱发现，白语晗这一周一直心事重重。 下课的时候不转过头和温知菱聊天了，也不跟同学们闹着玩了，反而安安静静在座位上做起了练习题。 谢澄上学期在数学竞赛中拿到了很好的名次。 数学老师趁热打铁，给他报名了另一项含金量更高的竞赛。 他现在一下课就在位置上做竞赛卷子。 曾昀璟过来的时候，看到后排的小角落里，大家都在认真做题，不免有些惊讶。 温知菱和谢澄就算了，可白语晗居然也加入了学习的行列。 实在匪夷所思。 “不是，小晗，你什么情况啊？被夺舍了？” 他站在白语晗的座位旁，随意扫了一眼她的数学卷子。 下一秒，他指着第一道大题，毫不犹豫道，“你做错了，第一步公式就带错了。” 白语晗和曾昀璟，在数学上可谓半斤八俩。 用谢澄的话来说就是：“温知菱的数学成绩属于有救的程度，给她补习了两学期，进步飞快。曾昀璟和白语晗嘛，朽木不可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此刻，曾昀璟坐在了白语晗同桌的位置上，把那道题重新解了一遍。 两个学渣就一道数学题吵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坚持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 本想着让数学天才谢澄评评理。 可转头一看，他完全沉浸在竞赛题当中，没人敢打扰他。 于是他们求助了谢澄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 温知菱淡定地扫了眼他们俩的解题思路，随即说道：“你们俩都做错了。” 话音落，两脸不可思议。 白语晗和曾昀璟仿佛被当头一棒。 谢澄刚做完一张卷子，闻声凑了过来。 他扫了眼温知菱手中的卷子，倏然伸手，在她的头上短暂停留一秒。 温知菱感受到他的肢体动作，心尖一颤，好像身体各处突然有密密麻麻的电流开始流通。 曾昀璟和白语晗还在为这道数学题争论不休，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 谢澄语气散漫，对温知菱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比那两只菜鸡强多了。” 同时被内涵的曾昀璟和白语晗，一下不爽起来。 刚还在吵架，现在一致对外，开始怼谢澄。 谢澄难得大发善心，给他们讲了解题步骤。 曾昀璟离开了，白语晗仍旧眼巴巴望着谢澄。 谢澄预感不妙，询问：“干嘛？” 白语晗：“剩下那些题，你能不能也给我讲一下？” 谢澄扫了眼剩了一大半题的数学卷子，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白语晗骂骂咧咧，又去求助温知菱。 温知菱对自己的数学水平有清晰认知，委婉道：“小晗，我怕误人子弟。” 须臾，谢澄插了句嘴，“你怎么突然用功了？” “让周洛川教你呗，他向来对你有求必应。” 白语晗没答，别扭地转过头。 温知菱察觉到她的异样，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今天放学，只剩下三位男生。 周洛川问：“小晗她们呢？” 曾昀璟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谁知道啊，今天菱菱让我们先走。” “你家小晗这两天怪怪的，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了。” “只可惜她做的数学题都是错光的，白搭。” 周洛川浓眉微蹙，抬眸望着一旁的谢澄。 好兄弟之间，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的表达。 谢澄一语中的：“你有空多帮她补习一下吧，她大概是想和你考同个大学。” “她和温知菱还在教室里。” 周洛川只字未发，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突然调转方向，往教学楼跑。 曾昀璟见状，疑惑道：“他干嘛去啊？” 谢澄饶有兴致地笑了下，“他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教室了，他要去找回来。” 第一卷 第63章 “让它保佑你艺考顺利” 周洛川突然出现在七班教室的门口，把白语晗吓了一跳。 天色已晚，教室里只剩下两位女生正在谈心。 白语晗三言两语道尽了近日的少女心事，温知菱充当起她的情绪垃圾桶。 耐心地听她讲述完，再给予温柔的安慰。 安慰的话说到一半，温知菱瞥见走廊外的高大身影，笑着对她说：“你想的人来了。” 周洛川这人的气质不同于谢澄。 他没有外放张扬的锋利感，但也不算温润清隽。 更像是这两种气质的中和，孤清中带点棱角。 看似好接近，实则不交心。 他也收到过不少女生的示好，可从始至终，能走在他身边的，只有白语晗一人。 就连对温知菱，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白语晗的好朋友，所以给予一种“爱屋及乌”式的照拂罢了。 白语晗的眼神顺势望向窗外。 落日余晖下，教室外的长廊不再人声鼎沸，可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温暖又明亮。 周洛川正好撞进她的视线中央。 在白语晗眼里，他是比此刻的夏日夕阳更耀眼的存在。 温知菱自觉离开，“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安静的夕阳下，视线闪烁，眼眸中盛满光辉。 两个人同时开口：“我…” 片刻后，再一次同时开口：“你先说！” 最终还是周洛川先开口：“小晗，还有一年时间，我帮你补习，我们一起努力。” “努力什么？” “努力考同个大学。” …… * 温知菱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了谢澄的身影。 颀长身影被落日不断拉长，橙红的浓丽色调下，他像一抹不融洽的冷色调。 夏风吹拂，树影婆娑，两个人隔光对望着。 温知菱冲他莞尔一笑，加快了脚步，似丛林小鹿朝他奔去。 她的发丝在风中摇曳，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忽而勾唇，愉悦地笑了。 他闲散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挪。 就这样站着，看她奔向他。 温知菱站在他跟前，眼中灵动的笑意加深。 “你怎么还没走？” 傲娇臭屁，谢澄的一贯风格。 他答：“等车。” 温知菱不给他留面子，惯常直白，“你确定是等车不是等我吗？” 夕阳艳丽，她也明媚灿烂。 谢澄笑意加深，配合她，“嗯，在等你。” 拾久街又恢复了夏日特有的绿意盎然。 谢澄和温知菱并肩走过。 “你又住日月湾？”温知菱突然问。 “对。” 温父温母的车驶过时，司机正好瞥见不远处两个穿校服的身影。 隔着大段的距离，司机唏嘘，“年轻真好啊，青春真美好啊。” 大概是惊讶于司机突如其来的感慨，夫妻俩也闻声望去。 温儒宸点点头，跟着附和一句：“是啊，真好。” 车子越来越近，那两个穿校服的身影也在视线里逐渐明晰。 温父瞳孔一缩，刚才那点发自肺腑的感叹全然消散。 他心中警铃大作，“停车！” 车窗缓缓落下，映入眼帘的便是凌菡温婉的面庞，还有温儒宸乌云密布的黑脸。 温知菱甜软唤一声：“爸爸妈妈。” 谢澄也跟着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想当初两个孩子被污蔑早恋的事儿，虽然是假的，但也让温父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如今看到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和谐画面，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好。 凌菡倒是很开心，笑着问：“小谢也住附近吗？” “对，今天一个人住在日月湾。” 谢澄的家庭情况，温父温母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一听他是一个人，温母随即建议道：“跟我们回家吃个晚饭吧，何姨手艺可好了。” 温父想到这孩子一个人吃晚饭，不免也有些心疼。 他生硬附和一句：“对，一起吧。” 可下一秒，看到自家女儿极其热情地邀约他：“去吧去吧，何姨早上说今晚做粉蒸排骨，可好吃啦。” 温父心中又开始泛酸。 谢澄也没再推脱，道了句“谢谢叔叔阿姨”。 两个人仍旧并肩走着，慢慢踱步。 温儒宸转念一想，一起走回家岂不是又多了很多独处的时间吗！？ 他又朝着俩孩子呼唤一声：“上车！” 温知菱被他拉到了后座，谢澄一个人坐副驾。 凌菡见他这阵仗，憋笑了一整路。 温儒宸倒是庆幸女儿要参加艺考，下礼拜开始就不在学校了，少了很多与谢澄相处的机会。 谢澄第一次来温知菱家。 不同于谢家老宅的中式建筑风格，温家的布局明亮大气，偏现代风。 前院有一大块绿色草地，放置一架纯白秋千。 凌菡解释说这些都是按照温知菱的喜好装的。 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温馨浪漫。 何姨见有客人来，热情地招呼着：“这小伙子长得真帅，是安安的同学吗？” 温知菱点点头，“对，他是我同桌，叫谢澄。” “好好好。”何姨又说，“我多做几个菜，小谢有什么忌口吗？” 温知菱答得毫不犹豫：“他不吃葱香菜。” 何姨又去厨房了，独留下略显震惊的谢澄。 他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温知菱给他倒了杯水，“都一起吃这么多顿饭了，这还不好猜？” 那一刻，谢澄倏然觉得，有一股暖流蔓延至全身，就连骨骼经络都被渗透。 在温家吃过晚饭后，谢澄礼貌道别，温知菱送他出门。 云竹公馆周边的环境很好，路灯明亮，圆球形状的灯泡好似一个个小月亮。 静幽的光芒下，谢澄突然将一串精致的南红手串套进温知菱的右手。 自生日那天谢老夫人送给他后，他就一直戴着。 温知菱抬手，在路灯下望着自己手腕上刚出现的手串。 古色古香的红，衬得手臂更加白皙透亮。 温知菱疑惑问道：“这是？” “送你的。”谢澄缓慢启唇，“让它保佑你艺考顺利。” “这很贵吧？”温知菱摇摇头，正欲摘下。 谢澄阻拦住，“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戴着吧。” 这串手串就这样留在了温知菱手上。 繁星密布的夜晚，两个人漫步在云竹公馆的草坪上。 谢澄离开之际，又说：“去画室后我定期给你整理复习笔记，如果…数学上有不会的内容，你随时联系我。” 星星倒映在他眼底，停顿片刻后他又补充一句： “没有不会的内容也可以联系我。” 温知菱笑起来，点点头，像是极其郑重严肃地应他这句话：“好。” 第一卷 第64章 “你那位超帅的朋友又来了” 温知菱不在高二（7）班的日子，白语晗和谢澄都过得索然无味。 白语晗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还主动和父母提出要请家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父白母又惊又喜，白母一口一个“菩萨显灵了”。 温知菱在画室闭关集训，平日里住宿舍，没法回家。 就连手机都是要上交的，周末的时候才会发给她们用一下。 温父温母心疼女儿，常来画室看她。 白语晗最近忙着补习，谢澄又去外地参加了数学竞赛。 大家各自忙碌，联系少了很多。 但每周末拿到手机时，看到微信群里小伙伴们给她的留言，就连琐碎日常都会分享，这一周的疲惫就都会被治愈。 枯燥乏味的高二下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谢澄又在竞赛中拿了名次，白语晗的期末成绩也进步不少。 高二的暑假已经不算是暑假了。 无休止地补习、做不完的各科卷子…… 明明高三还未正式来临，可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等待它的来临。 就像是战争的号角，早早地吹响了。 温知菱没有暑假，继续留在画室集训。 谢澄暑假期间偶尔会来看她，美其名曰是送复习笔记和资料。 某天傍晚，瓢泼大雨将整个城市淋透。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 温知菱在画室回神之际，窗户玻璃上仍有雨滴滑落，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室内的冷气足，沉静到有种寂寥感。 老师出声提醒可以去吃晚饭了。 温知菱慢悠悠收拾着画具，有位与她关系不错的女同学突然跑来提醒: ——“温知菱，你那位超帅的朋友又来了，在门口等着你呢。” 女同学口中那位超帅的朋友，正是谢澄。 暑假期间，谢澄几乎每周末都会过来，早已经轻车熟路。 他每次来都会给温知菱和同寝室的朋友们带奶茶和晚餐。 本来就是颜值逆天的帅哥，再加上吃了不少他带来的东西，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格外好。 一开始大家都误会这两人是恋爱关系，第一次见面时女生们起哄了半天。 温知菱解释目前只是朋友。 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她性格好。 有几个已经和她熟识的同学一眼看穿其中奥妙，故作高深地讨论了半天。 “你们俩转换关系不过是时间问题。” “哪个普通朋友每星期风雨无阻过来给你送吃送喝还送资料啊。” …… 温知菱笑而不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出教室便感受到雨后黏腻的热，空气里掺着土腥味。 温知菱穿一条白色棉麻连衣裙，绑了个松散的麻花辫垂在一侧。 谢澄站在走廊的尽头，迎着昏暗灯光，看她步步走来。 昏黄色调的朦胧光线里，一抹纯白，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谢澄，你来了啊。” 一道甜软声线传入耳中，在走廊处带低浅回音。 她恬静容颜被此刻的灯光笼罩，有种空灵的温柔感。 像夏夜雨后清凉的风。 谢澄将手中满满当当的两大袋零食递给她。 “白语晗让我给你的。” “她说暑假期间忙着补落下的知识点，就没法过来看你了。” 温知菱笑着接过，有好心的女同学帮忙将那两大袋零食带回了宿舍。 “帮我谢谢她。” “对了，你每周都过来，会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时间啊？” 地面还残留雨后的坑坑洼洼，温知菱侧头和他说话，丝毫没注意脚下的水坑。 谢澄反应过来要去拉她的时候，她已经一脚踩上去了。 水花四溅，那截白皙脚踝也难以幸免。 温知菱脸上一点懊恼神色都没有，仍旧挂着温淡笑容。 谢澄递给她纸巾，紧接着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不会，你应该对我的成绩有点信心。” 他顾自失笑，但语气里那股张扬的自信依旧清晰可查。 但此刻，更让他觉得愉悦的，是这个夏日的傍晚。 原来，一起踩过雨天的坑坑洼洼，也是一件幸福事。 谢澄打包了一家老字号的晚餐，和温知菱去了画室的食堂。 他说：“这家店的老板是苏城人，你吃吃看菜系正宗吗？” 温知菱笑着应好。 这个点，大家基本都已经吃完了，食堂里人不多。 谢澄一到夏天就食欲不振，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温知菱见状，笑着调侃他：“你平时都是喝露水喝饱的吗？吃这么点哪来的力气啊。” 一边说话一边又往他碗里夹了个生煎。 “蘸醋吃，开胃，多少再吃点吧。” 谢澄听话地拿起筷子。 两个人吃饭都很斯文，慢悠悠地进食，又慢悠悠地聊着天。 “你今晚没有晚自习吧？”谢澄突然问。 温知菱摇摇头：“周末没有，但大家都会自觉去教室接着画。” 谢澄嘴边那句“那我陪你多待一会儿吧”正欲说出口之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曾昀璟】 他不耐烦地摁了拒听。 刚才那点和谐的氛围被一通电话搅灭。 还残存重塑的想法时，曾昀璟的第二通电话紧接而来。 温知菱出声提醒：“接一下吧，万一有事呢。” 一语成谶。 曾昀璟还真是有事。 谢澄接通电话后，沉默着听电话那头的人讲述，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直到一分钟后，他才沉声问：“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得到确切回复后，电话挂断。 见他这副没好气的模样，温知菱关切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谢澄：“曾昀璟那傻逼跟人搞网恋，稀里糊涂成男小三了，被人家男朋友揍了。” “啊？！”温知菱音量提高了些，“那他人没事吧？” 谢澄嗤笑，“能打电话过来告状，说明人没大碍。” “他人还在医院，我要过去找他，就先走了。” 话音落，温知菱思忖片刻，随即站起身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今天没晚自习，请个假就行。” 到达医院时，温知菱在旁边的水果店提了个果篮，说是看望病人专备。 听到店内响起“支付宝到账99元”的声音后，谢澄莫名笑了。 “温知菱，你太抬举人了，曾昀璟那狗配得上99的果篮？” 她解释：“只是礼貌，好歹人家刚被揍，多少安慰一下他。” 他们到的时候，白语晗和周洛川已经在陪着曾昀璟包扎了。 病房外“啊啊啊”的惨叫声一阵接一阵。 一听就是曾昀璟的。 第一卷 第65章 “你又去画室看她啦？” 病房内。 听着曾昀璟夸张的叫唤声，护士无奈，强撑住自己的最后一点耐心。 “我都还没碰到你呢，你叫唤什么？” “你这伤也不严重啊，还非得住到病房来，床位本来就紧张。” 曾昀璟吃痛地“嘶”了一声。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为自己争辩一番。 “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我这万一有什么内伤呢，总得住院观察一天吧！” 护士懒得理他，顾自给他包扎伤口。 曾昀璟继续絮叨：“轻点，我这脸上可不能留疤。” ——“别嚷了，走廊里就听见你声音了。” 谢澄懒散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曾昀璟此刻的惨状。 脸上脖子上都有抓伤，看上去确实挂彩了。 温知菱作为唯一一个没嘲笑他，还给他带了果篮的人，得到了曾昀璟一记感动到涕零的眼神。 她别过头，不忍直视。 白语晗看到温知菱后，面露喜色，但又立马无语地望着曾昀璟。 “大哥，你这么点破事怎么把菱菱都喊来了？人家要艺考啊，时间宝贵，你有病吧。” 周洛川搭腔：“你被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居然把身边朋友都通知了个遍。” 曾昀璟冤枉死了：“我真没喊她，她电话都打不通！” “但我本来确实想通知她一下的。” 后面一句话语气渐弱，有心虚的成分在。 “她刚正好在我旁边，所以和我一起过来了。”谢澄解释。 曾昀璟刚沉冤得雪，但立马发现了一个八卦。 他贼兮兮地笑，“嗷～你又去画室看她啦。” “又”这个词，被他加重了语气，做重点突出。 白语晗和周洛川在一旁偷笑。 谢澄不做正面回应，重新回到正题。 “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说到这事儿，曾昀璟刚恢复一点的心情瞬间降下去，又成了苦瓜脸。 他做什么事都是同一种风格——浮夸。 就连倒苦水，也极其浮夸。 这个暑假，曾父曾母看到白语晗都开始发愤图强努力学习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平日里，谢澄和周洛川成绩再优异，曾父曾母只要一想到还有个白语晗陪自家儿子垫底，心里也还算平衡。 可现如今，白语晗摇身一变，加入了好好学生的阵营。 白母看到女儿显著提升的成绩后，最近也是神清气爽，就连打麻将的风头都变好了。 曾母麻将桌上输了钱，回家又看到自己那个倒霉儿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傻兮兮地笑。 她气不打一处来。 曾父曾母在曾昀璟的学习上突然同仇敌忾起来。 家里开始断网。 曾昀璟拿着零花钱成天泡在网吧里，迷上了一款网游。 确切地说，是迷上了那款网游里新认识的小姑娘。 小姑娘人美声甜，爆了自己的绝美自拍照，一口一个“哥哥好厉害”。 曾昀璟被哄成了胎盘，自信心一下爆表。 两个人在游戏里绑定了情侣关系。 高二的暑假，曾昀璟开启了一段短暂的初恋（网恋）。 他这个人，情商还算过得去，但智商低。 他下定决心要做个十好男友，给网恋女友在游戏里买了不少装备。 私下加上微信后，转账更是不停。 隔了一段时间，曾昀璟春心荡漾，提出线下见面。 今天是曾昀璟网恋照进现实的一天，也是他初恋宣告失恋的一天。 他一大早就精心打扮一番，到达了约定好的咖啡馆。 网恋女友的确来赴约了。 本人与照片完全不符就算了，没过一会儿，女友的另一个男友也来赴约了。 女友哭得梨花带雨，说是被曾昀璟威胁的。 就这样，曾昀璟被人一口咬死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男小三。 环境幽雅宜人的咖啡馆顿时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人家的现男友来势汹汹，带了好几个兄弟。 曾昀璟拼命为自己辩解，最终没谈拢，几个人打了起来。 咖啡馆的女服务员劝不动架，喊了保安过来。 曾昀璟寡不敌众，惨败。 他受伤倒地，他的网恋女友正一口一个“哥哥”和获胜者表真心。 那两人和好如初，手牵手离开了。 曾昀璟满脸错愕，他居然成了别人爱情里的小丑。 一时间，在公共场合丢脸的窘迫和爱情的破碎，各种情绪混杂，曾昀璟嗷嗷大哭。 保安也无奈，看出他年纪还小，说要帮他报警，通知家长。 一听要“通知家长”，他止住哭声，抽噎着说：“不用了！” 再后来，保安好人做到底，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叮嘱他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曾昀璟刚坐上车，就打电话挨个通知了自己的朋友们。 好在朋友们也仗义，立马抛下手头的事来看他了。 但此刻，医院的病房内。 他的好朋友们搞清楚来龙去脉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没停过。 白语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他就是一顿骂。 “你有病吧曾昀璟，我真想掰开你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组成的。” “搞网恋就算了，还要给人家转这么多钱，结果你还让人给揍了。” “我要知道是这么点破事，我肯定不来看你，你自生自灭去吧。” 谢澄从来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认同白语晗的观点。 为了他这点破事，他和温知菱晚饭都只吃了一半。 “曾昀璟，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们，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他话还没说完，温知菱就已经默默把刚才买的果篮拆开了。 曾昀璟刚被朋友们怼完，心里正郁闷。 看到温知菱将水果拿出来后，以为是要给自己的。 他泛起一丝感动，谁知下一秒，温知菱将水果分给其他三个人。 她又挑挑拣拣，为自己挑了一个脆桃。 “我们吃吧，谢澄刚才说得对，这果篮给曾昀璟真是浪费了。” 曾昀璟哀嚎声再次响起：“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受害者！” 刚才替他包扎的护士又折返回来，在门外提醒： ——“小声点，医院里禁止喧哗。” 看着曾昀璟脸上的伤，温知菱嘴硬心软，还是去替他洗了一串葡萄。 白语晗见状，忍不住夸了句：“咱们菱菱就是人美心善。” 谁知这人得寸进尺，一张口就是：“我手受伤了，菱菱你能喂我吗？” 第一卷 第66章 “少年也找到了他的理想国” 曾昀璟那句欠揍的话刚说出口，白语晗和周洛川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澄直接抓起一把葡萄塞他嘴里。 “你手是伤了，又不是断了。” 他脸上有伤，龇牙咧嘴又含糊不清地喊起来。 “谢澄…你真狗啊你！” 狼狈的模样着实好笑。 温知菱见状，笑得不行。 时间已经不早了，曾昀璟突然说自己倒地的时候磕到了后脑勺，现在头很晕。 没过一会儿，他又嚷嚷着一定要拍个脑部ct，排除一下脑震荡风险。 大家被他喊得头疼，赶紧去找医生。 白语晗妈妈已经打电话来催她回家了，周洛川不放心，说要送她回去。 曾昀璟可怜巴巴地望着大家。 眼神里仿佛在说：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还不陪陪我吗？ 谢澄无奈，“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照顾你。” 该提议一出，就遭到了曾昀璟的强烈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 “这件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周洛川无奈：“那你想怎样？” 白语晗想了个办法，接话：“要不留个人在这里照顾他？” “可是留谁呢？” 白语晗接话：“留一个爸妈不在身边，家里又没门禁，相对比较自由的人在这里照顾他吧。” 众人视线齐刷刷望向谢澄。 谢澄冷冷淡淡搭话：“白语晗，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 还没等他应下，白语晗就立马拍板。 “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就先回家啦。” 周洛川跟在她身后，“小晗我送你。” 病房内只剩下三个人。 曾昀璟颇为感动地望着谢澄，随口吹点彩虹屁。 “澄哥，我上辈子可能积德了，这辈子才遇到你这么好的兄弟。” 谢澄不咸不淡地回他：“我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遇到你也算扯平了。” 曾昀璟笑容僵住，“……” 没一会儿，护士又来通知，这个时间已经拍不了ct了，要等明天上午。 温知菱闻言，便提出告别。 “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我得在画室练习，就不过来了。” 谢澄点点头，“我送你。” 两个人临出门前，曾昀璟又不消停了。 他喊住谢澄，“澄哥，我想吃医院旁的那家麻辣拌，你给我买回来。” 谢澄不爽，“自己点外卖。” “外卖点不到啊！” “那你饿着吧。” 曾昀璟接着嚎，“你也太绝情了吧！” 谢澄不理他，带着温知菱离开了。 夜色沉沉，医院道路两旁的苍翠树木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 夏夜的蝉鸣未歇，一排排矗立的路灯散发静幽光芒。 月色掩映着，他们并肩而立。 谢澄格外享受这个夏天，星月的光辉下，暗藏着青春悸动和雀跃。 这个盛夏，绝无仅有，最最宝贵。 而此刻的温知菱，在踩他们的影子。 “谢澄。” “嗯？” 身旁的女孩清浅笑着，“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喊你的名字。” 医院外的小径幽深，人也不多。 不甚明晰的光线里，谢澄也笑得柔和。 此情此景下，他突然跳转话题。 “温知菱，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画？” 他的问题，切实让温知菱认真思忖了一番。 半晌，她语气格外认真道：“因为，我可以在绘画中构建一个我自己的理想国。” “何种风格，各种色彩，都由我来定义。” 谢澄以前总听爷爷说，学艺术的人，内核大都是浪漫主义。 克莱因蓝也好，莫奈灰也罢，在她们的笔下，永远有一整片浩瀚星河。 以前他理解不了。 但此刻，从面前的女孩谈及梦想时坚定且执着的语气中，他好像理解了。 热风拂过，温知菱也突然开口。 “谢澄，那你呢，你有什么理想吗？” 谢澄冷涧神情下，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温知菱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她也诧异。 理想而已，或许大到遥不可及，但也可以小到只是一些微毫之事，真就那么难回答吗？ 可事实上，谢澄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什么所谓的梦想，信仰，那些似乎都太虚空了。 活了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他的世界好像一直锦衣玉食。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空泛的世界。 在那样良莠不齐的环境中，循规蹈矩地走下去，倒也不乏是个良选。 谢澄的母亲前些年回国那一次，偶然间提起过某个话题。 她问：“小澄，你知道妈妈当初为什么执意要你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吗？” 谢澄沉默之际，她又兀自回答起来。 “因为基因这个东西太强大了，你父亲身上的恶性和残缺，我害怕会潜移默化渗透进你的身体。” “我不敢赌，所以我想让你跟着爷爷奶奶。” 谢澄也懂。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人。 但他深知，他的身上绝不能有像父亲那样滥情的劣根性。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年。 他向来是这样的，只沉迷于当下，连未来都懒得肖想半分。 他不做任何计划，因为他心里从未有过期待的东西。 可在这个繁星密布的夏夜，蝉鸣声不断，面前穿白裙的女孩瞳孔明净，湿漉漉望着他。 那样纯粹又真诚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沙漠枯竭时，有人捧起一掬沁凉泉水递给他。 那是一种久逢甘露的畅快。 那一刻，他倏然惊觉，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而他也拨云见雾，罕见地认真道：“温知菱，一起考同个大学吧。” “这大概就是我近两年来的理想了。” 夜风吹着他的衣衫，鼓胀后又缩回，勾勒出他的优越身形来。 温知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极为郑重又温柔地应出一个字。 “好。” 末了，四目相对之时，她冲他盈盈一笑。 “谢澄一定会理想成真。” 摇摆着的，四处流动着的热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朦胧光影衬她低垂的眼睑，恬静而皎洁。 此刻的风吹拂在身上，是欢欣雀跃灌满了一整个胸腔。 在这个平常的夏夜，少年也找到了他的理想国。 第一卷 第67章 “你想温知菱了” 高二的暑假有多短暂，谢澄等人深有体会。 按照南城一中的惯例，准高三八月上旬就该开学了。 倏然一瞬，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以前抱怨开学太早的同学们，也乖乖接受现实。 高三了，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在大家自以为做足了所有准备面对高三的时候，也仍旧深感无力招架。 开学典礼上，即便顶着酷暑烈阳，校领导也仍旧慷慨激昂。 气象台最近频繁发布高温预警，大概是怕大家中暑，校领导开了有史以来最简短的一次开学典礼。 曾昀璟和谢澄去便利店买冰饮，回班时，白语晗正望着谢澄旁边的空座位发呆。 “小晗，给，你最爱的草莓牛奶。” 曾昀璟的声音打破白语晗此刻的神思。 下一秒，又听见他补充道：“你家川哥特意给你买的。” 白语晗接过牛奶，神情依旧恹恹。 谢澄完美预判她，“你下一秒是不是该说，你想温知菱了？” “是。” 温知菱仍旧留在画室集训，要到12月份艺考结束后才能回校。 白语晗也的确想念她。 尤其是看到其他女生成群结队，上厕所都有好朋友陪的时候。 “再坚持坚持，菱菱还有几个月就回来了。” 曾昀璟安慰人总有自己奇葩的一套。 下一秒，他又说：“实在不行，我先充当一下你的好姐妹，我陪你去上厕所。” 白语晗：“……我怕你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钱金金进班时，身后跟着一个很清秀腼腆的女孩子。 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后，她简单说了几句。 “这位是新来的蒋言同学，高三会在七班和大家一起努力奋斗。能遇见就是缘分，我们掌声欢迎一下蒋言同学。” 热烈的掌声响起后，钱金金又建议蒋言向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 蒋言外表恬静，甚至有些害羞怯场。 她站在讲台上，手握成拳，捏着衣角。 “大家好，我…”她声音细若蚊吟，“我叫蒋言。” 话音落，众人面面相觑。 没了？这就没了？ 不知怎的，谢澄看着讲台上的蒋言，又突然想起温知菱来。 温知菱第一天来七班时，也站在那个位置做自我介绍。 她微仰着脖颈，高马尾青春又活力，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她眉眼带笑，落落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绍。 是与此刻的蒋言截然相反的场景。 曾昀璟反应快，带头鼓起掌来。 在七班，他是绝对的氛围担当。 “好！欢迎新同学！” 这一嗓子嚎完，不仅把新同学吓了一跳，就连钱金金都颤了下。 她出声制止：“曾昀璟，别给我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 “你交上来的暑假作业本厚度比别人薄了一半，我一看，20页到60页全没了。” 在其他同学的嘲笑声中，曾昀璟欲哭无泪。 昨晚本想借鉴一下谢澄的暑假作业，但他不肯借，还信誓旦旦地说老师不查。 说好的不查呢？！ 钱金金瞪曾昀璟一眼，“我一会儿找你算账。” 随即又立马将视线放到班内的座位上。 温知菱高二转来后，七班的总人数正好是双数。 两个人一个座位，正好每个人都有同桌。 这学期又来了一位新同学，总人数变成了单数，座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如今温知菱的座位正好空着，钱金金思忖了下，喊住了最后排的谢澄。 “谢澄，要不先让新同学坐你旁边？温知菱回来后，就让两个女生同桌，你一个人单独坐，可以吗？” 蒋言的视线里，被喊到名字的男生倏然抬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 利落黑发加上立体深隽的五官，有点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她心跳的突然很快。 但下一秒，谢澄毫不犹豫道：“不可以。” 十分冷硬的语气。 把蒋言刚滋生出来的那点悸动浇了个透心凉。 虽不是她提的建议，但这种赤裸裸的拒绝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依旧捏着衣角，头埋得更低了。 白语晗私心也还是想让谢澄和温知菱做同桌。 就好像是磕cp的粉头，她不允许自己的cp被拆散！ 同学们之间的某些情感，钱金金也懂。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好方法，于是问：“有哪位同学愿意单独一个人坐？” 结果谢澄又答：“曾昀璟愿意。” 彼时的曾昀璟猛地抬头，忘记了还在课堂上，直接破口大骂。 “谢澄你大爷的，就知道拉我垫背。” 他们的座位相隔甚远。 曾昀璟在最左侧的后排，谢澄在最右侧。 谢澄站起身，向钱金金“献计”。 “老师，曾昀璟以一己之力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我实在看不下去。” “我觉得可以让他一个人坐讲台旁边，这样的话既方便各科老师盯着他，听课也能听仔细点，还能避免他影响同桌学习。” 钱金金一听，眼神亮了。 的确有道理啊！ 就这样，蒋言坐到了曾昀璟的位置上。 曾昀璟顶着一张苦瓜脸，一个人坐到了讲台旁边，同时也荣获一个新外号。 ——“七班门神”。 温知菱周六拿到手机，听白语晗讲了这件事后忍俊不禁。 白语晗在电话那头声情并茂：“菱菱，看得出来谢狗为了继续和你做同桌实在是很努力啊。” 温知菱继续笑，“可他努力，为什么受伤的是曾昀璟啊。” 话音落，两个人都笑起来。 话题转到新同学身上，白语晗疑惑道：“不过我们都很好奇，怎么高三了还转学，万一换个环境不适应，影响高考怎么办？” 温知菱不置可否，“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两个人一周才能联系一次，白语晗恨不得把班级内一周发生的事全给她讲一遍。 “对了菱菱，那天班长还问我你在哪个画室呢。” “嗯，他也发消息问过我。”温知菱答道。 程曜作为班长，班内一大堆的材料文件都经过他手。 先前问她要地址的时候，他说是要来给她送复习资料和新发的卷子。 温知菱怕耽误他的复习时间，便拒绝了，提出同城快递过来。 后来也便没了下文。 可谁知，一礼拜后，程曜真的来了。 谢澄正好也来了。 第一卷 第68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画室的周六可以难得休息一下。 温知菱还在寝室赖床，她的室友就已经兴冲冲地从外面跑回来。 推门而入时，颇为激动地大喊一句：“温知菱，你那位超帅的朋友又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也很帅的男生。” 睡梦中的温知菱被这一嗓子吓得直接跳起来。 她的起床气在听到“那位超帅的朋友”时，顿时消散了。 画室每周五晚上会发手机，周日再上交。 温知菱醒来后打开手机看了一下。 未接来电里有两个是谢澄的，还有一个是程曜打来的微信电话。 温知菱赶紧将电话给谢澄回拨过去。 与此同时。 画室门口，谢澄和程曜面面相觑，对望已久。 谢澄突然开口：“你怎么会来？” 程曜：“我来给温知菱送资料。” “呵，真是稀奇。” 谢澄笑意浅淡，此刻的语气更是将玩世不恭这四个字体现得格外具体。 程曜始终淡然又温和地笑着。 “是挺稀奇的，我头一回来。” 谢澄：“那很不巧，我常来。” 他很轻的笑了下，气音里残存几分散漫撩人。 “班长，下回给我就行，我反正是要来的，也省得你多跑这一趟了。” 里里外外的意思，程曜也不傻，能听明白。 但他依旧礼貌一笑，“没事。” 下一秒，他彻底笑不出来了。 因为温知菱给谢澄回了电话。 谢澄还不忘举着手机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她给我回电话了，班长，你也一起来听听啊。” 于是手机被开成了免提。 那道清甜的女声就这样传进他们的耳朵。 ——“谢澄，你又来看我了吗？” 似撒娇的语气。 程曜心下一沉，愣怔。 谢澄：“对，我还在门口遇到了班长，他说也是来找你的。” “啊？我不知道他要来。”温知菱刚才的语气不见了，恢复了往常。 “我洗漱一下，马上出来了，你们等我一下。” 两个完全不相同的男生站在一起，会碰撞出怎样的磁场呢。 温知菱想，大概是一种很魔幻且不和谐的氛围。 她洗漱完从寝室出来时，谢澄和程曜已经站在寝室楼下等待。 两人之间隔着好几米的距离。 一位如雪后青松，直挺挺站立着。 一位姿态闲散，倚在一旁的路灯上。 谢澄身上总有一种心无旁骛的气质，他站在那儿，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谢澄，程曜。” 温知菱走向他们，十分不客气地接过谢澄手中的奶茶，又十分客气地和程曜打招呼。 “班长，你怎么突然来了？” 程曜笑着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她，“来给你送东西。” 谢澄反应迅速，帮温知菱接了过来，拿在手上。 然后又递给她一张餐巾纸，提醒：“慢点喝，别又洒身上了。” 有一回谢澄买了奶茶来看她，她喝到一半就洒身上了，心情难过起来。 难过的不是洒在了衣服上，而是奶茶少喝了一半。 温知菱用眼神嗔谢澄一眼。 她向程曜表示感谢，“麻烦你啦，下次就别来送了，太耽误你时间了。” “不麻烦，我正好顺路。” 谢澄懂温知菱言辞里的婉拒和疏离。 他心中窃喜，幸灾乐祸道：“我反正都是要来的，以后我给她送就行。” 时间临近中午，温知菱提出带他们去吃饭。 她的室友们对谢澄已经熟悉，但还是第一次见程曜。 食堂里，几位熟识的女生上前打招呼，还询问温知菱另一位帅哥是谁。 温知菱还没开始介绍，谢澄积极抢答。 “他叫程曜，我们班班长，特别负责任，大周末还来送卷子。” 程曜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女生们一脸八卦地离开了。 离开后还偷偷讨论了一番。 “两个都是帅哥，温知菱到底喜欢哪款？” “小孩子才做选择，换我的话就都要。” ……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氛围的确有些尴尬，而且三个人都不算话多的性子。 午饭是温知菱付的钱，全当是为了感谢两位男生大老远过来送资料。 有谢澄在，程曜有些话题也不好意思直接聊。 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聊天，适时插几句嘴。 谢澄情绪也不高涨。 他好不容易甩开了白语晗，自己一个人过来。 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能不气吗！ 三人略显尴尬地吃完了午饭，两位男生知道于温知菱而言，时间宝贵。 于是两人都没多留，一起离开了。 画室的位置比较偏，程曜是坐地铁过来的。 恰好谢澄没打算直接走，想到处逛逛。 他走在前面，却发现程曜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须臾，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班长，你去哪儿？” 程曜怕谢澄自作多情，立马出声解释。 “你别误会，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要去地铁站，正好顺路而已。” 谢澄：“......” 他今天算是发现，他和程曜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羁绊。 地铁站还没走到，两个人在一条小巷子里救下了被人欺负的蒋言。 确切地说，是程曜救下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路过某巷子口时突然听见了一阵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眼神往里探时，几位女生围在那儿对另一位女生拳打脚踢。 她们动手之余，也没忘了动嘴，各种难听的词汇往外蹦。 巷子里没监控，所以她们格外放肆。 程曜定睛一看，对谢澄说：“那不是蒋言吗？” 谢澄：“蒋言是谁？” 程曜：“......我们班的新同学啊。” 他话音撂下，顾不上太多，赶紧冲过去将蒋言拉在身后。 蒋言整个人都在发颤，轻拉住程曜的衣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作为男生，他自然不会和女生动手。 但却直接放话：“别逼我打你们。” 谢澄头一回在温和的程曜身上，看见如此阴郁的眼神。 施暴的女生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想跑。 巷子后面是死路，她们只能往前面跑。 谁料谢澄已经懒散地堵在那儿。 阴暗逼仄的巷子里，他脸上的阴狠尽显。 ——“歉都没道，想跑哪儿去？” 第一卷 第69章 “谢澄真厉害” 几位女生在强势又狠戾的谢澄面前，一下自乱阵脚。 幽暗视线下，他周身冷峻的上位者气息实在过于压迫，叫人心慌又恐惧。 为首的大姐头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才逞能说出一句：“凭什么道歉？” 谢澄懒得和女生争辩，对着程曜就是一句：“班长，这个耍帅的机会我让给你了。” 于是，程曜对着一群施暴者源源不断地输出。 听上去一大段的话都是骂人的，可却不带一个脏字。 到最后，程曜讲累了，直接要求她们向蒋言道歉。 那几个施暴者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谢澄凝眉嗤了声，讥讽一笑。 “你们管这叫道歉？” 大姐头刚镇定下来后，知道这里没监控，蒋言除了被她们揪了头发踢了大腿之外并无外在的伤痕。 即便警察来了，她们也有理由开脱。 于是，她突然就有了底气，恶狠狠质问：“都已经道歉了，还想怎样？” 蒋言始终无言。 谢澄力道大，一只手就将刚才说话的女生拽到蒋言面前。 他言简意赅三个字：“打回去。” 蒋言略显惊讶地抬眸。 她在谢澄的眼里，看到了睚眦必报的戾气。 但她知道，这股戾气是善意的。 大姐头也难以置信，吼了声：“你疯了吧？！” 蒋言还在沉默。 程曜出声阻止：“还是算了吧，别成为像她们一样的施暴者。” 话音落，谢澄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深邃双眸含有审视意味地望着他。 随即不咸不淡地开腔：“以牙还牙这个词还用我教你吗？素质这种东西得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她们配吗？” 她们配吗。 这四个字环绕在蒋言耳边。 她想到她们对自己日复一日的霸凌，想到那些污秽的不堪入耳的辱骂。 那一刻，所有的耻辱和痛苦都化为了恨意。 那股恨意冲破屏障，她一巴掌甩在那个大姐头脸上。 清晰醒目的红痕。 大姐头彻底疯了，难听的话一连串的往外骂。 谢澄懒懒地抻下后脖颈，目光流转着，带浓浓的讥讽。 他对着蒋言散漫开腔：“太吵了，接着打吧。” “她们敢这么在这里欺负你，不就是因为没监控吗。” 蒋言在她另外半边脸上也落下一个掌印。 她住了手。 凌乱的头发，颓唐的表情，眼神空洞，只虚虚说了句： “她们不配让我恨。” 蒋言的父亲以前是某公司高管，因为挪用公款、诈骗等恶劣行为被惩处。 他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跑路了，成为了被警方通缉的失信人员。 他给妻子和女儿留下的，是还不清的债务。 蒋言母亲为了躲债，带着她到处搬家。 班级里关于蒋言为什么会在高三转学的问题，在此刻有了答案。 因为长期遭受校园霸凌。 蒋父没犯罪前，蒋母当着安稳的全职太太。 蒋家出事后，她为了抚养女儿，到处找工作。 蒋言心疼妈妈，被欺负后也忍气吞声，只因为怕妈妈担心。 先前的学校里，班级里正好有同学知道蒋言父亲的事。 于是，她被称之为老赖的女儿。 那些诋毁，欺辱，恶意再也没停下来过。 等蒋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高二的下学期。 她下班早，去学校接女儿，目睹了她被一群人欺负。 施暴者里，有些人的家长有钱有资本。 再加上蒋家那些糟心事，校方选择了冷处理。 蒋母没办法，只好给女儿转学。 南城一中不好进，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把女儿送进来。 送蒋言回家的任务，光荣的交给了程曜。 谢澄自顾自走了。 蒋言一整路都在和程曜道谢。 她家的出租屋在一条小巷子里。 环境嘈杂，交通也不便利，有点类似于城中村的感觉。 原本打算地铁回家的程曜，只能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去。 出租车司机沿着一条狭窄又崎岖的小路往里开。 他开玩笑似的一句“没想到南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啊”，却叫蒋言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一种羞耻。 她对着程曜，连谢谢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诡异的沉默着。 程曜高情商解围：“叔叔，你今天看见也算是长见识了。” “我们一起长长见识。” 车子开到路口只能停下，后面的那段路太窄小，已经开不进去了。 司机体谅这里不好打车，颇为贴心地问程曜：“小伙子，要不要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直接送你回去？” 程曜笑着说好。 小巷子里的路崎岖不平，蒋言认得程曜脚上那双限量款的球鞋。 想到那段泥泞的小路会弄脏这双昂贵的球鞋后，她自嘲地笑笑。 “送到这儿就行了，后面就是我家了。” 短暂的停顿后，后面那句话显得格外难以启齿。 “我家...太小太乱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 她眼里的慌乱和躲闪，像一阵空落落的风，吹得程曜一时无言。 安慰的话语实在太无力了。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最后，他问蒋言要了微信，叮嘱了一句： “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 谢澄接到温知菱电话时，家中的司机刚来接他。 女孩电话那头询问他是否到家。 他三言两语讲述了刚才小巷子里发生的事。 到末了，还颇为自觉地解释一句：“是程曜送她回家的，我没去。” 解释完又觉得很多余。 温知菱还没见过蒋言，但在谢澄刚才的只言片语里，她突然共情了这个陌生的女孩。 下一秒，她突然问道：“那你们...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啊？” 谢澄答：“我让她打回去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毫不犹豫道：“谢澄，你做的对。” 某种记忆卷土重来，她想到了初中的自己。 那时候，她大概也很需要一个人站在她身边，跟她说：“受了欺负就要还回去。” 大概是察觉到温知菱语气里的怅然，谢澄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温知菱立马恢复成跳脱的语气。 刚才的那一瞬，像是谢澄的错意。 倏然，温知菱又夸他：“谢澄真厉害。” 第一卷 第70章 “笑声回荡，万物明朗” 隔天到教室后，谢澄和程曜都收到了一盒蒋言亲手做的曲奇饼干。 送礼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 白语晗对周末发生的事不知情。 但看到平日里和谢澄一句话都没讲过的蒋言突然送他饼干，心中警铃狂响。 这可是她闺蜜的男人！ 现在温知菱不在，她得帮忙看好！ 本以为按照谢澄的性子，不仅不会收蒋言的礼物，还会冷言拒绝。 白语晗视线往后转，悠哉悠哉等着看戏。 谁知这人今天一反常态，眼神疏离地望了蒋言一眼，犹豫三秒后居然收下了。 坐在讲台旁的曾昀璟正好过来找白语晗借英语词典。 看到这一幕后，两个人面面相觑，瞪大了眼。 什么情况？！ 他居然收了？！ 白语晗凶狠的目光像是冒着火，随时都要燃起来灼伤谢澄。 曾昀璟拽着她，示意她冷静一点。 直到蒋言离开，白语晗大骂谢澄：“渣！男！” 她不屑地瞥了眼桌上的饼干，为温知菱抱不平。 “我后悔了，我不站菱澄cp了，我站菱程cp！” “还是咱们班长看上去靠谱些。” 这话刚说完，曾昀璟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小心翼翼，示意她往程曜的位置上看。 白语晗顺势望过去，此刻，蒋言正站在程曜的位置旁送礼物。 她低着头，很害羞地说着些什么。 说完后，程曜也默默收下了。 是一盒和谢澄桌上一模一样的曲奇饼干。 白语晗、曾昀璟：“？” “她为什么同时给两个人送？” 白语晗：“我哪个cp都不磕了。” 曾昀璟看着眼前正云淡风轻做题的谢澄，疑惑问道：“澄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澄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周末发生的事。 白语晗听完后，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心里瞬间有一种“我真该死啊”的愧疚感。 她默默将那盒饼干塞到谢澄抽屉里。 大家正义感瞬间爆棚。 白语晗语气愤愤不平，“蒋言以前哪个学校的啊，怎么还有校园霸凌这种事，老师们都不管吗？！” 谢澄示意她小点声。 “这种事她应该不希望被很多人知道，你别到处讲。” 白语晗点点头，表示她懂。 随即又瞪曾昀璟一眼，威胁道：“你嘴巴最大了，你给我管住嘴。” 曾昀璟委屈，“那…川哥也不能讲嘛？” 谢澄轻哂，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一语道破：“你川哥那儿，咱晗姐会去说，能轮得到你？” 曾昀璟一听，和谢澄交换一个八卦的眼神，也跟着笑了。 白语晗无奈，瞪他们俩一眼。 高三的这一年里，大家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所有的一切都要为高考让道。 谢澄已经好几个周末没去看温知菱了，因为学校里开设了周末补习班。 今年的运动会，白语晗没再逞能报名铅球，谢澄也不愿意跑男子2000。 张子淮还是和去年一样，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大家多报点项目。 除了写加油稿和参加比赛外，其余时间，大家都埋头复习、做题。 谢澄依然是七班的专用摄影师。 站在那片绿荫下，还是会猛然想起去年的温知菱。 她抱着奖牌站在他的镜头里，笑得那样明媚。 有些思念如绕藤枝蔓，一点一点往上爬，逐渐蔓延，再疯长。 谢澄回过神来，自嘲一笑。 这个国庆假期，他一定要去画室找温知菱。 这一届运动会，给谢澄写加油稿的人只多不少。 他报名了男子400米，人还没上场，关于他的加油稿已经读了不下四份。 至于为什么会念这么多，因为有些女生和广播站的人打好了关系，给自己加塞。 大家都说谢澄和同桌温知菱关系不一般，多少女生怦然悸动的心思被扼杀在摇篮。 后来又有人说，温知菱在画室集训，很久没回校了，和谢澄的关系只怕是趋于冷却。 这条消息一传出来，又有数不清的女生开始蠢蠢欲动。 白语晗人缘好，又是谢澄的发小，常有外班的女生打着来找她玩的幌子，旁敲侧击问一些谢澄的消息。 白语晗将装傻贯彻到底。 问就是不知道。 谢澄的400米决赛，白语晗录下了全程的视频，发送给温知菱。 视频里，画面是不断抖动的，声音嘈杂，尖锐的女声清一色喊着“谢澄加油”。 其他班的加油声全被谢澄这个名字覆盖。 都说百米冲刺时千万不能拍特写，面部表情一定会狰狞又可怕。 可谢澄在跑道肆意飞扬时，温知菱只看到感受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明明不在现场，视频也是过了两三天才看到的。 可她的心依旧砰砰直跳。 被压缩为三天的国庆假期，谢澄有一件开心事和一件不开心的事。 开心的是他有空去画室找温知菱。 不开心的是其他三位小伙伴也都跟来了。 整整齐齐，一个不落地出现在画室门口。 白语晗兴冲冲，提了一大堆温知菱喜欢吃的东西。 她一整路都很雀跃，唯独吐槽谢澄的时候恼怒。 ——“谢狗是真不讲义气，要不是曾昀璟留在他家，无意间听见他和菱菱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要背着我们偷偷去找菱菱。” 曾昀璟掉线的情商在这一刻突然上线了。 他扯了扯白语晗的衣角，小声提醒。 “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白语晗也猛然惊觉，颇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手掌大力往腿上一拍。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了，现在不是一下多了三个电灯泡吗。” 但温知菱在见到她这个超大瓦电灯泡时，却十分开心。 许久未见，感情却一点儿也不生疏。 温知菱开开心心地奔向她，“小晗，我好想你。” 两个女生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 白语晗望向谢澄时的眼神好不得意。 仿佛在挑衅地问：“看吧，你羡慕吗。” 谢澄羡慕，但不说。 曾昀璟却是张口就来：“菱菱，我也想要和小晗一样的待遇。” 他下一秒就张开了怀抱。 谢澄一脚刚踹下去，周洛川就跟着补刀：“你这怀抱还是留给你上回的网恋对象吧。” 话音落，众人跟着笑。 曾昀璟气急败坏，“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气死我了。” 秋意渐浓的午后，五个人迎着太阳，并肩往前走着。 笑声回荡，万物明朗。 第一卷 第71章 “多刷点” 12月，学期接近尾声，温知菱结束了校考，回到一中和大家一起备战高考。 她要回来的消息没有提前告知大家，想着偷偷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气温骤降，浓重晨雾迷蒙了视线。 温知菱到校很早。 许久没来学校，心情莫名有些期待。 她到班时，偌大的教室内只有寥寥数人。 汤妍作为文艺委员，要负责这一期的黑板报。 为了不耽误学习，她一大早就来班里赶板报进度了。 张子淮一大早过来的原因，无非是要在汤妍面前献足她的殷勤。 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得汤妍频频恼火。 “张子淮，你把要摘抄到黑板上的文稿弄哪儿去了？！” “张子淮，这块地方不是涂粉色！” …… 张子淮只好一个劲儿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消消气。” 蒋言也已经早早到班，她正在给每个同学的座位分发今天早自习要做的试卷。 刚发到门口的座位时就看见温知菱的身影。 两个人略显错愕地对视一眼。 蒋言呆呆望着温知菱。 这个突然出现的同学，让她惊艳又茫然。 汤妍最先反应过来，从后面的黑板处跑来迎接温知菱。 “菱菱！你回来了啊，好久没见你啦。” 张子淮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后面。 “咱们七班的门面终于回来了！” “菱姐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日子里还是有不少男生会来我们班门口，眼巴巴盼着你回来。” 