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笑暴君折了腰》 第1章 五马分尸 “朝华公主,冒充皇室,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罪无可恕,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即刻执行!” 陆明棠从内狱被拖拽出来,刺目的阳光让原本适应了黑暗的眼眸本能的阖上。 在视线焦灼中,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高台之上,江潮升神色寡淡的在宣读圣旨。 七日前,她还是拥立新帝,权倾朝野的朝华公主,他是朝廷新秀,年轻有为的权臣,更是她的驸马都尉。 可在新婚之夜,他领兵血洗公主府,下毒废了她一身武功,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内狱,甚至用她并非是皇室公主的秘密,断送她最后的生路! “江潮升,我只问你一句,曾经你对我说的海誓山盟,可有半分真心?” 江潮升看着她,用她最熟悉的嗓音,说出最冷漠的话语:“从未。” 陆明棠仰天大笑,呕出一口鲜血。 “江潮升,我陆明棠一生戎马,行过善,做过恶,从未后悔,但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与你相识相知相爱,若有来生,我必断情绝爱,食汝之肉,饮汝之血,至死方休!” 手脚以及头,被套上铁锁,五匹马各向四面奔跑,身体被撕裂,陆明棠却始终在笑。 瓢泼大雨,血与水混作了一团…… “五。” “四。” “三。” 好晕,脑袋似是要炸裂了,浑身上下也都使不上劲儿。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犹如鬼魅一般阴冷如霜的嗓音。 是下地狱了吗? 是呀,她一生杀戮无数,怕是连阎王都不敢收她。 陆明棠吃力的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晦暗的烛火,随风摇曳。 这是地狱?不,眼前的雕梁画栋,让陆明棠莫名有种熟悉感。 “陆明棠,他过来了,快放箭,不然被他找到了,我们都得死!” 身旁粗重的喘气声,肥头大耳的庸王着急的催促着她,陆明棠低头看到手中的连弩。 断点的记忆在那一瞬间连接了上,这是五年前,在她辅佐庸王登基之前,荒淫无度的承德帝纵欲过度死在妃嫔的床榻上。 几个皇子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最后韦相笼络朝臣,拥立了早被世人遗忘的十一皇子陆厌为帝。 而此刻,陆厌正和夺嫡中仅剩的几个皇子公主玩儿“躲猫猫”的游戏。 说是游戏,实际上却是夺命,若是没有藏住……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便是他们的最终结局。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五年前,一切开始的! 陆明棠从记事起就鲜少再落泪,哪怕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她都没吭过一声。 但是此刻,在意识到重生之后,滚烫的泪水自眼尾滑落,让她那颗经历折磨的心再次滚烫了起来! 一切从头,这一世,她再也不屑情爱,她要至高无上的权势,她要爬到最高点,她要让所有人都对她俯首称臣。 她更要,让江潮升血债血偿! 陆明棠慢慢握紧手中的连弩,前世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听信江潮升的话,想杀了陆厌,辅佐庸王上位。 前世她便是用这把连弩,射中了陆厌,虽然陆厌没有当场丧命,但短箭上早已涂了无解的剧毒。 没过两日,陆厌便毒发身亡,成为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短命皇帝。 而这场由江潮升精心布置,引诱她步步深陷,最后搭上性命的悲剧,便是从陆厌死后开始的! 锃锃锃…… 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拖在地面,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而剑柄的一端,握在一只苍白修长的大手内。 年轻的少帝踩着高靴,暗绣龙纹的黑色锦服,随着他的走动摇曳,每走一步,便伴随着冷泠若鬼魅的倒计时。 “二。” 眼瞅着离陆明棠躲藏的柜子越来越近,庸王快吓尿了,肥猪手用力拧她的手臂。 “陆明棠你发什么愣,赶紧动……啊!” 威胁的话没说完,陆明棠忽的拔下别在鬓发之上的一支草木簪,反手扎入庸王的手背! 木簪直接贯穿,鲜血四溅,庸王痛苦的发出短促的惨叫,却怕吸引来陆厌而硬生生咽回喉咙。 “没有人可以教我做事。” 陆明棠的目光冰冷,带着来自久居高位的死亡蔑视,吓得庸王连手背上的疼痛都忘了,这一刻竟觉得她比残暴的少帝更可怕! “一。” 随着最后一声倒数,一双乌黑如泼墨,却遍布血丝的眼眸,透过细缝,乍现在视线之中! 而与此同时,陆明棠面无表情的拨动机关,短箭飞射而去,一如前世发射的弧度,但这次,却是擦过了陆厌的脸颊。 割断他的一缕墨发,朝着房梁的方向而去,紧随着是一声噗的闷响。 躲在房梁之上的一个刺客中箭,直挺挺的从上头掉了下来,轰的一声坠落在地,鲜血溅了一地,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守在一旁的殿前司见状,纷纷拔出剑大喊:“有刺客,护驾!” 因为这一个刺客的露馅,导致本躲在房梁之上,想给陆厌致命一击的其他刺客跟着都暴露了。 “杀了狗皇帝!”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不要命的朝着陆厌逼近。 面对这群要取他性命的刺客,陆厌却未见任何惊慌,相反的,他唇边的笑越来越深,黑眸里的血丝却越爬越多。 随着他笑得越深,断送在他剑下的刺客就越多。 他的动作看起来优雅极了,衣袂飘飞,高靴踏过一具具尸体,鲜血飞溅在他的眉眼,嘴角…… 这一刻,他如同从炼狱爬上来的恶鬼,佛挡杀佛,鬼挡诛鬼。 忽的,倒在地上的一个鲜血淋漓的刺客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而同时,身后的竟一个刺客抓住机会,运剑直逼他的命脉! “蠢货。” 陆厌的薄唇吐出两个字眼,长剑一个反转,一剑贯穿那刺客的身体! 但这一剑,也让他躲避身后袭来的攻击而慢了一步,就在他要徒手接下之时,一道倩影从正前方的柜子里飞出。 陆明棠反手从一具尸体上拔出一把长剑,当着陆厌的面,持剑而来。 及腰的青丝纷飞间,她与陆厌视线对上,长剑在同时掠过陆厌的脖颈处,一剑贯穿了他身后刺客的心脏! 烛火忽明忽暗,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陆厌那张如浓墨重彩的绝盛却又苍白的隽容,在眼帘放大数倍。 只是这张极俊美的脸上,沾染了杀伐过后溅到的血珠,一滴嫣红的鲜血,顺着他眼尾的泪痣滚落,疯批、诡异却妖冶。 陆明棠浑身发烫,这一剑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啪嗒,长剑脱落,她摔在陆厌宽厚却又冰冷的怀中,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我救了你,你不能杀我。” 第2章 陛下好看 陆厌低眸,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娇软,黑眸里爬上一寸寸诡谲的笑意。 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上,沾染的鲜血顺着手背滑落,而他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撩起了陆明棠的一缕青丝。 “自投罗网的小白兔,有意思。” 这时,殿前司指挥使凌霄已带着人冲了进来,很快便将剩下的刺客给解决了。 单膝跪地请罪:“卑职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又死完了,真没意思。” 陆厌抬手,凉薄的将昏迷不醒的陆明棠丢给了凌霄,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凌指挥使,本能的伸手接住。 困惑的看着少帝,不解其意,试探着问:“陛下,可是要拖下去解决干净?” “洗干净,带到勤政殿,不要弄死了,好不容易遇着个有意思的。” 陆厌嘴上说着有意思,隽容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扫视垃圾一样的环顾一圈,“至于其他的,玩儿腻了,都解决了吧。” “是,陛下。” 庸王像是一头肥猪,在地上爬着横冲到陆厌的脚边,被凌霄一脚踩住,肥头被狠狠践踏贴在地面上。 但他此刻却只想着活命,扯着嗓子求饶:“陛下饶命,陛下不要杀我,我……我也很有意思的,我可以学猪叫,学猪跑,只要您不杀我,您可以把我当做逗乐的猪!” 说着,庸王还卖力的学着猪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 陆厌慢条斯理的用汗巾擦拭掉手上的鲜血,丢到庸王的脸上,庸王立马用嘴去叼满是鲜血的汗巾,肥头大耳的模样跟猪吃食几乎没有差别。 年轻的少帝忽的讥笑声,“把他丢到猪圈,等养肥了再宰吧。” 陆明棠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在犯晕,身子也因为高烧而依旧乏力。 但是她的眼睛却非常明亮,迅速扫视了周围一圈。 琉璃瓦片铺满殿顶,殿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奢侈糜费。 殿柱上抱龙盘卧,殿内陈设宝座、屏风,香炉升烟,却并不是寻常帝王常用的龙涎香,而是很淡的木质焚香,夹杂着苦涩之味。 地龙烧得整个寝殿都暖意融融,陆明棠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前世阴森可怖的内狱,也不是之前一醒来遍布尸体的宫殿,而是皇帝歇息的勤政殿。 “真能睡,再不醒,朕的兴趣可就要消磨殆尽了。” 陆厌换了身墨蓝色锦服,墨发未束,尽数披散于肩后,更衬得他肤色如病态的苍白,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乌黑。 攀爬在瞳孔上的血丝让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戾气,眼尾的一滴泪痣显得他又妖冶又诡谲。 他没有穿靴子,赤足踩在金砖上,转眼走到暖榻旁,削瘦高挑的身子慢慢向着陆明棠靠近。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修长大手落在陆明棠的眉眼,冰凉的指腹如同一条毒蛇,一路从眉眼滑到脖颈处。 骤然收紧,“你的那把连弩,是用来杀朕的?” 他看见了! 看见她躲在柜子里,手里拿了把连弩,对准的是他的这个方向。 突然的窒息,让本就脑袋昏沉的陆明棠四肢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我救了……陛下。” 陆厌笑了,乌黑的眼里爬上越深的戾气,他享受着小兔子在他手里无力挣扎的过程,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连弩对准的是朕的方向,但最后却射中了藏在房梁之上的刺客,所以,你知道有刺客,还知道这些刺客的具体位置,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陆厌不是询问,而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 他的手虽削瘦,却足够让每根手指绕过她的脖颈,缠住雪白的天鹅颈,拧断她的生机。 “说,你是谁的人。” 前世,陆明棠对陆厌的印象,只有一丁半点,只知道在被韦相扶上位之前,他只是个被遗忘的小皇子。 登基不过短短十日,便毒发而亡,但是重活一世,她将原本该送他上路的毒箭,对准了别人,让他活了下来。 历史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如今近距离接触了,她才意识到。 这个年轻的少帝,在他残暴乖戾的外表下,有一颗聪明的脑子。 有脑子就说明是有手段的,用他来对上江潮升,胜算也会更大。 陆明棠很满意自己选择的这颗棋子,只是这颗有些聪明的棋子,戾气太重,得要花一些时间好好调教。 她只要听话的棋子,若是不听话…… 杀了再换一个便是。 “我……我想成为陛下的人,陛下愿……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因为窒息带来的痛苦,让陆明棠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陆厌对上的,就是她那双莹莹润润的凤眸。 陆明棠的美貌是具有攻击性的,她不清新,不脱俗,不似世家贵女的温婉娇柔。 她的长相更偏向于艳色,凤眸含水间,甚至透出一丝半缕的妩媚。 但陆厌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看她的目光犹如看死人。 “你有什么价值,能成为朕的人?” 陆明棠格外红润的朱唇吐出几个字眼:“刺客,是庸王的人。” 准确的说,是江潮升安排给庸王的,但是现在的陆厌,还远远动不了江潮升。 陆明棠并不着急,毒蛇在猎杀猎物之时,都会将猎物一圈圈的缠绕,再慢慢收紧,看着猎物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脖颈处的力道骤然松开,突如其来的空气让陆明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原来是一头有脑子的猪,有几分意思了,不过朕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何背叛那头猪,而选朕?” 如果这次刺杀能成功,陆厌死了,继位的就是庸王,陆明棠刺杀有功,也能借此荣华富贵,但是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陆明棠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因为他太丑,我喜欢好看的,陛下就很好看。” 陆厌笑了起来,眼尾的泪痣熠熠生辉,但阴鸷却一寸寸爬上了乌黑的眼眸。 流袖拂动,他一把拿过果盘上的小刀,同时以左手捏住陆明棠的下颔,捏得极紧,伸手就能触碰到她柔软的舌尖。 “满口谎言的小兔子,还是割了舌头,做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兔子,更有意思些。” 第3章 美人蛇蝎 陆明棠直直望入他的眼中,“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权势,想要地位,想要金钱,而这些,庸王满足不了我,只有陛下可以。” 她丝毫不掩饰对于权势的向往与野心,虽然她现在顶着这个假冒公主的头衔,但承德帝生前荒淫无度。 后宫佳丽无数,生育的子女也非常多,而陆明棠这个假冒的公主更是淹没在一众皇子公主中,不受重视。 甚至连“朝华”这个封号,都是她后来掌权之后,自己给自己封的。 而眼下,她这个公主,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一个宫婢都不如,生死只在陆厌的喜怒之间,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权势傍身。 陆厌复又笑了起来,骤然松开手,陆明棠脱力摔在暖榻上,三千青丝倾斜而下,黛眉在青丝间若隐若现,如同脆弱的瓷器。 但是陆厌知道,眼前的女郎不仅不脆弱,而且非常危险。 不过……越危险越好玩儿,不是吗? “跟上来。” 陆厌可没有半分怜惜,似是玩儿累了般,将小刀随手一丢,转身便往外走。 陆明棠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毫不手软,疼痛感瞬间让她昏昏涨涨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穿上鞋子,追上已经快走到门口的陆厌。 内侍总管曹公公就守在门口,见陆厌赤着足出来,赶忙跪在地上,将靴子呈上,“陛下,冬日地凉,赤足容易着凉的。” 陆厌暼了一眼,将靴子套上,大步往外走,曹公公抱着一件满绣狐裘,追上披于他的肩头。 陆明棠一踏出殿门,迎面而来的呼啸猎风,吹得她禁不住一个哆嗦。 她本就穿得少,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单薄的身子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陆厌根本就没有等她,在她追出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一大段距离,陆明棠忍着寒冷,拖着病体快步追上去。 皇宫有一座面积很大的万兽园,园内养了许多奇珍野兽,且有专门的驯兽师打理。 承德帝活着的时候,除了喜欢到处强抢美女之外,还喜欢看猛兽之间撕咬,因此又投入不少人力物力,将万兽园扩建得更加奢靡。 万兽园内山石峦叠,以金丝打造了一座座豪华的兽笼,狮子、老虎、猎豹随处可见,关在兽笼内的野兽嗅到了人的气息,咆哮着扑到栏杆上,伸出巨大的爪子想去撕咬。 “参见陛下。” 驯兽师见圣驾到来,赶忙跪下,并用鞭子去抽打那些不安分的野兽,生怕它们会惊扰圣驾,惹来杀身之祸。 陆厌一路未停,直到在猪圈前停了下来。 猪圈中圈养的是黑毛猪,长有极长的一对獠牙,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但一靠近还是有一股独属于猪的恶臭。 而在这群黑毛猪之中,蜷缩着一个体型都能和猪媲美的庸王。 “看来你的确是它们的同类,竟还活着。” 陆厌的语气中还带了丝可惜的味道,黑毛猪属于野猪,还带着野性,凶残起来连人都会吃。 但庸王在这群野猪中,却苟延残喘了下来。 “臣长得丑,恐是不合野猪们的胃口。” 庸王一见到陆厌,都快吓尿了,慌忙将肥胖的身躯翻滚过来,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是吗,连猪都不吃,那朕留着你,又有何用?” 庸王顿时抖成了筛子,“陛……陛下,臣有用的,臣比这些猪乖,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比猪有用,你能吃得比猪快?” 庸王毫不犹豫的道:“臣必然比它们更能吃!” “很好,端上来吧。” 几个内侍扛着木桶上来,而木桶里装的,都是喂给猪吃的泔水。 内侍将泔水倒进猪槽里,陆厌饶有兴致的嗓音再次响起:“那就吃给朕看吧,这里有四头猪,若是有一头超过了你,便砍你一只手,正好你有一双手一双脚,足够了。” 庸王满头是汗,想要求饶:“陛下,这……这……” “不想吃?那留着就没什么意思了,拖下去,处理了吧。” 庸王赶忙改口:“吃吃吃,臣吃!” 猪的体味、粪便的味道,混合着泔水,一阵阵的恶臭令人销魂,而庸王就在这销魂的恶臭中,与野猪比谁能先将泔水吃完。 庸王忍着恶心,疯了一般的往嘴里塞,凭借着庞大的身躯,他进食的速度竟然比野猪还快。 在最后一刻,他吃下了最后一口,而旁边最快的那头野猪,就比他慢了一瞬吃完。 他强忍着想吐,堆满肥肉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陛下,臣……臣比它们都先吃完了。” 陆厌嗯了声,随手将殿前司指挥使凌霄的佩剑给拔了出来,忽的剑锋直逼庸王的脸,吓得庸王瘫软在地连个屁也不敢放。 “有人告诉朕,今日的刺客,是你一手安排的,可是真的?” 庸王脸色骤变,看到陆明棠就站在陆厌的身后,意识到必然是她告的密。 这个可恶的女人,之前若不是她临阵倒戈,陆厌早就中箭毒发身亡,这大魏的江山,就会是他的了! 庸王将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绝无此事啊陛下,便算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行刺陛下,这绝对是污蔑,臣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 “不如我替陛下将他的心剜出来,看看他对陛下是否心口如一,赤胆忠心,如何?” 庸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陆厌身后,只落后一步的陆明棠。 她一头青丝披散于肩头,眉目如秋霜寒月,唯有唇上一抹鲜红,美得惊心动魄,说出的话生动的诠释了何为美人如蛇蝎。 陆厌侧首看她,美艳动人的女郎,却有着一颗凶残嗜血的心肝,合他口味,真有意思。 手腕一转,陆厌随意将长剑丢给她,“朕很期待呢,不要让朕失望呀。” “陆明棠你……你这个疯子,你不能杀我……啊!” 庸王在地上爬着想跑,陆明棠一脚踩上,将他肥胖的脸摩擦碾压于雪地之中。 “知道杀猪分为几个步骤吗?先放血,让猪感受着鲜血的流失,却又无力挣扎。” 剑光一闪,陆明棠在瞬息间挑断庸王四肢的动脉,鲜血喷射,将白雪染透,庸王痛苦挣扎惨叫。 “接着便是剃毛分肉,开膛破肚,取出猪心、猪肝、猪肠等内脏,再分割肋排、猪蹄、肘子,这些部位,都是烹饪的上佳之选。” 陆明棠一剑刺破庸王的胸膛,鲜血溅出,几滴飞溅到她的眼睑之下,动人心魄又诡谲危险。 这就受不住了?前世她可是在庸王的一道圣旨下,被五马分尸,那种四肢分裂的痛苦,如今这点儿程度,可是远远不及呢。 剑锋深入心脏,就在要刺穿之时,一道疾风而来,隔空将长剑给砍成了两段! 陆明棠被余威震得手麻,往后踉跄了两步,转头看向来人。 “陛下息怒,教训废物,何须陛下亲自动手。” 来者面露三分笑意,圆滑狡诈如老狐狸,正是只手遮天的权臣韦相。 方才出手砍断长剑的,是他身边的一等高手徐虎。 而跟在韦相的左手侧,落后一步,一身青衫长袍,身姿如风,俊郎丰神的郎君,却是江潮升! 第4章 她要反杀 谁能想到,丰神俊朗的郎君,实则黑心肝黑心肠,为爬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毫不手软的反杀一手培养他的义父韦相。 亦能假意柔情,对陆明棠嘘寒问暖,委身做驸马,转头带兵血洗公主府,将她的一片真心践踏在脚下。 前世,老谋深算的韦相没想到,所有人都想不到,也包括了付出生命为代价的陆明棠。 重生回来,再见江潮升,陆明棠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冷静。 冷静的看向江潮升,冷静的与他四目相接,相反的,她甚至还勾起了嫣红的朱唇。 前世她被爱情冲昏头脑,才被江潮升耍得团团转,但这一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野心,他的心狠手辣。 所以这一回,该轮到她反杀。 没有什么,比让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步步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他在乎想要的一切,更来得让人刺激了。 只要想到这点,陆明棠只觉得血脉都沸腾贲张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与江潮升对上,这一次,她不会再输,而他江潮升,会失去所有,匍匐在她的裙下! 江潮升自是注意到了陆明棠直白的目光,但这目光却没有往日的仰慕,反而有种……野兽盯上猎物的兴奋。 在看到陆明棠瞬间,他竟被她那副浴血妖冶的模样惊艳了一瞬。 但很快他便蹙眉,陆明棠似乎有些不同了,他不喜欢脱离棋盘不听话的棋子。 而显然,因为陆明棠这颗棋子的不听话,让他精心布的局乱了。 陆厌没有中毒箭,庸王反而暴露,这让他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进行补救。 看来,他有必要再重新审定这枚棋子,若真的不再听话,便直接抹杀了。 棋子可以再挑选,就是可惜了他前期的筹谋。 “韦相倒是来得巧,朕正要杀猪,韦相便一同欣赏欣赏,猪的赤胆忠心,与人相比,有何差别吧?” 陆厌的讽刺意味不带任何掩饰,韦相却不怒反笑:“陛下说笑了,人与猪自然是不同的,庸王犯了错,教训是应该的,但他毕竟是陛下你的至亲,残害手足,必会有损陛下的天威。” “今日朕杀了不少手足,怎么不见韦相来替他们说情,眼下倒是来与朕说手足情深了?” 韦相叹了口气,“臣来迟一步,未及时劝阻陛下,是臣的失职,还请陛下顾念手足之情,饶了庸王一条小命。” “若是朕不允呢?” 韦相直视陆厌阴鸷的黑眸,脸上的三分笑容不减,“陛下年轻不知轻重,臣只能劝诫,若是陛下不听……” 停顿一下,韦相往右后方看了眼,禁军统领林照往前两步,公然站在陆厌的面前。 “陛下恐怕是又犯了头疾,浑噩不知,请陛下移驾,让御医过来,好生诊治,陛下龙体康健,可是关乎整个江山社稷安危,马虎不得。” 韦相嘴上说请,但实际是不容置喙的强迫,丝毫没将陆厌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凌霄也在同时,挡在陆厌的面前,直面气焰嚣张的林照,丝毫不落下风。 “韦相说朕病了朕便病了,不如这样,朕这个皇帝也让给韦相来做吧,毕竟像朕这种脑子有问题的,怎么适合做皇帝呢?” 韦相拱手道:“臣不敢,陛下继位乃是承天之德,以陛下英姿,将来必能成一代明君。”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会信,没有谁比他韦相更喜欢陆厌是个傀儡皇帝,他虽屈居一人之下,却享着万人之上的皇权。 “自先帝驾崩后,万兽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韦相今日也是好雅兴呀。” 雍容华贵的张太后坐着撵轿,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在众人跪了一地之时,陆明棠看到张太后从撵轿上下来之时,立时有个面容姣好的女郎上前恭敬的扶住她的手。 陆明棠一眼认出此女,乃是张太后娘家,平阳侯府二房嫡女张珂儿。 前世陆厌毒发身亡后,庸王上位,张太后便把自己的这个侄女塞给庸王做皇后,以图巩固张家在前朝后宫的地位。 只不过地位还没巩固,张珂儿便因为偷人而被赐了毒酒,成为继陆厌这个最短命的皇帝之后最短命的皇后。 张珂儿跟着张太后走来之后,目光时不时的偷偷往陆厌的这个方向瞟。 陆明棠瞬间明白,这一世她改变了历史轨迹,陆厌没有中毒箭而活了下来,张太后这是想将自己的侄女往陆厌的身边塞了。 意识到这点后,陆明棠唇边的笑意愈深。 鱼儿主动送上门了。 “陛下年纪尚轻,贪玩心思重,臣受先帝所托,自是要及时约束陛下,以免耽误国事。” 分明是他联合着朝臣,踩着一众皇子的尸骨推陆厌上位,还敢在这儿厚着脸皮说是受先帝所托,先帝若是有灵,棺材板都盖不住要找他索命! “陛下贪玩说明是孩子心性重,若是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照顾,必然就会成熟许多,珂儿,来见过陛下吧。” 张珂儿上前一步,朝陆厌盈盈行礼:“珂儿拜见陛下。” “哀家那不成器的弟弟,只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宝贝得紧,若不是哀家近来身子不太爽快,还舍不得让她进宫来陪哀家,珂儿年十六,只比皇帝你小了一岁, 性子温婉是个会照顾人的,与你年纪又相仿,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啊,也会有共同的话题,珂儿刚入宫,对宫里还不太熟悉,皇帝你得空便带着她到处转转吧。” 张珂儿走近了些,近距离的看清了年轻少帝的姿容,过分俊美的隽容让她一颗少女心顿时小鹿乱撞,娇羞的低下了头。 却没瞧见,陆厌的黑眸爬上一寸寸诡谲的笑意,“太后若是舍得让她陪朕玩儿,朕自然会好好的与她玩玩儿。” 就看她能被他玩儿几天了,不过看这娇娇弱弱的模样,恐怕一天都撑不到呀,真没意思。 陆厌有了新的玩物,便没再揪着庸王不放,带着人便离开了万兽园。 御花园内,红墙覆雪,亭台楼阁之间腊梅初绽。 陆厌在水榭内坐下,陆明棠抢先在他杀人之前开了口:“听闻张娘子极擅插花,今日御花园内的腊梅开得不错,陛下寝殿内正缺了一瓶腊梅做点缀。” “臣女愿为陛下效劳。” 张珂儿迫不及待的应下,转身去折花,陆厌抬眸向陆明棠,黑眸里翻涌着诡谲的危险。 陆明棠非但不惧,反而主动伸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陛下,你不能弄死她。” 第5章 羊入虎口 陆厌把张珂儿带到御花园,不是为了培养什么感情,也不是有什么闲情雅致散步,而单纯是想玩儿死张珂儿。 就冲陆厌之前“躲猫猫”的玩儿法,张珂儿必然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陆明棠因为还发着烧,所以她手心的温度要比寻常更高,贴在陆厌手背的瞬间,竟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 “怎么,你有比杀猪更有意思的玩法?” 陆厌最厌恶被人触碰,但此刻被陆明棠抓着手,他非但不恼,反而还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想,小兔子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真有趣呀。 “这一次,我们玩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箭双雕的游戏,保证比杀猪更有趣,不过接下来做什么,陛下你必须要听我的。” 陆厌兀自笑了声,苍白的指腹勾起陆明棠垂落在他眼前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 姿态暧昧又危险,“真是只有意思的小兔子,朕有些喜欢你了。” 能不能让他更喜欢,就看小兔子接下来的表现了。 “陛下,这几支腊梅开得最好,您觉得好不好看呀?” 张珂儿抱着腊梅高高兴兴地回来在陆厌的面前卖弄,陆明棠笑了下道:“张娘子眼光果然是极好的,陛下想请张娘子移步勤政殿,亲自点缀花瓶,就更好了。” 闻言,张珂儿喜出望外,娇羞的看向陆厌,“这是臣女莫大的荣幸。” 陆厌看了陆明棠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起身往回走。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小白兔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可别太没意思了,能让他喜欢并且纵容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兔子,可是不多见呢。 宫门口,江潮升扶着韦相上了奢华的马车。 “义父,太后这时候召自己的亲侄女入宫,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若是张家出了第二个皇后,恐对义父不利。” 韦相闭目养神,闻言却是笑了声:“她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她的宝贝侄女,恐怕都不够给小皇帝玩儿一日的,我们无需插手,等人被玩儿没了,太后元气大伤,这后位,还不是本相说了算?” 聪明人最擅长渔翁得利,张太后还是不了解少帝残暴的个性,这时候塞女人,同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还是义父思虑周全。” 韦相忽的掀开眼皮,盯着江潮升,“今日行刺一事,是庸王所为?你与庸王,私下有联系?” 