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商城：我靠囤货成了团宠》 1.葱花饼 临安府，淮水码头。 秋日的早晨带着几分透骨的凉意，火红的枫叶上残留着一层薄薄的霜降，略显萧瑟的秋景依旧抵挡不住岸边热闹的景象。 “来活儿喽！” 商船靠岸，码头等待的工头吆喝一声，十几个古装打扮的汉子纷纷排队跟上。 淮水码头位于大燕朝中北部，是连接京城和各州府的重要枢纽。 偌大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踏上商船正和家人告别的富贵商人，陈列在两边叫卖的商贩，还有沿街行讨的乞丐。 一条街道，见证人间百态。 顶着一头枯黄发色的小姑娘推着小木车出现在角落里，熟练的在一块圆形铁皮下点燃木柴。 铁皮刷油，制作好的面饼放上去，很快就飘起了一阵阵沁入人心的香味。 “葱油饼，好吃的葱油饼！先尝后买，独此一份嘞！” 面饼加热后层层爆开，两面被煎得金黄，刚采下来的葱花遇到猪油刺啦一声，散发出独特的清香。 这香味，谁能抵挡得住？ 古代人在吃食上还没有完全掌握食材的美妙，码头上的人何曾闻到过如此霸道的香气，个个忍不住深吸一口，嘴里开始分泌唾液。 好闻，好看，好想吃！ “姑娘，这面饼真的是先尝后买？” “自然，做生意诚信为本。” 第一张葱油饼被她切成等份小块，旁边还放着几根牙签。 来人瞬间意会，暗叹她的讲究，用牙签取了一块儿面饼放入嘴中。 “鲜香酥脆，还带着丝丝咸味，太美味了！” 意料之中的，客人那双眼睛瞬间亮了。 “当得起独此一家的称号，这什么葱油饼怎么卖的？” “三文钱一张，五文钱两张，客人您要多少？” 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究竟是一文钱的馒头顶饱还是三文钱葱油饼解馋。 无奈，最终还是败在了口腹之欲下。 “今儿个就破费一次，给我来两张！” “好嘞，我用油纸给您装起来！” 小姑娘笑得更真实了，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万事开头难，不过有了第一个敢于尝试的人，观望的人就觉得贵有贵的道理了。 “给我也来两张，这味道香死人了！” “好嘞！” 程溪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虽小但耐不住嘴甜，深谙市场营销规则。 什么给娃儿和爹娘带回去尝尝鲜也就五文钱明儿个就能挣回来云云，哄得来买葱油饼的客人眉开眼笑。 就连一天只挣得二十个铜板的码头短工都忍不住掏银子为家人买了两张，花了钱还乐呵呵的。 摊子上忙的不得了，不出一会儿她的额头就有了一层薄汗。 等淮水码头第三艘商船靠岸时，早晨准备的100张葱油饼全部售罄。 码头来往的人见买了的顾客吃的满嘴流油，心态都崩了。 “这，这就没啦？” 他还没尝到味儿呢！ “没啦，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匆忙就准备了这么多。” 那人尤不死心，“那姑娘，你明天可还来？” “来，明儿个我多准备些，保证您吃个够！” 小车的主人利落的把一应用具归位，在众人遗憾目光中推着它很快就消失在码头的主街上。 *** 州府的街道是青石铺路，两边建筑大多是青砖黛瓦，古色古香中带着独有的灰色调。 一人一车拐进狭小的巷子里，似有所感的放慢了速度。 果然，巷子另一头很快就走出几个畏畏缩缩的男子，目标明确朝小车走来。 带头人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放肆的打量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地痞流-氓。 “小娘子，是你自己主动把银子交出来，还让我们兄弟几个亲自搜啊？” 后面一阵哄笑，看向程溪的表情带着红果果的淫-邪。 小娘子笑了，略显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和她年龄不符的深意。 “那多麻烦啊，不如你们需要什么我帮忙买了，给送到家里去？” “......哈？” 带头的强盗还没听过这种回答，意外极了。 程溪在他们惊讶中抽出一根长约一米的圆形木棍，上粗下细平滑得隐隐发光，棍身隐约还刻着某种符号。 “长得这么丑，想得倒是挺美。” 她这才出来摆摊一天就被盯上了，是瞧她独自一人当软柿子捏呢。 找打。 木棍并没有让对方感到威胁，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撩起袖子朝这边过来。 “呸，不识抬举！” 程溪不退反进，咧嘴一笑直接迎了上去。 “砰！” “啊——” 这具身体本来就力大无穷，一棍子下去直接敲懵了对方，差点把人给送走。 程溪越用越顺手，一棍一个小流-氓，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劫道者给放倒，哀嚎声一片。 “多担待，以前我只用它打过球。” 不怎么走心的解释了一句，她大爷似的抬了抬下巴，站在巷子里睥睨看向摊在地上的几人。 “现在，还抢吗？” 以前电视上老有人拿着棒球棍敲人敲车敲玻璃，那种快乐她现在体会到了！ “不不不抢了，女侠绕命，我们这就滚！” 几人这才意识到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打算跑路。 “谁让你滚了？” 显然，这次遇上了更硬的茬儿。 程溪嫌弃的啧了一声，把棒球棍往肩膀上一担。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2.别墅空间and位面商城 程溪很快就到了家。 临安府最东侧是一片居民区，因为靠近东城门，会经常看到城外的村民进进出出。 此时一道窈窕身影正围着大门来回踱步。 那是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姑娘，穿着一件淡绿色衣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眉眼精致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活脱脱就是一个标准的古装美儿。 “星琪，你怎么站在这儿？” 沈星琪见到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担忧顿时被温婉笑容替代。 “小溪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让程溪愣了一瞬，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我没事，外面冷，先进去吧。” “你也应该多穿点，码头那边冷，冻坏了吧？” “我穿的厚着呢，吃饭了吗？” “吃过了，今早留下的葱油饼还剩两张，我竟然不知道小溪姐厨艺这么好。” 程溪笑了笑，没有接话。 原主的厨艺并不怎么好，也就是能把食物做熟的地步。 不过这事身为小姑子的沈星琪不知道。 没错，就是小姑子，她程溪赶时髦穿越了一把，竟然成、亲、了！ 至于她的便宜小夫君...... 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她这个新婚妇隐隐有变成寡妇的趋势。 沈星琪怕她被冻坏，进了门之后就叮嘱她回房休息。 程溪想着还有事要做，点头同意，回到房间就关上了门。 解开腰间的黑色小袋子，她反扣在桌子上，清脆的铜板蹦蹦跳跳的倒了出来。 里面有小巷子里“劫富济贫”来的三两碎银，剩下的都是铜钱。 或许是因为便宜不贪白不贪的想法，今天的顾客大多买了两张，准备的一百个葱油饼共卖了243文钱。 除去成本...... 差点忘了，她没有成本。 面粉、盐和油都是从空间里取的，就连葱花也是在地里现薅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前世勤勤恳恳种下的蔬菜，第一口竟然便宜了外人。 程溪深深叹了口气，忙活了一大早就赚了200多个铜板，搁现代也就两张红色的毛爷爷，吃一顿某底捞的火锅都不够。 而这个家里因为有个病号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小脸上露出不符年龄的惆怅表情。 “赚银子难啊——” 要是多碰上几个像今天这样的蠢货就好了...... 程溪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见沈星琪去了厨房忙碌，一个意动消失在了房中。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一栋占地五百平的现代别墅前，附带的院子里被规划成一块块的菜地，各色蔬菜瓜果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紧。 古代小姑娘穿着一身略显破烂的衣裙站在院里，反而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不过当事人不以为意，摘了根脆嫩黄瓜一边吃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别墅是现代简约装修风，地下一层地上三层，是她现代的家。 