温知菱一把抱着已经冲进自己怀里的汤妍，又笑着说张子淮好夸张。 汤妍一边抱着她，一边笑着附和张子淮刚才的话。 “他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要是让那些男生知道你回来了，今天我们班门口一定很热闹。” 话刚到一半，程曜也来到了班门口。 蒋言在这个班的存在感很低，她平日里比较孤僻，也不爱跟人讲话。 因为在危难之际接受过程曜的帮助，所以偶尔会和程曜交谈几句。 比如此刻，蒋言笑着和他道了句“早上好”。 程曜也笑着回一句“早”。 那样温润又斯文的人，在看到温知菱时，眼底的喜悦呼之欲出。 他语气都激动了一点。 “温知菱？你回来了！” 温知菱笑着和他寒暄。 蒋言始终一言不发地分发着手中的试卷。 ——“汤妍，你给我放手，你抱够了该轮到我了！” 温馨氛围被门外的白语晗打破。 汤妍故意逗她，把温知菱抱得更紧了些，还挑衅似的冲她做鬼脸。 “我就不我就不，气死你。” 打不过就加入。 白语晗一个箭步冲上去，加入拥抱的阵列。 三个女生凑在一起搂搂抱抱，有说有笑。 门口的曾昀璟拿胳膊拱了拱谢澄，语气玩味。 “澄哥，羡慕不？” 谢澄不屑，“有什么好羡慕的。” 曾昀璟笑得大声，“你就装吧。”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到齐，一个个都跑上前和温知菱搭话，将其团团围住。 温知菱在这个班的受欢迎程度，谢澄在今天才深有实感。 他杵在一边，被冷落许久。 曾昀璟页杵在一边，不是为了陪他，而是为了嘲笑他。 “你看看菱菱这人气，你的地位不保咯。” 谢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屁话真多。” 好不容易等到温知菱回了座位，谢澄才有机会和她讲上话。 “好久不见啊，同桌。” 温知菱不解风情，咕哝一句：“上周不是刚见过吗？” 谢澄哽住。 她又问：“我突然回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喜呀？” 谢澄：“你给我发过你的考试安排表，我大概能猜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末了还要臭屁地补充一句：“在我的意料之内。” 温知菱：“……行吧。” 女孩递给他一个早餐袋，粲然一笑。 “给，以后又要麻烦谢老师给我讲题咯。” 谢澄毫不客气地接过，“特意给我买的？” 温知菱一边将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一边傲娇道：“买多了，吃不下，正好给你。” 谢澄从早餐袋里拿出一个鲜虾饭团，戏谑道：“你给自己买鲜虾饭团？不怕吃了后过敏进医院啊。” “谢澄同学，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看破不说破吗，你还非得说出来。”温知菱嗔道。 此刻蒋言的卷子正好分到最后一排。 不知道温知菱要回来，她手中的卷子正好少了一份。 最后一份放在谢澄位置上了。 她对着温知菱不好意思地开口：“同学，要不我一会儿再去帮你重新拿一份吧。” 温知菱笑着说没事。 下一秒，只见她极其自然地将谢澄桌上的卷子拿到自己那儿。 然后又拍拍谢澄的肩，吩咐道：“你一会儿再去找刘老师重新拿一份吧。” 蒋言哑然，甚至有些惊讶。 彼时的谢澄眼里满是纵容意味，低笑了下。 “温大小姐，就你最会使唤人了。” 一边说话一边扫了眼卷子，他鄙夷道：“算了不去拿了，做这么简单的题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温知菱：“……” 蒋言：“……” 温知菱学习进度落下得多，一下课就在那儿做数学题。 谢澄平日里喜欢和同学们课后在走廊上站着聊聊天。 今天却一改常态，坐在位置上，一步没挪。 温知菱偶尔遇到不会写的题，略带哀求地喊一句“谢澄”。 谢澄秒懂，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凑过去给她讲题。 他很喜欢温知菱在需要帮助时喊他的名字。 软糯的语气里夹杂着撒娇的意味。 他私心希望这种语气是他的专属。 白语晗还沉浸在温知菱回校的喜悦中。 趁着谢澄去厕所，她动作迅速地从谢澄书包里找出了饭卡。 她扬着手中的饭卡对温知菱狡黠一笑，“菱菱，走，请你喝饮料。” “谢狗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咱们帮他多花点。” 白语晗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正冲着她使眼色的温知菱。 须臾，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散漫的男声。 ——“一边骂我狗一边刷我卡？白语晗，到底谁更狗？” 白语晗身子一僵，秒变脸。 她冲着谢澄讨好一笑，“澄哥，我这也是为了庆祝菱菱回来嘛。” 谢澄难得好脾气的应允。 他将饭卡扔给温知菱，简简单单三个字：“多刷点。” 第一卷 第72章 “我应该努力追上你的步伐” 温知菱的艺考成绩很好，这让温父温母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女儿的成绩不做过多要求，尽力就好。 但温知菱的性格和凌菡很像，都是力争向上，要做就做最好的那类人。 艺考可以告一段落了，她的重心全放在了文化课上。 再严谨点讲，是全放在了数学上。 白语晗妈妈给她请了数学家教，再加上周洛川平日里也会抽空辅导她，她的数学成绩显著提升。 就这样，这位数学家教被白语晗当着谢澄的面介绍给了温知菱。 七班教室里，温知菱饱受数学摧残之时，白语晗转过头来向她推荐了自己那位又帅又厉害的数学家教。 她的原话是：“楚老师是南城大学大二的学生，勤工俭学出来当家教的，所以只有晚上有时间。” “但他教的可好了，菱菱你要不要今晚去我家，旁听一下，如果觉得好的话，我们和他商量一下，以后我们俩一起上他的课。” 温知菱还在犹豫之际，白语晗补充：“楚老师可帅了，长得超级像最近选秀节目里C位出道的男爱豆。” 一听这话，一旁的谢澄无心学习，握笔的力度加重不少。 反观温知菱，她点头，立马应了。 “好啊好啊。” 谢澄放下手中的笔，加入她们的对话。 “温知菱，你是觉得我教的不好吗？有我这个老师在，还用得着去找家教？” 白语晗帮忙反驳：“哎呀，多多益善嘛，有你教已经进步这么多了，再来一个不是进步的更多吗。” 谢澄：“？” “多多益善”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他幽深又晦暗的黑眸里罕见呆滞的目光，滞了几秒后才开口。 “白语晗，你是不是以为两杯50度的水凑一起就变100度了？” 白语晗：“啊？” 谢澄：“一个老师教她能提高20分，难不成两个老师教能提高40分？” 这句话一下拓宽了新思路，温知菱猛地一下，眼眸亮了几分。 她故作恍然的神情，“对哦，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谢澄：“……” 察觉到谢澄此刻的情绪，温知菱凑过去认真解释了几句。 “哎呀，我们都是要高考的，我主要也是怕你一直给我讲题太占用时间了，万一耽误你学习怎么办。” “再说了，我们得一起努力啊，考同一所大学。” “你数学成绩这么好，我应该努力追上你的步伐。” 三言两语哄好了谢澄。 放学后，白语晗带温知菱回了自己家中。 家教老师名叫楚御礼，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长相。 温知菱今天来旁听的事，白母提前向楚御礼打过招呼。 他没意见。 楚御礼简单和温知菱打了个招呼，准备带两位女生一起去书房上课。 这时，周洛川和谢澄不请自来了。 周洛川头一回见到白语晗成天挂嘴边的“楚老师”。 见到该人的庐山真面目后，他气得不行。 “白语晗！你可从没说过你数学家教是个年轻帅气的男大！” 白语晗懵了，“你也没问啊。” 周洛川：“……” 他今天算是明白，为什么最近白语晗提“楚老师”的频率会这么高了。 楚御礼也愣住。 正巧白母从房间出来，他连忙问道：“白太太，你不是说就一位女同学旁听吗，怎么又多了俩？” 白母看着眼前这俩大小伙，疑惑：“小澄，小川，你们怎么来了？” 说罢又赶紧向楚御礼解释，“楚老师你别误会，这俩男孩不旁听的，就小晗和菱菱上课。” 白语晗迫不及待催促道：“哎呀别浪费时间了，楚老师我们赶紧去书房上课吧。” 温知菱附和：“对。” 望着楚御礼带两个女孩离开的背影，谢澄和周洛川面面相觑，两张脸都黑了。 周洛川大喊：“阿姨，凭啥我们不能旁听！” 白母正急着出门打麻将，被周洛川吵得耳根子疼。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敷衍：“哎哟，人家补的是基础数学，要是小璟来了想旁听那也正常。” “你俩可是参加数学竞赛的水平，听这个干嘛。” “行了别烦阿姨了，你们俩自己去客厅坐着玩会儿吧，阿姨要出门了。” 客厅内，偌大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一部好莱坞经典大片。 两个男生无心看电影，眼神时不时往书房门口瞥。 周洛川拿起一个抱枕就往谢澄身上扔。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故意告诉我小晗的数学家教是个帅气男大，想让我过来看着。”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非要陪我一起来，搞了半天是温知菱也在啊。” 谢澄徒手接住他扔来的抱枕。 “好歹温知菱是第一天来上课，你家小晗都上好几个月了。” 向上扬的声调，带点被戳穿心思后的淡然，应得格外理直气壮。 周洛川被他这话搞得无言以对，只剩一肚子的酸。 书房依旧安静。 谢澄已经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打起了游戏。 周洛川看到他这副样子，不得不感叹一句定力真强。 反观自己，心绪烦乱，坐立难安。 他猛地起身，气哄哄撂下一句：“我上个厕所。” 谢澄懒得理。 他上完厕所后就没再回来。 等谢澄发现的时候，周洛川整个人贴在书房门口，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姿态妖娆，很有喜感。 谢澄上前拍他一下，小声问：“你干嘛呢？” 周洛川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点声，别让她们听见了。” “我听听看这个楚老师讲课到底专不专业。” 谢澄：“无聊。” “肯定比你专业多了。” 周洛川不爽地瞪他一眼。 谢澄正欲离开之际，趴在门上的周洛川突然凑到他耳边。 他语气十分幸灾乐祸：“楚老师刚夸你家菱菱人美又聪明呢，还说很期待能和她在南城大学相遇。” 一听这话，谢澄原先淡漠的神情染上一点不爽。 他突然觉得周洛川此刻的行为一点儿也不无聊了。 就这样，两个人格外默契，都趴在了书房门口偷听。 二人互相推攘着，“别挤！” 第一卷 第73章 “谢老师最厉害了” 楚御礼声音低沉悦耳，讲题的时候也很有耐心，复杂的解题步骤会尽量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 一节课下来，温知菱觉得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她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楚老师讲得真的很好，我以后想和小晗一起上你的课，课时费我之后另付，可以吗。” 楚御礼笑着说好，“毕竟现在是二对一的辅导模式了，之后的课时费我给你们便宜点。” 下一秒，白语晗在背后的吐槽声清晰传入两个男生耳中。 “菱菱，我就说楚老师讲课很厉害吧，是不是比谢澄专业？” 话音落，周洛川八卦的眼神落在谢澄身上，上扬的眼尾道尽他此刻的嘲笑之意。 谁料温知菱立马为谢澄辩解，“没，谢澄很好，只是我怕耽误他时间。” 谢澄勾唇，露出一道很浅淡的笑弧。 他对着此刻目瞪口呆的周洛川挑眉一笑，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胜利。 白语晗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是吗，谢澄数学的确厉害，哎，川哥就相对而言没那么厉害了。”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周洛川，有种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的感觉。 他神情紧绷，全然没了刚才的八卦。 倒是一旁的谢澄，听到白语晗的吐槽声后，努力憋着笑。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哎，菱菱你是不知道啊，周洛川讲题我有时候实在听不懂。” “而且有一回他讲错了，我校对了一下正确答案，都没好意思跟他说，怕打击他自尊心。” 温知菱一听，也默默回了句，“啊？他讲错了啊？还是谢澄好。” 两位当事人此刻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一位春风得意，心满意足。 另一位脸黑得彻底，恨不得冲进去堵上白语晗的嘴。 两人还保持着趴在门上的动作。 室内的楚御礼说：“先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吧。” 随即传来了拖动椅子的声音，有道脚步声好像离门口越来越近。 白语晗一边起身一边开门，“楚老师，菱菱，冰箱里有草莓牛奶，我给你们拿。” 那一瞬，书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位男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一道支撑的动力。 楚御礼和温知菱还坐在位置上，眼睁睁看门外两个男生倒了进来。 白语晗瞪大了眼，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谢澄，周洛川！你俩有病啊，该不会是一直在门口偷听吧？” “变态吧你俩！” 暴露后，周洛川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学着白语晗刚才的语气，将她的原话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川哥相对而言没那么厉害了。” ——“有一次讲题还讲错了。” 温知菱投递给白语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白语晗心虚。 她眼神四处乱瞟，唯独不敢看向周洛川。 “那个，我去给大家拿冰箱，啊呸，我去冰箱给大家拿喝的。” 周洛川紧跟着出去，“白语晗！” 楚御礼手机响了，他朝谢澄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书房内只剩下温知菱和谢澄。 他几步来到温知菱身边，视线向下坠，落在桌面的卷子上。 简易的黑板上也写着清晰明了的解题步骤。 谢澄由衷夸赞一句：“楚老师挺厉害啊。” 温知菱大概不知道自己哄人很厉害。 一张脸素面朝天却白净的纯粹。 此刻的她，像极了清晨沾满新鲜露水的白荷花。 剔透又晶莹，只可远观。 勾着一双湿漉漉的眸，软软地说一句：“谢老师最厉害了。” 谢澄心尖猛地一颤，全身都有一种酥麻感。 这谁顶得住啊。 他喉间一哽，呆滞好几秒后才僵硬地说回复道：“温知菱，好好说话。” 温知菱不解，“我不是一直在好好说话吗？” 她头一回在谢澄脸上看到不知所措又略带羞涩的表情。 只见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开口：“我的意思是，好好说话，别撒娇。” 温知菱停顿三秒，倏然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问：“谢澄，你该不会在害羞吧，哈哈哈。” 谢澄傲娇的反驳，“怎么可能。” 白语晗和周洛川拿着饮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知菱笑得正欢。 而一旁的谢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白语晗见状，凑近了些，端详谢澄此刻的面部表情。 谢澄被盯得别开了脸，“你干嘛。” 下一秒，白语晗亲昵地搂住了温知菱的胳膊，戏谑道： “菱菱，谢狗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吗，说出来我听听。” 周洛川附和，“我头一回见他这副吃瘪表情呢。” 温知菱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 这时楚御礼也回到了书房，说要开始上课了。 两位男生离开前，还被白语晗警告：“不许趴门外偷听！” 客厅内，周洛川一脸闷闷不乐地问谢澄：“你平常都怎么给温知菱补习的，有什么好的经验嘛？” 谢澄若有所思。 周洛川以为他是认真在思考。 谁料这人冷不防冒出一句：“我觉得这取决于智商和情商，你可能…不是这块料。” “补习的任务还是教给楚老师吧。” 周洛川：“......滚，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补课结束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楚御礼要赶在门禁之前回到学校宿舍，白语晗贴心地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回校。 望着车子驶出，一旁的周洛川酸溜溜吐槽：“白语晗，你人还怪好的。” 白语晗纳闷，“每次补完课我都让司机送他啊。” “每次？！” 周洛川忽而激动起来，重点全放在了这两个字上。 “别矫情了川哥。”白语晗拍拍他肩膀，“我尊师重道，顾老师也算是长辈了。” 听到这句话，周洛川一直垮着的脸色才逐渐好转一点。 温知菱看着他们的互动，哭笑不得。 她看时间不早，提出告别。 “那我先走啦，明天学校见。” 白语晗懊恼，“哎你瞧我这个脑子，刚才让司机去送楚老师了，忘记菱菱了。” “早知道就该让你俩一起走的，南大和菱菱家顺路的呀。” 温知菱笑着说没事。 谢澄积极发言，“我送你回去吧，我顺路。” “又住日月湾？”温知菱看破不说破。 “嗯。” 须臾，她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爸爸。 她朝谢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今天我爸来接我，那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一听这话，谢澄突然改变主意。 “不用了谢谢，我住老宅。” 第一卷 第74章 “南大和谢澄 阴天，有雾霾。 清晨的早自习，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充足。 玻璃窗外仍旧是灰蒙蒙的天光，凛冽呼啸的风声清晰可闻。 自高三以来，黑板的右下角已经开始了高考倒计时。 汤妍每天一大早到班第一件事：在黑板处更改倒计时的数字。 数字一天天减，时间也一天天流逝。 那种压抑的紧张和焦灼感，只有高三学生才能深有体会。 这个早晨，钱金金踩着高跟进来，没有第一时间让大家进行早自习。 她将手中的明信片依次分发给大家。 “老师昨天晚上看到了一句话，‘路遥而不坠其志，行远而不改初衷，登高而不忘俯低’。” 她用娟秀的字迹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 写完后，又转过身去，面朝学生们。 “今天，我把这句话分享给你们，也希望大家仔细想想，此刻，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这叠明信片是老师一大早去买回来的，你们一人一张，可以在上面写自己目标的大学，也可以写自己此刻的梦想，什么都可以写。” “希望你们若干年后回忆起高三生涯，可以很自豪地说，我为我的目标努力过了，我没有虚度光阴。” 班里的许多学生拿到这张明信片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上面写什么。 安静的教室里突然有了点窸窣的讨论声。 钱金金一改往日的暴躁作风，今天温温柔柔站在那儿，不出声劝阻。 这是他们的人生，他们必须要有认真思考的勇气。 半晌，喧闹的教室里逐渐又恢复平静。 谢澄和温知菱从一开始就没讨论，拿到明信片后就埋头写了起来。 笔尖触碰到纸张，落笔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 谢澄写：【考南城大学，和温知菱一起。】 温知菱写：【近两年的两个目标：南大和谢澄。】 雾茫茫的天，一切都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明净的，是他们此刻共同的目标。 * 温知菱和白语晗开始了一起上辅导课的日子。 每周一到周四的晚上，楚御礼都会来给她们补习数学。 补课地点集中在白语晗家里。 而谢澄和周洛川，在这段时间也刷足了存在感。 就连白母，也因为这俩人的频繁出现而感到困惑。 某天在家中再一次看到他们时，她终于忍无可忍，灵魂发问： “你们两个真的是高三学生吗，怎么放了学不复习天天往我们家跑？” 后来，这两人再来白家时，很自觉地带上了自己的复习资料。 两位女生在书房补课，两位男生在客厅自习。 周四晚上补课时，楚御礼提到了一份质量很高的数学辅导教材，建议她们可以买回来。 全市最大的书店就在温知菱家附近，于是两位女生约定好，这周末一起去书店买教材。 天不遂人愿，周末下起了暴雨。 白语晗家离书店很远，温知菱给她打了个电话。 “小晗，要不你别过来了，一会儿雨小一点了我直接去买吧。” 白语晗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无奈应道，“哎好吧，麻烦你啦菱菱。”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家离得近，几步路而已。” 一直到下午，雨势逐渐减弱。 温知菱裹了件厚外套，撑一把透明雨伞，慢悠悠出了门。 书店很大，分好几层楼。 各类书籍、教材都分门别类，有指引牌。 温知菱上了二楼，在高中数学那块驻足，各式各样的教材让人眼花缭乱。 她一点点仔细找过去。 等发现“目标书籍”时，两双手同时触碰到。 抬眸一望，四目相对，两脸震惊。 程曜最先反应过来，斯斯文文地笑了下。 他眼眸里的惊喜之意难藏，声音清浅，“你也来买这本教材吗？” 温知菱点点头，“对，好巧啊班长。” 那本教材的确畅销，偌大的书架上仅存两本。 程曜并不知道温知菱还要给白语晗带。 他颇为好心地将两本教材取下来，自己拿一本，又递给温知菱一本。 然后又温和地问：“你还有别的要买的吗？” 温知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 她心想，总不能跟程曜说自己其实要买两本吧。 见她摇头，程曜又笑着说：“那走吧，去结账。” 温知菱跟在他身后，计划着假如没有库存了，就先把这本书给白语晗，自己下次再来买。 前台结账处。 程曜将两本教材递出，说是一起的。 温知菱阻拦，下一秒又问前台的服务员：“可以帮我查一下这本书还有没有库存吗？” 服务员在系统页面查询了一番，随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不好意思哦，已经没了，这是最后的两本。” 温知菱点点头，“没事，那就这两本吧，分开结账。” 谁料她话刚说出口，程曜就已经将自己的付款码递了出去，一起付了两本书的钱。 温知菱不喜欢欠别人，在微信上给程曜转了买书的钱。 程曜直接点了退还，说不要紧。 温知菱还欲和他争辩一番时，程曜转移了话题。 “你是还要再买一本吗？” 温知菱点头，“对，我和小晗一人一本。” 程曜闻言，就将自己手中那本也递给了她。 “给，这样你们两个正好一人一本。” 温知菱不收，“你自己也要用的，我家离得近，过几天再来买就行了。” 程曜不跟她客套，直接将书本塞进她怀里。 “我暂时还不看，而且我家离得也很近，我经常来书店，到时候再来买就行。” 话说到这地步，温知菱没推脱，收下了。 “那我把买书钱转给你。” 程曜仍旧不肯收，说是没几个钱。 温知菱无奈。 正巧书店的一楼有一家咖啡馆，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 于是，温知菱建议道：“班长，那我请你喝咖啡吧。” 能和她多点时间相处，程曜欣然接受。 咖啡厅内，看到温知菱点的咖啡和小蛋糕，程曜笑着调侃她。 “这么一算是我赚了，买书才几个钱，你这下午茶才是破费。” 温知菱淡笑，舀了一勺小蛋糕。 “还是要谢谢你把书让给我们。” 程曜：“客气了。” 第一卷 第75章 “除了下午茶，其他都可以。” 咖啡厅内的光线晦暗，播放着舒缓的英文旋律，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程曜和温知菱相顾无言。 他不是健谈的人，尤其是在温知菱身边的时候。 那种紧张、悸动的心情一下子包裹着他，让他找不到一点话题。 温知菱坐在他对面，昏黄光线里，她面颊白皙剔透。 似月中聚雪，也似远山芙蓉。 心跳的声音隐在动人旋律之中。 程曜紧张的抬眸，在无数次望向她的眼神里，无数次心动。 温知菱倏然开口，“我脸上有东西？” 一句话将此刻氛围扼杀得彻底。 程曜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没…” 那一瞬，程曜真心觉得此刻的自己又傻又憨，好不容易的独处机会，他将一切都搞砸了。 在心里替自己尴尬了无数遍后，他又想，自己的失态和异常会不会被温知菱看出端倪。 他内心活动很丰富。 可是对面的温知菱的注意力一点儿也没在他身上。 她低眸，一直刷着手机屏幕，时不时打几个字。 须臾，她终于将手机平摊在桌面上，继续吃那块小蛋糕。 思绪回笼，见程曜那块蛋糕一口没动，她终于拨出一点注意力给他。 “班长，你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程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很喜欢。” 下一秒，温知菱刚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谢澄。 程曜注意到，她原本眼眸中原本淡漠的目光，在看清来电显示时，遽然柔和起来。 她毫不犹豫接通电话，唇角微勾，愉悦之意尽显。 电话里，谢澄问她在哪儿，她说在书店。 谢澄又问：“我一会儿正好要回日月湾，一起吃晚饭？” 温知菱笑着应下了。 见她放下电话，程曜礼貌问道：“你一会儿有事？有事的话你先走。” “不用，还早呢。” 从咖啡厅内出来后，程曜询问温知菱怎么回家。 温知菱：“我家就在云竹公馆，很近的，步行就能到了。” 程曜点点头，“那一起吧，我家在日月湾，跟你正好顺路。” 一听到“日月湾”三个字，温知菱肉眼可见的惊讶了几秒。 大概是察觉到她神态的变化，程曜笑着问：“怎么了？” 温知菱：“没事，谢澄有时候也住日月湾，感觉挺巧的。” 程曜语气微顿，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声音略显落寞，“是吗，挺巧的，但我还没遇到过他。” 这话刚说出口，程曜就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谢澄。 谢澄大概是有些出乎意料，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程曜相对而言就淡定了许多。 他走上前，很温和地向他打了招呼：“刚才还听温知菱说你也住在这儿，真巧啊。” “刚才？”谢澄声音低冷，带几分质问，“你们刚才在一块儿？” 程曜：“对，书店里偶然遇上的，一起喝了个下午茶聊了会儿。” 谢澄颔首，表示了然，再没有下文了。 他转身离开。 * 到了和谢澄约定的晚饭时间，温知菱下楼时才发现，其他三位小伙伴都来了。 白语晗和曾昀璟兴致昂扬地冲不远处的温知菱招手。 谢澄面色沉沉，带点幽怨，周洛川在一旁陪着他，心情看上去也一般。 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周洛川和白语晗一起去看电影，谢澄和温知菱共进晚餐。 本以为是完美又周密的计划，谁料漏算了曾昀璟。 他先是偷听了谢澄打电话，知道了他要和温知菱一块儿吃饭。 于是，大漏勺曾昀璟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语晗，并当着周洛川的面提议大家一起去聚餐。 周洛川以他们还要一起看电影为由果断拒绝。 谁料曾昀璟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哎呀大不了一起吃完饭再一起看电影呗，多大点事儿啊。” 周洛川恨不得把他嘴堵上。 就这样，两两组合变成了五人行动。 曾昀璟大大咧咧搂着谢澄肩膀，“澄哥，打算带我们吃什么大餐啊。” 谢澄默默退掉了提前预定好的西餐厅。 他冷漠回答：“随便吃点。” 曾昀璟满脸问号，“不是吧？！” 他刚才明明听见他给西餐厅打预订电话的啊！ 周洛川也出声呛他，“你有的吃就不错了。” 曾昀璟：“你们一个个的，都吃枪药啦？” 谢澄口中的“随便吃点”最终变成了海底捞。 曾昀璟的确不挑，开开心心点起菜来。 温知菱下午吃的甜品还没消化完，没什么胃口。 点单的ipad递到她手中时，她挥挥手，“我不饿，你们点吧。” ——“和程曜下午茶吃饱了，当然不饿。” 突然出现的磁沉声线，低低冷冷，带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海底捞的氛围向来热闹嘈杂，可此刻谢澄周身的冷硬，与现下的气氛太不融洽。 温知菱呆滞三秒，咕哝一句：“你咋知道？” 谢澄：“我在小区门口遇见他了。” 其他三人全然没了点菜的心思，专心吃瓜。 白语晗最先发问：“菱菱你和班长一起下午茶啦？怎么不喊我？！” 听了这话，一旁的周洛川极为不耐烦地“嘶”了一声。 温知菱解释：“因为我去书店买教材的时候只剩下一本了，他把他的那本让给了我还帮我付了钱，我过意不去才请他喝了下午茶。” “是吗？”白语晗若有所思，“那确实该好好感谢他。” 夜晚风凉，拾久街两旁的路灯亮起，暴雨过后的潮湿并未散去，路面仍有湿漉漉的水坑。 吃完火锅后大家各自回家，谢澄和温知菱并肩走在街头。 看她晚饭吃得少，路过便利店时，谢澄问她要不要吃关东煮。 其实是不饿的，但对上男生此刻莹亮的眼眸，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热汤淋在纸杯中，驱散双手的严寒。 温知菱拿起一串小口吃着，吃到一半，她突然问：“要不，下周我请你去喝下午茶吧？” 不说倒还好，一说，谢澄又不爽了。 他神色淡淡，缄默片刻后才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 ——“除了下午茶，其他都可以。” 第一卷 第76章 “能给我画一个吗？”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在一场大雪中，宣告结束。 厚雪覆盖整座城市，天寒地冻，但目之所及的一片纯白，却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寒假，南城一中为高三学生开设的补习班，一直到除夕的前两天才结束。 温知菱来不及回苏城，温父温母便把家中长辈接来南城过年。 补习班的最后一天，在听说温知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到了南城后，曾昀璟和白语晗积极提出要去看望老人家们。 曾昀璟试图说服温知菱：“之前在苏城的时候，他们这么照顾我们，现在我们也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白语晗点头，“就是就是。” 温知菱被他们缠得没了辙，松口应下来。 “那我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们今晚留下来吃晚饭哦。” “好啊好啊。” 去温家的路途中，其他四位小伙伴斟酌了半天，去买了些礼品。 毕竟是给老人家的礼物，太昂贵的买不起，太廉价的又拿不出手。 白语晗听闻奶奶和外婆都钟爱花草，于是去花店包了两束花。 芬香扑鼻，花色迷人。 先前在苏城的时候，曾昀璟观察到爷爷和外公都爱喝酒。 但他一看那些名酒的价格，直接劝退了。 他自己买不起，也阻拦住了买得起的谢澄。 “给我们留点面子行不行，你一个人送那么贵重的，我们显得多尴尬。” 温知菱也说心意到了就行，别破费。 就这样，三位男生提了两个果篮和几盒营养品，一起去了云竹公馆。 谢澄和白语晗都来过她家，已经是轻车熟路。 听说温知菱要带同学回来后，何姨忙碌了一下午，做了满满一桌菜。 四位老人原本还在茶室喝茶聊天，听到温知菱的呼唤声后争先恐后地出去迎接。 四个人礼貌地向长辈打招呼，还将提前买好的礼物送了出去。 长辈们推脱，最后还是被说服，不好拂了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老人们深有感触。 外婆颇为慈爱地注视着大家，眼神在谢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一年不见，这几个囡囡好像又长大了啊。” “小澄真是越来越帅了。” 看到谢澄被拉出来单夸，一向爱争表现的曾昀璟不乐意了。 “外婆，我呢我呢？” 外婆：“你什么？” 曾昀璟：“我变帅了吗？” “啊...” 呆滞的沉默中，曾昀璟的心在外婆无措的眼神里，碎得彻底。 温父温母回来的时候，家中的灯光大亮，白炽光线下，欢笑声也不断。 老人和孩子们的声音混杂，家中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凌菡挽着温儒宸的手进屋，几个孩子们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见人都到齐了，何姨便招呼着，说是可以吃饭了。 咋咋唬唬的曾昀璟歪打正着，很讨温儒宸的喜欢。 两个人聊得正欢之际，温知菱附在白语晗的耳边悄悄说： “小晗，你上回说的真没错，曾昀璟和我爸有异曲同工之妙。” “失散多年”的父子俩在音乐上也有着相同的见解，聊得一激动，便提出要一起唱K。 彼时的餐厅里，大家异口同声的拒绝实在响亮。 作为唯一一个既熟悉曾昀璟唱功又饱受温儒宸歌声折磨的人，温知菱一个痛苦眼神，就向大家传达了一切。 凌菡会意，一句话拿捏温儒宸：“你要是唱了的话今晚睡书房。” 温儒宸语气渐弱，“不唱就是了，那么凶干嘛。” 晚饭过后，时间还早，大家坐在客厅聊天。 白语晗蹙起眉头，抱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疯狂打字，看上去有些暴躁。 温知菱递给她一杯水，问道：“小晗，你怎么了？” “气死我了！”白语晗将手机往柔软的沙发上一扔。 “我前些日子在网上找了个画师，想约一个私人头像，结果实物与原图完全不符。” 她的吐槽声将谢澄和周洛川也吸引了过来。 两位男生一脸疑惑地望着温知菱，温知菱则是冲他们摇了摇头，示意白语晗接着讲完。 白语晗试图拿证据说话。 她的手机因为刚才扔的力度太大，卡在了沙发缝里。 谢澄和周洛川帮她拿出来的。 手机屏幕上那张丑陋的头像映入眼帘时，谢澄没忍住笑了。 周洛川小幅度拍了一下他，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白语晗更气了：“看吧看吧，谢澄的笑声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我找她理论，她还把我骂了一顿，我花了钱的我凭啥不能提意见？！” 温知菱一边安抚她，一边又问：“小晗，你这张头像的原图有吗，给我看看。” 原图是一张白语晗拍的生日写真。 本想着让画师根据该图画一张Q版头像，谁料…实物图大翻车。 温知菱看了一眼，极淡定地说：“这个很简单啊，我给你画，别生气啦。” 白语晗诧异，“真的吗，会不会很耽误你的时间啊？” “不会，这两天正好休息，我尽快帮你画。” 温知菱效率是真的很高。 隔天晚上，她就将画好的头像私发给了白语晗。 白语晗秒回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随即附带一句：太好看了！ Anan：【你喜欢就好。】 不出一分钟，白语晗就换上了新头像，还发来一笔转账。 温知菱点了退款。 Anan：【我们俩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本来就是免费给你画的。】 白语晗连夸了一堆彩虹屁，又顶着新头像去五个人的小群里炫耀。 白白了您内：【@所有人，你们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曾昀璟回了句：【别烦，在打游戏。】 谢澄：【+1】 只有周洛川，精准回复：【换头像了，新头像真可爱。】 白语晗心情好，懒得搭理谢澄和曾昀璟，转头开开心心回复周洛川。 【菱菱给我画的，厉害吧？】 这条消息一发出，把正在打游戏的谢澄和曾昀璟都炸了出来。 曾昀璟一如既往，在群里艾特温知菱，缠着她也给自己画一个。 温知菱无情拒绝：【没空，我要学习。】 白语晗则是跟在下面回复，她连着回了三条消息全是嘲讽曾昀璟的。 须臾，温知菱收到了谢澄私发的消息。 【能给我画一个吗？】 第一卷 第77章 “新头像好看” 收到谢澄的消息后，温知菱斟酌半晌，最终询问一句： 【你...确定要这么可爱的头像吗？】 谢澄：【没有别的风格可以选择吗？】 温知菱思忖了下，回复：【有倒是有，但我肯定得趁课余时间慢慢给你画，你不急用吧？】 谢澄：【不急，你高考结束再给我画也没事儿。】 温知菱：“......” 刚准备躺下，她又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拒绝了曾昀璟。 于是又发消息给谢澄叮嘱：【对啦，千万别告诉曾昀璟！】 不料这个时候曾昀璟还赖在谢澄家中。 谢澄去洗澡了，曾昀璟为了体验一下高端游戏账号的感觉，抢了他的手机打游戏。 好巧不巧，就看见了温知菱发来的消息。 温知菱房间灯都已经关了。 唯一一点亮光便来自此刻发来的消息。 困意来袭，原本已经不想理睬这条微信了。 可屏幕上“谢澄”二字，还是拥有奇妙的魔力，她不受控地打开手机。 看到是他发来的消息后，温知菱忍着困意点开了。 是一条语音。 而且长达40秒。 谢澄从没有发语音的习惯，真有急事也是打电话。 她心里莫名期待。 ——“温知菱！你太伤我的心了！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给白语晗画，还给谢澄画，就是不给我画，完了之后还要叮嘱谢澄别告诉我！” 那点期待被这段聒噪的语音尽数浇灭，她的困意也是。 隔着屏幕就能通过这段语音窥察到曾昀璟此刻的气急败坏。 还没来得及回复，那头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这回应该是谢澄本人。 X：【别理他。】 一夜好眠，即便是寒假期间，她也是一大早就醒了。 按下开关后，窗帘自动打开，窗外积雪未散，有浓重的雾气。 但室内暖气足，格外温暖。 老人家的作息时间比较规律，早上一般很早就起来了。 为了保证他们一起床就有早饭吃，连带着何姨都早起了一段时间。 温知菱洗漱完到餐厅的时候，把大家吓了一跳。 外婆最先开口：“囡囡，怎么这么早，好不容易不用上补习班了，你不多睡会儿嘛？” “感觉生物钟固定了，睡不着了。” 一旁的何姨着急忙慌，“哎呀，安安你再等等，你想吃的奶黄包我还没蒸呢。” 温知菱在奶奶和外婆中间坐下，“没事儿，何姨你慢慢来。” 外公给她倒了一杯热豆浆。 “安安今天是有什么安排吗？” 温热醇香的豆浆从喉间咽下，暖意包裹全身。 她脸上丝毫没有因早起而生的疲乏困顿，脸颊被暖气吹得泛红，精气神很足。 “没有呀，留在家休息，还能陪陪你们。” 外公闻言，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看谢澄那小子一直在温知菱边上说话，还以为他要约自家外孙女出去玩呢。 简单用过早餐后，外婆和奶奶出门逛街了，爷爷和外公去了茶室下棋。 温知菱一个人回了房间，趁时间空闲，准备开始画谢澄的头像。 临近中午，从不私下联系她的周洛川突然发来了消息。 Zhou：【你还有时间画头像吗？】 Zhou：【有偿。】 Anan：【？】 温知菱纳闷，怎么全来找自己画头像了？ 周洛川迟迟未回复，疑惑之际，谢澄打来了电话。 他是替周洛川解释缘由的。 “他想和白语晗用同款头像，你懂吧。” 一句话就把八卦氛围拉到了极致。 周洛川就在他旁边，电话那头突然多了点杂音，大概是两个人在争抢手机。 “你别听他的，你就说有没有时间画，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温知菱：“要给谢澄和曾昀璟画，你也需要的话只能排最后了。” 昨晚曾昀璟大闹，温知菱心里也过意不去，就答应给他画一个头像。 周洛川听完这话，颇为大气地说道：“我出双倍价格，我要插队排曾昀璟前面。” 温知菱：“……我不收你们钱的。” 到最后，因为对曾昀璟怀着一点愧疚之心，温知菱还是把周洛川排在了最后面。 谢澄和曾昀璟对头像的要求是：酷一点的，不要像白语晗那样的。 周洛川的要求则是：要和白语晗同种风格，同种色系，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出自同一个画手的那种。 温知菱无奈，莫名其妙给自己接了三个活。 应下他们的要求前，她还不忘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 “我会利用空闲时间画，可能要等很久，你们别催哦。” 三个男生一口一个“菱姐辛苦了”，还保证肯定不催。 吃过中饭后，温知菱午睡了一小会。 醒来的时候，何姨正好来敲她的房门。 “安安啊，你的外卖到了。” 严实的保温袋将焦糖奶茶的余温保存得尚可。 温知菱蹙眉，神色茫然。 她什么时候点奶茶了？ 底下外卖标签有一栏备注：【绘画费】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温知菱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她拍了一张奶茶的照片发给谢澄。 Anan：【图片】 Anan：【谢啦～】 谢澄是隔了十分钟左右才回复的。 X：【就这么确定是我点的？】 Anan：【当然。】 奶茶都喝上了，她下午继续开工。 温知菱的效率是真的很高，在寒假结束前一晚，三张头像全部画完。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用凌菡的话来说就是，开学比企业开工都早。 大年初六刚过完，开学日子就到了。 赶在开学前，大家都换上了新头像。 微信群里，白语晗的消息后面总是跟着周洛川。 望着两个人十分相像的头像，曾昀璟贴脸开大： 【你俩怎么偷摸用上情头了？】 白语晗羞赧，大骂曾昀璟乱说话。 温知菱附和着跟一句：【我都是按照周洛川要求来画的。】 周洛川的一切行为在这句话中，不言而喻。 后来话题一转，白语晗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菱菱，我们都用上了你画的头像，要不你给自己也画一张吧，这样就整整齐齐啦。” Anan：【有的，我给自己画过的，我去换上。】 温知菱的新头像在四个人的微信里刷新完毕。 曾昀璟又开始贴脸开大：【菱菱这个头像和谢澄那个也很像情头。】 Anan：【？】 潜水许久的谢澄突然秒回：【@Anan，新头像好看。】 曾昀璟无语死了，连发三条语音。 “我真受不了。” “这个群就我是多余的。” “你们的幸福吵到我了。” 第一卷 第78章 “我把这位同学给忘了” 气温回升，又是一年春。 南城一中的年轻老师越来越多，思想更加开明的同时，先前被各主科老师抢着争来的体育课，一下没人要了。 90后的女老师们，主打一个绝不给自己多找活干。 费尽心思要来一节体育课，同学们埋怨不说，自己还累死累活多上一节。 所以当七班的体育老师找到Miss杨，想赠送她一节课时，她果断拒绝了。 “我不要啊，你给小钱老师吧，她是班主任。” 然而身为班主任的小钱老师，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你自己去上吧，我们班学生成天闷头做题，正好让他们上节体育课放松一下。” “对了。”她从桌上扯出一叠厚厚的表格递给体育老师，“这是高考体检表，你先帮我去班里发一下。” 体育老师无奈接过。 得，课不仅没送出去，还给自己找了个活干。 钱金金还在桌面整理要拿去教务处的资料，转头又对着体育老师叮嘱一句： “你发完后让同学们等一下，我一会儿到班上把体检的注意细则和他们讲一下。” “好。” 体育老师到达七班后，突然理解了钱金金口中的那句“让他们上节体育课放松一下吧”。 偌大的教室里，因为阴雨连绵的昏暗天气，室内开了灯，白炽冷色调的光，打在同学们垂眸认真的眼睑。 静悄悄的，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 所有人都在埋头学习，除了曾昀璟，靠在一本数学书上，睡得正香。 体育老师也是个年轻男老师，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再加上平日里健身锻炼，很符合同学们口中“荷尔蒙爆棚”形象。 他宽大手掌拍了拍讲台桌面，正色道：“先停一下，同学们，这里有一份高考体检表，我给大家发下来。” 被吵醒的曾昀璟丝毫不见恼怒之意，他一贯擅长扯皮。 在大家刚从知识的海洋浮出海面时，他已经吊儿郎当地开口： “这不是小钱老师的工作吗，怎么变成张老师了？” ——“曾昀璟，就你话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下一秒，只见小钱老师风风火火从门外进来。 曾昀璟默默住嘴。 钱金金向体育老师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站上讲台。 “高考体检定在本周三，因为我们学校的高三班级比较多，按顺序来的话七班大概率被排在中午或者下午。” “高考体检的结果是要进入考生档案的，很重要，忌吃补品、药物和剧烈运动，睡眠要充足......” 关于注意事项，钱金金细心地讲了许多。 等到讲完后，便将课堂交给了体育老师。 她一声令下，“行了，别写了，跟着张老师下去上体育课吧。” 话音刚落，全班顿时爆发一阵拒绝声。 张老师无奈一笑，表示理解。 钱金金先他一步开口：“以前占你们一节体育课就要死要活的，现在让你们去上还不乐意了？” 张子淮小声咕哝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啊，现在学习都来不及了。” 钱金金听力好，一下就听见了。 “张子淮，你也不差那么点学习时间了，下去放松一下。” 像是被轰出窝的小鸡，七班同学们成群结队，出了教室门。 温知菱和白语晗正在缠着谢澄讲数学题，将最后一个步骤搞明白后，三人一同下楼。 曾昀璟快步跟在她们后面，“等等我啊！” 前门处，钱金金和体育老师站在那儿聊天，四人便往后门走。 蒋言还在位置上，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虚汗。 温知菱注意到她的异样，轻拍一下她，“蒋言，你没事吧？” 她紧咬着唇，摇摇头，“没事。” 白语晗急了，“都这样了还没事？我们扶你去医务室吧。” 两位女生搀扶起她，曾昀璟开始呼唤前门口的钱金金。 钱金金闻声而来，“怎么回事啊蒋言，我去办公室给你开假单，通知你妈妈接你去医院。” ——“别。” 蒋言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拉住了着急忙慌的钱金金。 她声音发颤，“老师，就是胃疼而已，别告诉我妈，我去学校医务室就好。” 蒋言刚转来一中时，她母亲就来过学校找班主任。 钱金金对她的家庭情况大致有了解。 她表示理解，但又放心不下。 “我还有课，这样吧，温知菱，白语晗，你们俩先陪她去医务室，有事的话先通知张老师。” 两个女生赶忙应答，“好。” 医务室内。 蒋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温知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医生检查完，问她：“你这胃疼是老毛病了吗？是不是没吃早饭？” 蒋言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家住在城中村，离学校很远。 南城一中是非住宿制，学校不提供宿舍。 打车太费钱了，为了能赶上学校的早自习，她每天要一大早挤公交地铁，根本顾不上吃早饭。 “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胃疼可不是小毛病。高三的学生了，营养要跟上啊，你不吃早饭哪有力气读书。” ...... 医生絮絮叨叨讲了一堆，出发点全是为了蒋言好。 白语晗和温知菱都和蒋言不熟，她们俩和她讲的话加起来都不超十句。 但曾经在谢澄口中听到过她被霸凌的事，多少是有些心疼这个女孩的。 白语晗望着虚弱的蒋言，贴心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 她不愿意多麻烦别人，“不用了谢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曾昀璟炸呼的声音。 ——“小晗，菱菱！” 医务室的医生出声提醒：“小点声，病人在休息。” 曾昀璟闻言，又压低了嗓音复述一遍：“小晗，菱菱。” 随即拉着谢澄进门。 医生看见他这操作，顿时无语。 怎么那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四个三明治。 他一边说话一边分给两位女生： “看看，菱菱和小晗最爱的鲜奶油起司蛋三明治，今天被我和谢澄买到了最后的四个。” 一人一个分完了，他开心道：“快吃快吃。” 话刚说出口就注意到了病床上的蒋言。 “坏了。”曾昀璟懊恼，“我把这位同学给忘了。” 第一卷 第79章 “因为我刚才见到了我喜欢的女孩” 面积不大的医务室内，因为曾昀璟这句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 蒋言反应过来后虚虚地说“没关系”。 她本身也并不介意，她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 人家四个人是玩得很要好的朋友，互带好吃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自己呢。 今天能在这儿和她们说上几句话也不过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胃病，她们发散一点与生俱来的善意罢了。 良善而已，与帮助的对象是谁并无关系。 哪怕今天胃疼的人是别人，她们也会帮的。 已经得到了别人的照拂，怎么还会妄想被特殊对待呢。 须臾，温知菱将自己手上的三明治递给她，语气温和：“你没吃早饭，赶紧吃点东西吧。” 蒋言苍白面颊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但她仍旧推脱，“不用不用，你吃吧。” 温知菱哭笑不得，“我本身就不太饿，你吃吧，一个三明治而已。” “别别，不用的。” 这一来一回的拉扯叫人心累。 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也适时插一句嘴。 “别不用了，你就赶紧吃吧，大不了明天再买个新的还人家呗。” “这都什么时候了，咋还这么客气，身体要紧啊。” 曾昀璟大大咧咧惯了，他也搞不明白这位同学为什么这么拧巴。 出于本能地，没来得及多思考，他附和一声：“就是就是。” 蒋言见状，终于接过，道了声“谢谢”。 谢澄很自觉地将自己手中的三明治递给温知菱，“吃吧，你最喜欢的口味。” 温知菱一点儿也没推脱的意思，很自然地接过。 “谢啦。” 蒋言一边吃着手中的三明治，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大家。 其实她观察温知菱很久了。 她刚转来七班的时候，温知菱还在画室。 她人还没回来，但班内同学谈及她的次数实在太多，外班来打听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同学也很多。 有些人明明不在，却始终有人记挂。 而她自己，明明一直在班上，却只是无人问津的小透明。 温知菱回来后，一睹真容，蒋言也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好看的皮囊只是第一印象，温暖真诚的内核同样吸引人。 可偏偏，温知菱同时兼具这两种特质。 谁不想成为像温知菱那样的女生呢。 可她只是蒋言。 温知菱和白语晗守在蒋言的床边。 白语晗刚咬了几口三明治，突然提及：“这时候要是有杯草莓牛奶就好了。” 两位男生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下一秒，曾昀璟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两杯牛奶递到她们面前。 “我和澄哥早就预判了你们俩，给，草莓牛奶是小晗的，香芋牛奶是菱菱的。” 眼神转到蒋言身上时，曾昀璟高情商地解释：“那个，胃疼不能喝牛奶哈，我就不给你了。” 谢澄的眼神始终落在温知菱身上，或深或浅，都带笑意。 须臾，他调侃道：“你吃这么多，午饭还能吃得下吗？” 温知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吃得下啊。” 一直到体育课结束，蒋言也始终在医务室。 程曜是跟着钱金金一块儿过来的。 钱金金先找医务室的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程曜看见病床边围着四位同学，颇为讶异。 “你们都在啊。” 谢澄默默往温知菱身边挪了几步，本就狭小的空间，愣是把一旁的白语晗挤了出去。 白语晗不耐烦地“嘶”了声，在心里将谢澄臭骂一顿。 程曜作为班长，分外好心地对蒋言一阵嘘寒问暖。 谢澄也是真的不和他客气，将温知菱原先给蒋言倒水的杯子递给程曜。 “正好没热水了，班长去灌点吧。” 程曜不经由大脑思考，毫不犹豫地接过，“好啊。” 直到灌了热水回来，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听谢澄话？！ 钱金金将其他人赶回去上课了，一个人就在医务室陪蒋言打点滴。 程曜将热水递到蒋言手上后，钱金金也催促他回班。 “下节是数学课，快回去上课吧。” 程曜离开前，听见钱金金语重心长地对蒋言说：“你这样不行的，早饭要记得吃，听见没。” 高考体检那天，男女生分开检查。 轮到七班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学校安排了统一的大巴车将他们送到医院。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去做下一项检查时，在医院的楼梯口遇见了谢澄和曾昀璟。 两位女生笑着招手。 白语晗手里的单子正巧掉落，被曾昀璟捡起。 看清上面的体重后，曾昀璟顿然惊呼：“你这么轻吗？！我完全没看出来啊。” 乍一听是夸她的，仔细回味一番，哪哪都不对味。 白语晗气得踹他一脚，“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重得像头死肥猪。” “我？死肥猪？！”曾昀璟手指着自己，满脸错愕。 “我好歹一米八，体重也不重，怎么就成死肥猪了？白语晗你太伤人自尊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在前面。 这两人的小插曲，让温知菱赶忙注意起自己的体重来。 她低眸看手中的单子，只剩最后一步台阶，踩了空。 电视剧里，男女主那些看似恰好，实则很不合理的相遇碰撞，温知菱向来嗤之以鼻。 可此刻，她不偏不倚地撞进谢澄怀里。 换句话说，是谢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摔倒的她。 然后，他猛地一扯，将人拉在了怀里。 大家基本都是坐电梯的，白语晗不愿意跟一群人一起挤电梯，才拉着温知菱走了楼梯。 此刻，静谧的走廊，昏暗的视线，是两颗心的碰撞。 时间静悄悄的，像是突然缓慢流逝起来。 四目相对，两双黑眸遽然迸射炽热光芒，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悸动。 不记得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多久，也不清楚心跳究竟飙升到了多少。 等到温知菱反应过来，挣脱开后，面颊已经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向来大大方方的她也变得无措起来。 “那个，我…我先走了。” 谢澄望着她仓皇逃脱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下。 医生接过谢澄的体检单，拿着仪器为他测量心跳。 片刻，医生摘下听诊器，疑惑问道：“你是跑上来的吗？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不是，因为我刚才见到了我喜欢的女孩。” 第一卷 第80章 “宁可信其有” 教室黑板右下角的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紧张气氛也蔓延得更为灼烈，谢澄的奶奶最近去永安寺吃斋念佛的频率也更高了。 争分夺秒的高三，谢澄为了上下学方便一点，最近时常一个人住在日月湾。 某天放学，温知菱照旧要去白语晗家补课。 白家的司机来接她们放学，顺便可以把同路的曾昀璟和周洛川一块儿带回去。 看到正在整理书包的谢澄时，白语晗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今天是回谢家老宅吧？” 这人的定位是跟着温知菱变动的。 温知菱不补课的日子，他一定是回日月湾。 温知菱补课，那他绝对是回老宅。 大家早已经看破这个一成不变的规律。 可今天，谢澄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傲娇，极为理直气壮地多嘴了一句： “是回老宅，我奶奶非让我回去。” 白语晗：“哦......” 但今天确实是谢澄奶奶把他喊回去的。 谢澄回家时，谢老爷子正在前院的水池边喂鱼。 看到门外那抹颀长身影时，谢老爷子直接丢了块抹布过去。 谢澄单手插兜，微侧身，躲开了。 “爷爷，你这欢迎我的方式够特别的啊。” 谢老爷子佯装发怒，“哼，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我和你奶奶是独居老人呢。” 那块抹布被正在花园浇水的保姆捡起来。 