陆厌的生母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且早就已经丧命,娘家无人,没有任何的助力,自登基起便只对折腾人感兴趣,朝政之事全然不管,比他那个死在嫔妃床上的父皇还要昏庸。 韦相对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昏聩少帝还是很满意的,少帝只知玩乐,不理朝政,朝堂上除了太后一党经常给他使绊子之外,他已是伸手可遮半边天。 若是陆厌死了,太后一党必然会抓着这个机会,扶他们的人上位,到时候少不了又是厮杀暗斗。 还是拿捏着昏聩的少帝最妥当,韦相并不想陆厌这边出什么茬子。 “孩儿怎敢,依义父之命,孩儿刚查清,今日行刺的乃是二皇子一党的余孽,想要杀了少帝为二皇子报仇,庸王心宽体肥,碌碌无为,若有这番野心,早在夺嫡之中出手了,怎还有命苟活到现在呢?” 韦相只是心中有所怀疑,但江潮升说的也没错,以庸王的猪脑子,哪儿有本事调来刺客,看来是他多想了。 “让林照盯紧点儿,小皇帝的命,还是颇为金贵的。” 江潮升敛下眼中的锋芒,明面上恭敬的将斟好的团茶呈上,“是,义父。” 勤政殿内日夜烧着地龙,氤氲的木质焚香萦绕着融融暖意,红泥小炉煮着一两千金的龙凤团茶。 张珂儿跪坐在蒲团上,刚将荷花纹抱月瓶插好腊梅,陆明棠就将刚沏好的团茶递过去。 “张娘子的手可真是巧呀,这花插的,将满殿的花瓶都给比了下去。” 张珂儿接过茶盏饮了几口,不停的往内殿的方向看,“是我插的花不够好看吗,陛下都不来瞧一瞧。” “陛下还要看折子,张娘子可是陛下唯一一个带到勤政殿的女郎,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陪王伴驾。” 张珂儿娇羞的以帕子遮唇,“你这宫婢,嘴巴倒是甜得很,我会在太后娘娘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替你讨个赏赐的。” 陆明棠的笑容淡了下来,凤眸敛出一丝锋利,“我不是宫婢,我是陛下的阿姐,七公主陆明棠。” 什么,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衣着简陋的女郎,竟然是公主? 张珂儿上下打量着陆明棠,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什么七公主陆明棠,她听都没听过。 承德帝活着的时候到处发情留种,后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皇子公主。 很显然,这个陆明棠必然也是哪个身份低贱的妃嫔所生,连个封号都没有。 大魏朝唯一承认的公主,只能是她的姑母张太后所生的嫡公主长乐公主。 “原来是七公主,倒是我眼拙了,公主见谅呀。” 张珂儿嘴上说着见谅,但态度却是高高在上,如今朝堂上除了韦相一党外,便是张太后的势力最大。 她身为张太后的亲侄女,自认比陆明棠这个不知道哪个低贱妃嫔生的公主要高贵许多。 “张娘子鲜少入宫,不识得人是正常的。” 陆明棠不恼不怒,反而是往她的茶盏里又添了茶,张珂儿对她谦逊的态度颇为满意,毫无防备的饮茶。 没一会儿,迷药的药性发作,张珂儿便打着哈欠,伏在案几上睡着了。 陆明棠收敛笑容,“张娘子?” 案几上的人没回应,陆明棠提起冒着烟气的紫砂玉壶,面无表情的对着昏睡中的张珂儿浇下去。 滚烫的茶水瞬间将张珂儿娇嫩的手背烫红一片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但张珂儿依然睡得很死,毫无反应。 不过是个世家女,也敢在她面前插着鸡毛装凤凰,可笑至极。 陆明棠闲庭漫步的走进内殿,而内殿中,陆厌全程纵容着她的所作所为。 年轻少帝侧靠在引枕上,衣襟松松垮垮,奢靡颓废中又透着一股危险的妖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朕以为,你会先割了她的舌头,小兔子还是不够凶狠呀。” 陆明棠忽的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灼热的气息肆意笼罩在他的周身,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秀美的手指肆意妄为的挑起陆厌的下颔,“陛下还是不要叫我小兔子,兔子可不会杀人放血,我是毒蝎,不听话,能要你命的那种。” 第6章 同床而眠 陆厌兀的笑一声,抓住她那只胆大包天的秀手,栖身而上的同时,将她扣在龙榻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捏住她光洁柔软的下颔。 “怎么,你也想要朕的命?小兔子张牙舞爪过了头,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捏在朕的手里。” 陆明棠也笑了,迅速出手向着陆厌的下盘袭去,陆厌在同时横手挡住,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便在龙榻上交起手来。 檀木制的龙榻因为剧烈的摇晃而吱呀作响,龙纹明黄素锦纱帐摇曳晃动,两个交缠在一起的黑影映射在纱帐之上。 陆明棠反手将陆厌双手往上扣,钳制在他的头顶上方,同时双腿横跨,整个人骑在他的腰部位置。 及腰的柔顺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倾斜而下,与陆厌一头披散在榻上的墨发缠绵交织在了一块儿。 这副画面有多暧昧,陆厌此刻就有多恼火。 因为他竟然没打过陆明棠,而且他还意识到,因为陆明棠现在还发着烧,所以方才她才与他交手了数十招,才将他给制服。 如果她身体康健生龙活虎,以她的身手,必然三招内便将他制服! 一个只能躲在春闺中的娇弱女郎,如何能有这般矫捷的身手? 看来,这只危险的小兔子的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我不要陛下的命,相反的,只要陛下乖乖听话,我会为陛下将威胁你的一切,都清除干净。” 陆厌的黑眸翻涌着危险的阴鸷,“陆明棠……” 不给他发怒的机会,陆明棠腾出一只手,竖起食指,覆在郎君微微张开的,苍白冰凉的薄唇上。 “嘘,要乖,阿姐现在很困,需要好好休息,乖乖的不要吵我,等我醒了,给你吃糖。” 落下一句话,陆明棠骤然松开手,在起身的同时,身子一歪,堂而皇之的便在龙榻的内侧躺了下来,甚至还扯过了锦被,给自己盖了上。 合眼,睡觉,一气呵成。 一声阿姐,让陆厌的黑眸里有一瞬的愣神,等他反应过来,陆明棠已经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侧睡下,俨然是将这儿当做了她的地盘。 胆大包天的小兔子,竟敢以阿姐自称,还是掐死算了。 陆厌苍白的大手离她雪白脆弱的脖颈尚有一寸距离,陆明棠轻飘飘开口:“我劝陛下要乖,你打不过我,当然,你也可以叫帮手,只要陛下不怕你一个郎君打不过小娘子的事情传扬出去。” 陆厌冷哧,“你比朕大了三岁,有脸自称小娘子?” “那就大娘子,如此可满意,小郎君?不过若是陛下愿唤我一声阿姐,我会很高兴,我一高兴,便会让你赢一回。” 陆厌觉得这只伶牙俐齿的小兔子特别讨厌,还是掐死能得个清静,“你做梦。”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那我做梦吧,乖别吵了。” 阴鸷的眸光死死盯在陆明棠的后背,脑海中过滤了弄死陆明棠的一百种方法,但最终,他也没动手。 他就容忍她这么一次。 他只是想看看她会带给他多有意思的游戏,仅此而已。 次日天色尚雾色朦胧,几乎一整宿没睡的陆厌,心情非常烦躁,而他一旦心烦,便会想折腾人。 尤其是看到,在龙榻上鸠占鹊巢,霸占了整张床,睡得没心没肺的女郎。 小兔子睡得这么舒坦,却让他不舒坦了一整宿,果然,他还是更喜欢看到小兔子不舒坦的在他的手里垂死挣扎。 陆厌抄起暖榻上的靠枕,步步逼近龙榻,危险的气息笼罩住尚在熟睡中的女郎。 就在靠枕即将要盖住陆明棠的脸,忽的她睁开了双眸,同时一手抓住陆厌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拧。 另一只手往下盘攻击,每一招都是带着浓重的杀心。 陆厌横手去挡,这次龙榻摇晃得更加猛烈,两人交手每一击都到拳带肉,但陆明棠更狠。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陆厌的后背撞在围廊上,带着一旁的花架也跟着左右摇晃,花架上的白柚花瓶倾斜砰的一声坠地,四分五裂。 而后背的撞击疼痛让陆厌手上的力道一松懈,杀疯了的陆明棠却在同时反手一拧,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腕骨。 “陛下,发生何事了?可需要卑职进来?” 殿内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值守在外的殿前司指挥使凌霄。 陆明棠被这突兀的一声给惊醒,这才发现,她方才在睡梦中觉察到危险,身体本能的做出保护和攻击。 一回神,就发现陆厌被她按压在围廊上,还被她给徒手拧断了腕骨。 年轻少帝阴沉如水的乌黑眼眸死死盯着她,额头上因为疼痛冒出冷汗,泼墨般俊美的隽容更显苍白脆弱。 “是陛下你先对我搞偷袭,我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这可怪不得我,我都提醒过了,你打不过我,就别白费力气了,我给你把手骨接回去吧?” 在武学方面,她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前世在战场上真枪实弹的厮杀搏斗,在武力值方面,她自信无人能敌。 睡了一觉后,烧退了状态恢复,半吊子出家的年轻少帝,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还敢偷袭她,这不是自己找虐? “陛下恕罪,卑职进来了?” 见殿内没动静,凌霄以为有什么危险,便打算进来查看。 陆明棠手上的动作一松懈,陆厌抬腿攻击,陆明棠似是未防备,被他踹中翻身滚下了龙榻,在地面一个鲤鱼打滚,青丝散乱,看似狼狈,瘫坐在地上。 没人能在他的手上占到便宜,包括这只张牙舞爪还敢伤他的小兔子。 陆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被他踹下床的陆明棠,心情愉悦不少。 “怎么滚下去了,如此看来,你也不经打呀,阿姐。” 这一声阿姐,带着纯粹的戏谑与嘲讽,还有浓烈的反击成功的恶趣味。 还真是个眦睚必报的幼稚鬼。 陆明棠非但不恼,反而还干脆盘坐于地,一弯眸,抬手间,晃了晃挂在两指之间的一块腰牌。 “我主动滚下床了,陛下可高兴了?既是高兴了,就将腰牌借我耍两日吧。” 陆厌一摸腰间,他的腰牌不见了。 是方才陆明棠滚下床的时候,趁他不备顺走的。 准确的说,她是假意被他踹下床,实则是为了顺走他的腰牌! 狡猾而又可恶的小兔子! 第7章 苦苦哀求 虽然这只小兔子张牙舞爪,不服管教,但……她的确是比他之前玩儿过的猎物,更有意思。 他喜欢她每次的出人意料,让他会不由自主的期待,她还会给他带来多少出乎意料之喜。 所以当凌霄闯入之时,陆厌并未叫人将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兔子拿下。 “陛下,出了何事?” 陆明棠慢悠悠的将腰牌收入衣袖中,“陛下饿晕了,不小心撞到了花架,被花瓶砸断了腕骨,传个御医瞧瞧,顺便传早膳吧。” 重生回来,她还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烧退之后胃部因饥饿而灼灼燃烧,她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凌霄一听陆厌受伤了,赶忙要招呼人传御医,却被陆厌叫住:“朕没事。” 他按住腕骨的位置,面无表情的往上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骨响,再次将断骨给接了回去,除了容色更显苍白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走下龙榻,寡凉的暼了陆明棠一眼。 心狠手辣的小兔子,胆敢拧断他的手骨,还想着用早膳,美得她。 “传膳。” “是,陛下。” 膳食共计十八道,尽是山珍海味,菜色五花八门,一应俱全,甚至比承德帝还活着的时候,都要更加奢侈糜费。 菜刚上齐,昏睡了一夜的张珂儿终于清醒了过来。 但紧跟而来的,便是手背钻心一般的刺痛。 “啊,我的手……好痛!” 陆厌在主位坐下,听见尖锐的痛呼声,蹙了下冷眉,嗓音若鬼魅:“再吵便拖下去割了舌头。” 张珂儿吓得一哆嗦,就算是再痛也不敢再吭一声了,只能委屈而又可怜的捧着一片水泡的手背。 “陛下,臣女受伤了,好疼的。” 张珂儿泪水涟涟,尽显楚楚柔弱,陆厌只抬了抬眼皮,“那便把手砍了,也就不疼了。” 瞬间禁声的张珂儿:“……” 这是正常郎君会对娇滴滴的女郎说的话吗? 陆明棠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刚拿起银筷,曹公公便拦住了她:“七公主,在陛下未动筷之前,你不能动,只有陛下夹过的菜,你才能夹,这是规矩。” 宫里的确是有这规矩,不过陆明棠前世高高在上惯了,早就忘了自己在得势前,也是要看人脸色下菜的。 陆厌拿起银筷,却没动任何一道菜,又放下了银筷,拿过汗巾拭了拭唇,“朕没胃口,撤了。” 陆明棠抬眸看他,陆厌乌黑的眸子看过来,四目相接,明目张胆的告诉她。 他就是故意的,霸占了他的龙榻,还拧断他的手骨,甚至还敢自作主张的偷走他的腰牌,每一桩每一件,都足够她砍一百次头。 想要一口饭吃,便跪下来苦苦哀求他,或许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他会大发慈悲的赏她一口饭。 宫婢上前便要将菜肴给撤下去,忽的陆明棠两只手按在绣花白锦桌布上,转动皓腕间带动着桌布那么一扯。 整张桌布如同波浪一般,层层荡起,而随之桌上的菜肴也跟着飞了起来。 在宫婢的惊呼中,陆明棠一手拿玉碗,一手拿银筷,以几乎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从每道菜盘上匀一部分的菜到碗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玉碗便堆起了一座尖尖的高山,陆明棠再反手一拍桌面,深厚的内力瞬间荡开一层无形的波纹。 翻滚的波纹将飞在半空的菜盘尽数往一边倾倒,甚至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了张珂儿杀猪般的惨叫。 “我的手,啊我的脸,我的脚,好烫,好痛,啊啊啊!”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倾翻的菜盘全都砸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张珂儿的身上。 不过是顷刻的功夫,在惨叫声中的张珂儿便被菜肴砸得一身狼藉,如同街头行乞的乞丐,肮脏而又狼狈至极,哪儿还有半分世家贵女的模样? 陆明棠安然的坐着,夹了一块酥肉送进嘴里,“有些凉了,下次还是要趁热吃最美味。” 而后轻飘飘的暼了眼狼狈的张珂儿,“张娘子怎么弄得一身狼狈,还不快带她下去洗漱,陛下最是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从陆明棠出手的那刻起,陆厌的眸光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陆明棠不仅敢当着陆厌的面,用这种几乎让人惊掉下巴的方式,吃到了她想吃的所有菜,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报复了张珂儿。 可怜的张珂儿不仅在昏迷中被烫伤了手,在清醒后更加狼狈的被一桌的菜给泼了一身,只剩下哇哇惨叫的份儿。 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只有她敢。 陆厌乌黑的眸子翻涌着浓厚的兴趣,张牙舞爪的小兔子,真是越来越让他喜欢了。 所以,陆厌非但未恼,反而还纵容她的霸道张扬行为,只抬了下手,“拖下去。” 曹公公不敢耽搁,赶忙招呼宫人将脏乱不堪的张珂儿给拖走,这女郎再大喊大叫一会儿,惹烦了陆厌,下场可就是断手断脚掉脑袋了。 陆明棠光明正大的和陆厌的视线对上,她进食的动作又快又优雅,丝毫不受陆厌注视的影响。 笑话,还想给她使绊子,让她屈服? 这个世上,只有她想不想,要不要,而没有能不能,做不到。 一刻钟之内,陆明棠解决了一碗满满的饭菜,终于放下银筷。 拿过茶盏漱了漱口,又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拭了拭唇,随手一丢,朝曹公公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陆明棠的语气很自然,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命令之态,叫曹公公本能的抬腿要过去。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主子是陆厌,他为什么要听一个地位甚至不如宫人的卑微公主的命令? 当着陛下的面,便敢如此颐指气使,真是不要命,陛下必然会割了她的舌头,砍了她的手! 曹公公自信满满的看向陆厌,却不想他非但没有恼火,反而还单手抵着下颔,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明棠。 陆厌没有开口制止,便是无形的允许,曹公公心中念头一转。 莫非这个七公主……在陛下这儿当真有所不同? 曹公公猫着腰上前,态度明显恭敬了几分:“公主有何吩咐?” “昨夜张珂儿歇在勤政殿,知情的人多吗?” 第8章 皇后人选 曹公公马上回答:“陛下放心,老奴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张娘子留在勤政殿的消息,绝不会传到韦相与太后的耳中!” “不,你要将张珂儿歇在勤政殿一宿,并且在次日还在陛下的御池中沐浴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确保能传入韦相和太后的耳中,尤其是韦相。” 曹公公以为自己的听力出问题了,“这……” 一脸怀疑人生的曹公公只能看向陆厌,却不想,陆厌非但不恼,反而还笑了声,黑眸中的兴趣愈深。 “你是想让鱼儿主动上钩?” 这年轻少帝还是有几分聪明脑子的,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陆明棠勾唇,笑意张扬而摄魂,“我便喜欢与陛下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为了让这出戏唱的更有意思,今日朝堂上,还需要陛下打个配合,接下来,会更加精彩,保证你不会失望。” 陆厌只抬了抬手,示意曹公公照着陆明棠说的来办。 曹公公不敢多言,但在退下之时,多看了陆明棠两眼。 很快,张珂儿在勤政殿歇了一夜的消息,便如同长了腿一般,迅速传遍皇宫各处。 少帝尚且年幼,且登基时间短,后宫未有一个嫔妃,更没有哪个女郎,能有本事留宿在勤政殿,近距离服侍他。 但张珂儿做到了,而且不仅做到了,并且在次日,还被带去了御池沐浴,一大早的便在只有帝王能洗漱的御池沐浴,足以见得昨夜两人是有多疯狂! 少帝宠幸了张珂儿,这后位岂不是就板上钉钉了? 张家即将能出第二个皇后,张太后有多高兴,韦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有多恼火。 一向面带三分笑意的韦相,在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一剑便刺死了前来传消息的侍卫。 长剑拔出,鲜血溅在韦相那张看似和善的脸上,但他眼底的阴霾,却彰显了他此刻的震怒无法发泄。 侍卫死不瞑目的倒下,站在一旁的江潮升先斟了杯团茶,呈到韦相的跟前,而后抬抬手,示意:“拖下去,把血迹处理干净,义父闻不得血腥味。” 仆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赶忙将尸体拖下去,迅速将地面的血迹给处理干净。 “义父息怒,莫要因为无关人等而气坏了身子。” 见了血,韦相稍稍冷静了下来,吃了口茶,“倒是我低估了那张珂儿的能耐,竟真叫她迷惑住了小皇帝。” “少帝不过十七,这个年纪的小郎君,正是血气方刚之际,偶尔想开开荤也实属正常,张珂儿都能入他的眼,咱们若要在他身边安排女郎,自也不难,您说是也不是?” 韦相笑了起来,是呀,少帝能宠幸张珂儿那等模样一般的女郎,若是挑个漂亮的送过去,还愁一个张珂儿会蛊惑住少帝的心? 皇后之位,张家想都别想! “潮升,依你所见,该挑谁去小皇帝的身边?” 江潮升垂眸回道:“依孩儿所见,当是义父本族的女郎最为合适,将来若是坐上后位,前朝后宫,便尽数掌控在义父的手中了。” 韦相自然会挑本族的女郎,他这么问,实则是故意在试探江潮升,看他是否足够忠心,上次少帝遇刺,又牵涉到了庸王。 虽然后来查清并非是庸王的人,但韦相对江潮升的怀疑并没有彻底消除。 韦相满意的笑了,“潮升果然是最懂本相的,如此,便交由你来挑选,要足够漂亮,聪明听话,明白吗?” “孩儿明白,义父放心。” 大庆殿,朝臣依品级着不同颜色朝服,手持朝笏,依次林立。 高台主位上,却安置了两把椅子。 一把是龙椅,独属于皇帝。 而另一把檀木凤椅,则是为张太后所造,凤椅前垂挂珍珠帘子,以示少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 陆厌神色倦淡而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一副对殿中朝臣的请奏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曹公公猫着腰将札子呈上来,陆厌毫无兴趣的随便翻了两下,便胡乱做一团扔了回去。 张太后对陆厌的懈怠行为丝毫不恼,相反的,她很满意少帝昏聩不理朝政,因为如此一来,她就能理所应当的以少帝年幼无法料理朝政为由,继续垂帘听政,把持朝堂。 没有人会对权势不心动,尤其是在掌权之后,随意一句话便能决定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利,让张太后的野心愈发膨胀,并且逐渐无法满足。 札子又呈到了张太后的跟前,张太后翻看了两下,终于主动挑起了话题:“陛下登基也有些时日了,寻常人家的郎君,在这个年纪也有了妻妾,陛下身为大魏君王, 更该以皇嗣为重,以稳固江山社稷,后宫不可空缺太久,这首先呀,便是该立个皇后,也好统领后宫,哀家也能省心些,陛下可有心仪的人选呀?” 礼部尚书接收到张太后的眼神暗示,立时上前一步:“陛下,微臣以为,后位关系大魏社稷稳固,皇后的选拔标准,当是以家世、品德为先,微臣听闻,昨日陛下似是将张家娘子留宿在了勤政殿?” 陆厌掀了掀眼皮,兀的笑一声,嗓音却凉如鬼魅:“礼部尚书的手伸得够长啊,连朕的寝殿留了谁,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微臣不敢,陛下乃是大魏天子,陛下的一言一行自有万民注视,也包括了微臣,张三娘子乃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张家嫡女,身份贵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贤惠,乃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紧跟着,太后党的几个朝臣也站出来跟风:“微臣附议。” “虽说皇后关乎整个社稷,但也要看陛下的心意,珂儿毕竟是哀家的侄女,若是陛下不喜,就显得是哀家逼着皇帝选人,哀家一向民主的很,皇帝觉得,珂儿这孩子如何?可堪为后?” 陆厌勾了勾薄唇,姿态依然慵懒,却又像对此感兴趣一般。 韦相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陛下,臣以为,皇后乃一国之母,干系重大,需得慎重再慎重,臣这里,也有几个人选,皆是品貌俱佳,供陛下挑选。” 第9章 沉溺美色 韦相抬了下手,立时便有侍从将几卷画像呈了上来。 曹公公上前检查后,才呈上在陆厌的跟前展示。 画像上的女郎各个貌美如花,而其中画的最好的,便要数处在最中央,名唤韦彤欣的女郎,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方便陆厌一眼就瞧见。 这别有用心的,可谓是昭然若揭。 陆厌黑如幽潭的眸子趣味更浓。 和陆明棠说的一模一样,真有意思,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后续的发展了。 陆厌换了个姿势,似是很随意的点了点中间的画像,“这个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见陆厌果然挑中了他精心挑选的,韦相很满意,“回陛下,这是臣的亲侄女,与太后娘娘的那位侄女年岁相仿,不过在样貌上,不是臣自吹,当是要胜上三分。” 韦相就差没把张珂儿长得丑直接搬到明面上来了,张珂儿也算是标志的美人儿,但和倾国倾城比还是差了一截。 单从样貌上来比,韦相挑的韦彤欣,的确要胜过张珂儿。 张太后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韦相,娶妻当娶贤,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更该以品性端庄娴淑为首选标准,韦相尽往皇帝的身边塞美人,究竟是想为皇帝选贤内助,还是让他沉溺美色呢?” “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美貌者便不贤惠吗?张珂儿是否贤良淑德,也不过是太后娘娘你的一面之词,臣这侄女,从小被臣养在膝下,也是臣亲自教导的,若真要比起来,太后娘娘的侄女,恐怕是不如她的万分之一呢。” 张太后冷笑,“韦相还真是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若真论起才学,韦相你的亲女儿韦若依,可是在十三岁,便以一首《洛神水赋》而名满京都, 别说是哀家的这个侄女了,便算是放眼全天下的女郎,也没人比的上,怎么不见韦相将令爱的画像呈上,若是如若依这般品貌俱佳的,哀家定是第一个赞同呀。” 韦相瞬间沉下了脸,朝堂上更是一片寂静。 谁人不知,韦相狡黠奸诈,心狠手辣,却唯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的疼。 张太后故意把韦若依拿出来刺激,韦相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的女儿比陛下大了一岁,如何配得上陛下。”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更何况才只大了一岁,陛下年幼又爱玩儿,还是孩子心性,找个大几岁的皇后,照顾他也能更贴心更贤惠些,诸位大臣觉得呢?” 朝臣们可不敢吭声,张太后和韦相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十足,就差没原地打起来。 韦相将话锋一转:“这些美人中,陛下可有格外中意的?既是陛下选后,当是以陛下的心意为先。” 张太后也马上看向了陆厌,这个后位,非张家莫属,大魏的皇后,只能出自于张家! 陆厌兀的笑一声,容姿昳丽而诡谲,“朕觉得,两个都挺有意思,便都带入宫,朕会好好陪她们玩儿的。” 相比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陆明棠这儿就悠闲多了。 陆明棠拿着陆厌的腰牌,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她目标非常明确的往尚衣局。 她要带回一个宫婢,白露,也是前世她的贴身女使,前世她是在得势掌权之后,一日无意中救下了被掌衣险些打死的白露。 白露对她忠心耿耿,一路从公主府的小女使,提拔为她的贴身大女使。 而前世,在江潮升血洗公主府之时,白露为了保护她,被江潮升的人残忍杀害。 而今,陆明棠先一步将她带回身边,将来她有许多事要做,身边需要有尽忠尽职的能手。 尚衣局主管后宫服侍,陆明棠今日来的正是时候,今日乃是尚衣局一年一度的大比。 而眼下,正在大比的是最末等的宫婢,将会从此次大比中,甄选出一名掌衣。 引路的内侍刚想喊人:“公主驾……” 陆明棠抬了下手打断:“这大比挺有意思的,先看看吧。” 前世陆明棠就有些好奇,白露手巧能干,在被她救下之前,在尚衣局多年却始终只是个末等的宫婢,连个掌衣也没能混上。 白露不是个话多的,她自己没说,陆明棠也就没多问。 重活一世,她把前世的事情提前,正好也可以看看原由。 尚衣局末等宫婢共有近五十名,一排十人,在空旷的场地上摊开一张张案几,宫婢们依次坐着,正低头紧张有序的刺绣。 刺绣的主题是腊梅,只要是内容与腊梅有关,其余的都任由宫婢们发挥。 陆明棠扫视一圈,一眼就锁定在了第一排靠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白露。 大比时间已接近尾声,随着一声锣鼓响,“时间到,所有人停下,将绣品放至桌上。” 时间非常紧,在锣鼓敲响之时,还有不少人甚至都没有绣完。 白露立刻放下手中的绣品,而坐在她左手侧的宫婢,在放下绣品的同时,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低声道:“别白费功夫了,掌衣的位置,必然是我的。” 白露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司衣逐一看过去,在到白露之时,拿起她的绣品端详,多看了她两眼。 和身旁的典衣说了一句,然后又走向了方才挑衅白露的那个宫婢,看了绣品后,也说了两句话。 全部检阅完了之后,司衣回到主位,典衣在她的耳畔说了什么,司衣点了点头,拿起狼毫在名册上写字。 很快,典衣拿着名册上前宣布:“今日大比胜出者为蝶儿,晋升掌衣。” 这个蝶儿,正是方才挑衅白露的宫婢,她在起身之时,还不忘朝白露挑了挑下巴,以示得意。 起身谢恩:“蝶儿多谢司衣……” “司衣,奴婢要检举,蝶儿用银钱贿赂典衣,有违大比规则,请司衣明鉴!” 白露起身叩拜,掷地有声的平地一声雷,炸得四下一片寂静,其他宫婢都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在白露爆料之时,其他宫婢脸上的表情都是佩服,而不是诧异,这说明,白露检举的事,她们也都是清楚的,只是没人像她这般大胆,敢直接当众说出! 蝶儿脸色骤变,“你胡说!司衣明鉴,白露她就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便恶意污蔑奴婢,请司衣为奴婢做主!” 第10章 公主饶命 主位上的典衣也瞬间黑了脸,“司衣,这纯属是无稽之谈,空口污蔑!” 当着主考官的面,就敢直接站出来指认主考官收受贿赂作弊,真不知该说白露耿直,还是缺心眼。 看到这一幕,陆明棠心中已清楚,前世为何白露聪明能干,心思细腻手艺精巧,却在尚衣局做了数年的最末等宫婢,恐怕就是从这一次的当众指认大比作弊埋下的祸根。 司衣脸色也微变,她扫视了台下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胆大包天冒头的白露身上。 “你指认蝶儿贿赂典衣,可有实证?” 白露的腰背挺直,毫不畏惧:“典衣收受蝶儿银钱之时,不止是奴婢,还有不少宫婢都瞧见了。” 司衣扫视众人,虽未言语,但目光却带着无形的施压,“是吗,何人也瞧见了,站出来说说,若此事是真的,我会严加处置。” 嘴上说着严加处置,但严厉夹杂着威胁的目光,却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很显然,司衣是知道典衣收受贿赂这件事,又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白露这个傻帽当了出头鸟,若是有人敢站出来和她一起指认,别说是讨什么公道了,恐怕在尚衣局都会混不下去! 