地下室中停车场和储藏室等份分割，除去一辆工作时常开的黑色商务车还有辆十分抗造的越野，山地自行车、旅行帐篷等野外生存设备一应俱全。 一楼进门处是占地十几平的玄关，衣架鞋柜位于进门右侧。客厅宽敞明亮，柔软的沙发和铺满地面的软绵地毯颜色相近，九十多寸的液晶电视悬挂于正中央。 开放式厨房和餐厅相连，烤炉、烤箱、洗碗机等常用厨房电器镶嵌于墙面，两个双开门的大冰箱单独放置在东侧，牛奶、鸡蛋、饮料、零食摆得整整齐齐。 多亏她在现代有囤货的习惯，厨房里米面粮油调料等保质期长的食物完全可以供一个人消耗三年。 二楼是健身房和影音室，程溪大学毕业后接管了公司工作繁忙，平日里节省下逛商场的时间用于健身，也因此影音室中有不少下载的娱乐节目以供消遣。 三楼是卧室和书房，其中主卧就占据了百平面积，两米多宽的大床靠墙摆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柔软的布料上洒下一层光辉，衣帽间中除去春夏秋冬四季衣服还有不少首饰和化妆品。 书房里西墙镶嵌着一面大大的书柜，办公桌前四块曲面屏电脑相连，用于日常关注股市动态，只是数据永远停留在了穿越那日。 别墅中家电生活用品样样齐全，自穿越过来后竟然还都能用，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不过有了这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带怕的。 看着家里熟悉的摆设，程溪那颗一直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这该死的安全感。” 透过镜子看清楚五官，小姑娘略有疑惑，这分明就是自己高中时期的样子。 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程溪苦恼的薅了一把头上的黄毛，果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牛奶吨吨吨喝了起来。 *** 和这边仅有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男主人同样心绪难平。 沈星罗黑色眸子注视着灰扑扑的墙壁，幽深中带着几分肃然，脸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深让他平添了几分锐气。 他回来了。 腹部传来阵阵撕心疼痛，清晰的感知似乎是在昭示着他存在的真实度。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回到当年人生的转折点...... 【宿主宿主，这得感谢我，是我把你带回来哒！】 脑海中再次响起一道软萌的声音，成功拉回沈星罗的思绪。 “我不认为回到这个时候有什么意义，无非是重走上一世的路。” 起初他听到这道自称为【系统】的声音时戒备十足，任谁生活三十载被一道流星砸中还回到少年时都会震撼。 不过一个早晨的交锋下来，沈星罗打消了大半的顾虑。 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蠢货，实在不值得他费脑子。 【亲，你以前的身体太差啦，毒素攻心药石无医，如果不是我带你穿梭时空根本活不长哒！】 “恐怕是你活不长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被砸中后失去意识，怎么可能答应一个外来系统的绑定？ 系统略微一顿，啊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稚嫩的电子音略显心虚，【矮油~我们是合作伙伴嘛，还分彼此多生分呐~】 一波三折的语调在脑子里回荡。 沈星罗难以忍受的闭上那双黑眸，声音低沉而又危险： “麻烦正常说话。” 【......QAQ】 到底是哪个统儿告诉它人类都喜欢萌物的？看我不找出来打死它！ “所以你能换掉这种说话方式？” 不同寻常的沉默让沈星罗意识到了这一点。 系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它的代码在微微发颤。 咦？为什么呢？ 【位面商人系统666竭诚为您服务，语音功能确实可以更改，不过宿主您的余额不足，请还上欠款之后再次尝试。】 “欠款？” 【是的呢，为了拯救您前世千疮百孔的身体，666只能透支额度启动穿梭功能。】 【温馨小提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还有-1000000000星际币欠款未还哦~】 “......” 沈星罗直接了当切断了联系。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 门口端着碗的沈星琪对上他的目光一愣，继而喜极而泣。 “哥，你终于醒了！” 少女把吃食放置在一边快步跑到床前，又哭又笑。 “你可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 许是几日不曾开口说话，沈星罗的声音低哑而沉闷。 “郎中说你能醒来就挺过去了，待会儿我再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沈星琪望着他侧脸深可见骨的伤疤欲言又止。 “哥，你......你别灰心。” 这道伤疤毁的不止是他原本俊朗的五官，同样尽毁的还有他的仕途。 哥哥年少成名，恩师和族人寄予厚望，这次秋闱更是一举夺得解元，哪里想到揭榜那日竟然遭遇贼人。 十八岁本应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惜天降横祸让他从天之骄子一朝陷进泥潭深处，这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沈星琪为哥哥忧心，却不知面前早已不是那个只知读书的天真少年。 沈星罗漆黑的双眸微闪，随即垂下掩饰住眼底的深意。 “别担心，我没事。” “你昏迷了两天，肯定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层次分明的葱花饼咬一口薄脆，葱花混合着油香在口中爆开，咸香十足。 没怎么在意的沈星罗一愣，眸子盯着油纸包裹的圆饼看了片刻。 “是不是很好吃？我也没想到小溪姐的厨艺竟然这么好，她今天还在码头卖了100张饼呢。” “......谁？” “小溪姐啊，你的娘子。” 沈星罗收敛心神，右手拇指和食指磨搓着布料若有所思。 12.空间升级 早上，程溪照例拿出温度计。 “又降了两度。” 冷风透过窗户吹到脸上，生疼。 她打了个寒颤赶紧关窗，闪身进了空间，手中的温度计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渐渐升到26度。 经过几日的观察，程溪确定她的空间从里到外都是bug。 恒温，供电，没网，院内蔬菜瓜果长势迅速，小香葱割过之后三天就会长好。 程溪拿起电动牙刷嗡嗡刷牙，盯着满嘴的泡沫走出小院，昨日买的粮食蔬菜放在了院子西墙下，整整齐齐占据了一角。 别墅四周被浓浓的雾气包围，可见度只有一两米。 这个冬天蔬菜是不用担心了，等回了沈家村在院子里挖个地窖，把白菜萝卜往里一埋绝对不会坏，而她自己则可以快乐的在空间内开小灶。 想想未来美好生活，程溪干劲儿满满，出了空间就推着小车去了码头。 今日依旧是300个葱油饼，只是昨天的卤肉变成了30斤。 “快看，程娘子来了！” 呼啦啦一群人把小推车围住，手里的铜板发出叮当响。 程溪被吓了一跳，赶紧生火热油。 “别慌别慌，今日准备充足，都有都有！” 淮水码头附近有不少小吃摊，云吞、阳春面、包子馒头种类繁多，然而要说谁家生意最好，摊主们绝对会毫不犹豫报出程溪的大名。 这个小姑娘在短短七日荣登码头生意最火榜首，成功收获众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一波高峰期过后，小推车上准备的东西去了大半儿。 等程溪抬头时，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 “客人想买点什么，葱油饼还是夹肉火烧？” “姑娘，你剩下的东西我都要了。” 哈？ 大主顾啊—— 程溪再次打量他，心中闪过几个可能。 中年男子似乎瞧出她的审视，一双精明的眼睛闪过赞赏之色。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是过路的商客，昨日我家老爷吃了你的夹肉火烧便觉美味，因此特意多留了一日。” 程溪眼中警惕不降反增，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家老爷为了一口吃的都能多留一日了，肯定不止想多买点”。 “哈哈哈哈！好聪明的小女娃！” 中年男子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诚意十足。 “我家老爷确实有买方子的打算，不过姑娘放心，方子只会让厨娘在家中做，断然不会坏了姑娘的生意，如此可行？” “可行，立字为据。” “姑娘爽快！” 他又高看了程溪一眼，吩咐身后跟随的小厮拿来笔墨纸砚。 