保姆在谢家有些年份了，向来疼惜谢澄，见状，也跟着补了句话。 “老爷子你也真是的，明明很想小澄，怎么还往他头上扔抹布。” 老爷子专心致志地喂着他的宝贝鱼，头也不抬一下。 “谁想他了，我想这个不孝孙干嘛。” 保姆笑而不语，转头就对谢澄说：“快回屋去，你奶奶在后院的祠堂诵经呢。” 见谢澄进去了，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鱼食，对保姆吩咐道：“罗宋汤煮了吗，那混小子爱喝。” 保姆笑得爽快，“煮啦煮啦，放心吧老爷子，我忘不了。” 谢家百年根基，对于祠堂的建造和摆设也大有讲究。 谢老夫人还在祠堂诵经，管家特意进来给她报信，说是小澄回来了。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手中的佛珠还在转动之际，祠堂外响起一阵叫唤声。 ——“奶奶，奶奶，青岚！” 青岚是谢老夫人的名。 谢澄吊儿郎当地喊着，一路喊了进来。 见到他这副顽劣模样，谢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戛然停止，没好气地嗔他一句：“没大没小。” “安静点，祠堂里吵不得的。” 谢澄这人才不顾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随意往那儿一站，开口便是：“青岚女士今天特意喊我回来是有何指教啊。” 谢老夫人拿他没办法，吩咐他在这儿等着，然后去拿来了五个类似于平安符一类的东西。 黄色的纸，红色的符，用透明的壳子包裹。 谢澄定睛一看，微皱眉，“这什么东西啊？” 谢老夫人一掌拍在他肩上，“这可是好东西。” “我今儿啊，特意去拜了文殊菩萨，让她保佑你们高考顺利，又去求来了这几个考符。” 说罢，又言之凿凿地嘱咐他收好。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带在身上，灵得很，肯定能保佑你们考上理想的大学。” 谢澄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神佛的。 但一听是保佑高考的，痛痛快快收下了。 这丝滑流畅的操作把谢老夫人都惊了一下。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以前都要催促你半天你才肯收，今天怎么回事？” 谢澄：“宁可信其有。” “哼，你知道就好。”谢老夫人又多嘱咐了几句，“明天去学校记得拿给小晗她们，一人一个啊。” 谢澄望着手里五个一模一样的考符，灵魂发问：“奶奶，但怎么是五个啊，四个就行了啊。” “啊？”谢老夫人诧异，“不是还有你那个漂亮的小同桌吗，我给那小姑娘也求了一个呀。” 谢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曾昀璟又不需要。” 谢老夫人：“……” 此刻的曾昀璟突然在家打起了喷嚏。 谢澄收好五个考符，便说要出门一趟。 谢老夫人在后面喊：“都要吃饭了你去哪儿啊？” “白家！” 温知菱留在白语晗家吃晚饭，晚饭过来楚御礼便会过来补课。 没想到的是，谢澄比楚御礼先来。 那两个考符递在她们手上时，两位女生虔诚地握在手掌中，像是得到了什么奇珍至宝。 温知菱瞳孔澄澈干净，软软问道：“谢澄，灵不灵呀，很灵的吧？” “嗯，我奶奶说很灵。” 女孩又握紧了些，“替我谢谢奶奶。” 白父白母都在家，见此，也笑着说谢谢老人家。 “对了，小澄吃过饭没？”白母询问。 谢澄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响起了谢家保姆呼唤的声音。 ——“小澄啊，回家吃饭了，赶紧啊。” 白、谢两家离得近，保姆特意跑过来喊他。 在白家阿姨的引领下，她来到客厅。 白语晗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并不陌生。 但保姆看见温知菱后，眼眸一亮，笑得眼纹都加深了。 她一把拉过温知菱的手，“哎哟，这是上回来家里还金鱼那小姑娘吧？” “这姑娘长得真漂亮。” 末了还要似笑非笑望谢澄一眼，一副看穿一切的通透模样。 谢澄无奈，赶紧把人拉走。 “走吧，别看了，回家吃饭了。” 到了谢家，保姆还不忘悄悄地和谢家两位老人通风报信。 “不得了啊不得了，我说小澄怎么着急忙慌往白家跑，原来是那小姑娘也在。” 谢老夫人一听，探头看了眼正在吃饭的谢澄，将嗓音放低。 “真的啊，这臭小子开窍了啊。” 她拍拍谢老爷子，“一会儿咱们去白家一趟，看看小姑娘。” 谢老爷子怕吓着人家，劝阻道：“哎呀你别把人吓跑了。” “哼，你倒是趁着还金鱼那次见过了，我还没见过呢！” “行行行。”谢老爷子妥协，“陪你去还不行吗。” “但你收着点，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谢老夫人：“我知道，这还用你教啊。” 第一卷 第81章 “我大概，会谈一场恋爱” 谢家老爷与老夫人的不期而至，令白家夫妇骤然间吃了一惊。 白父一脸恭敬地为两位长辈沏上了香气袅袅的热茶。 而白母则连忙吩咐家中的阿姨，细心地准备起一盘盘新鲜的水果。 谢老爷子轻轻摆了摆手，笑意中带着几分慈祥。 “无须客气，我们不过是家中呆久了，心里头闷得慌，便想着过来与你们絮叨几句，解解闷罢了。” 白母为两位老人送上温热的茶水，眼神中满是真挚。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往后啊，您们能常来走走，我们可就欢喜不尽了。” 谢老夫人旁敲侧击问一句：“小晗呢，有段时间不见她了，最近都不怎么来我们家了。” “害，在书房和菱菱一起补课呢。”白母欣慰一笑，“这孩子现在可用功了，成绩也是进步飞快。” “对了，还要谢谢老夫人给她们求来的考符，有心了。” 谢老夫人面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温声道：“无须客气，这也算是讨个好彩头，祈求菩萨的慈悲庇佑罢了。” “是啊是啊。” 四位大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最终还是谢老夫人按捺不住，将话题引到了温知菱身上。 白母内心深处的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她挪了几步，坐得离谢老夫人更近了些。 “菱菱只要一来我家，小澄和小川也会跟着来。老夫人，你说这俩男孩不会…都喜欢人家小姑娘吧？” “什么？！”一听这话，谢老爷子不淡定了。 但他家那混球不是又多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吗？ 谢老夫人没眼看，嫌弃地白他一眼，随即又接着和白母探讨。 她轻哂，“那小川，一看就是为了咱们小晗来的啊。这俩孩子青梅竹马，多配啊。” 这下轮到白母笑了，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您的意思是，小川能看上我女儿？哎哟，那真是烧高香了！” 话音刚落，白语晗和温知菱已经上完了一节课，中途休息十分钟。 白语晗开了书房门呼喊：“妈妈，我要喝草莓牛奶！” 白母站起身来，“谢爷爷和谢奶奶来了，赶紧出来打个招呼。” 温知菱是跟着白语晗一起出来的，乖乖软软喊了句“爷爷奶奶好”。 末了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奶奶给我求的考符。” 谢老夫人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姑娘，满脸慈爱地拉过她的手，嘘寒问暖好一阵。 直到楚御礼提醒上课的声音传来，谢老夫人才不舍地松手。 “乖囡囡，先去上课吧，有空了来奶奶家玩。” 温知菱笑着说“好”。 两个孩子进入书房，消失在视线里。 白母拉着老夫人的手，戏谑道：“这孩子不错吧，又乖又漂亮，成绩好还会画画，厉害的嘞。” * 隔天在教室里，钱金金指着后门口的那块黑板，建议道：“大家课后可以把自己的姓名还有目标的大学写在黑板上，高考前拍照留念。” 同学们争先恐后，为自己占据最显眼的位置。 等温知菱慢悠悠过去时，黑板上已经没什么空余的位置了。 大家写得密密麻麻，有些人不仅写了自己的目标大学，还夹带私货，写了很多别的内容。 比如：和喜欢的人考同一个大学、高考后就表白…… 温知菱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追随着那些散落在青春时光里，转瞬即逝却又璀璨夺目的美好印记。 字迹之下，悄然潜藏着的是一颗颗跃动不息、勇敢无惧的真心。 身后突然有人出现，有一只手轻轻扯了下她的马尾辫。 她转身望去，谢澄俯身，笑望着她。 他喉间溢出一抹低哑的笑，指了指黑板的右上角。 磁沉声线内蕴几分宠溺。 “你看，我把我们写在了一起。” 向上俯视的视角中，谢澄和温知菱的名字并排，这两个名字下面，写着南城大学。 周遭密布的蝇头小字仿佛都被轻轻拂去，不复存在于温知菱的视角之中。 此刻，她的双眸里，唯有他们共同锁定的那个璀璨目标。 她倏然一笑，调侃道：“你怎么不顺便画个爱心把我们俩名字单独隔出来？” 谢澄迅速接话：“还有这样的好事？” 四目相对，两个人默契一笑。 时光匆匆如织，夏日的炽热里，蝉鸣悠长不绝。 转眼间，距离那场被无数青春铭记的高考，仅剩下了珍贵的十天倒计时。 阳光穿透高大的棕榈树，透过树叶的罅隙在地上洒下细细碎碎的光影，轻灵又跳跃，像影片中盛夏专属的镜头。 要用怎样的词句去形容这个青春里独一无二的长夏呢。 是教室里埋头做题，翻动书本的沙沙声，是长廊上三两同学的盈盈笑语，是深感时间飞逝，万分珍惜最后一起奋斗的日子。 高考越近，离别的脚步也越近。 有人利用课余时间写同学录，温知菱也有一本，但她没给朋友们写。 她说：“同学录是分别的人写的，但我们不论去到哪一个学校，都不会分别。” 放学的傍晚，白语晗拉着温知菱的手往校门口走。 夕阳是一场盛大的童话，斑斓的底色，熠熠生辉的万物。 黄昏，一切都镀上一层梦幻金光时，破碎的人间也变得皎洁无瑕。 两位女生迎着光走，有些治愈的松一口气。 白语晗闭眼感受此刻的温度，“终于要高考啦，考完后我们五个一定要去海边玩，还要一起去一次音乐节，还要去打卡各种餐厅……” “太多了，想和你们一起做的事情太多了！” 温知菱笑着哄她：“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会有一个很长的假期。” 白语晗：“那你呢，菱菱，你高考完要做些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天际铺开无边的霞光，绚烂如火，染红了半边天空，浩渺而热烈。 那天的火烧云，美到让众多路人驻足，只为将这短暂的一刻定格在相机里，变成永恒。 她声音坠在晚风里，轻轻柔柔，但却格外坚定。 ——“我大概，会谈一场恋爱。” 第一卷 第82章 “毕业快乐” 时光悠悠流转，转瞬间，已步入绚烂盛夏。 校园之内，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挺立着，洋溢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这一日，高考的帷幕悄然落下。 七班的教室内，钱金金最后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站在讲台上。 她红着眼眶，几欲开口，又几度哽咽。 她入行三年，带了这群孩子三年。 “今天来班级前，我想了很久该对你们说些什么，最后一刻了，我该祝你们些什么呢。” “我想祝你们永远自由、昂扬，永远有能够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和余地，永远如此刻般勇敢无畏。” “你们的高中生涯结束了，要去开启下一个人生新篇章了，一定好运，一定顺利。” “高三七班的全体学生，祝你们毕业快乐，老师永远爱你们。” …… 钱金金在讲台上红着眼，悄然落泪，底下的孩子们垂眸，跟着一起掉眼泪。 怎么会不幸运呢。 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在这段敏感叛逆的青春里，有一位老师用她全部的温柔和耐心稳稳接住了他们。 某种意义上说，小钱老师治愈了他们一整个高中生涯。 程曜作为班长，带着其他同学一起起立，朝着钱金金鞠了一躬。 送她的礼物是全班同学一起出资购买的。 一双精致带细闪的高跟鞋。 小钱老师很爱美，每次在教室里听见一阵鞋跟踩过地面的清脆声音时，就知道是她来了。 或许往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声音了。 即便有，也不是钱金金了。 礼物上写了一句话：祝小钱老师的下届学生还能和我们一样可爱。 钱金金抱着这份沉甸甸的礼物，彻底哭了出来。 “下一届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气人，可我永远最爱你们。” “你们都要好好地生活，尽兴地生活，要记得回来看老师。” 曾昀璟明明也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要做破坏氛围的那个人。 ——“老师，赶紧找对象，以后你的婚礼必须邀请我们！” 大家哭哭笑笑，完全沉寂在一种悲伤的离别情绪里。 陈聪拽着白语晗的胳膊，抽噎着。 “白语晗，虽然你平时话很多，还老爱损我，但和你做同桌是真的挺开心的，你还老给我带好吃的，呜呜呜...” 白语晗哭声骤歇，喉间突然一哽，语调不平地说出一个残酷事实。 ——“虽然但是，那些吃的都是我吃不下了才给你的。” 陈聪依旧哭，边哭边说：“可你对我就是很好啊！” 温知菱望着他们俩，啼笑皆非。 和谢澄对视的那瞬间，她丝毫没有想落泪的冲动。 人在感知到要分别的那一刻，情绪自然不受控，难过到落泪。 可他们不会。 她和谢澄，不会分开。 长廊外已经围着不少同学，欢呼笑闹声都有，唯独少了往年的扔试卷传统。 因为他们在去年就已经见识过，那场盛大的“试卷雨”后，是保洁阿姨辛苦地打扫。 今年，所有同学都很默契地达成了一致，不扔试卷。 教室外的长廊依旧人声鼎沸，盛夏的光芒也依旧炙热。 好像一切都没变，就如同以往无数个在校的普通夏天一样。 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温知菱望着眼前这些鲜活明亮的同学们，心中感伤。 就像是一本珍爱已久的绘本，在细致的阅读和用心的感受下，悄然中已被翻至最后一页。 原来，是故事到大结局了。 那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怅然。 谢澄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 他身上映着灿阳耀眼的金光，在嘈杂的人群里熠熠生辉。 他望着她，她也坚定地望向他。 “温知菱，毕业快乐。” 温知菱会心一笑，送他一个最粲然的笑容。 “谢澄，毕业快乐。” ...... 在操场统一拍完学校组织的毕业照后，老师同学们迟迟未散去。 大家都自发带了拍立得和相机，想多留下一些纪念。 白语晗拉着温知菱拍个不停，谢澄的相机咔咔咔按个不停。 曾昀璟在一旁排着队，也想和大家合照几张。 好不容易等到两位女孩拍累了，周洛川又出现了。 看见周洛川的身影后，白语晗又兴奋地提议五个人一起拍几张合照。 大家扫视一圈，想找一位同学帮忙拍照，却发现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合影氛围内。 直到程曜的出现。 原本程曜被张子淮拽着，不停给他和汤妍拍合影。 工具人程曜实在是累了，撂挑子不干了。 结果下一秒，白语晗又开始呼唤他： ——“班长，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合照吗？” 程曜应声：“好！” 程曜的视角里，温知菱被白语晗等人起哄着推到谢澄的身旁，她丝毫不恼，甚至带点羞涩的笑意。 画面定格的那一瞬，温知菱站在谢澄边上，笑魇如花，朝镜头开心的比耶。 他们是那样登对，合衬到让程曜的心猛然钝痛一下。 那一瞬，程曜笑得牵强，突然开口：“温知菱，我能和你拍张合照吗？” 温知菱点头，“可以呀，要不大家一起？” 向来温和的程曜头一回如此执拗，执拗的坚持着一个想法。 “只和你。” 照片是白语晗帮忙拍的，画面里的温知菱仍然是笑着的。 但她嘴角那抹疏离的笑容，与在谢澄身边是截然不同。 可程曜还是将照片保存了许久。 那是除了毕业照外，他们唯一的合照。 ——“菱菱，你快过来呀，我给你和谢狗单独拍一张！” 白语晗举着相机呼喊，温知菱应她：“来了。” 离开程曜身边时，她笑着送他一句：“程曜，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温知菱。”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看见温知菱去而复返的身影后，谢澄懒散一笑，“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故意应和：“是啊。” 不远处的白语晗举着相机无奈喊话：“别腻歪了，看镜头啊！” 谢澄无声地笑了下，拉着温知菱的胳膊，转向白语晗那侧。 两个人靠的很近，给人一种莫名的暧昧感。 他声音附在她耳边，带起一阵酥麻感。 ——“温知菱，看镜头。” 第一卷 第83章 “对不起，谢谢你”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七班的同学们组织了一次“散伙饭”。 以钱金金为首的几个老师，吃过饭后便撤了，叮嘱同学们回家后在群里报平安。 但高考完的狂欢远不止一顿饭这么简单。 晚上八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KTV赶。 他们人多，KTV还是谢澄找人预约的最大包厢。 蒋言和大家都不熟，吃过晚饭后便提出要先离开。 张子淮大大咧咧拉住她，“别呀，你也是咱们七班的一员，一个都不能少！” “留下吧。”程曜淡声劝慰，“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这样聚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最先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处，蒋言点点头，留下了。 在KTV包厢内，一位男生豪迈地招呼服务员，点下了一箱啤酒。 他嘴角挂着笑意，说是要为这珍贵的毕业时刻举杯同庆。 没了校园内条条框框的管束，大家也都没意见，喝了起来。 曾昀璟鬼哭狼嚎的歌声永远最响亮，霸占着麦克风唱个不停。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玩点小游戏活跃一下气氛，张子淮非要拉着汤妍参加。 小游戏的名字叫做“当然了”。 不论对方说什么，另一方只能回答“当然了”。 温知菱觉得有趣，拉着谢澄围观。 谢澄被她拽着手臂，又看着她杯中已经见底的酒，颇为无奈地笑了下。 “温知菱，少喝点。” 看似是提醒的话语，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女孩已经一门心思想看人家玩游戏，敷衍应付：“知道知道，放心，我千杯不醉。” 汤妍和张子淮玩这个游戏的氛围有些超乎大家都想象。 用白语晗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为什么会把这个游戏玩得这么浪漫？” 温知菱附议：“就是说。” 张子淮和汤妍面对面坐着，身边围了不少同学。 张子淮眉眼一挑，自信发问：“和我坐同桌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对吗？”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easy，汤妍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了。” “我是不是最漂亮的？” 张子淮：“当然了。” “毕业了，你很舍不得我。” 周遭已经有细碎的起哄声，汤妍怔了下，随即答：“当然了。” 她决定先发制人：“张子淮，你很喜欢我。” 女孩的直白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起哄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她此刻的口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张子淮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弦紧紧拉动。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纷扰的心神，随即以坚定而响亮的嗓音回应：“当然了！” “汤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目光凝固。 未曾料想，这原本不过是一场轻松诙谐的“当然了”小游戏，转瞬之间，竟化身为一场盛大的情感告白。 几秒的怔愣之后，众人一同呼喊“在一起在一起”。 汤妍不负众望，坚定回答：“当然了。” 昏暗的视线，曾昀璟跑掉的歌声，还有此刻，他们面对面，确定心意的瞬间。 一切都很美好。 风吹开书本的最后一页，这段结局的末尾，不是句号，是省略号。 以后的故事，仍旧值得期待。 温知菱酒喝多了，出来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幽暗的走廊外忽现程曜的身影。 他不似往日般温和，看上去孤寂落寞。 温知菱上前几步，“班长？” 程曜抬眸，自嘲一笑。 “我在这儿等你。谢澄在里面，所以有些话，我想在这里单独和你说。” 温知菱心里隐隐有预感，她点点头，“你说吧。” 视线不够明晰，但程曜看得清她眼底的流光，像水一样纯粹。 片刻的缄默后，他低沉开口：“温知菱，我喜欢你。” 面前的女孩始终淡然，眼底也没有一点讶异的情绪，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程曜，谢谢你的喜欢，但我给不了你回应。” “我知道。”像是给自己的一种劝慰，程曜又重复一遍，“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看见过很多次你望向谢澄时的眼神，我太懂了，因为我望向你时就是这样的欣喜。” “我没想过你会给我什么回应，只是觉得到最后一刻了，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说不上是哪一刻喜欢上你的，但你站在那儿，我就会心动。” “喜欢你纯粹美好，内心强大，也喜欢你永远拥有自己的想法，坚持做自己真的很酷。” “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再一次郑重复述：“温知菱，我喜欢你，但我希望你是自由的，我也希望你会幸福。” “所以我的喜欢只能到这儿了，我不能给你的生活带来困扰。”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高中生涯。” …… 温知菱清楚地知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当有人剖开一颗真心呈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也会无措到觉得惶恐，因为深知无法回应，所以受之有愧。 她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长久的沉默后，伴随一声叹息。 话到嘴边，只剩下六个字：“对不起，谢谢你。” 程曜释然，“温知菱，我没有遗憾了，至少我已经勇敢地说出来了。” “嗯，祝福你以后能得到一份有回应的感情，程曜，祝你一切顺利。” 回到包厢后，白语晗已经喝多，她抱着温知菱又哭又笑。 温知菱无奈看向谢澄，“要不我先送她回去吧？” 谢澄扬了扬手机，“我已经给周洛川打电话了，马上到。” 两个人都遗忘了此刻还在K歌的曾昀璟，扶着醉酒的白语晗出了KTV大门。 周洛川喊了家中的司机一块儿来的，很快到达。 看见耍酒疯的白语晗后，他牢牢接住她，还不忘埋怨谢澄。 “你也不看着点，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谢澄无语，“看着她不是你的任务吗。” 周洛川将白语晗扶到车后座，自己也紧跟着上车了。 他半降下车窗，对着谢澄和温知菱摆摆手。 “走啦，拜拜。” 等到车子驶离，消失在视线，谢澄和温知菱突然如雷灌顶似的对视一眼。 就这样走了？？把他们俩给扔下了？！ 第一卷 第84章 “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是夜。 路灯下飞虫环绕，树影摇曳，伴着蝉鸣声。 女孩轻柔的声音附在夜风里。 ——“谢澄，一起走走吧。” 谢澄神情一滞，就这样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孩。 她皎白如月，明亮又绮丽。 只是这样看着她，刚才那种恍如昏瞑的感觉就尽数消散了。 有风穿透树荫拂过，吹走一点夏夜的燥热。 谢澄突然觉得，温知菱就很像这阵风。 宋代诗人柳永写过一句：“薰风解愠，昼景清和，新霁时候。” 初夏的风消除了心中躁郁，白天的景色清明和朗，正是雨过天晴的好时候。 “薰风解愠”这个词，太适合用于温知菱了。 她于谢澄而言，正是那阵解愠的薰风。 四下无人的街道，谢澄和温知菱并肩走过。 影子被路灯拉长，月光银白如缟素，倾泻在他们身上。 沿途路过一家未打烊的花店，谢澄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而温馨的店面，门口被鲜花围绕，很浪漫的场景。 花店外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了一句话： 【进来逛逛，记得给爱的人买一束花。】 谢澄偏头，对温知菱笑着说：“在这儿等我一下。” 她一瞬不瞬盯着他，“好。” 等到谢澄再次出来时，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花色是很柔嫩的粉，散发着荔枝甜香味。 温知菱笑望着他手中那束玫瑰，装傻问道：“送谁的？” 他笑而不语。 两个人并肩来到光线明亮处，那束花被递至温知菱手中。 “送你的。” 夜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鼓胀，他罕见地穿了白T，在月光下，像是引人朝拜的仙。 温知菱不说话，任风吹乱额发，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盈满星辰的眼眸。 她在等一场属于他的告白。 星象成群，他的声音有如夜的空旷，但又深情有磁性。 “刚才我进店，老板问我有什么需要，我说我需要一束用来表白的鲜花。” “于是他就给我推荐了粉荔枝。” “我觉得表白也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所以我今天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能面对面说出心里话的契机。” 下一秒，他像是变了一场魔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项链。 是一条满钻的冰月形状，在月色映衬中闪烁清冷光芒。 温知菱唇口微张，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讶。 谢澄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那条项链带在她的脖颈。 他站在她的身后为她佩戴，薄唇贴耳。 夜色旖旎，他声音附在她的耳畔。 “很早前我就去定制了这条项链，独一无二，只属于你。” “温知菱，我喜欢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像逼仄黑暗的狭小空间，突然有一束强势的光芒照射进来。 一瞬间，万物明亮。 她转身看他。 这个出现在她青春里的男孩，此刻，将来，都要贯穿她的人生。 她温柔地笑，笑意化在凛凛夜空里。 “谢澄，我们在一起。” 时间像是一场高手云集的百米赛跑，枪声响起，倏忽一下，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高中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如今回忆起在一中的这两年，回头看那些近在咫尺却要消失远去的时光，温知菱都会想，她收获了什么。 她收获了一群可爱的朋友，收获了一段绝无仅有的青春。 她收获了一个如夏天般炙热的少年。 她知道的，他们一定还会有无数个夏天。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好像还没能适应关系的转变。 两双试探着却始终未交握的手，最终还是温知菱主动，她勾勾手指，勾进谢澄宽大的手掌。 夏夜，他手心也很烫。 忽而用了力，将她的整只手都牢牢包裹住。 当温知菱缓缓抬起眼帘之时，路灯柔和的光芒恰好捕捉到了他耳畔那抹不经意的红。 察觉到这一点，温知菱突然没忍住，笑了。 “谢澄，你...是不是害羞？” 平日里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年，在此刻，像极了一只纯情小狗。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掠过鼻尖，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没有。” 温知菱眸中带点恶劣笑意，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指尖故意轻蹭他的掌心，带起一阵湿热的酥痒。 “哦？是吗？” 脚步突然顿住，谢澄跟随她怔在原地。 四目相对之际，她问：“要拥抱一下吗？男朋友。” “男朋友”这四个字好似有魔力。 在蝉鸣声声的夏夜，谢澄的心底也是一片响亮和沸腾。 他笑起来，如皎月般的好看。 偏头望向她时，好似一整个夏天为之倾倒。 “你是抢了我的台词吗，女朋友。” 没给她回应的机会，他俯身，将面前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 一个令人心安的拥抱，在夏夜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此刻，两个同频的人，心跳也趋于一致。 “谢澄。” “嗯？”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谈恋爱真好。” 灯影，树影，素色清冷的月光，他们身处其中，相拥过的夜晚是盛夏最动人的晚安。 温情又浪漫的氛围被一阵突兀的铃声打乱。 谢澄看到手机屏幕上偌大的“曾昀璟”三个字时，对于他的怨恨已经到达顶点。 气愤到想挂断时，温知菱格外心善地替他接了起来。 没办法，人在心情大好的时候拥有能够原谅一切的豁达心态。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巨响亮的一声酒嗝。 谢澄很嫌弃的“yue”了下。 ——“谢澄！你们一个个都去哪儿了，怎么全不见了？” 话音落，他又打了个嗝。 “怎么没人管我的死活啊，来接我回家啊！” 温知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谢澄对着电话那头冷冷道了一句：“没空，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电话毫不留情地挂断。 微醺的曾昀璟不死心，又将电话拨给了周洛川。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只可以那头言简意赅，“滚，别打扰我。” 忙音声传来之际，曾昀璟还在愣怔。 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张子淮和汤妍还在KTV卿卿我我，见此惨状，颇为好心地说： “没事儿曾少爷，我们送你回家。” 第一卷 第85章 “很会拿捏我” 一个令人兴奋难耐的夜晚。 星星和月亮都闪耀着，像是一场盛大的庆祝仪式。 温知菱和谢澄在拾久街不舍地分别。 她脚步已经渐渐远离谢澄，右手却还被他紧紧握着。 树影婆娑之中，光影温柔。 二人于昏昧光线里，无声地对望着。 “我真的要回家啦。” 温知菱出声提醒，笑音里掺杂几分罕见的害羞。 谢澄的手掌很热，在夏夜，因为两手长时间的紧握而渗出薄汗。 他短暂地松手，又立马牵住她另一只手。 “我知道。” 话是这么说的，可望向她的黑眸，布满不舍情绪。 暧昧氛围还在僵持不下之际，温知菱的手机突兀响起。 来电显示——妈妈。 电话接通了，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温儒宸的。 他声音依旧嘹亮，“安安，在哪儿呢，要不要爸爸来接你？” 温知菱不擅长找借口，略显僵硬地说：“不用，我快到家了。” “是吗。”温儒宸热情回应，“我和你妈妈正好在家附近散步呢。” 这话像是一道夏夜突现的惊天霹雳，吓得温知菱迅速送开谢澄的手。 下一秒，只见她格外警觉地环视四周。 谢澄疑惑：“你怎么了？” “快快！”温知菱推搡着他，催促道，“你快走吧，我爸妈好像就在这附近。” 刚才的温馨画面一下被她这退半步的动作打灭。 谢澄内心戏很足，心想着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嘴快，也就直接问出口了。 “我不能见你爸妈？” 这话让温知菱喉间一哽，“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以什么身份？” 他毫不犹豫地脱口：“男朋友。” 温知菱：“我是没意见，但我怕我爸当场爆炸，然后揍你。” 谢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名分？”他紧跟着追问。 温知菱思忖，“至少得等高考成绩出来，大学尘埃落定的时候。” 说罢她还认真同他解释：“我怕父母担心，主要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给我点时间，不会太久的，好吗？” 她不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让人觉得真诚和纯粹。 尤其是在此刻，纯净眼神望向他的时候。 这眼神能抚平谢澄心中所有的烦闷。 他妥协很快，“当然可以，在我这儿，你永远自由，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藏蓝色的深空，星月点缀，浩瀚星河下，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温知菱轻轻扯他衣角，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谢澄，我对恋爱没什么经验，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变成更好的大人。” …… “安安。”谢澄偏头一笑，突然喊她的小名。 “你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告白吗？” 她摇头，“都已经在一起了，不算告白了，单纯想讲情话给你听而已。” 谢澄笑得更加肆意张扬，黑眸闪着亮晶晶的光。 他语调恣肆散漫，“你管这叫没经验啊？你明明很会。” “很会拿捏我。” 最后一句是他讲给她听的情话。 两个人在街角分开。 像每一对寻常小情侣一样，特别恋恋不舍的那种。 “到家记得给我发微信。”谢澄提醒。 温知菱转身，冲他盈盈一笑，“我知道的！” 几分钟后，温知菱开始庆幸刚才已经和谢澄分开走了。 因为她遇到了她的父母。 温儒宸最先看到她，大老远就挥挥手，颇为激动地喊： “安安，爸爸在这儿！” 这话刚喊完，凌菡默默往边上挪远了些。 温知菱心情好，也就格外配合他。 她挥手，“来啦。” 一家三口散着步，有说有笑地往家的方向走。 凌菡拉着女儿的手，没有询问关于高考的问题，温柔地问起高考后的安排。 “宝宝，你将拥有一个有史以来最长的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温知菱思索片刻后回答：“旅游、练舞、画画、去苏城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想做的事情太多啦！我要一件一件慢慢完成。” 温儒宸站在女儿的另一侧，开开心心回应她。 “好，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 温知菱闻言，故意试探，“那…我想谈恋爱呢？爸爸会支持我吗？” 这个无厘头的问题，让温儒宸来不及反应，呆呆愣在原地。 凌菡倒是立马反应过来，格外八卦地问：“安安想恋爱？妈妈支持！” “你马上都是大学生了，大学这么美好，就是要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什么？！”温儒宸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下一秒，他又对妻子说道：“怎么才大学你就鼓励她恋爱？！” “那怎么了？” 凌菡无所谓地摆摆手，还顺带说出一个不争的事实：“咱俩不就是大学恋爱的吗，你一高考完就跟我表白了。” “我爸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一惊一乍的，还骂你是专偷别人家白菜的死肥猪。” 凌菡越讲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到在一旁不断冲自己使眼色的温儒宸。 温儒宸深知自己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尴尬得很。 而一旁的温知菱也一点没让他失望，“噗嗤”一声，当场笑了出来。 她撒娇地拉着凌菡胳膊，“然后呢然后呢，妈妈再多讲一点！” 凌菡也在兴头上，连忙应和：“好好好！” “我和你爸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外公脸都快气歪了，天天喝菊花茶，还有啊…唔…” 温儒宸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哎呀老婆，在女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老底都快被你揭光了。” 温知菱少见自家父亲窘迫的模样，更加好奇起来。 凌菡一语中的：“你爸当初在你外公那儿受的罪，估计你未来的男朋友也会受。” 温知菱笑容僵住，替谢澄捏一把汗。 下一秒，她用商量的口吻对温儒宸说：“爸，你自己都淋过雨了，就别把我未来男朋友的伞撕烂了吧。” 一家三口边走边聊，快走到家之际听到这句话，温儒宸脚步顿住。 他狐疑的目光顺着路灯被温知菱捕捉到。 “你怎么这么快就护上了？安安，你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音量都提高了好几分贝。 第一卷 第86章 “安安，我有点儿想你了” 刚进家门，室内的冷气开得正适宜。 温儒宸心中的疑惑却迟迟未解开。 ——他女儿今天太反常了，不会真的已经恋上了吧？ 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问题，被温知菱支支吾吾应付过去。 越是这样，他越忍不住去多加猜测。 温知菱一到家就直打哈欠，和父母道了晚安后就回了房间。 温儒宸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连连感慨：“哎，宝贝长大了，等上了大学在我身边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凌菡想要附和的煽情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他突然凑近，幽幽道： “你说安安是不是已经恋爱了？” 说罢，他又进一步提出大胆猜测：“会不会就是谢澄那个臭小子？！” 凌菡被他两极反转的态度惊到。 她冷不防补刀：“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当初的我爸，他在背后也是这么说你的。” 温儒宸：“……” 温知菱一到房间并没有着急洗澡，而是迫不及待打开了手机。 一下多了好几条未读信息，全来自谢澄。 半小时前。 X：【还没到家？】 二十分钟前。 X：【怎么不回我？】 五分钟前。 X：【我这么大一个女朋友哪儿去了？】 他很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已经变成了恋爱中的粘人精。 温知菱被可爱到，直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马被接起的。 谢澄那张深隽性感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刚刚洗完澡，额间碎发微湿，白皙脸庞映着几颗晶莹水珠。 明明隔着屏幕，但温知菱总觉得自己能够闻见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 屏幕前的少年懒散笑着，几分温柔，几分颓唐。 此刻，他身上这种叫人挪不开眼的帅气，温知菱无法形容。 大概是谢澄自带的氛围感。 屏幕里，他喉结上下一滚，声音消沉：“到家啦？” 温知菱眼神紧盯着他，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我爸妈，和他们一起散了会儿步，所以到家晚了点。” 谢澄察觉她此刻别样的眼神，笑着问：“在看什么？感觉你看得很入迷。” “在看你呀。”温知菱笑着应，“我一边看一边想，这么帅的男生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她笑音里透着几分傲娇，好像是真的为这件事感到自豪。 她很有逗谢澄开心的天赋。 三言两语，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屏幕里的谢澄笑容愉悦，勾着尾音故意逗她：“嘴怎么这么甜？有点后悔刚才分开的时候没抱抱你了。” 夜深人静，他突然轻声说：“安安，我有点想你了。” 温知菱对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招架不住，略带害羞地嗔一句：“这么突然这么说？” 谢澄：“有感而发，情不自禁。” 温知菱洗完澡后，凌菡来敲她的房门。 “宝贝，妈妈可以进来吗？” “可以！” 凌菡将手里拿着的那杯蜂蜜水放置在床头柜上。 温知菱的房间有独立卫浴。 看见温知菱还在浴室里吹头发后，她也跟着进去，接过她的吹风机帮她吹。 “宝贝，今晚妈妈想和你一起睡，顺便聊聊天，好吗？”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作响，温知菱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些。 “好呀好呀，我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睡觉了。” 偌大的卧室内，母女二人一同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温知菱靠在凌菡怀中。 凌菡格外温柔地替她将碎发抚到耳后。 “一眨眼，我的宝贝高考都结束了，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呢。” 温知菱把她抱的更紧了些，“妈妈我还小呢。” 凌菡调皮一笑，打趣道：“都要到谈恋爱的年纪啦。” 她话里的暗示实在明显。 温知菱试探性去看她此刻的表情，语气渐弱：“妈妈，我确实…谈恋爱了…” “是不是和谢澄？”凌菡直截了当。 “对。” 她脆生生的一个字，但格外坚定，且毫不犹豫。 凌菡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温知菱略显无措地揪着睡裙的衣角，“就在今晚。” 凌菡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宝宝不用紧张，妈妈不反对。” “小谢那个孩子我放心，他很好，妈妈很喜欢他。再说了，你都要上大学了，恋爱也是青春的一部分，是一件美好的事。” “你爸爸那儿，你自己找个机会告诉他。今晚爸爸的反应之所以会那么激动，是因为他在乎你，他爱你，安安会理解他的，对吗？” 温知菱点点头，“当然会！” 凌菡还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轻轻拍她的背。 “小谢的出现意味着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爱你的人，你幸福的话，妈妈和爸爸都会幸福的。” “但你是女孩子，在恋爱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我知道的。” 寂寥深夜，母女俩的温情氛围格外浓厚。 房间的灯关灭后，温知菱在凌菡身边安稳地睡着，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结束繁重高考后的第一天，温知菱一身轻松，睡了个够。 醒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 微信上的消息已经爆炸，除了谢澄的早安问候外，其余全是白语晗的。 【菱菱，昨晚谁送我回家的啊？】 【我喝断片了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天呐，不会是周洛川送我回来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 【那我会不会趁着醉酒干了很多蠢事？】 …… 温知菱先回复了谢澄的短信，再跳转回和白语晗的聊天界面。 她懒得逐条回复，索性直接给白语晗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就是一声仰天长啸，把温知菱吓得一颤。 白语晗在电话那头反应激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脑子快爆炸了都想不起来。” 温知菱清了清嗓子，“你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昨晚和谢澄在一起了。” 这一回，她吸取刚才的教训，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些。 果不其然，白语晗那儿又是一声尖叫。 “姐妹！你太行了，一高考完就直接拿下，然后开启甜甜的恋爱！” 温知菱笑着宽慰她，“说不定你昨晚也拿下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话题跳转回白语晗身上，她没了刚才吃瓜时的热情，一瞬间蔫了。 “哎，别提了，我根本想不起来。” 温知菱给出建议：“要不…你去找周洛川本人问问？” 第一卷 第87章 “你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盛夏晌午时分炙热的阳光，也阻挡不住温知菱想和谢澄见面的迫切心情。 下午一点，两个人相约在拾久街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明明昨晚刚在一起，但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温知菱出门前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路雀跃前行时才猛然惊觉： ——原来恋爱的滋味比小说里描绘的还要甜蜜。 她穿一条碎花的吊带长裙，因害怕阳光的直射所以在外面搭了一件雪纺开衫。 如此娇艳出现在谢澄面前时，男生眼底的惊艳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站在他的面前，蓝色碎花裙将她衬得格外脱俗又迷人。 像茫茫雪地被插上了一枝蓝玫瑰。 天寒地冻的孤寂，一片纯白里，她是唯一的美丽。 谢澄到的早，已经替她点好了一杯焦糖拿铁。 温知菱喝着咖啡，察觉到某人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心中恶劣的想法油然而生。 “谢澄，我今天漂亮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谢澄却回答得很利索。 “漂亮。” 下一秒，他补充：“每天都很漂亮。” 咖啡杯上印有粉色唇印的那一侧，原本是对着温知菱自己的。 但她轻轻拨弄，转动杯子，带唇印的那一侧不偏不倚，正对谢澄。 她秀眉微挑，勾着甜软的嗓音，“很好喝，你要尝尝吗？” 他心甘情愿配合她的情趣，像感情里忠臣的臣服者。 行动比话语更具冲击性。 他拿起咖啡杯，仰头喝一口。 喉结伴着吞咽的动作一滚，那只握杯子的手骨节分明。 一种说不上来的性感。 “好喝。”他认真答。 下一秒，那双刚被温知菱认证为性感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红唇，带试探意味的摩挲着。 他声音是一种清冽的温柔，很蛊惑人。 ——“安安，你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双向拉扯的过程中，温知菱自叹比起谢澄，她略逊一筹。 但她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服输。 经验不足，但勇气太足。 “不知道什么味道，你要尝尝吗？” 谢澄闻言，眼角眉梢都沾满散漫笑意。 他顺便反问：“可以吗？” 可以吗。 温知菱暗叹，这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里吗？？ 沉默的十几秒里，她突然词穷。 她出于本能的害羞。 “我…”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白语晗的电话打断。 电话铃响了一阵。 谢澄低声咒骂，责怪白语晗出现的不合时宜。 温知菱想到今天上午她因为昨夜醉酒后断片的抓狂，于是撇下谢澄，赶紧接起了电话。 “菱菱，你在哪儿呢？你能不能陪我去找周洛川，我一个人实在不敢！” 白语晗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 温知菱无奈，“我和谢澄在咖啡馆，要不我把定位发你，你把周洛川约到这儿吧。” “好好好，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一旁的谢澄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在一起后第一天约会，你喊了两个电灯泡来？” “哎呀。”温知菱哄他，“小晗正心烦呢，我们帮帮她呀。” 谢澄：“我们安安还真是人美心善。” 约莫半小时后，白语晗姗姗来迟。 谢澄看只有她一个人，探头朝门外望了望。 他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川哥呢？” 白语晗支支吾吾：“我还没约，要不你们替我约一下？” 谢澄：“……白语晗你可真够能磨蹭的，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一边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周洛川。 白语晗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满眼八卦地望着温知菱和谢澄。 “是是是，我磨蹭，耽误你和菱菱的二人世界了是吧？” “澄哥，你俩可是我们五个人当中最早脱单的，是不是该请吃饭啊？” 谢澄没顾得上回答她，因为周洛川的电话拨通了。 “喂？川哥，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过来一趟。” “你家小晗有事找你。” 电话挂断，对上白语晗忐忑又期待的眼神时，谢澄平静地回答：“他说马上过来。” 不大不小的咖啡桌，温知菱和谢澄坐一侧，周洛川和白语晗坐一侧。 四个人目前的气氛陷入一种沉默的僵持。 因为白语晗想不到开场白。 最终是谢澄忍无可忍，打破沉默：“白语晗想复盘一下昨晚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白语晗也没想到谢澄嘴又快又直白，她下意识用余光撇向周洛川，想窥探他此刻的表情。 下一秒，只听见周洛川小声问：“那要不你俩回避下？我和小晗单独聊？” ——谢澄、温知菱：“行。” ——白语晗：“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白语晗需要有人在边上给她壮胆，她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 周洛川语气一顿，颇为好心地提醒：“小晗，要不…还是咱俩单独谈吧？” “不行！就现在，四个人一起！” 周洛川给她一个类似于“自求多福”的复杂眼神，停顿片刻后才缓慢启唇。 “昨晚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小晗发酒疯，在车上唱了一整路的青藏高原，后来到家后司机好心去扶她，她把人家当成变态了。” 温知菱憋着笑，谢澄不给面子，笑出声来。 白语晗这下算是明白周洛川为什么会让他们俩回避一下了。 她以为的醉酒，再不济就是酒壮怂人胆，借此机会向周洛川告白，揩点油罢了。 谁成想，会是这样社死的经历。 偏偏谢澄还要煽风点火，他接着问：“然后呢然后呢，还有后续吗？” 周洛川想到白语晗昨晚把她家的狗当成了他，差点跑去亲狗，一时间难以启齿。 他替白语晗保守这个尴尬的秘密，于是摇摇头，说没有了。 谢澄不以为然，“那也还好，换曾昀璟醉酒肯定更丢人。” 白语晗生无可恋，“呵呵，我就当是你安慰我了。” 四个人因为复盘昨晚的事，在咖啡馆坐了太久。 谢澄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神情不悦。 “行了行了，都耽误我们这么久了，你俩自己慢慢聊吧，我先带我女朋友走了。” 望着谢澄和温知菱手牵手离开的背影，周洛川惊讶不已。 诧异眼眸望向一旁的白语晗。 “这…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白语晗淡定回答：“昨晚。” 周洛川：“你早知道了？” “今天上午知道的。” 第一卷 第88章 “要和安安一起完成的事” 周洛川是真没想到谢澄如此行动派。 在他还在绞尽脑汁该如何向白语晗表明心意的时候，人家已经美美谈上恋爱了。 人比人果然吓死人。 咖啡厅内蔓延着浓郁的咖啡醇香，温柔的轻音乐没法抚平白语晗此刻的烦躁和尴尬。 她只要一想起周洛川刚才说的话，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鼓足无数遍勇气后，她又忐忑问：“川哥，你老实说，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外，我还有没有做什么雷人的事情啊？” 周洛川下意识低头，短暂扶额。 “没…没了。” “骗人！”白语晗戳穿他，“你从小一撒谎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大了都没变过。” “你说吧，我受得住！” 周洛川以最快的语速阐述了一遍。 白语晗听完后飞速起身，“我先走了，回见。” * 离开咖啡厅后，谢澄在手机软件上打了车。 直到坐上车，温知菱都还有些懵。 她不解询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谢澄情不自禁地捏捏她的脸，“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靠在路边，谢澄贴心为温知菱打开车门，拉着她往里走。 二人在一家摄影工作室门口驻足。 “走，我昨晚就已经预约好了。” 温知菱半懵着，被他牵着往里带。 “这是？要拍写真吗？” 谢澄话音里带愉悦笑意，眼尾肆意地向上扬。 “严谨点安安，是拍情侣写真。” “你怎么不早说！”温知菱嗔他。 她语气里有责怪的意味，“我今天都没怎么化妆。” 二人紧握的双手突然松开，谢澄顺势一搂，将她揽在怀里。 “放心，化妆师和造型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等着美美地拍照就行。” 温知菱感动于他这份妥帖和细心，笑得粲然。 “对啦，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拍写真呀？” 已经走到门口，谢澄贴心地替她打开门。 “这么美好的日子当然要纪念，再说了，我们俩之间都没什么合照。” 温知菱：“有挺多的呀，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小晗不是帮我们拍过吗。” 谢澄：“可那个时候，你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见这对高颜值情侣，眼眸陡地一亮。 她急忙上前，礼貌问候：“二位是来拍照的吗，有预约吗？” 谢澄出示了自己的预约信息。 工作人员会意，恭恭敬敬带着二人往里走。 “二位可以选择一下想拍哪种风格，我先让化妆师过来。” 最后温知菱挑选了比较偏校园风的风格。 谢澄调侃说他们两个作为刚高中毕业的人，一定可以完美驾驭这个风格。 化妆师来替温知菱上妆时，连连赞叹她皮肤好，五官精致。 总之把全身上下能夸的都夸了一遍，这热情洋溢的劲儿让温知菱深觉惶恐。 她大方一笑，正要讲点什么作为回应的时候，谢澄已经接话。 他对着化妆师点点头，“你太有眼光了。”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摄影团队费什么心思，随便一拍就很出片。 室外的拍摄地点，正值太阳落山之际，大片橙红的光芒倾泻而来。 大自然就是最好的滤镜。 二人于夕阳下相拥，一切都被镜头捕捉的刚刚好。 还未正式出片的时候，温知菱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张照片，要将其作为自己的手机壁纸。 摄影团队承诺会在48小时内把所有的照片调整完毕，将成片发送给他们。 谢澄和温知菱换回自己的衣服后，道了谢便牵手离开了。 温知菱看到谢澄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在一列长长的清单中勾选了一项。 她诧异地偏头去看，谢澄反应很快地熄灭了手机。 