周围一片寂静,其他宫婢都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站出来一步。 “没有人站出来一同指认?也就是说,所谓的收受贿赂,只有白露你一人瞧见?没有人证,你可有物证?” 白露似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很平静的道:“没有,但奴婢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虚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司衣,白露她必然是疯了,她一定是嫉妒奴婢得了掌衣的位置,心中愤懑,这才随意攀咬,请司衣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否则奴婢的名声都要被她给弄臭了!” 就在司衣要开口惩治之时,忽的末排有个宫婢站了出来,高声道:“奴婢也瞧见了,蝶儿给了典衣一箱银钱,典衣许诺今日大比第一必然是她的!” 蝶儿猛地扭过头,面目狰狞的等着站出来指认她的人,“夏瑶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帮着这个贱人诋毁我?”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你自己做的逼事,还需要旁人诋毁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你敢同白露一样,对天发誓,你没有贿赂典衣吗?如果你有半句虚假,便出门被撞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满脸脓疮,不得好死!” “你!” 蝶儿快被气死了,转头跪下,哭诉:“司衣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行过贿,必然是她们记恨奴婢,不想让奴婢坐上掌衣的位置,这才故意攀咬,奴婢实在是冤呀!” 典衣也跟着起身,拱手道:“司衣,这绝对是污蔑,没想到现在的小宫婢,为了往上爬,竟然敢暗中勾结,随意污蔑攀咬,请司衣严惩,以正宫规!” “白露,夏瑶瑶,我再问一遍,除了你们所谓的亲眼所见之外,可有物证?” 夏瑶瑶脱口而出:“物证就是典衣收受的银钱呀,银钱是装在一个黑色雕莲花的匣子里,必然是藏在她的屋子里了!” 司衣抬了下手,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你们两个,去典衣的屋中搜查。” 两个宫婢领命,很快便返回,“司衣,奴婢们将屋子都搜查了一遍,并未找到那个黑色匣子。” 司衣啪的一拍桌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攀咬他人,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关进幽室,直到认错为止!” “头一次见如此审案,倒着实是长见识了。” 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原本抓人的宫婢突然感觉到膝盖被什么重物袭击,啊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在同时闻声瞧去,来人一身明艳红衣,张扬肆意,姣若月华,瑰丽不可逼视,缓步而来,凤眸携夹强势的凌冽之意,叫人本能的腿软想跪下行礼。 司衣看向来人,脑中过滤了一遍宫中贵人的模样,唯独没见过此人。 “你是何人?尚衣局处理宫婢,岂容外人置喙,还不速速离开?” 内侍赶忙低声呵斥:“大胆,还不赶紧叩拜跪迎七公主殿下!” 司衣起身,却并未行礼,“七公主?我在宫中做事多年,怎么从未听过七公主的名号?大魏除了长乐公主之外,还有其他公主吗?” 这话的讽刺意味十足,就算来者真是什么公主那又何妨? 宫中上下何人不知,承德帝到处留情,连个地位卑贱的宫婢都能生个皇子公主的,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所谓的皇子公主。 除了张太后那些身份贵重的嫔妃生的之外,其他的皇室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宫婢都不如。 尤其是在陆厌登基之后,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已经快被他给玩儿没了,跟玩儿畜生一样,性命廉价毫不值钱。 “不认得本宫,可认得此物?” 陆明棠对宫中的拜高踩低早已司空见惯,不急不缓的将腰牌往上一抬。 纯金腰牌上刻五爪金龙盘踞,威严尊贵,这世上,唯有帝王堪配五爪真龙,这是少帝的腰牌! 见腰牌,如见皇帝! 前一刻还嚣张目下无人的司衣,瞬间变了脸,惊慌的踉跄跑上前,跪下行大礼。 态度大转极为卑微恭敬:“奴婢拜见七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虽然他们都很震惊,少帝的腰牌,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什么七公主的手里,但腰牌在她手上,容不得他们轻蔑放肆。 “如今认得本宫了?” 陆明棠的嗓音轻飘飘的,辩不出喜怒,但无形的压迫却铺天盖地而来。 司衣不由自主的颤抖,“奴婢眼拙,奴婢该死,公主殿下息怒……啊!” 求饶的话未曾说完,一只翘头绣海棠花鞋履,踩在了司衣的右手上,瞬间就听见骨头碎裂声!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司衣忍着十指连心断骨的剧痛,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 第11章 剜了双眼 陆明棠这一脚,可是用了三分的内力,足以让司衣指骨粉碎。 对于尚衣局的宫人而言,最宝贵的便是她们的一双手,如今陆明棠这一脚下去,也算是断送了司衣的前路。 “你,过来。” 陆明棠脚踩司衣的指骨,对她的苦苦求饶充耳不闻,反是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蝶儿勾了勾手。 蝶儿抖成了筛子,跪着拖地爬到陆明棠的脚边,先磕了两个响头,“公……公主殿下。” “把你的绣品拿来,本宫也掌掌眼,尚衣局的头名绣品该是如何巧妙绝伦。” 蝶儿还愚蠢的以为陆明棠是夸她的绣工了得,立时喜出望外,连声应下,立即去拿绣品。 陆明棠的眸光落在白露的身上,“把你的绣品也拿来。” 白露有些诧异,不知这位突然冒出的七公主为何会想看她的绣品,但她也不敢多想,领命转身去拿。 “请公主一观。” 蝶儿见陆明棠也要看白露的绣品,生怕会被白露给抢先了,端着绣品快步来到陆明棠的跟前,自信满满的跪地双手呈上。 白露要落后一步,也呈上了绣品。 两人的绣品截然不同,蝶儿的丝绢上绣的是白雪皑皑中盛开的腊梅,尽显艳俗。 而白露的丝绢上,宫墙覆雪的宫闱墙角,一枝腊梅探出墙头,含苞欲放的腊梅上,停歇着一只埋头理羽毛的喜鹊。 整幅画面宁静安详中透着一股调皮,活灵活现,只需一眼便能辨出两个绣品孰高孰低。 “这么一幅有花有鸟有意境的绣品,却败给了一个低俗毫无新意的雪中腊梅,你给本宫说道说道,你是如何评选的?” 跪在地上,忍受着十指连心传来的剧痛的司衣,咬着牙忍痛陪笑道:“奴婢眼拙,万万比不上公主慧眼识玉,是奴婢评选错了,奴婢这便更改结果!” “身为司衣,赏识绣品的能力,竟连本宫这个外行都不如,尚衣局养你这么个废物,是用来吃白饭的?既然你没有慧眼,便剜去双眼,做个瞎子更适合你。” 先是被踩碎了指骨,再是要被剜去双眼,陆明棠处置一个人,就像是说今日吃什么一样稀疏寻常。 司衣魂儿都快吓没了,“公主饶命!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不要……不要剜我的眼……” 陆明棠的凤眸微一抬,咸淡的扫了眼,“怎么,还需要本宫亲自动手?” 两个内侍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司衣,又有内侍拿着铁具上前要剜眼睛。 “不要……不要啊!” 就在铁具快触碰到眼珠之时,一道嗓音传来:“且慢。” 尚衣局之首韩尚宫快步而来,行至陆明棠的跟前,行礼作揖:“不知七公主殿下驾到,奴婢有失远迎,尚衣局内的宫人犯了错,是奴婢这个做尚宫的管教不当,不敢劳烦公主费心,奴婢必会严加惩治。” 韩尚宫是张太后一手提携上来的,虽然陆明棠手握少帝腰牌,但韩尚宫却并不怎么畏惧。 搬出少帝又如何,如今这大魏,一半归张太后,一半听韦相,而少帝不过是他们二人争斗,平衡朝廷的傀儡罢了。 “既是知自己是个奴婢,就滚远些,本宫处置一个卑贱的宫人,还轮不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陆明棠只暼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 一边是有着少帝腰牌的公主,一边是张太后提携的韩尚宫,内侍左右为难,两个都不敢轻易得罪。 “公主,司衣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算是她真的有些过错,但也罪不至剜眼的地步,而且她与奴婢一同负责为太后娘娘绣制大朝服,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太后娘娘那边怕是无法交代,公主您说是不是?” 韩尚宫脸上带笑,但眼里却满是对陆明棠的不屑。 拿着鸡毛当令箭,算是个什么东西,还七公主?倘若不是她今日拿着少帝的腰牌招摇过市,谁能知道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少帝都尚且不敢开罪张太后,更何况是这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卑微公主? “绣制大朝服?那韩尚宫可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她的这双手,还能拿起绣花针吗?” 陆明棠慢条斯理的将脚给挪开,韩尚宫低头一看,就见司衣的右手指骨竟然被踩扁了,鲜血淋漓,一看便知骨头尽碎,别说是刺绣,怕是整只手都保不住了! “七公主你……你竟然敢!” 韩尚宫气急败坏,指着陆明棠的鼻子就想骂。 不过骂声尚在喉间,便听陆明棠一声轻笑,韩尚宫甚至都未曾反应过来,便见陆明棠流袖一拂间,两指掐住她的食指。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顷刻间韩尚宫的食指便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整个往后掰弯了过去。 在韩尚宫的惨叫声中,陆明棠慢条斯理收回手,张扬肆意的一挑眉,“一个奴婢敢手指主子,看来韩尚宫是在尚宫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都忘了宫中上下尊卑的规矩了,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亲自教导一二,可记住了?” “你……你竟然敢伤我,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宫中的贵人见了她,都得跟她攀关系,才能领到华美的服侍,这个卑贱的公主,竟敢掰断她的手指,简直是狗胆包天! 陆明棠往前一步,她身姿高挑纤长,较之一般的女郎都要再高上至少半个头,而早已两鬓微霜的韩尚宫在她的跟前,更是足足矮了一个头。 身高的优势,加之陆明棠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凛冽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场,叫韩尚宫嚣张的气焰不自觉的缩小,甚至还胆颤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陆明棠可不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抬手间,捏住她的下颔,“今日陛下胃口不佳,未曾用早膳,倒是忽的来了兴致,想吃爆炒猪舌,本宫正打算去万兽园的野猪圈转转, 不过眼下,本宫倒是发现了更好的食材,你说,这人的舌头,是不是比猪的舌头要更加鲜更加嫩呢?” 韩尚宫浑身立起鸡皮疙瘩,这一刻她只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盘上,头皮发麻间,随时有被咬一口的风险。 “必然还是人舌更好吃些,若是太后娘娘得知韩尚宫为了让陛下有胃口,舍弃自己的舌头,给陛下进补,定会大为赞赏韩尚宫为国为民的忠义之举。” 第12章 以命相报 陆明棠掐着韩尚宫的动作看着极为轻巧,但只有韩尚宫知道,她的两指有多么的强劲有力,能直接捏碎下颔骨! 韩尚宫想用张太后吓退陆明棠,却不想她不急不缓的搬出陆厌。 宫中上下皆知,少帝残暴血腥,断手断脚,割人舌头耳朵皆是家常便饭之举。 若是陆厌要割一个尚宫的舌头,就算是张太后在事后会生气,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哪怕是傀儡,但也是帝王,不是韩尚宫一个宫人能与之比较的。 韩尚宫这才知道怕了,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苦苦求饶的份儿:“公主恕罪,奴婢以下犯上,不懂规矩,奴婢该死,公主要如何惩戒宫人,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陆明棠骤然松开手,失去了桎梏,韩尚宫踉跄着狼狈跌倒在地,但她却不敢爬起来,而是跟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韩尚宫深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和少帝一样残暴冷血的疯子!不,她比疯子要更加可怕! “本宫便喜欢像韩尚宫这般知情识趣之人。” 陆明棠微微一笑,流光潋滟,“继续吧。” 内侍不再手抖,带着倒钩的铁具噗嗤穿透眼眶,带出血淋淋的眼珠子! 司衣痛苦的倒在地上惨叫连连,跪一地的宫人们各个大汗淋漓,连呼吸都不敢。 陆明棠揉了揉耳垂,“好吵,把舌头也割了吧。” 她最讨厌聒噪了。 司衣强紧咬牙关,就算是痛死了也不敢再吭一声。 “是你收受贿赂,破坏大比规则是吧?” 陆明棠的视线落在抖成筛子的典衣身上,顶头上司血淋淋的下场就近在眼前,她必然也是逃不掉的。 “公……公主明鉴,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否则不就落得跟司衣一样的下场了? 陆明棠轻声一笑,“不着急,本宫给你时间慢慢想,人有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你撒一句谎,便砍一根手指头,所以,你有二十次机会,怎么样,本宫是否很宽容?” 这简直就是个变态!疯子!罗刹! 典衣的手被内侍强行按在地面,锋利的刀子便抵在她的指骨上,随时让她血溅三尺。 “收受过贿赂吗?” 陆明棠的语调清扬而平和,就像是在跟人有商有量,但事实是只要有一句不如她的意,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奴婢……奴婢没有……啊!” 话音未落,小拇指便被生生砍断! 惨绝的叫唤让跪地的宫人们都快吓尿了,却无人敢为她出声。 “这样似乎有些太慢了,本宫实在是没有耐心,不如这样吧,本宫再问一句,若你还是同样的回答,便直接剁了整只手,如此你还能少一些痛苦,本宫还是很贴心的吧?” 典衣面如死灰,她再也承受不住:“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是司衣,是司衣指使奴婢对下收受贿赂,大头都是她的,奴婢只分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公主饶命啊, 司衣是奴婢的顶头上司,她的话奴婢不敢不从啊,否则奴婢便会丢了饭碗,奴婢都是被逼的,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条贱命吧!” “向你行贿之人,都在现场吧?能否保住你的这条小命,就看你能指认出多少共犯了。” 为了保住性命,典衣颤抖着手,一一指认,这一认,倒是揪出不少心思不纯的宫人。 被单独拖了出来,这些行过贿的宫人魂都吓没了,甚至还有人在被拖出来的时候,直接吓尿了裤子。 “一文钱一个板子,行贿了多少银钱,以此来折算,若是少算了一个,典衣,就全记在你的头上,由你来替她们受过了,没问题吧?” 典衣哪儿敢说半个不字,为了保命她的记性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好,将所有贿赂过她的人的银钱都一一报了出来。 这不报不知道,一报发现这些年她们从中收受的银钱,已经远超她们的俸禄。 自己人招供自己人,铁证如山,哪怕是韩尚宫有心想维护都不行,她只能跪在地上,听着看着一排的宫人被按在地上打板子。 但受刑的宫人却是连叫也不敢叫一声,因为陆明棠不喜聒噪,若是吵着了她的耳朵,下场便是被直接割了舌头。 这一日对于整个尚衣局,都有如炼狱一般。 受刑完毕,内侍们将晕死过去的宫人拖下去,一条条曳地的血痕,叫人触目惊心,胆战心惊。 “韩尚宫。” 陆明棠冷不丁一声唤,让精神有些恍惚的韩尚宫猛地打了个寒颤,“奴……奴婢在。” “本宫向你要个人,你不会不舍得吧?” 韩尚宫只想把这尊大佛给请走,哪儿会说半个不字,“能被公主殿下看中,是她们三生有幸,公主只管开口!” “白露,你愿随本宫走吗?” 白露没想到陆明棠竟然会要她,愣了一瞬,很快往前挪动两步,跪地磕头:“奴婢愿誓死追随公主!” 旁人只觉得陆明棠心狠手辣,残忍至极,但白露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人收受贿赂,无法无天,若不是今日陆明棠站出来一番大刀阔斧的惩戒,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纯属是罪有应得。 陆明棠为她出了这口恶气,她愿以命相报! “公主,我……奴婢也想追随公主,还请公主收留!” 夏瑶瑶壮着胆子,跪到陆明棠的跟前,态度虔诚。 没有人知道,这具身体装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夏瑶瑶觉得自己绝对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旁人穿越要么是千金小姐,要么是娘娘王妃的,就只有她,一个现代外科医生,穿成了一穷二白无依无靠,随时会被一刀咔嚓的小宫婢。 还偏生穿成了尚衣局的宫婢,她一个连针线都不会穿的现代人,叫她刺绣制宫服,跟赶鸭子上架有何区别? 今日陆明棠一顿血腥暴力输出,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夏瑶瑶,跟着陆明棠混,有饭吃! 陆明棠低垂眼睑,眸色淡如水,“本宫从不留无用的废物。” 第13章 挑战擂台 夏瑶瑶立即展开自我推销:“奴婢的绣工虽比不上白露,但奴婢会医术,不是奴婢自吹自擂,奴婢的医术就算是和太医署的御医相比,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太医署的御医,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出的顶尖郎中。 年纪轻轻,便敢与御医比高下,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这小宫婢自吹自擂,不知死活。 但陆明棠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灼灼如火的自信。 陆明棠伸出一只素白如水葱的秀手,单指勾起夏瑶瑶的下颔。 “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所说与事实有任何不符,本宫便割了你的舌头做爆炒猪舌。” 夏瑶瑶的注意力却只在前半句话上,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夏瑶瑶喜出望外,“多谢公主,奴婢一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俗话说得好,穿越小说千千万,医生职业占一半,虽然她开局捡的身份不高,但她可以走逆袭剧本啊! 抱金大腿,展示现代医术,走上人生巅峰,想想就美得很! 陆明棠将白露和夏瑶瑶带回了勤政殿,她并不是没有地方住,只是如今选择赖在勤政殿,完全是为了更方便驯服陆厌。 先把陆厌这颗棋子给培养得听话些,也好更方便日后行事。 但就算是帝王所居住的寝殿,和前世她亲自设计建造的犹如天上人间般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还是她的公主府住着最舒心了,看来得要稍稍加快速度,为了能住的更舒服些。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身边的一等宫婢,只要你们忠心于我,绝无二心,我自会待你们好,旁人有的,你们会有,旁人没有的,你们也会有。” 她从不说大话,只要她开了口许诺的,必然会兑现,这也是为何,前世她以女郎之身,能够统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从无败仗。 “当然,若是你们敢背叛我,我不会杀了你们,因为死太容易了,对待叛徒,我更喜欢让他们生不如死,听明白了吗?” 恩威并施,陆明棠深谙御下之术。 白露和夏瑶瑶同时跪下,“奴婢必誓死追随公主,为公主而生,为公主而死,若有违此誓,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露,给本宫梳个便装,瑶瑶,拿两套男装来。” 两人不敢多问,只照着陆明棠说的来做。 白露的手极巧,为陆明棠扎了个高马尾,只在眉眼和两腮处稍加调整修饰,再照铜镜,倒映在镜中便是个英姿飒飒的俊俏郎君。 陆明棠的身量在女郎中本就偏高,换上男式劲服,束腰收腿,再配上一把折扇,当真是灼灼其华,夭夭君子。 夏瑶瑶看得眼都直了,“公主您真是太太太俊俏了,若您真的是个郎君,奴婢必然非您不嫁!” 果然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古人诚不欺我也! 陆明棠转扇,扇骨在夏瑶瑶的星星眼上敲了敲,“去,把那套男装换上。” 夏瑶瑶本能的哦了声,忽的反应过来,“我……奴婢也要换吗?” “本宫不喜话多的。” 夏瑶瑶赶忙抱起衣裳,迅速换好。 陆明棠在殿内转了转,将白玉麒麟卧牛献瑞摆件上,镶嵌在两只卧牛眼睛位置的一对夜明珠给抠了下来,揣在衣兜内。 “走吧,出宫。” 从宣德门出皇城,这一路还是挺长的,靠双腿走需要一定时间。 出城门的那刻,陆明棠抬起素白玉手,微微一叹。 果然还是权势最为诱人,等她再次爬到那巅峰之位,从此皇城内外,不论骑马还是坐撵,皆由她的心意而定,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得要靠着双腿走出皇城。 落后陆明棠一步的夏瑶瑶却满脸兴奋,这还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陆明棠先去当铺将夜明珠换了一匣子黄金,这才动身前往东角楼街巷。 东角楼街巷乃是大魏都城名副其实的“销金窟”,酒楼、茶肆、妓馆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真可谓是千贯钱进,一文钱出,便算是雁过也得拔下一根毛。 陆明棠走进樊楼,一身上位者的矜贵之气,很快引来伙计的热情招待。 “郎君快请,郎君看着年轻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呀?咱们楼里有酒水,有茶食,还有美人,只有您想不到的,就没有我们楼里没有的!” 樊楼里男男女女,喧闹嘈杂,陆明棠只拿出了一贯钱,“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玩儿最有意思的,我听闻,你们这儿有京都最大的擂台比武?” 伙计瞬间明白,收下银钱,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小的一看郎君便是会玩儿的,郎君请随小的这边来。” 所谓的擂台比武,区别于一般的赌博,寻常的赌博都是赌徒在桌面上你来我往,靠掷骰子博大小定输赢。 擂台比武也是赌博的一种,但押注却是活人,两个壮汉在擂台上肉搏,围观的赌徒在比武前下注。 赢的人赚得盆满钵满,输的则是一夜倾家荡产。 擂台比武设在樊楼的地下一层,人声鼎沸,聚集着三教九流之辈。 “郎君今日来得可巧,今儿个擂台正好有玉面将军的比试,来观赛的看客也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夏瑶瑶颇为好奇:“玉面将军?大将军也敢来赌坊打架啊?” “此将军非彼将军是也,这只是自个儿取的一个绰号罢了,这位玉面将军可是不得了,自打来楼里比试后,便从未输过,如今已经蝉联九次擂主, 今日再赢,便打破我们楼建立多年的纪录了,郎君您若是押玉面将军,保准能赚,今日来的看客,半数以上可都是为玉面将军而来的!” 陆明棠不急不缓开口:“我不是来押注,而是来挑战擂台,我要和这位从无败绩的玉面将军比试。” 伙计惊呆了,“这……” 陆明棠不废话,抬手示意,夏瑶瑶立即将匣子端上,打开盒盖,满箱金灿灿的黄金足以闪瞎双眼。 “不论我是输是赢,这箱黄金,都属于樊楼,前提是,我要先见一见这位玉面将军。” 第14章 我不会输 一出手便是一匣子的黄金,伙计可是很少遇到这样的冤大头。 “好说好说,郎君随小的这边来。” 后台,几个小弟围着一年轻的郎君,变着法子的吹。 “打完今日这一场,老大你可就是十连胜了,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也不过如此吧!” “依我看,让那些挑战擂台的直接求饶算了,那些个小弱鸡,哪儿是咱们老大的对手呀!” “可不是,老大今日十连胜,可要摘面具露真容?来这儿大半以上的,都是冲着老大来的,其实大家都很想瞧瞧老大的真容……” 话未说完,空气便凝滞了下来。 “是他们想看我的真容,还是你想看?” 小弟扑通声跪下求饶:“老大息怒,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老大息怒!” 恰好这时,有伙计匆匆走了进来,“玉面将军,有位有钱的郎君,点名了要挑战你,她出了一箱黄金,无论输赢与否,这箱黄金都属于樊楼。” 听到伙计的话,立时便有小弟叫嚣了起来:“口气如此嚣张,她不就是拐着弯说自己能赢?老大,这人欠削,您可一定要打得她满地找牙!” “就是就是!” 玉面将军被挑起了兴致,“倒是个有意思的,你去告诉她,若是她能赢我,我反送她十箱黄金,若是输了,便跪下叫爹。” “玉面将军,那位郎君说……她与您应战前,有个条件,便是要单独与您见上一面,您看?” 陆明棠在伙计的领路下,走过甬道,后台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只几张桌椅陈列,年轻的郎君着一身暗绣浮山纹黑色锦服,脚踩高靴,面上扣了一张鬼面獠牙的面具。 修长高大的身形慵懒的靠在竹椅上,长腿高翘在长椅上,个小弟围着给他揉腿捶背,殷勤非常。 陆明棠没戴什么面具,只是以一身干练的男装示人,大大方方的任由玉面将军上下审视。 “便是你要挑战我?瘦胳膊瘦腿的,我下起手来可是没个轻重,一不留神就会把人的胳膊腿给打折了,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现在立刻离开,我当没见过你。” 他躺着,陆明棠站着,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俯瞰他,面对玉面将军明晃晃的不屑与轻蔑,陆明棠不恼不怒,反是轻笑一声。 “我们单独谈谈吧。” 玉面将军哧声:“就在这儿谈,你还没有单独与我说话的资格。” “郎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担心你与你家那位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弟弟撞脸被人认出,还是怕家里人知晓了你的秘密,会打断你的腿?” 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弟弟? 在其他人未曾反应过来之时,玉面将军的眸色瞬间染上一层寒霜,“都出去。” 待旁人都离开之后,玉面将军紧盯着陆明棠的面容,“你究竟是何人?” “戴着面具与人交谈,不礼貌吧,沈二郎?” 鬼面獠牙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 沈家有双生子,哥哥沈御风不爱诗词歌赋,只喜舞刀弄枪,弟弟沈御云三岁能背诗,六岁能作赋,十六岁及第登科高中探花郎。 兄弟二人拥有着同样的容貌,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情喜好,也注定了一人备受瞩目,而一人被认为不务正业。 而站在陆明棠面前的,便是不务正业的哥哥沈御风。 同时,也是前世陆明棠麾下,最骁勇善战的大将。 只是前世与今生,陆明棠与沈御风的初见形式却截然不同。 前世,沈家因科举舞弊案而被抄家,沈太傅在狱中以死明志,沈御云病死在流放的路上。 而陆明棠初见沈御风的那日,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沈二郎,狼狈而绝望的抱着弟弟冰凉的尸体。 陆明棠居高临下的向他递出一把长剑,沈御风接过长剑割断长发,从此之后,再无沈家二郎,而唯有,为父兄报血海深仇的刽子手! 这辈子,陆明棠再次向沈御风伸出手,但这一次,只要沈御风握住了她的手,她便会保沈家无虞,历史绝不会再重演。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身份?你找我挑战,究竟有何目的?” 陆明棠淡淡轻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赢了你,你便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放心,不杀人不放火,更不会犯法。” “若是你输了呢?” 在开口的同时,沈御风起身,郎君身形高大硕长,直身而立,逼近之时,足比陆明棠高出了半个头。 陆明棠又是一笑,凤眸流光璀璨,排山倒海般的侵略压迫,顷刻碾压沈御风的气势,朱唇微启。 “我不会输,我曾输过一次,从此往后,我的人生,不会再出现输这个词。” 四目相接,气场在无形中猛烈撞击。 沈御风大笑两声,“输了,就跪下叫爷爷,爷爷会好好教你,狂妄自大,是会付出代价的!” 陆明棠倒是不恼,不过只是微叹息了声。 没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嚣张不可一世的沈二郎,真不可爱,还是前世的沈御风更可爱些。 不过,她更喜欢驯服的过程,驯服不可一世的沈二郎,可比征服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沈御风,要更有挑战性多了。 擂台上,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沈御风一登台,便引起了全场狂热的呼喊。 而轮到陆明棠,则是被一片讥讽给取代。 “哪儿来的小弱鸡,竟然敢向玉面将军发起挑战?” “就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玉面将军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碾碎吧?” “弱鸡赶紧回家吃奶去吧,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一不留神,可是会把命给搭上的!” 