程溪口述，男子执笔，一张卤肉方子很快出炉，而上面的十几味香料引起了他的惊叹。 “原来这卤肉中竟然加了如此多的草药和香料！” “阁下可曾听说过药膳？” “有幸耳闻。” “倘若阁下对方子中的草药心存疑虑，可请个靠谱的大夫看看。” 程溪在纸张写下自己的名字，盖拇指留印，契成。 中年男子此时更是感慨，一时间竟不知是为了过程如此顺利而愕然还是因程溪的果断而惊叹。 这小姑娘不简单！ 待小厮把剩余吃食打包，三人离开摊子上了一艘低调的商船。 程溪收回目光，捻开手中的银票。 二百两，钱庄通票，一个敢给一个敢要。 之所以把卤肉方子卖出，是因为她看出了买主身份的不简单，那艘船是商船不假，但出面的中年男子毫无铜臭味，反而透着几分威严。 商船启航的方向是北上，中年男子和小厮的靴子带有家族标志，多半是官家。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方态度温和，没有强取豪夺。 程溪不介意结个善缘，至于方子的价格倒成了其次。 不过...... “二百两，自家用的话价格有点高。” 这老爷是好人呐！ *** 一连五日，程溪重复着同样的路线。 早晨先是去码头卖饼，收摊后在肉摊拿回订好的猪肉卤上，再去商业街各大铺面扫荡。 而她扮演的角色也是一变再变，过路的不知人间疾苦富贵公子，大户人家的骄纵丫鬟，酒楼采买的小厮......好好过了一把戏瘾。 程溪摸着脸上的厚粉，深深觉得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儿。 “吴大哥，从明天起我就不来买猪肉了，不过猪蹄可以留着，过几日我还会过来。” “娘子的生意不做了？” “最近天气冷，先休息几日。” 猪肉摊主利索割了十斤肥肉，“那我知道了，猪蹄就给程娘子留着。” 离开肉摊，程溪准备回去炼点猪油存起来，见到市集有卖鸡鸭的摊子停住脚步。 冬日里蔬菜本来就不多，也就肉类能做出点花样来，这几天买来的猪肉全部放进了冰箱里，明面上还真没多少。 买几只回村里养着，过年还能杀肉吃。 等等，空间里还没有活物呢，也不知能不能养？ 程溪顿时来了精神。 “大娘，您这几只鸡怎么卖的？” “大的一百文一只，小的给个五十文就行，娘子要几只？” “这三只都要了，连这笼子给二百文您看行吗？” “行，当然行！” 三只鸡只有一只是小的，大的得有五六斤，一百文的价格还算公道，至于那笼子是自家编的，根本值不了几个铜板。 卖鸡的大娘十分高兴，程溪同样买的高兴，双方都感觉沾了便宜。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拐进无人的胡同时连人带鸡一起消失不见了。 而空间内，程溪低头看去，笼子里的三只鸡活蹦乱跳，正好奇张望着突然转变的环境，甚至还咕咕咕的叫着。 嘿！ 能行！ 这也就意味着别墅里还能养别的东西。 程溪放下鸡笼，去储藏室找来铁网和锤头敲敲打打好一会儿，院子南墙下就隔出两平米的地方。 鸡圈get！ 等她把三只鸡从笼子里放出来，撒了一把玉米，忽然感觉周围一震。 “？！” 程溪起身，发现别墅周围的浓雾散了不少，院墙外大约空出了五米远的距离。 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升级？ 13.初级基因改造液 自从发现空间能扩大面积之后，程溪就像是吃了某种药丸，一脸兴奋的开始沿街扫荡。 这里一只鸭，那边两只鹅，甚至还买了两只出生不久的小粉猪，准备哪天闲了烤着吃。 为了避免家禽的叫声影响睡眠质量，她直接把鸡圈猪圈从院内挪到了院外，而墙外的浓雾已经散去了二十米。 “等有空了，一定挖个坑放点水进来。” 她要养鱼，实现海陆空自由！ 临近傍晚，程溪提着五斤肥肉回巷子时，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今天是他们回沈家村的日子。 “小溪姐，你回来啦！” 沈星琪正提着包袱往车里搬。 这几日可算是把小姑娘忙坏了，一连做了六床被子三套棉衣，连她那件未完成的屏风都搁置在一边。 程溪过去搭把手，“你就拿了这点东西？” “我们年后还要回来，很快的。” 小姑娘很乐观，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她。 “......” 算了，这一趟也确实搬不完。 五天内，沈家厨房里放置了几千斤粮食，而她空间里私囤的已经有几万斤，吃个几年完全不成问题。 这次带回村的肯定是少部分，在雪灾来临前定然还会再来的。 程溪如此想着，抬步往院里走，就见厨房门口站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沈星罗稍稍用力，一袋一百斤装的面粉轻松被他单手提起。 程溪：“？！” 啊咧，这书生不对劲儿！ 沈星罗似乎知晓她的震惊，语气平淡，“天赋异禀。” “......” 去你的天赋异禀，你又不是原主，天生神力的明明是老娘！ 真是见了鬼了...... 程溪一头雾水的加入搬家大军，错过了便宜夫君眼里的深思和惊异。 沈星罗将百斤重的白面放进车厢，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第一次抽奖得了三瓶低级基因改造液。 在666的解说下明白了它的用处，服用过一瓶后身体明显有了好转，腹部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修复，脸上的伤疤也在变浅。 而今日，还是第一次明晃晃的感受到自己的不同。 他不仅视物好了不少，力气还比之前大了几倍。 此物竟如此令人惊奇？ *** 沈家村位于临安府城东侧，神农山的山脚下。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朝东而去，大约走了20里路就到了目的地。 由于三人启程时已是傍晚，这一路又费了点时间，因此到家时已经天黑，远远望去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吁——”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一座农家小院映入眼帘。 正房坐北朝南，东侧是厨房，西侧则是两间杂物房，木门两边有土墙将整个小院圈起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栋宅子是当年爷爷建的，用了上好的红砖，只是许久没有人住，落了灰尘。” 往年沈家夫妇在时会回来住几天，如今二老均已去世，兄妹二人鲜少回村。 三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归置好，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今晚我们吃面？” “好呀！” “有劳娘子。” 兄妹二人没什么异议，赶路加上搬运东西也有些累，更何况家里也需要打扫。 程溪去厨房烧火煮面，打了三个鸡蛋后面条很快就出了锅。 当她端着碗去客厅时，沈星琪已经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灰尘尽消，小小的客厅多了几分人气。 “小溪姐，我已经把新被子做好了，家里的被褥许久未晒，今晚你和哥哥就用新的？” “都用新的。” 沈家餐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程溪也挺喜欢吃饭时的热闹。 她一边回答一边回想农家小院的格局，已经开始暗戳戳的规划了，等吃过面条怀里被塞了两床崭新被褥这才回过神。 什么叫她和哥哥用新的？敢情是这儿等着她呢！ “......咳，家里不是有三间卧室？” 程溪用眼神示意沈星琪：你哥哥身上还有伤呢。 然而小姑子还没开口，沈星罗倒是淡定给了她回复。 “另外一间是给岳父准备的，今日驿站送来了家书，镖局里的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 对上男主人黑沉沉的目光，程溪万千话语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淦！到底谁才是现代人？ 不就是睡一个屋吗，她怕个锤子！ 程溪抱着被子下巴微抬，示意他带路。 沈星罗低沉一笑，伸手接过两床被子，“还是我来吧。” “哥哥，小溪姐，厨房就交给我啦，你们早些歇息吧！” 沈星琪快速忙碌起来，一举一动隐隐透着一股不曾有过的兴奋。 程溪狠狠瞪了她一眼，跟上前面的脚步，身后似乎还传来了小姑娘的笑声。 “......” 这娃该聪明的时候不动脑，不该聪明的时候脑子转得还挺快。 沈星罗的房间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简单得一眼望去就足以窥全貌，除去床榻外只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几本书籍。 这么简单？ 她现在确信兄妹二人不常回来了。 程溪打量的功夫，沈星罗已经铺好被褥，从外面搬来了两张木质板凳。 “娘子可还满意？” “还不错。” 她虽然追求高质量生活，但也知晓古代的乡下条件并不好，这里的干净已经大大超乎了预期。 “我以后可以添加些家具吗？” “自是可以，这里也是娘子的家。” “那如果我打算改改院子里的布局呢？” “可以。” 