她只看到标题处：“要和安安一起完成的事”。 大概是惊讶于谢澄居然也会做如此少女心的事，温知菱好奇问道： “你想和我一起完成哪些事？” 谢澄卖关子，“以后一件件完成，你自然会知道的。” “那接下来我们去做些什么呢？”温知菱笑着问。 谢澄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接下来，买一件情侣装吧。” 全程逛街逛下来，温知菱才发现，他最开始那句“买一件”是如此不精准。 “情侣款”这三个字对热恋中的男生似乎有别样的吸引力。 谢澄在各大品牌店买下了好几套情侣装，后来又光顾了鞋子店，饰品店。 中途有好几次温知菱想买单，都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下。 “哪有让女朋友付钱的道理。” 温知菱哭笑不得，“可是，感情本来就是双向的付出呀，就像你想给我买衣服鞋子一样，我也想给你买。” 这话说完后，温知菱转身拉他去了一家奢牌店。 她估算了一下谢澄刚才买那一堆衣服鞋子的价格，挑了两条同等价位的项链。 不给谢澄任何拒绝的机会，她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付款码买单。 项链当场就戴在了二人的脖子上。 她说：“这是我送你的恋爱礼物。” 短短一句话把他哄的心花怒放，当晚就戴着那条项链去自己那群发小那里挨个炫耀了一遍。 原先谢澄关于逛完商场的后的打算，是和温知菱一起共进晚餐。 但温知菱的爸爸中途打来电话，说是家里的保姆何姨生病住院了，他们今晚要去探望一下。 他叮嘱女儿早点回家。 于是谢澄把温知菱送回云竹公馆后，回了谢家老宅。 温儒宸和凌菡看见女儿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回家，慈爱的问了一句：“安安今天去逛街了吗？” 温知菱有些累了，瘫在沙发上。 她懒洋洋地应道：“对，买了好多东西。” 温儒宸下意识地问：“钱够用吗，不够的话爸爸再给你一张卡。” “够了够了，不用给我！” 凌菡望着一地的购物袋，期待地问：“安安，妈妈可以看看你买的东西吗？” “可以呀。”温知菱从沙发上起身，和凌菡一起拆购物袋。 温儒宸凑在一边一起看。 当他看见一件黑色的潮牌T恤时，蹙眉，“安安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风格的衣服了？” 不知为何，这风格，总让他联想到谢澄。 第一卷 第89章 “这可是我女朋友送我的” 温儒宸突然出现的疑惑没得到回答。 凌菡作为知情者，垂眸低笑，帮女儿打圆场。 “你懂什么，说明最近流行这种风格呗。” “你都是人到中年的油腻大叔了，肯定不懂年轻人的喜好。” 温儒宸委屈，“老婆，这好端端地欣赏一下女儿今天的战利品，你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再说了，我一有空就锻炼，也没发福啊，怎么就油腻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会儿，司机就已经到了。 一家三口带着一大堆问候病人的礼物，往医院赶。 此刻。 夕阳已经完全消逝在地平线，火红的余光褪去了。 深蓝色天际逐渐暗沉，天色已晚。 谢家老宅的灯亮了起来，两位老人坐在客厅里收看晚间新闻。 对于谢家而言，夏天的晚餐一般都吃得比较晚。 保姆锅上炖的汤快要好了，她围裙都来不及卸下，赶来客厅询问两位老人。 “小澄还回来吃饭吗，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老爷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谁知道呢，一考完就疯出去了，一整天没见他人影了。” “他爱吃不吃。” 谢老夫人最懂老伴的口是心非，她笑着说：“好不容易考完了，肯定要和朋友们一起放松放松。” 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分钟后，被谈及的当事人一脸春风得意，大摇大摆地进了家门。 跟在他身后的司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都在呢，吃晚饭没？饿了。” 保姆又惊又喜。 眼前这位少爷是真的不好伺候，一到夏天就没胃口，给他变着法子换菜系他也吃得食不知味。 今天这样的燥热天，居然能听到他说一声饿了，属实不易。 “没吃呢，在等你，饿了好啊，赶紧洗手吃饭。” 谢老爷子眼神扫了眼那堆购物袋，佯装生气的模样。 “买这么一大堆，浪费钱。” 话是这么说的，可下一秒，又从抽屉里取了张银行卡扔给他。 谢澄牢牢接住，故意逗他，“哟爷爷，您这是？” 谢老爷子不搭腔。 谢澄没大没小的搂着他往餐厅走，语调散漫：“赶明儿我也给你买几身酷炫的衣服让你换上，我奶奶见了保准重新爱上你。” 谢老夫人伸手就往他脑袋上一拍。 “小兔崽子，闭嘴。” 眼神再往下一点，正好扫到他脖子上的项链。 谢老夫人好奇地打量一会儿，试图伸手去碰。 吓得谢澄赶紧躲开，用手掌遮住项链。 “奶奶，你别给我碰坏了。” 爷爷奶奶闻言，面面相觑，两脸惊讶。 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珍爱的东西。 今天如此反常的行为，让他们更加好奇他脖子上那条项链的由来。 恋爱脑的谢澄在有关于温知菱的事情面前，根本藏不住一点。 还没等谢老夫人发问，他直接全抖搂出来了。 “这可是我女朋友送我的。” 话音落，全员震惊。 女朋友？？ 谢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 她顾不上吃饭了，激动问道：“是上回来还金鱼的小姑娘吗？” 谢澄故意卖关子，笑而不答。 谢老爷子等得不耐烦了，出声训斥：“臭小子，赶紧说！” “是的。” 等到肯定回答的两位老人都开心地笑了。 谢老夫人拍手叫好，“那小姑娘我见第一面就喜欢的很，算你小子有福气。” 谢老爷子也满意一笑，“平时出门大方点，别让人家小姑娘出钱，你多送点礼物给她，听见没。” 谢澄应下这份唠叨，“听见了听见了。” 保姆将谢澄那碗汤上的飘着的一层油给撇干净了，才端到他面前。 这一刻也总算是明白这少爷今天为什么胃口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呗。 谢老夫人一边吃饭一边八卦。 “小澄啊，你回头带着小姑娘上咱们家吃饭呗，她爱吃什么啊，我记一下。” “欸，她平时都喜欢买些什么啊，我去给她挑点礼物。” “你们大学是要报同一所吗，哎，异地恋可不行的呀。” 她正在兴头上，想到什么问什么，把谢澄都搞晕了。 谢澄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正色道：“奶奶，她小名叫安安，家里人都这么喊她。” “吃饭的话不急，我怕你太热情，吓到她。” 奶奶的笑容僵在脸上，咒骂一句：“你个混球！” 吃饭的间隙，谢澄抬手去夹菜的时候，眼尖的谢老爷子已经发现了异样。 “你奶奶给你求来的手串呢，不是叫你天天戴着的吗。” 话音落，谢老夫人也顺势望过去。 “对啊，你给放哪儿去了？要戴上的呀！” 谢澄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懒散搭腔：“送人了。” 这话一说完，必然免不了一顿骂。 “你个臭小子，我辛辛苦苦求来的，你转头送人？” 谢澄：“送给安安了。” 谢老夫人光速变脸，语调峰回路转，立马慈祥起来。 “送给安安了呀，那没事，那没事。” 谢澄：“……” 用过晚餐后，周洛川突然出现在谢家。 谢家两位老人今日心情极佳，见到周洛川就是一阵“贴心”问候。 “小川啊，上了大学就该恋爱了啊，大好的年纪。” 周洛川正纳闷谢爷爷怎么突然说这个话题之际，他下一秒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我们家小澄可是神速，已经找好咯。” 周洛川：“……”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谢澄带着他去了自己的电竞房。 “找我干嘛？” 他悠哉悠哉地扔了瓶可乐给他。 周洛川接过可乐，但没喝，整个人有点恹恹的。 谢澄见状，笑了，一语道破：“川哥，高考都结束了，还没跟咱晗姐表白？” 被戳破的周洛川仍旧神情倦淡。 “澄哥，你怎么表白的，教教我。” 谢澄一贯臭屁，傲娇道：“那怎么行，这可是我的创意，怎么能被你剽窃。” 周洛川这下真恼了，破罐子破摔。 “不教我也行，到时候小晗天天找你家菱菱，我天天找你，我看你们还怎么二人世界，甜蜜恋爱。” 果然，不出三秒，谢澄妥协。 他咬牙切齿：“行，我教你。” 第一卷 第90章 “因为那个人是谢澄” 隔天温知菱接到谢澄电话后下楼时，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周洛川。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电灯泡有多显眼，周洛川连连解释。 “我就是想寻求一下你们俩的帮助。” 温知菱秒懂，“你想向小晗表白？” 周洛川讶异，“这都能猜到？你也太牛了。” 温知菱：“想多了，是昨晚谢澄告诉我的。” 周洛川：“......” 周洛川和白语晗之间的情况与谢澄和温知菱不同。 他们从小就认识，在双方父母的眼里更像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想要捅破窗户纸，其实也需要一个好的契机。 周洛川没什么经验，于是就把希望寄托于刚表白成功的谢澄。 谢澄拉着温知菱一起为他出谋划策。 三个人一起去了一家餐厅，边吃边聊。 期间谢澄按捺不住荡漾的心，不停给温知菱夹菜。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把周洛川羡慕坏了。 他拿着筷子敲了几下自己的餐盘，心有不满。 “我说你们够了啊，考虑考虑单身人士的感受。” 谢澄把剥好的虾放入温知菱碗中，一点儿也不惯着周洛川。 “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我又没逼你来。” 周洛川不应声，转头问温知菱：“菱姐，谢澄是怎么跟你表白的？” “浪漫吗？用心吗？你满意吗？” 灵魂三连问。 惹得正在剥虾的谢澄都停了下来，他顿住，有些期待温知菱的回答。 一旁的女孩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认真思忖了一番。 须臾，她才悠悠答道：“其实大家对于浪漫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 “对于我来说，浪漫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谢澄。” “所以呢，不管是何种形式的表白，我都会回答你，浪漫，用心，满意。” “因为那个人是谢澄。” 周洛川原先只是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嘴，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如此真诚的回答。 莫名其妙地又吃了一嘴狗粮。 最关键的是，给一旁本就春风得意的谢澄又助攻了一把。 周洛川的眼神瞥向谢澄。 这人此刻的面部表情实在精彩。 向来淡漠的脸上，笑意全然遮挡不住，像是三月盛开的最旺盛的桃花。 下一秒，只见他握住温知菱的手，“我也是。” 周洛川别开脸，实在没眼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问题的重点在于，他是以什么形式表白的？” 温知菱回过神来，“也没什么，送礼物送花，在比较合适的场景下，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你不用这么刻意，找个时间单独约一下小晗，把心里话讲给她听就行。” 周洛川一鼓作气，“好，就现在！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谢澄、温知菱：“？” 谢澄无语：“让你自然点，也没让你这么草率啊，你好歹买束花吧。” 周洛川耐心听取建议，于是又问：“澄哥，你当时送的什么花？” 谢澄：“……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自己的创意。” 周洛川给白语晗打电话之际，硬拉着温知菱和谢澄陪自己。 电话响铃许久后才被接起，接电话的人居然是曾昀璟。 他欠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川哥，有何贵干？” 周洛川咬牙切齿，在心里默默责怪曾昀璟出现得不合时宜。 “小晗呢，这不是她的电话吗？” 电话那头的曾昀璟好像是在吃东西，说话含糊不清的。 “她上厕所去了，手机没拿，我一看是你打来的，就帮忙接起来了。” 周洛川：“你们在哪儿呢？” 曾昀璟：“在家附近新开的商业街啊。” “我跟你说，这里有一家汉堡店开业大酬宾，能把一个巨型汉堡吃完的话就可以免单。” 周洛川话里没什么情绪，“所以小晗带着你去吃了？” “你别误会啊。”曾昀璟的求生欲突然上线，“她喊我一起去纯粹是因为我饭量最大。” 周洛川：“……那你们免单没？” “当然了？嗝——” 曾昀璟那个长长的嗝，惹得电话这头的三人皆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全然不知，继续说：“小晗让我饿一晚上肚子，全留到今天，我饿得都吃下一头牛好吗。” “话说你打电话来有啥事啊，我帮你转告，哎，小晗回来了！” ——“曾昀璟，你怎么随便接我电话，谁打来的啊？” 听到那道熟悉女声后，周洛川莫名地心尖一颤，感觉心跳加快了。 那头的声音窸窣嘈杂，依稀可以听见曾昀璟吊儿郎当地回复白语晗。 “你家川哥打来的，给，快接吧。” 无声的三秒后，电话挂断，只剩下响铃声。 温知菱灵魂发问：“你是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吗？” 周洛川冤死了，“怎么可能，我哪敢惹她。估计是她还想着醉酒那事儿，觉得面对我尴尬吧。” 彼时的曾昀璟收到了周洛川的微信。 Zhou：【定位发来。】 曾昀璟老实巴交发了个定位过去，转头又好奇地打量白语晗。 白语晗察觉到他似笑非笑的八卦眼神，蹙眉，“干嘛？” 曾昀璟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问：“你和川哥？吵架啦？” “没啊。”白语晗神色不自然，“你想多了。” 她快速起身，“走吧，我请你看电影。” 曾昀璟一听，挺着已经吃撑的肚子，开开心心站起来。 “好啊。” 两个人买了电影票，曾昀璟已经把周洛川给自己发消息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周洛川怕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话，白语晗还因为醉酒的事而尴尬。 他索性喊上温知菱和谢澄，让小情侣俩陪自己一起过来。 其实谢澄是不太情愿的，他只想和温知菱二人世界。 但偏偏温知菱想围观表白现场，欣然同意了周洛川的邀约。 谁知等到了曾昀璟定位的地方，没见到他们人影不说，两个人还都联系不上了。 白语晗和曾昀璟在看电影前特意把手机调了静音，看得津津有味。 曾昀璟吃多了闹肚子，电影过半，他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起身。 临走之际在白语晗身边悄悄说了句：“小晗，我先去趟厕所。” 白语晗点点头。 直到从厕所一身轻松地出来，曾昀璟才猛然想起了些什么。 打开手机一看，一堆来自周洛川的未接来电。 第一卷 第91章 “你喂我喝” 此刻的曾昀璟，望着手机屏幕上10个未接来电，愣神。 他惶恐，赶紧回拨过去道歉解释，顺便发了最新的定位。 等做好这些回到电影院，一旁的白语晗看见他后，还无情吐槽：“懒驴上磨屎尿多。” 曾昀璟：“……” 他真是出力不讨好！ 等到整场电影结束，两人一起出电影院后，瞥见三个熟悉身影。 白语晗的脚步轻轻一顿，仿佛微风拂过静谧的林间小道，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周洛川单手插兜站在最前面，见到白语晗后唇角微勾。 “电影好看吗？” “还不错。” 白语晗话刚说完，就往温知菱身边跑。 “菱菱，我带你去买奶茶吧，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 温知菱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好啊好啊。” 三位男生下意识地跟在她们身后，谁料白语晗突然转头制止。 “别跟着我们啊，你们自己去逛逛吧。” 说罢还撒娇似的靠在温知菱肩上，“我要和菱菱过二人世界。” 温知菱故作配合姿态，温柔拍拍她的背。 “就是就是。” 谢澄：“？” 望着那两位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谢澄的脸上不自觉地笼上了一层不悦的阴霾。 他的目光斜斜地落在了身旁静默站立的周洛川身上。 须臾，他愤愤不平：“周洛川，凭什么你追不到人还要耽误我和我女朋友约会？” 周洛川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一旁的曾昀璟炸了锅。 “什么玩意儿？女朋友？！” 察觉到身边两个男生皆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望向他时，他再一次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女朋友？！” “谢澄，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澄被他吵得耳朵疼，“高考结束，你还在忙着唱K的时候。” 此刻的曾昀璟好像一只瓜田里乱蹿的猹。 “怪不得呢，那天晚上都不接我电话。” “你表的白吗？怎么表的？” “在哪儿表白的啊？” “菱菱就这样同意了？” …… 他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谢澄一概不回，只用一句话搪塞。 “你话太多了，闭嘴。” 曾昀璟在谢澄那儿吃了闭门羹，又跑去周洛川那里找存在感。 “川哥，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表白？” 周洛川正为这事儿烦着呢，他等于撞上了枪口。 周洛川没好气地呛他：“闭嘴吧你。” 曾昀璟：“？” “我招你惹你了啊！” 两位女生买完奶茶回来时，还好心地给男生们也带了一杯。 温知菱毫不犹豫凑到谢澄身边，将手上那杯奶茶递给他。 “尝尝，店里的新品。” 他没接，俯身笑看着她。 他身上好闻的淡香尽数进入鼻息，是一种很清新且令人心安的味道。 温知菱也笑着和他对视。 他张扬的眉眼依稀可见温柔的笑意。 “你喂我喝。” 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情话一样的请求。 温知菱将吸管插入杯中，大大方方地喂到他嘴边。 “喝吧，谢少爷。” 像是调侃的语气，细听却满是宠溺意味。 谢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浓眉一挑，开心地喝她递到嘴边的奶茶。 “嗯，很甜。” 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其他三人惊讶。 曾昀璟是最受刺激的那一个。 他一开口就全是喜剧天赋，“谢澄我跟你势不两立，我的苏城赘婿梦破碎了。” 白语晗闻言，笑了出来。 “行了吧你，别演了。” 曾昀璟喝着奶茶，不满地抱怨：“谢澄凭什么这么幸福，能追到菱菱也算是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白语晗对于这一点颇为赞同，“的确，便宜谢澄了。” 他们两个人聊得火热，一旁的周洛川根本插不进嘴。 大概是察觉到了周洛川此刻的眼神有多犀利，曾昀璟默默后退几步。 “你们聊你们聊。” 白语晗将另外一杯奶茶递给周洛川，“喝吧。” 简短的两个字后，再无其他。 曾昀璟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多讲几句话。 周洛川凑在白语晗身边，语气诚恳：“小晗，你醉酒的事儿我全不记得了，你不用这么尴尬。” 白语晗：“……不记得了你还提？” 周洛川无言，词穷到接不上话。 谢澄拉着温知菱一块儿过来。 他语气懒散：“要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周洛川现在很纠结。 希望他们先走给自己和白语晗留点单独相处的空间把话说开，又怕大家都走了后会冷场。 他还在反复斟酌之际，白语晗突然开口： “不行！我还要和菱菱一起吃晚饭呢。” 谢澄那双黑眸浸点冷意，猝不及防瞥向刚才说话的当事人。 白语晗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时候她和曾昀璟被人欺负，谢澄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向欺负他们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眼神过后，他就会替他们“报仇”。 后来家附近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想到这儿，她挂上讨好的笑容。 “澄哥，你和菱菱在一起这么大的喜事，也该请我们吃个饭庆祝一下嘛。” “我们好歹也算是第一见证者，是吧？” 白语晗庆幸自己的临场发挥能力强，仅凭几句话就说通了温知菱。 说通温知菱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约等于说服了谢澄。 下一秒，温知菱拽着谢澄的胳膊轻轻摇晃。 她软嗔一句：“小晗说的也有道理，这顿饭今天就请他们吃了吧，省得他们以后不停念叨。” 谢澄咬牙切齿，“行。” 好不容易等谢澄答应了，一旁的曾昀璟倒是不乐意了。 “不行！我今天中午吃得实在太撑了，胃口不佳。” “谢澄好不容易请次客，必须在我胃口最佳的时候去！” 众人：“……” 白语晗拆台：“不就吃了个巨无霸套餐吗，我都没觉得很撑，你也太不行了。” 曾昀璟：“……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你吃了一点就喊吃不下了，所以大部分全是我吃的。” “你爱吃不吃。”周洛川回怼，“我们自己去吃。” 后来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曾昀璟顶着还很撑的胃，和大家一起往餐厅赶。 第一卷 第92章 “试试又不要钱” 夏日的黄昏，总是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迷人韵味。 风中裹挟热浪，黄昏的光把树影拉得很长。 满目葱茏之中，是五人小分队关于夏天的最美好回忆。 晚饭的餐厅是温知菱临时找的，一家类似于音乐清吧的店。 环境偏静谧、松弛，台上有驻场歌手唱着舒缓慢基调的音乐。 但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蒋言。 最先发现蒋言的人是温知菱。 五个人踏进店内，有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招呼。 温知菱眼神往台上瞥的时候，正巧注意到了在一旁收拾桌位的蒋言。 看样子她应该是在这里打工兼职。 大概是怕她见到熟人会不自在，温知菱很快别过视线，没出声打招呼。 五个人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大桌，开始点餐。 谁知拿着菜单过来的服务员，正巧是蒋言。 她有些不自然地和大家打了招呼。 “好巧啊。” 温知菱冲她莞尔一笑，“你们店里的工作服还挺有特色的，你穿着真好看。” 听上去是很牵强的夸赞，但她语气真诚，声线柔和，让人心底一下就被治愈到了。 白语晗笑着接过蒋言递来的菜单，也高情商地开口。 “好久不见啊蒋言，下回你们店里招人的时候记得告诉周洛川，他高二有一回去兼职被炒鱿鱼了。” 因为考虑到蒋言不认识周洛川，白语晗还很贴心地指了指面前的周洛川给她看。 蒋言笑着回，“好啊。” 一旁的周洛川虽然黑历史被重提，但一想到借此机会打破了他和白语晗这几天的尴尬氛围，突然又觉得值了。 周洛川格外配合，吊儿郎当地应答：“我这样的帅哥来，你们店肯定赚了，妥妥的活招牌啊。” 正在给温知菱点单的蒋言听了这话，无措地抬起头，懵了。 她一下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曾昀璟无情嘲笑，“你能别这么自恋吗，把人家蒋言都整无语了。” 谢澄：“他自恋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上菜期间，有服务员送来了五杯果汁。 温知菱疑惑，“我们没有点果汁哦。” 服务员笑着把果汁一一放在桌面。 “是蒋言和老板说你们都是她的同学，所以免费赠送给你们的。” 大家闻言，赶紧道了声“谢谢”。 台上的驻唱歌手突然随机切歌，唱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 正在吃饭的温知菱和白语晗作为周杰伦的粉丝，一下沸腾了。 两位女孩饭也顾不上吃，眼神专注地望着台上。 谢澄突然灵机一动，对着一旁的周洛川悄悄说：“你要不一会儿上台去给白语晗唱一首她最喜欢的歌，然后趁机告白。” 曾昀璟一听，也拍手赞同：“这主意好啊。” 周洛川心思动摇，“这能行吗？” “你试试呗。”曾昀璟继续劝，“试试又不要钱。” 周洛川一听是这么个理儿，点头应下了。 于是，两位女孩还在兴致勃勃地看台上表演时，三位男生突然起身。 理由是要去上厕所。 白语晗眼神从他们身上挨个扫过，“你们什么时候也养成了结伴上厕所的习惯？” 周洛川、谢澄、曾昀璟：“……” 好不容易在后台找到老板交涉，驻场歌手一听有人愿意无偿上去唱歌，自己能休息一会儿，乐意至极。 老板倒是不乐意了，“去，别捣乱了，我花了钱请来的歌手，你唱歌万一太难听把我客人吓走怎么办。” 谢澄再三保证：“老板，我朋友唱歌绝对比你请来的歌手好听。” 歌手：“？” 曾昀璟甚至还让周洛川当场给老板唱几句。 正值晚餐的高峰期，老板忙得焦头烂额，懒得再和他们掰扯，转头就走。 垂头丧气之时，蒋言出现。 “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曾昀璟眼眸重见亮光，感觉看到了救星。 他凑近些，小声问蒋言：“你和这里的老板熟吗？” 蒋言点点头，“还行，怎么了？” 曾昀璟三言两语概括完了整件事，询问其能不能帮忙劝说一下老板。 蒋言一听是表白，平淡的神色也忽而激动了些。 “我去求求老板，你们在这儿等我。” 蒋言一出马，老板的确是松口了。 “就给你们一首歌的时间啊，五分钟后赶紧下来。” 周洛川感激不尽，“好好，谢谢老板。” 正巧台上的歌手刚唱完一首。 老板秉承着“争分夺秒”的原则，没给周洛川一点准备的时间，就把他扔上了台。 周洛川自信拿起话筒，准备开唱，结果眼神瞥向白语晗那桌时，直接愣住。 只有温知菱在，白语晗人不在。 台下的温知菱看见周洛川的身影后，大概也猜到了。 她眼神焦急，无声地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意思大概是说白语晗去厕所了。 可此时的音乐伴奏已经响起，周洛川无奈，只好跟上旋律唱了起来。 本还在心里默默祈祷，歌曲过半后白语晗能够出现，谁料迟迟不见她的踪影。 温知菱心里着急，直接跑到厕所找白语晗。 结果当事人大呼：“菱菱我中午吃大汉堡吃坏肚子了。” 温知菱无奈。 此刻的谢澄也忙着拨打温知菱的电话，谁料女孩发来一条微信。 【小晗吃坏肚子了，这个表白计划算失败了。】 众人：“……” 算是白忙活一场。 一曲完毕，周洛川在心中措辞许久的表白没能说出口。 但他惊艳的唱腔和出色的外形倒是吸引了一群迷妹。 白语晗好不容易从厕所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周洛川被一堆女生围着要微信。 她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有种说不出的怒气，心里酸酸的。 温知菱见状，拍拍她肩膀，“刚才他是上台给你唱歌，但你在厕所，所以……” 白语晗傲娇地“哦”了声，回到位置上。 此时蒋言拿着手机过来，对温知菱说：“可以加下你微信吗，刚才我录了周洛川唱歌的视频，你可以发给白语晗看看。” “好啊，谢谢你呀。”温知菱拿出手机扫描她的微信二维码。 第一卷 第93章 “我可以亲你吗” 偌大的餐厅内，白语晗在位置上气呼呼地吃着薯条。 温知菱和谢澄、曾昀璟一起回来的。 她抬眸，未见周洛川的身影。 温知菱在她边上落座，笑着问：“小晗，刚才蒋言录了周洛川唱歌的视频，你要不要看看呀？” “我才不要看。” 她嘴里被薯条塞得鼓鼓囊囊，语气里的怒意清晰可闻。 谢澄眼神疑惑地望向温知菱，试图寻找一个白语晗为何如此生气的答案。 温知菱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 他们围坐的那一桌，当下的氛围微妙得难以言喻。 周洛川还没回来。 曾昀璟刚坐下没多久就走了，忙着和隔壁桌的美女搭讪。 温知菱温柔安抚一点白语晗。 而谢澄，沉着脸坐在那儿玩手机。 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化身白语晗，赶紧和周洛川表明心意，确认关系。 省得他们一个个的打扰他和温知菱约会。 正沉默之际，迎面而来两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她们在谢澄身边驻足，害羞地问：“帅哥，可以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谢澄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手机，动作中带着几分慵懒与闲适。 光影艳艳，打在他的下颌，颧骨。光影变幻，他一脸桀骜，带点散漫笑意。 温柔的眼神落在一旁的温知菱身上，他下巴朝她的方向扬了扬。 “你问问我女朋友答不答应，哦对了，友情提醒一下，她练过，可以一打三。” 两位女生面面相觑，很无措。 温知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谢澄不敢再开玩笑，很严肃地拒绝了她们。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两位女生默默离开。 周洛川隔了很久才回来，刚落座，就听见白语晗阴阳怪气地质问。 ——“哟，周少爷终于舍得从美人堆里回来了？” 周洛川呆滞地望过来，无所适从。 “什么美人堆？我刚顺便上了个厕所而已。” 白语晗不冷不淡：“哦。” 温知菱感受到此刻带硝烟的氛围，默默往谢澄那儿挪。 谢澄勾唇一笑，很自然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朦胧光影下，他薄唇附在她耳边，“我们看戏。”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温知菱也凑近些，小声说：“你这样出去是会被打的哦。” 她一说话就微抬起头，谢澄还保持低头的动作。 在浊滟光影之中，她薄唇轻吻上他的下巴。 很短暂的一秒。 那一刻，两人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猛然击中，不约而同地退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震颤。 像是掺杂某种胶质，有黏腻的感觉。 再一次四目相对之时，双方眼神深情款款，像是能将彼此吞噬。 谢澄心跳得很快。 他嗅到了温知菱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反观一旁的周洛川和白语晗，两个人还处于一种莫名的状态。 时间不早，谢澄提出带温知菱先离开。 白语晗点点头，也深知自己这个电灯泡已经当了太久。 望着谢澄和温知菱手牵手离开地美好场景，白语晗又猛地想起刚才谢澄被搭讪时，温知菱有宣示主权的权利。 而她自己，没立场也没资格，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她下定了决心。 温知菱和谢澄刚离开，就收到了白语晗发来的一条消息。 白白了您内：【我要跟周洛川表白，就今晚！】 温知菱惊讶之余又很惊喜，挣脱开谢澄的手忙着回复她消息。 Anan：【小晗加油！】 谢澄好奇地凑过去看。 温知菱快速熄灭手机，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夜色温柔地拥抱了空旷的街道，四周静谧无声，唯有晚风轻轻掠过。 谢澄拉得更紧些，低沉嗓音带点感慨：“终于能跟你单独走走了，被那群人浪费了一整天。” 温知菱的裙摆被风吹得扬起，笑音也很温柔。 “那一起散散步吧。”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昏黄路灯照亮脚下的每一步路，他们手牵着手，看两个人被拉长的身影。 那样美好地依偎在一起。 暧昧，旖旎。 像一场仲夏夜的美梦，他梦里有关于夏天全部美好的事物。 最最美好的，就是温知菱。 近在咫尺的距离，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她眼底有星火跳动，闪烁耀眼的光。 他好像被蛊惑，不受控地靠近，情难自禁地问出一句： “温知菱，我可以亲你吗？” 她抬眸，顿时失笑，“哪有人问得这么直接的？” 谢澄仍旧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炙热，带占有欲。 “不行吗？” 她注意到面前的男生此刻上下滚动的喉结，有些隐忍，更多的是期待。 蝉鸣四起的夏夜，有别样的情愫外叫嚣着，快要冲破屏障，呼之欲出。 谢澄黑眸直直望向她。 在谢澄的视线里，温知菱那张皎白纯净的脸越看越近。 她踮起脚尖，红唇凑近。 一个温热的、轻柔的吻落在谢澄唇角。 大概是察觉到谢澄身体此刻的僵硬，温知菱狡黠一笑。 她又故意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 性感撩人的声线浮在他耳边，“这个吻，你满意吗？” 她正欲离开之际，又被一记重力拉回。 那段柔软腰肢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禁锢住。 谢澄俯下身去，眼神里的占有欲再也藏不住。 一个强势的吻落下，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 浅尝辄止，却足以在心底引起很大的一阵动荡。 退开之际，温知菱脸颊红红，微喘着气。 这画面落在谢澄眼里，已经是另一种无形且无声的诱惑。 “我这个吻，你满意吗？” 她突然害羞，逞能似的回复：“一般般吧，还行。” 男生最听不得这些，突然又将她拽回怀里。 “那再试一次？” 扬起的调子，带调侃的语气。 温知菱红着脸躲开，“不用了！下次吧。” 谢澄笑而不语。 此时的餐厅里。 白语晗和周洛川在等了曾昀璟许久后，终于忍无可忍。 白语晗猛地起身，“我们先走吧，别等他了。” 曾昀璟还在忙着跟美女搭讪，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洛川点点头，“走吧。” 第一卷 第94章 “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表白” 离开餐厅之际，夜色已如墨般深沉，藏蓝的天幕上繁星点点。 夏夜静谧，驱散了往日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燥热。 白语晗心中涌动着忐忑与紧张交织的情绪。 正当周洛川即将拿起手机准备打给家中司机之时，她忽地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现在不是很热，我们一块儿走走吧，就当消食。” 周洛川有些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邀约，旋即又立马接受。 散步能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他欣然应允，嘴角勾起一抹欢快的弧度，“好啊。” 这里距离白家和周家很近，途经儿时的小公园时，白语晗突然有了点追忆往昔的感慨。 她指了指已经翻修过许多次的小公园，轻声问：“你还记得吗，那里原来是跷跷板。” 周洛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被她轻柔的嗓音带进时光通道，与她共享儿时的故事。 他点点头，“记得。小时候曾昀璟老拉着你玩，但他太重了，你每次都被挂在上面下不来。” 此刻还留在餐厅和美女搭讪的曾昀璟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白语晗听了这话，嘴角不禁轻轻上扬，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是啊，然后我就会哭着喊你，每次我一喊你就立马出现来救我了。” 他出神地看着她灵动的眉眼，跟着一起笑。 末了，才略带恍然的调侃道：“你终于知道我从小就对你好啦？” “我知道的。”白语晗罕见的认真，又重复一遍，“我一直都知道的，周洛川。” 周川洛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 似乎对她此刻的态度感到出乎意料，全然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轻声唤道：“小晗。” 白语晗轻拉他的衣袖，带着他往公园的小径走。 “周洛川”这个名字，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贯穿到现在。 如果她的人生是一本彩绘，那么他一定是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白语晗在公园的秋千上坐下，周洛川下意识地去推她。 秋千微微荡开，她的心也是，荡漾着弧度。 夏夜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她瞳孔清软，倏然开口。 “周洛川，我们认识多久啦？” 周洛川整个人陷在回忆里，他声音很轻，更像是一声怅惘的感慨。 ——“已经很久了。” 一声叹息过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正色，很坚定地问出一个问题。 ——“都这么久了，所以，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表白？” 她从秋千上起身，又转过去和他面对面对视。 任由风吹乱她的头发，她也始终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她眼里有光，是那种太想得到一个答案的期待。 周洛川在三秒的震惊后终于回过神来，他答得毫不犹豫。 “小晗，今天在餐厅，我上台唱歌的时候其实是想向你表白的。” “《七里香》有句歌词，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小晗，那是我想跟你说的话，会不会说的太晚，有点迟到？” 白语晗静静地听他讲，但内心早已经动荡着，像是一场天崩地裂。 她眼眶有点红，呆呆地望着他，蕴满无数少女心事。 在这一刻，她恍若瞥见了青春那悠长画卷的尾声，静谧而深远。 还好，人生的下一旅途，周洛川仍然存在。 她压下此刻的哽咽，温柔道：“我现在听到了，不算你迟到。” 周洛川接着说：“小晗，我不想再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了。” 白语晗明知故问：“那你想以什么身份？” 周洛川：“男朋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且坚定的：“好啊。” 两个人相拥在一片月色之下，是美好的具象化。 牵手回家的那段路，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背影。 “周洛川。” “嗯？” “我那天喝醉真的差点跟狗亲嘴了吗？” “是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肯定要亲上了。” …… 白母看着白语晗蹦蹦跳跳地跑进家门，这副开心的样子像是中了五百万。 她不禁诧异：“你干嘛去了？” 白语晗直奔冰箱，拿了一瓶草莓牛奶。 她心情好，语气也很跳脱。 “去玩了啊！” 白母知道她高考期间辛苦学习了很久，多少也是心疼的。 所以高考结束后，她撒开了玩也不会说什么。 但一想到自家女儿今天回来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晚了。 出于老母亲的担心，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小晗啊，女孩子太晚回家妈妈不放心呀，下次还是让司机去接你，好吗？” 白语晗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周洛川送我回来的。” 一听到周洛川的名字，白母瞬间松了一口气，眼眸都亮了些。 “小川送你回来的啊？那没事儿，那我就放心了。” 她又老生常谈地感慨起来： “哎，这孩子从小就照顾你，把你当亲妹妹疼，挺好的，你和他都是独生子女，这样兄妹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兄妹？！”白语晗有些无语地质问。 白母被她问得有些无厘头，“不然呢，叔侄的话也太差辈儿了吧。” 白语晗：“……”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回了房间。 温知菱和谢澄照旧在拾久街分别。 谢澄替她整理额边的碎发，“明天应该没人打扰我们了，想去哪儿玩？” “我想想啊。”温知菱眼神充满了期待。 “要不一起去做陶瓷吧，我们做一对情侣杯子！” 谢澄笑着应下，“好啊。” 温知菱此刻又想到白语晗，不知道她表白是否顺利。 “要是小晗和周洛川今晚在一起了，那我们明天要不要喊上他俩一起？” 谢澄几乎是毫不犹豫又义愤填膺地答：“当然不要！” 温知菱轻哂，“逗你玩的啦，我回家啦。”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谢澄张开了双臂，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温知菱一下了然，笑着扑进他怀里。 他有力地回抱住她，宽大手掌若有似无地在她后背摩挲几下。 “晚安，安安，做个好梦。” “晚安，谢澄。” 第一卷 第95章 “纯情小狗” 温知菱一到家，就收到了白语晗发来的消息。 白白了您内：【菱菱，你刚才说的周洛川的唱歌视频，可以发我吗？】 温知菱了然一笑，把那段视频发了过去，顺带问了一句： 【成功了？】 不出一分钟，白语晗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大概是能够清楚预判她此刻的激动心情，温知菱很有经验的将手机挪远了一些。 她兴奋地尖叫了几声，随即才平静几分。 “菱菱，我们在一起了！” 温知菱格外淡定，发自真心地恭喜她，祝她幸福。 白语晗几分不解，“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我早预料到了啊。”温知菱笑着回复，“你俩在一起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 “恭喜呀小晗，要幸幸福福！” 白语晗仿佛周身都沐浴在一股轻盈的喜悦之中。 听完她的话语，那份雀跃之情不减反增，随即她便紧跟着，以同样明媚的语调回应着。 “一定会的，菱菱，我们都要幸幸福福。” 两个人没聊几句，白语晗就突然害羞地说：“川哥给我打电话了，那我先挂啦。” 温知菱唇边漾起一抹轻笑，温婉道：“快去吧，拜拜。” 因为她也迫不及待给谢澄打视频。 谢澄接通她打来的视频电话时，好像早有预料。 “和白语晗聊完了？” 温知菱微顿，“你怎么知道？” 谢澄无奈一点，漫不经心道：“因为周洛川刚从我这儿离开，他快疯了。” ——“高兴疯了。” 温知菱听完这话后，忍俊不禁。 “你说话还挺会大喘气的，那你和我在一起那晚，也这么开心吗？” “当然。”他回答得坦诚，“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谁会不开心啊。” 温知菱对这句话表示很强烈的认同。 翌日中午，她接到谢澄的电话，说是已经预约好了做陶瓷的店，一会儿就来接她。 她对约会有很强的仪式感。 更何况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因为白语晗和周洛川的事儿，这几天都没好好出去玩。 还在衣柜里挑选衣服之际，谢澄又发了一条消息，提醒她穿上情侣装。 这一消息倒是帮助选择恐惧症的温知菱做出了选择。 她梳洗完化了个淡妆，在那件情侣T下面搭了一条热裤。 一双纤细笔直的白皙长腿，很吸人眼球。 刚出房间，就听见客厅里有动静。 走出去一看，温儒宸今天居然还没去公司。 他看到背着包的温知菱，笑着问：“安安是要出去玩吗？” 温知菱点点头，“对，爸爸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今天要去帝都出差，司机车子半路抛锚了，我在等他来接我。” 温知菱简单问候几句，便说要出门了。 刚走到玄关处，温儒宸又跟了上来，喊住她。 “安安你去哪儿玩，司机快要到了，要不我们顺路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温知菱头摇成拨浪鼓。 旋即又解释一句：“很近的，我自己去就好。” 温儒宸也很多嘴地又问一句：“是和小晗去吗，去哪儿玩呀？” 她实在不擅长撒谎，心虚极了。 因为怕露出马脚，只好装作没听见，赶紧换了鞋出门。 谢澄就站在云竹公馆楼下等待。 温知菱害怕被温儒宸看见，拉着他就赶紧跑。 谢澄见她这副样子，脚上跟着她跑的动作没停，但面上却已经疑惑。 到了某个转角处，温知菱才喘着气停下脚步。 谢澄终于发问：“你怎么了？怎么一拉上我就跑？” 身边的女孩呼吸逐渐平稳，答道：“我爸在家。”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已经完美给出了答案。 谢澄无奈，心里憋屈，但他不敢说。 温知菱在捕捉情绪的微妙变化上，确实展现出了她细腻入微的一面。 她小心翼翼拉起谢澄的手，温柔哄道：“马上就能高考查分了，到时候我一定尽早告诉我爸。” “行。”谢澄回握住她的手。 做陶艺的店距离拾久街很近，但天气太热，两个人还是打了车过去。 陶艺消耗的时间比较长，制作和上色都需要时间。 谢澄带着温知菱在附近吃了中饭，便赶到了门店。 店内人不多，店员热情接待了他们。 开始之前，老板会边做边讲解，给大家一个学习的过程。 这家店有拉胚机，也可以选择手捏。 谢澄和温知菱都是初尝试，认真学习了很久。 店内提供了两块白泥，一块是用来练习的，一块制成品。 两个人开始制作前，谢澄突然问她：“安安，你为什么想来做这个？” 温知菱还在研究中，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他。 思考片刻后，她才缓慢启唇：“因为亲手制作是一件独一无二的浪漫事呀。” 谢澄修长的手指绕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 “嗯，我赞同。” 在制作过程中，店里的老板可谓是给予了情绪价值。 时而上前帮帮忙，时而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拍照记录。 温知菱和谢澄都欣然接受。 谢澄的动手能力不如温知菱，中途还被嘲笑了。 有女店员大着胆子上前，说是要帮助谢澄一起完成。 谢澄面上的冷漠，如同寒霜凝结，一目了然，无需多言。 他沉声道：“别，这是要送给我女朋友的，我只想自己亲手完成。” 温知菱闻言，还笑着调侃：“那你可得认真完成啊，太丑的我不要的。” 谢澄望向她时，很自然地换了一种语调。 语气里含着宠溺笑意，点头哄她，“放心，一定不会丑。” 等到上色环节时，也等于是到了温知菱最擅长的环节。 杯壁被她画上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狗，底部描了一个字母X。 她开始画的时候谢澄就一直盯着，直到小狗的模样初具雏形。 谢澄终于忍不住发问：“安安，这上面的狗，该不会是我吧？” 温知菱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对啊”。 “这多可爱呀。” 谢澄：“……可爱归可爱，但为什么是狗？” 温知菱快上色完毕，抬起头来，一脸无辜。 “和你很像啊，纯情小狗。” 第一卷 第96章 “笑你可爱呀” “谢澄，别光顾着看我了，赶紧给你的杯子上色呀。” 温知菱的提醒又把失神的谢澄拉回了现实。 他闻言，低头，认真地开始制作自己的那部分。 在温知菱的视线里，男生垂眸，眉骨铮铮，只专注于手头的事情。 这样的画面莫名吸引她。 她拿起手机，对着此刻的谢澄按下了拍摄键。 实况关了，手机拍摄音却开着。 于是，此刻寂静的氛围内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咔嚓”声。 她还在手忙脚乱之际，一旁的男生已经抬眸，唇角勾出一抹散漫笑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想拍就直说，需不需要我摆个pose配合你。” 这副臭屁模样让温知菱瞬间没了想拍照的心情。 “……不用了谢谢，你继续。” 两个人含笑对望之际，浑然不觉有另一摄像头的靠近。 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二人默契地回头望去，是老板架着相机在给他们拍照。 察觉到小情侣投来的眼神后，老板略显局促地笑了下，解释了一句。 “我就是觉得，你们此刻的氛围很美好，应该留念记录一下。” 谢澄笑着点头，冲相机显示屏望过去。 视线停留片刻后，他才满意地评价道：“拍的不错，一会儿咱们加个微信，把照片都发我。” 老板连声应：“好好好。” 谢澄继续埋头做陶艺，但老板杵在一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此刻门店内还有其他客人也在制作中，看样子都比谢澄更需要老板的帮助。 温知菱疑惑他为什么迟迟没走。 没过几秒，她心里的疑惑被谢澄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老板，你还有事吗？” 老板斟酌半晌，旋即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还真有。” 谢澄：“什么？” 老板的语气里带点讨好意味，与他商量道：“就是…能不能放一张你们俩的情侣照放在店门口做宣传？” 大概是真的怕被谢澄拒绝，老板又放出另一招。 “我可以给你们今天的消费打半折！” 下一秒，温知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完全没问题，老板。” 谢澄看着她这副极速变脸的样子，微楞，“……” 温知菱还不忘为自己找补一下。 “打不打折的都是小事，主要还是得支持一下老板店里的生意。” 老板：“那不打折了？” 温知菱：“那不行。” 谢澄在一旁偷笑，等到老板离开后，温知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谢澄，你笑什么？” 他应得直接，“笑你可爱呀。” 这回答让她出乎意料，又有些甜滋滋的。 “傲娇”这一点，她向谢澄学习得很好。 只见她转过头去，软软的“哼”了一声。 “你还是好好画你的杯子吧。” 谢澄艺术细胞不算发达，但也不能说差，属于中规中矩那一类。 但温知菱看到他的成品后，才猛然惊觉自己也算是发现了一件谢澄并不擅长的事情。 她有些生气地质问：“你干嘛画一头猪，我在你心里很像猪吗？！” 谢澄无力地为自己辩解：“可我画的是一只兔子……” 温知菱呆滞：“……答应我，下次别画画了好吗？” 虽然口口声声嫌弃他画的，但真到他提出要请老板过来帮忙修改一下的时候，温知菱还是拒绝了。 “就保持原样吧，毕竟这是你亲手制作的。” “而且现在越看越顺眼了，丑萌丑萌的。” 谢澄得寸进尺，又接着追问：“那之后成品可以用了，你会每天都用吗？” “会会会。” 一声看似敷衍，实则甜蜜的应答。 最后的成品要一到三周后才可以拿，谢澄走之前留了家庭地址，让老板帮忙寄过去。 最关键的是，他要走了老板今天帮忙拍摄的全部照片，还强调一定要原图发送。 从陶艺店出来后，温知菱就回了家。 她人还没到家，谢澄的朋友圈就已经更新了。 配图是今天拍摄的几张合照，没有文案，只发了小狗和小兔子的表情。 白语晗最先在底下评论：【天呐你终于亲自认证你是狗了！】 周洛川主打一个妇唱夫随，紧跟在白语晗评论下发表。 【店推荐给我，我也要带小晗去。】 曾昀璟是最后出现的，但他又崩溃了一次。 【我突然发现，五人小分队里，四个人都内部解决了，只剩下我一个单身狗……】 谢澄带头在评论底下嘲笑他。 【可你不是为了网恋女友当过男小三吗。】 黑历史重提，大家都笑话他，曾昀璟彻底破防。 ＊ 高考成绩的新鲜出炉，以及填志愿等问题已经占据了大家后面的时间。 谢澄的成绩比大家想象中还要出色，他和温知菱的第一志愿皆选择了南城大学。 白语晗努力了整整一年多，等到查分那一刻，才深觉努力没有白费。 她和周洛川也一起填了南城大学。 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他几家已经操心完了孩子们的志愿，开始等待着能被录取的好消息。 而曾家，上演了好几天的父母双打。 曾昀璟的成绩实在让人忧心，偏偏他本人并不在意。 当曾母了解到白语晗等人的成绩后，更是气急败坏。 她提出要让曾昀璟复读一年，到时候争取去当小伙伴们的学弟。 但此提议却遭到了曾昀璟的强烈反对。 曾昀璟在大家眼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平日里拿他开玩笑，他也从来没真的红过脸。 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和家里大吵了一架。 他对曾母说：“大家都有各自要走的路，不是说他们走的路就一定是适合我的。” “妈，我压根不是学习的料，这次的成绩都算是超常发挥了，你再让我复读一年，也还是这么点分。” “接受自己的平庸，然后找到适合自己的人生，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 和家里大吵一架后，曾昀璟继网恋事件后又一次叛逆了一把。 ——他离家出走了。 为了节省房费，他轮流住在谢澄家和周洛川家。 被两人嫌弃后，他甚至“丧心病狂”到想住在白语晗家。 周洛川闻言，气到想他揍一顿。 最终还是真的怕他住进白语晗家，又骂骂咧咧将他拖回了自己家。 第一卷 第97章 “我们都有对象陪” 曾昀璟“离家出走”的消息也算是传开了。 曾父曾母知道他就在周洛川家里，但懒得管他，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星期。 直到大家的录取消息陆续可查询的时候，曾父曾母也算是沉不住气了。 他们知道谢澄和周洛川都是和他一伙的，于是跑去白家找白语晗帮忙。 那天温知菱正好来找白语晗一起逛街。 两个女生生日就差了一天，打算一起过，于是便提出一块儿去买生日穿的新裙子。 曾父曾母见状，拦住了两位正要离开的女孩，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下整个事件。 她们俩在谢澄和周洛川的嘴里已经听了个大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偏向的方面，所以在阐述的过程中也会拿出对自己比较有利的点来讲。 换而言之，曾父曾母认为，事已至此，他们不再干涉，只是迈不开那一脚去和曾昀璟道歉。 曾昀璟本人呢，又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仍旧坚持个人的想法。 温知菱与白语晗心领神会，透彻地理解了两位长辈那番话的深意。 无非是想让她们做调和剂，缓和一下关系。 白语晗本身也是偏向于曾昀璟的，她是曾父曾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关系亲厚，说话也直接了点。 “叔叔阿姨，这个忙我可以帮，我会去劝一下曾昀璟的，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一下。” 两位父母茫然地望着她。 她脱口而出一句：“我觉得你们应该向曾昀璟道个歉。” 温知菱即便和两位长辈不熟，也附和着点点头。 “小晗说得对。” 白语晗又接着说： “曾昀璟这人的性格其实很好，即便我们平日里和他开玩笑，总是一副嫌弃他的样子，但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们打心底里喜欢他。” “他是个乐天派，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较真、内耗，但大家好像往往因此忽略了他本身也是需要被尊重和理解的。” “叔叔阿姨，人生是他自己的，你们的出发点肯定是为了他好，但我觉得也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 说罢，她没再管两位长辈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发言，拉着温知菱就往周洛川家赶。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如焰，毫不吝啬地倾洒而下。 两位女生手持精致的遮阳伞，她们将自己细心地包裹在伞下的阴凉世界里。 温知菱笑着调侃白语晗：“小曾同学要是听见你这么维护他，一定感动。” “可别。”白语晗回话，“他不会感动，他只会自恋。” 从白家到周家的一小段路程，但天气却炎热到让两人走出了一身汗。 开门的人是周家的阿姨，对于白语晗已经很熟了，但并不认识温知菱。 “小晗来啦，你旁边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也是同学吗？” “对呀，你叫她菱菱就好。” 阿姨拿出两双拖鞋给她们换上，“小澄也来了，都在房间里呢，你们快去吧。” “好。” 客厅内冷气充盈，与外界的炽热气息截然分界，恍若置身于两个季节之中。 白语晗礼貌性敲了几下门，是曾昀璟过来开的。 一边走到门口一边懒懒散散：“谁呀？” 门一开，他顶着鸡窝头衣冠不整的形象就这样完美映入大家的眼帘。 