夏瑶瑶在台下听着这些赌徒狂妄的话,扯着嗓子为陆明棠助威:“郎君加油!郎君你是最棒的!奥利给!把小白脸打趴下叫爸爸!” “说谁小白脸呢,玉面将军可是九连胜的神话,你家郎君才是弱不拉几的小白脸!” 夏瑶瑶叉腰,“呵呵,那他的九连胜神话,在今日就要被我家郎君给终结了!” 陆明棠对台下的喧闹斗嘴不感兴趣,她只抬了抬秀手,“我给你先挑选兵器的机会。” “对你,我不需要兵器,五招之内,我必然让你后悔站在此处,你挑个护身的兵器吧,免得一不留神,被我给打残了!” 第15章 被她吊打 沈御风语气狂妄,出自于他对自己武力值的自信,他压根儿就没将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郎君放在眼里。 陆明棠不恼不怒,视线扫过兵器架,从中挑了一把虎头红缨枪。 长枪在手中一个打转,横指沈御风,带起疾风肆虐,“今日我便教你改一改,盲目自信的坏习惯。” 在长枪横指而来之时,沈御风竟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来不及细想,随着锣鼓一声,挑战赛正式开始! 陆明棠没有试探,甚至没有任何的花样,在锣鼓敲响的同一刻,杀意四起,长枪带疾风直逼命脉。 沈御风急忙运展轻功,惊险的躲开这一开场就致命般的攻击。 他脚跟尚未在地面落稳,便听陆明棠一声轻笑,伴随着轻飘飘的数数:“一。” 什么一? 沈御风没明白她数数是何意,陆明棠反手倒挂长枪,一个神龙摆尾,尖锐的枪头直攻沈御风的喉咙。 攻势又凶又狠,这一次沈御风无法再避开,他只能徒手去接,同时带动脚后跟迅速运展内力往后退。 “二。” 但陆明棠却不给再退的机会,掌心凝立,送出长枪,蕴含深厚内力的长枪如同上了弦的箭,极大的冲击力将沈御风整个人往后送。 沈御风想固定却完全没有机会,甚至脚后跟因为这强大的冲击力而在地面拖出了一条长线。 被逼到末路的沈御风没办法,只能徒手去抓枪头,锋利的枪头瞬间割破掌心,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长枪迎面而来的冲击力。 他一咬牙,放手一搏,长枪划过他的肩头,割破肌肤带走一片肉,鲜血四溅间,沈御风狼狈的在地上一滚,以肩膀和手受伤为代价,总算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长枪噗一声直入背后的围栏上,沈御风忍痛就地滚一圈,跃身而起的同时,从兵器架上匆忙取下了一把长刀。 陆明棠又一笑,“现在拿武器,晚了。” 话音刚落,陆明棠脚尖一点,踩在围栏之上借力,徒手攻来,沈御风以长刀作挡,但很快他就发现,陆明棠竟然完全看穿了他的武功路数。 精准的预料他的反击以及攻势,哪怕他有武器在手,而她则是赤手空拳,却完全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得他节节败退,手中的长刀就像是个笑话,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真是笑话,前世沈御风能在战场上无往不胜,全是她手把手教的,沈御风在武功上的确是颇有天赋。 但也只有一定的天赋,再加上之前他都是自己瞎练,在陆明棠的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沈御风一身的功夫,是陆明棠一手教出来的,在她这个做师父的眼里,沈御风这个徒弟所有的招势,都是无用功。 “三。” 随着最后一声倒数,陆明棠反手拔出插在围栏上的长枪,一记直捣黄龙,深厚的内力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袭来! 完全无法躲开的沈御风,只能以长刀勉力去挡,但长刀却在与长枪接触的瞬间,被长枪贯穿,瞬间震碎成粉末! 巨大的冲击力,击中沈御风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围栏上。 倒下的那瞬,沈御风单膝跪地,张嘴吐出了一口血! 在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之际,陆明棠手持长枪,逼近沈御风的喉结,在他的脖颈上割破一层皮。 只要再往前一寸,便能割破他脖颈处的动脉,让他当场暴毙! 陆明棠持枪长身而立,衣炔飘飞,以染血的枪头挑起沈御风的下颔。 “沈二郎,在我手中连三招也未过,嘴上功夫了得,手上的功夫却都是无用的花架子,你离真正的强者,还差得远呢。” 沈御风被迫仰着头,与居高临下俯瞰他的凤眸对上。 从陆明棠出手的那刻起,沈御风才认知到,他与对方的差距,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她一眼看穿他所有的招式,以全方位碾压式,打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三招取胜,不费吹灰之力。 沈御风从未输得这般惨过,他完全是被人吊打,而且对方还带着戏弄的意味,并未尽全力。 若她以全力出击,他必死无疑! 握紧手心,第一次,沈御风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败得心悦诚服。 “我输了。” 台下看客皆是不可置信,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玉面将军就败了?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得吐血,以惨败而收场? 还是夏瑶瑶先回过神来,激动的一蹦三尺高,“赢了,我家郎君赢了!还是碾压式的,郎君太厉害了!郎君牛逼!” 在这一声牛逼中,众人才如梦初醒。 “玉面将军败了?” “这怎么可能,连声九场的玉面将军,败给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白脸?” “啊我的银子,全赔完了!” 在一声声抱头痛哭中,全场就输夏瑶瑶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在开场前,为了抱住陆明棠的金大腿,夏瑶瑶将自己的身家都给押了上去,只为给金大腿助力。 银钱是小事,抱大腿哄金主高兴,才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职场金条! 却不想,她的金主牛逼坏了,三招之内,竟把连胜九场的擂主打到无力还手甚至吐血。 以一赔百,她这个小菜鸡跟着大佬,简直是……赚翻了啊! 陆明棠徐徐伸手,谁能相信,这只素白如水葱,莹莹润润,看似柔弱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玉手,竟如此可怕? “输赢已定,沈二郎,我们该谈条件了吧?” 沈御风输得心服口服,他完全不是陆明棠的对手,此刻再看陆明棠,取而代之的是对强者的敬服。 “多谢郎君手下留情。” 握住陆明棠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前一刻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沈二郎,此刻却像是条被驯服的狼犬,乖乖的跟在陆明棠的身后,去了后台。 “郎君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出来,在下必竭力而为。” 陆明棠开门见山:“三日之后的武举,你报名参加。” 自古以来,出仕有两个选择,书生以科举考文官,武生走武举,不过大魏自建朝起,便一直重文轻武。 武官在朝堂上的地位,远不及文官,更何况是像沈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沈御风不爱文墨,只喜舞刀弄枪,已经让沈太傅不满,否则他也不必偷偷来这赌坊打擂台。 若他还敢报名参加武举,轻则被打断腿,重则被逐出家门。 第16章 恃宠而骄 “你不仅要报名,而且还要拿下武状元。” 沈御风完全没料到,陆明棠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怔悚片刻,“郎君既清楚我的身份,便该知道我家中情况,武举一事,我恐怕是有心无力。” 如果他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去参加武举,他也就不必改头换面,躲在这暗无天日的赌坊内,戴面具化名打擂台了。 “我既是提出了这个要求,必然会为你扫平没必要的阻碍,你只需保证,你能拿下武状元便成。” 陆明棠凤眸璀璨如光华,自然散发出的无形魄力,竟无端叫人生出敬服之意。 沈御风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纤细的郎君,“愿赌服输,既是如此,沈某愿一试,今日沈某与郎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郎君身法矫捷,武力深厚不可测,沈某心愿诚服,敢问郎君姓甚名谁,沈某想与郎君交个朋友。” “你现在还远远不够格,等你拿了武状元,你自会知晓我是谁。” 留下高深莫测的一句,陆明棠达到目的,并不多留,转身便走。 沈御风看着陆明棠挺拔如松的削瘦背影,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 有小弟跑到后台,与陆明棠擦肩而过,小跑到沈御风的跟前,讨好道:“老大,这厮简直是太过狂妄了,老大必然是一时轻敌,才会被她给得了手,我们已经将麻袋给准备好了,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便将她套住打出屎来,给老大报仇……哎哟!” 话未说完,就被沈御风赏了一个爆炒栗子,小弟又委屈又不解,不知自己哪句话惹这位祖宗生气。 “从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再来打擂台了,你替我同掌柜传达一声。” 小弟满脸震惊,“老大别啊,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着什么,以老大的能力,下次必然能把那小郎君给打趴下叫爹……” 然后又被赏了板栗,“以后见到她,都得给我恭恭敬敬的,如同见我一般,行了,我要去做大事了,若真混出了名堂,会给你们一口吃的。” 好歹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了许久的老大,有他一口吃的,倒也不会忘了他们。 沈御风心情甚好的走了,丝毫看不出刚输了擂台的沮丧,小弟满脸困惑。 打输了,还让他们对打赢他的人放尊重,老大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 离开樊楼后,天近黄昏,陆明棠在回宫的途中,听见街市两旁的商贩在吆喝,转了个方向,停在一家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 夏瑶瑶跟在她的屁股后头,一路都在吹彩虹屁,将她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都给搜刮了个遍,把陆明棠都给夸上天了。 冷不丁见陆明棠停在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眼咕噜一转,“公主要吃冰糖葫芦吗?奴婢给您买,把所有冰糖葫芦都包下,这样每种口味公主都能尝一尝,可好?” 夏瑶瑶从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夕之间变成富婆,这都得感谢陆明棠强悍的武力值。 金主似乎对冰糖葫芦感兴趣,她自然是要上赶着拍马屁了。 “不必。” 陆明棠随便挑了一种口味,让商贩用油纸包起来。 “公主,一根就够了吗?会不会不够吃呀?” 陆明棠接过油纸,唇角荡开一波笑,“哄小孩儿,一根足矣。” 小孩儿?公主风华正茂,哪儿来的孩子? 未等夏瑶瑶想明白,陆明棠转身便走,她赶忙递上三文钱,屁颠屁颠的跟着陆明棠入宫。 离勤政殿尚有一段距离,夏瑶瑶眼尖的瞧见了一道人影。 “公主,跪在阶前的,是不是白露?” 的确白露,不知她跪了多久,面色惨白,一声不响的跪在阶前,正殿门前一左一右守着两个内侍。 陆明棠眸光微动,几乎是一眼就猜出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生气了,这不,拿她的人先给她来个下马威,在这儿跟她玩儿杀鸡儆猴的小把戏。 果然还是个心智没成熟的幼稚鬼。 “起来吧。” 陆明棠在经过白露身边之时,脚步微顿,用很平和的语气开口。 白露却不敢动,“公主,陛下动怒,奴婢还是跪着,以免陛下迁怒于公主……” “记住,你效忠的人是本宫,只要本宫不死,旁人便动不得你。” 在白露愣住的时候,夏瑶瑶已经快步上前,将她给扶起来,“白露快起来,公主可厉害了,她说罩着咱们,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都绝不会有事的!” 今日跟着陆明棠走一遭,夏瑶瑶对她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她无比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跟着这条金大腿,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是问题! “七公主,未得陛下召见,您不能入殿。” 内侍拦在殿前,陆明棠轻笑了声:“那你们今日便牢牢记住,从今往后,本宫见陛下,不需要召见。” 在内侍还未来得及阻拦之时,陆明棠流袖拂动间,两个内侍就像是被定住了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光明正大的推门而入。 虎皮摇椅上,年轻少帝姿态慵懒的斜躺,苍白分明的大手中,把玩着一座白玉麒麟卧牛献瑞摆件。 而这两只憨态可掬的卧牛的眼睛上,已然没了一对夜明珠,正是被陆明棠出宫前抠掉,拿去当铺典卖了黄金的。 氤氲的木质清香,夹杂着丝丝苦涩,缕缕青烟自紫金香炉中徐徐升腾。 将陆厌如山间新雪般冷隽的容色笼罩其中,隐隐绰绰,看不真切,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锋芒戾气,却气势磅礴的迎面而来,彰显着他此刻的郁燥。 “在尚衣局顶着朕的名头,大闹一场,打死了典衣和宫婢,处置了司衣,开罪了尚宫,转头挖走了夜明珠,大摇大摆的出宫,朕在想,朕是不是对你表现的太过宽容,桀骜的小兔子,还是打断了筋骨,放在身边当摆件来欣赏,会更令人愉悦呢?” 这一整日下来,陆明棠惹的每一件事,放在任何一个人的头上,都足够让陆厌砍一百次脑袋,喂一百次野狗。 陆明棠闲庭漫步而来,“可是陛下并未处置我带回的宫婢,说明陛下舍不得伤害我。” 陆厌嗤笑,忽的扣住陆明棠的皓腕,往下一拽。 伴随着摇椅剧烈摇晃的吱呀声,陆明棠的后背撞击在椅背上,高大的黑影自上而下倾压而来的同时,如深渊般带着侵略的恐怖气息,将陆明棠裹挟其中。 “听说你要为朕做爆炒猪舌?猪舌呢?若是拿不出,便割了你的给朕尝尝……” 第17章 我在哄你 陆明棠没有挣扎的由着陆厌将她拽下,压在身下,面对游走于深渊边缘的少帝的恐吓,她非但未有半丝惊慌,反而是轻声一笑。 眼波若秋水般荡开一层春波,容色潋滟照人,流袖拂动间,还未恐吓完的陆厌,便被塞了一嘴东西。 舌尖的物件圆圆的,黏糊糊,带着一股甜腻,在舌尖化开。 陆厌动作微顿,低眸一瞧,这才发现被陆明棠喂进嘴里的,竟然是一串冰糖葫芦。 顷刻间,陆厌幽邃的黑眸翻滚着惊涛骇浪,如同一只随时会将人的喉咙给生生咬断的恶狼,冷冽的视线刮过陆明棠的面容。 “冰糖葫芦?呵,你竟敢拿朕当三岁幼童?” 冰糖葫芦,不正是只有蹒跚学步的幼童才会喜欢吃的?她竟然敢用这种东西喂他? 果然,不听话的小兔子,还是剥了皮做人偶,更叫人欢喜! 苍白冰凉的指腹,在说话的同时,已从陆明棠的耳垂处,一路往下滑,停至女郎白皙雪腻的颈间。 只稍那么一用力,就能顷刻间掐断! “我是在哄陛下开心呀,陛下忘了,昨日我说过,只要陛下表现得好,我会送给陛下奖励,在我这里,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得到我送的冰糖葫芦。” 陆厌冷哧,“不值几个铜板的冰糖葫芦,也能叫最重要的人,你拿朕当傻子哄?” 恶心又廉价的奖励,这只可恶的小兔子,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却根本就未曾用心! “陛下知道糖葫芦几文钱一串吗?” 陆厌眉眼恹恹,“不值钱的玩意儿,朕不屑知道。” “陛下没有吃过糖葫芦吧。” 陆明棠平静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落在颈间的冰凉指腹微一颤,陆厌黑眸中翻涌的怒火愈发浓烈,陆明棠就知道,她猜对了。 哪怕陆厌如今万人之上,拥有一切奇珍异宝,但在他登基前,他只是个低贱宫婢所生的卑贱皇子。 在这肮脏的皇城,即便是个阉人,都可以在他的头上踩上一脚。 曾经的他,连尝一口最不值钱的糖葫芦,都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在陆厌暴戾的情绪彻底失控之前,陆明棠忽的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郎君今年不过十七,骨架还未完全长开,但他的手却已经比陆明棠大出一倍不止。 骨节分明的大手,苍白削瘦,却充斥着磅礴的,富有年轻生命力的爆发力。 陆明棠的素手无法完全包裹住他的大手,但她手心的温度却极高,如暖春包裹住了寒雪,她深深地望入他的黑眸。 “旁的郎君有过的,陛下也要有,旁的郎君没有的,陛下也会有。” 陆明棠微一笑,眼波若春桃噙水,艳色勾人,柔声细语的给暴躁的小狼狗顺毛:“只要陛下乖乖的,三千尺珍宝,八万里疆土,我皆会捧到陛下跟前,以博小郎君一笑。” 陆厌低垂的眼睑轻微的,极不易察觉的颤了颤。 有人说他卑贱,有人咒他该死,有人想取他性命,也有人讨好他、谄媚他,却从未有人用一根糖葫芦,许下山河万里,博他一笑。 他不信,一个字也不信,可他听着喜欢。 落在她雪腻颈间的大手骤然一松,陆厌轻声一笑,张口咬下一颗糖葫芦,俯身寸寸逼近,低首间,将含在口中的糖葫芦,渡到了陆明棠的口中。 咔嗒,利齿咬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了陆明棠的口中,在他稍稍往后退之时,口中的糖葫芦融化,带起拉丝的冰糖水丝,像是他们接了一个细密入骨的吻。 “阿姐骗人的话,也能说得甚得朕心,朕真是越来越喜欢阿姐了呢,从朕的口中分走食物,阿姐可是第一个。” 陆厌苍白冰凉的指腹,一寸寸的攀上陆明棠的眉眼,极尽温柔,尽显缠绵,补充的下半句,却是透着刺骨的威胁。 “从狼嘴里分走食物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这头恶狼喜欢的人,另外一种,是会成为恶狼下一顿午餐的人,阿姐会成为哪种人,朕非常期待,阿姐可不要让朕失望呀。” 陆明棠在他直白带着侵略性的视线下,咬碎口中只有一半的糖葫芦,喉间一滚,咽了下去。 而在同一瞬,陆明棠抓住他的衣襟,虎皮摇椅再次发出即将无法承受的沉重的吱呀声,两道投落在花鸟屏风上的黑影交叠。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两人的位置便来了个颠倒。 陆明棠将少帝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俯瞰他,“奖励环节结束,那么陛下该告诉我,今日交代你的事情,陛下有好好完成了吗?” 陆厌也不恼这个看似处于弱势的姿势与位置,相反的,他近乎是纵容的,由她动作,只用一根修长的食指,撩起陆明棠的一缕青丝。 她的长发与她霸道的性格全然不同,又软又柔,在他的指腹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那阿姐先告诉朕,今日出宫,你做了什么,又或者,见了什么人。” 还知道以物换物,真是个聪明的小棋子,陆明棠喜欢聪明人,但也不喜欢太聪明,不能碍了她的事,只要乖乖照着她说的来做就是最好的。 “见了个人,达成了一个约定,与我交代陛下今日做的事情息息相关,这出戏够不够精彩,就看陛下今日的收获了。” 陆厌笑了笑,“阿姐料事如神,不过送入宫的并非是韦相独女,朕不太满意呀。” 韦相狡诈圆滑,贪婪狠辣,辅陆厌上位掌权后,便在朝野上下大肆敛财,培养爪牙,最大的软肋,便是他的独女韦若依。 可惜不是折腾韦若依,好没意思呀,陆厌兴致恹恹。 “有意思的鱼儿,若是一下子就上钩了,岂不是就没趣了?陛下耐心些,明日你陪我唱一出戏,很快就会有更多有意思的大鱼入网了。” 陆厌饶有兴致的凝视着她,“今日的奖励是糖葫芦,明日是什么呢?若是没有惊喜感,朕可不干。” “那就得看明日陛下的表现,能否让我满意了,若是我不满意,奖励可是会变成惩罚哦。” 第18章 骗人的鬼 陆厌依然在笑,幽邃的黑眸,清楚倒映着陆明棠光艳的容色,语调似是无尽纵容:“阿姐真可爱,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饿了,我要吃炙烤羊肋排、蟹酿橙、酥骨鱼……” 陆明棠口中报着一道道金贵的宫廷美食,慢条斯理的松了手,直起身子,活动着皓腕松骨,“用膳前我要先沐浴,花瓣要用含苞最鲜嫩的,浴池水要晨露,藻豆我喜欢海棠味的。” 提了一串苛刻的要求,哪怕是帝王待遇,也不过如此了,甚至说,陆厌本人沐浴用膳,都没有陆明棠这么讲究。 但实则,这些要求都还是简化了的,前世陆明棠掌权后,在生活各方面上的奢华靡费,和眼下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这么想想,还是好怀念她的公主府呀。 等她将要求都提了一遍,陆厌只懒散的抬了抬手,“按她说的置办。” 他对小兔子的兴趣盎然,只要趣味不减,他愿意纵着她、惯着她。 待陆明棠去御池后,曹公公猫着腰入殿,“陛下。” 陆厌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语气听似随意:“保存好了,若是糖葫芦化了,朕便将你给化了。” 曹公公一抖,赶忙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原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结果仔细一打量,发现是一串糖葫芦。 还是一串已经吃了一颗,普普通通,一串三文,随处可见的冰糖葫芦。 意识到这是那位七公主送的,送这么廉价的东西,陛下不仅没有恼火,反而还叫人将其保存起来。 曹公公发觉,陛下对这个七公主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 “陛下,七公主此番大闹尚衣局,开罪的是太后,若是不对其稍加约束,她日后恐怕会更加放肆吧?她放肆便也就罢了,若是拖累了陛下,便是得不偿失了……” 话未说完,陆厌带着压迫感的凌冽视线扫来,“你在教朕做事?” “老奴不敢,陛下恕罪!” 曹公公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 陆厌慢悠悠自虎皮摇椅上起身,“小兔子越野蛮才越可爱,她若是不那么可爱了,朕会不喜欢,朕若不喜欢了,她便失去活着的价值了。” 语调微顿,陆厌一晃手,白玉麒麟卧牛献瑞摆件砸向曹公公,瞬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但曹公公连一声也不敢吭,任由血流满头,因为他越界触了陆厌的逆鳞。 若不是他忠心耿耿,是陆厌为数不多的左膀右臂,此刻砸向他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摆件,而他早就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朕现在很喜欢饲养这只小兔子,谁也不许嚼舌头,吓跑了朕的小兔子,朕就将你们都做成小兔子的饲料,听明白了吗?” 曹公公不敢再多言,“是,陛下。” 御池占地相当于一座内殿的面积,池壁皆由白玉石堆砌而成,温泉水从南壁闸门引入,穿过暗槽流进浴池中。 池水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鲜嫩花瓣,池中央立着一条盘卧金龙,龙头仰面,龙嘴口吐温泉水。 一排的宫婢各司其职而立,等候服侍陆明棠一人。 在陆明棠走入之时,便齐齐恭敬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都退下,白露和瑶瑶留下。” 陆明棠戒备心重,沐浴时是最放松的时刻,她只会留心腹服侍。 在褪下衣物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衣袖内掉了出来,夏瑶瑶赶忙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青玉勒,玉石上刻着绽放的海棠花。 但雕工粗糙,青玉成色也不怎么好,一看就是不值钱的配饰。 哪怕是泰山崩于前,都不带蹙一下眉头的陆明棠,在看到青玉勒掉下来后,容色微变。 “磕到了吗?” 夏瑶瑶赶忙递上去,“公主放心,好端端的没有任何损伤。” 陆明棠接过,前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损伤后,才将其挂在了胸前。 白露跪在一旁,细细的给陆明棠修剪指甲,而夏瑶瑶则是给她按揉,用藻豆在她的玉肌上揉擦。 “会改良摄魂散吗?” 陆明棠将一只小金瓶递给夏瑶瑶,“本宫要无色无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改良版。” “公主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夏瑶瑶赶忙接过,果然,抱金大腿,没有一口饭是能白吃的。 陆明棠满意的嗯了声,水温合适,海棠芳香扑鼻,精神渐渐松懈,舒服的眯起了凤眸,靠在池壁上。 水汽氤氲,陆明棠在睡意朦胧间,思绪一断,几乎是在瞬间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冰凉。 陆明棠猛地睁开眼,素手抬起往后一抓,扣住一只手臂,勒紧便要直接掐断,对方的反应速度也快,一个呼吸间过了数招。 只听扑通水落声,陆明棠长臂一伸,卸掉对方胳膊,在对方无力吃痛间,将其过肩摔在浴池中,强行扣压在池壁上。 吃痛的闷哼在耳边响起,“说好朕是最重要的人,下手却一次比一次狠,阿姐的嘴,骗人的鬼呀。” 水花四溅在面容上,视线中小郎君浑身湿漉漉,眸若幽潭,颜如舜华,因疼痛眼尾噙水泛红,一点泪痣在眼尾处莹莹荡漾。 饶是见惯了美色的陆明棠也不得不承认,小皇帝这张面皮,是长得真好。 “谁让陛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习武之人最是警惕,我没有掐断你的脖子,你便该庆幸劫后余生了。” 陆明棠丝毫没有歉意,说话间松开了桎梏对方的手。 “朕亲自来唤阿姐用膳,倒是朕的不对了?” 美食的诱惑让陆明棠微一挑眉,笑意流转,“那是我的不对,我帮陛下把胳膊接回去。” 还未触碰到,陆厌忽的出手,扣住陆明棠的皓腕,往下一拽,水波荡漾间,换做陆明棠被压在池壁上。 少帝危险的气息倾压而来,池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湿衣贴在宽厚的胸膛,隐隐透出磅礴的肌肉,匀称的线条,年轻的张力。 “卸了朕的胳膊,便想用接回去来搪塞?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你得要等价赔偿才成,阿姐。” 凉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迎面而来,冰凉的指腹,从她柔软的耳垂一路往下滑。 在他的指腹一顿之际,陆明棠只感觉脖颈处微微一刺痛,下一瞬,他便堂而皇之的将她挂在脖上的青玉勒给扯断拿走。 陆明棠面上笑意消失,强势气场如黑云压城而来,“陛下,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随便碰的,还我。” 第19章 阿姐好香 小兔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运筹帷幄,胜券在胸的模样,头一次瞧见她变脸,陆厌捉弄的兴致更浓了。 生气的小兔子,更可爱了呢。 “阿姐这么生气,莫不是这是小情郎送的?雕刻粗糙,玉质不纯,如此不值钱,阿姐还当个宝贝,金库的奇珍异宝,任由阿姐挑选,随便一个,都比这玩意金贵千万倍。” 陆厌故意拿腔,他就是故意要惹小兔子生气,看到小兔子生气可不容易,他还想从小兔子的脸上,看到更加精彩的表情。 “陛下不乖,我会生气,我若真的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若真的动怒,就不是卸胳膊卸腿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拧断人的脖子,不带一句废话。 陆厌把玩着青玉勒,有恃而无恐:“阿姐舍得吗?阿姐不舍得,不然阿姐直接便动手了,就像是白日里,朕不舍得动阿姐一般,朕在阿姐心里,果然是很重要的呢。” 陆明棠不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去抢回,他的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抢回青玉勒,不过是三招之内的事。 不过才交了一招手,陆厌便嘶了声:“阿姐,朕手疼。” 冷不丁的一声撒娇,让陆明棠想起自己方才在本能的反应下,卸了他的胳膊,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也就这么一丝的愧疚,让她出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而陆厌却是借着这个空隙,脱离陆明棠的掌控,纵身一跃,长身立于浴池边上。 “陛下还真是会撒娇呀。” 她从未见过郎君撒娇,更未见过像他这般貌美的郎君撒娇,可能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方才,在陆厌撒娇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是被他的容貌给蛊惑住了,没下狠手。 “谁让阿姐这般凶,若是朕不示个弱,另一条手臂岂不是也要断送在阿姐的手上了?” 陆明棠冷冰冰的看着他,“若是陛下还不交还,断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 陆厌转着青玉勒,兀的一笑,“阿姐好凶,朕好喜欢,阿姐莫气呀,朕又不是说不还你,明日若是阿姐送朕的奖励,令朕满意,朕必双手奉还。” “陛下,公主,该用膳了。” 殿外,响起曹公公提醒的声音。 陆厌兴致甚高,当着陆明棠的面,拐走她的青玉勒,“阿姐不是饿了,换身衣裳快出来吧,饿坏了阿姐,朕可是会心疼的。” 曹公公候在门外,见陆厌干干净净的进去,湿漉漉的出来,惊呆了,“陛下,您……快,快伺候陛下更衣,若是陛下着了凉,都拖出去打板子!” 陆厌在陆明棠那儿哄得很愉悦,所以更衣的时候,甚是配合。 连宫婢不小心扯到了他的鬓发,他都没有当场把人给弄死,而只是轻飘飘的启唇:“拖下去,剁了手。” 看,他都没有杀人呢,这可是难得的大发慈悲。 陆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手中的青玉勒,摸着青玉上的雕刻,他这才看清,上头刻的是一朵海棠花。 先前陆明棠说,她喜欢海棠花香。 这青玉勒周边有磨损,刮痕陈旧彰显年代的久远,而且雕刻这块青玉的人,必然是个外行,否则也不会雕得这般难看。 但是小兔子却视之如命,看来,小兔子的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呢。 