沈星罗意外的好说话，“娘子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族老商量过冬事宜。” “明白。” 程溪察觉沈星罗和族内相处的应该还不错，不然也不会特意去提醒。 “临安府的粮食交给我，夫君既然还要‘养伤’，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沈星罗黑眸微闪，暗叹了一声聪明。 14.灾前动员 翌日，吃过早饭后沈星罗就去了沈氏族老家中。 沈家剩下的两人也相当忙碌，沈星琪搬出以前的被褥趁着有太阳晾晒，程溪正拿着尺子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昨晚并没有如她所料般出现太尴尬的场景。 实在是因为两人忙着规划院子，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等他们把过冬的事宜商讨完毕已经是深夜，困得两人直打哈欠。 程溪想起昨晚一起定下的注意事项心生感慨。 “原本以为自己准备得够全面了，没想到人外有人。” 沈星罗真的只是个18岁的少年？ 她既然穿越了不代表别人不会有奇遇，程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两次出现的能提升内力的野猪肉让她不太确定。 难不成他不是重生，而是从什么修仙位面穿过来的？ 可便宜夫君对于当下局势十分熟悉，对星琪的爱护也做不了假...... 程溪再次薅了一把头发，下意识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 沈家村的早晨相当热闹，充满了烟火气息。 程溪坐在房间中就能听到邻居传来的小孩打闹声，时不时伴随着鸡鸭的尖叫，甚至还有家猪和耕牛的参与。 这处农家小院在村子的最北侧，距离最近的邻居有五十米远，往北走个几百米就是占地面积极广的神农山，是天然的屏障。 也正因独特的地理环境，他们昨晚回来时才没有惊动村里的其他人。 程溪对此表示很满意，至少隐私方面比府城内好太多。 “这下隔壁小孩怕是馋不哭了。” 殊不知小院的大门重新打开，让村里的其他人家瞧了去。 “栓子家的，你瞅瞅那边院子里是不是有人？” “哎？还真是！难不成是秀才公回来了？” “什么秀才公？我可听人说星罗这次考了解元，人家可是举人老爷。” “嗤——考了举人又怎样？不是脸给毁了？以后也不能再考咯！” “那也比咱们这些泥腿子强。” “嘿！你就是瞧着人家星罗长得出挑，还想着把姑娘嫁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栓子家的，你咋说话呢？！” ...... 沈星罗完全不知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两家主妇的一场大战，如今正坐在沈家族长家中劝说。 “六叔公，还请尽早做打算。” 对面的花甲老人双手颤巍巍，脸上满是凝重。 “星罗，你能确定冬日里有雪灾？” “六叔公，您老比我见过世面，往年这个时候可有这么冷？” “......” 老人之所以有此一问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活到他们这岁数自然经历过大灾难。 只是近年来寻常日子过得久了，一时忘记了当年的惨状。 “唉——老天爷这是不给咱们留活路啊！” 老人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所幸眼下还有时间，准备粮食和保暖衣物要紧。” “我知道了，这就开祠堂商议。” 老人郑重下定决心，这才抬头去观察沈家村曾经的希望。 “你这伤疤......唉，可惜了。” 沈星罗露出苦笑，“六叔公，个人有个人的命，如今事已至此，还是先度过眼前危机要紧。” “你能想开就好，说不定日后会遇上神医。” 老人虽这么说却心中惋惜，这伤疤贯穿了半边脸，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估计也是束手无策。 沈家入朝为官的希望怕是毁了。 沈星罗虚弱的轻咳几声，出了六叔公家小院时嘴角的苦笑渐渐消失。 *** 不出半天，沈星罗兄妹搬回村的消息传遍整个沈家村。 自放榜那日身心受创后，沈家族人曾去临安府拜访过，沈星罗前途尽毁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如今回了村，一时间成了全村八卦的重点。 然而这重点没来得及让大家感慨太久，沈家祠堂中传出了让所有人惊呼的大事。 “族老，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啊！” “就是啊六叔公，这几日里也就是冷了点，怎么可能会有雪灾呢？” “族老怕不是被人给骗了吧，咱们大燕朝多少年都没有雪灾了。” “定然是那临安府的无良商家做局，要咱们去买粮食呢！” “对对，今年还没下雪呢，怎么可能有灾？” ...... 沈家村的村民有一半姓沈，剩余的一半杂姓众多，而六叔公是沈氏族长威望极高，但对于其他姓氏的人来说影响就不大了。 沈族长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众位也知晓今年比往年冷，家里多放些粮食总是有备无患，如果不想准备谁也拦不住你们，只是到时候当真下了大雪，可别到时后悔。” 老人威严的眼神在村民身上略过，看得沈氏族人心中微颤。 “各位，明日我便让我儿去府城买粮，有谁家想去的可以跟着一起，不想去的也不强求。” 族长留下话就把局面交给了里正，无视身后的议论声自己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家赶，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咱们还是跟着族老买粮食吧，万一是真的呢？” “就是就是，粮食什么时候都得吃，多买些也没什么。” “唉，上个月刚把地里的麦子卖出去，刚得了一笔银钱眼下又要花掉？” ...... 来祠堂开会的大多是家里的汉子，身旁的人商量过后大部分人都想囤粮。 少数人则不以为意，梗着脖子十万个不信。 村西，沈星罗和泥瓦匠商量好事情之后就回了家，进屋时被桌子上的立体图吸引了全部心神。 宣纸端端正正摆放着，细长而笔直的线条勾勒出整个小院的俯瞰图。 也不知他家娘子是如何画的，农家小院就像是等比例刻上去一般，房屋砖瓦清晰可见，就连院子里的那棵枣树都极像。 唯一的区别就是院子里多了几个栅栏，旁边多了几列字的注解。 那是他们昨晚商议过后定下的规划。 字迹虽小却笔力劲挺，落笔及收尾处带着淡淡的锋利，力透纸背，完全没有女子下笔时应有的婉约。 而宣纸的右下角多了一个他看不懂的“？”。 那是什么？ 15.外面有人 吃过午饭，程溪提着装有糕点的篮子和沈星琪出了门。 去往族长家的路上，她渐渐了解到沈家上百口人的大致情况。 沈家爷爷辈兄妹8个，如今只剩下了近七十岁的六叔公，同时也是沈家族老，不仅掌管着沈氏祠堂还把里正一职传给了大儿子。 沈星罗的爷爷排行老五，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沈父已病去，沈星罗在上个月守孝刚满三年就尊父遗言娶了原主。 沈父同辈的叔伯姑婆足足有12个，还不算嫁出去的姨婆，而和沈星罗同辈的兄弟姐妹就更多了，更何况他这一辈成亲的大有人在。 单单是沈家这一支就占了村里五分之一的人口，真是人丁兴旺啊—— 程溪听了直汗颜，敢情就是她家这一支人口凋零...... 不过这样也省去了不少麻烦，需要拜访的长辈都属于堂亲一类，细算下来还是远堂。 远堂是什么？ 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管不到她家里来，遇事还能拧成一股绳的那一撮。 沈星琪见她面露思索，还以为她是在紧张。 “嫂子放心吧，六叔公虽然瞧着严肃，但人很好说话的，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程溪点头一一听着，随后意识到不对劲儿。 “等等，你怎么不叫小溪姐了？” “额......” 小姑子卡壳儿了，脸袋因为不好意思变得红彤彤。 “我那不是之前叫习惯了嘛，如今小溪姐嫁给哥哥，自然得叫嫂子了。” “......” 那你之前怎么不改口？莫不是原主没给红包？ “是哥哥刚才叮嘱我的，以后要叫嫂子。” “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用特意听谁的。” 至于礼数，那是神马？ 自家人面前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趁着沈星琪愣神之际，程溪没忍住rua了一下小姑娘毛绒绒的头发，对手感十分满意。 两人到了一座砖砌的小院门口，开始一家家拜访。 六叔公确实长得比较严肃，或许因为是一族之长，一举一动透着股威严劲儿，相较来说如今的里正差了点意思。 但架不住儿子听爹的话。 程溪不动声色的观察了片刻，便知这位里正叔本身不算聪明，但唯有一点最突出，那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很会知人善用。 