随着一声突兀而尖锐的男高音响起，那扇门又一次被猛地“啪”地关上了，留下一室回响。 白语晗难得没有骂骂咧咧，深呼一口气，耐心地站在门外等待着。 半晌，房间门终于打开。 曾昀璟的头发重新打理过，衣服也换了一件较为整洁的。 白语晗无语地吐槽：“这会儿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温知菱接话：“你什么猥琐样我们都见过了，还是坦诚点吧。” 刚打完一盘游戏的谢澄和周洛川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皆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盯着曾昀璟。 ——“你刚才把安安关外面了？” ——“你刚才把小晗关外面了？” 两道拷问的声音同时响起。 曾昀璟暗道不妙，心虚极了。 白语晗挽着温知菱的手臂，两人步伐轻快而自信地踏入了房间。 周洛川秒变狗腿样，“小晗，你怎么来啦？” “冰箱里有草莓牛奶，我去给你拿。” 曾昀璟阴阳怪气地学着他说话的语调，紧跟着吐槽一句： “怎么我都来这儿住好几天了，也没见他这么对我。” 谢澄冷嗤声，“他肯收留你就不错了。” 视线悄然流转，重新定格在谢澄的身上。 此刻，他正轻轻拉起温知菱的手，两人的身影在周遭的喧嚣中自成一方静谧天地，言笑晏晏。 曾昀璟别过脸，真的没眼看。 周洛川给每个人都拿了喝的，递到曾昀璟手中时，忍不住多问一句： “你打算在我这儿住多久？” 白语晗喝了一口草莓牛奶，开始讲正事。 “我和菱菱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曾昀璟，你爸妈刚找过我，喊你回家呢。” 曾昀璟傲娇的冷哼一声，“他们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啊，那我多没面子。” “那你想怎样？” “道歉！他们必须主动向我道歉！” 谢澄突然转移话题，“话说你到底报了哪些学校？能被录取吗？” 曾昀璟点点头，“勉勉强强挤进了一所民办本科，放心，还是在南城，随时能来找你们。” “倒也不用。” 谢澄将温知菱搂进怀里，继续说：“我们都有对象陪，哪还需要你啊。” 曾昀璟瞬间破防，“大哥，我已经够惨的了，体谅体谅我吧，多给我一点关心和爱吧。” 谢澄默然以对，不予理会。 温知菱又劝慰道：“要不你回家好好和父母沟通一下？感觉他们应该会理解你的。” “是啊。”白语晗也跟着附和，“从他们的语气里能听出，应该是有点后悔了。” 曾昀璟摆摆手，“再说吧，今晚我换一家住，我住澄哥家。” 谢澄：“……滚。” 被拒绝后他也不慌，转头望向一旁的温知菱。 “那要不菱菱收留我一晚？” 不出三秒，谢澄妥协，“行，来吧。” 很咬牙切齿的语气。 第一卷 第98章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跌入一场盛夏的落日，黄昏都变得有了触感。 粉紫色的余晖倾洒，路上人影绰绰，在暮色与光影的碰撞下，夏天像一幅斑斓的油画。 两对小情侣趁着太阳落山，准备出门约会。 曾昀璟像极了父母离婚后谁也不想要的小孩。 在周家待了一下午，打乱了温知菱和白语晗准备逛街的计划。 后来在两位女生的抱怨声里，谢澄和周洛川决定陪着她们一起出门逛街。 要不要带上曾昀璟成为了一大难题。 两位男生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想带。 奈何曾昀璟这人最擅长吵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得相当溜。 温知菱被他吵得头疼，没多久就开始劝大家，“要不…带上他吧，反正我们都是要一起吃晚饭的。” 曾昀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 就这样，两对小情侣，再加一个超大瓦电灯泡一起出了门。 曾昀璟叽叽喳喳一整路，把每个人都烦了一遍。 等到了吃饭的餐厅，他又比谁都安静，埋头就是吃。 简单用过晚餐，白语晗和温知菱开启了疯狂的逛街模式，看见喜欢的衣服就要试穿。 谢澄和周洛川的确是不厌其烦，每次都给足了情绪价值。 “这件很好看，买了。” “这件也很好看，接着买。” …… 独留下在一旁默默吃狗粮又无语的曾昀璟。 他甚至很后悔刚刚嚷嚷着要跟来。 “真服了，怎么这么能逛。” 他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出三秒，谢澄和周洛川就齐刷刷地望过来，瞪他一眼。 再然后，两位女生的购物袋全转移到了曾昀璟手上。 这沉甸甸的负担让他叫苦不迭，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能一下子买这么多。 能在商场偶遇曾父曾母，也属实出乎人的意料。 两个人手挽着手从一家高档餐厅里出来，恩恩爱爱的模样叫人艳羡。 依稀可以听见他们的交流声。 ——“难得儿子不在家，咱俩吃顿好的。” ——“要是带他来，按照他的饭量，这一顿晚餐的价格怕是要翻好几倍，省钱了省钱了。” 曾昀璟在一旁目瞪口呆，忍无可忍地走到父母面前。 “省钱了是吧？！” “从天而降”的好大儿把曾父曾母吓了一跳。 曾母惊魂未定，“哎呀儿子，你怎么在这儿？” 曾昀璟没好气：“来吃饭。” 气氛略显尴尬，谢澄提议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聊。 本来觉得是人家的家事，其他几个小伙伴本想着回避一下。 谁料两位长辈非要把大家都喊去围观。 曾昀璟也闹腾起来，“你们都得去帮我评评理！” 就这样，一堆人凑在了一起。 谢澄打破僵局，“要不，叔叔阿姨先讲讲自己的看法？” 夫妻俩面面相觑，最终由曾父先发言。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儿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 曾昀璟声音铿锵有力：“什么时候跟我道歉我就什么时候回家。” “你……”曾母突然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 本以为又要一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了，曾昀璟护着自己的头，紧闭双眼往后躲。 预想中的拳头并未落下。 须臾，他试探性睁开眼，发现自家母亲又已经坐回了位子上。 她轻叹一口气，用一种曾昀璟本人都很意外的温柔眼神望着他。 许久后，她终于开口：“儿子，爸爸妈妈当着你这些好朋友的面跟你道个歉。” “我总还把你当成没长大的小孩，以为什么事都要替你计划好，殊不知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也会学着理解你。” 曾昀璟已经被这番话给震惊到。 他满脸错愕，这还是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妈妈吗？？ 还在愣神之际，曾父也顺着刚才的话语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不擅言辞，开口略显局促。 “儿子，回家吧，这次是爸妈错了，行不？” 原本煽情且有爱的场面，被曾昀璟尽数打灭。 他大大咧咧一声吼：“哎呀妈，你们还是我亲爸亲妈吗，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我都不习惯了？” 曾母被逗笑，没好气地说了句：“臭小子。” 她语气里却满是慈爱，摸了一把他的头。 曾昀璟得寸进尺，接着提要求：“刚路过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店，他们嫌贵不给我买。” 一旁的谢澄和周洛川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曾父大手一挥，“买！我给大家买，现在就去！” 托曾昀璟的福，大家都吃上了冰淇淋。 两位长辈为了感谢他们，还买了很多礼物挨个送了一份。 直到快要回家之际，曾父曾母才注意到两对小情侣之间的暧昧感。 曾母也是个直肠子，没忍住八卦的心，对着两个男生直接问。 “小澄，小川，你们俩…？” 后半句话拖腔带调，戏谑的眼神瞥向两位女生。 谢澄和周洛川应得直接：“对。” “哎哟！”曾母瞬间激动，“好事儿啊！” 说罢又一脸慈爱地望着白语晗。 这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本来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但没想到周洛川下手那么快！ 视线在自家儿子身上定格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此刻的曾昀璟正拿着两个甜筒，一起往嘴里塞。 嘴巴张的超级大，像是要吃人。 曾母彻底无语了。 怨不了别人，代入一下，换做她是白语晗，也不可能看得上曾昀璟。 母慈子孝的场面不会上演太久，因为曾母现在就已经恨铁不成地瞪着他。 谢澄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曾昀璟今晚大概率是不用住他家了。 几人分别于商场门口，谢澄还要送温知菱回家。 温知菱看时间不早，于是推脱，“算了吧，我让家里司机来接，你和小晗她们一起回去就行。” 一旁的谢澄自然而言地拉着她的手，他立于城市的霓虹里，轻而慢地摇摇头。 “不行。”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我今晚住日月湾就行。” 温知菱偏头，调皮地笑了下。 “可我们几乎一整天都在一块哎，也不差这点时间了吧。” “差！”谢澄的手指有意摩挲她的手掌，有点酥痒。 于夜色中，他们对望。 第一卷 第99章 “拉链拉不上了” 大家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高考也就此告一段落。 五人小分队买了去海城的机票，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四个人的情侣游，外加一个闪亮的电灯泡。 谢家的公司和海城的某知名酒店一直有合作，订酒店的事儿是谢老爷子托手底下的人去办的。 谢澄在微信群里收集大家的身份信息时，曾昀璟突然冒泡，问了句房间怎么安排。 白语晗紧随其后，回复： 【我和菱菱一个房间，剩下你们三个看着安排吧。】 Anan：【是的。】 虽然谢澄也清楚他和温知菱的关系进展还没快到可以住一个房间，但心里总归是有点小失落。 谢澄在群里快速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和曾昀璟一起住，他呼噜震天响。】 周洛川：【同意，我也不和他一起！】 被嫌弃的曾昀璟还没来得及破防，白语晗和温知菱就在群里问：真的有这么响吗？ 两位男生纷纷应答：是的。 曾昀璟气得连字都懒得打，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哦，是吗，那你们俩睡一起，我一个人一个房间。】 谢澄：【可以，房费你自己负担。】 视财如命的曾昀璟一下又不同意了。 大家就房间的分配问题各抒己见，最终谢澄无奈，又托谢老爷子订了一套海景别墅。 别墅里不仅房间充足，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还附带一个超大的游泳池。 预订信息发到群里时，大家都沸腾了。 白语晗大呼“澄哥就是靠谱”。 抵达海城时正值傍晚时分，下了飞机后有和谢老爷子熟识的合作伙伴派了专车去接他们。 车窗开着，风飘进来时，湿润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味道。 南城虽然也靠海，但却没有像海城这般壮烈的海景。 海的浪漫是没有尽头的，在盛夏尚未完结之际，看一次海，感受自由的味道。 舟车劳顿，五个人先去别墅放了行李，稍作休息。 真正置身于这套海景别墅面前时，会比在图片上看的还要震撼。 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可以尽情地欣赏壮阔海景，水天一色，湛蓝又辽阔。 通往别墅的鹅卵石小路两侧排列着一排排小地灯，右侧便是沙滩大海。 地灯散发柔和光芒，为大家指引道路。 当天是温知菱的生日，白语晗的在后一天，两人商量好了就在当天一起过。 进入别墅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提前布置过。 Happ Birthday的气球悬挂在客厅里，两位女孩喜欢的各种元素都有。 谢澄表白当天送的粉荔枝，如今在别墅内摆了整整一排。 淡粉的花色，花香沁人，将温知菱衬得娇艳欲滴。 大概是对于这份惊喜有太多的惊讶，两位女生唇口微张，小声惊呼。 温知菱的眼睛在此刻水晶吊灯的映照下，像小鹿般亮晶晶的。 “天呐，这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白语晗看这一屋子的豪华布置，笑着问：“花了不少钱吧？” 周洛川和谢澄对视一笑，两个人都没说话，但大喇叭曾昀璟最擅长抢答。 “这可是我们三个特意买了机票飞过来布置的！” 曾昀璟像个怨妇般，攒了一肚子的委屈没地儿倾诉，如今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谢澄和周洛川并不劝阻，“卖惨”这一招技能，谁用谁知道。 是真的好使！ 曾昀璟继续输出：“前几天坐早班机赶来的，布置了一整天又坐下午的飞机回南城。” “他们俩倒是冠冕堂皇，说什么给女朋友准备惊喜，那干嘛非得拉上我啊，把我当廉价劳动力呗。” “我容易吗我！” …… 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白语晗和温知菱两双眼睛瞪大，又惊讶又感动。 那一天，谢澄以和兄弟们开黑为由，消失了一整天。 温知菱发给他的消息，他回复得很不及时，导致她有些不开心。 中午的时候白语晗也跑来吐槽周洛川玩失踪，殊不知两位男生那时候已经飞到了海城。 温知菱那天的生气，谢澄又怎么可能没察觉。 飞机一落地就往她家赶，陪着她吃了一顿有些晚的晚餐，哄了好半天。 一路风尘仆仆的劳累，温知菱还以为是打了一整天游戏累到了。 如今回忆起来，温知菱和白语晗甚至都有些愧疚。 原来真是冤枉他们了。 曾昀璟还在讲述中，把那天的辛酸劳累添油加醋讲成了一部小说。 温知菱无心听讲，众目睽睽之下，一记温柔的吻落在谢澄脸颊上。 众人讶异，谢澄更甚。 反应过来后则是无尽笑意，回味无穷的那种。 温知菱轻搂着他胳膊，语气软软糯糯的，“那天错怪你了，谢谢你呀。” 白语晗也撒娇似地和周洛川道歉。 两位男生暗爽。 一旁的曾昀璟满脸错愕，“？” “不是，怎么就没人感谢感谢我啊？！” “天理何在啊？！” 温知菱极为淡定且官方地说了声谢谢。 “要不，奖励你一会儿蛋糕多吃一点？” 曾昀璟：“……倒也不必。” 因为这场豪华的生日布置，两位女生兴致勃勃地跑到房间换“战袍”，决心要拍一组漂亮的姐妹生日照。 别墅很大，房间也多，大家都是一人一间。 三位男生也各自挑选了一个房间，整理了一下行李。 约莫十分钟后，温知菱给谢澄发了一条微信。 Anan：【你来我房间一下，拉链拉不上了。】 谢澄是真的很忐忑，敲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室内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门没锁，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被眼前景象惊艳到。 少女穿一件淡蓝色的抹胸长裙，做收腰设计，裙摆处有纯白色刺绣花纹图案。 一抹清新亮丽的蓝映入谢澄眼中。 美得像出尘的仙子。 但此刻更吸引人的，是她那片白皙脊背。 性感的蝴蝶骨，因为长期练舞养成的完美体态，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温知菱背对着他，一只手向后延伸，拽着背后的拉链。 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她催促道：“快帮我拉一下呀，你愣着干嘛？” 谢澄回神，快步上前。 第一卷 第100章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在静谧得只能听见呼吸声的房间内，谢澄的指尖轻轻触碰上了那片柔滑细腻、宛如初雪般白皙的脊背。 那一刻，心尖莫名轻颤。 宛如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细腻而旖旎的涟漪，缠绕着思绪，悄然攀上心头。 谢澄动作沉稳而迅速，有条不紊地将拉链一气呵成地拉至顶端。 温知菱快速转过身，一张般般入画的脸，浸在房间明晃晃的光亮之中。 她唇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意，玩味道：“谢澄，你刚不会是在手抖吧？” 谢澄的脸色微微一僵，呢喃道：“这……怎么可能？” 那张原本就近在眼前的脸庞，忽然间又向前贴近了几分，几乎触手可及。 她身上独有的芬芳悄然缠绕于鼻尖，温柔地包裹着每一寸感知。 谢澄眼神灼热地盯着她，忽而听见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进来吗？” “不是要让我帮你拉拉链？” 温知菱摇摇头，笑容狡黠，“这不是主要原因。” 谢澄的眼神往下，落在了那处盈盈可握的细腰上。 他猛地伸出手，大手包裹住柔软腰肢，用了力，把女孩带进自己怀里。 他散漫开腔：“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她故作配合姿态，小手轻轻揪他的衣领。 红唇贴耳，她声线染上几分不自知的性感。 “你猜猜看。” 谢澄低笑，“我猜不到。” 笑容还未退散之际，她的薄唇已经附上，吻在他的唇角。 “刚刚在外面那个吻，我觉得还不够，现在接着补上。” 她突然的主动让人意外，也让人心动。 谢澄迅速回过神来，瞬间扭转了局势，反客为主。 “现在我觉得也还是不够。” 话音落，伴随他强势的力度，温知菱被推着后退几步，按在墙上。 男生的双手稳稳接着她的后背，替她挡住墙的坚硬。 下一秒，热吻覆下。 这是迄今为止，他们之间最绵长深入的一个吻。 在这个私密空间里，暧昧抽丝剥茧地发酵着，空气中像是掺杂某种甜蜜胶质。 一方进攻，索取，另一方生疏笨拙地给予回应。 她今天的唇釉亮闪闪的，像是蜜桃味。 谢澄吻得沉迷，紧拥着她。 在一起以来，彼此间并未有过太为过火的接触。 谢澄怕进展太快会吓到她。 但没想到，在某些进展中，往往都是温知菱主动。 燎原的火都已经燃起来了，他熄灭不了，乐在其中。 她裙子的布料薄且软，两个人贴在一起时的触感，谢澄甚至能感受到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呼吸交织，在冷空气尚且充足的环境下，热气弥漫着。 温知菱仰着头，微喘的呼吸像是催化剂，一点一点的吞噬掉谢澄的每一寸理智。 血脉喷张，热流直冲脑门的那种冲动感，他差点崩溃。 在察觉到自己濒临失控边缘时，谢澄一把推开了她。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错乱，温知菱脸颊泛红，红唇晕染。 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她的唇，“你妆花了。” “我知道。” 缱绻氛围被白语晗高分贝的喊声打破。 就像是阳光下彩色的泡沫，一戳就破了。 ——“菱菱，换好没，快出来和我一起拍照。” 温知菱：“来了。” 谢澄泄气的轻哼声，薄唇贴在她耳边，“口红花了，补一补再出去吧。” 他语气里有少年的顽劣，乐此不疲地使着调弄她的把戏。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无奈。 两个人在房间里磨蹭得久，等到众人的呼唤声此起彼伏，谢澄对她说： “你先出去吧。” 温知菱一袭蓝色长裙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白语晗和曾昀璟十分给面子的“哇”了许久。 “太美了，便宜谢狗了。”曾昀璟一语中的。 说罢，他又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半晌。 “菱菱你嘴巴咋了，上火啦？” 这句话一问出，白语晗也下意识地望过去。 “对哎，怎么有点肿？” 温知菱搪塞：“可能口红涂多了。” 白语晗拉着周洛川给她和温知菱拍合照，没拍三张就“痛斥”他拍照技术太烂。 周洛川有苦难言，小声嘀咕：“谢澄怎么还不来，让他来拍。” 被多次提及的谢澄终于慢悠悠出来。 曾昀璟纳闷：“你房间不是在左边吗，你怎么从右边出来的？” 谢澄去冰箱里拿了几瓶喝的过来，很淡定地回复：“你眼瞎了，看错了。” 曾昀璟：“？” 生日蛋糕是谢澄和周洛川各自准备的，两个豪华又精致的蛋糕被推到两位女生面前时，最激动的人却是曾昀璟。 ——“这么漂亮的蛋糕，为啥我生日没这待遇啊！” ——“这么大，吃得完吗？！” 最后一个问题温知菱也想问，她眼神有些担忧地望向谢澄。 “吃不完不是很浪费吗？” 谢澄拉着她去到蛋糕面前，给她戴上皇冠。 “负责这片民宿的工作人员就在附近，一会儿给他们送点蛋糕过去，人多，吃得完。” 一顶镶嵌着细腻钻石的皇冠，在柔和而清冷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璀璨夺目。 温知菱的头发被绾起，此刻站在精致的蛋糕前，盈盈笑语，真的像极了公主。 曾昀璟做活跃气氛的第一人，张罗着关灯、唱生日歌，再让两位女孩对着专属于她们的蛋糕许愿。 谢澄很自觉地充当摄影师的身份，两台不同规格的相机不断切换，“咔咔咔”响了半天。 蜡烛吹灭，室内的灯光又重新亮起，温知菱的手上也多了一条红玉髓手链。 手链红得很奢华，珠光宝气的颜色戴在她手上，反而衬出了点低调内敛的矜贵。 纤细手腕被这条手链点亮，更显白皙。 她低眸，轻转着手中的链子，声音也很柔和。 “我很喜欢，谢谢你。” 谢澄突然问她：“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她轻轻一笑，避开了直接的回应，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谢澄浸在她明媚的笑容里，有些迷醉。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揉她的脸，语气里是不自知的温柔。 “生日快乐，安安一定愿望成真。” 第一卷 第101章 “你耳朵好红” 海城的这套别墅，风格上很有特点。 院子里养着绿色植物，但并不会派人悉心打理，反而任由其野蛮生长。 谢澄租住这套房子的时候，谢老爷子介绍说这房子大有来头，是西班牙某位设计师为了纪念自己在海城一见钟情的姑娘而专门设计的。 别墅内的设计有大片留白，给了房主很好的打理空间，可以随心所欲地按自己的喜好装扮。 这留白的设计，是因为那位姑娘生性自由，短暂的相处里，设计师并未摸透她的灵魂。 房屋的留白，也是这段感情的留白。 这种浪漫又庄重的感觉，和温知菱很搭。 她好像也很喜欢这套房子。 入住的第二天，温知菱因为难调的生物钟又起了个大早。 海边的太阳渐生，倒映在海平面，波光微浮。 站在落地窗外看这一幕，有种生命的白昼被重新启动的感觉。 心旷神怡到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谢澄起床的时候，她已经踏在柔软沙滩。 隔窗而望，盛夏沿海的阳光炙热又明媚，她长发飘着，弧度恰如其分。 谢澄的视线里，她冲自己挥挥手，裙角翻飞，整个人镀一层金粼粼的光。 心驰神往是何种感觉。 在此刻，谢澄飞奔向她的时候，就是具象化的表达。 他奔向她，奔向他的一整个夏天。 晴天朗日，海风扑涌着，谢澄牵着温知菱的手，漫步在沙滩。 女孩闭眼感受阳光的直射，温烫的感觉，再次睁眼已经有些不适应。 她说：“这可能是我们最无所事事的一个夏天了。” 交握的双手渗出一点薄汗，谢澄松了松，去牵她的另一只手。 他笑着回复：“可是这个夏天很美好。” “以后的每个夏天都会如此。” * 这里的别墅配了专门的管家，谢澄和温知菱从沙滩回去时，早餐刚送来。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火辣，两个人察觉到炎热后回到了室内。 其他人还没起，他们俩便回房间简单冲了澡。 等到冲完澡坐在餐厅悠哉游哉吃早饭，其他三人也仍旧没起。 今天上午原本是有出行计划的，但因为三人的赖床，时间悄然流逝。 谢澄本想起身去敲他们房门，但被温知菱阻止。 “出来玩嘛，就别这么一板一眼的，不一定非得跟着计划走，松弛点。” “再说了，他们没起，我们正好可以两个人待会儿，不是挺好的吗。” 高情商的确算得上她的优点之一，三言两语就能给足人情绪价值。 谢澄摸摸她的头，散漫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现在反倒希望他们晚点起了。” 谢澄的许愿也还算灵验，他们一直睡到了十点。 这期间，他陪着温知菱在客厅看完了一部电影。 电影是一部英文片，温知菱随便选的，本意是想着打发下时间。 谁知电影播放到中间片段时，突然涌入一段大尺度床戏，使得温知菱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客厅内回荡着影片里某些靡音，时间都好像突然被开了放慢键，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流逝着。 等到那个片段过去，温知菱总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她耳朵都有些红。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笑音。 谢澄跟个没事人一样，揶揄她：“安安，你害羞？” “没有！” 谢澄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那就是不害羞？” 话音刚落下，他温热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耳垂。 “可是，你耳朵好红。” 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他指尖有些粗糙，在她的耳垂处轻轻摩挲。 她周身带起一秒的颤栗，对耳朵的感知是真的有些敏感。 温知菱有些羞赧地推开他，力度很轻，声音也很娇。 “你好烦。” 谢澄喜欢她这副害羞又可爱的模样，像爱不释手的洋娃娃，他把她紧抱在怀里。 电影结束，男女主人公在海边盛大的落日余晖下，绵长且温柔的热吻。 是很唯美浪漫的ending。 谢澄侧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女孩，她眼神专注，望着屏幕上的电影画面。 某些冲动的想法总是突然降临。 毫无征兆的，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轻轻柔柔，有谢澄专属的温柔。 温知菱被他这一举措惊了下，抬眸，仰头看他。 她眼底的纯粹、美好，还有那些亮闪闪的爱意，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谢澄是真的爱看她的眼睛。 因为她眼里，永远清澈透明，永远只有他。 “干嘛偷亲我？”她问。 “不是偷亲，是氛围烘托下，我有点情不自禁了。” 温知菱轻哂，嗔一句：“油嘴滑舌。” 他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后颈，强势地使其接着与自己对视。 男生磁沉的声线传来。 ——“油嘴滑舌的人想亲你。”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她也想亲他。 以为会是一个很自然发生的吻，结果“砰”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尖锐女声。 ——“完了完了，睡过头了！” 就这样，她在看到客厅里还拥在一起的谢澄和温知菱时突然顿住脚步。 慌乱无措的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瞟，只能干笑两声。 “你们起的还真早哈。” 谢澄语气里的冷峻和低沉，不用细听都能感受到。 “你该庆幸你不是曾昀璟。” 如果是曾昀璟的话，他是真的会想揍他。 温知菱拍拍谢澄的手，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小晗，早饭都凉了，要不我给你热热？” 白语晗摇摇头，“睡太久了有些没胃口，我去把其他两个人喊起来吧。” 她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今天他们睡迟了这么久，谢澄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要换以前，他早不耐烦了。 曾昀璟和周洛川是被白语晗拽起来的，两个人起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谢澄没骂我们吧？” 白语晗淡定摆手，“放心，有咱们菱菱在，镇得住！” 上午的行程因为睡迟而取消，几个人索性喊管家送了午餐过来，在别墅内安安静静吃了午餐。 简单休憩过后，一行人终于出门。 第一卷 第102章 “我希望，那时候你也仍旧在我身边” 通往浩瀚无垠的大海之路上，沿途绽放着绚烂缤纷的鲜花，编织成一条梦幻般的路径。 这附近有个长空岛，被称之为“满足对海边所有幻想的小岛”。 沿路花团锦簇，礁石、灯塔、橘子海日落。 这就是五人小分队今天要打卡的地点。 坐轮渡登岛，沿着小路两侧的鲜花一直走，在斜坡上眺望，远处便是一整片波光粼粼的大海。 海岛上有一条情侣路，路的尽头是爱情邮局。 印有粉色爱心的斑马线，有点类似于韩剧的浪漫氛围感。 很多人说，情侣来了长空岛，就一定要走一走情侣路。 前方有标志性灯塔的指引，手牵着手一起勇往直前，感情亦如此。 白语晗将其列入必须打卡的景点之一，一登岛就拉着周洛川前往目的地。 女孩子对某些有仪式感的东西就是会比较热衷一点。 所以在温知菱听完白语晗讲述这条路的各种奥妙之时，眼巴巴望着谢澄。 谢澄秒懂，笑着牵起她的手。 “行，我们也去。” 两对情侣手牵着手，羡煞旁人。 尤其是今天的谢澄和温知菱，同色系的衣服搭配。 谢澄穿一件棉麻质地，偏日式风格的短袖衬衫。 温知菱穿了同款上衣，下面配着好看的度假风长裙。 两个人的情侣穿搭，可谓松弛悠闲，时尚又适合海边。 这样的搭配站在一起，一眼就知道是小情侣。 曾昀璟一会儿望望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遽然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不是，你们倒是成双成对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去什么情侣路啊！？” 他的“歇斯底里”，换来谢澄的冷漠回应。 “你可以不去，省得当电灯泡。” 曾昀璟：“？” “哎别这么说。”白语晗突发善心地拍了拍谢澄，“五个人肯定是要整整齐齐的呀。” 曾昀璟因为这句话长达好几秒的呆滞。 太不正常了。 这话能从白语晗嘴里说出来，真的太不正常了！ 事实证明白语晗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停顿过后，迎来转折。 ——“曾昀璟拍照技术好，到时候我们四个来张情侣合照，他正好当摄影师。” 说罢，还颇为义正严辞地拍拍曾昀璟的肩膀，像是给予某种庄重严肃的任务。 她说：“曾昀璟，你得去。” 温知菱附议：“你得去。” 曾昀璟：“……就没人管我的死活呗？” 水清沙幼，碧海蓝天，蓝白色的房子与蓝白色的天空相映成趣。 五个人像走迷宫似的，找到了情侣路的入口。 沿路刚进去不久，有老婆婆在售卖花束。 小小的一束，由几朵鲜艳芬芳的花组在一起。 价格也便宜，在这个旅游景区，算是良心价。 看见正牵着手的两对情侣，老婆婆灵敏嗅到商机。 “两位小帅哥，给女朋友买束花吧，祝你们长长久久啊。” 就算本没有要买的打算，但凭着这句“长长久久”，也该心甘情愿支持一下她的生意。 谢澄和周洛川各买了两束送给自己的女朋友，还帮她们拍照纪念。 老婆婆健谈，看他们应该不是当地人，于是笑着问：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要去情侣路？” “对啊奶奶。”温知菱答。 “好好，去情侣路好，寓意好，快去吧。” 几人道了谢，便往里走。 孤家寡人的曾昀璟跟在他们身后。 老婆婆定睛一看，突然又开口：“哎小伙子，那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伙子！” 一行人转头，不出三秒，谢澄对着曾昀璟说：“别东张西望了，喊的就是你。” “除了你谁穿的花花绿绿的？” 老婆婆语重心长地劝：“你就别去了吧。” 曾昀璟一脸懵，“为什么？” “一个人走情侣路容易孤寡太久。” 曾昀璟满脸错愕，有点气又有点无语，词穷到说不出话。 其他四人在后面不厚道的笑。 这时身边经过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往里走。 曾昀璟指了指她们，又说：“那她们不也去了吗？” 老婆婆：“她们是两个人，或许可以友情长久。” 曾昀璟破防，“我才不信你这个封建迷信，我非要去。” “那你去吧。” 往后的几年里，单身的曾昀璟的确为这次冲动而后悔不已。 沿情侣路一直往前走，有一种奔向大海的感觉。 仿佛脚下的每一步路都变得轻盈、旷阔。 白语晗一手拉着周洛川，一手抱着那束花。 她转头对温知菱说：“再往前就是爱情邮局了，要不要去打卡一下。” “当然啦。” 相比于情侣路，温知菱更期待爱情邮局。 爱情邮局是一家书屋，主卖当地文创类商品，但最吸引人的是它这儿的寄信业务。 网络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静下心来写一封信仍旧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在爱情邮局，寄信的业务可以按照你期望的时间定，可以是写完当场寄出，也可以是数年后。 只要这家店还开着，就能寄出。 靠海的书屋，玻璃窗被太阳照射的盈盈发亮，门口挂着一串风铃，被进出的游客敲撞出清脆声响。 温知菱轻轻推开那扇充满古朴韵味的门扉，步入店内，目光随即被一抹淡雅的蓝色吸引。 她毫不犹豫地挑选了一枚印有书店独特logo的淡蓝色信封，那清新脱俗的颜色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而谢澄，也选择了同色系。 两人到前台买单时，老板扫了二维码，又突然问： “是要给谁写信呀？” ——“给她。” ——“给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老板望着眼前登对的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想什么时候寄出？” 温知菱和谢澄对望，沉默几秒，她轻柔地答：“四年后吧。” 谢澄：“我和她一样。” 两人在老板那儿取了两只黑笔，坐到了某个靠窗的位置。 空白信纸摊开在桌面，两个人迟迟未动笔，发着呆。 谢澄突然问她：“为什么是四年后？” “因为四年后我们就该大学毕业了，我希望，那时候你也仍旧在我身边。” “收到信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看。” 第一卷 第103章 “自由是灵魂的氧气” 阳光温柔地渗透进爱情邮局，为靠窗的角落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尽管那儿略显灼热，但室内空调送来的缕缕凉风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份滚烫。 白语晗和周洛川坐在不远处，也迟迟未动笔。 长久的沉默，大抵是觉得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但语言匮乏。 “四年后”这三个字，蕴含年深月久的未知。 真到那时是何种景象，又有谁能预料呢。 而此刻的他们，也无非是写下对未来的美好期许罢了。 因为是抱着希望美梦成真的态度写的，所以越发慎重。 温知菱抬眸的瞬间，光不偏不倚打在谢澄的脸上。 那一刻，在流动的光影里，温知菱提笔。 【谢澄： 此刻的我望着盛夏炙光下的你，写了这封信。四年后我们变成了什么样，有一起努力成为更好的大人吗？ 现在的我很幸福，谢谢你和我共同创造了一段热烈的青春。 这些猝不及防降临的心动，把我的高中填得很满，这段乏善可陈的岁月，因为你的出现，熠熠生辉。 此刻的我，对于四年后突然有了点期许。 期许你像现在这般，在阳光下发着光。 哦不对，应该是我们，希望四年后的我们，拥有闪闪发亮的人生。】 谢澄的走神终止，像是乍然一下有了实感，他也提笔。 【安安： 现在的幸福来得好不真切，我在离经叛道的青春里遇见了你，像是脱离航线的船只，又重新找回了方向。 刚才你说，希望四年后我们可以一起读这封信，但比起这些，我好像更希望，无数个四年后，你都在我身边。 喜欢夏天的女孩，希望我们的爱永远活在盛夏。 四年后，我们也一定一如既往地赤诚热烈。】 ...... 一方小小的信纸，承载着沉甸甸的爱和祈愿。 两人有条不紊地将信纸装进信封，填写好地址和姓名，还有具体要寄出的日期。 将信交给老板时，谢澄还调侃性地说：“老板，你这店可不能倒闭啊，至少四年内不行。” 老板是个极具文艺气息的中年男子，他笑呵呵接过信封。 “放心，为了你们的信，亏本我都得开下去！” 曾昀璟没这种写信寄信的浪漫天分。 四人进了爱情邮局的时候，他在旁边的冷饮店一个人吃了两盘冰沙。 等到小伙伴们写完信出来找他，他也成功为自己的暴饮暴食付出了代价。 给其余四人买的冰咖刚交到他们手上，他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坏了，肚子疼，我先去趟厕所啊！” 众人：“......” 等到咖啡喝得差不多，商讨着一会儿去哪打卡的时候，曾昀璟总算出现。 温知菱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找出肠胃药递给他。 “你要实在难受的话一会儿就吃点药。” 曾昀璟感激地接过，“你也太细心了，怎么这都备着。” “不是我，都是谢澄准备的。” 众人视线齐刷刷聚集在谢澄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也会做这样的事？？ 谢澄坦然，“给安安准备的，但不会吃了空给你们准备。” 语气里的欠让大家突然觉得他确实一点儿没变。 海边冲浪这项活动，谢澄和温知菱都很期待。 其他几人并不。 下午四五点的海滩，落日将至时分，海浪里有一整片的银河在闪烁。 想尝试冲浪，大概是想抓住海中央那一抹湛蓝。 此处的冲浪胜地，专为初学者量身定制。 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加之那温柔以待的冲浪环境，无疑是新手上路的理想之选。 谢澄与温知菱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冲浪教练，并爽快地支付了费用。 白语晗被他们的这一操作惊呆，直到看他们付款成功，都还处于一种惊讶状态。 她反复问道：“你们真要去啊？” 温知菱不置可否，应得很淡定，“来都来了，试试呗。” 她诚心邀约其他三人，结果没一个愿意的。 谢澄正在挑选冲浪服，看他们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厚道地笑了。 “怂。” 来自谢澄的鄙视。 其他三人也不管他如何嘲讽，就两个字：“不去。” 男教练出现的时候，两位女孩眼前一亮。 宽肩窄腰，身材有型，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谢澄目光一触，想到即将亲眼目睹此人亲力亲为地指导温知菱，心中莫名泛起一阵不悦。 他冷不防问：“就没女教练？” 店老板：“没有。” 刚才被嘲讽过的周洛川没想到复仇机会来得这么快。 他意有所指：“哎呀，还好小晗不冲浪。” 谢澄：“......” 冲浪这件事，最初是因为对于大海的热爱和期待。 但在一次次的摔倒后就体会到了挫败感。 谢澄不算新手，先前有过几次体验，但温知菱是实打实的新手。 刚趴到板子上，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停的摔倒，被浪掀翻后又在海里翻滚。 谢澄喊她的名字给她加油打气，她冷静从容地抱头，一次次站起。 冲浪店有抓拍服务，此刻的温知菱大概能想到，自己狰狞的表情有多吓人。 偶尔踩到石头后还会痛得龇牙咧嘴，明明已经很累但却乐此不疲。 谢澄总有一种温知菱被冲浪虐了千百遍却仍旧待它如初恋的感觉。 但这也符合她的性格特点，她本就具有完整的、迎难而上的坚韧灵魂。 一次次进步，慢慢地和冲浪板融为一体，她总算体会到了冲浪的自由和快感。 谢澄的视角下，落日快要触碰海平面，一跃而上的温知菱身处落日之下。 这一幕被很好地抓拍到了。 后来是谢澄和她一起冲浪。 两人并排站在自己的冲浪板上，像是海的驾驭者。 迎着波涛，他们眼中坚毅，感受海浪的力量。 两人手牵手的那一幕也被抓拍到了。 那张照片谢澄很喜欢，成为了他用过最久的屏保。 耳边有风，有海浪席卷而来的声音，最清晰可闻的，是谢澄张扬又热烈的呼喊。 ——“安安，自由是灵魂的氧气。” 第一卷 第104章 “以鼓励为主” 冲浪有多疲惫，温知菱在初体验之后深有感触。 冲浪有多酷炫潇洒，从其他围观的三位小伙伴激动的尖叫声里，温知菱也感受到了。 谢澄万分庆幸多花了一份钱请了抓拍的摄影师。 前期温知菱那些被海浪冲翻的狼狈照片，她一张也没要，甚至捂住谢澄的眼睛不让他看。 可后面两个人一起冲浪时，身后是一片盛大的日落，蓝色海水席卷而来，他们短暂地牵上了手。 这张照片被呈在大家面前时，惊呼声不断。 曾昀璟表情最夸张，“我去，神图啊，牛逼！” 白语晗：“好看得可以直接当壁纸，滤镜都不用调！” 两位当事人十分满意，问摄影师要了原片后，当即设置成了壁纸。 那天，谢澄的朋友圈多了一则更新。 配图是两张和温知菱一起冲浪的照片。 配文则是一个很简单的爱心小表情。 一经发出就收获无数的点赞与评论，真的将羡煞旁人诠释得彻底。 本来言辞犀利不愿意冲浪的周洛川，此刻心生后悔。 他看向白语晗，提议：“小晗，要不我们明天也要尝试一下冲浪？说不定也能出片。” “滚，我不至于为了出片那么拼。” 说罢她又指了指温知菱膝盖处的淤青，“瞧见没。” 周洛川自觉闭嘴。 膝盖处的淤青，温知菱本人都没注意到。 但一行人步行去餐厅时，谢澄顺路买了药膏和创可贴，替她把有擦伤和淤青的地方处理了下。 沿海城市大多以海鲜为主，温知菱则是对虾一类过敏的人。 不愿让大家照顾她的口味，她表示他们随意点菜，自己可以吃些别的。 曾昀璟彻底把这话听进去了。 明明因为两杯刨冰闹过肚子了，他又吃了一堆生腌。 晚餐结束，人还没到别墅，他已经捂着肚子到处找厕所了。 大家无奈，见他脸色惨白从公共厕所出来后，谢澄问道：“安安给你的肠胃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哎不行，感觉又来了，我再去一趟厕所！” 众人傻眼。 温知菱看着他匆忙又奔回厕所的场景，忙不迭道：“他这样会不会得肠胃炎？要不去医院吧？” “我也感觉。”白语晗接话，“这附近有医院吗，带他去看一下，放心点。” 谢澄正低头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敲击。 须臾，他扬了扬手机，说道：“和别墅的管家说过了，一会儿他带个私人医生过来给曾昀璟检查一下。” 几人站外面等了半天，曾昀璟可算是出来了。 他虚弱的搭在谢澄身上，“不行了，快，澄哥，搀我一把。” 谢澄难得没出声呛他，扶着他往前走。 温知菱看他这疲态，忍不住说：“你下次还是别乱吃东西了，吃那么多冰还吃那么多生腌，肠胃肯定吃不消啊。” 即便虚弱，曾昀璟也还有力气开玩笑。 “菱菱，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妈。” 谢澄接梗很快，“哦？那你岂不是要管我喊爹了？” 曾昀璟：“滚！” 谢澄和周洛川合力将曾昀璟拉回去后，医生也正好过来。 看他拉肚子拉到虚脱，医生给他打了点滴，嘱咐饮食清淡。 曾昀璟有力无力地靠倒在沙发上，用仅有的精力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好不容易来趟海城，怎么还闹肚子了，这么多好吃的特色我都还没品尝过呢！” 他这人生了病实在难搞，大家刚才秉着照顾病号的心已经耐着性子哄了他很久。 可奈何一点都不管用。 白语晗耐心耗尽，吐槽：“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我真服了。” 因为这位病号，大家都折腾得有些晚。 医生等他点滴挂完，拆了针后离开了。 曾昀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澄没喊醒他，给他盖了一条毯子，其他几人蹑手蹑脚回房间洗漱。 等到洗漱完再次来到客厅，曾昀璟才醒过来。 几个人凑在一起，白语晗挑了部恐怖片。 周洛川挥着手机问大家想吃什么夜宵，打开外卖软件扫了一眼，清一色的海鲜。 温知菱是真的有些饿了。 她晚饭挑了些自己不会过敏的东西吃，吃得很少。 谢澄已经见识了曾昀璟乱吃东西后的后果，他想了想，还是建议别点外卖了。 温知菱眼巴巴望着他，语气有些委屈：“可是我饿了。” 谢澄闻言，心软得一塌糊涂，当下决定：“我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众人听完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白语晗无情吐槽：“可是我觉得你做的菜比外卖更恐怖，你确定你不是想害菱菱？” 话音落，温知菱连忙追问：“真假的，他做饭很难吃吗？” “他可是少爷，你觉得少爷会做饭吗？！”周洛川灵魂反问。 白语晗跟着附议：“初中的时候看他做过一次蛋炒饭，饭是黑的，酱油倒多了，而且炒糊了。” “曾昀璟冒着生命危险吃了一口，一嘴的蛋壳。”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拍拍温知菱肩膀，“菱菱，我真心奉劝你，别吃！” 周洛川也劝：“实在吃不了海鲜的话我给你点KFC，他还在营业呢。” 被拆台的谢澄在一旁沉着脸，他咬牙切齿：“今时不同往日，我进步了好吗。” 温知菱：“算了吧，我突然觉得不饿了。” 谢澄：“……相信我。” 大概是他此刻的语气过于真诚，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都不忍心拒绝了。 温知菱：“可是冰箱里有食材吗？” 好问题，问到点上了。 谢澄开了冰箱，发现有一些基本的食材，于是询问管家是否能用。 得到同意后，谢澄真就两只脚踏进了厨房。 此刻虚弱的曾昀璟都连连感叹：“啧啧，爱情的力量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少爷都下厨了。” 温知菱探头，望了眼厨房中忙碌的谢澄，对着大家叮嘱几句。 “一会儿只要不是太难吃，大家就多包容一点，以鼓励为主，可以吗？” 几人对她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一卷 第105章 “赶紧放开我女儿！” 凌晨时分。 海景别墅内的灯光大亮。 病号曾昀璟撑不住，先去睡了。 他回房间前还被周洛川拽住，“不是，你先别走啊，谢澄做的吃的除了你还有谁敢第一个试毒？” 曾昀璟满脸错愕，捂着肚子惊呼：“大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吃他做的饭？！” “还嫌我不够惨啊？” 撂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正巧温知菱从厨房“探班”完出来。 白语晗好奇询问：“怎么样，卖相还行吗？” “看上去没你们说的那么恐怖，很正常的卖相。” 看温知菱如此淡定的表情，白语晗暂且相信她没说谎。 几个人因为一天的游玩而感到疲惫，轮番打哈欠。 周洛川望了眼厨房，不解：“他是要准备满汉全席吗，怎么还没好？” “不是啊。”温知菱吃着桌上的水果盘，“就很普通的炒河粉。” “炒河粉他做这么久？！”白语晗讶异。 温知菱：“可能是不熟练吧，准备工作做了很久。” 等到客厅的三人快困出眼泪了，谢澄终于出现。 他招呼着：“可以吃了。” 白语晗和周洛川推推搡搡，最后还是牺牲了温知菱，把她推了出去。 两个人异口同声：“菱菱先吃！” 温知菱：“……” 谢澄这回好像对自己格外有信心，“哦，你们一会儿别求着要吃。” 餐厅内，餐盘里的炒粉干看上去色泽分明，卖相其实挺好的。 温知菱可能本身就对谢澄充满了信任，她很淡定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其余三人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几分期待，几分疑惑。 看她咽下第一口，白语晗问：“怎么样？” 温知菱点点头，又加了一筷子。 “挺好吃的呀。” 看她埋头一直在吃，谢澄心中洋洋得意。 他乍作一副无辜相，摊开双手，“我就说我进步了吧。” 白语晗和周洛川面面相觑，很疑惑地对视了几秒。 紧接着，他们俩也在餐桌上坐下，拿起筷子吃眼前的炒河粉。 直到送入口中，两人的疑惑都没消散。 好像…真的还行。 白语晗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啊，打破了我对你的刻板印象。” 夸奖的话刚说完，周洛川表情一顿，默默从嘴里吐出来一块很大的蛋壳。 众人愣住，白语晗和温知菱赶紧低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盘子，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蛋壳。 谢澄倒是坦然，解释说：“刚才确实有蛋壳掉进去了，我心想着总不能让安安吃吧，就把疑似有蛋壳的这盘端你面前了。” 周洛川无语。 * 在海城度过了愉快的旅行时光，五人小分队打道回府，乘机返回南城。 落地南城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几个人给家里报了个平安，随即兵分两路。 曾昀璟、白语晗、周洛川一块儿回家，谢澄和温知菱一起回拾久街。 期间温儒宸特意打来过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司机来接。 为了避免司机看到谢澄后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温知菱拒绝了，说是打车回。 她电话刚挂断，就看见那头的谢澄一脸幽怨望着自己。 “都准大学生了，还要和你爸隐瞒我们的关系吗？” 温知菱像安抚顺毛小狗，声音很轻，有点心虚成分在。 “我这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时机吗。” 她望着夕阳光影下的谢澄，笑得温和。 那双干净的眼眸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谢澄自诩从不是她的对手。 “走吧。” 谢澄拉着她的行李箱，带她往出口走。 机场离拾久街很远，飞机上一路颠簸，温知菱整个人略显疲乏。 正值晚高峰，开往市区的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缓慢行驶的车程，让本就恹恹欲睡的温知菱很好地进入了梦乡。 她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后天色已经黑了，车子稳稳当当驶入拾久街。 因为她一直靠在谢澄的肩膀上，对方怕吵醒她，只能一整路保持同样的姿势。 等到她的脑袋离开他的肩膀，从肩膀到手臂传来的酸麻感一时无法适应。 温知菱一脸歉疚，替他按摩几下胳膊。 “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荣幸。” 专心开车的司机听到他们这番交谈，于无声中，嘴角微勾。 车子停靠在云竹公馆，司机下车帮忙搬后备箱的行李。 在小情侣的感谢声中，他又重新上了车，去做他的下一单生意。 路灯是昏黄的，伴着蝉鸣，此刻的天边有寥寥几颗星星。 两人站在树荫下，难舍难分。 谢澄主动地张开手臂，“抱一下再走。” 温知菱四下张望，发现没人后开开心心扑进他的怀抱。 “谢澄，下次我们两个人去旅行吧，不带他们了。” 谢澄将她拥得更紧，笑容隐在夜色中。 “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他们保持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 温知菱头埋在他脖颈处，说话时有热气呼出，让他一时间心猿意马，无从招架。 “谢澄，我该回家啦。” 他舍不得松手，贪恋似的靠在她肩膀。 她身上很香，淡淡的花果味。 他说：“再抱一会儿。” 凌菡飞国外看秀了，再加上女儿也不在家，温儒宸今天就留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司机载着他往家里开时，正好看见此刻迎着灯光在树荫下相拥的两人。 大老远望过去，风吹过时正好掉落一片树叶，路灯昏黄，两个人拥抱的样子像是在拍电影。 温儒宸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抱着吃瓜心态，很兴奋地说：“现在的小年轻，真甜蜜呀。” 温儒宸笑声爽朗，看了一眼后就低头看起了手机。 车子越驶越近，司机望着那对拥抱的小情侣，突然一言不发。 车子停住，司机欲言又止，“温董，您再看看清楚。” 他出声提醒：“那个在拥抱的，怎么那么像安安？” “什么？！” 温儒宸一听这话，笑容已经戛然而止，眼神一瞬不瞬盯着那对男女。 司机隐隐有种预感，总觉得背后一阵凉风。 试探性望向后座的温儒宸时，发现他脸色快黑成煤炭了。 温儒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防万防，自己的宝贝还是被人拐走了。 他立马冲下车，怒不可遏，“臭小子，赶紧放开我女儿！” 第一卷 第106章 “安安她恋爱了” 温家客厅。 不知情的何姨在看到谢澄的身影后，热情寒暄。 “小谢来啦，喝点什么呀，我去准备。” 谢澄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扫向温儒宸。 只见他此刻的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压顶，令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他不禁心中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声响会触动这紧绷至极的氛围。 他礼貌回答：“不用了何姨，别麻烦。” 温知菱细心地捕捉着周遭的每一丝情绪波动，那双敏锐的眼睛捕捉到父亲脸上阴沉密布的神色。 她以一种柔和却带着几分机敏的口吻，对身旁的何姨轻声吩咐道： “何姨，给我爸来杯菊花茶吧，降火。” 何姨在温家多年，头一回见温儒宸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再迟钝也该有所预料。 “好好。”何姨应声，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温儒宸像尊大佛似的坐在沙发中央。 他虽一言不发，但谢澄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有无数利剑放射出。 菊花茶端到了他面前，温知菱笑得一脸讨好，撒娇：“爸，快喝快喝。” 她从小只要对着温儒宸露出这种笑容，他就绝对会心软，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温儒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趁此机会，温知菱拿手肘抵了下谢澄，示意他说点什么。 谢澄平日里总是带着一股不羁与傲岸，此刻却难得地收敛了锋芒，显得格外谦逊。 他礼貌开口，打破此刻的僵局。 ——“叔叔，我和安安...” 话语尚悬于唇边，未及完全绽放，便被温儒宸不悦地截断了。 “安安？” 谢澄：“对啊，安安，我和安安是认真谈恋爱的。” 温儒宸总觉得这个臭小子是故意的，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自己雷区。 他眼底带有愠怒，盯着谢澄，沉声道：“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澄不卑不亢：“高考结束那晚，散伙饭结束后我买了花，准备了礼物，找准时机主动表的白，然后就在一起了。” 温儒宸：“......谁要听你这些破细节。”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高考结束那晚，温知菱反常地试探他们关于恋爱的问题，一切都能够串联起来了。 温儒宸那日心中便隐隐感到一丝异样，果不其然，预感成真！ “叔叔。”谢澄接着说，“我们已经是准大学生了，应该是有恋爱的权利的，而且我也不是闹着玩，是很认真的。” “安安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温知菱闻言，对着温儒宸使劲点头。 温儒宸仍旧沉浸在自家小棉袄被人拐走的悲伤与气愤中。 他思忖片刻，随即说道：“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和安安妈妈说一下。” 远在国外的凌菡隔着时差，却还是接通了温儒宸的视频电话。 看到屏幕里同时出现的三人后，她毫无惊讶之意，反而开开心心地问： “欸，小谢来家里玩了啊，你们在海城玩得开心吗？” 温儒宸沉声打断：“开什么心。” “你吃枪药了啊。”凌菡回怼，“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天塌了，天塌了！我跟你说。” 见他这副较真模样，凌菡疑惑：“公司出事了？” “不是，是安安！”他重复，“安安恋爱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淡定的“哦”。 温儒宸傻眼，“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女儿？” 温知菱默默插话，“爸，有没有一种可能，妈妈早就知道了...” 话音落，温儒宸觉得脑门又是一记五雷轰顶。 他满脸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有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 “什么？！全知道，就瞒着我？” 