用过晚膳,等陆厌走进内殿,内殿里的摆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紫金香炉内燃烧的香薰变成了海棠花香,檀木妆台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大半位置,大到铜镜,小到金银首饰,装满了妆奁。 甚至连帝王专属的明黄纱帐,都变成了淡粉色的织锦纱幔。 陆明棠慵懒的靠在龙榻上,而夏瑶瑶跪坐在一旁,正在往她的脸上涂一种乳白色的液体。 “公主,这个叫面膜,具有补水美白抗老化的功效,我们家公主本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敷了面膜之后,全天下的郎君必然都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 陆厌看得磨了磨利牙,“倒是朕小看了阿姐鸠占鹊巢的本事,朕的龙榻,阿姐睡得可舒坦呀?” 陆明棠翻了个侧身,叹慰一声:“马马虎虎凑合吧,皇城上下,便也只有陛下的龙榻勉强算是合格了,我先凑合一段时日吧。” 高靴踏在织绣水纹波斯地毯上,陆厌步步逼近,气息危险:“那阿姐可听过,恶狼的领地意识极强,若有猎物敢靠近领地三寸,便会咬住他的脖子,撕碎他的身体,将他拆骨抽髓,吞入腹中。” 夏瑶瑶给陆明棠敷面膜的手一抖,默默的退到一边。 糟糕糟糕,暴君不会要大开杀戒吧? 陆明棠慢悠悠坐起,如水葱般的莹莹素手抬起,抚上陆厌的眼睑。 “陛下有失眠之症吧?” 温暖透着诱色的触碰,让陆厌的长睫轻微一颤。 陆明棠轻笑一声,素手下滑,勾住他的前襟,往前一拽,栖身压上,将他摁在床榻之间。 三千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自肩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身上的女郎轻纱滑下肩,丰肌如雪,散发出如凝脂般的润泽,举手投足间,透着浑然天成的惊鸿艳色。 “小狼狗真可怜,夜里无法安眠,姐姐便心疼心疼你,哄你睡觉。” 陆厌幽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薄唇微动,还未开口,陆明棠竖起食指,覆在他的唇上。 “姐姐困了,陛下要乖,让我亲自哄着入眠,陛下可是第一人,要懂得珍惜。” 她的态度居高临下,她的语气带着菩萨般的怜悯施舍。 陆厌不恼反笑,扣住她的皓腕,用力拽入怀中,一手搂上她的盈盈腰肢,一手滑到她的下颔。 如一头敛了爪子的野狼,在她雪腻的颈间,危险的嗅了嗅,似是野兽在嗅猎物是否可口。 “阿姐好香。” 放在她腰肢的力道渐渐收紧,淡淡的海棠花香沁入鼻尖,陆厌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倦意,冰凉的鼻尖,轻轻的蹭着她颈处的雪肌。 “朕突然有些喜欢海棠花的香味了,阿姐要一直那么香,朕还不想那么快厌倦,毕竟迄今为止,没人能像阿姐这般可爱了。” 第20章 姐姐稀罕 被恶狼盯上的猎物,要么一口吞入腹中,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要么便是舔干净了叼回狼窝,等养肥了再考虑如何下嘴。 而陆明棠在他这儿,目前属于第二种,小白兔又香又可爱,勾起了他饲养的兴趣。 要一直这么可爱有趣呀,他可不想这么快便没了兴致。 陆厌慢慢阖上了眼眸,气息逐渐平稳。 次日,天色灰蒙蒙,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进殿唤人。 “陛下,该上早朝了。” 在曹公公进来之时,陆厌便已经醒了,这是他许久以来,为数不多,几乎很难有的,一夜无梦,甚至也没嗅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反而,睡梦晏晏中,被淡淡的海棠花香所包围,他不仅没有失眠,而且一直睡到有人唤他,甚至中途也没醒过。 指尖微动,有柔软的青丝从指缝间游走,陆厌低眸看去,三千青丝散落满床之下,女郎昳丽明媚的容色,在青丝间若隐若现。 她睡相很安静,和她清醒的时候,霸道强势的气质截然不同,光润的鼻尖甚至因睡得舒坦而晕开了一圈粉嫩。 似是被外头的声音吵到了,陆明棠没睁眼,却蹙了下黛眉。 小兔子睡姿真可爱,连蹙眉都很可爱,陆厌难得起了不多见的善心,伸出手去捂陆明棠的耳朵。 不过刚触碰到陆明棠的耳垂,她的身体便已经出于自卫的本能,迅速扣住他的腕骨,陆厌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回击的速度也极快。 尚不知发生何时的曹公公,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出声,忽的龙榻就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帷幔在剧烈的摇晃中,漱漱作响,剧烈的程度像是下一瞬龙榻就会塌陷了。 在摇晃中,还传出了一声闷哼,极像是床笫之间的鱼水之欢,控制不住发出的呻吟…… “老奴该死,老奴这就退下……” 曹公公以为自己打搅了少帝的好事,虽然这一大早的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委实是叫人面红耳赤。 但陛下毕竟年轻,这个年纪的小郎君,难免火气旺,发泄的会比较狠…… 曹公公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往外退,还没退出去,只听扑通一声闷响,有个身影直接从龙榻上飞了出来。 龙榻都满足不了,都玩儿到地上去了? 曹公公再仔细那么一看,吓出了魂儿,“陛……陛下!” 这不是床笫之间的乐趣,而是陆厌被踹下了床。 这回陆厌勉强没输得太惨,至少没有被拧断腕骨,或者卸了胳膊,但他被陆明棠一脚踹了下来。 在曹公公慌张跑过来,扶住陆厌的时候,他偏头啐了一口血水,嘴角亦是破了皮,还有血丝往外冒。 “陛下吐血了……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 陆厌随意的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闭嘴。” 但显然晚了一步,曹公公这一嗓子,惊动了守在殿外的殿前司指挥使凌霄。 “刺客在何处?” 凌霄拔剑冲进来,曹公公抖着手指向龙榻,而未等凌霄出手,下一瞬,一只莹白的素手穿过帷幔。 轻轻挑起一角,露出半张昳丽殊颜,陆明棠睁开一只眼,看到了被她踹下床的少帝,以及他唇边的血迹。 哎呀,都被她打吐血了,这次她下手的确是狠了些,没办法,她有起床气呀。 若是在她没睡饱的情况下吵她,还碰她,在起床气加持下的武力值更加可怕,只是被打吐血都还算是轻的了,严重的现在恐怕都是一具尸体了。 在看到龙榻上的人竟然是陆明棠,曹公公惊愕的舌头都打结了:“七……七公主?” 等等,陛下和七公主……同床共枕?一晚上?方才床榻还摇得这么剧烈…… “都给朕滚出去。” 没人敢触碰处于暴怒边缘的少帝,顷刻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与陆明棠二人。 陆明棠摸摸鼻尖,睁眼说瞎话:“陛下怎么这么不小心,睡着睡着就滚到床下去了?” “阿姐如此喜欢睁眼说瞎话,不如朕剜了阿姐的眼,想来阿姐也是用不着了。” 陆明棠微叹息,慢吞吞下床,“这是意外,我有起床气,下手难免会比平常狠一些,再者若不是陛下你先碰我,我又怎么会将起床气撒在你的身上呢?”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错了?” 陆明棠立即顺毛:“是曹公公那阉人的错,怎么会是陛下的错,陛下那么乖,我疼陛下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说陛下一句不是呢?” 可恶的小兔子,满嘴谎言,他一个字也不信。 “心疼朕,便是这么个心疼法?阿姐的心疼,可是不值分文呀。” 陆明棠在他跟前站定,“怎么会不心疼,我可心疼死了,让姐姐仔细瞧瞧,伤得重不重呀?哎呀,都破皮了,让我们家小郎君破了相,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我们家小郎君? 陆厌极轻微的,挑了下眼睑,不可否认的,有那么一瞬被取悦到了。 “口头上的廉价道歉,阿姐觉得朕会稀罕?” 三次了,第一次是腕骨,第二次是胳膊,第三次是嘴角,陆厌在思索,他是不是有些太惯着张牙舞爪的小兔子了。 小兔子的爪子太锋利,还是先磨平她的利爪…… 凶残的念头刚冒上脑海,前襟忽的被一只素手抓住,迫使他因为下拉的动作而略微弯腰。 一手扣住他的下颔,让他低头,与她保持平视的高度。 欺身而上,艳红的朱唇在小郎君破皮的嘴角轻吻而过。 海棠花香缱绻铺散,伴随着这一吻,将陆厌满身的燥郁给压了下来。 “姐姐稀罕你,姐姐最稀罕弟弟了。” 陆厌的黑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惊涛骇浪,骤然捏住陆明棠的下颔,不给她后退撤走的机会,低首咬上来。 恶狼被刺激,咬人又狠又野蛮,在同样的位置,留下了同样的痕迹。 看到陆明棠的唇角也溢出了鲜血,如同一朵鲜艳的海棠,被人折下了一片花瓣,脆弱而又勾人。 陆厌却又不高兴了,小白兔流血了,没有他想象中该有的可爱。 他不喜欢。 不喜欢小白兔流血。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已伸出舌头,湿润的舌尖细细腻腻的,卷过她唇角的血迹。 第21章 兴师问罪 还带着余温的鲜血,在舌尖迅速弥漫,陆厌品尝着血的味道,黑眸幽深如古潭,似是带着浑身的血脉都沸腾偾张了起来。 小兔子的血是甜的,和她这个人一样,诱人、可爱,而又令他欲罢不能。 冰凉的大手温柔而又缠绵的摩挲着她的眉眼,他的动作有多温柔,语调便有多凶戾残暴。 “这是最后一次,阿姐可要牢牢的记住朕的味道,若下次还对朕设防,朕便一根一根的磨平你的利爪,直到你乖顺为止。” 陆明棠也笑,握住他的手,不给他乱动,“那要看今日陛下的表现能否让我满意了。” “阿姐的奖励令朕满意,朕保准让阿姐也满意。” 品尝到了小兔子的味道,陆厌心情甚好,穿戴好朝服之后,便径直去上朝了。 白露和夏瑶瑶是等少帝离开后,才敢入殿。 一大早被这么一搅和,陆明棠也没了睡意,坐在妆台前,摸了摸破皮却没有再流血的嘴角,因为嘴角的鲜血方才都被陆厌给舔走了。 啧,小狼狗疯起来,真是没分寸又危险,不过……将暴戾的恶狼驯服,在她面前只会露出柔软的肚皮,收敛起锋利的爪子,这样的过程岂不是更刺激? “公主,这是奴婢连夜赶制的衣裙,若是您有何处不喜欢的,奴婢立刻改。” 白露不愧是前世陆明棠身边的一等侍女,哪怕今生在她身边的时间还很短,但不论是妆造,还是衣衫的穿戴,都甚得陆明棠的心。 陆明棠喜欢颜色鲜艳的,小到金银首饰,大到衣裙穿戴,尤其喜欢红色的衣裙,与她本人张扬霸道而又强势的性子非常契合。 白露给她量身定制的,便是一套玫瑰红的褙子,内搭银白色吊带内衬,绣摆海棠花争相斗艳,花团锦簇,下配同色系齐腰百褶裙。 乌黑的青丝并未全部盘起,发髻上插了一支雪松梅花簪,两端以细小的纯金珍珠簪加以装饰。 陆明棠虽然喜奢侈,但她并不喜欢在鬓发上簪太多东西,因为这会影响到她动武。 穿戴完成后,夏瑶瑶看得眼都直了。 “哇啊,公主好漂亮,跟九重天阙不落凡尘的小仙女似的,奴婢若是个郎君,必然打造一个金屋,把美丽的公主娇养在里头,谁也不给看!” 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但夏瑶瑶以她的蚂蚁花呗发誓,陆明棠绝对是她见过,最美艳绝伦的女郎! “擦擦你的口水,本宫要的东西可改良好了?” 夏瑶瑶擦了两把嘴,赶忙从袖中拿出小金瓶,“做好了做好了,按照公主的要求,无色无味,事后会随着空气蒸发,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陆明棠满意的收下,这时有宫婢匆匆走了进来,“公主,慈宁宫方嬷嬷求见。” 慈宁宫是张太后的寝殿,方嬷嬷是张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婢,这一大早来勤政殿,当是为了昨日尚衣局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夏瑶瑶很紧张,“公主,是不是韩尚宫那个小人去太后跟前告状了?公主您若是过去,恐怕会被太后给欺负呀!” “猎物送上门了,自然是要好生会会。” 陆明棠非但未有任何惧意,反而饶有兴致的笑了声,带着夏瑶瑶出去了。 方嬷嬷站在殿外,身后跟着个小宫婢,姿态摆得极高,俨然是没将陆明棠放在眼中。 “七公主,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请七公主速往慈宁宫。” 陆明棠语气很淡,面上喜怒不形,“面见公主不先见礼,慈宁宫出来的奴婢,都是如此不分尊卑?” 方嬷嬷身后的小宫婢嚣张的说道:“方嬷嬷乃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婢,岂是其他人可以与之比较的?嬷嬷的这一礼,怕是七公主会受不起!” 张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连后宫的妃嫔见了尚且都得敬重两分,更何况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卑贱公主?还想让方嬷嬷向她行礼,简直是可笑至极! “瑶瑶,此人聒噪得很,吵着本宫的耳朵了,掌嘴。” 夏瑶瑶早就看不惯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同样都是奴婢,还自觉高人一等,狐假虎威的家伙们。 “遵命!” 气势汹汹的上前,吓得那宫婢脸色骤变,“我可是慈宁宫的人,你若敢动手,太后娘娘必然不会放过你……啊!”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宫婢的失声惨叫,夏瑶瑶反手又是一巴掌。 “左右两边各一掌,非常匀称,我是个很讲究对称的人,再逼逼一句,我就再给你来个对称,可好?” 宫婢顶着红肿的两边脸,瞬间连个屁也不敢再放,只敢往方嬷嬷的身后躲。 方嬷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七公主,慈宁宫的人便算是犯了错,自有太后娘娘处置,还轮不着一个外人来插手。” 陆明棠兀的一笑,缓缓往前一步。 带着上位者的凌冽强势气场,气势磅礴碾压而来,竟是叫方嬷嬷后脊背一凉,本能的往后退。 “那今日本宫便教教方嬷嬷这宫中的规矩,不论是一等还是二等,奴婢永远都是奴婢,若是自以为高人一等,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是会搭上性命的。” 语调微顿,陆明棠柔声细语的问:“方嬷嬷想死吗?” 她容色明媚带笑,语气温柔,气势骇人,在开口的瞬间,如同一把利剑,悬在方嬷嬷的头顶。 若方嬷嬷再有任何不敬的举动,利剑出鞘,必然见血。 “奴婢唐突,公主莫怪,奴婢拜见七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方嬷嬷不仅行了礼,而且行的还是最尊贵的叩拜礼,被打脸的小宫婢哪儿还敢嚷嚷,见方嬷嬷都屈于陆明棠的气势之下,她赶忙也跟着行礼。 “嬷嬷一教便会,还是孺子可教的,前头带路吧。” 方嬷嬷捏紧拳头,该死的贱人,竟敢仗着所谓的公主身份,欺压到她头上,到了慈宁宫,看她还敢如何嚣张! 慈宁宫后花园,山石叠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冬雪压枝头,池水波纹荡漾,五彩斑斓的鱼群在池中嬉戏,别有一番幽静深远。 “身为尚衣局尚宫,也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卑贱血脉欺负到头上,你真是丢尽了本宫与母后的脸。” 第22章 公主落水 水榭旁,一身雍容华贵,姿容华丽的女郎,正是张太后所出,嫡六公主长乐。 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训的韩尚宫,在长乐的呵斥下,战战兢兢的低头回禀:“公主恕罪,实在是这个陆明棠有几分功夫在身上,奴婢们手无缚鸡之力, 落在她手上根本无法反抗,而且她还持着陛下的腰牌,若是陛下因此而怪罪下来,奴婢们实在是吃罪不起……” 长乐冷笑,“一个卑贱宫婢所出的贱种,若不是太子皇兄不慎落马崩逝,这皇位如何轮得到这个小贱种来坐?如今朝廷由我母后与那韦相分庭抗礼,陆厌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皇帝,有什么可怕的?一群废物,还得本宫亲自出马。” “奴婢无用,公主恕罪。” 在韩尚宫跪下请罪之时,方嬷嬷领着陆明棠过来了。 “公主,七公主带到了。” 与方才在陆明棠跟前傲慢的态度不同,在嫡出公主长乐的面前,方嬷嬷态度极为恭敬。 长乐拿着一口玉碟,碟中装着鱼食,她偶尔捏起一些,撒进鱼池中,引得池中的鱼儿争相恐后的逐食。 “哪儿来的无知宵小,见到本宫竟不下跪行礼?” 陆明棠眸色淡淡的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花孔雀,“我与六皇姐至多只是在年龄上有所差别,同是公主,岂有平辈向平辈行礼的规矩?” 长乐回身,凛然的视线落在陆明棠的身上,她上下打量,眸中的高傲与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若不是有人同本宫说,昨日有个自称七公主的,在尚衣局闹事,本宫还从不知,父皇竟还有个七女儿,叫陆什么明来着?” 韩尚宫立刻在旁搭腔:“回公主,是陆明棠。” 长乐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是这个名儿,这年头,凡是沾了那么点儿皇家血脉的,都敢来自称皇子公主了,父皇生前好风流,那些个卑贱的宫婢美人们, 争先恐后的爬龙床,一如这池中鱼儿一般,以为只要吃到了鱼食,生下了小鱼仔,便能一跃龙门,变成金贵的鲤鱼了。” 顿了顿音调,长乐皓腕一翻,将玉碟中的鱼食尽数倒入池水之内。 刹那间,鱼儿争食,水波粼粼荡漾,不一会儿,一开始争得最狠的鱼儿,吃撑了肚皮,翻过了身,撑死了漂浮在池面上。 “低贱的鲤鱼,便算是吃再多的鱼食,也改变不了它低贱的身份,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活活撑死。” 长乐抬眸看来,面上带笑却极度傲慢,“你说是吧,陆明棠?” 这个长乐公主,实在是太嚣张太傲慢了,夏瑶瑶光是听着,就气得都要冒烟了。 她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在明晃晃的讽刺陆明棠,身份低贱,上不了台面,没法和她这个嫡公主相提并论,甚至都不配被称之为公主吗? 陆明棠容色波澜不惊,不恼反是轻声一笑,“出生无法选择,但人生却能掌控,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六皇姐当心站的越高,摔的越惨。” 长乐脸色骤变,恼火不已,“你竟敢讽刺本宫?” “不敢,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六皇姐贵为嫡公主,不会因为一两句玩笑话,便狗急跳墙,兴师问罪吧?不然这多会显得六皇姐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呀。” 长乐怒极,但转念一想,却又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没错,本宫从不会与乱咬人的狗计较得失。” 说话间,长乐拂袖抬手,在耳垂处一摸,只听咚一声,是什么东西落水发出的轻微响声。 长乐故作讶然:“本宫的耳坠掉入池中了,本宫真是太不小心了,这可是父皇在世的时候,亲自挑选送给本宫作为生辰贺礼的金累丝玛瑙镶玉蝶耳坠,天上地下只此一对,若是找不回,本宫可是会很难过的。” 眸光落在陆明棠的身上,带着堂而皇之且高高在上的命令姿态:“本宫听闻七妹妹武功高强,想来凫水必然也不在话下,那便劳烦七妹妹替本宫下水,将耳坠寻回了,本宫必当重赏。” “放着我来,长乐公主恕罪,我家公主不会水,这下水捞耳坠,还是由奴婢来代劳吧,奴婢保准完璧归赵!” 夏瑶瑶立刻上前,拍拍胸脯以示自己游泳技能一绝。 金大腿的尊严由她来守护,抱大腿她可是专业的! 长乐轻哧:“本宫的耳坠,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宫婢能随意触碰的?未得本宫允许,谁准许你上前来的?真是没有半分规矩,将这贱婢拖下去,杖则三十,以儆效尤!” “我的婢女,还轮不着旁人指手画脚,六皇姐想找回耳坠是吗?” 长乐想教训的本就是陆明棠,对夏瑶瑶这个小宫婢并不感兴趣,见她似是松口了,便又转移回了注意。 “这对耳坠普天之下可只有这么一对,绝无仅有,七妹妹可要仔细的找,若是找不到,便一直找,否则本宫可是会重重责罚的,听明白了吗?” 陆明棠轻笑一声,往池中方向看了眼,“咦,方才撑死的鲤鱼,怎么又活了?” 长乐本能的看过去,“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死鱼如何能起死回生?” “不就是那条,就在那儿呢。” 长乐嘴上说着不信,但还是阻挡不住内心的好奇,情不自禁的探出身子去看。 “在哪儿呢?陆明棠,你若敢骗本宫,你便完……啊!” 话未说完,长乐脚底一腾空,整个人便迎头向下倒了过去! 一个天翻地覆,头朝下,脚朝天,在一声惊呼中,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落水声响! 陆明棠居高临下的站在扶栏旁,凤眸如山涧新雪,冷冽清寒,夺人魂魄。 “只有亡灵方能瞧见亡灵,既然六皇姐瞧不见,那便去阴曹地府,好生瞧仔细了。” 长乐在池中苦苦挣扎,浮上沉下,“救我唔……我不会水……救命!” 方嬷嬷等人吓坏了,赶忙大叫:“来人,快来人,公主落水了!” “哎呀着什么急呀,长乐公主是亲自下去寻耳坠了,长乐公主可是说了,若是找不回耳坠,她可是会难过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若是没找到你们就将她拉上来,长乐公主可是会生气,治你们的罪啊!” 第23章 处以绞刑 夏瑶瑶快步上前,挡在前头不给方嬷嬷他们有救人的机会,将颠倒黑白的本事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到动静的侍卫赶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方嬷嬷刚要让他们救人,夏瑶瑶先扯着嗓子喊:“长乐公主的耳坠掉进池里了,她让你们赶紧都下水去找,若是找不回来,便要摘了你们的脑袋!” “你胡说八道,不是找耳坠,是救公……” 话还未说完,夏瑶瑶抬腿就往方嬷嬷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方嬷嬷迎头冲进池中,夏瑶瑶捂嘴故作哑然:“嬷嬷对长乐公主好生忠心,第一个下水帮长乐公主找耳坠呢!” 显然,方嬷嬷也是个旱鸭子,在被猝不及防的踹下水后,只剩下了在水中垂死挣扎的份儿。 “救命……我不会水……救命……” 韩尚宫急得不行,“先救公主……啊!” 陆明棠在她后背送了一掌,韩尚宫瞬时飞起,如一条抛物线在空中划出弧度,扑通完美落水,水中又多了一只旱鸭子。 侧首,陆明棠笑意斐然的看着仅剩的,瑟瑟发抖的小宫婢,“你是要自己下去,还是本宫亲自送你下去呢?” 小宫婢咬牙,闭眼纵身跳了下去,一时之间,池面扑腾着数只旱鸭子,一个个都在喊救命,可真是热闹极了。 “还愣着干嘛,快下去找耳坠啊,你们看看方嬷嬷他们的觉悟多高,哪怕不会水都下去找耳坠了,若是能寻回长乐公主的耳坠,升官发财可不是问题呢!” 只听得扑通扑通落水声,侍卫们接二连三下水,卖力的找耳坠,而前一刻还嚣张不可一世的长乐,在水中扑通的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逐渐往下沉。 陆明棠泰然自若的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逐渐失去意识,往下沉的长乐,笑意潋滟而又冷血无情。 “闹哄哄的,出何事了?” 张太后下朝回来了,远远的便听见小花园里传来了不小的躁动。 跟随在旁的内侍眼尖的发现了水中挣扎的人,“太后娘娘,水里的好像是公主啊?” 张太后脸色骤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长乐救上来!” 长乐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满头乱发,狼狈如落汤鸡,哪儿还有方才雍容华贵的模样。 一阵兵荒马乱,夏瑶瑶退到陆明棠的身侧,悄摸摸的说:“公主,太后来了,若是待会儿要治罪,公主您把奴婢推出去吧,奴婢皮糙肉厚的,打一顿没什么,只要公主能全身而退便好。” 好感动,她一定是有史以来的第一狗腿子! 陆明棠看她一眼,轻声一笑,“放心,用不着你来当肉盾。” 这点儿小场面,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好戏还只唱到一半呢。 吐出了腹中的积水后,长乐终于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张太后,瞬间便泪如雨下,哭着扑到她的怀中。 “母后,儿臣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张太后心疼的抱住她,沉声道:“长乐乖,哀家在这儿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是如何保护公主的,都拉下去处死!” 同样是一身落汤鸡的侍卫们纷纷跪地求饶。 “母后,是陆明棠这个贱人,将儿臣推下水的,她想要儿臣的命,母后您要替儿臣报仇,摘了她的狗头!” 长乐一边哭诉,一边怒气冲天的指着陆明棠的方向。 又是这个陆明棠? 昨日尚衣局的事,张太后已经知晓,只是她要上朝没空处理这种小事,恰好长乐入宫来给她请安,她便将此事交给长乐来处理。 原本张太后并未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陆明棠放在眼里,觉得长乐身为嫡公主,处置一个庶出卑贱之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却不想,最后差些丢了性命,变成落汤鸡的,却是长乐。 而本该受到教训的陆明棠,却毫发无损,安然无恙的站在不远处,华服束腰,容色昳丽。 与千娇万宠着长大的长乐一比,风头竟将长乐全然给压了下去,仿佛她才是尊贵的嫡公主,而长乐才是卑贱的庶出。 张太后眯了眯眸子,神色危险,“你便是昨日大闹尚衣局的陆明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仅敢闹事,竟还敢谋害嫡公主,将她扣起来,拖下去当众处以绞刑!” 一个卑贱连封号都没有的公主,没有母家,没有势力,没有背景,也敢在她的面前舞刀弄枪,简直是活腻歪了! 陆明棠岿然未动,不慌不忙:“太后娘娘,你不能动我。” “一个小小的庶出,也敢在哀家面前狐假虎威,皇帝都不敢与哀家放肆,更何况是你这个小庶女,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陆明棠朱唇微启:“太后娘娘若处死我,张家想要出第二个皇后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在侍卫就要碰到陆明棠之时,张太后忽的开了口:“等等。” 见张太后竟然叫停,长乐不高兴了,“母后,皇后之位,自然是属于咱们张家莫属,她一个没母家没背景的小庶女,能有什么用,您可别听她在那儿大言不惭,快砍了她的头,为儿臣报仇!” 但张太后却没动,她自然非常不屑于陆明棠这个小庶女,但这么个一抬手就能弄死的小庶女,是如何有本事知道朝堂之事,还精准无比的猜中了她的心思? “你能有什么价值,敢在哀家面前谈条件?” 陆明棠与她四目对视,不急不缓:“条件在精不在多,我有陛下一个筹码在手,便能助太后娘娘达成所愿。” 张太后想起来,这个小庶女,有陆厌的腰牌。 虽然陆厌只是个傀儡皇帝,无兵无权无后台,但到底还是个皇帝。 陆厌性格暴戾,喜怒无常,便算是张太后亲自面对这个残暴的少帝,很多时候也颇为头疼。 没有人能靠近陆厌,哪怕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惹他不悦,依然随时会掉脑袋。 而陆明棠却能拿到陆厌的腰牌,还能拿着他的腰牌惹事,还能在惹事之后依然好端端的活着。 看来,这个小庶女在陆厌的面前,的确是能说得上话。 张太后抬了抬手,“带长乐下去休息吧。” 长乐万般不愿,“母后,您还没替儿臣出气……” 第24章 公报私仇 “长乐,你要听话,不要惹哀家生气,带公主回寝殿,换身干净的衣裳,可不能着凉了。” 张太后虽宠长乐,但相比于权势,她还是更看重后者。 长乐只能懊恼的咬唇,狠狠地瞪了陆明棠一眼,丢下一句威胁的话:“你给本宫等着!” 张太后在水榭的石凳上坐下,宫婢呈上龙凤团茶,她优雅的端起,吹了吹,抿了一口。 “说吧,你如何助哀家达成所愿,若是你的回答让哀家无法满意,哀家便砍断你的手脚,将你丢到池里喂鱼。” 陆明棠虽站着,但她身姿若松,容态神秀,在雍容贵气的张太后面前,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更为矜贵照人。 “太后娘娘选了自己的侄女,韦相也送上了侄女,两位娘子不论是家世还是品性都相当,正如太后娘娘与韦相的势力,谁也无法独占鳌头,这个时候,就看陛下的心意如何。” 张太后搁下茶盏,“你又如何能保证,皇帝的心意,会偏向哀家的侄女?” 陆明棠微一笑,“不瞒太后娘娘,前日张娘子能留宿在勤政殿,便是我劝的陛下。” 在这句话之前,张老师对陆明棠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本着若是她说的有几分意思,便留她一命,若是没什么价值,便直接杀了。 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张太后这才开始正眼瞧起了陆明棠。 “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辅佐陛下也有些时日了,多少该是有些了解陛下,陛下性子乖张,最是不服管教,要想让他照着太后娘娘的心意做,恐怕不易,但太后娘娘无法轻易做的事,我可以。” 张太后上下审视着她,“你说皇帝会听你的话,便是真的了?哀家如何能相信你说的话?” 陆明棠不急不缓的自袖中掏出了一枚腰牌,“陛下的贴身腰牌,太后娘娘该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吧?如此贴身之物,哪怕是曹公公等人,也无法触碰到,但陛下却将它暂时交给了我。” 其实是从陆厌那儿强行抢来的,但抢和交在陆明棠这儿,是同等概念。 不给她就抢,抢不过就杀,总归她想要的,都会不择手段的得到。 “哀家更好奇的是,你为何会选择助哀家?既然你说韦相与哀家势均力敌,又为何不去投靠韦相呢?” 张太后可不会因为陆明棠的三言两语便相信了她,聪明的政治家,皆是七窍玲珑心,狡兔三窟,从不轻信任何人。 “因为我与太后娘娘皆是女人,女人更该互相帮助,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身处后宫,而后宫皆由太后娘娘说了算,只有得太后娘娘欢心,我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前半句话张太后不信,什么女人帮女人,都是鬼话。 但后半句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郎,有几分聪明劲,也有几分野心。 “你若真能助哀家达成所愿,哀家必然重重有赏。” 陆明棠笑意流转,“那在此前,我是否能先向太后娘娘讨个小赏赐?” “你说,金银珠宝,任你挑选。” 张太后以为陆明棠图财,只随口应下,却不想,陆明棠流袖拂动,在一旁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之时,素手握住剑柄。 