里正娶妻张氏，是个办事利索的中年妇女，把下面三个儿媳拿捏得妥妥的。 程溪送上从临安府带来的糕点，寒暄几句又换了下一家。 如此村里的叔伯都走下来，两人累得不轻，不仅要笑还得应付几个婶婶弟妹明里暗里的打探。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沈星罗的前途是大事。 走完最后一家，沈星琪两只眼圈通红，一回到家就找到了沈星罗。 “哥，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银子都得请大夫把你的脸治好，我这就去绣屏风去！” “......” 沈星罗细想片刻就知她经历了什么，嘴角微牵。 “小小年纪怎么心事这么重？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主意？ 小姑娘拿兔子眼睛盯着他，沈星罗被看得一阵无力。 最后还是程溪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天下神医多的是，我听爹爹说江湖上还有药王谷，改天请回来几个。” “真的？” “骗你做什么。” 程溪不以为意，“就算好不了还能干别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哥哥力气这么大去码头搬麻袋都成。” 沈星罗：“......” 沈星琪：w?Д?w *** 程溪用了三天把临安府的粮食全部运回村子。 为了避开人群，她每次都是傍晚才进城，赶在宵禁之前驾车离开。 五千斤的米面可算把马累得不轻，以至于程溪摸着仅剩的良心含泪喂了点高粱和黄豆当做调剂。 “明天就得改吃草了哈，营养过剩很容易上火的，晓得不？” 程溪见它朝自己喷了个响亮的鼻息，就当是达成一致了，满意得把它拴在门口。 还得给牲口搭个草棚子才行。 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可不能给冻死了..... 三天的时间农家小院大变样，泥瓦匠王叔在三间卧室中用红砖砌了火炕，再晾个几日就能住人。 院子里的改造则是交给了沈星罗，地窖已经挖了两米深。 “王叔已经走了？” “嗯。” 男主人此生正把红砖砌在地窖四周，如此冷的天气愣是让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我让王叔明日过来在东侧搭个鸡鸭棚。” “那我改天去里正叔家换几只家禽养起来。” 肉食必须要有！ 程溪的眼睛都亮了，“我瞧着山脚下头条直通村子的小河，里面有鱼吗？” 沈星罗对上她闪亮的眼睛，哑然失笑。 “有，不过那河看着窄但水深，很难捕到。” “有就行。” 她空间里有钓鱼工具，还有渔网，就不信逮不到鱼。 夫妻二人都有超乎寻常人的力气，地窖很快就建好了，方方正正的能放不少东西。 “先把菘菜和萝卜放进去，每样竖着摆，吃的时候方便些。” 冬日的蔬菜花样少，程溪尽可能的多买几样，南瓜、冬瓜、大葱一样不少，为了丰富种类还买了几百斤绿豆和黄豆。 在冬天自己发个豆芽，既能炒着吃还能涮火锅，简直完美。 可惜的是大燕朝没有土豆和红薯，总感觉餐桌上少了最重要的搭配。 沈星罗闻言在地窖下一一摆放，心里则是对程溪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妻子唯独在吃食上很是上心。 第二天一大早沈星琪就找到了程溪。 “嫂子，我的屏风已经绣好了，想去绣坊交活儿，今天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 “可以啊，我还怕你整日里待在家无聊。” “那我去准备一下！” 小姑娘很快就提着一个包裹走到她面前，程溪看了一眼完成的屏风，直夸得她低头脸红。 唉~脸皮这么薄，还得多夸夸才行。 想要成为女汉纸的第一步，就是要脸皮厚！ “只有一个屏风吗？我记得你还绣了不少绣帕和荷包。” “哥哥拿走了，难道不是嫂子你用吗？” 程溪：“？？？” 我怀疑你哥在外面有人。 真。 16.嫂嫂家的事少打听 姑嫂二人出了门就打算去村口做牛车。 想在村子里生活就要融入进去，之前村里人并不知道程溪运回来几千斤的粮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米面不多。 而她今日也打算买点过过明面。 程溪的面孔对于沈家村来说是陌生的，唯有沈家堂亲里的成员见过她。 好在身边有个小姑子跟着，等车的短短几分钟就认识了几位婶娘。 “这就是小溪吧？果然是城里人，长得就是标志！” “是王婶，就是王叔的娘子。” 沈星琪低声在她身旁提醒，程溪把眼前的妇人和给沈家盘炕的泥瓦匠联系了起来。 还挺有夫妻相。 “原来是王家婶子，您也是去绣坊？” “咱们女人家家的也就是会点针线活了，这不最近绣了几个帕子让绣坊的掌柜掌掌眼。” 王婶自来熟的坐在了两人身边，声音比之刚才压低了许多。 “顺便买点粮食。多亏星罗让我家那口子去干活挣了几个银钱，不然这冬天怕是要难过了。” 王家是外来户，家里只有两亩地，平日里全靠王叔接点私活挣钱，可以说是很清贫了。 程溪笑笑，“王叔的手艺好，整个沈家村谁人不知？” “听说盘的那个东西叫炕？” “对，是岭北那边过冬用的。” “好使不？冬日里点些柴火真的能发热？” “这......我也不知，我家夫君说能行。” 真要是不热，黑锅铁定不是她背。 “还真能热啊！” 王婶的注意力很明显是在后半句上，闻言整个人都兴奋了。 “那我也让你王叔在家盘一个，就用砌墙的泥！” 她可是听自家男人说了，举人家盘那玩意儿用的是上好红砖，这不是瞎搞吗？ 红砖多精贵啊！ 程溪眼神闪了闪，心里给眼前的妇人贴了一个“精明”的标签。 这一点倒是和那个老实巴交一脸憨厚的泥瓦匠不太像。 “你就是那个挟恩图报的程溪？” 一道骄纵的女声打破二人交谈，程溪朝身侧看去，发现不知何时牛车上坐了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妙龄姑娘。 “问你呢，是不是啊？” “我是程溪，但姑娘说的挟恩图报是何意？” “是就对了，我听说你爹爹当年救了沈家伯父才和星罗哥哥定下婚约，这不是挟恩图报是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并不小，更何况程溪的存在原本就惹眼得紧，这下成功吸引住了七大姨八大姑的目光。 牛车附近原本的议论声不见，变成了窃窃私语。 身旁的沈星琪已经气得小胸脯开始起伏了，当事人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一个。 程溪歪着头打量她片刻，慢悠悠的开口： “有句话叫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够成为夫妻那就是天赐良缘，别人羡慕不来的，知道吗？” “你......” 不是说星罗哥哥娶的新妇是武夫之女吗？ 怎么还懂诗！ “还有啊，被施恩之人万般不愿还不得不同意才叫挟恩图报，像沈程两家和平商议最终达成一致，就叫一拍即合、两厢情愿，晓得不？” “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这样的话？” 小姑娘震惊，“不要脸！” “不是你先提起的吗？” 程溪眨巴下眼睛，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 “你既然称呼我夫君一声哥哥，那么我便是你的嫂嫂。以后记住了，嫂嫂家的事情少打听，不然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话音一落，原本看热闹的妇人们把目光齐齐聚到那姑娘身上，带着几分异样。 这事都管到别人夫妻身上了，对于未出嫁的姑娘来说那确实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合适。 莫不是...... “哇——” 小姑娘感受到众人猜忌的眼神最终哭了起来，跳下牛车就朝着村里跑。 程溪：“......” 就这？ 她还没用力对方就倒下了。 程溪刚升起来的斗志还没来得及发挥功力就被迫收回，顿觉索然无味。 惋惜的收回目光，就对上沈星琪目瞪口呆眼神又带着崇拜的表情。 “嫂子，你太厉害了！” “一般，以后学着点。” “可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出自哪本书，我怎得从未读到过？” “哦，那是两条蛇强行让一个胆小郎中挟恩图报最后吓死他的故事。” “？？？” *** 牛车停靠在府城门口，几个妇人进了城门就四散开来。 程溪和沈星琪先去了药铺，拿出治疗外伤的方子给沈星罗抓药。 “伙计，你们这有香料吗？” “那要看姑娘需要什么了，咱们仁心堂的草药可是最齐全的，如果这里没有的话那其他药铺估计也没有。” “香叶，桂皮，肉蔻，八角，草果，花椒......” 程溪一连报了十几样大料，抓药的伙计听了一头雾水。 “怎么，没有？” “有是有，不过这么多药凑到一起是治疗什么病症的？真是闻所未闻！” “有就行，每样给我来半斤。” “姑娘，这草药可是很贵的，您确定每样要半斤？” “按照我的要求抓就行，银钱少不了你的。” 程溪取出一百两银票拍在柜台处，透着股不耐烦。 伙计见状撇撇嘴不再过问，当是来了个疯子转身就去抓药了。 