凌菡被他吵得耳朵疼，无语地吐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谁敢跟你讲啊，要死要活的。” “安安都这么大人了，谈恋爱多正常啊，咱俩这个年纪不也谈上了嘛。” 温儒宸嘴硬，“那能一样吗！” 凌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小谢这孩子还比那时候的你靠谱点呢。” “你别在这儿拧巴墨迹了，美好的青春就该让女儿好好地感受。你记住，她谈恋爱是多了个人和我们一起爱她，懂了没？” 凌菡一句“懂了没”，温儒宸跟条件反射似的跳出来应：“懂了。” 应完后猛地反应过来，怎么不对劲呢。 但那头的凌菡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谢澄顺着梯子往上爬，开口就是：“谢谢叔叔，我一定会好好对安安的，今天太匆忙了，过几天等凌阿姨回来，我准备好礼物再来拜访一次。” 温儒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刚和凌菡在一起的情形，他的老丈人那时候也是这么对他的。 可谢澄的操作，怎么比那时候的自己还要脸皮厚？ 没聊一会儿，温儒宸就以天色不早为由下了“逐客令”。 温知菱很积极地要去送他，两人就在温父眼皮子底下手牵着手。 这操作把何姨惊了下，也成功气到了温儒宸。 “住手！” “就这么点路，还用得着你去送？” 温知菱嘟囔一句：“可我就是想送送他嘛...” 温儒宸没话讲，“......” 最终还是谢澄拉住了她，“没事儿，不用送，我到家给你电话，拜拜。” 当晚，温儒宸拨通了老丈人电话，言辞恳切：“爸，我总算能明白你当年的感受了，风水轮流转啊！” 时间已晚，凌父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搞懵。 “大晚上的，你吃错药了吧。” 温儒宸语无伦次，“不是，是安安，安安！” “啥？安安吃错药了？！” 温儒宸：“安安她恋爱了。” 事实证明，老丈人的反应一点儿也不亚于温儒宸。 他甚至一猜就中：“是不是谢澄？” “是的。” “我就知道，上回来苏城就觉得这小子对安安有意思，没想到下手这么快。” 温儒宸没想到过了大半辈子，因为一个谢澄，他和老丈人竟然有朝一日能如此团结。 第一卷 第107章 “小澄是个好孩子” 谢澄和温知菱因为意外提前“见家长”的事儿，在五人小分队那儿传开了。 在家门口拥抱被女朋友的爸爸抓到这件事，被周洛川调侃为“天崩开局”。 面对他的嘲笑声，谢澄不耐烦地怼：“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白语晗爸妈也不见得待见你。” 周洛川嘚瑟，“小晗爸妈可喜欢我了，以前还总说让小晗长大了嫁给我呢。” 谢澄：“......客套话你也信啊。” 说罢又有理有据地指出：“她奶奶还说让她大了嫁给我呢，她爷爷还说让她大了嫁给曾昀璟呢。” 周洛川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滚。” 谢澄若有所思地回到谢家老宅，客厅里围坐着几个谢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合作伙伴。 上了年纪后，老年人大概都是喜欢热闹，隔三岔五就要聚一下。 聚在一起大多也就是谈谈诗词古玩，抑或是聊聊家中近况。 谢老爷子年轻时叱咤商界，手段也狠，谁知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 好在孙子不用让人忧心，他现在心气也淡了很多，只希望谢澄顺遂。 谢澄刚踏进门，就听见谢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傻站在那儿干嘛，赶紧过来打招呼。” 他慢悠悠过去，态度端的很正，打完招呼径直找个空位坐下。 老爷子的好兄弟们对谢澄赞不绝口，末了，有人八卦地打探一句：“小澄谈恋爱没？” “谈了。” 谢澄应得也是大大方方，跟炫耀似的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他们看。 “我女朋友，漂亮吧。” 众人连连应道：“漂亮漂亮，这小姑娘看着真是诗书气满满。” “不得了了，能找这么漂亮的姑娘。” 谢澄爱听这些赞美，平日里在这群老头堆里，他坐不满三分钟就要离开，今天风向变了，他坐那儿屁股都不挪一下。 谢老爷子当然了解自家孙子，佯装嫌弃模样，贬他的时候用词也不文雅。 “也是让这臭小子山猪吃上了细糠。” 有好友出来替谢澄说话：“哎老谢，你这话不对啊，小澄不也一表人才嘛。” 谢老爷子强势输出：“呵，人家姑娘家条件好，还是独生女，她父母要见了这混球，肯定觉得不靠谱。” 一语成谶。 这话算是戳了到谢澄肺管子了。 他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平日里惯常挂着的随性笑意，仿佛一切烦恼都随之轻轻飘散。 “还真是。” 众人呆愣。 他接着补充：“她爸好像看我不太顺眼。” 谢老爷子噎语片刻后，又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爽的事？” “和安安拥抱的时候正好被他抓到了...” 谢老爷子不假思索地拈起桌上随意散落的一串珠子，手腕轻轻一扬，那串珠便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朝着他的方向飞去。 “臭小子！” 其余几人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紧接着，便凭借过来人的老练，纷纷开始献策献计。 仿佛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案。 “还是得让他改变对你的看法，我孙女要是一声不吭找个男朋友，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拥抱，我也气。” “要我说啊，投其所好，小姑娘她爸爸有什么喜好吗？” 一听她爸爸名叫温儒宸，有几位老友瞬间反应过来，都说认识。 “年轻的企业家呀，在南城也算有点名气了，他好像喜欢品红酒，打打高尔夫。” “唱歌不太行，鬼哭狼嚎的。” ...... 谢老爷子难得认真地听完了大家给的建议。 他对谢澄说：“你和安安约个时间，我和你奶奶领着你再上谢家一趟。” 谢澄一听，眼眸忽的亮了点，心想着目标已经达成，说了声“好”就离开了。 * 凌菡刚从国外回来，一到家就听见女儿说谢澄的爷爷奶奶要来家里拜访。 谢老爷子的名号，凌菡和温儒宸早就有耳闻。 先不说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企业家，就算是辈份上，夫妻俩也是小辈，根本不敢怠慢。 温儒宸大概也没想到，谢澄会把爷爷搬出来。 温家忙忙碌碌准备了一通，谢家两位老人就带着孙子登门了。 身后的两个保镖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袋，在玄关处摆了整整两排。 凌菡和温儒宸傻眼。 夫妻俩忙不迭道：“你们是长辈，应该我们去看你们的，这怎么好意思收礼物。” 老爷子笑着挥手，“不打紧，为了我们家那个混小子来的。” 原先还是带着慈祥笑意的，眼神瞥到谢澄身上时，倏然变脸，没好气地瞪了他。 谢澄呆滞。 两个小孩被大人们招呼着出了门，说是大人讲话不许他们偷听。 但谢澄心里清楚，他爷爷精得很，有些话是故意不想让他听到。 见俩孩子已经出门，谢老爷子叹口气，突然开口。 “有些话，要小澄在场的话，我还真说不出口。” 温儒宸恭恭敬敬，“您说，我们听着。” “这孩子吧，从小跟着我和他奶奶长大的，他那个爸估计也不用我多说了，臭名远扬，整个南城都有耳闻。” “他妈妈在国外定居，母子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小澄从小就挺孤单的。” “以前我总说他这人没什么志向，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表面看倒是挺活泼自信的，实则内心空洞，太闭塞了。” 温家夫妇专心地听，谢奶奶也适时地补充一句。 “小澄十岁那年，他爸带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了和他妈妈的婚房，父子俩吵起来了。” “他爸爸当时就说，’你长大了也得跟我一样，骨子里就这么滥情，根就烂在这儿了’。” “可能这也是他不和人交心的原因吧。” “安安出现后，我们都察觉到他变了，变得有少年气了，心也纯粹了很多，我们都很开心。” 凌菡听到这儿，想起温儒宸那天趁自己不在对谢澄都没什么好脸色，她急忙瞪了丈夫一眼。 随即又面露笑容，对谢家两位长辈说：“小澄是个好孩子，我放心安安和他在一起。” 第一卷 第108章 “安安才是好宝宝” 谢澄简直难以置信，爷爷与奶奶的一番操作，竟让温儒宸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儒宸不再抱有反对态度了，甚至很久违地拨给他一点善意的笑容。 好似一夜之间，四季更迭，温暖春风取代了凛冽寒冬。 谢澄心中忐忑不安，临走之际，连连躬身，轻声细语地说了三遍：“叔叔再见。” 谁曾想，温儒宸竟是满脸笑意，乐呵呵地回应了一句：“回见。” 谢澄心中一惊，恍若置身幽冥，暗道：见鬼了？ 回家的路上，谢澄望着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的谢老爷子，没忍住问了一句： “谢董，你到底和安安爸爸说什么了，他完全变了个人。” 谢老爷子缓缓睁开眼，“陈述事实而已。” 谢澄：“？” 他不愿再多透露，谢奶奶倒突然来了兴趣，拍拍他的肩膀。 “奶奶教你一招。” “什么？” “卖惨，以后啊多在安安爸爸面前展现你脆弱的一面。” 谢澄轻哂，“你和我爷爷不愧是夫妻，两只老狐狸。” “去。”谢奶奶一掌拍在他肩上，“我们这都是为了谁！” “为了我为了我。”谢澄得了便宜开始卖乖。 温家客厅。 温儒宸意味深长地望着正在追剧的女儿，眼神瞥向她多次，但始终一言未发。 温知菱察觉到父亲异样的眼神，在看完一集电视剧后转过头去。 她先发制人：“爸，什么事？你这眼神怪怪的。” 温儒宸措辞半天，很生硬地回：“小澄...” “小澄？”温知菱故意反问。 温儒宸满脸不自然，语速很快：“哎呀就是谢澄啦。” “哦～”温知菱故作恍然，“是谢澄啊，他怎么了？” 温儒宸目光不自然地下移，眼睛骨碌碌转了半天，愣是没说话。 恰逢凌菡从衣帽间出来，看这副情形，她憋着笑，没好气地吐槽： “安安，你看你爸，哈哈哈，多搞笑啊，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嘛，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啊。” 温知菱从今晚自家父亲对谢澄极速转变的态度中大概也能预料到一些。 听完母亲的话后，她也跟着一起笑。 温儒宸尴尬死了，自我打气似的清了清嗓子，索性直截了当地讲了出来。 “就是我仔细想了想，小澄这孩子挺好的，我不反对你们交往，但你们恋爱必须有分寸，你得保护好自己！” 最后那句话，语气都加重了不少，用作重点突出。 温知菱：“什么分寸？” 一句话噎死一个温儒宸。 “咳咳——”他凝滞住，“让你妈妈跟你说！” 凌菡轻哂，“安安逗你呢，她心里有数的，放心。” 下一秒，话题偏转，凌菡有些纳罕地讨论起来。 “话说这高中毕业就恋爱是我们家的传统吗，怎么安安和我一模一样啊。” 温儒宸冷不防拆台：“能一样吗，明明有本质区别。” 凌菡：“什么本质区别？” 温儒宸：“咱俩从小就认识啊，青梅竹马，两家又知根知底的，你忘了吗，我们小时候还订过娃娃亲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突然被翻出来，凌菡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娃娃亲是两家父母聚餐的时候喝多了的玩笑话，你倒是记了大半辈子，啧啧。” “欸，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温儒宸猛地拍了下大腿，“当初咱家安安不也有娃娃亲吗。” 说到这儿，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很默契地笑出了声。 “什么呀。”凌菡纠正他，“这算哪门子娃娃亲！” 温知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就宋逸礼呀，你不记得啦？” 凌菡试图唤起她的回忆。 “小时候在苏城，他老跟在你屁股后面，有一回两家聚餐，他当着父母的面又哭又闹，说是长大了一定要娶你回家。” 温知菱：“......有点印象，但不多。” 温儒宸回忆起这些事，饶有兴致地问：“来了南城后和他们联系确实也少了，宋逸礼这小子跟安安同岁吧，应该也要读大学了。” 凌菡点点头，“我前段时间不是去国外看展嘛，他妈妈也在，听说是高考成绩不理想，准备复读或者出国。” “嗯，这孩子性格太皮了，不适合国内这种一板一眼的教育，送出国也好。” 听到父母突然谈论起宋逸礼，温知菱脑海里也零零散散地想起一些有关于他的记忆。 不算深刻，但大多都是快乐的。 回到房间后，她又迫不及待地给谢澄发了一条消息。 Anan：【我爸刚夸你是好孩子呢。】 发完后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幼稚园的小朋友，她又赶紧点了撤回。 谁知那头秒回： 【安安才是好宝宝。】 “宝宝”两个字被他打出来，温知菱甚至都有点难以置信，隔着屏幕都开始害羞。 她没回，那头很自觉地打来了视频。 谢澄刚洗完澡，黑发洇湿，还没来得及吹。 “为什么撤回了？” “啊？”温知菱猝不及防地应声，“怕你太飘。” 屏幕里传来几声低哑的笑，“是吗？” “你明天什么安排？” 她快速转移话题。 谢澄答非所问，“想和我约会？” “不约拉倒。”温知菱傲娇地轻哼了声。 谢澄失笑，哄她：“当然约，明天上午要去驾校体检报名，下午有空。” 温知菱点点头，“我上午正好要去找小晗，那等你忙完了我去你家找你吧。” “好。” 翌日，温知菱收到谢澄消息已经忙完的消息时，她正沉迷于和白语晗聊天。 等到看到消息时已经是半小时后，她回复： 【那我现在过来？】 消息发出后就石沉大海，温知菱索性直接去了谢家老宅。 第一次一个人登门，她也有些忐忑。 室外很热，太阳火辣辣的烫。 她穿一件防晒衣，走到老宅门口时也没着急进去，拨通了谢澄的电话。 谢澄没接。 温知菱无奈，收起手机默默往里走。 大门没关，里面的冷气泄露出来。 越靠近玄关处，里面熙攘嘈杂的声音就越清晰。 有很清脆的盘子摔碎的声音，还有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叫骂，最后，好像是谢澄的声音。 第109章 “一切有我” 谢家的客厅的确“热闹”。 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护着谢澄，站在他们三个对立面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温知菱曾在南城的花边新闻里看到过他，大概是谢澄那位名不副实的父亲。 地下果然有摔碎的餐盘，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特别狼狈。 有保姆正在小心翼翼地打扫，另一位从小照顾谢澄的保姆正巧看见不远处的温知菱。 她眼神亮了几分，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拉着温知菱朝里面招呼。 ——“哎呀，小澄那位小姑娘过来啦。” 谢墨轩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模样清秀、气质温婉的小姑娘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淡然无波，仿佛未带丝毫情感涟漪，随后自然而然地再次落回到谢澄的身上。 只听见他很戏谑地说了一句：“儿子，你这眼光和你爸不一样啊。” “不过，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可千万别学我。” 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谢家人都懂。 谢澄将温知菱拉在自己身后，他手很凉，语气也是。 “我没爸，我爸死了。” 谢老爷子还是动了怒，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扔过去。 ——“逆子！我们谢家没你这样的人，滚出去。” 谢墨轩很淡定地被砸，站在那儿将不要脸贯彻到底。 “爸，滚出去也行，谢家这资产我一点捞不着，那我现在急需用钱，你作为亲生父亲，赞助一点呗。” “你不可能再从谢家拿一分钱。”谢老爷子语气笃定，细听满是狠戾。 谢老夫人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她声音苍老了点，但掷地有声。 “我说过的，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懒得管。你倒好，喝多了被人家杀猪盘，现在外面投资的项目又亏空一大笔。” “想拿谢家的钱堵你的窟窿？想都不要想了。” 谢墨轩与家中的纷争未曾有片刻停歇，令谢老爷子心中的怒火如干柴遇火星，渐渐难以遏制。 谢老爷子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在外面那些勾当，你以为我没证据吗？再不滚的话直接报警吧，我也不介意大义灭亲。” 谢墨轩哑口无言之际，谢澄已经毫不犹豫地拨了110。 这个操作不仅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也让谢墨轩勃然大怒。 他气愤不已，当场去抢过谢澄的手机，“啪”一声脆响后，手机碎得彻底。 “我可是你爸！” 温知菱被吓到，拽着谢澄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些。 谢澄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眼神仍毫不畏惧地瞪着谢墨轩。 “我说过了，我爸死了，我没爸。” 谢墨轩气得要上前揍他，却被谢老爷子喊来的保镖死死拉住。 善后的事儿，谢澄没管，他拉着温知菱的手离开了谢家。 一出门就被滚烫的太阳直晒着，脸上很热，牵着的手也渗出薄汗。 谢澄拉着她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情绪平复后，他因为愧疚而道歉。 “对不起安安，吓到你了吗？” 温知菱手上还拿着菜单，服务员上前，她简单要了两杯焦糖拿铁。 在服务员离开后，她对着谢澄轻摇头，“没有，心情不好的话喝点甜的吧。” “没有心情不好。”谢澄坦言，“他影响不到我的情绪。” 这家咖啡馆此刻显得格外宁静，寥寥数人散落在各个角落。 他们选择了一隅最偏僻的座位，仿佛是想要将自己与这份静谧更紧密地包裹起来。 空调通风口不急不缓地向外界倾吐着凉爽的空气。 服务员端来两杯冰咖，温知菱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那，喝完去吃饭吧？” 她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他不想说，她就不主动问。 “好。” * 两个人吃过饭后，回了谢澄独居的日月湾。 这里有段时间没住了，但保姆定期打扫，还是很整洁。 谢澄将室内的中央空调打开，问身边的女孩想喝点什么。 她摇摇头，说不喝了。 吃了午饭后，原先是要各回各家的，但温知菱不放心他此刻的状态，便说想和他一起回。 谢澄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不点破。 他不是不愿意推心置腹。 只是他难言的家庭，个中复杂的关系，根本不是三言两语道得清的。 所有人都在说他的父亲滥情、劣根，也有人妄自菲薄，这些坏基因会不会遗传给谢澄。 曾经也有人问过他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谢澄从来都没答案，但他却很坚定地知道自己绝不能成为像谢墨轩那样的人。 温知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鼓捣着谢澄那些游戏设备。 谢澄将她抱到沙发上，提醒“地上凉”。 “谢澄。”她突然喊他。 “怎么了？” “没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听见他极短促的一声叹息。 ——“我的家庭，会让你觉得很复杂吗？” “不会啊。” 她应得毫不犹豫，“我从小也是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大的，谢澄，其实你也很幸福的。” “你的爷爷奶奶都很爱你。” 天色渐沉的时候，温知菱又拉着谢澄出门。 “一起去散散步吧，气象台说今晚可能会有流星。” 一语中的。 今晚，他们真的看见了流星。 一闪而过的那一瞬，温知菱激动地拍他胳膊，“快许愿！” 女孩轻轻地双手合十，闭目凝神，虔诚地许下心底的愿望，姿态中流露出一份不染尘埃的纯真。 她说：“我希望谢澄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缺憾。” 谢澄愣怔，反应过来后笑着问：“万一不灵验呢。” “那我就会把遗憾都给你补齐。总之别怕，一切有我。” 刚才转瞬即属的流星，顷刻间，好像都倒映在她眼底。 谢澄心跳的厉害，“怎么抢我的台词啊。” 温知菱：“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双向奔赴的爱。” 谢澄突然觉得，说“喜欢”这两个字，好像是最没技术含量的情话。 望着眼前的女孩，她温柔又坚定的说不会再让自己的人生有一丝一毫的遗憾。 这一刻，胜过所有宣之于口的喜欢。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小谢在努力了” 暑期学车这件事儿，温家夫妇在听说谢澄已经去驾校报名后，也抓紧给温知菱报名了。 她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已经符合报名条件。 科目一为理论部分，轻轻松松就过了。 但真到了上车练习的环节，温知菱已经叫苦不迭。 暴晒的天，还有不好驾驭的车，她跟谢澄一起去驾校练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就直接罢工了。 温知菱学车刚起步就半途而废，谢澄无奈，只好自己去驾校练习。 考虑到谢澄近段时间都要学车，温知菱也不想打扰他。 她索性买了去苏城的高铁票，小情侣难得过了一段时间的“异地恋”。 知道她要来苏城后，好友宋初伊特意赶来接她。 宋初伊比她大一岁，已经考出了驾照，今天特意开了她爸爸那辆拉风的越野车。 感受到她娴熟的车技后，坐在副驾的温知菱拍了段视频发给谢澄。 Anan：【已经坐上好闺蜜的副驾了，小谢你努力啊，下一个要坐你的！】 谢澄大概是在练车，消息发出后很久没回。 宋初伊的车内播放着动感旋律，墨镜遮挡住她大半张脸。 看见此刻洋溢幸福笑容的温知菱，她红唇勾起一抹笑弧。 ——“安安，恋爱果然使人心情愉悦哈。” 温知菱偏头，“嗯？” “你看你，从高铁站出来到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幸不幸福，从你的状态中就能看出来了。” “安安，看来你家谢澄对你很好！” 宋初伊和温知菱虽然高中不在同个城市，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一直没断。 温知菱在南城发生的事，向来都是毫不保留地告诉她。 宋初伊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还嚷着要来南城玩。 彼时谢澄正好回复了消息： 【小谢在努力了。】 温知菱眼底笑意漾开，轻笑着回复她：“是啊，我很幸福。” 宋初伊将车驶进温知菱爷爷奶奶家的地下车库，缠着她。 “我不管啊，今天我和你睡，要彻夜长谈，你不许陪谢澄！” 话音落，温知菱很配合地收起手机，“行啊，陪你陪你。” 爷爷奶奶接到温知菱要回家的消息后，开心了一整晚，一大早就嘱咐家中的阿姨准备一些孙女爱吃的。 外公外婆原先还在邻市看展，接到消息后连忙赶回来了。 宋初伊是个实打实的e人，嘴巴甜，很会活跃气氛，四位老人都很喜欢她。 奶奶借着要给两位小姑娘点奶茶的契机，也给自己点了一个超大杯。 外卖送来时，宋初伊看着奶奶手里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奶茶杯，不禁惊呼。 “奶奶，我看你不是想给我们点，你是自己想喝吧！” 被戳穿心思的奶奶已经美滋滋地喝上了奶茶。 “伊伊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家中的阿姨准备了满满一桌菜，温知菱和宋初伊吃得很撑。 吃饱喝足，一群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奶奶和外婆最八卦，开口就问：“听说安安恋爱了？和小澄？” 温知菱面上并无羞涩之意，她点点头，“对。” “好好好。”外婆笑得开心，“我早看出他喜欢你了，这孩子靠谱，好好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聊到谢澄，这人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他也是惶恐，拨通温知菱视频电话时，屏幕那头印着她外婆和奶奶两张慈祥的脸。 虽然先前见过几次，但以男朋友的身份还是头一回。 “奶奶好，外婆好。” 两位老人家态度比以前还要热络，“小澄，又帅了啊，你什么时候和安安一块儿来家里吃饭？” 谢澄刚练完车，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空了一定来苏城看望你们。” 两位老人和他聊着天，一旁的爷爷争抢着手机。 “让我也和小澄说两句呀。” 三位长辈的态度都很热情，除了外公。 长达半小时的视频通话结束，外婆无语又好笑地瞥了眼外公。 她默默吐槽：“这倔老头怕是又回想起当年女儿恋爱的情形了，年轻的时候女儿奴，老了变成孙女奴，啧啧。” 温知菱和宋初伊去附近的商场逛街，老人们还在家中聊天。 外公突然问道：“安安她爸对谢澄那小子什么态度，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要死要活呢。” 爷爷想了想，回复：“没啊，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夸谢澄了呢。” “什么？！” 短短几天时间就态度大变了？ 外婆刚和凌菡通过电话，作为知情者，简单概括了一下谢澄的家庭。 末了，她还拍拍外公的肩膀。 “以后对小澄好点，这孩子不容易。” 外公闻声，突然沉默。 几人的讨论声是在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的。 保姆去开的门，进来的是爷爷奶奶的好友。 也是当初开玩笑说要和温知菱订娃娃亲的宋逸礼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家一听温知菱回来了，激动不已。 “啊，安安回来啦，真的好久没见这姑娘了。” 后来一出温家又赶紧给自家孙子打了电话。 “逸礼呀，安安回苏城了。什么？哪个安安？就你小时候最喜欢那个安安！” 爷爷奶奶家今天格外热闹，尤其是在宋逸礼出现之后。 温知菱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刚到家时看见那张俊朗面庞，她一时间没认出来。 宋初伊在迟钝的十几秒后，逐渐反应过来。 “欸，这不是宋逸礼吗！” “啊。”温知菱发出一声很软糯的，后知后觉的感叹。 “好久不见啊宋逸礼。” 宋逸礼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张开双臂迈步向前，大概是想拥抱温知菱。 温知菱被他这架势吓到，敏锐地躲开。 宋逸礼一把撞在客厅的柱子上。 “哎，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听见这道甜软女声，他又猛地抬起头，“没事儿！” “安安，你这回在苏城待多久？” 温知菱：“应该会多呆一段时间。” “太好了。”他小声咕哝一句。 温知菱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明天请你...你们吃饭吧。”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去追女朋友” 宋逸礼这人，性情热烈如火，更兼一副天生与人亲近的脾性，自然而然便能与人熟稔起来。 有关于他的记忆，对于温知菱来说已经很浅薄了。 他今天出现得太突然，一来就提出约饭的邀请，温知菱不知所措。 她摇了摇头，推脱道：“真的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别破费了。” “别呀！”宋逸礼继续热情招呼，“大家都这么久没见了，以前那么好的朋友，一块儿叙叙旧呗。” 温知菱在心里默默吐槽：“呃...以前好像也没多好吧...” 宋初伊对于宋逸礼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他小时候成天跟在温知菱身后，跟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和他不熟，也本能地拒绝：“别麻烦了吧。” “不麻烦！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中午来接你们。” 温知菱、宋初伊：“......” 夕阳斜照，天色渐暗，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而宋逸礼仍旧安然端坐于温家的客厅之中，屁股都不挪一下，没有丝毫起身离去的迹象。 他兴致勃勃地拉着温知菱回忆儿时的有趣经历，温知菱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保姆说晚餐准备好了，爷爷奶奶看见客厅里的宋逸礼，很客套地问了句：“逸礼要不要留下吃饭？” 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行啊，谢谢爷爷奶奶。” 话音落，又大摇大摆地走到餐厅，入座。 众人傻眼。 这是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宋初伊和温知菱还楞在原地。 她拿手拱了拱一旁的温知菱，眼神戏谑，“这人是不是冲你来的？” “不至于吧，我和他都多少年没见了。” 宋初伊很认真的瞥了她一眼，特别笃定地说：“至于！” 就冲着她闺蜜这张360度无死角的脸，都太至于了！ “我替你家澄哥着急，他要被偷家了。” 温知菱嗔她：“偷什么偷，你一会儿在饭桌上多应和我一下，多提提谢澄。” 宋初伊点头，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两位女孩刚在餐桌上坐下，宋伊礼就又开始找话题聊。 宋初伊先发制人，找了个他不喜欢的话题。 “宋逸礼，你高考成绩怎么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逸礼因为高考成绩的事儿已经和家里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达成共识——出国。 他避重就轻：“就那样吧，打算去国外读大学了。” “哦是吗？”宋初伊表情夸张，“安安和她男朋友都考上了南城大学呢，厉害吧。” 宋逸礼仿佛被两道惊雷同时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 那里，温知菱正不紧不慢地享用着饭菜，一脸悠然自得。 他半晌才问道：“你…你有男朋友了？” 温知菱很淡定：“对啊，很帅。” 最后两个字像是在做重点突出。 宋初伊偷笑，调整好情绪后跟着附和：“这个我可以作证，真的很帅，对吧爷爷奶奶？” 话语的绣球被抛到置身事外的爷爷奶奶那儿，察觉到宋逸礼错愕怀疑的目光时，奶奶放下筷子。 “是啊是啊，那孩子真是帅得精神！” 爷爷高情商地照顾宋伊礼的情绪。 “逸礼也很精神嘛，长得...一点儿也不丑！” 宋逸礼语气一顿，“......” 他不傻，“帅”和“不丑”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他还是能够完美区分的。 本以为有了今晚这一出，宋逸礼必然死心，明天的聚餐也一定会取消。 所以在晚上接到谢澄的电话时，他询问温知菱明天的安排，温知菱只说没什么安排。 但她还是用比较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下今天的事。 谢澄头一回听到“宋逸礼”这个人，但不妨碍他听了后吃醋。 “所以，你们明天还去吃饭？” 温知菱思忖后回答，“今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不会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吧。” 谢澄：“你低估了一个男生的贼心。” 一语中的。 这句话在第二天宋逸礼又一次出现在温家时，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宋逸礼过来的时候才上午十点。 温知菱和宋初伊昨晚聊到了大半夜，还在房间补觉。 被奶奶喊醒，听见宋逸礼又来了后，两脸懵。 惺忪睡意已经消散，两位女孩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他怎么又来了？” 简单梳洗完下楼，谢澄正好打电话来。 温知菱不愿隐瞒，老实交代说那人又来了。 电话那头的谢澄语气里没什么别样的情绪，只说那你去吧，让宋初伊陪你去。 他适时转移话题，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温知菱很自然地换了另一种口吻。 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宋逸礼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来的。 原先安慰自己：她有男朋友了而已，反正自己本身也是要出国的，喜欢也没有非要在一起的必要，能做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然而，当真切目睹温知菱那洋溢着幸福与甜蜜的姿态，宋逸礼眼中的光芒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几分，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轻轻笼罩。 走到宋逸礼面前时，电话正好挂断。 她轻轻敛去了唇边的笑意，语气回归至一贯的平和与礼貌，“你怎么来了？” 宋逸礼将心底那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藏匿，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若风的微笑，不着痕迹。 “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吗？总不能你有男朋友了就不跟你当朋友了吧。” “安安，我们只是朋友，我有数的。” 话已至此，温知菱和宋初伊跟他一起出了门。 阳光如火焰般炽热的正午时分，谢澄还坐在教练那略显凉爽的车内。 他指尖轻触屏幕，专心致志地在购票软件中搜寻着合适的高铁班次。 “叮”一声，是购买成功的声音。 车子停回驾校，谢澄解开安全带，对一旁的教练说：“我请两天假，这几天不来了。” 教练点点头，客套地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谢澄：“去追女朋友。”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你现在好像恋爱脑” 谢澄刚踏入南城高铁站的站台，手机便适时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温知菱的名字。 大概是怕被她察觉，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温知菱发来一条消息： 【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 那时，高铁站内的广播处播报着即将检票的温馨提醒。 谢澄脚步轻快地迈向检票通道，同时，他机敏地在脑海中编织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他敲击着手机键盘，步伐未停。 X：【刚在练车呢，没法接。】 温知菱也没再回拨过去，贴心叮嘱他快去吃饭，注意防暑。 宋逸礼今天自己开了车子过来，很拉风的跑车，听说是他爸刚入手的，一次也没开过。 今天是头一回开，这宝贵的第一次倒是被这倒霉儿子抢了去。 宋初伊眼望着面前这辆价值不菲的车，弱弱问：“那个…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还行，上礼拜刚拿的驾照。” 他的话语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仿佛周身环绕着无形的光环。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个女孩眼神中满是错愕与不解。 温知菱倒吸一口凉气，“上礼拜才拿的驾照？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对自己的车技如此自信呢？” 宋逸礼耐心安抚她：“放心吧，我刚就是从家里开来你家的呀，很稳。” 两个女生在他数遍的保证之下，持怀疑态度上了车。 宋逸礼预定的餐厅离温知菱家很近，车程短，但不妨碍这一路的紧张刺激。 宋初伊和温知菱死抓住门把手，打起了十万分精神，一整路都在提醒他。 “红灯了！” “转角处有车过来，你快踩刹车！” …… 短短15分钟的路程，漫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宋初伊和温知菱惊魂未定的下车。 看着宋逸礼还在和车位挣扎，停了半天都没停进去，宋初伊忍无可忍。 “下车，我来。” 她帮忙将车停进车位，下车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 “一会儿回去我来开。” 宋逸礼略显委屈，“我开车有这么吓人吗？” “有。”两位女生异口同声。 餐厅很豪华，看得出他“下血本”了。 拿到菜单的时候，几个人一起点完餐后，温知菱示意宋初伊看手机。 她发了一条消息，意思大概就是不愿意占人家这么大便宜，想把吃饭的钱A一下。 宋初伊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在微信上达成一致。 谁料宋逸礼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出乎人意料的细致。 他以借口上厕所为由，悄悄把单买完了。 后来两个女生都说要把自己那份转给他，他死活不收。 这顿饭吃得不算久，全靠着宋逸礼一人在活跃气氛，有很多次都要濒临冷场。 温知菱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因为她给谢澄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一顿饭结束，宋逸礼热情地询问两人还要不要到处逛逛，说是附近有个新开的商场还不错。 两位女生对于逛街倒是蛮有兴致的，但一想到是要和他一起，温知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了不了，昨晚没睡好，想回家补觉了。” 宋逸礼眸色中有一闪而过的遗憾，但他随即又笑着回应： “好啊，那我送你们回去。” 宋初伊在他面前摊开手掌，盯着他。 宋逸礼疑惑：“怎么了？” 宋初伊：“车钥匙，我来开车！” 宋逸礼闻言，老老实实递给她。 回去的路上的确很稳，温知菱一点儿都没刚才来的时候那种忐忑的心情了。 车子稳稳当当拐进路口，停在温知菱家门口。 没过一会儿，又来一辆绿牌的网约车，车上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 男生的身影被远处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一部分，温知菱看得不太真切。 她自嘲一笑，对一旁的宋初伊低喃道：“我是太想谢澄了吗，看个背影都觉得像他。” 宋初伊：“安安...你现在好像恋爱脑...” 温知菱：“......” 可当谢澄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温知菱瞬间傻眼。 她眼中又惊又喜，开心的情绪难掩。 “你怎么来啦！” 众目睽睽之下，温知菱像雀跃的小精灵，飞扑到谢澄怀中。 谢澄回抱住她，眼神穿透阳光，落在不远处的宋逸礼身上。 他意有所指地说：“想你了，就来了。” 潜台词是：有危机意识了！ 这对热恋的小情侣黏黏糊糊，看得宋初伊都有些“不忍直视”。 她适时打断：“差不多行了啊，还有单身狗在这儿呢。” 此情此景下，宋逸礼实在显得尴尬又多余。 宋初伊难得细心地照顾他的情绪。 “要我送你回去吗？你这个车技不太让人放心啊。” 还没等到回答，谢澄就拉着温知菱来和他打招呼。 他“正宫”架子端得很足，谁听了都觉得是话里有话。 ——“谢谢你请安安吃饭。” “不用...” 在气场本就强大的谢澄面前，宋逸礼也罕见的不自然。 本以为打招呼这一环节就这样过去了，谁知宋逸礼偏偏又多了句嘴。 “安安是个很好的人，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谢澄：“？” 宋初伊在此刻，完完全全察觉到了他的低情商。 谢澄低低冷冷的笑了声：“这还用你教？” 气氛再一次尬住。 宋初伊推攘着宋逸礼，“快走吧，我送你回去，咱们就别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了！” 外面的气温本就炎热，再加上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有点热上加热的意思了。 温知菱问他吃过饭没，他说没有。 “那快进屋吧，让家里的阿姨给你煮面。” 爷爷奶奶看到谢澄来，也有些喜出望外。 “哎呀小澄，昨天还在念叨你呢，欢迎你来呀。” “爷爷奶奶好，来得太匆忙了，礼物都是在高铁站买的一些南城特产，见谅。” 奶奶见状，佯装生气模样：“来家里玩，你带礼物干嘛，不用的呀。” 两位老人拉着他一阵寒暄，还把外公外婆也给喊来了。 温知菱适时打断：“等会儿再聊吧，他还没吃饭呢。”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卷 第113章 “不许喝酒！” 谢澄这场毫无预兆的苏城之旅，带给温知菱莫大的惊喜与欢悦。 外公外婆来的时候，温知菱陪着谢澄在餐厅吃面。 苏城的美食世界里，以甜口为主。 连那寻常巷陌中的面条，其上覆盖的浇头也无一不透露着丝丝甘甜。 家中的阿姨对谢澄说：“安安从小就爱吃糖醋小排面，你尝尝看吃不吃的惯。” 温知菱笑着调侃：“有点甜，你可能吃不惯。” 一口下去，的确甜。 倒谈不上吃不惯，只觉得口味有些特别。 谢澄一边吃一边听她小声地抱怨：“南城就没有这样的面，都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话音落，他回应道：“我和阿姨学习一下做法，回了南城给你做。”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碗里的面已经快见底，只见他倏然抬起头来，带点温柔笑意。 “在你的事情上，从没有麻烦一说。” 静谧的餐厅里，两人的视线碰撞，有微弱的火苗燃烧。 温知菱：“你怎么突然...” 谢澄：“突然什么？” “突然说情话。” * 外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谢澄暗道不妙。 温儒宸当初被老丈人刁难的事儿，谢澄在温知菱口中听过几次。 他越对比越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温儒宸没把自己遭受的那一套用到他的身上。 但温知菱的外公会不会这么做，谢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外公出人意料的和善，对谢澄慈祥一笑。 “来啦，吃饱没？” 简单一句嘘寒问暖却将谢澄整得有些许惶恐。 他连连点头，“饱了饱了，谢谢外公。” 外公的记忆往前扯，回忆起谢澄第一次来家里时和他对弈的场景。 他一下来了兴致，笑着问：“一会儿咱俩再下一盘棋？” 外婆责怪他不合时宜，“人家孩子舟车劳顿，一来你就缠着他下棋，先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外公有些不是滋味的撇撇嘴。 谢澄笑着说不累。 “好呀，很久没和外公下棋了，您检验检验我进步没。” 谢澄此刻无比庆幸，温知菱外公和自己爷爷的喜好都差不多。 他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爷爷学了不少。 要不然如今在外公面前，只怕是要丢人了。 刚和外公下完一盘棋，谢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澄到角落处接起，一接通就传来他中气十足又带着骂的声音。 ——“臭小子，死哪儿去了，还回不回家了？！” “我去苏城了。” 很淡定的解释，随即引发了谢老爷子更凶的骂声。 ——“跑苏城去干嘛？不回家啦？！” 谢澄搬出杀手锏：“在安安爷爷奶奶家，还和她外公一块儿下棋了。” 下一秒，果然怒火平息，谢老爷子语气缓和不少。 “哦是吗？带礼物没，你下棋的时候收敛点，别让她外公输。” 谢澄的下棋技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谢老爷子对此一直很有自信。 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谢澄现在的技术很多时候已经能在棋盘上赢他了。 谁料下一秒，这臭小子很不给面子地说：“她外公技术比你好多了，我用尽全力都赢不了。” 谢老爷子：“......你别回家了！” “也不是不行。”谢澄语气吊儿郎当的，“要不我留在苏城，入赘到安安家。” “听说那条古街上有一半的店铺都是安安家的，爷爷，这么一算还是我赚了。” 谢老爷子一听慌了：“这可不兴入赘的啊！” 谢澄捉弄他的目的达成，便将电话挂断。 家中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几位老人都很开心。 温知菱和外婆围观他们下棋，奶奶突然来给了温知菱一张西餐厅的会员卡。 “这是你爸爸给我们充的卡，我和你爷爷去吃了一次总觉得不如中餐。” “正好你今晚带着小澄去吃一下，那里的氛围浪漫，适合你们小情侣。” 温知菱望着突然被塞手里的会员卡，冲她调皮一笑。 “奶奶，你还挺有情调的。” 餐厅的确氛围浪漫，在高奢商场的顶楼，豪华又庄重的感觉。 要不是凭着这张会员卡，今天没有提前预定的两人根本进不去。 谢澄看着眼前的女孩，很爽快地将卡递给了工作人员。 他忽然笑了下，轻声调侃：“我怎么有种被富婆包养了的感觉。” 两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餐桌前。 桌上静静躺着几朵玫瑰花，它们新鲜而娇艳，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做浪漫的点缀，增添了几分不言而喻的浪漫气息。 小提琴手投入演奏中，工作人员提醒可以自费点曲。 偌大的玻璃窗可以俯瞰苏城繁华的夜景，闪烁的霓虹照射进来，有些耀眼。 温知菱翻看着菜单，彼时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该卡的持有者温儒宸先生之前还在我们这儿寄存了一只红酒，二位要喝点吗？我安排人去醒酒。” 温知菱望着对面的谢澄，他黑眸有莹莹光亮。 “喝点儿？”她问。 谢澄无奈一笑，“少喝点，意思一下就行。” 温儒宸寄存在这儿的酒价值不菲，口感的确丰富。 不太懂酒的温知菱喝完都觉得不错，于是有些贪杯地让服务员再给倒了一杯。 酒杯在奢靡夜色中碰撞出清脆声响，两人伴着餐厅内悠扬的旋律用餐。 与此同时，温儒辰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费提醒。 他点进去看了眼，忽而笑了，与一旁的凌菡共享此条信息。 “我爸妈还说那家店不好吃呢，你瞧，这不还是又去吃了。” “这老两口还挺有情趣的。” “诶，他们出去吃的话，安安是在外公外婆家吗？” 凌菡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 “安安不在我爸妈家呀，我刚和我妈通过电话，小澄也去苏城了，安安和小澄外面吃的。” 她思忖片刻，补充：“嗷，吃的也是西餐，她奶奶给的会员卡。” 温儒辰像是当头一棒，“所以...这笔消费记录是...安安的？” “是的...吧。” 当晚，温知菱刚和谢澄吃完晚餐，就收到了温儒宸发来的消息。 【不许喝酒！】 第一卷 第114章 “口红没了” 在苏城待了几天，谢澄因为要考科二科三，所以回了南城。 而温知菱舍不得四位老人，又多住了一段时间。 驾照到手的那天，谢澄第一时间给温知菱发了消息。 X：【驾照都考完了，安安什么时候回来？】 Anan：【你想我了？】 X：【超级想。】 因为他的这句“超级想”，温知菱火速回了南城。 她上了高铁才给谢澄发了高铁班次的订单。 还在和好友开黑的谢澄喜悦难掩，草草打完一局便说要出门接女朋友。 曾昀璟和周洛川都是指望着这个下午能跟着谢澄上分的，结果这才打了两局，他就要鸽了他们？ 周洛川诧异，“你女朋友不是在苏城吗？” 谢澄还在衣柜挑衣服，俨然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嗷，她太想我了就回来了。” 曾昀璟、周洛川：“......”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的。 曾昀璟没好气地问道：“那谁带我们上分啊！？” 谢澄换好了衣服，找了条温知菱送他的项链带上。 “谁爱带谁带，别打扰我。” 这个变脸速度让人惊呼太重色轻友。 “谢澄，我真受不了你！”周洛川骂骂咧咧的。 到末了，谢澄还摆出一副“十好男友”的架势，顺带教育了他一番。 “你不用陪陪白语晗吗，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打游戏？” 周洛川傻眼，反应过来后也带给他一个坏消息。 “小晗最近报了舞蹈班，忙着跳舞呢。奥对了，他还推荐给了你家安安，估计之后你女朋友也要去报名咯。” 一旁看戏已久的曾昀璟笑得不行，补刀：“看来要不了几天澄哥又能带着我们上分了！” 谢澄：“滚。” 谢家老宅的车库里有不少好车，听说谢澄考出驾照后，谢老爷子将车钥匙全给了他。 他豪迈道：“想开哪辆开哪辆，全是你的。” 谢澄也不让人失望，专捡好听话说。 ——“爷爷，你每次这种时候，都格外帅。” 逗老爷子开心这件事，谢澄当属第一。 三言两语将老人家哄得开开心心。 因为要去高铁站接温知菱，谢澄在车库挑选半天，选了一辆很酷的超跑。 全身炭黑，很符合谢澄这人的风格。 当温知菱坐上那辆酷炫的跑车，开车的谢澄在她眼里，是真的帅出了新高度。 桀骜凌厉的侧脸，下颌线清晰流畅，单手打方向盘的时候，手臂青筋迭起。 这样的帅哥氛围感，谢澄独一份。 温知菱坐在副驾，手撑着下巴侧头看他，有几分不自知的入迷。 恰逢红灯，前方堵了很多的车辆。 谢澄预测可能过不了第一波，还得在等一轮红灯。 彼时的余光正好瞥到温知菱带零星笑意的双眸。 谢澄偏头问她：“在看什么？” “看你啊。”温知菱应答得自然，“你好帅。” 太直接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谢澄招架不住。 第一轮的红灯果然没过去。 谢澄的车子这回排在了第三位，等这一轮的红灯。 他没用任何言语回应，但行动力满分。 在温知菱毫无准备之际，单手擒住她的下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下一秒，一个很轻柔很短暂的吻落下。 蜻蜓点水般的温柔，但还是让温知菱心尖一颤。 绿灯亮起。 碾着此刻的盛夏光景，车子驶出街道。 途经一个大型商场时，谢澄问她饿不饿。 她点点头，说有点儿。 谢澄专注路况，贴心询问：“带你去商场吃点？” “好啊。” 在路标处找到停车场的入口方向，谢澄驾车驶入地下停车场。 他开车很稳，甚至稳当得不像刚拿驾照的新手。 虽说拉踩这件事不提倡，但对比起在苏城感受过的宋逸礼作为新手的车技，谢澄真的赢麻了。 这个时间段商场人不多，车位很多空余。 谢澄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停车位，四平八稳地将车子完美倒进了车位。 光线不足的地下停车场，此时车内灯光随着车子的熄火也逐渐灭了。 幽深环境下，温知菱伸手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下一秒，她看到面前那个身影朝自己附来。 她惊呼：“谢澄，你干嘛？” “啪嗒”一声，是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 光线不甚清明，但能够看到他眼尾上扬。 只听见他戏谑道：“帮你解安全带啊，还能干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温知菱听懂了。 他什么也没想做，都是自己想歪了。 但越是这样，越是在这种昏暗暧昧的环境下，一切朦朦胧胧，她心底那点藏匿的叛逆和恶劣就都被激发了出来。 温知菱存了想撩拨他的心思，也付诸了实践。 双手早已经挣脱开安全带的束缚，她忽而伸手，极快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感受到了谢澄在这一刻全身的僵硬。 谢澄的反应仿佛在无形中又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她那双灵动的眼眸隐于此刻的光线里，染上几分勾人的娇媚感。 只听见她甜软的嗓音：“要不要亲我一下？” 谢澄身体更僵硬。 她最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也最知道如何拿捏他。 昏昧当头，她热情地邀请，谢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猝不及防被他拉得更近，狭小的空间里，四目相对，只能听见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谢澄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呼吸上涌。 下一秒，他强势附上，攫取她所有的呼吸。 这种气势汹汹的吻，在此刻逼仄的空间发挥得淋漓。 温知菱是发起这个吻的主动方，如今却转变为很被动的那一方。 他长驱直入的侵占，双手游走她的腰和脊背上，却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吻太热烈，让人招架不住。 她艰难的回应，毫无技巧性可言。 他的唇若即若离，吻她的耳垂，有些暧昧的话也附在耳廓。 “宝宝，张嘴。” 车内气温不断升高，喘息交错，温知菱口中低吟一声：“谢澄...” 他说：“我在。” 直到前方有车灯亮起，谢澄才从情欲海中游走出来，他停下了这个吻，拇指慢慢抚过她的唇。 “口红没了。” 她没话讲，叛逆反骨的心在今天憋得很足。 最终气呼呼地将责任全推给他：“都是你干的！” 他此刻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愉悦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她的头发。 “那...一会儿带你去买口红？” 第一卷 第115章 “以后还得多多练习” 从地下停车场离开，二人进了附近的电梯间。 电梯上没人，光线很足。 谢澄眼神错落在温知菱身上，她脸颊红红，有点迷人。 谈恋爱这件事，除去彼此创造的温馨记忆，某些灵魂与肢体的碰撞，好像也让人甘之如饴。 谢澄搂着她的腰，明明电梯间就他们彼此，但他像是照顾她此刻的害羞，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安安，以后还得多多练习。” 她抬头，仰着脖颈望向他，很下意识地问：“练习什么？” 直到看见他有些红肿的嘴唇，温知菱又立马心虚地别过头。 “你自己练去吧！” 谢澄轻轻捏一下她的后颈，语调愉悦，“我自己怎么练？” 温知菱彻底不说话了。 谢澄凑她很近，用一种很纳闷的眼神注视着她。 电梯门打开，他搂着她出去，边走边说：“不是你主动的吗，怎么你害羞了？” 这个话题算是彻底过不去了。 温知菱眼神故作凶狠地瞪他一眼，“闭嘴！不想说了。” 谢澄带她去了顶楼的一家餐厅。 约会过一段时间后，他察觉到温知菱对西餐的兴趣乏乏，于是挑了一家火锅店。 温知菱不太爱吃辣，锅底都是选的清淡型。 谢澄煮，她负责吃。 烟雾袅袅，火锅店的冷气开得很足。 温知菱埋头吃谢澄刚煮好的牛肉丸，被烫了一下。 “慢点吃。”谢澄出声提醒，“我又不跟你抢。” 两个人在商场待了很久。 异地恋了一段时间，已经许久没见，本身就是想多点相处时间的。 刚才开玩笑的那句“带你买新口红”，谢澄说到做到。 商场一楼的专柜有不少高奢，口红种类也多。 柜哥柜姐一见到谢澄和温知菱，就像是嗅到了商机。 很多大火的热门色号基本断货，冷门的又不太合温知菱的审美。 她听着柜姐激昂的大力推销，始终意兴阑珊。 到末了，她自己慢悠悠试着色，选到了一只心仪色号。 谢澄见状，问柜姐这款色号目前还有多少库存。 柜姐查询了一下，说是还有十只。 谢澄点点头，“那十只我都要了。” 柜姐没傻眼，温知菱听得倒是直蹙眉。 她赶紧拦下谢澄，对柜姐礼貌地笑了下，“他瞎说呢，一只就好。” 柜姐见到手的生意没了，态度不似刚才那般热络，点点头，去帮忙包装好。 温知菱见人走了，转头就对一旁的谢澄小声吐槽： “你当是在菜市场买白菜吗，一下就买十只，过期了不是浪费吗！” 谢澄表露几分直男的诧异：“这还会过期？” 温知菱：“......” 大概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很隐晦的无语表情，谢澄轻拉一下她的手。 “我下次学习了解一下。” 