长剑出鞘,剑光映射,未待众人反应,剑光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下一瞬,直接贯穿韩尚宫的心脏! 韩尚宫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张口鲜血却蜂拥而出。 “你……” 饶是张太后都被陆明棠这干脆利落的一剑给惊吓到了,猛地起身,侍卫在同时挡在张太后的面前,纷纷拔出长剑指向了陆明棠。 而陆明棠不慌不忙,皓腕翻转间,抽出长剑,带出一道嫣红的鲜血。 流袖轻拂间,染血的长剑划出一道弧度,自陆明棠的手中飞出,精准无比的回到了那侍卫腰间的剑鞘中。 随着长剑入鞘,被贯穿心脏的韩尚宫直挺挺的向前倒了过去,轰然倒塌在地,眼睛睁得极大,却是一动不动。 侍卫小心上前,一探鼻息,“太后娘娘,死……死了!” 大片的鲜血,自死不瞑目的韩尚宫体内不断流出,不过顷刻功夫,便已将青石地砖染透。 张太后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但何曾碰到过像陆明棠这般胆大包天。 当着她的面,竟然便敢一剑刺死了她的心腹! “陆明棠,你竟然敢杀哀家的人,你真当以为与哀家谈了条件,你便能爬到哀家的头上了?” 陆明棠神态怡然自若,“太后娘娘息怒,我杀此人,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 “韩尚宫是哀家一手扶持的,你杀了哀家的人,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哀家着想?” 陆明棠依旧不急不缓:“此人身为尚宫,统领整个尚衣局,却任由尚衣局内部腐败,司衣等人公然收受贿赂,而且行贿之人占了整个尚衣局大半以上,她身为一局之主,岂会不知? 若是她知晓,便是参与了行贿,说明她贪财;若是她不知情,放任尚衣局烂成这个样子,则说明她无为,如此贪财无为的废物,太后娘娘还留着她过年吗?” 张太后在震惊过后,重新审视起了陆明棠。 眼前这个年轻女郎,看似柔弱,实则果断狠辣,且有脑子有胆量,可不是一般的宵小。 “你是真的为了哀家着想,还是为了公报私仇,只因她到哀家的跟前告状,才让长乐因此而为难了你?” 陆明棠轻声一笑,“六皇姐为难我了吗?并没有呀,六皇姐的耳坠不小心掉入池中,她都舍不得让我下水,而亲自跳入池中寻找,如此贴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至于韩尚宫,贪财无为,只会告状抹黑,如此阴险小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是有报私仇的用意,但最主要的,还是为太后娘娘清理无能之辈。” 没错,她就是在公报私仇,韩尚宫到张太后告状想要她的命,她便先发制人一剑致命。 礼尚往来,最是公平了。 至于长乐,蠢钝如猪,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你最好是这般想的,你很聪明,哀家还挺喜欢你的,韩尚宫的确是死不足惜,你做的不错,但下次若是在没有征得哀家同意的前提下,便擅自动手,哀家可就不会再这么宽容了。” 小聪明可以,但若是聪明过头,可就留不得了。 第25章 大卸八块 “珂儿给姑母请安,姑母万福金安。” 打扮得花枝招展,如迫不及待开屏的花孔雀般的张珂儿走近,盈盈向张太后叩拜行礼。 张太后见到张珂儿,面上添了笑容,慈爱的招了招手,示意她靠前。 “珂儿今日当真是出水芙蓉,不论是哪个郎君瞧上一眼,必然都会令之神魂颠倒。” 这个郎君,特指少帝陆厌。 张珂儿面露羞赧,以帕子遮唇,“姑母才是容颜不老,珂儿在姑母面前,才自惭形秽呢。” 张太后被逗笑,没有女郎会不喜欢听旁人夸赞自己美貌,哪怕张太后早已华发染霜,但她却听不得任何说她容颜已逝的话。 “你这孩子,惯是会哄哀家开心的,这食盒里装的,便是你一大早起来在小厨房鼓弄的?是特意为皇帝做的蜜饯果子吧?” 张珂儿羞涩道:“珂儿不知陛下的口味如何,怕陛下会不喜欢吃。” “怎么会,珂儿你可是唯一能在勤政殿留宿的女郎,皇帝待你的心思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你做的,他必然都喜欢,这个时辰,皇帝当是在勤政殿,你若去探望,他必然会很高兴的。” 说着,张太后看向了陆明棠,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你带着珂儿一同过去吧,今日韦相那边必然也有动静,记住你说的话,哀家只要结果。” 陆明棠道了声是,张太后握住张珂儿的手,轻声与她嘱咐一句:“珂儿,记住,你是要做大魏皇后的,一定要将皇帝的心抓牢了,切不可给旁人有任何的机会。” “姑母放心,珂儿明白,珂儿绝不会让姑母,让张家失望的。” 张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手。 勤政殿,陆厌把玩着一把刻龙镶红宝石弯刀,黑眸翻涌着浓郁的暴戾与杀气。 “太傅还是觉得,朕写的策论不好吗?” 此刻,被左右两个殿前侍卫,按压在书案上,冠发凌乱而又狼狈的,正是当朝太傅,沈太傅。 少帝尚还年幼,沈太傅奉命教导少帝治国安邦之策。 沈太傅是如今朝堂上,为数不多的不站太后党,也不奉承韦相党的清廉派。 他是真心想要教导好少帝,想让少帝成为勤政爱民,仁爱天下的好皇帝。 如今朝堂上,太后党与韦相党争得头破血流,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朝政不稳,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沈太傅忧国忧民,用心的教导少帝,奈何少帝继位至今,根本就不服管教,残杀手足,只知玩乐,不理朝政。 就好比是眼下,他在两日前让少帝著一篇关于如何择选贤才,以达垂拱而治,天下大同的策论。 结果陆厌写的是,谁能想出更有意思的游戏,便招揽入朝,若是没意思了,便直接杀了,再寻下一个有意思的。 通篇都充斥着残暴与血腥,这哪儿是择选贤才,分明就是少帝想找能陪自己玩乐的庸俗之辈。 沈太傅气得手抖,当着陆厌的面,就骂他写得狗屁不通,妄为仁君。 这不,骂街一时爽,三两下的就被扣在书案上,挣扎不得,任人宰割。 “治国常富,乱国必贫,陛下如此随性妄为,将天下,将黎民至于何地?若是陛下依然不知悔改,纵情声乐,骄奢淫逸,终将走上亡国末路,陛下对得起苍生,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陆厌兀的笑了,血丝一寸寸爬上如深潭般可怖的黑眸,“太傅指的是,朕那个纸醉金迷,荒淫无度,最后死在妃嫔床榻上的父皇?他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都用来养后宫三千佳丽了,哦不对,他的后宫可不止三千佳丽,朕记得,他最喜欢坐着他那辆羊马车,马车停在哪个妃嫔的门口,他便宠幸谁。” “他还喜欢声势浩大的微服出巡,打着视察民情的名头,实则是在各州县选美,瞧上了便春风一度,若是遇上反抗不从的,便直接抢回宫,夜夜笙歌,昼夜不歇。” 陆厌略一停顿,兴致缺缺的打量着沈太傅一阵黑一阵白的脸色,“沈太傅你说,朕的那个好父皇下了阴曹地府后,是会被列祖列宗夸赞,还是会被他们给大卸八块呢?” 沈太傅憋出一句话:“你……陛下,先帝好歹也是你的父皇,您怎能对先帝如此不敬,百善孝为先,更何况先帝已驾崩,身为子女更不该妄议他的得失!” “朕还不够孝敬他吗?他如此沉溺美色,朕在他纵欲而亡后,将后宫三千佳丽都杀了,让他的美人儿们去地府继续陪他逍遥快活,他必然感激涕零的连棺材板都盖不住,要爬上来感念朕的孝顺,太傅你说,朕对不对得起他呀?” 沈太傅的脸黑一阵青一阵,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承德帝荒淫无度,在位二十五年,搅得大魏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少帝虽残暴,但他除了爱玩,不高兴就杀人,不理朝政之外,至少不贪美色,至今后宫还空无一人。 光是这一点,就将他的老子给比下去了。 终于想到少帝为数不多的那一点优点,沈太傅叹息着语重心长道:“陛下不爱美色,身上具备着明君的潜质,只要陛下肯认真学,他日必将重掌朝政,造福于民,开创盛世,成为名留千史的明君!” 陆厌却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 忽的,他逼近几寸,锋芒戾气带着窒息的疯狂。 “做明君有什么意思?名垂千史朕能看得到吗?朕又看不到,为何要为看不到的事而辛苦自己?” “太平盛世多没趣,朕更喜欢,山河破碎,浮尸千里,朕死了,所有人,都为朕陪葬,这不是更有意思?” 弯刀在手中转了个圈,陆厌停下了笑,“沈太傅便照着朕说的,写一篇亡国策论,写得好,朕便留你一命,写得不如意,朕便一根根剁了你的手指喂狗。” “陛下如此折辱,不如一刀了结了老臣,老臣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写此等狗屁不通的策论!” 陆厌又笑,却如黑暗中蓄势待发的恶狼,随时饮渴人血。 “那真是太可惜了,看在你陪朕玩儿了一会儿的份上,朕送你最后一个大礼,去阴曹地府,见朕那个好父皇吧。” “顺便再帮朕带一句话,狗东西,没死在朕的手上,朕真的,很不开心呢,只能在你死后,把你再拉出来鞭尸了。” 第26章 讨个利息 锋利的弯刀割破了肌肤,在鲜血蜂拥而出之时,一道疾风伴随着白光,砰一声击中刀背。 剧烈的撞击,弯刀自手中脱落,摔在地面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 在御前侍卫想拔刀挡在陆厌面前之前,矫捷的倩影已来到他的跟前,在同时握住了他的腕骨。 “陛下又不乖了,听话,这个人你不能杀。” 陆厌满身的戾气,在陆明棠出现的那刻,翻涌的汹涌浪涛在顷刻间退潮,亮起随时能割破人喉咙的利爪也收敛了起来。 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能杀沈太傅,也没有生陆明棠插手他杀人的气。 如古潭般幽深的黑眸,眨了眨,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明棠,“阿姐为了一个外人凶朕?” 原本还要编一些不能杀沈太傅的理由,结果冷不丁听陆厌来了这么一句,而且语调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委屈,看她的眸光亦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阿姐还为了一个外人,打了朕。” 这委屈的模样,就好像方才要将人一根根剁了手指的疯批并不是他,他才是那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陆明棠默了一瞬,“陛下不要随意污蔑,我打的是刀背,根本就没有碰到你的任何一寸肌肤。” 陆厌慢吞吞的将指节分明的苍白大手翻过,露出纹路分明的手心,振振有词。 “朕的手被震麻了,现在还麻着,阿姐昨夜才说,朕是你最重要的人,转头却为了外人,凶朕、伤朕,阿姐骗人,朕很不高兴。” 陆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偏执再次寸寸爬上黑眸,“朕不高兴,就非杀他不可,阿姐还要为了个外人,阻止朕,伤朕的心吗?” 他这是在故意闹小脾气,无理取闹吧? 陆明棠前世从未哄过人,哪怕是还心悦江潮升的时候,陆明棠一心也只是想着往上爬,顺便将江潮升一步步提携至丞相的位置。 江潮升和陆厌完全不一样,江潮升从不会撒娇,更多的时候,他和陆明棠在一起之时,谈的也都是正事。 简单来说,就是那种携手一起打怪升级,各取所需,更像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也因此,前世被江潮升背叛惨死,陆明棠并没有太过伤心,只是她最讨厌被人背叛,所以重生回来,她对江潮升的态度,更多的是征服。 一步步夺走他想要、他珍视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如丧家之犬跪在她的裙下。 但显然,陆厌不吃合作打怪升级这一套,他连清流派忠臣领袖沈太傅说杀就杀,这说明他根本就不屑于拉拢朝臣,不屑于培养势力。 小狼狗不慕权势,随性妄为,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棘手。 寻常的荣华富贵哄不了他,陆明棠思忖片刻,抓着陆厌的腕骨,将他往右手边的位置拉拽。 同时腾出的那只手拉住花鸟屏风的一边,伴随着屏风展开的声响,陆明棠反手将少帝按压在屏风上。 展开的宽大花鸟屏风,将外界所有的视线都阻隔。 陆厌不挣扎、不恼火,任由年轻的女郎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压着他,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一瞬不瞬盯着她。 小白兔会做什么呢?如果不是不一样的惊喜,他可是会更加不高兴,他不高兴了,就更想杀人了呢。 “陛下手疼?” 陆明棠栖身逼近,抬起他的大手,低首间,温润的朱唇在他苍白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声线温柔,安抚的给小狼狗顺毛:“震麻我们家小郎君的手,是我不对了,我道歉,小郎君消消火,不要同姐姐置气了,不然姐姐会很心疼,小郎君乖乖的听话,姐姐会更心疼你。” 陆厌眸中的杀戮与戾气肉眼可见的消散,危险的眸光落在陆明棠一张一合的朱唇上。 他尝过,今早尝过,小兔子的味道,是甜的。 一如她现在哄着吻他的手背,虽然没尝到味道,但他就是能感觉出,这个吻必然是甜的,而且还带着安抚人心的海棠花香。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味道了,一如他越来越喜欢小兔子。 知道如何精准哄他,让他更有兴致。 陆厌勾起唇角,眉尾处的泪痣莹莹闪闪,伸出单指,轻佻的挑起陆明棠光洁的下颔。 “那阿姐给朕一个不杀他的理由,骗朕也没事,只要朕听着高兴。” 陆明棠知道,少帝这么说,便是松口了,接下来的事也就简单了,“因为他与我给陛下看的大戏,息息相关,若是少了他这一环,这出戏就会不精彩了。” 陆厌微一挑眉,“阿姐的这出戏,可真是大呀,所以今日阿姐去了慈宁宫,也是为了这出戏?” “那陛下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主动去找事,而是旁人来寻我麻烦。” 陆厌的手自下颔一路往上滑,落在她昳丽的眉眼处,“阿姐被欺负了?可是受委屈了?朕帮阿姐出气,杀了他们,可好?” “想欺负我的,已经被我杀了,而且是当着太后的面杀的,没人能欺负我,更没人能让我受委屈。” 当着张太后的面,杀了她的心腹,还能全身而退,陆明棠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陆厌的黑眸里翻涌着浓郁的兴致,薄唇贴近她的耳畔,“阿姐好厉害,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那么接下来,阿姐又要送给朕什么惊喜呢?” “张珂儿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待会儿韦相那边也会来人,接下来陛下只需要……” 身高的差距,让陆明棠无法像陆厌一样,直接贴着他的耳畔说话,但她也不喜欢踮脚,这让她有种屈居人下的感觉。 她勾住陆厌的前襟,往前一拽,让他被迫低头,好方便她一侧首,就能贴着他的耳畔说话。 细细如雾丝的气息,一阵阵的钻进耳蜗。 在说完之后,陆明棠正要往后退,细软的腰肢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圈固住。 年轻少帝低垂的黑眸,危险又勾人,“朕配合阿姐的演出,没有奖励吗?” “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奖励吗?” “不行,朕后悔了。” 说话间,陆厌逼近一寸,木质清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钻进陆明棠的鼻尖,霸道而又诱人。 不给陆明棠回答的机会,陆厌捉住她的皓腕。 抬起她的素手间,低首,薄唇轻启,含住了她修剪圆润的食指,湿润潮热的舌尖,缠绵的卷过她的指腹。 “提前讨个利息,不过分吧?” “甜的,阿姐背着朕,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第27章 争风吃醋 还真是只见什么都想咬上一口的幼稚小狼狗。 陆明棠脸不红,心不跳,“张珂儿带来的蜜饯果子,我为陛下先尝尝有没有毒。” 实际上,是她有点儿饿了,见蜜饯果子品相不错,强行从张珂儿那儿抢了一块过来尝尝,把张珂儿气得脸都歪了。 即便张珂儿非常瞧不起陆明棠这个低微的公主,但她牢记着张太后的话,想进勤政殿的大门,搭上陆厌,还得靠陆明棠从中牵线,所以只能假笑隐忍。 “阿姐还为朕以身试毒,朕好感动呀,若是不配合好阿姐演出,朕都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呢。” 满嘴谎话的小兔子,分明是自己嘴馋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替他试毒。 话语从齿缝间溢出,陆厌故意用尖尖的利牙,在陆明棠如水葱般莹白的指腹咬下一口,听见陆明棠嘶了声,他才满意的松开了嘴。 被他含得水润的指腹上,留下了两个尖尖的牙印,白里透红,如新雪中绽放的红梅,鲜妍诱人。 陆厌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喉结上下滚了滚。 小兔子真好吃,嘴巴好吃、手指好吃,那么下一次,该吃哪里,会更香甜呢? 陆厌危险的眸子在陆明棠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而这时,殿外传来了小躁动,有人吵起来了。 “舔也舔了,咬也咬了,陛下可是消火,该配合演出了?” 她活了两世,也就只有这只小狼狗敢咬她,一天还咬了两次,这小狼狗是换牙嘴痒了吧? 敢咬她,就得为她干活。 不给陆厌回答的机会,陆明棠随手拉开屏风,几步走到沈太傅的跟前,高高在上的命令:“松手。”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积压,让殿前侍卫本能的想松开手,但意识到陆明棠只是个公主,又不是他们主子,他们马上把目光投向了陆厌。 陆厌被哄高兴了,满身已没了方才一定要杀人才能顺心的戾气,非常配合的抬手示意放人。 陆明棠亲自将沈太傅给搀扶了起来,“陛下年幼不懂事,让太傅受罪了,太傅一心为国为民,是我大魏国之栋梁,陛下这个年纪最是叛逆不听话,日后还是要太傅多多费心。” 态度诚恳,话术周全,礼仪端正,饶是沈太傅都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沈太傅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年轻女郎,“这位娘子是?” “七公主,陆明棠,初次见面,请太傅多关照。” 沈太傅起身拱手回礼:“原来是公主殿下,老臣见过七公主。” “太傅德高望重,是明棠该向太傅行晚辈礼才是。” 陆明棠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但对值得尊敬的人,她的礼数是非常周全,且是出自于真心实意。 沈太傅对礼数周全的陆明棠颇为有好感,脸上也有了笑意,“七公主当有大家风范。” “太傅谬赞,明棠愧不敢当,陛下孩子心性,方才所言所行,皆是在与太傅开玩笑,还望太傅莫要挂怀,太傅学富五车,更是承德年间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在学识上胜过太傅,陛下能跟着太傅学治国安邦之策,是陛下之幸,大魏之幸。” 陆明棠张口就细数起了沈太傅的过往辉煌,沈太傅摸着长须,看陆明棠的目光更是欣赏了。 “都是一些不足一提的陈年旧事罢了,没想到公主竟会知晓,看来公主对前朝也颇有些了解,只是陛下性子太过偏激,老臣恐怕是有心无力。” 欣赏陆明棠是一回事,但沈太傅可没老眼昏花,陆厌可是言之凿凿的说,自己要当个亡国之君,还要送他下去见先帝,甚至还张扬到要挖了先帝的坟墓鞭尸。 这是一个正常人会说出做出的事情吗? 沈太傅虽然是清流派,不站太后党,也不追随韦相党,但他也不是少帝的拥护者,清流派大多数单纯只是一腔热血为国为民。 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是出自于皇室血统,但如果是像陆厌这样只知玩乐,不理朝政的昏君,他们更偏向于废帝重立新帝。 尤其是今日陆厌甚至还想杀了他,这让沈太傅想拥立新帝的想法更加浓烈,如果不是陆明棠突然冒出来的话,今日出宫后,他便打算找其他几个大臣商议了。 “不如这样,两日后陛下重新写一篇策论,请太傅批阅,若是还不能让太傅满意,去留随太傅而定,如何?” 沈太傅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下:“便依公主所言,老臣希望两日后,能看到不一样的陛下。” “曹公公,送太傅出宫。” 曹公公先看向陆厌,心中暗道,这七公主委实也是太胆大了,在没有经得陛下同意的情况下,便擅自决定了写策论的事。 他们家陛下可是立志要做亡国君,朝着覆灭整个大魏策马奔腾的,七公主竟然想把陛下拉回正轨,让他写什么治国的策论,这不是踩着陛下的逆鳞行事吗? 谁知,陆厌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是兴致盎然的放任陆明棠言行,陆厌没有出声,便是默认了陆明棠的所有行为。 曹公公心中诧异不已,却也不敢多问,亲自送沈太傅出殿。 刚打开殿门,殿外可是热闹非凡。 张珂儿与韦彤欣打起来了,张珂儿抓着韦彤欣的鬓发,而韦彤欣则是去抠张珂儿的脸。 而跟随着她们的双方女使,更是扭打在一块儿,一时廊前鸡飞狗跳,有如泼妇骂街。 “啊,我的头发,撒手!你个泼妇,陛下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 “我的脸,好痛,你先撒手!你才是泼妇,长得如此丑陋,陛下看你一眼都会吃不下饭!” “你个贱婢,竟然敢打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可笑,我家娘子还是韦相的亲侄女,敢动我家娘子一根汗毛,韦相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陆明棠观赏着面前的狗咬狗,轻声一笑:“两位娘子为陛下争风吃醋,我们陛下的魅力可真是大呀。” 陆厌懒散的靠在殿门边,对狗咬狗的场面丝毫不感兴趣,眉眼恹恹,兴致寡淡。 “阿姐冤枉人,这几只狗好生喧闹,阿姐可觉得聒噪?不如朕将她们都杀了,剥皮抽筋给阿姐做全狗盛宴,可好?” 第28章 阿姐真坏 上一刻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瞬间便停了下来。 张珂儿第一个扑到陆厌的脚边,跪在地面,泪如雨下,好不可怜,“求陛下为臣女做主,臣女一早起来,花了两个时辰为陛下精心制作了蜜饯果子,只想着陛下能尝一尝, 却不想这个韦彤欣,故意推倒臣女的女使,蜜饯果子摔落在地落了灰,全被毁了,而这个罪魁祸首,非但不道歉,反而还张口辱骂臣女,求陛下为臣女做主,呜呜呜……” 陆厌垂眸恹恹的暼了眼,眼前鬓发凌乱如鸡毛,哭花了妆容形同女鬼的女郎,说话矫揉造作,哭的更是令人心生烦躁。 好想杀人,但是还不能杀她,她是小兔子给他看的大戏里的其中一环,若是现在便杀了,后面的戏就不精彩了。 “再哭一声,朕便割了你的舌头,给阿姐做一道爆炒人舌。” 陆厌低垂着首,容色带笑,但这笑却化作一寸寸阴鸷,爬上黑眸,只要张珂儿敢再哭一声,下一瞬便让她舌头与嘴巴分家。 张珂儿吓得瞬间闭上了嘴巴,后脊背阵阵发凉,求生的本能让她往后挪。 而韦彤欣还以为陆厌是厌倦张珂儿,自认为自己有戏,趁着这个机会上前,盈盈行礼道:“臣女韦彤欣,拜见陛下,陛下,张珂儿是在胡言乱语, 恶意抹黑臣女,臣女本是奉大伯父之命,入宫给陛下请安,可谁知这张珂儿竟霸道的挡在殿前,不准臣女通秉,在推搡之下, 那食盒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分明是她的女使自己没拿稳,却怪在臣女的头上,臣女实在是冤枉,请陛下明鉴。” 张珂儿恼火的扭过头,怒目瞪着韦彤欣,“你胡说,陛下她撒谎,分明是她故意撞翻了我的食盒,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撞过吗?” “那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故意挡在殿门口不让我进去吗?” “你个贱人!” “你个小贱蹄子!” 还真是两个女人一台戏,若是放任不管,她们绝对能吵到第二天天明,而且骂人的词还不带重复的。 “两位娘子都消消火吧,不过是一些蜜饯果子,陛下不喜甜食,张娘子的好意陛下心领了。” 张珂儿气得脸都歪了,但陆厌却容色倦淡,看也不看她一眼,对陆明棠的话不发表意见,也就代表着默认。 “可这些蜜饯果子,毕竟是臣女一早起来,亲手做的,盛着臣女对陛下的一片心意……” 话未说完,陆厌兀的开口:“那便赏给朕的爱犬吃吧,凌霄,将狗牵来。” 万兽园圈养了几条狼犬,各个体积庞大,凶狠异常,张开血盆大口便能将一个活人给生生撕碎。 凌霄只牵了一条狼犬,庞大的体积,血盆的大口,冲着张珂儿只叫了两声,就把张珂儿吓得魂不附体,险些都要尿了。 狼犬几口就把散落一地的蜜饯果子给吃了个一干二净,完全不满足的狼犬又在到处嗅。 巨大的狗头嗅到张珂儿的跟前,似是下一瞬就要张嘴把她给吞入腹中。 张珂儿吓得连连失叫,陆明棠倒是看笑了,这狼犬跟陆厌不是挺像的? “行了,既然蜜饯果子都吃完了,就把狗带下去吧,可别把张娘子给吓坏了。” 张珂儿已经吓得全然没了平日里该有的端庄贤淑礼仪,她越狼狈,韦彤欣就越幸灾乐祸。 看来外界传闻有假,都说张珂儿被少帝给瞧上,在勤政殿歇了一宿,得了少帝的宠幸,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眼下看少帝对她完全不理睬,甚至还恐吓她,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样子,若说少帝会杀了张珂儿,韦彤欣都深信不疑! “今日天气不错,陛下正好想去御花园逛逛,不知两位娘子可得空?” 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张珂儿和韦彤欣自然不会错过。 “请陛下容许臣女换身干净的衣裳。” “臣女也离开片刻,请陛下恕罪。”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让谁。 她们两个倒是高兴了,但陆厌却是不高兴了,“阿姐,乱吠的狗好生聒噪,朕现在就想杀人,好不好?” 陆明棠挪动半步,流袖拂动间,温暖的素手,捉住了陆厌垂在宽大衣袖下的苍白大手。 小郎君的手骨修长分明,磅礴充斥着年轻的张力,却冰凉如霜,犹如鬼魅。 陆明棠不但握住了,还用腾出的大拇指,来回的在陆厌的骨节上轻轻的绕圈打转,如同给一只暴躁的小狼狗耐心的顺毛。 “陛下要乖,烦人的狗迟早要死,但现在死就没意思了,换个更有意思的死法,陛下会更喜欢的,陛下可是答应我了的,若是反悔,姐姐可是会不高兴的。” 陆厌满身戾气在顷刻间便顺得烟消云散,他忽的一笑,修长的身子半歪。 跟没骨头似的,脑袋往陆明棠肩头一靠,紧随着像是方才的那只狼犬一般,在她的脖颈间轻嗅。 危险的气息从脖颈蔓延至耳后的鬓发,年轻的少帝低低而又瑟瑟的轻笑。 “阿姐真坏。” “朕好喜欢。” 沉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明棠的耳垂,她的耳垂莹白又透着红粉,和她的青丝一般柔软细腻。 眸色逐渐幽深,散发着危险,陆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小兔子的耳朵,必然和她的嘴唇一样,又香又甜。 只不过还未等他细细品尝,张珂儿和韦彤欣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重新梳妆打扮回来了。 没尝到又香又甜的小兔子,这两只聒噪的狗真该死,陆厌直起身子,看向张珂儿等人的视线,犹如在看死人。 正值寒冬,御花园内红墙覆雪,琉璃瓦片连绵,成片树荫遮掩下,似是渡了一层金光。 五步一阁,十步一亭,秀山丽水,景致宜人。 行至水榭处,陆厌慵懒的靠在石栏处,陆明棠站在他身旁,饶有兴致的往水池中看。 “池中的鱼儿又大了不少,不如今日便来钓个鱼,晚些做个全鱼宴,陛下觉得可好?” 今日的陆厌很好说话:“都听阿姐的。” “陛下,臣女的钓鱼技术还是不错的,让臣女来吧?” 韦彤欣不甘示弱的把张珂儿挤到一边,“陛下,臣女不需要用鱼竿,也能抓到鱼儿。” 第29章 野兽本能 陆厌寡咸的黑眸在韦彤欣的身上停了一瞬,“哦,如此朕倒有些期待了。” 韦彤欣喜出望外,急于表现自己,“陛下稍等,臣女这便展示给陛下看。” 生怕陆厌会反悔,韦彤欣让女使将外衣脱下来,将外衣系在长棍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网兜。 站在水岸边,用网兜朝池水里那么一捞,便捞上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鱼。 “陛下快看,臣女厉不厉害?” 陆厌兴致恹恹,看蠢货一样的看着兴奋炫耀的韦彤欣。 不过在陆厌开口前,张珂儿坐不住了,“这种小把戏,臣女也会。” 说着张珂儿也让女使将外衣给脱下来,依葫芦画瓢也做了个网兜,照着韦彤欣的样子去池里捞鱼。 一网下去便捞上来一条,张珂儿也得意的不行:“陛下看,臣女也捞上来一条,这很简单呀!” 韦彤欣快气死了,“张珂儿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竟然学我?” “用网兜捞鱼,只要是个渔夫都会,谁学你了?你分明也是学的渔夫,我凭本事抓鱼,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你……” 张珂儿将不要脸精神发挥到极致,还提声道:“陛下且等等,臣女很快能捞一桶鱼儿,供陛下品尝。” 见张珂儿拉着女使一起捞,韦彤欣生怕自己会被比了下去,也没空计较张珂儿学她的样子,拉着自己的女使去跟张珂儿比赛。 两个平日里端庄贤淑的世家贵女,此刻不顾形象的在河边捞鱼,委实是滑稽可笑。 陆明棠热闹看够了,慢悠悠在地上拾了一块小石头,指尖带动,小石头飞射而出,正中韦彤欣的女使的膝盖。 女使失声叫唤,扑通一声栽入水中。 “张珂儿你个贱人,竟然敢推我的女使!” 一心扑在捞鱼上的时候张珂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急败坏的韦彤欣给扑倒在地。 “啊好痛,韦彤欣你个疯子,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张珂儿的女使也冲上去打韦彤欣,伴随着扑通扑通几声,三人前仆后继的落入水中。 水池颇深,四人皆是旱鸭子,落水后只能拼命挣扎。 “陛下救我……” “救命……” 陆明棠早已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侍卫给撤退下,如今水榭内就只有她和陆厌两人。 陆厌对水中扑腾的四只旱鸭子丝毫不感兴趣,“这便是阿姐你给朕准备的好戏?看四只旱鸭子溺水,还不如将她们剥皮抽筋炖了来得有意思,朕不太满意呀。” “陛下别急,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有脚步声靠近,陆明棠知道人已经来了,抓住陆厌的腕骨,带着他往灌木丛中藏身。 同时伸出一根手指,覆在陆厌的薄唇上,“嘘,登台唱戏的人来了。” 说完,陆明棠就冲着脚步声的方向提声喊:“快来人,陛下落水了!快来人啊!” 