香料一般都是晒干或者烘烤脱水才会出售，单价确实算不上便宜，加上原本的外伤药足足花费了50两。 程溪接过打包好的药材和沈星琪出了门，坐堂的吴大夫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叹息，惹来伙计的疑惑。 “吴大夫，您也觉得那姑娘奇怪？” “奇怪？老夫只是觉得可怜。” 吴大夫还记得程溪，前几日还是他给沈解元把脉开方子呢，如今又是各种草药乱抓一通，那沈解元怕是活不长了。 “你看着药铺，如果有病人来了就让他等等。” “吴大夫，那您呢？” “不该问的别问。” 吴大夫起身去了药铺的后院，不多时就拐进了另一个胡同。 这边，出了药铺的程溪望着“仁心堂”三个字若有所思，回过头却变得兴高采烈。 “走，咱们下一站去猪肉摊！” 有了这么多大料，她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回家炖猪蹄了。 今天卤猪蹄明天红烧猪蹄后天麻辣猪蹄，完全不带重样！ 程溪之前买的猪蹄都放进了空间，兄妹二人只知卤肉未见其他，因此当沈星琪看着自家嫂子爽快付钱带走一篮筐时，再次陷入迷茫。 “嫂子，这东西不好吃。” “嗯？” “真不好吃，摊主平时都卖不出去的。” 说完她还重重的点头以增加话里的可信度。 程溪叹了口气，“小琪琪，以后跟别人相处要多思多想多带脑子。” “嗯嗯，我记住了。” “跟我相处就只有一条。” “是什么？” “什么也别想，露出崇拜表情全程看着就对了。” “？” 17.糖醋排骨 姑嫂二人赶在中午前回了沈家村。 几十斤的米面是放在牛车上拉回来的，多交了两个铜板完全不累人。 而程溪手里提着的铁疙瘩同样也占了一个位置，这是她趁着小姑子去绣坊交活儿时去打铁铺里取的，其余四个放在了空间里。 一路上，沈星琪望着这个被称之为“火炉”的东西好奇不已。 “嫂子，冬日烧炭为什么不用火盆？” “火盆烧炭很容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就是憋死自己。” “用火盆时需要开窗，原来是因为怕被憋着？” “对。” “可是这火炉和火盆有什么区别呢？” “火炉是将燃烧的炭火封闭在里面，只需要安装一个铁皮就可以把炭火燃烧后的空气导出去。” 除去铁炉，程溪还定制了几个直径约为十厘米的铁皮。 得亏古代人打铁的手艺好，不然还真弄不出来这导管。不过铁皮容易导热，铁管外面还需要绑个绝缘物避免烫伤。 两人下了牛车往家赶，发现不少人围着沈家小声议论。 透过人群，程溪看到了一辆豪华座驾。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隐隐有浮光流动，帷幔两侧长长的流苏分别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 一个字，壕！ 怪不得引来沈家村大半儿的妇人，就连前世见惯了排场的她都忍不住叹一句壕无人性！ “星罗家的回来啦？你家里来客人啦！” “是个长得俊俏的小公子呢，看起来气派极了！” “对对，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一瞧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 豪华马车，大户人家，俊俏公子，这配置她熟啊！ 难道是那个得了红眼病的人渣？ 细想又不大可能，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那姓周的马车没这么骚包！ “几位婶子可是吃过午饭了？” “啊对对，我锅里还煮着粥呢！” 程溪笑眯眯的送走一众人，踏进家门时就见一道宝蓝色身影正围着干活的沈星罗上蹿下跳。 “星罗星罗，原来你在家经常玩泥巴！”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门怎么开，是做什么的？咦咦这又是什么，什么？！竟然是莲藕！我的天啊，原来蒜是长在地里的！” “......” 这是哪里来的小天真！ “夫君，家里来客人了？” 程溪侧头询问，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傻子谁”几个大字。 沈星罗此时正被烦得青筋直跳，恨不得把手里的红砖拍到对方的脑门上。 “嫂子！你是星罗娶的新妇是不是？” 小天真整理了下宝蓝色锦服，双手一合朝她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 “在下秦铮，是星罗的同窗好友，今日特来拜会。” “秦公子。” 程溪正疑惑他怎么这时候找来，人家自己就巴拉巴拉全给交代了。 “自乡试过后我便乘船南下，得知星罗出事之后立马赶了回来，不知二位成亲，还请嫂子不要见怪。” 说罢，他哀怨的看了沈星罗一眼。 “咱们同窗三载，你成亲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给我发喜帖？害我错过了最重要的日子！” 众人：“......” 什么叫你错过了最重要的日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 程溪指了指厨房，“你们聊，我去做饭？” “有劳娘子。” 沈星罗把板砖塞进秦铮怀里，“帮忙干活。” “可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 *** 厨房里，沈星琪负责帮厨。 程溪从她的口中得知了秦铮的家庭背景。 秦家是皇商，大燕朝第一首富，还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女儿，妥妥的家里有钱背后有权。 秦铮是秦家家主小儿子的独子，下任家主是他的大伯，而秦铮的父亲则是接手了临安府的几个铺子。 “所以秦铮是秦家嫡系，但没有继承权？” “对。” “他读书怎么样？” “秦公子是此次乡试的经魁呢！” “！” 敢情他还是个卷王？ 程溪惊呆了！ “不过我听哥哥说过秦公子无意入朝为官，此次乡试过后他就南下了，放榜那日都不曾回来过。” 程溪木了，这还是个淡泊名利的卷王。 中午的饭菜因为有客很是丰盛。 红烧肉，糖醋排骨，盐焗手撕鸡，两个清炒蔬菜，冬瓜排骨汤，道道都是出自程溪之手，由于加了空间里的耗油，鲜香扑鼻。 即便是沈家兄妹二人也只吃过红烧肉和清炒蔬菜。 “什么味道？好香！” 干完活儿的秦铮整个人都精神了，坐在客厅里翘首以盼。 “星罗，你家请了临安府的大厨？” “不，不对，最好的酒楼都没有这么香！” 沈星罗不语，起身朝厨房而去。 程溪正用大勺舀着冬瓜汤，见他过来一把塞过去。 “端菜。” “......” “愣着干什么？” 氤氲热气中，程溪脸颊的梨涡清晰可见，沈星罗那双黑眸静静注视了片刻蓦得笑了。 “有劳娘子。” “知道我辛苦就好，下午记得把院子收拾出来。” “好。” 六道菜很快就端上桌，荤素搭配，个个色泽诱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气，不用细闻就扑鼻而来。 纵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秦铮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发出咕噜声。 “好香~这是什么？” “红烧肉。” 这话是沈星罗说的。 由于家中有待嫁胞妹不便见外人，因此程溪便拉着沈星琪在小客厅另起一桌，所有菜都分成了两份。 主厅之中，就只剩了两人，外加一个站在秦铮身后的小厮。 而第一次身边没有娘子的男主人此时却有些不适应，看了一眼对面的同窗，幽深黑眸中带上了几分嫌弃。 “星罗，你家里没肉了？怎么用骨头做菜。” “你可以不吃。” 秦铮吃过一口红烧肉就被独特的味道俘获了，见沈星罗夹走了一块排骨，忙不失迭的把筷子伸了过去。 不让吃偏吃！ 下一秒，酸酸甜甜的特殊口感就袭击味蕾。 “！！！” “酸甜适中，不油不腻，口感丰富细腻......这这这竟然是骨头？” 秦铮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18.雪灾来了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看不上排骨了。”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秦铮扶着肚子毫无形象的摊在了沈家木椅上，撑得直打嗝。 餐桌前的六个菜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红烧肉的汤汁都没放过，锅里的大米饭也被他干了三碗。 沈星罗望着眼前一幕陷入沉默，他家的碗筷从来没这么闪光过...... “这猪骨头没肉又难看的，怎么做出来就这么香呢？” 秦铮砸吧着嘴回味，至于秦家多年来的教养——那是神马？在美食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星罗，嫂子当真不是什么御厨的后人？” “你也吃过天下美味，可曾知道哪个御厨能够做出来相同的味道？” “也是。” 那就更奇怪了！ 秦铮想不通，秦铮不理解。 