语气里有一层很细微的委屈，是不是刻意的还有待商榷。 温知菱无奈，“你还挺委屈啊。” * 谢澄发现，周洛川这张嘴的“毒奶”能力是真的很强。 温知菱回南城后，真的报名了白语晗推荐给她的舞蹈班。 只可惜白语晗报名时间早，两个人的课没排在一起。 温知菱从小学舞，上了高中后荒废许久，这次也算是重新练了起来。 暑假时间空余，她的课排在下午，结束时正好到晚饭时间。 谢澄一般都会开车去接她一起吃晚饭。 他那辆酷炫的超跑每每出现在舞室楼下，都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温知菱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 久而久之，一起练舞的几个女生都认识了谢澄的车。 每次看见都要调侃温知菱一句：“你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又来啦，好幸福哦。” 次数多了，温知菱就开始和谢澄商量，下回能不能换辆稍微低调点的车。 谢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是这天，他开了一辆相对比较低调的SUV，温知菱没认出来。 舞室开在文化宫，楼下便是一个广场。 一到傍晚，广场总是分外热闹，音乐声不断。 很多老板喜欢在这儿摆摊，卖各式各样的都有。 温知菱闻见淀粉肠的香味，开开心心跑到老板的摊位前买。 谢澄开车过来时正好看到她站立在摊位前，满心期待地等待着。 她眼神全在淀粉肠上面了，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谢澄。 谢澄一通电话拨来，温知菱有些迷茫的抬头，随即又软糯应一声： “你换车了呀。” “不是你让我换的吗，够听话吧？” 温知菱冲他挥挥手，“那你快过来，这儿有很多小吃。” 谢澄在路边找了个空位，把车停了，随即下车找温知菱汇合。 穿过马路走到温知菱身边，发现她吃得正香。 谢澄很少吃这些，但在身边女孩的带领下，破天荒地吃了。 “好吃吧？”温知菱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很期待他的回答。 “不错。” 他答得中规中矩。 温知菱把手上那根淀粉肠吃完了，又和老板说还想要章鱼小丸子。 谢澄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老板人很健谈，见温知菱长得漂亮，指着谢澄问她： “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吗？” “对呀。” 老板很由衷地夸了句：“郎才女貌啊，真般配。” 这一夸把谢澄夸开心了，指了指一旁的烤鱿鱼，问温知菱想不想吃。 得到肯定回答后，谢澄再一次买单。 两个人的眼神全在老板此刻精湛的厨艺上，完全忽略了马路对面不小的轰动。 老板制作完成，温知菱趁热吃起来。 摊位此刻没有顾客，老板眼神瞥到马路对面，看着拖车将一辆SUV拖走。 他见状，连连“啧”了几声，吐槽：“哪个二百五把车停在公交车停车位啊，都被拖车拖走了。” 此刻的小情侣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低头开开心心吃着东西。 谢澄还笑着附和：“就是啊谁那么二百五。” 直到下一秒，温知菱抬眸望向马路中央，她表情一滞。 “谢澄...那个二百五...好像是你...” 谢澄顺势望去，急得飙出一句国粹。 温知菱拉着他往马路对面赶，老板望着两人的背影呆滞。 好家伙，这哪是郎才女貌啊，简直卧龙凤雏...... 第一卷 第116章 “我没你想得那么禽兽” 解决完拖车的事儿，天都黑了。 温知菱笑了一整路，总觉得这个经历过于神奇和抓马了。 “你为什么会停在公交车位上啊，哈哈哈...” 谢澄一边开车，一边别扭地辩解：“我如果说太着急见你了，没注意，你信吗？” “我信我信。” 在她那连绵不绝的欢笑声中，谢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敷衍与不经心。 他深感自己颜面尽失，这段经历几乎可以镌刻成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于是他略带请求地和温知菱商量：“安安，这事儿你能替我保密吗？” “啊！”温知菱错愕地抬眸，“可是我刚已经和小晗讲了，她怕是第一时间就分享给周洛川了。” 谢澄听她这番回答，总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他噎语片刻，才咬牙切齿道：“你速度够快的啊。” 温知菱：“新闻嘛，最讲求时效性了，肯定要第一时间发布。” 谢澄：“......” 与此同时，在那个五人组成的微信群里，屏幕早已被其余三位好友连绵不绝的“哈哈哈”声浪淹没。 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谢澄这人从小到大就没出过什么洋相，好不容易有一次，其他人肯定是抓住了机会使劲嘲笑。 这一切都要感谢温知菱。 送她回家的路上，谢澄接到一通越洋电话。 车内连着蓝牙，显示屏上的备注是：Grace。 打电话来的人是他远在伦敦的妈妈。 谢澄毫不避讳温知菱，当着她的面直接免提接通。 女人温柔又娇俏的声音在车内传开。 ——“宝贝！” 一听她是这么称呼谢澄的，温知菱双眸瞪大一些，望向驾驶座的男生时满是戏谑笑意。 她学着Grace，用口型无声地喊了句“宝贝”。 谢澄冲她笑了下，又对着电话那头开口：“Grace女士，有事？” “给儿子打电话还要分有事没事啊，没事就不能打了吗？” 谢澄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有意无意去抓温知菱的。 此外还要拨出一点心思应付电话那头的女人。 温知菱想，他真是有够忙的，一心三用。 谢澄接着回：“你不是日理万机吗，忙得很，能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别贫了。”Grace打断，直入主题，“听你爷爷奶奶说你谈恋爱啦？” “昂。”车子拐进十字路口，谢澄应得散漫，“她就在我身边呢，你要和她聊聊吗？” 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把温知菱吓了一跳，她没好气地瞪谢澄一眼。 但电话那头的Grace已经沸腾，语气激动：“啊，真的吗，她现在能听见我说话不？” “能，你说呗。” Grace语气上扬，“宝贝！谢谢你愿意喜欢谢澄这家伙。” 温知菱很礼貌地对电话那头的女人打招呼：“阿姨好。” 简短的三个字把Grace哄得格外开心。 “你好你好，听说你叫安安是吗？阿姨热情邀请你和谢澄一块儿来伦敦玩。” 去伦敦这个事儿，谢澄很早前就和Grace达成了共识的，他基本每年都会去一次。 去年高二的暑假因为要备战高三，Grace也不忍孩子来回奔波，所以推了一礼拜的工作来南城看谢澄。 母子之间见面的时间很宝贵，但Grace平日里电话关心并未间断过。 高考一结束Grace就催促谢澄去伦敦玩，但他刚和温知菱谈恋爱，实在不想异国恋，于是一拖再拖。 拖到后来，Grace才从谢老爷子口中得知儿子恋爱了。 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如果小姑娘家长同意的话，索性让她和谢澄一块儿来伦敦住上一段时间，费用她负责。 谢澄觉得这方法可行，他也是真的想和温知菱一起去旅游。 但温知菱做不了主，说要和父母商量一下。 凌菡倒是没意见，他们经常带着温知菱出国旅行，签证护照都还在有效期。 但温儒宸千百万个不放心。 “不行，异国他乡，还是和谢澄一个男孩子，我不放心！” 温知菱也无所谓，心想着不去就不去了。 谁知Grace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凌菡那儿，两人聊得欢，顺带着说服了温儒宸。 就这样，Grace给他们提前买好了机票，两人很突然地踏上了伦敦之旅。 路程很长，两人在港城转机，14h的长途飞行，温知菱在飞机上做了很长的梦。 等到落地机场，她下飞机时还有点恍惚。 夏天大概是英国最好的时节了，短暂且多变。 Grace带着司机来机场接他们，一整路都拉着温知菱的手嘘寒问暖，热切到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她自知对儿子有太多的亏欠，在能力足够的范围内想尽力弥补。 所以在她亲眼见识到谢澄有朝一日能如此喜欢一个女生时，那种本能的爱屋及乌是根本藏不住的。 况且，她也是真的喜欢温知菱这个姑娘。 Grace住在一栋别墅庄园，毗邻占地广阔的海德公园，途经绿树成荫的花园广场。 充沛的阳光让温知菱有些喜欢上这个时节的夏天。 Grace笑着说他们来得太巧，一切都刚好。 一路风尘仆仆，两个孩子都很累了。 Grace这天没再额外安排什么活动，给他们点了餐，示意吃完饭可以早些休息。 谢澄在这儿有专门的房间，Grace一直给他留出。 为了迎接温知菱，她也给她整理出了一个房间，中途没少咨询谢澄，全是按照温知菱喜好来装饰的。 不过是暂居于此的短暂时光，温知菱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温情厚待，心中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温柔的暖意。 她颇为感动地说：“谢谢阿姨。” Grace作为生意人，具有很强的前瞻性。 她说：“你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机会和小澄一起来找我玩儿，这里也是你的家，我只是提前给你准备好房间而已。” 国外的思想大多比较开放，Grace受这类思想熏陶，人也很开明。 但她深知国内外教育的天壤之别，更何况温知菱还是个女孩子，于是她多叮嘱了自家儿子几句。 “不许乱来，保护好安安。” 谢澄：“妈，我没你想得那么禽兽...” 第一卷 第117章 “他终于不再孤单” “伦敦的夏天好像只有一瞬间。” 吃早餐时，Grace对谢澄和温知菱讲。 “所以，趁今天太阳正好，出门逛一逛吧。” Grace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往年谢澄一个人来的时候，她再忙都是要抽出时间陪儿子逛逛的。 但这回不一样。 这回有温知菱在，她要是抽出了时间，岂不是来做电灯泡的吗。 于是，早上出门前，Grace扔给谢澄一张银行卡，对他说：“好好带安安玩一下。” “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刷我的卡。” 谢澄漫不经心接过她给的卡，朝她竖大拇指。 “你这架势快赶上谢董了，真大气啊。” Grace听惯了他这套略显浮夸的发言，虽然不走心，但她也听得开心。 温知菱不好意思太麻烦别人，于是推脱：“阿姨，我自己有钱，你别破费。” “不破费。”Grace温柔地揉揉她的头，“本来赚钱就是为了小澄能过得开心些，我赚钱你们花钱，我也开心。” 伦敦夏天的白昼很漫长，长到大家总能放慢节奏，不慌不忙地完成想做的事。 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 昨晚落了雨，但很快停了,清晨起床时空气里有清新的土壤气息。 此刻，万物明朗，谢澄和温知菱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牵手漫步。 两个人在沿途的街角买了咖啡，边喝边走。 公园里有露天剧场，小朋友们活蹦乱跳，阳光下，一片金光闪闪。 谢澄望着眼前这个镀金光的世界，对身旁的女孩说：“其实我以前来伦敦的时候都不太快乐。” 温知菱牵他的手更用力些，温柔地问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孤单？” 他失笑，大概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能如此坦然地讲出“孤单”两个字。 有一年他抵达伦敦，在长日将尽时分，一个人踏在浓密墨绿的林荫大道上。 过往的人三三两两，不算多，但大都成群结队。 谢澄走到前面等Grace，他发觉他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周遭突然很静，静到让他有一种世界只剩下自己的错觉。 那种短暂的静是被Grace打破的。 她温柔呼唤：“小澄，回家了。” 谢澄对伦敦的感情一直很特别。 谈不上很喜欢，但临走之际总在不舍。 这份不舍之中究竟夹杂什么，他自己也很难领会。 他总是孤独，也总能享受这份孤独。 可时隔今日，他牵着温知菱的手走曾经走过的路时，孤独是饱和的，被一种很满的安全感包围。 温知菱指着前方草地上躺着看书的少男少女，他们无心看书，很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她笑着和谢澄说：“你看，其实真正放慢脚步的时候，是会发现很多美好的。” 谢澄问：“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很美好的吗？” “是。” “在公园晒太阳喂鸽子，一起逛市集、古着，看喜欢的英伦乐队演出...” “例子太多了，我举不完，总之这些都很美好，前提是你在的话。” 阳光是最好的滤镜，稀碎光影投射在她也同样明媚的眼眸，像美好与美好的碰撞。 谢澄看着她含笑的眼，忽而惊觉，万物灿烂，一切都值得期待。 他终于不再孤单。 * 谢澄这一次来伦敦，Grace切切实实地察觉到——他是真的变了。 变得鲜活许多，平添了许多先前没有的生机和人情味。 他开始试着感受这个世界，内心不再闭塞。 Grace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温知菱。 某天谢澄陪着温知菱去美术馆看完梵高特展后，两个人又一起去了伦敦眼看夜景。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Grace始终没回来。 两人奔波一天已经疲乏，洗漱完便各自回了房间。 温知菱舒舒服服泡了澡，从浴室出来后整个人身心都很放松。 在这样的状态下，很快入睡。 醒来后已经是半夜，她因为口渴出来灌水。 客厅的壁灯虚虚亮着，散发静幽昏黄的光。 Grace穿着睡衣，倚靠在沙发上。 她面前摆放着一瓶已启封的红酒，其细腻的瓶颈旁，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轻轻摇曳。 杯中盛满了深邃棕红的液体，宛如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烁着诱人的盈亮光泽。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引得Grace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去，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 她卸了浓妆，面容皎静温柔许多，褪去了白天女强人的锐利，夜晚的她更像有一副好皮囊的缪斯女神。 “安安，还没睡吗？” 温知菱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觉睡醒了，想喝点水。” 她看见那瓶已经过半的红酒，还有Grace手中紧攥的相册本。 Grace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晚上的我很颓废？” 温知菱摇头，“不是，我觉得晚上的你更自由。” 或许是因为这个答案超乎了她的预料，Grace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安安，要陪我一起看看相册吗？” “好呀。” 相册里都是谢澄从小到大的照片，越大照片越少，很多还都是Grace从谢老爷子那儿要来的。 Grace指尖轻轻抚着照片上蹲在喷泉边笑得正欢的小朋友的脸上。 那是谢澄小时候的照片。 她说：“后来我再也没从他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直到这次和你一起回来。” 谢澄的原生家庭，温知菱多多少少已经了解。 他提及母亲的时候总说她是个还不错的妈妈。 但Grace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微抿一口，她说：“我好像是个很失败的母亲。” “我缺席小澄的成长，没给他好的原生家庭，也无法分担他的痛苦。” “阿姨。”温知菱轻声喊她，“谢澄以前跟我说，除了生父外，他有很好的，很爱他的家人。” Grace眼中有泪，在昏暗灯光下细闪着。 温知菱继续说：“你一个人在国外努力打拼，谢澄一直都知晓你的不容易，他不怪你，生父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但你，还有爷爷奶奶已经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他受伤害。” “而且他现在有我，我会努力让他像小时候的照片一样，笑得自由灿烂。” “我们都爱他，他都能感受到。” 第一卷 第118章 “你爱我吗？” 在伦敦的这些日子，悠然自得，仿佛时间都被温柔地拉长，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慵懒与自在。 他们都爱上了这样松弛自由的感觉。 温知菱不经意间吐露的那些她觉得美好的小事，谢澄竟一一铭记于心。 并且陪伴着她，逐一将这些美好变成了他们共同的回忆。 在公园晒太阳喂鸽子，一起逛市集、古着，看喜欢的英伦乐队演出...... 那份意犹未尽的喜悦让彼此的内心丰富充盈。 Grace说：“小澄往年来伦敦游玩过的地方加起来，都没这一次的多。” 谢澄也坦诚地承认：“的确，好像是因为有安安陪我，我才增强了很多的游玩欲。” “以前你老妈陪你的时候就很没意思？”Grace故作生气姿态。 “还好吧，就挺无聊的。” Grace哽住：“......” 她突然发觉自己对中文的认知在这一刻更显匮乏。 回国的前一天，温知菱特意让谢澄把时间空出来一起去逛逛街，她想给家人还有朋友们选礼物。 谢澄以前从没有这种出远门要给大家带礼物的心思。 白语晗等人缠着他帮忙代购什么时，他才会拨出点时间去统一采购下。 但这回温知菱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他也乐在其中。 “你以前都给小晗他们带什么礼物啊？”温知菱一边挑选一边问。 谢澄闲散地把玩着货架上琳琅的商品，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我从不给他们带礼物。” 温知菱：“......留在你身边的朋友一定是真的爱你。” 谢澄听得出这句话里暗含的阴阳成分，他失笑，反问：“那你呢？” “我？我什么？” 这家小店洋溢着浓郁的复古情调，店内光线柔和而昏黄，每一寸空间都巧妙布局。 此刻昏黄的灯光印在谢澄的侧脸，更具尖锐的锋利感。 但他的眼神是暖融融的，说的话也是。 ——“你爱我吗？” 不算什么承上启下的转折，他只是在回答温知菱刚才的提问而已。 但他毫不犹豫脱口的问题，在此刻的氛围下，有种难言的旖旎。 温知菱心跳很突然地快了点，好像一块海绵擦，被一双柔软的手轻捏了一下，是很合适的力度。 海绵擦随揉捏的重力凹陷下去，旋即又回弹成原状。 她的心也是。 软得一塌糊涂。 “爱啊，当然爱，最爱你了。” 一个莫名勾起的话题，却歪打正着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谢澄心中愉悦。 “嗯，我知道的。” 温知菱轻哂。 她想，谢澄是真的很臭屁！ 两个人逛了一下午，把带给大家的礼物全部买齐。 回去的路途中，他们慢悠悠在林荫大道上踱步。 行人寥寥，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暖黄之中，那光芒轻柔地包裹着每一寸空间。 林荫大道上，光影交错，变得斑驳陆离。 随着树木枝叶的轻摇，明暗在不经意间缓缓更迭，演绎着一场无声的光影舞蹈。 温知菱享受这样无所事事的午后，牵着谢澄的手，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但她也愿意开开心心走下去。 二人亲昵相依的影子被拉长，像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彼此陪伴着。 那个瞬间，谢澄突然很想吻她。 在浓郁的橘色调滤镜下，在两棵树等比的间隔中央，他们面对面。 谢澄的大手锢住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 温知菱的身体顺着惯性倾斜，脸颊抵在谢澄的胸膛处，隔着夏天薄薄的布料，他身上清爽的淡香也扑鼻而来。 温知菱下意识地轻嗅了一下，旋即抬头看他。 对视仅维持了一秒，第二秒中，温知菱的视线里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快速附下。 谢澄的吻落下。 此刻美好的氛围下，他的吻也不似往日那般强势。 是深入的，也是温柔的。 在伦敦的街头，他们完成了一个湿漉漉，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 * 长时间的飞行，飞机终于抵达南城，正在缓慢下行中。 结束一趟旅程，戒断反应还在继续。 直到南城的景象在人的眼里逐渐清晰起来，温知菱也还处于一种怅惘恍惚的心绪中。 谢澄拉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她突然转过头说：“你说，Grace阿姨现在在做什么？” 谢澄轻笑，“她要是知道你刚回来就开始想她，一定很开心。” 温知菱反问：“你不想她吗？” “还好。” 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包包，一边在心里暗笑谢澄的口是心非。 飞机已经安全落地，人员正在有序地下机。 谢澄坐在位置上，并不着急离开。 他很自然地接过温知菱的包，笑着对她说：“你要是喜欢伦敦的话，等大学的寒假我再带你过去。” “你以前过年会去伦敦陪阿姨吗？” 谢澄拉着她的手下飞机，想了想，回答：“很少。” “伦敦又没有春节，她好像也不执着于过这些。过年是团圆的日子，她除了我，没什么可团圆的人。” 他讲得云淡风轻，但温知菱的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晚Grace一个人在客厅喝酒的寂寥身影。 她神色黯然，忽而开口：“那今年冬天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好啊。” 接机是温儒宸和凌菡一起过来的。 女儿这一趟旅程离家太久，他们都有些想念，索性就一块儿过来接她了。 而谢澄，用温儒宸的话来讲，则是顺带着被接的那个。 飞机上的餐食味道一般，温知菱和谢澄都没怎么吃。 于是，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望月楼用餐。 提及此次旅途的所见所闻，温知菱侃侃而谈。 到末了，才猛地反应过来，她拍拍谢澄的肩膀，“快把我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夫妻俩有些惊喜的对视一眼，似乎很期待。 温儒宸抓住机会就爱夸温知菱，“要不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每次出远门都给我们带礼物！” 他话还没来得及夸完，温知菱给他兜头浇一盆凉水。 ——“是谢澄给你们买的。” 温儒宸：“......” 他讪笑两声，“谢谢谢谢，有心了。” 第一卷 第119章 “你俩吵架了？” 回国后，被时差紧紧缠绕。 加上飞行途中的无尽疲惫，温知菱沉沉地陷入梦乡，一整天都没出门。 原本是还能继续睡下去的，但被白语晗一通电话打醒了。 “菱菱，周洛川就是个渣男！” 那震耳欲聋的吼声猛然间将温知菱脑海中最后一丝瞌睡虫彻底逐散，令她瞬间清醒如初。 最近见惯了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甜腻场面，白语晗突然来这一出，温知菱反倒不习惯了。 她问：“你俩吵架了？” 一小时后，温知菱准时出现在白语晗家，谢澄则是去了周洛川家。 小情侣俩回国后第一件事：充当和事老。 来见白语晗前，温知菱顺带把给大家准备的礼物也拿上了。 门铃敲响，结果开门的是曾昀璟。 温知菱讶然，“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去周洛川那儿吗？” “你这话说的。”曾昀璟不乐意了，“大家都是好姐妹，他俩要是真分了，我肯定是判给小晗的。” 曾昀璟以白语晗好闺蜜兼娘家人的身份，加入了此次对周洛川的“批斗大会”。 温知菱直白开场：“说说吧，什么情况呀。” 白语晗愤愤不平：“他和别的女生聊天！” 话还没接着讲下去，曾昀璟已经率先沸腾。 “什么？！渣男，分手！” 温知菱蹙眉瞪了他一眼，怎么一言不合就劝分啊... “小晗你接着讲。” 白语晗还没接着讲下去，门铃声又响了。 曾昀璟只好接着去开门。 门外动静不小，紧接着便是一阵铿锵有力地脚踩地板的声音。 伴随着曾昀璟夸张的叫唤：“小晗，那渣男进来了！” 门外的谢澄无语的送他一记冷眼。 白语晗直接把门反锁，任凭周洛川在房门外使劲敲。 周洛川叫唤：“我冤死了！白语晗，不带你这样找茬的吧。” “我找茬？”白语晗气急了，“到底是谁跟女生聊天，正常女生会天天给你发帅哥晚安吗？” “我怎么知道她是个女的！聊天记录你都看了，我一口一个大兄弟的喊人家，而且我最开始不是为了帮你去问你喜欢的口红色号吗，她那儿正好有现货啊。” 周洛川叫苦不迭，一边敲门一边为自己辩解。 白语晗：“那口红呢，聊了这么久了现货在哪儿啊？！” 周洛川一时无言，那人聊到一半就说又没现货了，让他再等一礼拜。 这一礼拜就时常找话题给他发消息。 周洛川看着那个中性风头像，真以为是个兄弟，而且他一般都聊一些口红色号之类的，周洛川也想为了白语晗多了解一下。 谁知那人昨天晚上破天荒发来一条语音，被白语晗点开了。 很矫揉造作的甜腻女声：“晚安啦帅哥。” 吓得周洛川都惊了下，一时间大脑宕机。 怎么大兄弟爆改女微商了？？ 白语晗当场爆发，气呼呼地走了。 周洛川也还在持续懵圈中，一边去追白语晗，一边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着，越解释越乱。 等到他终于把事件梳理清晰，白语晗彻底不理人了。 “误会啊小晗，你开门！” 周洛川持续叫唤。 温知菱在两人的嚷嚷声中大致弄明白了。 她安抚白语晗的情绪，小声建议，“要不先开门吧，当面聊。” 当面聊这个建议，实在算不上好建议。 白语晗和周洛川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度不可控起来。 谢澄忍无可忍，“安静！” “一个一个说，行吗？” ——“我先说！” 两个人这时候有一种很矛盾的默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口的。 温知菱无奈，“让小晗先说吧。” 白语晗：“你觉得我冤枉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为什么一直找你聊天？” “你朋友圈里有一点女朋友的痕迹吗，仅三天可见，只有一张你自己的生活照，人家一看挺帅的，又觉得你是单身，不找你找谁。” 谢澄和温知菱面面相觑，总觉得现在问题越发严重起来，已经上升到另个层面了。 周洛川：“可我一个大男人去问口红色号，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吧，总不能因为人家找我，你就受害者有罪论！” 曾昀璟小声附在他耳边说：“大哥，我劝你这时候闭嘴吧，别什么事都争输赢。” 醍醐灌顶。 周洛川真闭嘴了，但已经晚了。 白语晗大概是真的有点委屈，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哽咽了。 “可是在一起以来你朋友圈从没发过我！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连谢澄都知道要把女朋友照片设为背景！” 谢澄本以为自己是作为正面教材被夸的那个，刚想得意地抬头，忽而反应过来了什么。 “连”？？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矛盾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再加上白语晗此刻的伤心模样，周洛川是真的慌了。 “小晗，你别哭啊，我错了，我现在马上发！” “我真不知道你在意这个，我还以为你不想被家里人知道，所以我一直没发。” 温知菱见白语晗这个模样，本意是想安慰她，于是拿出了给她带的礼物。 正是那只导致他们吵架的口红色号。 白语晗见状，哭得更大声了。 “没想到最后是菱菱给我买的，某人只顾着聊天！” 温知菱愣住，她好像不该这时候把礼物拿出来的。 周洛川接着哄，当着她的面把朋友圈发出去，还保证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那个，小晗。”温知菱突然插话，“我觉得还是要好好沟通一下的，毕竟他和女生聊天这事儿，的确是你误会他了。” “朋友圈的事儿，周洛川也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一件一件慢慢解决。” 白语晗冷静许多。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温知菱安慰她，“下回我和谢澄吵架，也得麻烦你们。” 谢澄闻言，故意活跃气氛，“安安你放心，我没周洛川那么低情商！” 一瞬，大家都笑了，场面轻松愉悦许多。 周洛川见状，又赶紧上前哄她，好听话说了一大堆。 第一卷 第121章 “好姐妹曾昀璟” 温知菱和白语晗顺利通过科目二的消息，让大家还算惊喜。 谢澄和周洛川有幸在现场目睹过几次两个人练车的技术，看完后连之后挂科要怎么安慰的话术，他们都想好了。 没想到那套安慰人的话术暂时用不上了。 两位女孩趁着胜利的势头，再次投身于科目三的驾驶练习中，满心斗志。 科目三是路考，教练带着几人去路上练了几回，温知菱和白语晗都让他头大。 一个开车太猛，油门一踩就潇洒冲出去，吓得教练连连踩刹车。 另一位开车龟速，急得教练直喊“开快点儿”。 温知菱就是那个开得太猛的，已经被教练“教训”好几次。 教练是个中年男子，慈眉善目，说话苦口婆心。 “温知菱，你这还不如像白语晗那样慢慢开呢，科目三考试有码数限制你知不知道！” 天真如白语晗，还以为自己是正面教材，开开心心地和周洛川讲了这事儿。 周洛川和谢澄又要开始担忧了。 只有曾昀璟心大，他说：“你们忘啦，小晗关键时刻总能踩狗屎运，菱菱嘛就更不用说了，她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说罢又找出之前在某app上看到的一条帖子，他紧接着说： “你们看，要不她俩考科目三的时候我们也去现场给她们拉一条横幅。” 帖子上的内容是某女子去考科目三时，她的男朋友带着一群朋友去现场给她拉横幅助阵。 谢澄和周洛川扫了眼帖子内容，无语得就差翻白眼了。 谢澄：“你要不看看底下跟帖的人在说话呢？” 【妈呀...大型社死现场...】 【这要是科目三没过得多丢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男朋友是社牛吧，笑死】 ...... 周洛川灵魂发问：“你觉得她们俩能喜欢这种土土的东西吗？” “肯定喜欢！”曾昀璟迷之自信，“我看是你们俩不好意思去现场助阵，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要不怎么说我才是菱菱和小晗的好姐妹呢，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看到曾昀璟昂首阔步离开的背影，谢澄冷不防冒出一句：“完了。” “他拥有搞砸一切的本领。” 周洛川：“......她俩考科目三的时候，我们和曾昀璟离远点，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和他认识。” 谢澄：“你说得对。” 终于，科目三考试的那天来临，一切恰恰如谢澄心中预演的那般，画面“美”得令人心悸，几乎不敢直视。 那条悠长而醒目的红色横幅，如火焰般跃动在考场之外，成为众人视线中最为聚焦的所在。 【恭祝白语晗、温知菱同学成功通过科目一（三）】 最后的“三”因为印刷时间太赶，两条白色的横线都掉了下来。 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太明显了，满含嘲笑之意。 谢澄和周洛川掩面，默默地往后退，试图远离曾昀璟。 曾昀璟自己一个人举不了横幅，请了两个临时工来。 那两人看上去也是不太聪明的模样，横幅举了半天，曾昀璟突然大喊： “反了！反了！你们举反了！” 趁着两人调整位置的时候，他又说：“毛手毛脚的，不靠谱。” 临时工听了也不乐意，当场就要求先结算工资。 曾昀璟当起了甩手掌柜，指了指远处的谢澄和周洛川。 “找他俩要去。” 突然被要求支付工资的谢澄一脸不爽地问曾昀璟：“你不是说你搞定吗？” 曾昀璟开始耍赖：“对啊，我这不都搞定了吗，我负责搞定，你负责出钱。” “滚。” “你不出钱的话，那你和周洛川一块儿举着这横幅？” 谢澄终是被他无休止的纠缠磨得没了脾气，无奈地掏出手机扫了支付码。 白语晗和温知菱正准备赶往考场，结果在外面看到了曾昀璟准备的大阵仗，两个人尴尬的头也抬不起来。 白语晗小声咒骂：“他上哪儿搞来的啊，太丢人了！” 教练还当着她俩的面把横幅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读到“科目一”时，教练笑得不行，“这哪儿印的啊，厂家粗制滥造啊，差评！” “看来你俩朋友对你们很有信心啊，考都没考就祝你们通过了。” 曾昀璟如此高调的方式向大家证明了一个真理——“任何考试都严禁半场开香槟”。 温知菱和白语晗科目三都挂了。 一个刚起步的灯光测试就错了，连路都没上。 另一个起步忘开转向灯，也挂了。 两个女孩一脸垂头丧气的出来，看见曾昀璟这横幅还拉着，顿时无地自容。 谢澄与周川洛对视一眼，从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中，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谢澄：“过了吗，安安？” 周洛川：“过了吗，小晗？” 曾昀璟：“过了吗，菱菱和小晗？” 两位女生闻言，脑袋小幅度又沉重地摇了几下，异口同声：“没过。” ——“哎呀我去！” 曾昀璟率先发出爆鸣，然后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两个举着横幅的临时工：“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那两人快速将横幅收起来，紧跟着问：“那...这横幅还要吗？” 曾昀璟：“当然要了！下次补考还要接着用呢。” 言毕，那端的四人皆投以一抹幽深而略带哀怨的目光，仿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谢澄和周洛川耐心安抚。 “没事，还有好几次补考机会呢。” “下次肯定就能过了。” 这些安慰已经无济于事。 只有曾昀璟，作为她们的好姐妹，他一句话就能将两人稍微哄得开心些。 ——“没关系，我科二科三都挂了，第二次才通过的。你们好歹科二是一次过，比我厉害。” “对哎。”白语晗豁然开朗，“菱菱我们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比曾昀璟强啊。” 温知菱一听，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心中的沮丧之情顿时减轻了不少。 曾昀璟无奈望向谢澄和周洛川，“看看，要不怎么说我才是她们的好姐妹。” “你们俩都学着点。” 第一卷 第122章 “抓紧安全带” 温知菱和白语晗的科目三补考，是和科目四一起的。 这回没有曾昀璟托人举横幅这种大阵仗。 他原本的确是想的，但被所有人都投了反对票。 好在科三顺利通过，两个人又趁热打铁考了科四，一个上午结束，驾驶证顺利到手。 已经是合法持证的人了，看见周洛川开来的车后，白语晗就积极提出想开一下。 三位男生都持怀疑态度。 周洛川面露担忧和疑虑，“小晗，你…确定ok吗？” “你坐副驾帮我看着点呗，ok的，相信我！” 曾昀璟心直口快，格外惜命，“我不相信你，今天先别开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白语晗投射过来的凶狠眼神，曾昀璟又僵硬地补充了一句—— “川哥这车挺贵的，他爸刚买没多久呢，撞坏了多可惜…” “曾昀暻！”白语晗怒了，“你会不会说话啊，我开都还没开，你就说我要撞？” 到最后白语晗还是开上了车，不为别的，周洛川乐意，说是就算撞坏了也没事。 曾昀璟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死恋爱脑”，然后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一副恐惧得不行的样子。 白语晗还在驾驶座调整座位，见他这个样子，宽慰道：“放轻松啦，我很稳。” 可她下一秒就问：“这车怎么跟教练车不一样啊，挂档的地方呢？” 这话让车内的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曾昀璟不管不顾，送给她一个职业假笑，再一次开口询问。 ——“尊敬的白语晗小姐，请问您是出于何种心态，在第一天拿到驾驶证的时候就说自己很稳呢？” 周洛川正在替她调试，她油门一踩，直接出发。 “我的自信。” 曾昀璟：“......” 白语晗的稳的确不是说说而已。 她全程维持着和考科目三时一样的车码。 曾昀璟瞥见非机动车道上的小电驴，咕哝道：“我刚还不如扫个共享单车。” 周洛川指了指外面的烈阳天，“扫呗，你要不怕车上的坐垫把你腚都烫焦的话。” 说罢又对白语晗说：“小晗，你一会儿到路口就停下车，让他下去扫单车。” 白语晗配合：“好！” “算了算了！”曾昀璟也是怕了，“小晗你慢慢开。” 20分钟的路程，白语晗开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又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遇到了难题—— 她倒车技术有限。 周洛川多次想帮忙，但都被拒绝。 后来实在是烦了，还是求助了周洛川。 谢澄在一旁见证了白语晗车技的全程，担忧地望向温知菱。 “安安，要不这几天我带你练练车？” 温知菱摆摆手，“不用，我技术还可以。” 曾昀璟傻眼，“不是，你们俩这自信都是跟谁学的啊？一个个的都说自己车技可以。” 温知菱毫不犹豫地答：“都跟你学的啊。” 曾昀璟噎语。 商场是新开业的，最近各种活动力度都很大。 饭后路过一个网球馆时，门外的工作人员急忙迎上来大力推销。 把两位女孩说得蠢蠢欲动之时，他又提出：“可以先上一节体验课，如果觉得ok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充卡哦。” 谢澄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安安，你会打网球吗？” “不会啊。” 但她此刻被优惠力度吸引，于是又说：“所以才要充卡，学习一下呀。” 白语晗也赞同地点点头。 但考虑到两人都没有经验，于是提出先上一节体验课。 三位男生无奈，只好也跟着加入体验课。 打网球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什么装备也没带。 最后又跑到商城的二层，现买了一堆装备。 一节课下来，人是累的，但总归是体会了一点网球的乐趣。 温知菱和白语晗头脑发热，立马就办了两张卡，还提出明天接着来学习。 来了两次后，热情劲儿退散了，充的卡成了闲置。 为了不浪费钱，最后是谢澄和周洛川天天拿着卡去替她们上课。 网球馆的工作人员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每天见到两位男生的时候，只说： “你们对女朋友可真好。” 好不容易网球馆的课程结束了，两位男生松了一口气。 谁料温知菱和白语晗又开始迷上了普拉提。 某天吃饭的时候，两位女生还在讨论着要不要充卡，划算一些。 谢澄和周洛川听了直摇头。 ——“不行！” “为什么？” 谢澄给出解释：“你们要是充了卡不想去了，普拉提我和川哥是真练不了。” 周洛川附议：“澄哥说得对，请别冲动消费。” * 带温知菱上路练车这个艰巨任务，是温儒宸交给谢澄的。 温儒宸带自家女儿开过一次，觉得太恐怖了，他年纪大了吃不消，于是当晚就给谢澄打了个电话。 “小澄啊，叔叔工作忙，没时间带安安练车，要麻烦你一下了。” 言尽于此，他还好心提醒：“对安安有耐心点，抓紧安全带。” 谢澄乐意之至，一口应下。 隔天特意找了条车不多又很宽敞的道路，专门让她练车。 温知菱开车速度较快，相比于白语晗，她才是真的不稳。 谢澄抓着安全带，好心提醒：“安安，这条路，限速的。” “是吗——” 紧接着便是一个急刹车。 谢澄随惯性向前倾倒了下。 满脸错愕的瞬间里，他总算明白昨晚温父为什么会在电话里笑得如此慈祥，还叮嘱他要抓紧安全带。 合着是在这儿等他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谢澄？” 谢澄摆摆手，“没事儿，你...继续。” “行，我尽量开慢些。” 大概是察觉到她有些紧张，谢澄宽慰：“放轻松，慢慢开就好。” 一整天下来，温知菱车技的确稳了许多，她信心大增。 回家路上，她开着车对一副驾的谢澄说：“明天我来你家接你！” 谢澄：“？” “可是我家离你家有点远，算了吧，你一个人开不安全。” 温知菱：“不行，请你相信我的技术！” 谢澄思忖，随即道：“我今天住日月湾，你明天来接我吧。” 温知菱：“......那我步行就能到了，还开什么车？” 第一卷 第123章 “你学会了” 暑期悠长，尚未悄然落幕之时，五人小分队临时起意，计划着一场逃离酷暑、寻觅清凉的山庄之旅。 山庄在邻市，考虑到大家都有了驾照，于是五人一拍即合，决定开车过去。 路程虽短，但驾驶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三位男生的肩上。 考虑到下午的太阳过于强烈，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早起困乏，三位男生要开车，温知菱和白语晗给大家提前买好了咖啡。 车载音乐循环播放着大家喜欢的歌曲，几人兴冲冲地喊着“出发”。 车子在盘山公路蜿蜒向上，身后的风景也在一帧帧倒退，绿意盎然，给人点凉爽的感觉。 彼时车内的音乐正好播放到：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滋味” ...... 眼前是转瞬即逝的漂亮风景，夏天的绿意与太阳的金光，交织成一幅明媚的油画。 在歌声和风声里，温知菱听见谢澄的声音。 ——“安安，夏天快乐。” “我很喜欢这个夏天。” 抵达山庄时已经下午，几个人一起去度假酒店办入住。 温知菱和白语晗一个房间，三位男生一人一间。 一起吃过午饭后，大家回房间补觉。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渐斜，光线倾洒之际，远处山峰金光弥漫，说不出的好意境。 曾昀璟在山庄艳遇了心动女生，撇下大家去搭讪了，说是谁也不许打扰他。 周洛川和谢澄商量要分开行动，他想和白语晗过二人世界。 谢澄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白语晗出门比温知菱早，她一边在穿衣镜前反复欣赏今日份穿搭，一边笑着问： “菱菱，我穿这条裙子可以吗？好看吗？” “好看。”温知菱由衷地称赞，“你家周洛川一定喜欢。” 得到肯定回答的白语晗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接到谢澄电话时，温知菱刚在房间内换好衣服。 他说：“我就在门口，你好了出来。” 温知菱诧异：“你不进来吗？” “女生房间，我进来不太好。” 夕阳缓缓沉入山峦之后，天边一抹余晖温柔地铺洒在蜿蜒的山路上，带来一丝丝凉爽。 散步的过程中，晚风轻拂，把人的心也吹得泛起涟漪。 谢澄轻牵她的手，步伐悠然，漫无目的地漫步在时光的柔波里。 夜幕悄然降临，两人找了一家温馨的小餐厅。 餐后，只见苍穹已深沉如墨，繁星点点悄然铺满天际。 山庄周围几乎没什么人，温知菱喃喃“走累了”，谢澄哄她坚持一下，像是有意将她往什么地方带。 她跟着谢澄的脚步走，最后在一处空地顿足。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星光闪闪，彩灯串在一起，深空里的星星也密布着，世界上像是有了两个宇宙。 不远处，矗立着一株宛若圣诞树的高大树木。 其枝叶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每一片绿意都被点缀得别具一格。 谢澄示意她去看看。 树上有两个人的照片，也有他准备的礼物，照片的背面谢澄还写上了送给她的话。 温知菱的目光轻轻落在一张照片上，久久未曾移开。 那张照片是五人小分队第一次出门吃饭时，餐厅老板哄着他们拍的，说是要挂在店内做宣传。 也算是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虽然他们都是笑着的，但还是有几分拘谨。 温知菱缓缓拾起那张照片，指尖轻触间，神思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曾经的记忆。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被定格在了那柔和的光影之中。 “这照片不是挂在店里吗，你哪儿弄来的？” 谢澄笑而不答。 温知菱又翻页去看背后的字。 【安安： 我人生第一回干这么蠢的事，吃完饭后就把这张照片偷回来了。说不清为什么，我当时就很喜欢这张照片。】 温知菱不由得失笑，想起了当时吃完饭后谢澄说有东西落在餐厅要回去取。 原来，他是去偷照片的。 闪烁的夜景下，温知菱双眸出奇的明亮。 她笑着问：“谢澄，你不会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闻声，谢澄收敛起刚才那副慵懒模样，他迈步过去，把她拥进怀里。 “不知道。” “我那时候...太笨拙了，对感情的反应也很迟钝，或许在很早前，我就已经被你吸引，只是我不自知，察觉太晚。” “不晚啊。” 温知菱顺着他的动作，回拥住他。 “我们现在在一起，就不算晚。只要是你，就不晚。” “谢澄，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惊喜啊？” 谢澄任由她紧紧抱住自己，脸上的温柔笑意融在这个昏昧夜色中。 “也不算突然，只是好久没送你礼物了，想让你开心一下。” 温知菱抬头望一眼挂满一整棵树的礼物盒子，包装精美，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 她低声说：“可是这么多礼物也太破费了。” “不啊。”谢澄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你在拆礼物的时候是开心的，就不算破费。” “安安，你开心吗？” 温知菱郑重点头，“开心，谢谢你。” “那，拆礼物吧。” 花花绿绿的树下，温知菱穿着简单的吊带配热裤，好身材尽显。 长发松散披在背后，她忽而拉住正欲向前的谢澄。 “在拆礼物前，我想先亲亲你，可以吗？” 听见她软萌语气里蹦出的这句“可以吗”，谢澄是真的有些被可爱到了。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很爱不释手的揉了两下。 “想亲就亲，还问我可不可以，安安，你还怪有礼貌的。” 话音落，那头的女孩就已经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的吻悄悄落在他唇角。 谢澄有些失望地轻敛眼皮，“就没了？就这？” 温知菱点点头。 下一秒，男生强有力的手臂将她重新拉回，重重吻了上去。 一个意犹未尽的深吻后，谢澄微喘气，退开一点距离。 “这才是接吻，学会了吗，安安？” 女孩勾唇一笑，没回答他。 但她学着他的模样，再一次吻下去。 “是这样吗，谢澄？” “是，你学会了。” 灯影融融，他们在热吻。 第一卷 第124章 “再亲一会儿呗” 在灯光照射下，避暑山庄的湖光山色似乎比白天还要有韵味。 凉爽清风扫除心头燥热，谢澄和温知菱手牵手回了度假酒店。 到了房门口，温知菱才突然发现自己忘带房卡了。 联系了白语晗后，得知她和周洛川还在外面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我再去前台重新要一张房卡吧。”温知菱叹口气说。 “别呀——” 白语晗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坏笑着出了个主意： “你可以先去谢澄房间待会儿，反正都在同一层楼，何必这么麻烦再去前台呢。” 谢澄人就在旁边，把白语晗的话原封不动听完了。 他没说话，保持沉默，但却露出了一抹戏谑笑容。 温知菱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白语晗见她没反应，又说：“你就去吧，我大概一两个小时也就回来啦。” 电话挂断。 温知菱手上还捏着她的手机，微抿唇，转头欲走：“我去前台。” 人刚转身，那头一道重力将她带了回去。 狭长的走廊过道，感应灯亮了又灭，明明暗暗。 房间隔音不太好，他们又一直在外面站着。 离他们最近的那间房，门板处突然传来“哐嘡”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靡靡之音。 谢澄倒是淡定，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懒散站在那儿。 温知菱就不一样了，耳尖处一瞬全红了，脸上又惊又羞，眼神呆滞。 谢澄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温知菱还在原地愣神。 谢澄见状，眉眼微挑，漫不经心地逗她：“还不走？你还想留在这儿听这个？” “才不是...！” 温知菱跟上他的步伐，随他进了房间。 头一回在这种环境下和他单独相处，温知菱不免有些拘谨。 谢澄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说：“你干嘛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罢又去开电视机，询问道：“想看什么电视？” 温知菱拿着遥控器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一档搞笑综艺。 时间不早，白语晗又发来消息说自己要和周洛川去吃夜宵，还要再晚点回来。 温知菱了然，也没催促她，留在谢澄房间看起了电视。 他们两人原本就是这样相安无事地看起了电视，场面到底是什么时候失控的，温知菱也不知道了。 但此刻，谢澄将她半压在沙发上，吻得热切。 两个人在一起到现在，除去接吻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回却不太一样。 温知菱能够感受到谢澄的强势，强势中又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绵长的深吻之后，是更猛烈的暴风雨，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脖颈处。 他的手在试探，在她的衣摆处试探。 微微卷起一截的衣角，空调的凉气灌入。 肚子上有冷风，但整个身心却是燥热难挡。 她呼吸重了，谢澄吻她时落下的气息，也愈渐灼热起来。 那双在她衣摆下试探的手，她最终还是没有拦。 但谢澄理智回笼，收了手。 他帮她把衣服重新拉好，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两个人的呼吸仍旧是重的，吻变成了蜻蜓点水那般，温柔落在她唇角，一下又一下。 “谢澄。” “嗯？” “硌着我了...” 明白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时，谢澄猛地起身。 他无奈，又气又想笑。 有时候真的会对温知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惊讶。 “我去冲澡。”他说。 温知菱学他的样子，将他重新拽回来。 “再亲一会儿呗。” “轰”一声，是大脑近乎爆炸的声音，刚才突然回归的理智，顷刻间，又断了。 他望着面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眼神纯粹到像被清水筛过。 可她说出来的话，有一种不自知的撩人。 谢澄自诩定力强，但在此刻，他不敢自诩。 能忍的才是神，他不能免俗。 昏昧光线下，温知菱半跪在沙发上，好身材尽显。 谢澄站在那儿，单手擒着她的下巴，俯身与她热吻。 灯影朦胧，映照一场暧昧哑剧。 哑剧没持续太久，被门外突兀又聒噪的声音打灭。 曾昀璟吵闹的声音伴随着门铃声一块儿响着，谢澄听得只蹙眉。 ——“澄哥，快开门！我跟你说真绝了，我艳遇了！你快开门啊！” 温知菱理智回神，呼吸平复了些。 她无奈一笑，“快去开门吧。” 谢澄低声咒骂，很不情愿地去开门。 门开得突然，让还趴在门上的曾昀璟来不及防备，随惯性向前倾倒。 本以为谢澄会好心接住他，谁料他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曾昀璟一个“狗吃屎”的姿态摔倒在地。 温知菱的笑声不受控地传来。 曾昀璟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菱菱你怎么也在？” “我没带房卡，在谢澄房间等小晗回来。” 他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眼神也逐渐变得戏谑起来。 “那你们俩...？” 温知菱有些做贼心虚地反驳：“什么也没有！” 曾昀璟眼底的戏谑加深，嘴上不饶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紧张什么？” 下一秒，从谢澄的方向扔来一个抱枕，精准无误砸在曾昀璟脑袋上。 “有屁放，没屁滚，别打扰我。” 曾昀璟被他这通臭脾气搞得气急败坏，“你这么凶干嘛？我不跟你说，我和菱菱说。” 温知菱还算配合，八卦地问：“刚在门口就听见你喊艳遇了，说说吧。” “这回是真艳遇啊，我和你说，肤白貌美大长腿。” 他侃侃而谈，眼底的兴奋一点儿也藏不住。 谢澄默默拆台：你这回不会又是男小三吧？” 曾昀璟笑容僵住：“滚。” 吵闹了一阵后，他终于将话题回归到正轨上。 “哦对了，这附近有个音乐清吧，我明晚约了心动女嘉宾，你们都一块儿来。” 温知菱不解：“我们来干嘛？” “给我加油助阵啊，我都和她讲好了，会带朋友来，她才同意了我的邀约。” 见谢澄和温知菱两个人还没松口答应下来，曾昀璟又开始叫唤个不停。 “当我求你们了行不，来吧，帮帮我吧！” “别见死不救啊，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 温知菱受不了他这么吵闹，无奈应下了。 曾昀璟闻言，乐了，“记得喊上小晗和川哥啊，都来都来。” 第一卷 第125章 “干杯” 隔天因为曾昀璟的邀约，大家原先的避暑计划被打破。 他或许是真的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盈满，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为此番精心策划的“约会”倾尽了心力。 这次本来就是抱着避暑的目的来的，他没带太多衣服。 尤其是当大家看到他那些花花绿绿的衬衫直摇头时，他更是懊恼不已。 白语晗无情吐槽：“你这衣服一穿，女孩子直接吓跑的程度。” 曾昀璟这回倒是听劝，看了眼时间，又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附近的商场，想着重新去买一套。 结果一看，最近的商场都距离山庄两个小时的车程，只好作罢。 周洛川又建议道：“你找澄哥借一套呗，他衣品好，不会出错。” 曾昀璟真的听取了建议，跑来谢澄的房间找他借衣服。 他本以为，像谢澄这般棘手难缠，一定会再次以那标志性的冷漠将他拒之门外。 而他，则不得不又一次胡搅蛮缠，求他半天。 谁料这回谢澄出乎意料的痛快，直接拿了一套衣服给他。 “快滚吧，别烦我了。” 曾昀璟讶异，“你不会是要害我吧，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了。” “别误会，只是觉得你要是早点脱单，就不会有人打扰我和安安了。” “......” 曾昀璟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他从谢澄那儿蹭了一身衣服，又跑到两位女生房间，想让她们帮忙做个造型。 温知菱见他这阵仗，顿感惊讶，“你怎么这么隆重？” “那可不，那可是完美贴合我理想型的女孩，我必须要隆重点。” 望着他那股子热腾腾的热忱劲儿，白语晗心底不禁生出几分顽皮的恶意。 随即毫不犹豫地浇上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这女孩哪里人啊？她单身吗？对你有意思吗？” 经典的三连问，如同连环扣一般，竟让曾昀璟一时语塞，陷入了沉思之中。 温知菱刚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卷发棒，准备给他做造型。 结果再次抬眸时，望见了他略显颓废的眼神。 卷发棒通上电，温度已经达标。 温知菱拿着卷发棒靠近他的头发时，他突然怒吼：“白语晗！不带你这么刺激人的！” “你存心扎刀子！” 温知菱被他吓了一跳，卷发棒很短暂地掉落在他后脑勺上。 温度还不算太高，但也足够灼热。 好在他头发茂密，痛感不算太深。 但并不影响他破防：“温知菱！你搞谋杀啊，哎呦喂，疼死我了。” “你们俩姐妹故意的吧，我哪儿得罪你们啦？！” 温知菱理亏在先，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 他任由温知菱在后面替他烫头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啊，我连人家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 温知菱猛地又想起“男小三”事件，生怕人傻钱多的曾昀璟又被人打。 于是她没忍住提问： “那她单身吗？” 曾昀璟咬牙切齿：“单、身、” “确定单身吗？没骗你吧？”在一旁追剧的白语晗突然又问。 她眼神里满是质疑。 “没有！” * 山庄的附近，仅有一家音乐清吧，静谧而雅致。 