禁军统领林照正好巡逻到此处,听见动静立即带着人来查看。 一眼瞧见池水里有好几个人在扑腾,没看清池中的人是谁,便听有声音在喊陛下落水了。 林照时刻谨记着韦相的命令,确保少帝不死,所以一听少帝落水,他立刻脱掉外衣,下令:“所有人下水救陛下!” 一时之间,池水中就跟下饺子一般,热闹非凡。 险些被淹死的张珂儿和韦彤欣在被救上来后,坐在地上便哭,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哭什么,吵死了,再哭一声,便拖下去割了舌头泡酒。” 陆厌一身暗绣五爪金龙黑色锦服,面冠凝霜,容色照人,一身干爽,和狼狈不堪的落汤鸡们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照还在拧身上的水,见陆厌安然无恙的走过来,困惑道:“陛下没有落水?” “陛下无碍,是张娘子她们打闹间不小心落了水,幸得林统领搭救,否则张娘子与韦娘子怕是有性命之忧了。” 如果不是听到少帝落水,林照根本就不会亲自下水去救人,而是让下属去办。 林照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拱手道:“陛下无碍便好。” “张娘子和韦娘子受了惊吓,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冬日严寒,若是不尽快换身干净的衣衫,怕是会着凉,还要劳烦林统领带路,领两位娘子去偏殿更衣。” 陆明棠顺水推舟的,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请求。 因为韦彤欣也在,而韦彤欣是韦相重要的一枚棋子,在当上皇后之前,可不能有闪失,林照不疑有他,亲自带着张珂儿和韦彤欣去更衣。 张珂儿和韦彤欣一同进了偏殿,两人浑身湿透,沿路被寒风快吹傻了,此刻连斗嘴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裳取暖。 而在她们进去更衣之时,有宫婢端着新衣裳过来,“林统领,陛下看林统领的衣衫也都湿了,特命奴婢拿了干净的官服,供林统领更换。” 林照有些吃惊,残暴嗜杀成性的少帝,何时会这般体贴周到了? 不过大冬日的,穿着一身湿衣,饶是他这样的习武之人都有些熬不住,便也没有多想,拿过衣衫从隔壁的小门而入。 偏殿内暖气融融,空气中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照一个大粗人,完全不懂香,只顾着换衣裳。 只是衣裳刚脱完,他就感觉到身上热到不行,还格外的饥渴,意识也逐渐不清晰。 这时,后背有一双柔软的纤手攀了上来,带着娇喘:“好热……” 紧随着,又有个滚烫的身子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给我……陛下……” 林照意识已完全不清,根本就没听清缠在身上的两个女郎嘴里叫的是谁,他只是凭借着野兽的本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怀里的人给拆骨分肉,吞入腹中。 而这边,安插在勤政殿的耳目已向韦相递了消息,少帝带着韦彤欣去逛御花园了,不过随行的还有张珂儿。 “太后还真是不甘示弱啊,走吧,随本相一同去御花园转转。” 有个张珂儿在,韦彤欣恐怕不好引诱少帝,还得需要他亲自推一把。 江潮升道了声是,跟着韦相一道去了御花园。 尚有一段距离,江潮升便瞧见了水榭内的少帝,以及坐在他身侧的陆明棠。 这时,有宫婢匆匆赶来回禀。 “陛下不好了,张娘子和韦娘子不见了!” 第30章 果真狂野 “怎么回事,彤欣怎么了?” 韦相面色未变,几大步走来,一旁伺候的宫人赶忙行礼:“见过相爷。” 陆厌寡淡的暼了韦相一眼,“看来韦相是在朕的身上装了双眼,朕走到哪儿,韦相就跟到哪儿。” 少帝无权无势,就是个傀儡皇帝,韦相是明目张胆的在他的身边安插耳目。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臣不敢,方才臣有政务想与陛下商议,去了勤政殿才得知陛下在御花园,不过方才是怎么回事,彤欣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回答本相!” 陆厌还没开口问话,韦相就已经越权,沉着脸逼问方才来回禀的宫婢了。 不过陆厌也不恼,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韦相不将他放在眼里这件事。 他最喜欢看猎物在面前自作聪明的像跳梁小丑般作死,多有意思呀,这场好戏现在才算是真的有趣了起来。 “回……回相爷,韦娘子和张娘子之前不慎落水,陛下怕两位娘子着凉,便让奴婢们带两位娘子去偏殿更衣,两位娘子似是闹了不愉快, 将奴婢们都赶了出来,只让自己的贴身女使伺候,奴婢们在外头候了许久,却不见娘子们出来,待奴婢们上前叩门, 却无人作答,闯入之后发现两位娘子,以及她们的女使都不在了,这才来将此事回禀陛下。” 皇宫虽大,但到处都有侍卫巡逻,连刺客都轻易难以潜入。 但两个大活人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偏殿内不见了,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速在前面带路。” 韦相自然不是真的担心韦彤欣的安危,但韦彤欣可是他重要的一枚棋子,他在朝堂上与张太后势均力敌。 若是这后位被张太后那边抢了去,届时必然会压他一头,所以他颇为重视,绝不允许韦彤欣有任何闪失。 陆厌慢吞吞起身,“坐久了,也该活动活动了,阿姐,一道去瞅瞅吧?” 陆明棠亲自导演的好戏,怎么能少了她这个导演来观赏呢? 在陆明棠起身之时,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这视线来自于江潮升,准确的说,这是一道审视打量的视线。 对此,陆明棠没有半点儿心虚,光明正大的看回去,直直的与江潮升的视线对上。 只是陆明棠的眸光傲然若寒雪中绽放的腊梅,有一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尔等皆是庸俗之姿。 这一刻,江潮升有些心惊,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接住陆明棠的目光。 此刻的陆明棠,不对,应该说是从几日前那次见面开始,江潮升就发现了,她和从前的那个陆明棠,不一样了。 但具体不一样在何处,他一时之间说不上来,因为他对陆明棠根本就不了解,他对她所有的接触与示好,不过是将她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一个工具人,他又如何会去真的了解呢? 但是此刻,敏锐的直觉告诉江潮升,恐怕会有变故发生,而且这个变故,极有可能与陆明棠有关。 很快,到了偏殿,从正门而入,殿内果然空无一人。 不过内殿有更换下来的衣衫,是属于张珂儿和韦彤欣的。 江潮升几步上前,摸了下衣物,对韦相低声说道:“义父,衣衫上尚留有余温,说明三娘子并未离开太久,殿外一直有宫人看守,既是没人瞧见有人出来,说明三娘子她们很有可能还在殿内。” 陆明棠慢悠悠接了一句:“皇宫内不少寝殿都暗藏密室,这座偏殿可能也有暗室吧?” 江潮升立时抬眸看过去,他方才与韦相说的悄悄话,被陆明棠听见了。 陆明棠摊摊手,坦然承认:“习武之人,耳目都灵敏些,这可不是我偷听,凌霄,你带着人四处找找,要找仔细了,韦娘子和张娘子的身份贵重,可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是,公主。” 江潮升眯了眯眸子,少帝身边最忠诚的殿前司指挥使,竟然会对陆明棠言听计从? 这个七公主,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有意思,看来他得稍微上点儿心了。 韦相的人也一同在偏殿内寻找,没一会儿,凌霄那儿便有了发现。 只听咔嗒一声,黑檀木书架自中间向两边分开,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甬道。 “陛下,公主,果真有暗室!” 众人顺着甬道往内走,八角琉璃宫灯勉强照亮前路。 走到一半,便从甬道深处传出了跌宕起伏的女郎娇喘,还有郎君的低吼。 但凡是经历过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的,只光听这声音,便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喘息此起彼伏,听着竟不止只有两人! 众人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到甬道的尽头,顷刻柳暗花明豁然明亮了起来。 暗室的空间并不大,里头的陈设更是简单,只桌椅板凳依次摆放,靠墙位置有张吊床。 而此刻,吊床剧烈摇晃,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响,帷幔透出交叠缠绵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浑浊暧昧气息。 “啊……快点……再快点……” “哈……再快点……” 有女郎不停的在叫唤,而且一声叠着一声,光从声音分辨,至少有两个女郎! 韦相从这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中,依稀分辨出其中有一道声音颇为熟悉,好像是……韦彤欣的! “等等……”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韦相正想叫住人不准他们乱动,但凌霄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几大步上前,拔剑挥斩,直接就将帷幔给劈了个七零八落。 在帷幔化成碎布乱飞扬间,众人看清了床榻上交叠的身影。 准确的说,是三个交叠的身影,光溜溜,毫无遮蔽,哪怕是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了,依然是忘我的在做着最原始的动作! 而这三个人影,其中两个便是突然间不见了的韦彤欣和张珂儿,而另外一个则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 竟然是禁军统领,林照! 在众人被这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给震惊住之时,陆厌兀的嗤笑声:“有意思,韦相与太后送给朕的娘子们,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狂野呀。” 第31章 软禁少帝 表面夸赞,实则讽刺意味十足。 好好两个世家贵女,皇后之位的候选人,转头却在和别的野郎君苟合,还是晴天大白日的宣淫,委实胆大包天,纯属找死! 韦相的脸色很不好看,江潮升立即出声道:“速将三人分开,把人弄醒!” 在侍卫上前分人之时,江潮升往前一步,以自身挡住陆厌的视线,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此处肮脏,还请陛下移步,微臣必然会妥善处理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朕如何行事?怎的,这都捉奸在床了,还痴心妄想着要将此事压下来,让朕戴这顶绿帽子?韦相,朕不喜朝政是一回事, 但朕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无法处理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朕不介意让全天下都知晓此事,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韦相好生掂量吧。” 韦相的脸上,再没了装腔作势的虚伪假笑,如果这场面只有他的人瞧见了,他自然可以来个杀人灭口,处理的一干二净。 但麻烦就麻烦在是被少帝等人给抓了个正着,少帝揪着不放,若真将此事闹大,韦彤欣的死活事小,若拖整个相府下水,失了颜面,就是天大的事了。 不过转瞬的功夫,韦相心中已迅速做出了取舍。 “陛下放心,这孽女竟如此不知廉耻,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不论事情缘由为何,臣必然会严肃处理,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明棠不急不缓开口:“此等男盗女娼之事,可不是只有韦娘子一人能完成的,林照身为禁军统领,却枉顾陛下圣恩,与两位待选皇后苟合,丢尽了皇家颜面,此等不忠不洁的败类,更该严加处置,韦相你觉得呢?” 韦相做出的取舍,便是抛弃韦彤欣这颗棋子,所以他特意只把如何处理的着重点放在了韦彤欣一人的身上,企图将林照给摘出来。 韦彤欣是生是死只是小事,除了她之外,韦家也还有其他待字闺中的女郎可供挑选,只是可能不是出自于嫡系,不过只要能握住后位,是嫡系还是旁系,并不重要。 但林照不一样,那可是韦相一手培养,一步步提携到禁军统领的位置。 禁军掌管整个皇城的安危,是一支举足轻重,足以影响皇权的军队,韦相靠着林照坐稳统领的位置,把控着禁军为自己服务,是他在朝中能与张太后抗衡的非常关键的一环。 这个香饽饽,张太后一直也想插足,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如今这桩丑事若是传到了张太后的耳中,私自与待选皇后苟合,令皇家颜面尽失,足以砍林照一百次脑袋了! 一旦林照被治罪,韦相对禁军的把控权就岌岌可危了! “林照一向严于律己,对大魏更是忠心耿耿,本相认为他必不会无缘无故,胆大妄为到做出如此欺君罔上之事,其中必然有所猫腻,陛下放心, 臣必定彻查清楚,不过此事牵涉禁军,干系重大,陛下不清楚政务,恐不知如何解决,交由臣全权处置便是,臣会给陛下一个合理的交代。” 陆厌的眸色深如幽潭,嗤笑:“谁人不知,林照乃是韦相你的左膀右臂,由韦相你来处置,不如直接说他是无辜的,随便找个替罪羊便草草了事。” “怎会,臣一向是秉公执法,绝不会姑息恶人,自然,也不会冤枉了好人,在此事彻查清楚之前,就要辛苦陛下好生呆在勤政殿内,修生养性了,来啊,送陛下回寝宫,从即日起,陛下龙体有恙,禁止闲杂人等打扰。” 韦相一声令下,左右侍卫立即将陆厌包围,而凌霄也在同时带着殿前司拔剑,护卫在陆厌身前。 陆厌的眸子黑的深邃,如黑暗中伺机猎杀猎物的恶狼,“韦相这是为了保住林照,想要变相的软禁朕了?” “臣不敢,毕竟此事牵涉皇家颜面,臣也是为了皇家着想,陛下年幼不通事,不知轻重缓急,臣自当为陛下、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在事情明了之前,暂时委屈陛下几日了。” 韦相嘴上说着不敢,但态度却专横跋扈,全然是没将陆厌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小皇帝无权无势,全靠着他一手扶持,才有机会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说话能有什么威胁力,真正的实权握在他这个权臣的手中。 只要不让此事传到张太后的耳中,他只要杀掉能造成威胁的目击者,再随便捏造个替罪羊出来,便能将此事掀过,进而保住林照了。 陆厌兀的笑了声,“韦相好算计,就是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是什么想法,就用不着陛下来操这个心了,请陛下移驾吧。” 陆厌只笑未动,气氛焦灼而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韦相公然软禁皇帝,当真是好威风,哀家若是晚来一步,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韦相脸色骤变,闻声瞧去,便见张太后的雍容华贵的身影从甬道的黑暗处缓步而来。 想来张太后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却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热闹。 张太后一出现,这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韦相想压都压不下这事儿了。 韦相磨着后槽牙,“太后娘娘来得可真是时候呀。” 他一开始也只是想来给韦彤欣助个力,才会特意来了御花园,进而发生了后面的事,张太后当时压根儿就不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圈套?莫不成,是小皇帝设计的圈套? “哀家瞧着今日天色不错,御花园雪景甚佳,便出来逛逛,得知皇帝与珂儿她们一道游园,便想来瞧瞧,可巧不巧,便得知珂儿她们出事的消息,过来一瞧,倒是让哀家看了一出强买强卖的好戏。” 难道真的只是张太后误打误撞,来了此处,被她撞了个正着? 韦相心中盘算着,面上露笑,“太后娘娘说笑了,此事牵涉重大,涉及到林照只是小事,但事关两位小娘子的声誉,若是不关起门来查,一旦此事传扬了出去,太后娘娘你家的小侄女,可是也会因此而彻底败坏了名声。” 第32章 故意引诱 事到如今,韦相只能将张珂儿给抛出来,企图让张太后将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毕竟这张珂儿也是张太后精心培养挑选出来,张太后若是还想张家出第二个皇后,就必须要装作今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否则,一旦将此事摆在明面上闹大了,张珂儿的名声也跟着毁了,皇后之位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韦相此话却是不对了,凡是牵涉到皇家之事,都乃是大事,今日在此处发生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若是哀家当做不知压下来, 岂非是让整个皇家被天下人耻笑?既是犯了错,不论是谁,都该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此一来,前朝后宫才能维持该有的秩序与平衡, 韦相身为手握重权的股肱之臣,处事更该公正严明,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企图去包庇有罪之人,粉饰太平,韦相你说是也不是?” 真是可笑,韦相那点儿小算盘,以为她会不知道?张太后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除了她是张家嫡女自带的高贵身份外。 更重要的是,她手段强硬,她见识应对前朝后宫的那些腌臜手段的时候,韦相还在捏泥巴呢,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韦相企图用张珂儿的声誉,让她闭嘴,不就是怕此事闹大,林照睡了少帝的准皇后,而且还一次性睡两个。 如此大逆不道,砍一百次脑袋都不够,而一旦林照倒了,禁军统领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张太后可是一直愁找不到突破口,这不,眼下这机会都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失去一个张珂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家待字闺中的女郎有的是,大不了就再费一番心思再培养一个。 但拿下禁军统领的机会,却只有一次,这次她定势在必得,只要掌控住禁军,届时韦相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韦相的脸色很是难看,此刻假笑连装也不装了。 “太后娘娘可是要考虑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张珂儿顶着张家的身份,代表的也是张家的颜面,届时丢的,可就是整个张家,以及太后娘娘你的颜面!” 张太后还未开口之时,张珂儿终于清醒了过来。 激烈的欢愉过后,她浑身上下都留下了暧昧的印记,身上的酸痛,以及站在不远处的众人,让她脑子发蒙。 “这……这是何处?” 还未等张珂儿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张太后几步上前,抬手一巴掌便挥下,用了十足的劲儿,直接将张珂儿给打得歪倒在了一边。 “丢人现眼的东西,枉费哀家对你如此器重,你竟敢在青天大白日的,与禁军统领私下苟合,真是丢尽了哀家和张家的脸!” 张珂儿被打蒙了,捂着红肿的脸,满脸不可置信:“姑母您在说什么?珂儿没有……珂儿方才明明是和陛下在一起……” “张娘子当真是兴奋过头,不知今夕是何年了,自张娘子你们去偏殿更衣之后,陛下一直在御花园中赏雪景,与张娘子在此处颠龙倒凤的,是禁军统领林照,张娘子献了身,不会连与你缠绵之人都认不出吧?” 陆明棠轻飘飘的一句话,终于让张珂儿意识到了床榻上的境况。 林照还没有清醒,光溜溜的还倒在一边,而另外一边,亦倒着凌乱不堪的韦彤欣。 床榻上到处都是欢愉过后的味道,张珂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脑子里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她整个人不敢相信的颤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我分明是和陛下……姑母,姑母您信我,我没有与这个什么统领苟合,我……我是被人陷害了,求姑母为我做主!”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清白没了,还被这么多人给当众捉奸,这也就意味着到嘴的皇后之位飞了,张珂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珂儿,看在你与哀家同出一脉的份儿上,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且实话说来,是你自愿与林照欢好,还是他故意引诱的你?” 张珂儿想说都不是,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太后又沉沉补了一句:“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前一种,身为准皇后,私自与人苟合,秽乱宫闱,当赐白绫。” 一听赐死,张珂儿瘫坐在地,两眼空洞发直。 “若是后一种,那主犯便是林照,你也算是受害者,哀家会勉力保你一命,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珂儿虽蠢笨,但也没有蠢到家,终于意识到,张太后这是要让她把锅全部甩在林照的身上。 “姑母,是林照,这个歹人强迫了我,我挣扎不过他,他还将我拖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强行夺了我的清白,呜呜呜……求姑母为我做主,杀了这个该死的歹人!” 张太后很满意张珂儿的回答,看向脸色铁青的韦相,“韦相,看来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林照见色起意,强行占了珂儿的清白之身, 如此胆大包天,秽乱宫闱之举,实属罕见,令皇家、令整个大魏蒙羞,绝不可轻易放过,传哀家懿旨……” “太后娘娘,此乃张娘子一人之词,但此事牵涉到了三人,此事关系重大,怎可仅凭张娘子一人所言,便妄下论断?” 江潮升出言打断了张太后未说完的话,张太后颇为不悦:“你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哀家的话?” “下官不敢,只是事发之时,除了张娘子之外,韦娘子亦也在场,若是韦娘子的说法也同张娘子一样,那林照秽乱宫闱一事便算是彻底坐实,但若是有所分歧,此事恐怕还得再行商议,才更为妥当。” 江潮升拱手低头,姿态恭顺,但语气却有理有条。 韦相顺势接腔:“潮升言之有理,去,把林照和彤欣都给本相弄醒,一问便知事情原委究竟如何!” 两盆冷水浇灌下,林照和韦彤欣几乎是前后脚清醒了过来。 “卑职参见相爷!参见太后娘娘、陛下!” 林照本能的跪在地上行礼,韦相厉声道:“林照,你真是太令本相失望了,身为禁军统领,你竟敢青天大白日的与人暗中苟合,速速从实招来,你与彤欣还有张珂儿,究竟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去的!” 第33章 秽乱宫闱 “相爷,卑职从未对韦娘子和张娘子有任何遐想,卑职……卑职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算是杀了卑职,卑职也绝不敢做出秽乱宫闱的事情,请相爷明查!” 张太后冷笑一声,“怎么,林统领这是敢做不敢为了?哀家的侄女被你设计占了清白,岂是你一句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能掀过的?哀家明确的告诉你,不论你承不承认,你胆敢做出此事,哀家必要摘了你的脑袋!” “卑职以性命对天发誓,若是此事是卑职有意为之,卑职便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太后娘娘若是要卑职的性命,卑职无话可说,但卑职是无辜的,哪怕是死,卑职也绝不会认!” 林照认与不认,是故意还是有意,对张太后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将他从禁军统领的位置上拉下来,过程并不重要,真相更不重要。 “很好,既然你承认你睡了两位娘子,秽乱宫闱乃是重罪,来啊,将罪臣林照即刻押入内狱,听候发落!” 江潮升往前一步,拱手道:“太后娘娘,此事尚还存在许多疑点,纵然林照有罪,但他身为禁军统领,比任何人都明白宫规如何严苛,又岂会知法犯法, 并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龌龊之事?还请太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微臣查不出端倪,太后娘娘再行处置也不迟。” 张太后并未将这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员放在眼里,“不过一个七品的小御史,是何人给你的胆子,竟敢与哀家谈条件?” 江潮升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 哪怕他认奸臣为父,自甘堕落与佞臣为党,在韦相的面前伏小做低,但如今也只是靠着荫封,混了个七品殿中侍御史。 张太后说的没错,芝麻大点儿的小官,甚至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又岂会被伸手可撑半边天,垂帘听政的张太后放在眼里? 江潮升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迟早,他会爬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点,所有人都得对他毕恭毕敬,俯首称臣,包括此刻趾高气昂,眼高于顶的张太后! “微臣不敢。” 韦相适时接腔:“潮升所言有理,林照好歹也是正二品统领,即便是要定罪,也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如今张珂儿说她是被逼的,林照却坚称自己无罪,既是各执一词,便该查清楚才是。” “好啊,既然韦相一定要坚持彻查,哀家也不是不通情面,但丑话哀家要说在前头,若是能查出林照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哀家倒也不是不可以从轻发落,但若是查不出所谓的证据,处置将会更加严厉,韦相,如何?” 韦相与张太后四目相接,无形争斗尽在目光交流之中,“一言为定,潮升,你可莫要让本相失望。” 必然要找出证据,保住林照,禁军的掌控权,绝不能丢! “是,义父。” 江潮升先询问林照:“林统领,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请将所有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讲一遍。” “我像往常一样,巡逻路过御花园之时,突然听见有人喊陛下落水,我便带着手下人跳水搭救,但救上来的只有韦娘子和张娘子,还有她们的女使, 之后我便护送两位娘子去偏殿更衣,有宫婢拿了一套新的官服,说是陛下特为我备的,我便入殿去更衣了,之后……之后我感觉越来越热,意识也逐渐不受控制,再之后……” 林照往下回想,忽的感觉头痛无力,他不由抱住了头,“之后我的记忆便一片空白,等恢复意识之时,便是如今这番光景了,中间缺失的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在你进入殿中之后,感到发热的过程中,可有什么不同于寻常的地方?仔细再回想一下。” 忽的,林照想起了什么,“有一股香味,但具体是什么香味我形容不来,我没闻过,而且我也不懂香,但总觉得与平常闻过的熏香不大相同。” 香味……浑身发热……失去意识不受控制。 这三点拼凑在一起,江潮升心中已有了猜测,林照很有可能是中了摄魂香,这种香会让人精虫上脑,不受控制的做出最原始的野兽行为。 林照这么一提,韦彤欣也颤巍巍的开口:“我……我也闻到过一股奇怪的香味,也是从前未曾闻过的,之后我便浑身发热,逐渐失去了意识,再之后就……就呜呜呜……” 想到自己无辜失了清白,若是夺走她清白的是陆厌也就算了,被少帝睡了,这皇后之位必然就非她莫属了。 可如今夺走她清白的,是禁军统领林照,不管此事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被一个外男夺了清白,还被这么多人给抓奸在床,她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坐上皇后之位了! 江潮升又看向张珂儿,“张娘子可有闻到过这股奇怪的香味?” 张珂儿本能的回答:“我也……” “怎么,为了给林照洗脱嫌疑,这是打算将所有罪过都推到什么所谓的奇怪的香味上,想说是这香味作祟,才会令林照失去意识,做出野兽行迹? 真是可笑,这可是后宫,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并且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下如此圈套?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韦相嗤笑声:“林照身居禁军统领的要职,若是他因为犯错而被罢官,何人获利最大,太后娘娘不是最清楚的那个?” “怎么,你是怀疑是哀家做的?真是可笑,哀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而把自己的亲侄女的清白给搭上?珂儿,你且如实说来,你有没有闻到那所谓的奇怪香味!” 张太后警告的视线扫过来,张珂儿一哆嗦,立刻改口:“回姑母,珂儿并未闻到任何香味,分明是这厮突发兽心,强占了我的清白,求姑母为我做主呜呜呜……” “看来这只是林照和韦彤欣的一面之词,毕竟这两人都出自于韦相的手下,想要互相袒护,以逃脱罪行也实属正常,只可惜,哀家可不是好糊弄的,哀家耐心有限,若再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便当即捉拿!” 第34章 择日问斩 “时辰还未到,请太后娘娘莫要着急。” 江潮升转身,让侍卫即刻在整个偏殿翻找,摄魂香是需要承载物的,凡是摄魂香出没过,必然会留下燃烧过的痕迹,只要仔细找遍每个角落,一定能发现端倪! 