不过这娃最大的优点就是看得开不较真，得不到解答后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你说你在府城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乡下来？” “清净。” “......” 秦铮被这两个字成功噎住，视线在好友的侧脸上停留许久。 “放心，这事交给我，凭我秦家的人脉还能找不出一个祛除伤疤的神医？” 沈星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能代表秦家？” “......喂，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说我也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懂不懂？ 这同窗残了后脾气比以前更坏了，一出口专戳人心窝子。 尽管沈星罗不好相处，秦铮依然没打算走，一直拖到太阳下山这才磨磨蹭蹭的上了自家豪华坐骑。 “我以后能常来不？” “......” 沈星罗对上一个大男人依依不舍的眼神，嘴角直抽。 “村里的老人说今年恐有雪灾，回去后记得多备些粮食，免得饿死自己。” “我秦家有粮铺，放心吧。” “那就拉到府里去。” “你认真的？” “听不听随你。” 前世他是后来才得知秦铮消息的。 雪灾来临，临安府内的百姓饿急眼抢了许多粮铺，秦家作为皇商也没能幸免。 秦府夜里混进歹人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而秦铮那日突发奇想去玩雪躲过一劫，成了秦家三房唯一的幸存者。 不得不说，这憨货是有点气运在身上。 “听你的，等我回家就吩咐掌柜多运点米面。” 秦家的马车很快消失在沈家村，火红的晚霞下那辆壕无人性的车厢发出刺眼的光亮，隐隐传来车内某人的惊呼。 沈星罗：“......” *** 忙忙碌碌几天，沈家小院基建完毕。 三间卧室的火炕已经晾干，只要在灶膛里放上柴火很快就能热起来。 而位于中间的客厅之中也安上了铁炉，程溪凭借天生神力在北墙上掏了一个圆滚滚的洞把铁管接出去，屋里一点烟味都没有。 北屋所有纸质窗户都加封了一层，除此之外还用木板制作了简易版的推拉窗，一旦窗户破裂就能随时拉上防风防雪。 院子里的地窖摆满了蔬菜，足够他们吃一年之久。 鸡鸭舍修建时全部用的红砖，上面用晒干的稻草搭了厚厚一层，里面的几只鸡鸭每天早晨准时报晓。 厨房木板下的地窖中整整齐齐摆放了五千斤粮食，案板下面还有程溪近几日陆陆续续买回来的两百斤米面。 小院外围的土墙加高到两米半，一般人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内里情况，墙头被扎了一层筷子粗的铁丝，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楚。 这个面积不算大的农家小院俨然成了一块铜墙铁壁，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北屋内。 沈星罗用铁钩拉开铁炉门添进去几块木炭，铁皮薄一点的地方被烧得红彤彤。 “好暖和啊~” 沈星琪盯着铁疙瘩看了好久，依旧掩饰不住眼里的惊奇。 “以往过冬都是冻得瑟瑟发抖，家里从来没有这么暖和过！” 瞧瞧大家现在穿的是什么？ 春天里出门常穿的衣裙！ 而她现在但凡动一动就能感觉出汗，家里竟然比春天还要暖和！ “嫂子，这铁炉可比火盆好用多了，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火盆放上木炭后确实可以御寒，但屋里必须要常开窗户保持通风才行，以至于这里烤热了那边就会被冷风吹得怀疑人生。 哪里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温暖。 在这一刻，沈星琪彻底喜欢上了冬天。 “动脑子就行。” 窗户旁的程溪不动声色的收回温度计，已经零下8度了。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解决问题首先要发现问题，之后就要对它进行各方面的分析，列出所有可能再去掉几个不可能，找到关键所在大胆假设，最后进行一一验证，问题就解决了。” “......” 沈星琪一脸懵懂。 程溪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举个例子，你见到火盆的时候难道不会疑惑它明明可以供热但依旧让你感觉很冷吗？” “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 是她输了。 封建思想下的影响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掰过来的。 一直没吭声的沈星罗犀利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掩饰住深思。 她的思考方式已经自成一体。 看似简单却透着无尽智慧，短短几个字放在任何事情上都契合，下到火盆上到朝廷大事想要解决问题最终都归结在她的一句话中。 而事实上，世人缺少的不是解决问题的脑子，而是发现问题的眼睛。 就像现在的星琪。 “砰砰！” “星罗在吗？！” 院子大门被人敲响，打破了三人的沉思和谈话。 沈星罗穿上厚厚的棉衣推门而出，外面的北风冰冷刺骨，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刮着脸庞。 他打开大门，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门口。 “栓子叔？” 来人是村里的木匠，拿着几个木制东西见到沈星罗就笑了。 “星罗，我来给你们家送东西。” 程溪听到声音后脚跟了过去。 “栓子叔，是不是木槽做好了？” “啊对，这不刚做好就送过来了......哎呦，怎么开始下雪了？” 两人抬头往天空上看，一朵朵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滴在脸上很快就化了。 沈星罗和程溪彼此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雪灾来了。 19.红烧猪蹄 大雪一连下了两天，在第三天的凌晨堪堪停下。 程溪拿着铁锹推开门，踩一脚过去淹没了膝盖。 哦豁！ 这得有30公分了吧？ 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开始铲雪，半个小时后清理出了院子，东墙底下多了几个小雪人儿。 走出院子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沈家村银装素裹。 不多时村民们渐渐拿着工具出了门，交谈声打闹声夹杂在家禽的叫声中传出了老远。 “这雪真大啊？往年可没有这么早！” “还真让族长给说准了，难不成真有雪灾？” “那我得赶紧去买点粮食，前几日就买了点黑面，还吃不到过年呢！” “慌什么，先去府城问问粮价再说。” ...... 第一场大雪过后，村民们因为前有六叔公的提醒多少长了点心眼。 通往府城的那条土路上积雪渐渐融化，留下一洼洼小泥潭，不少人都去了府城。 目的地，粮铺。 而沈家小院里，此时三个人正围着几个木槽认真观察。 “嫂子，你种下去的菠菜发芽了！” 程溪之前拜托栓子叔做了几个浅浅的长方形木槽，就是为了在冬日里种菜用。 那日她就在木槽下方铺上一层厚厚的土壤，给种子简单催芽浸泡后就撒了上去。除去菠菜种子之外，还有生菜，蒜头，韭菜。 “屋里暖和，保持这个温度的话很快就长起来了。” “那我们岂不是在冬日里也能吃得上蔬菜了？” “自然。” 程溪表面淡定的一批，其实心里也挺高兴的。 在古代就算是皇宫也很难吃上新鲜的蔬菜，而她做到了！ 天秀！ “小琪琪，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红烧肉？” “太腻了，换个。” “糖醋排骨？” “昨天刚吃过，再换个。” “盐焗鸡？” “鸡太小，再长长。” 沈星琪迷茫了，“那要不嫂子你说？” 家里还有别的东西吗，难不成今天不吃肉了？ 不能啊，嫂嫂最爱吃肉了，自从搬到村里后顿顿有肉吃，短短几天里她都长胖一圈了。 程溪咧嘴一笑，说出心声： “吃猪蹄。” 这单纯的娃，怎么选了半天就没说到她心坎里呢，还得再点拨点拨！ 说做就做，程溪转头去地窖拿了四个猪蹄给卤上。 加餐！ 留在原地的沈星琪：“......” 有点懂了又有点没懂，就很迷茫。 “哥，嫂子的心思真难猜。” 她小大人般的朝他亲哥投去怜悯一瞥，“辛苦你了。” 沈星罗：“......” 论自己的妹妹被妻子越带越傻怎么办？ 厨房内，程溪忙得飞起。 猪蹄处理后焯水，加入葱姜蒜去掉腥味捞出备用。 紧接着起锅放入猪油和冰糖炒出糖色，再将剁成小块儿的猪蹄放进去翻炒，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加入大料后再翻炒一会儿，程溪加了一勺高粱酒，随后趁着两人看不见加入酱油上色。 加水，盖锅盖，等大火烧开后转至小火慢炖。 沈家小院处于山脚下地势比之其他地方高，从窗户外看去远处的山峰一览无余。 白茫茫的大雪覆盖起原本的大山，大片的山林一片雪白，只有偶尔有一片片深绿色的松树冒头。 小鸟飞过枝头，溅起树上的雪花哗啦啦的落下，静景秒变动图。 “这画面，完全可以当电脑屏保了。” 程溪有些惋惜，随即想起什么又开心起来，趁着小火熬猪蹄的功夫跑进了房间。 “沈星罗沈星罗！” 门内的男主人一怔，抬头朝前看去就见一道欢快的身影闯进来。 “神农山有什么来历吗？” “有。” 他合起手上的古籍，“神农山以遍布满山的珍惜草药闻名，也是名字的由来。” “可我瞧着并没有多少人进山。” “神农山地势险峻，比起珍贵药材，进山的人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这样啊，山脚下倒是挺平缓的。” “靠近村子的小山确实很平缓，但这只是神农山的冰山一角，里侧就连村里的猎户也不敢轻易前往。” 沈星罗心中一动，瞬间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进山？” “是有这个打算。” 程溪坐直身体，“你也知道我会些武艺，力气大，就想着进山碰碰运气。” 事实上她是冲着珍贵草药去的。 空间里如今多出了半径为30米的扇形面积，是因放进活物而来，那么如果再放些其他呢？ 程溪觉得很大概率会再次升级。 殊不知，此时坐在她对面的沈星罗也有进山的想法。 系统储物格中来自兽人位面的野味已经多达两千斤，虽说保鲜却不能一直放着不吃，得找个合适的由头拿出来。 思来想去，进山打野味是目前最合理的来源。 “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 “你？” 程溪提出质疑。 沈星罗挑眉，“功夫我不及你，但我读过几本医术，认识不少草药。” 言外之意，就算是珍贵草药摆在你面前，估计你也当成小草踏过去了。 程溪一噎，在各种草科里她确实只认识可以吃的蔬菜。 以前就算是和朋友去露营也是备足了食物，根本不熟悉野外生物。 这局算你赢。 “那就一起。” 厨房里的猪蹄足足炖了一个时辰，揭开锅盖后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得亏小院四周的邻居远，不然铁定又得引起几家人羡慕嫉妒的吵闹。 程溪往灶膛里加了两根木头，大火收汁。 红烧猪蹄出锅。 “吃饭了。” 客厅里因有铁炉维持在26度上下，就算外面厚厚的雪因融化而又降低了几度也影响不到他们。 被切成等份小块的猪蹄整齐摆在洁白的餐盘里，上面淋了一层浓浓的汤汁，猪蹄皮Q弹，色泽浓郁，隐隐透着一抹亮色。 “咦？看起来竟然比红烧肉还好看？” 沈星琪闻着鼻尖香味，期待感瞬间拉满。 “不仅比红烧肉好看，还比它好吃。” “它看起来没多少肉，难不成其实和排骨一样？” “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程溪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小碗中，汤汁融进白米饭中，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震。 沈星琪也夹了一块，一口Q弹的蹄筋放入口中，味浓适口，肥而不腻。 好吃！ 只需一口，猪蹄就取代了红烧肉在她心中的位置，荣登NO.1！ 20.惹不起惹不起 翌日一早，夫妻二人准备上山。 程溪把保暖内衣和薄款羽绒服穿在里面，外面套了一件小姑子牌古代棉衣。 出门时她就见沈星罗身后背着竹编背篓，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杂物间还有背篓吗？” “还有一个小一点的。” 不多时沈星罗去而复返，不仅多了个背篓还多了把砍刀，那是程溪在临安府买的其中一把。 “神农山北侧虽然不算危险，但也有野物。” 显然，他是打算以防万一。 程溪点头，叮嘱了看家的沈星琪几句，两人便出了门。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自三天前大雪那日太阳就没出来过，而由于地上的雪在融化，土路比昨天更加泥泞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程溪穿着兽皮靴踩在地上，尽量找有雪的地方踩，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多时他们就在山脚下遇见了几个提着篮子的村民。 “哟，举人公这是打算上山？” “跟婶娘一样，去山里碰碰运气。” “那可得睁大眼睛好好找了，这个时候山上也就剩下点蘑菇，可别出去一趟带回来一堆毒物。” 妇人盘子大的脸极为圆润，语气却刻薄的紧。 “星罗啊，不是婶说你，就算不能读书了抄几本书总能赚点铜板吧，怎么就跟咱们一样去地里刨食了呢？” “娘你忘啦，举人公前阵子受了重伤，家里的银钱怕是全用来买药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 妇人一拍大腿，语气惋惜中带着炫耀，“要我说能不能当官还得看命，还好有我家子清从小运气好，算命的都说他将来大有成就！” “那是，我家相公可是有福气的人，明年肯定能高中。” 两个妇人相互配合，短时间内唱了一场大戏。 程溪站在一旁看着，婆媳俩不可一世的嘴脸像极了前世家族里那帮只会花钱却盼着她交权的蠢货。 她捏了捏拳头，手痒，想揍。 手里的锋利砍刀“砰”的一声落在山脚一块半人高的突起上，石头因为承受了它所不能承受之力从中间裂开，眨眼间变成了两瓣。 “轰隆——” 所有人面露惊惧。 程溪把砍刀一竖，笑眯眯的开口： “婶娘这眼睛想要睁大点很辛苦吧？要不要我帮你呀，万一采到毒菇破了未来官老爷的福气怎么办？” “不不、不用了！” 妇人吓得直打哆嗦，生怕那砍刀落到自己身上，完全没了刚才的猖狂，抓起篮子撒腿就跑。 “娘，娘你等等我啊！” 婆媳俩片刻间落荒而逃。 啧，村子里整体战斗力都不行啊—— 她想打个架怎么就这么难呢？ “娘子很失望？” 沈星罗一眼就瞧出了她心中所想。 程溪大方承认，“多少有点。” “多谢娘子给为夫出气。” “胜之不武。” 夫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剩下的村民这才敢大喘气。 “我的天啊，沈程氏好大的力气，这么大块石头一下就给劈开了？” “吓死了吓死了，我怎么瞧着她刚才像是要砍了沈张氏？” “早就听说她爹是武夫......这哪里是武夫，明明就是武林高手啊！” “这娘子浑身的力气恐怕咱们村的郑屠户都赶不上！” “子清他娘以为星罗前途毁了好欺负呢，这次算是踢到砧板喽！” ...... 原本以为沈星罗毁了容貌会过得很是艰难，现在看来是他们多想了。 等等，那沈程氏不会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也动用武力吧？ 家里有这么一个母夜叉，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众人心中划过万般猜测，想什么的都有，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了，那就是沈程氏不好惹！ “惹不起惹不起，下次见了一定得绕道走。” “啊对对对，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 神农山外围地势较为平缓，两人身上都有把子力气，很快就把众人落在身后。 “刚才那对婆媳也是沈家的？” “嗯，已经出五福了，算是另一支。” “怪不得我没印象。” 该拜访的都拜访了，记忆里根本没这俩人，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不重要。 “她儿子也参加了乡试？” “沈子清，今年是他第四次参加科考，比我年长十五岁。” 沈星罗黑眸中闪过几分嘲讽，“不足为惧。” 程溪啧一声，端看极品家人就知道了，想必那沈子清本人也不怎么样。 “可惜了这亮堂的名字。” 越是往深山里走，地上的雪就越厚，枯黄的草丛都很难见到。 不过夫妻俩倒也不失望，颇有兴致的探索起来。 山里的树木五花八门，一路走来程溪就见了不下十种，野酸枣树，榆树，槐树，松柏等一片接着一片。 “咦，这是栗子？” 她停在一棵约莫五米高的树下，此时正抬头望着枝丫上仅剩的几个刺头儿。 沈星罗走过来，也瞧见了孤零零的带刺圆球。 “是栗子。” 他蹲下身扒拉了两下积雪，果然见到了雪层下面的落果。 “栗子熟了之后掉在地上，这场雪来得及时，全藏在下面了。” “那就捡点，当零嘴吃。” 家里不缺粮食，但程溪是个闲不住的，又有仓鼠属性，遇到了自然得薅点回去。 沈星罗起身，环顾四周。 “做个标记等回来再捡，这里已经属于深山，一般村民不会过来。” “也是。” 背在身上怪沉的。 两人记住栗子树的位置，再次往深山里走，雪地里渐渐出现了各种小动物的脚印。 后背上的竹编背篓很快就有了收获，他们发现了一片葛根。 沈星罗扒拉开潮湿的泥土，胳膊粗的葛根暴露在空气中，外形看起来和红薯有点相像。 “你为什么会对草药有研究？” “母亲当年是因病去世，从此书房中就多了些医书，我也是偶尔看看。” 事实上，前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痛中度过，久病成良医罢了。 “原来是这样。” 程溪点头，心中却依然有疑虑。 在冬日里能找到草药的都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