那儿的氛围，淡然宁静，但设施条件一般。 调酒台上就老板一个人在调酒，店里的客人也不多。 老板为了节约成本，连驻唱歌手都懒得请，偶尔心血来潮自己上去唱两首。 关于这家酒吧，温知菱在某app上看到一条很有趣的评论： 【本来客人就不多，老板一上去唱歌，客人得跑一大半。】 底下有人回复：【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必须得去店里光顾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因为这条评论，白语晗和温知菱对于老板的歌声有了很大的好奇心。 一到调酒台，大家都忙着点酒，两位女孩张口就问：“老板，你不上去唱两首吗？” 老板轻哂，自黑道：“怕唱了后把你们吓跑。” 曾昀璟还在吧台点酒之际，他的心动女孩出现在门口。 众人听见他情不自禁地“哇”了声，跟随他痴迷的目光望向门口。 那位女子身着一袭流畅的黑色吊带长裙，裙摆轻摇，宛如夜色中最温柔的剪影。 很符合曾昀璟口中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评价。 白语晗看了一眼，感慨：“曾昀璟头一回眼光这么好。” 谁料女生的眼光也很好，一进门，目光就全放在了谢澄身上。 温知菱和白语晗很快察觉，皆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面面相觑了几秒。 浑然不觉的曾昀璟还在热情地向女生介绍他的朋友们。 “这位是谢澄，这位是周洛川，旁边两位美女是我的好姐妹温知菱和白语晗。” 女生点点头，回以一个友善笑容，“大家好，叫我妍妍就好。” 曾昀璟笑得一脸不值钱，“别愣着了妍妍，快坐吧，你喝点什么，我帮你点。” 妍妍指了指谢澄手中的杯子，说：“我和他一样。” 众人：“？” 谢澄反应快，将手中的杯子递到了温知菱手中。 “是吗，巧了，这杯是我给我女朋友点的。” 温知菱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杯子，笑得一脸灿烂，还举起杯子冲她扬了扬。 妍妍脸上笑容收敛几分，“你有女朋友了呀，好可惜。” 曾昀璟：“？” 他满脸错愕，“啥意思？？” 妍妍也不藏着掖着，“我刚进来就觉得这帅哥很对我的胃口，既然有女朋友了那就祝福你们。” 曾昀璟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小丑，尤其是看到白语晗憋笑的眼神时，更加确信。 他猛地抬起头问妍妍：“那我呢？！” “你？”妍妍笑得一脸明媚，很自来熟地将白语晗和温知菱搂在自己怀里，一边一个。 “我和这两位美女一样，觉得你会是我的好姐妹。” “噗——” 白语晗没忍住先笑了，温知菱也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场面，是谢澄和周洛川从未见过的。 三位女生一起举起杯子，对着曾昀璟喊：“好姐妹，干杯！” 曾昀璟含泪干了那杯酒。 第一卷 第126章 “你不吃醋吗？” 曾昀璟的春心在刚开始萌动之际，就被人家用一句“好姐妹”扼杀在摇篮里。 原本是开开心心来度假的，回去的路上除了曾昀璟，其余人也都是开开心心的。 他一副“封心锁爱”的绝望模样，在车后座像尊大佛似的坐着。 周洛川在驾驶座开车，白语晗坐副驾陪他。 而安慰曾昀璟这项任务，很艰难地落在了温知菱和谢澄的身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落在了温知菱一个人身上。 谢澄本来就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 再加上曾昀璟一屁股坐在了中间位置，完美隔开了他和温知菱后，他记仇还来不及。 “那个，小曾，喝不喝咖啡，刚路过服务区的时候买的，你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哦。” 温知菱小心翼翼地将咖啡递到他眼前，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曾昀璟伤心归伤心，接过咖啡的手却是毫不犹豫的。 温中菱又拿起一杯少糖的焦玛，很随意地递给了谢澄。 “谢澄，给，喝吧。” 简简单单五个字。 谢澄心里一下子不平衡了。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温知菱：“......” 谢澄一边打开咖啡，一边没好气地瞪了曾昀璟一眼。 曾昀璟立马捕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一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对谢澄一见钟情了，他就气得不行。 “谢澄，你什么眼神，不能照顾下失恋的人吗？！” 谢澄也不惯着他，直言：“你失得哪门子恋，你恋都没恋上。” “我没恋上还不都怪你！” 战火一触即发。 温知菱又跳出来做和事佬，“可是...是你主动邀请他去的...” 曾昀璟：“......” 他换了个作法，靠在温知菱肩膀上假哭，哭诉着自己的悲惨。 谢澄直接把他拉了回来，脸色阴沉：“离她远点！” “你要哭是吧，来，我的肩膀给你靠。” 曾昀璟：“不用了谢谢。” * 宋初伊趁着还没开学，来了一趟南城找温知菱玩。 温知菱激动得不行，喊上谢澄一起去高铁站接她。 接到她后，温知菱陪她坐在车后座，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谢澄根本插不进话。 原先谢澄与温知菱每天雷打不动的约会，因为宋初伊的到来，有了点改变。 她暂住在温知菱家中，温父温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再加上许久没见她，要留她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 他们工作忙，于是就让温知菱一定要带着她在南城好好逛逛。 温知菱经常带着她去找谢澄等人玩。 白语晗是挺开心的，先前在苏城的时候她就和宋初伊玩得很好，宋初伊还带着她打卡了很多好玩的地方。 所以这次听说她来南城，白语晗作为东道主，更是列了一揽子计划，说是要带她一一完成。 三个女生打得火热，已经全然忘记谢澄和周洛川。 周洛川生无可恋，问谢澄：“你家安安的闺蜜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谢澄也同样生无可恋，“遥遥无期……” 曾昀璟心情不错，打入了女生内部，和他的好姐妹们玩得开心。 某天，白语晗看见曾昀璟和宋初伊一起在电玩城赛车的身影后，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她当即就对温知菱说：“咱们撮合一下初伊和小曾怎么样？” 温知菱：“……求你了，别害我闺蜜。” “别呀，小曾这么孤单，咱们就试试嘛，要是初伊不喜欢，我们就立马收手。” 温知菱拿不了主意，只说：“等等你自己问伊伊对曾昀璟有没有想法，尊重她的决定。” 三个女生找了一家咖啡厅坐着，男生们去打台球了。 咖啡厅内，宋初伊用吸管搅弄着她那杯咖啡，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须臾，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定定望向白语晗。 “有什么事，你说吧，你这个眼神看得我发毛。” 突然被cue的白语晗讪讪笑着，“你还挺敏锐的。” 宋初伊：“请直说。” 白语晗问：“你觉得曾昀璟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宋初伊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挺搞笑的，就是有点傻。” 白语晗又问：“那你的理想型男友会是曾昀璟这种吗？” 宋初伊呆滞三秒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绝对不是。” 斩钉截铁的语气，生怕迟疑一秒。 温知菱听完她的回答，投给白语晗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白语晗叹了口气，“唉，当初在海城的时候，小曾就应该听那个老奶奶的，别一个人走情侣路。” “他不听，结果一直孤寡。” 宋初伊听笑了，分析了一把他单身的原因。 “你们看啊，小晗和他认识那么久，但选择了周洛川，和他处成了闺蜜，安安和他也是，处成了好姐妹。” “他这人异性缘不错，只可惜都是姐妹，他都快成妇女之友了。我每次和他聊天，我也都是把他当女的看。” 白语晗和温知菱闻言，都笑起来。 曾昀璟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如此分析了一波，台球打到一半就屁颠屁颠来咖啡厅找他的好姐妹们了。 “你怎么下来了，谢澄呢？”温知菱问。 曾昀璟喊服务员点了杯焦糖玛奇朵，“他和周洛川还在打呢，我又打不过他们，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还不如和你们聊聊天。” 咖啡上得很快，曾昀璟端起就喝，这豪迈的架势像是在喝酒。 下一秒，他开始向温知菱告状：“菱菱，刚才打台球的时候有女生去问澄哥要微信了。” 白语晗和宋初伊八卦地对视了一眼。 温知菱一脸淡定，“然后呢？” “然后澄哥说他女朋友就在楼下，那女的就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末了，他又问：“你不吃醋吗？” “不啊。” 正在打台球的谢澄收到了两条消息，来自温知菱。 【麻烦你以后戴个口罩出门吧，你的脸太招摇了！】 【敢把微信给别的女生你就死定了！】 谢澄一收到消息，无心打台球，撂下球杆就要去找女朋友。 他后来提醒过曾昀璟：“别老是在安安面前瞎说！” 曾昀璟凭借好姐妹的身份，在谢澄和周洛川面前，地位都高了不少。 他似乎也接受了自己万年单身的事实，觉得当个妇女之友也没什么不好。 第一卷 第127章 “我在哄你” 温儒宸和凌菡也没想到，自从他们来到南城后，家里竟然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宋初伊和温知菱两个人凑在一起，家里到处是她们的欢声笑语，偶尔白语晗也会过来玩。 凌菡和温儒澄在公司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中就有两个女孩笑眯眯地迎上来撒娇，身心都放松了，满满的幸福感。 作为女儿奴的温儒宸，望着温知菱和宋初伊依偎在沙发上追剧的身影，还曾悄悄和凌菡说： “哎，早知道就该给安安生个妹妹的，两个女儿肯定幸福。” 凌菡瞪了他一眼：“滚。” “你倒是轻松，孩子又不用你生，受苦遭罪的人是我好吗？” 温儒宸赶紧住嘴：“老婆我错了，有安安一个就足够了。” 宋逸礼一家三口的到来，让温家的热闹氛围再一次加剧。 宋逸礼怕被误会，还特意给温知菱发了微信解释，说是他父母带他来的，不是他的本意。 温知菱回复没关系，不用多想。 宋家常住苏城，和温家夫妇交好多年。 因为宋逸礼之后要去国外读书，所以父母带着他到处游玩一下。 这一次来了南城，顺带着就来看望一下温家夫妇。 宋父宋母知道宋逸礼一直都很喜欢温知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还说： “你多准备些送安安的礼物啊。” 谁料儿子一反常态，说什么也不肯去温家。 宋母对此表示不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安安吗，还老是把她挂在嘴边。” “现在不一样了嘛！”宋逸礼支支吾吾，“人家现在有男朋友。” 宋母无语，“你又不跟人家谈恋爱，再说了，安安也看不上你啊，就是让你和我们一起去温家拜访一下而已。” 宋逸礼：“......扎心了妈。” 温家。 温家夫妇和宋家夫妇聊得火热，温知菱和宋初伊也时不时和宋逸礼聊两句。 凌菡笑着问他们准备在南城住多久。 宋母想了想，便说：“多住几天吧，想陪着儿子在这儿逛一逛。” 她本想说能不能让安安带着玩一下，话到嘴边，想起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了，立马又觉得不妥。 于是又说：“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好不容易见面，两家人一块儿吃顿饭呀？” 温儒宸赞同地点头，“那是必然的，你们好不容易来南城，我和我老婆肯定要请你们吃顿饭，尽尽地主之谊。” “正好这回伊伊也来南城玩了，三个孩子也能聚一下，越长大这样的机会越少啊。” 两家人就这样敲定了吃饭的时间，约在了第二天的晚上，温儒宸特意在望月楼订了包厢。 时间太赶，温知菱在紧迫的日程中不慎遗漏了向谢澄提及那件事的细节。 直到下午的时候谢澄打来电话，询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温知菱才说今天有家庭聚餐。 谢澄知晓后表示理解，“行吧，那我们明天约。” “那个，今晚的饭局宋——” 话还没说完，谢澄那儿似乎是有什么动静，他说：“一会儿打给你。” 温知菱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挂了。 凌菡催促她快点儿，准备出门了。 温知菱便急急忙忙收了手机，和宋初伊准备出门。 她也没想到，事情能巧合到这种地步——她在望月楼遇见了谢澄，还有谢澄的爷爷奶奶。 两家人都是订的包厢，司机停车的时候他们正好看见了对方。 下车后，谢家两位老人领着谢澄来打招呼。 宋家夫妇站在一旁，宋逸礼站在温知菱的身后。 在看到宋逸礼后，谢澄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他望着温知菱，“家庭聚餐？” 温知菱还没来得及说话，谢老夫人就上前拉着她的手，慈爱地寒暄。 “安安，真巧啊，我下午还让小澄问你有没有空一起来吃饭呢，你说有家庭聚餐，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温儒宸一听，也觉得巧，笑呵呵地说：“这不赶巧了啊，老太太，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咱们两家也聚一聚。” 凌菡察觉到谢澄和宋逸礼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场，于是笑着打圆场。 “小澄，这是安安以前的朋友，他和父母来南城，我和你温叔叔尽下地主之谊。” 谢澄笑着点点头，脸上未见其他情绪。 两家人去了各自的包厢。 宋逸礼中途还悄悄问温知菱：“谢澄好像误会了，我要帮忙解释一下吗？” 温知菱摇摇头，表示自己会处理。 她无心吃饭，给谢澄发了几条消息。 Anan：【我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想说宋逸礼也在的，但你电话挂太快了，没来得及，抱歉啊。】 Anan：【你不会生气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澄隔了十分钟左右才回复的。 X：【出来。】 望月楼每天限量供应，每个包厢都需要提前预定。 包厢外的走廊很安静，偶尔会有服务员路过。 温知菱随便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出了包厢，一出门就在走廊的尽头处瞥见一抹颀长身影。 她心跳快了些，快步走到他面前。 “谢澄，我...唔——”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温知菱害怕地将手抵在他胸膛，“会被人看见的...” 下一秒，她随一记重力来到走廊的最角落，这里是个死角，没有人会看见。 谢澄从未有过的强势，一只手禁锢住她的两双手，高举过头顶，又捏着她下巴重重地吻下去。 温知菱从一开始的害怕再到逐渐的回应。 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里，她问：“你不生气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宋逸礼他......” 谢澄的吻再一次落下，“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吗？” 温知菱热情回吻，“看出来了。” “我在哄你，你看不出来吗？” 吻没停，谢澄的声音也逐渐带着喘息，“还不够，接着哄。”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挂了我电话，你也有责任啊。” 谢澄将她搂在怀里，“行，那我哄你。” 灯影绰绰，两个人于无声处，将爱意释放得淋漓。 第一卷 第128章 “晚点继续表扬你” 温知菱再次回到包厢之前，特意去洗手间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下，还补了点口红。 她推门而入时，凌菡关切询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碰上谢澄了，聊了两句。” 凌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可真腻歪啊。” 宋母见状，也适时关心几句：“安安眼光好着呢，祝福你们呀。” “谢谢阿姨。” 众人围坐，交谈声稀疏而随意。 宋初伊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戏谑的光芒，轻轻一转，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仿佛是在无声地编织着一场只有她能懂的趣味剧目。 下一秒，温知菱收到了一条消息。 【老实说，你和谢澄是不是干坏事去了！】 当她轻轻抬起眼帘，恰好捕捉到宋初伊眼眸中闪烁着的顽皮的光芒。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和谢澄在走廊上那些挥之不去的旖旎画面。 一时间，她脸颊泛红。 ——“安安，别喝酒了，你脸都红了。” 温儒宸突然出声提醒。 下一秒，宋初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知菱脸颊微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眼中闪过一抹佯装的凶。 仿佛是在用眼神轻声命令她：“嘘，别说了。” 温儒宸一头雾水，喃喃道：“这俩孩子偷偷讲什么笑话呢，伊伊怎么笑成这样。” * 隔天温知菱接到了谢澄电话。 谢澄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发小高湛吗？” “记得啊，怎么了？” 谢澄：“他要跟着父母搬去帝都了，再加上他大学也是报考的帝都的学校，南城的朋友们想着给他饯行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温知菱有些犹豫，“可是我跟人家不熟诶，而且伊伊也在...” “没事。”谢澄逐步打消她的顾虑，“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曾昀璟他们都去，你可以把宋初伊也带上。” 话已至此，温知菱笑着应下了。 电话快挂断之际，她又问：“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空着手去好像不太好。” 谢澄语气吊儿郎当的，“不用，他不配。” “......” 温知菱：“他愿意跟你当朋友肯定是真爱。” 谢澄轻哂，高湛似乎就在他旁边，温知菱听见他对谢澄说了一句： ——“你女朋友能看上你这条狗也是真爱。” 温知菱：“......” 行吧，这俩人不愧是朋友，相爱相杀。 温知菱挂断电话后告诉了宋初伊这件事，说是明天一起去吃饭。 但宋初伊有些忐忑。 “安安，我又不认识人家，我就不去了吧，太尴尬了。” 温知菱安抚：“没事儿，谢澄说了让你一块去，小晗她们都在，不会尴尬的。” “啊...” 她还在犹犹豫豫之际，温知菱又突然说：“谢澄的发小长得很帅。” 宋初伊：“我一定去。” 高湛这人的作风，用谢澄的话来讲就是高调得不能再高调了。 亲眼目睹这场所谓的饯行宴有多豪华后，温知菱对谢澄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周围玩得好的朋友都来了，还有不少美女围着高湛。 女生们各个都打扮得光鲜，笑脸盈盈地和高湛讲着话。 高湛手里拿着酒杯，保持点客套的距离，游刃有余地和她们周旋。 宋初伊见状，感慨：“我去，大帅哥果然有恃帅行凶的资格。” 白语晗拿了两杯果汁递给她们，“习惯就好，高湛这人自带桃花体质，比谢澄还受欢迎。” 谢澄怕宋初伊不自在，于是喊曾昀璟带着她玩一下。 曾昀璟几天下来早就跟宋初伊混熟了，很乐意带着她一起玩。 温知菱被谢澄搂在怀里，周围那几个关系好的男生纷纷起哄。 高湛从女生堆里出来，过来打了个招呼。 “我说谢澄最近怎么不仅踪影，原来光顾着谈恋爱了啊。” 谢澄呛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当渣男的潜质啊。” 言罢，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轻轻一转，落在了另一旁，那里全然是一片女生的天地。 高湛丝毫不恼，笑着回：“少给我造谣，我什么时候当过渣男了？” 温知菱也顺着谢澄的视线望向那堆女生，再转回高湛身上时，眼神里全是对他刚才那句话的质疑。 高湛被那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弄得一头雾水，心中急切，不由自主地想要为自己澄清几句。 好在谢澄良心未泯，说道：“安安，你别看他长着一张渣男脸，但他真没谈过恋爱，母胎单身。” 温知菱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讶异。 下一秒，又听见谢澄问：“不过你那一众追求者里，就没你中意的？都要大学了湛哥，不谈场恋爱吗？” 高湛很随意地拿起手中的酒杯，微抿了一口。 他做什么都有一种心无旁骛的气质。 只听见他悠悠道：“不谈，烦。” 谢澄也笑了，“那你倒是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沉默许久，他才回：“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样的女生会让我喜欢。” 谢澄“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那么倒霉能被你喜欢。” 高湛睨他一眼，“滚。” 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温知菱身上，试图告状：“安安，谢澄以前拒绝别的女生的时候，说他喜欢男的。” 温知菱没忍住笑了，“那个男的不会恰好是你吧？” 谢澄对着高湛就是一顿输出：“滚，别叫她安安！” 高湛：“......” 大哥你重点是不是放错了？ 等到只剩下谢澄和温知菱，温知菱戏谑地打量着他。 “想不到啊，你连喜欢男的这种借口都说得出来？” 谢澄毫不在意，“这说明我洁身自好，和别的女生自动保持距离” “安安，你应该表扬我才是。” 温知菱：“行，继续保持。” “太敷衍了吧，这就叫表扬？” 温知菱正悠然地在自助吧台前徘徊，细致地挑选着那些精致小巧的蛋糕。 这时，耳边轻轻飘来他的那句话，不期然间，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环顾四周，踮起脚尖悄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现在人太多了，晚点继续表扬你。” 第129章 “我想做摘月亮的人” 大学临近开学的前几天，五人小分队回了趟学校看望钱金金。 周洛川则是跟着去凑热闹的。 有了上一届的好成绩，钱金金虽为新人老师，但却受到了学校领导的一致好评。 她这回没从高一年级带起，直接一跃成了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 时间紧，任务重。 尽管工作压力大，但五人小分队在校门口见到她时，发现她还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画着淡妆，还特意换上了当初七班同学送给她的高跟鞋。 她头发长了些，烫成了大波浪，随意绑了个低马尾。 保安室里，她敲门而入，笑着对值班的保安说：“大爷，都是我上一届的学生，趁着假期来看看我的。” 大爷笑得乐呵呵的，“要不说钱老师受欢迎呢，学生都惦记着你，真好，快进去吧。” “谢谢大爷！” 钱金金一见到他们，就笑得合不拢嘴，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她八卦的性子一点儿没变。 ——“语晗，这是你男朋友？” ——“谢澄，追到你同桌啦？” ——“曾昀璟，还是单身吧？” 大家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钱金金领着大家往操场走。 正值傍晚，粉紫色晚霞还是和他们在校时一样，将整个校园都照得有些梦幻。 明明才过了一个暑假，可再次来到校园时，却深觉恍惚。 大家一边走一边聊，钱金金说：“现在有晚自习了，学生们都是留在学校里吃晚饭，等上完晚自习后再统一回家。” 放眼望去，学校的操场上已经有三两学生正在散步。 人对某些事物的记忆，大多是在已经结束或者失去后才逐渐深刻起来。 望着那些穿校服的学弟学妹们，总还会不由自主地代入曾经的自己。 那些还未走远的，却不会再回头的高中记忆，就这样在他们的心里，惝恍地流动着，永存着。 原先七班的体育老师在篮球场上和几个男同学打球，看见钱金金的身影后，小跑过来。 ——“金金，又有学生回来看你了？” “曾昀璟，白语晗，谢澄，温知菱，这可都是七班风云人物啊。” 体育老师带班很多，能够记得他们也算叫人惊讶。 几位学生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曾昀璟故意打趣：“老师记忆力够好啊。” 体育老师也学着他的语气回复：“是啊，你忘记你跑1000米摔了个大马趴的事儿了？老师可是印象深刻啊。” 众人都笑起来。 钱金金始终笑脸盈盈地望着体育老师，“我的学生他要是记不住，那怎么行！” 从她暧昧的话语和含羞的眼神里，众人嗅到点不一样的味道。 “你们...你们俩？” 体育老师当着大家的面牵起了钱金金的手，在大家正欲欢呼之际，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 “天呐！小钱老师结婚会请我们参加婚礼吗？” 钱金金被这个问题逗笑，“肯定请，给我们七班的孩子单独开两桌，到时候都要来啊，不收你们份子钱。” 体育老师得寸进尺：“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众人都被两人腻歪的氛围肉麻到，在边上起哄。 不远处传来同学们的呼唤声，钱金金也催促着体育老师，“行了你快去陪孩子们打球吧。” * 从学校回来后已经是晚上，这几天天气没这么热了。 夜晚的风吹拂着，像羽毛一样的轻柔感。 这几天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准备开学的事宜，谢澄和温知菱也在商量着大学的计划安排。 周洛川和白语晗先回家了。 曾昀璟大学和他们不同校，明天就要开学，他也急匆匆赶回家接着收拾行李。 临走之际，还叮嘱尚未开学的其他四人：“记得来看望一下痛苦军训的我啊！多买点好吃的。” 大家敷衍地应好。 只剩下温知菱和谢澄两人，谢澄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温知菱仰头看看黑蒙蒙的天空，今晚月明星稀。 看了会儿后，她眨眨眼，“去拾久街散散步吧。” 已经走过无数遍的路，却总能收获不一样的心境。 他们在这儿有了人生的第一次交集，美好居多，万般情感，都值得怀念。 “谢澄，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温知菱就着昏黄的灯光，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也顺势望过去，“在想什么？” “第一反应是帅，第二反应是自恋又臭屁。” 谢澄被她的直白逗笑，“那看来我这初印象不咋地啊。” “不是的。” 她又摇摇头，“后来发现你是个很细节的人，嘴上不饶人，实则又很心软。” “看似云淡风轻的，又觉得你的心太远了，很难靠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是一堵很厚重的城墙，而我是拿着旧钥匙敲城墙的人。” 这个夏天的夜晚，星星月亮都玩起了失踪的把戏。 夜空是莹澈的，谢澄的心也是。 “可是，后来，这堵厚重的城墙甘愿为了你坍塌。” “只为了你。” 拾久街的蝉鸣声不绝于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像是一场夜晚的和弦曲。 两个人站在深夜的路灯下，周遭静谧。 “安安，那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什么？” 思忖的瞬间，脑海里忽而忆起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灵动又皎洁。 他说：“觉得你像月亮，我想做摘月亮的人。” “所以，肯定是你先喜欢我的。” 一番温情表白后，她突然得出这样的结论，谢澄猝不及防，又心甘情愿地承认。 “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透过路灯的光去窥探谢澄的面庞，几分清晰，几分恍惚。 温知菱始终觉得自己幸运。 她来到南城，遇到了最好的朋友们，也遇见了谢澄。 承蒙时光厚爱，能至今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盛夏将要完结之际，他们站在拾久街的路灯下接吻。 像是今夜只剩下了彼此，他们汇聚成最亮的两颗星。 在浩瀚星河顺着轨迹绕行多年，两颗渺茫的星星才能汇聚。 而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整片银河。 【正文完】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番外（程曜） 程曜一直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涯会循规蹈矩、毫无波澜地走完。 直到温知菱的出现。 他突然间明白，心动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一片小河流。 顿时水花四溅，涟漪起伏，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他和温知菱之间的交集，大多是因为学习而产生的。 第一次有正面接触，是两个人一起去钱金金办公室。 那天有桂花香，有和煦的风，也有恰好掉落在她肩头的枯叶。 程曜发现自己也无法免俗，在温知菱的面前，他不可控地心动了。 漂亮只是初印象，可她纯粹美好，有自己清醒独立的思想，他下意识地想靠近她。 他也曾因为这份心动，做过一些很蠢很傻的事情。 在商场看见一些精美的礼物，他总是本能地想起温知菱。 觉得这些美好，该配她的。 于是他将礼物买回。 他房间的柜子里积攒了许多的礼物，却没有一份是鼓起勇气送出去的。 他的喜欢，好像和这些礼物一样，被锁进了柜子里，再也无法见到天光了。 偶尔失眠的夜晚，他会猛然间想起自己在学校看见的，温知菱和谢澄一块有说有笑的画面。 他也会思考：谢澄那么优秀的男生，温知菱会心动吗？ 上天短暂地偏爱他过一次—— 他在顶哥那儿偶然间获得了一次和温知菱一块儿拍宣传照的机会，程曜太想牢牢抓住了。 他窃喜了很久，也暗自期待了很久。 那是一种在程曜心中隐匿、蛰伏许久的，有关于青春时期的虚荣心。 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出现在学校的宣传册上，谁会不激动呢。 可谢澄好像从本质上，就跟他不是一类人。 他太张扬了，也太勇敢了。 公然和老师争取拍照的机会，这是程曜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谢澄做到了。 在所有人崇拜的眼神里，他自信地说他和温知菱“顶配”。 那一刻，程曜自惭形秽。 他们的宣传照的确拍得漂亮，所有人都能看见，所有人都在夸“郎才女貌”。 程曜后来无数次想，自己原先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时常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温知菱的，又为什么会喜欢温知菱。 可心动本来就是无数个瞬间组成的，无数的心动构成了喜欢。 太难解释了，但他确信自己很喜欢温知菱。 很喜欢这个很特别的女生。 高二那年他和谢澄一块儿参加数学竞赛，谢澄拿到了最高的奖项。 那天阳光灿烂，校领导在全校同学的面前大肆夸奖谢澄。 他站在领奖台上，规规矩矩地穿上了校服。 少年意气风发，微风吹拂，他周身有耀眼的金光。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只有程曜，悄悄望向了温知菱。 她也在看领奖台的谢澄。 她笑得明媚，为他鼓着掌。 那一刻，程曜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假如站在领奖台上的人是他，那么温知菱的笑容和掌声，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是属于他的呢？ 这个问题永远无解。 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在假设，假设多种不可能发生的现实，也假设过自己是谢澄。 可归根结底，这些假设都不成立。 因为无论如何，他好像都输给了谢澄。 细数下来，程曜记忆里有关于温知菱的部分其实并不算多，也没有什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本就是循规蹈矩的人，但在这样平淡如水的青春里，喜欢了一个美好如夏天的女孩。 他是因为温知菱才报名去广播站的。 只因为想让她每天都能听到周杰伦的歌。 那首她最喜欢的《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程曜单曲循环的歌。 他觉得自己能为她做的不多，好像也只能到这里了。 但谢澄能为她做的，真的很多。 元旦的跨年汇演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说这首歌送给一位周杰伦的小迷妹。 程曜清楚地知道，是他特意送给温知菱的。 谢澄的喜欢和他的性格一样，张扬大方，明晃晃的偏爱只给了温知菱。 那种万众瞩目的、被众人所知的喜欢，程曜做不到。 他也因为机缘巧合和五人小分队一起聚会过，但他格格不入，实在太异类。 融不进的圈子，硬融就是不礼貌。 在那些无数次靠近她的瞬间里，自卑、怯懦也会被无数遍放大。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优秀。 程曜铆足了劲儿，努力地想与她比肩。 温知菱在画室的日子，程曜鼓足了勇气去找他。 但老天好像并不偏爱他，因为他碰巧遇上了谢澄。 对方似乎常来看温知菱，动作很熟练。 他们都给温知菱打了电话，可到最后，她只给谢澄回了电话。 不经意间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神，她的笑容，一切都能证明，她对谢澄不一样。 在他无数次满怀期待望向她时，她也用同样的眼神，满心欢喜地望着谢澄。 拍毕业照那天，程曜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忐忑着来到她身边的。 他徘徊犹豫许久，但感知到那一刻即将分别的痛苦，最终还是不想就这样遗憾收场。 想和她合照的念头，很早很早前就已经滋生在脑海里。 他深刻记得那时候呼之欲出的心跳声，也记得自己紧张到手都在微微发抖。 在心里无数遍给自己倒数321后，他才平稳住声音喊她的名字。 他如愿以偿，获得了一张和她的合照。 照片里的温知菱是笑着的，可她的笑只是礼貌，与在谢澄身边截然不同。 可程曜，还是将那张照片保存了很久。 表白这件事，程曜从未想过能有什么回应。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想到高中毕业后，或许分别会永不再见，他还是，想勇敢一次。 她那样温和的人，其实骨子里是很执拗的。 她不喜欢他，所以不会给他任何的希望，能做的只有直截了当的拒绝，末了还要祝他一切顺利。 太官方了。 像她这样一直以来被无数人表过白的女孩，应该已经很熟悉拒绝人的那套模板了吧。 程曜一直都懂。 他的喜欢只能到这里了，但他始终感谢，感谢有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孩出现在自己的高中生涯。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大学番外（一） 九月中旬，南城大学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除去已经开学，经历完痛苦军训的曾昀璟，其余的四人又能在同一大学“再续前缘”。 原本四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学校的，但父母们都不太放心，一定要亲自送孩子们过去。 白、周两家原本关系就好。 加上孩子们走在了一起后，亲上加亲，两家父母便约定好一起送孩子们去学校。 谢澄家比较特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老爷子一贯“简单粗暴”，扔了张银行卡给他，说是让司机送他去学校。 “卖惨”这一招，谢澄学得极好。 快开学前在温家吃晚饭时，他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说是家里没人送他去学校，得自己一个人去了。 温儒宸和凌菡一听，这怎么行？！ 于是温父当场决定：“小澄也算我半个儿子了，你和安安一块儿去，我和你凌阿姨送你们去！” 计谋得逞。 谢澄开开心心应下。 南城大学离温家不远不近，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九月的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仍旧燥热难耐。 考虑到开学的日子，学校门口应该被围得水泄不通，再加上天气又热，温父温母提议早点去学校。 谢澄和温知菱都觉得有道理。 然而开学当天，学校外比想象中还要拥堵。 温知菱家的豪车，在一众私家车里，成了一道很靓丽的风景线。 温知菱和谢澄从车上下来时，成了第二道靓丽的风景线。 周围人议论纷纷，以为他俩是兄妹或者姐弟，还不停感叹这俩人的基因真好。 两个人行李多，温儒宸和凌菡请了两个保镖过来搬行李。 看到这“一家四口”同框的画面，众人不禁艳羡。 父母有钱，颜值还高，怪不得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也这么好看。 谢澄和温知菱还忙着在新生报到处填表拿信息，殊不知新生群里已经炸锅了。 大家都在说校门口来了一堆高颜值兄妹，估计能当选***的校草和校花。 但新生报到处当志愿者的学长和学姐们，找出了两个人的信息表，不禁愣怔： ——“怎么兄妹俩姓氏都不一样啊？” 有位自作聪明的学长，笑着解释： “害，豪门家族嘛，关系错综复杂的，很有可能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啊。” 众人皆叹：“对哦对哦。” 凌菡陪着温知菱去寝室，温儒宸则是自觉充当起谢澄的家长，陪他去了男寝。 有热心的学长领路，一路上都在和他们聊着天。 学长突然问谢澄：“这位是你父亲吧，你俩长得好像，刚才你身边那位很漂亮的小姑娘...” 谢澄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儒宸一听“漂亮的小姑娘”，就很积极地发言—— “那漂亮的小姑娘是我女儿！” 学长一听，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是兄妹！ 本想着多打听一点温知菱的消息，但是已经将“父子俩”领到寝室门口了。 他又说：“大一的宿舍一般在四楼，需要我帮你们拿行李吗？” 谢澄觉得他热情过头了，指了指身后的保镖，说：“不用了，有人帮我们。” 学长只好作罢。 温儒宸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还乐呵呵地说：“现在的孩子真是热心肠啊，这个校风不错！” 一切尘埃落定，凌菡和温儒宸陪他们报道完后，就回去了。 温知菱此刻正在寝室里，被同一寝室的三个女生围着聊天。 有位叫林笑的，人如其名，是个很爱笑的甜妹。 她拿着手机递到温知菱面前，很激动地说：“我刚还在新生群看到你和你哥了，没想到我居然会和你一个宿舍！” 温知菱抓重点能力很强：“啊？我哥？” “对啊，你哥也好帅啊，你家这基因也太强大了吧。” 另外一名叫肖清的女生也凑上前，八卦地打听：“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他喜欢什么类型啊？” 温知菱一头雾水，“我独生女，哪来的哥哥？” 众人傻眼。 还在床铺收拾东西的女生，名叫周双双，她说：“就和你一起来报道的男生啊，不是你哥吗？” “嗷～”温知菱恍然，很淡定地解释道：“那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 ——“我去！” 寝室其他三位女生突然惊呼，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那...那两位家长呢？” 温知菱：“那是我爸妈，我男朋友跟我们一块儿来的。” 她现在也有些头大，好端端的男朋友，被传成了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好家伙，真闹大乌龙了...... 温知菱没加她们说的新生群，也没浏览过校园贴吧。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室友们，“那个...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可以在新生群里帮我解释一下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吗？” 室友们都很好说话，“可以呀，我们顺便把你拉进去吧，以后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温知菱笑着说“谢谢”。 四个人拉了个寝室群，为了感谢她们，温知菱在群里一连发了好几个红包，还说晚上请她们吃饭。 女生们被她这副大气豪迈的模样惊到，总觉得自己傍上了富婆的大腿。 谢澄也和寝室里的几个男生一起去聚餐了。 两个人约好吃完饭后见一面。 温知菱把今天的乌龙事件讲给谢澄听了，谢澄咬牙切齿地说自己早就知道了。 同寝室那几个男生，旁敲侧击地跑去和谢澄打听，一口一个“你妹”的。 谢澄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骂自己，觉得莫名。 没想到...... 得知缘由的他气得脸色阴沉，和寝室的男生们解释： “那是我女朋友和她父母，不是我爸妈，也不是我妹！” 温知菱笑得肚子疼，谢澄无奈，捧着她的脸叹气： “安安，你怎么这么受欢迎，我有危机意识了。” 温知菱：“我们寝室也有女生打听你呀。” “那你有危机意识吗？” “还行。” 谣言的传播速度，是辟谣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的。 比如此刻，有人路过温知菱和谢澄的身边，不禁愣神。 两个人的交谈声不断： “诶，兄妹俩感情真好。” “可这也太亲密了吧，亲密得有点像情侣。” 谢澄、温知菱：“......” 谢澄气得找到了新生群的群主，在群公告上循环滚动澄清他和温知菱的关系。 隔天又有谣言了——说谢澄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同在南大的白语晗和周洛川吃瓜速度极快，还立马把消息分享给了曾昀璟。 大家笑得不行。 谢澄对这则谣言倒很无所谓：“没事儿，我不介意当赘婿。”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大学番外（二） 谢澄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这则谣言，在他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高调出现在美术院楼下时，不攻自破了。 大家滞后的消息也终于被接通了——原来两个人不仅是颜值匹配的情侣，而且门当户对。 开学一上来就要军训，众人叫苦不迭，称之为大学校园最痛苦的一道坎。 迷彩服是各班统计完尺码统一发放的。 女生们领完了军训服后，便回寝室试穿。 温知菱试穿过衣服确保没问题后，就瘫倒在床上玩手机。 林笑在和校外的男朋友打电话抱怨：“对啊，要军训半个月，估计都不能见面了，哎...” “我也想你宝宝，那我们军训后再见吧。” 这副旁若无人的腻歪样子让大家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双双好奇又八卦地问温知菱：“菱菱，你男朋友怎么不找你腻歪？” 话刚说完，温知菱的手机就响起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朝室友们扬了扬手机，“喏，来腻歪了。” 电话那头的谢澄言简意赅：“安安，我在你寝室楼下，你有空吗，下来一趟。” 大家都凑在她身边偷听。 温知菱迅速起身，“有空，马上来。” 她电话还没挂断，室友们就格外积极地给她喷香水、抹口红，整理有些睡乱的发型。 等到通话结束，一切都已经调整完毕。 温知菱诧异又惊喜，“你们还真是贴心啊。” 女寝楼下的谢澄，一身黑色潮牌t，戴了一顶鸭舌帽，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站在浓荫密布之下，隐匿在一片翠绿之中。 别样的氛围感，看一眼就让人心动。 有女生们围在楼下看。 也有一位打扮娇艳又性感的女生凑上前搭讪。 ——“帅哥，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谢澄下巴扬了扬，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女孩，声音冷淡：“让一让，我女朋友来了。” 女生有些自讨没趣的离开。 温知菱裙角翻飞，翩跹而至。 她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在那个女生打量的眼神中，扑进谢澄怀里。 她甜软的嗓音有些故意为之的娇俏：“宝宝你想我了吗？” 谢澄无奈笑容里夹杂一点不可思议，“你喊我什么？” 温知菱见那个女生已经离开，突然抬脚踹了谢澄一下。 “哼，招蜂引蝶，你可真是受欢迎呀。” 谢澄将她搂在怀里，学着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喊：“想你了宝宝。” “我不想你。” 谢澄：“没事，我想你就行。” 温知菱傲娇地抬眸望着他，“找我什么事呀？” 谢澄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给你买的军训装备。” 温知菱简单看了一眼，防晒、鞋垫、冰宝贴...... 他准备的一应俱全。 一想到自己刚还在小心眼的吃醋，她瞬间就有些... “谢谢，可是我没给你准备。” 说话语气都弱了许多。 谢澄散漫一笑，“不用，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么精致，安安别晒黑就行。” 温知菱思忖片刻，又说：“可是你晒黑了会变丑，你的脸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 谢澄喉间一哽：“......” “安安，你看上的到底是我的脸，还是我这个人？” 温知菱拿出袋子里的防晒喷雾，细心地替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都喷上了一些。 “又不冲突，我就不能两者都选吗。” 谢澄：“......行吧。” 后来想了想又不太对，她把手里的喷雾重新还给谢澄。 “喷雾我寝室里有，你拿去用吧，记得每天都喷，隔几个小时就要喷，不许晒黑。” * 军训的劳累简直出乎大家的想象。 炎热的天气让温知菱没什么吃中饭的食欲。 她和室友们在食堂草草吃了几口，就急着回寝室吹空调。 午休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温知菱无心和谢澄见面，消息都没来得及回，洗了澡后光顾着午睡了。 晚上，已经军训完的曾昀璟提了一大袋吃的来南大看望其余四人。 大家约在校门口一家奶茶店。 曾昀璟的学校旁边有一家网红创意餐厅，温知菱和白语晗馋了很久。 但最近军训太累一直没机会去，曾昀璟索性就打包了来南大看他们。 餐品精致，色香味俱全，再加上中午没怎么吃，两位女生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抱怨军训的艰辛。 曾昀璟作为过来人，深有体会。 “实在遭不住就装晕吧，我试过。” 两位女孩一听，两眼放光，又问：“管用吗？” 曾昀璟：“被教官识破了，罚我打扫厕所。” “......” 谢澄听笑了，“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曾昀璟和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大家聊了很久，才赶在门禁前回校。 谢澄本想给温知菱寝室的女生们买几杯奶茶，后来一看时间太晚了，怕喝了失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在校门口的面包店买了一大袋面包和蛋糕，说是给大家当早饭吃。 温知菱拎着那一大袋回寝室后，女生们一听人人有份，在寝室里夸了谢澄一晚上。 后来谢澄知道这件事后，经常请大家喝下午茶。 大一每个班都有一位学长学姐作为班级助教，助教会趁课余时间来操场看大家军训。 温知菱她们班上的助教是一位大二的学长，也是艺术系的，大家都说撞脸最近很火的一位男爱豆了。 温知菱脸盲，也不追爱豆。 在室友们每天追着安利的情况下，她总算记住了那位男爱豆的长相。 乍一看，和她们的助教确实有点像。 肖清在寝室里喃喃：“也不知道咱们的助教有女朋友没。” 林笑又在和男朋友聊天，她停下来正在打字的动作，转头说： “咱们的班级群里不是有助教吗，你点进去看看头像和朋友圈背景，还有他的id、个签啥的。” 听得温知菱愣住，“你们...准备当侦探啊？” 那头的肖清和周双双真的听信她的建议，点开了头像开始“侦查”。 下一秒，林笑拿着手机大喊：“双双！你干了什么，你手滑了！” 班级群里，有一条最新消息： 【周双双拍了拍“苏屿琛”】 周双双直接社死的程度，而且超过两分钟，撤回不了了...... 助教苏屿琛在十分钟后，回复： 【@周双双，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周双双欲哭无泪：【对不起学长，手滑了...】 寝室其他人都忍俊不禁，林笑突然问：“你俩视奸朋友圈，有什么发现吗？” 肖清：“朋友圈背景一片白，头像不是情头，个签无，朋友圈有权限，非好友看不了。” 周双双：“就这个性冷淡风，一看就没对象。”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大学番外（三） 在军训即将画上圆满句号之际，温知菱来姨妈了。 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这次可能是因为军训太疲惫了，痛感更甚。 见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室友们都说帮她请个假，就别去了。 但请假单得自己去班主任那儿开，一大早的，有些麻烦。 温知菱吃过早饭后吞了颗止痛药，痛感缓解了点。 “等会儿午休的时候再找老师开假单吧，上午先忍忍。” 林笑给她泡了杯红糖水，热乎乎的，催促她趁热喝了。 “你确定吗？能坚持不？” 温知菱慢慢地喝着红糖水，暖流一直蔓延到肚子里，她点点头。 “可以...吧...” 林笑无奈一笑，随后又说：“反正站军姿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有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或者你给我使个眼色，装晕，我背起你就往医务室跑，这样我也可以逃了军训。” 林笑的计划堪称“完美”，她说得正起劲。 但温知菱灵魂发问：“可是你背得动我吗？” “开玩笑！”林笑撸起袖子展示她的肌肉，“我可是练过举重的！” 周双双和肖清伸手摸了把她的肌肉，不禁惊呼：“妈呀。” “你长得这么可爱，居然练的是举重，太不可思议了。” 温知菱的例假时间一般都很准，谢澄猜测她快到日子了，今早特意发了信息问了一嘴。 X：【要是痛经受不了的话一定要请假。】 温知菱在他面前，很乐意展现在自己脆弱的一面。 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过去。 Anan：【打算中午去请假的。】 谢澄放心不下，又说： 【直接上午请了吧？】 温知菱简单解释了几句，便和室友们去场地集合了。 刚到场地，林笑就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往前面看。 谢澄手里拿着个和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粉色保温杯，周围女生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炎炎烈日下，他穿一身普通的迷彩服，但骨子里那副潇洒不羁的气质却怎么也藏不住。 在众人灼灼的视线里，他始终，望着温知菱的方向。 “你男朋友来送温暖咯。”林笑说着，但看了眼天气，又改变了话术，“不对，来送清凉了。” 温知菱快步走到谢澄面前，止痛药的药效已经发挥了，现在没那么难受。 “你怎么来啦？” 谢澄把杯子递给她，“来给你送红糖水，记得喝。” 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别至耳后，声音很温柔。 “受不了不许硬撑，要记得请假，听见没？” “听见啦。” 话还没说两句，教官就来了。 谢澄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阵走。 林笑站在她旁边，语气戏谑，模仿谢澄的口吻：“受不了不许硬撑～” 温知菱嗔她，“闭嘴吧你。” 燥热的天气，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的时间，温知菱额头都已经渗出薄汗。 她和林笑站在树荫底下，把帽子取下扇着风。 休息期间，肖清突然兴冲冲地跑来。 “助教来了，你们快看！” 林笑和温知菱被她这激动的样子吓到，顺势望去—— 苏屿琛拿班费给大家买了几箱运动饮料，喊了班内的几个男生从便利店搬过来。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T，人并没有被烈阳灼晒过的狼狈感，始终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 周双双说他就是“清爽男大”这四个字的具象化诠释。 林笑和温知菱作为两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对大家口中的帅气学长都不感兴趣。 肖清和周双双已经兴致勃勃地冲上前和学长讲话了，她们俩还在原地避暑。 直到那头传来苏屿琛呼唤的声音。 ——“树荫底下那两位女生，是不是还没拿饮料啊？” 肖清很配合地帮着喊：“菱菱，笑笑，快来拿呀。” 林笑和温知菱闻言，快步过去拿了两瓶饮料，很礼貌地喊“谢谢学长”。 或许是温知菱此刻的脸色过于白了，苏屿琛盯了几秒够突然问她：“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 肖清太想和苏屿琛讲话了，直接就做了温知菱的嘴替。 “学长，她生理期，等等想找班主任请一下下午的假。” 苏屿琛点点头，表示了然。 他随即说道：“你们班主任今天不在校，假单在我这儿，要不你现在跟我去开假单吧，别等中午了，我看你脸色有点差。” 此刻正好教官吹哨，又到了集合的时间。 肖清在一旁劝温知璟，“菱菱你快去吧。” 苏屿琛主动上前像教官说明了情况，得到应允后带着温知菱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身影外路过各个方阵的时候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尤其是谢澄那儿。 他身边的室友们一个个都在问：“唉，那不是你女朋友吗，她怎么了？” “那个是不是她们班助教啊，他俩干嘛去啊？” 谢澄被他们的声音喊得有些烦躁，又担心温知菱又身体不舒服。 他直接举手示意教官，说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会儿。 教官点点头，示意他去阴凉处坐会儿。 谢澄直接迈步，去找温知菱。 苏屿琛将温知菱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将假单一式两份拿给她。 “你把信息填写一下，然后给我签名就可以。” 温知菱快速填写完，将假单重新递给他。 苏屿琛看了眼姓名栏的娟秀字迹，笑着说：“你和你男朋友都很受欢迎啊。” 大概是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温知菱尴尬地笑了下，“你说笑了。” 下一秒，苏屿琛指了指门口，笑得意味深长，“你看看。” 顺势望去，谢澄就站在那儿。 苏屿琛快速在假单上签好名字，“一会儿我还要去方阵看着，你的请假单我顺便带过去吧。” 温知菱闻言，连连说谢谢。 他摆摆手，笑着说：“举手之劳，行了快去休息吧，你男朋友等急了。” “谢谢学长，学长再见。” 温知菱转头就奔向谢澄那儿，“你怎么来啦？” 谢澄用余光瞥了苏屿琛一眼，又迅速移回。 “放心不下你，就过来了。” 喜欢槐夏风清请大家收藏：()槐夏风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