只是将整个偏殿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摄魂香燃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江御史,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北边没有。” “南边也没有。”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什么也没有找到,韦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江潮升,“怎么回事,为何什么也没有发现?” 江潮升的面上也难得露出不受掌控的神色,“义父,从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应当是摄魂香作祟,只要有燃烧过摄魂香,必然会留下痕迹,不可能会消失的这么干净,是不是有哪里遗漏了……” “行了,哀家在这儿已经浪费许多时间了,可没工夫陪你们在这儿唱戏,将林照拿下,押入内狱,择日问斩,以儆效尤,若有求情者,皆以同罪论处!” 掰倒了一个禁军统领,张太后的心情甚好,看向韦相,挑衅意味十足:“韦相可有异议?当然,便算是韦相有异议也无济于事,林照秽乱宫闱,人证物证俱在,无从狡辩,罪无可恕!” “太后可真是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很呀,林照有罪,张珂儿也不再是清白之身,一旦林照的罪名定下,太后娘娘你的乖侄女,从今往后可就要落人口实,再无安宁之日了!” 张太后毫不在意的冷笑,“个人的得失,在皇家颜面跟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哀家的侄女会如何,就不劳韦相费心了,哦哀家的侄女落人口实,韦相你的侄女,也跑不了,咱们彼此彼此。” 折了一个皇后的备选,再选一个便是,影响不大。 但这次,韦相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怕是夜里安寝,都会恼火的把衾被都给踢穿了。 “戏唱完了?啧,这一日可真有意思的很,朕有些饿了,阿姐,带上今日钓的鱼,摆驾回宫吧。” 陆厌悠哉的从木椅上起身,还慵懒的伸了个腰,在一室人各异的表情中,堂而皇之的带着陆明棠摆驾回了勤政殿。 在陆明棠路过江潮升之时,江潮升深深的看着她,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直觉告诉他,今日之事,与这个七公主怕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他现在还想不通,若此事陆明棠也有插手,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她是张太后那边的人? 陆明棠坦然的与江潮升的视线接上,朱唇上扬,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蔑视,与他擦肩而过。 江潮升,第一回,你输了,接下来,你该如何反击呢?可别这么快便输得灰头土脸呀,不然她会很没有成就感,会觉得很没意思的。 而达到了目的的张太后,在林照被押入内狱,等候问斩后,心情甚好的也回慈宁宫了。 这场大戏中,最亏的韦相快气死了。 出了宫门,在上马车之际,江潮升低头拱手,“义父,请先上马车,我们回府再仔细商议……” 啪! 话未说完,江潮升的面上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俊秀的脸颊迅速红肿而起。 “这便是你同本相说的,必然会处理好,保林照安然无恙?如今林照下了内狱,一旦被张太后占了先机,失了禁军的掌控权,本相第一个拿你开刀!” 江潮升保持着低首的姿态,语气放得很低:“今日之事,是孩儿思虑不周,以致义父痛失左膀右臂,孩儿自愿领罚,义父切莫气坏了身子。” “你最好能给本相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弥补,否则……你知道该有什么下场,自己走着回相府,再去刑房领罚!” 当众扇了江潮升一个巴掌,留下一句话后,韦相转身上了马车。 江潮升立于原地,在马车缓缓前行之时,缓缓抬眸,看向渐行渐远的车尾,眸色逐渐幽深凝霜。 他忽的讥笑一声,抬手笑着抹去了唇边的血渍。 终有一日,他将会站在万人之巅,他所受的罪,必将会在将来一一加倍讨回! 马车内,韦相身边的一等高手徐虎试探着道:“相爷,今日之事属下看江御史也是尽了全力,这个责罚是否有些过重……” “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相行事?” 徐虎立即低头,“属下不敢,相爷做任何事,自是经过深思熟虑,绝不会有错的,不过今日之事,该不会是太后在自导自演,牺牲自己的侄女,只为了拉林照下水,以企图掌控禁军吧?” “在关键时刻,这个老不死的突然冒了出来,难不保便是她给本相做的局,或者说,一开始她并非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她故意将张珂儿抛出来,让本相误以为她志在皇后, 杀本相一个措手不及,毕竟皇后不过就是个后宫嫔妃,怎能比得上禁军的兵权,好一个声东击西,这次是本相轻敌了!” 徐虎却有新的猜测:“今日小皇帝也在,而且还是他给林照送的官服,小皇帝一向残暴任性,怎么会突然这般好心?莫不是他也有参与?” “一个只知玩乐的昏君,连沈太傅这样的清流派都动了杀念,一无后台撑腰,二无朝臣支持,他能有这番深的心思和头脑?顶多也就是歪打正着,看了出戏罢了,不足为惧。” 韦相压根儿就没将陆厌放在眼里,或许刚开始扶持陆厌上位的时候,他还有所担心,怕小皇帝昏庸只是在扮猪吃老虎。 毕竟古往今来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但观察了那么久,通过安插在勤政殿的耳目传出的消息。 少帝的确是昏庸无道,沉迷游乐,不思进取,而且今日他还企图杀了清流派领袖沈太傅,算是结下了梁子,是不可能再会得到清流派的支持。 所以在今日这件事上,韦相压根儿就没怀疑过陆厌,只一心认定是张太后在那儿自导自演。 丞相府,雕梁画栋,飞檐红瓦,玉栏朱榍,金碧辉煌,尽显奢华。 刚在刑房受了罚的江潮升,带着一身伤,走过穿堂,停在主屋门前,拱手行礼:“义父。” 韦相慵懒的躺在虎皮椅上,一旁有两个姿容娇媚的小妾一左一右服侍。 他睁眼暼了眼面容有些苍白的江潮升,“潮升,你心里记恨本相吗?” 第35章 得寸进尺 江潮升当即跪下,拱手低眉。 “孩儿能有今日的地位,皆源于义父的赏识,否则朝堂就不会有殿中侍御史江潮升,而唯有名落孙山,落魄回乡的寒门士子江潮升,义父对孩儿有再造之恩,不是父母胜过父母,孩儿为义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韦相居高临下的看着俯首于地的年轻郎君,“潮升,本相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与旁人不同,虽然你出身寒门,血脉低贱,但本相与那些迂腐的世家贵族不同, 他们排斥寒门,垄断科举,将所有名额都留给世家子弟,那些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本相一个也瞧不上,本相便是喜欢你这种聪明知进退的,所以本相给了你机会。” 江潮升出身农户,家中世代务农,只出了他这么个读书人,一招中举,江家上下烧香拜佛,叩谢祖宗神灵庇护。 曾经的江潮升也单纯的以为,他才高八斗,胸有点墨,将来必能封王拜相,为国效力,光耀门楣。 可一朝入京赶考,他洋洋洒洒写下治国策论,满心以为自己能高中三甲,最后放榜却名落孙山。 他以为是京中人才济济,便又再苦读五年,可谁知第二次依然未能上榜。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所谓的科举,不过是空架子,能否上榜靠的不是你有没有才华,而是你的家世如何。 而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寒门士子,无论考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直到那日,他才真正看清了这个阴暗肮脏的世道…… 江潮升的眸光落在藏在袖下的右手上,从那日开始,他的右手便常年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并且一直以宽大的衣袖遮掩,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的右手小拇指……断了。 被那帮纨绔子弟,生生碾压踩碎,骨指分离,血肉模糊。 “义父不仅救了孩儿,而且还给了孩儿入朝为官的机会,孩儿感激涕零,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 韦相却并不满意江潮升的示忠,“潮升,你该是清楚,本相身边最不缺的便是说漂亮话的,今日在宫中,你已经让本相失望了一回,本相要的是你能给本相带来什么样的有利结果,而不是口头上的口号,明白?” “孩儿明白,义父,孩儿已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太后掰倒了林照,必然会趁机就近选择,她必然会推王左卫,而我们这边,唯有吴右卫可与之相争, 届时太后必然会搬出林照一事,以义父用人不当为由,占据上风,唯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 江潮升语气微顿,韦相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示意小妾等人都退下,只留下徐虎一人。 待无干人等退下之后,江潮升才缓缓道出:“义父可如此……” 等到江潮升说完计划,韦相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虎皮椅上起身,亲自走过去,扶起了江潮升。 “本相便知,那些个谋士都比不上你,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潮升你来办,这次,可莫要再让本相失望了。” 说话的同时,韦相拍了拍江潮升的肩膀,带着不加掩饰的威压。 “孩儿领命。” 离开主屋,走过游廊,在拐角处撞上了前来给韦相请安的韦若依,韦相唯一的宝贝千金,捧在掌心宠大的小娘子。 “义兄,爹爹又罚你了?爹爹下手也太重了,你那儿的伤药还有吗,我让人再送一些过去?” 江潮升温和一笑,“是我犯了错,自该领罚,小伤而已,义妹不必担心,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义兄保重身子。” 待江潮升走远些了,韦若依身旁的女使才满是不屑的道:“娘子,您总对这个寒门竖子如此关切做什么,他虽拜了相爷为义父,但以他卑贱的出身,怎能与娘子您称兄妹?” “义兄能为爹爹排忧解难,便是好的,这样的话日后不许再说了,否则我便要罚你了。” 韦若依的语气温柔中透着锋芒,女使赶忙低下头认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子息怒。” 勤政殿,日照香炉,紫烟萦绕。 陆厌白日里说了全鱼宴,晚膳便当真用今日钓上来的鱼,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了满满一桌。 但陆明棠的胃口似乎不怎么高,只单手抵着优美的下颔,用银勺搅动着玉碗里的鱼汤,桌上的其他菜却未动。 “阿姐不喜欢吃鱼?不喜欢也得吃,这可是朕特意为阿姐做的,阿姐不吃,朕可是会不高兴的。” 陆厌难得起了兴致饲养小白兔,但这不意味着小白兔可以驳他的一番用心,小白兔的恃宠而骄,只能在他容许的范围内。 在说话之际,陆厌已夹了一条红烧锦鲤,放到了陆明棠的玉碗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压迫感迎面逼来。 “喜欢呀,可是我不喜欢挑鱼刺,这可如何办?那便只能麻烦陛下帮我挑好了,辛苦陛下了,乖。” 陆明棠理所应当,而又自然而然的,反手将玉碗推到了陆厌的跟前,凤眸流转,正大光明的指使少帝给她挑鱼刺。 她喜欢奢侈独特的美食,但同样的,她不喜欢吃起来太麻烦的美食。 前世她用膳,至少有四个女使围着给她布菜,她只需要动动银筷,送进嘴里便成。 现在虽然还不能与前世比,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一时无法改变,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改变。 一旁服侍的宫婢心脏都快吓飞出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七公主当真是恃宠而骄疯了,竟然敢让少帝为亲自为她挑鱼刺,等待她的,恐怕就是人头分家,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但陆厌非但不恼,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挑眉。 “朕亲手挑的鱼刺,可不是这么容易吃的,没有奖励,朕可不干。” 陆明棠看着他,“今日看了一日的大戏,陛下还觉得不够精彩?转头又来问我要奖励,是不是太得寸进尺,太惯着你了?” “阿姐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这场戏分明朕也出人出力,还险些要被软禁,阿姐便是这般回报朕的?阿姐真无情无义,朕伤心了。” 第36章 花言巧语 陆明棠转了个身,在身子往前倾的同时,素手抬起,落在年轻少帝的喉结之上。 莹白的指腹温暖如春,随着她的指尖下滑,陆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最后,陆明棠雪白若羊脂膏的食指停在陆厌的心脏位置,绕着一个圈,慢悠悠而又极尽温柔缠绵的打转。 “陛下连条鱼都不肯给我挑,还说什么喜欢姐姐,如此廉价的口头喜欢,姐姐可不满意。” 打转的指腹微顿,缠绕住衣襟上的绸带,勾住往上一带,陆厌受到勾力,往前一靠。 这个力道并不大,陆厌完全能挣脱开,但他却不动不语,近乎是纵容的任由陆明棠大胆而又放肆的举动。 陆明棠的朱唇停在他的耳畔,故意吹着灼人的热风:“陛下给不给挑鱼刺,不挑的话,姐姐会不高兴,若是姐姐不高兴了,今晚可就不哄陛下睡觉了。” 陆厌低低一笑,捉住她不安分的素手,嗓音更低更蛊惑:“一个奖励换一条鱼,阿姐先让朕满意了,朕必然也让阿姐满意。” 真是个眦睚必报,不听话的小狼狗,欠管教。 陆明棠也笑,低首,张嘴,尖利的小虎牙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在咬上的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陆厌的喉结微微颤抖,血脉似是也在那一瞬间偾张。 年轻少帝轻嘶了声,黑眸翻涌着危险而又致命的汹涌,大手扣住她的盈盈腰肢,极具侵略性的箍紧。 陆明棠在他炸毛之前,松嘴的瞬间,柔软的舌尖似是故意,又似是不经意的,滑过她留在他喉结处的两个牙印之上。 湿润柔软的触觉,自喉结透过澎湃的血脉,一路传达至浑身各处。 极具刺激性的感受,让陆厌骤然松开了手,陆明棠趁机退后,坐直了身子,依旧以单手支下颔。 凤眸余波荡漾,勾人心魄,“这个独一无二的喉结印记,陛下可还满意?” “阿姐的动作这么娴熟,可是经常给人戳印记?” 若是小兔子对他不是独一无二的,她也曾这么咬过别的郎君的喉结…… 陆厌的黑眸翻涌着危险的色泽,如果小兔子真的对旁人也做过,他便将小兔子的嘴巴一点一点的缝起来…… 嗯,还是砍了那个该死的郎君的脑袋,把脖子剁成一节节喂狗吧。 他现在还很喜欢小兔子,还不想伤害她。 当然,只是目前,他只是暂时不想动小兔子。 “旁的郎君可没有我们陛下这么难哄,我从不哄人,当然,我们家陛下除外,小郎君可满意?可开心?可愿意为姐姐挑鱼刺了?” 口腹蜜剑,花言巧语的小兔子。 他一个字、一句话也不信。 但是这不妨碍他继续惯着小兔子,陆厌轻轻一笑,拿起银筷,低头慢条斯理的挑起了鱼刺。 将一条完整的,剔除了鱼刺的红烧锦鲤,推回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陆明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帝王的专属服务,一边享用着美味,一边继续指使:“我还要吃那个,还有那个。” 曹公公伺候在旁,从一开始的心惊肉跳,以为恃宠而骄的七公主终于要把自己给作死了。 结果到后面,这个七公主更加得寸进尺,甚至在用完膳之后,还甚为满足的摸了摸小腹。 全程,陆厌都没有恼火,甚至她指哪儿他就往哪儿挑鱼刺。 曹公公再次刷新三观,看来这位七公主在陛下的心里真是与众不同的,日后他得要更加恭敬的伺候才是。 “朕要去沐浴了,阿姐乖乖等朕回来,一晚上挑了这么多条鱼,那点儿利息,可是远远不够的。” 陆明棠随手摆摆,她心里想着事情,其实并未怎么听清陆厌说了什么,只随口应了声。 等陆厌离开后,陆明棠唤白露拿了套男装过来。 “公主,咱们是要出宫吗?奴婢也想去,可以吗可以吗?” 古代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无线,夏瑶瑶感觉自己快发霉了,一见陆明棠换了男装,便蹦跳着举手也想随同。 “行吧,白露你留下看着,若陛下回来了,你便说我有事离开一会儿。” 陆明棠想到还需要夏瑶瑶做另外一件事,便同意也将她带上。 出了勤政殿,夏瑶瑶蹦蹦跳跳的跟在陆明棠身侧。 “公主,奴婢今日的表现还算不错吧?是不是与公主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错,今日夏瑶瑶按照陆明棠的指示,和殿前司指挥使凌霄一道,躲在偏殿,利用摄魂香迷晕林照他们,再由凌霄出手,将暂时昏迷的林照等人搬运到暗室。 之后药效发作,林照便不受控制的与张珂儿他们缠绵在了一起。 接下来,夏瑶瑶又买通宫婢,让宫婢去慈宁宫给张太后通风报信,这才会有了后来一连串看似巧合的捉奸在床。 但凡有哪一环没接上,今日的计划都不可能完成的如此顺利。 “你今日表现不错,待会儿出宫后,你可以在街上随处逛,一个时辰后,在樊楼碰面。” 夏瑶瑶一歪头,“公主您不用奴婢跟着吗?” 陆明棠抛给了她一袋银子,“你不会武功,跟着会拖本宫后腿。” “好的公主!” 夏瑶瑶乐呵呵的捧着银子,忽的想到个问题,“哎不对呀公主,这个时辰,宫门不是已经下匙了吗?咱们要如何出去?” 陆明棠一笑,“自然是,飞出去了。” 啊?飞? 没等夏瑶瑶理解这个词汇,陆明棠抓住她的胳膊,脚尖轻点,运展轻功一跃而起。 夏瑶瑶吓得睁大眼睛,甫一张嘴,陆明棠威胁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叫出声引来了侍卫,便将你丢下去。” 瞬间,夏瑶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儿声响。 不过很快,夏瑶瑶便不再害怕,反而还非常兴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电视上演的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不对,这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夸张,跟腾云驾雾的仙人简直没什么区别呀! 虽然还带了个累赘,但丝毫没有影响陆明棠的速度,身形像是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宫墙。 转眼便来到了街市上,大魏在多年前便取消了宵禁,所有商铺都能通宵营业,所以这个时辰,街市上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第37章 天下无敌 沈府,月色当空,星月相伴,前院唯有阶前的两盏四角水墨油纸灯随风摇曳。 有道修长身形,手持长枪,在昏暗的夜色中练武。 回枪、旋转、横刺,每一下都极具力量感。 “枪法有所进步,不过只是一味的模仿,可是使不出长枪真正威力的三分之一。” 清和的嗓音在夜风中飘来,沈御风惊觉,一个回身,长枪对准声音的发源地。 “谁?” 来者未言,疾风中伴随着杀意攻击而来,沈御风面色一变,立时防御,两道矫捷的身影在黑夜中过了数招。 陆明棠袖风鼓动,两指捏住枪头,竟是直接带着整支枪弯曲,迅速绕过沈御风的身体,将他圈固在中间。 锋利的枪头在同一瞬对准沈御风的咽喉处,只要他再往前一寸,便会割破喉咙,当即血溅三尺。 “五招,有长进了。” 油纸灯笼摇曳,烛火闪烁间,沈御风看清了那张鲜妍明媚,宛若月华般照人的光艳容色。 沈御风瞬间睁大了眸子,惊喜爬上眼中,“是你!郎君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险些伤着郎君。” “你确定是你伤着我?” 陆明棠单手捏着枪头,往前一送,随时能取他的性命。 沈御风憨厚傻笑,“一时口快说错了,郎君好身手,在下甘拜下风。” 陆明棠松开手,长枪收回反弹,沈御风将长枪往地面一插,几步往前,目光炯炯的盯着陆明棠。 “郎君踏月而来,是来考察我的武艺是否有进步吗?” 陆明棠打量了一圈院内的环境,“在乌漆嘛黑的夜色中练武,你这是怕会被沈太傅发现了?” 被一语道破真相,沈御风挠挠后脑勺,“白日里我在外头的武馆练武,夜里便在院子里,趁着夜色再练练,只要不亮灯,父亲也没空搭理我。” “只要你能照着我说的拿下武状元,日后想如何练武便如何练武,不会再有人约束你了。” 旁人听这话,必然都觉得陆明棠是在画大饼,毕竟放在谁的身上,对着一个才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许下这在沈家几乎不可能会实现的承诺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御风曾因为爱习武,不止一次被沈太傅亲自家法伺候,敢走上习武这条路,要么打断腿,要么便滚出沈家。 但沈御风听到陆明棠的话,却没有一丝怀疑,反而是双眸明亮如昼,“郎君放心,我必然会竭尽全力,不过……我在郎君手上只能过五招,武举上能人辈出,我怕我会让郎君失望。” 先前沈御风在樊楼地下赌场打遍挑战对手,自认为是天下无敌手。 在陆明棠手中惨败后,沈御风没有脸再狂妄了,这几日没日没夜的一直在勤加苦练,但今晚在陆明棠的手上,还是只撑到了五招。 “你自然是不能与我比,若是你能达到我的水平,天下再无敌手,以你目前的水平,我再教你几招,打武举上的那些小喽啰,不成问题。” 怕沈御风在她手上败得太惨,而没有了信心,陆明棠又补了一句:“与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比起来,你的武功还是可圈可点,只是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再加上经验较少,所以才会输的这么快,但这也说明,你的进步空间很大。” 沈御风的狗狗眼愈发灼亮,“郎君这是在夸我吗?嘿嘿,我知道我挺笨的,郎君不用昧着良心夸我,虽然我笨,但我会加倍努力!” 这一世的沈御风,和前世的沈御风,在性格上还是有挺大差别的。 又或者说,沈御风本该是这种憨直的性子,只是沈家的没落,家人的离世,让他被迫将心肠变硬,披上一层伪装。 从憨憨爱笑,意气风发的年轻郎君,变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令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 “我今日来便是来指点你的,你的对手除了应试之人外,更有大内高手,应试之人你必是没什么问题,但对上大内高手,以你目前的水平,较为难缠。” 沈御风虽然憨直,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闻言,深深的看着陆明棠,“郎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对尚还未曾举办的武举那么清楚?甚至还知道会有大内高手?哎也不对,大内高手已是朝廷命官,怎会参加武举?这也不合规矩吧?” “我的身份,只要你能进入总比,自会清楚,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只要你跟着我,没有二心,我定也能保你、保整个沈家,世代富贵荣华无虞。” 前世的沈家家破人亡,今生只要沈御风像前世一样,对她忠心不二,她必也会护着沈家。 “我信你。” 沈御风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不清楚你姓甚名谁,又是做什么的,但你的身上,有种让我莫名臣服之感,我沈御风鲜少服过谁,郎君是为数不多的一个,还请郎君赐教!” 话说开了,陆明棠不再废话,摊开素手,“长枪。” 沈御风赶忙将长枪递上,陆明棠示意他退后,“我今日教你的这套枪法,名为长河落月,看仔细了,我只演示一遍。” 横枪,回旋,疾风带起一片枯叶,陆明棠持枪以枯叶为固定物,带动着枯叶在枪头旋转。 一字下腰,横穿半空,分明看她耍的那样轻松,但每一枪都藏着暗锋,在最后一个回枪之时,枯叶腾空而起,一枪破开枯叶,四分五裂,化为粉末,一阵冷风而起,消散无影。 陆明棠收枪于身后,回身却见沈御风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眼睛睁得极大,亮如白昼,熠熠生辉。 “看清楚了吗?” 这一套枪法,也是前世陆明棠在将沈御风收入麾下之后,教他的第一套枪法。 准确的说,是专门根据沈御风的武功路数设计的,所以沈御风学起来会更容易些。 果然,沈御风光是一整套看下来,便觉得热血沸腾,他人未曾动,但脑子已跟着陆明棠的动作挥舞了起来。 他与这套枪法,简直是相见恨晚,只恨不得能连夜将其融会贯通! “郎君,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当然,若是你觉得不行,便当我从未说过!” 第38章 我不收徒 陆明棠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我不收徒,待你拿下武状元,我们自会有另一层关系。” 听到陆明棠明确拒绝,不愿收他为徒,沈御风的狗狗眼耷拉下来,有一瞬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打回了鸡血。 “郎君耍的这套枪法,不仅动作利落干净,攻击力十足,连名字都取得这般好听,长河落月,真有意境,我是个粗人,不像我弟弟那般满腹经纶,夸不出好听的词儿来,嘿嘿。” 陆明棠轻飘飘反问一句:“你这是在间接的夸奖自己?” 沈御风听得一愣楞的,“啊?郎君这话是何意?在下愚笨,不是很明白?” 这套枪法虽然是陆明棠自创的,但她懒得很,没那么多情调,去给每一套武功都取名字。 所以这个“长河落月”,是前世沈御风取的名,陆明棠觉得以沈御风的文学素养,能憋出这么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怕是将词典都给翻烂了。 如今她将前世他自己取的名字,送还给了他,他夸名字好听,不就是在间接的夸自己有文化吗? “因为这套枪法,是为你所独创,你夸枪法好,名字好,不就是在夸只有你能配的上这么好的武功吗?” 沈御风的狗狗眼灿若星河,心中那一点因为陆明棠不愿意收他为徒的小伤感,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伤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相信的惊喜与惶恐。 “我……在下何德何能,竟让郎君亲自为我设计了一套枪法,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绝不辜负郎君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沈御风的眼是璀璨的,心是沸腾的,血是澎湃的,他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从未有人,在习武这条路上,对他如此用心,他所听到的、经历的,都只有旁人对他的否定、谩骂。 第一次收到这样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沈御风只觉得自己能持枪,不眠不休的练他个三天三夜! “练武也不可操之过急,注重劳逸结合,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我也得走了。” 沈御风本能的往前两步,“我……我送郎君……” “不必,这套枪法,够你比完武举了,那么,武举上见了。” 陆明棠不废话,达到目的后,脚尖一点,运展轻功,皎若玉树的身姿,飞跃上屋檐,与皎皎明月擦身而过,惊鸿一晃,明月灼人,风姿入眼。 沈御风呆呆的望着陆明棠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冷风中已没了陆明棠的气息,沈御风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抚摸着长枪。 “长河落月……真好听,真有文化,这是为我独创的枪法,只有我一人会,嘿嘿。” 激动难耐的沈御风哪儿能睡得着,在陆明棠走后,他独自在院中,激情亢奋的练到天明,也不知疲惫。 樊楼华灯溢彩,人声鼎沸,纸醉金迷,不愧为大魏第一楼,夜夜笙箫,千金一掷,歌舞美人,鱼龙混杂。 夏瑶瑶去医馆置办了一套针包,在去樊楼的路上,又被各色美食吸引,等到了樊楼,手上已提满了大包小包。 哎,女人出门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夏瑶瑶一面剥着香喷喷的栗子,一面感叹自己不该乱花钱,但嘴上却美滋滋的吃着,不曾停歇。 果然抱对了大腿,从此走上康庄大道,小日子不要过得太舒坦。 “栗子好吃吗?” 淡若山间新雪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夏瑶瑶本能仰首,撞上潋滟含秋波的凤眸,“公主!” 赶忙起身,拍拍裙角,笑吟吟讨好的将刚剥好的栗子双手呈上,“新鲜出炉,可香了,公主尝尝?” 陆明棠暼了眼,接过放进口中,栗子香卷着舌尖,芳香四溢,陆明棠在尝到味道不错的食物后,凤眸都会很轻微的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彰显她此刻不错的心情。 夏瑶瑶非常善于观察细微表情,在几次观察后,发现了陆明棠的这个小表情,便知道炒栗子取悦到她了。 “公主您办好事儿了?那咱们现在要回宫吗?” 夏瑶瑶一边卖力的给她剥栗子,一面跟着她的脚步。 “买点儿东西便回去。” 陆明棠目标明确的到了七宝社,这是樊楼中最受欢迎的一家玉器铺子。 “郎君里边请,郎君是要买什么玉器呢?咱们这儿有玉花瓶、玉劝盘、猫睛还有马价珠等等,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这儿找不着的!” 走入铺子,陆明棠环顾四周一圈,目标明确的停在了一堆玉石旁,这堆玉石的排列,皆是按照价格的高低,最末端的则是品次最差的。 陆明棠一眼挑中了一块玉色呈浅黄色的,“这块,包起来。” 没有问价钱,更没有还价,伙计便是喜欢这么爽快的客人,当即喜笑颜开的打包。 “好咧郎君,这块玉石成色可是极为稀罕的,郎君您真是好眼光,但凡您晚来一步,就极有可能会彻底错过了,十五贯钱,童叟无欺,这便给您包起来!” 夏瑶瑶眼都直了,“啥玩意儿,十五贯?就这一块破石头,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这位小郎君,你这话却是不对了,宝物岂是能用价钱来衡量的?更何况,我们这块玉的成色如此特别……”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特别个鬼,最后面那一排,就那块,颜色不就和你手上的这块差不多吗?又不是独一无二的,凭什么卖这么贵?” “小郎君一看便是外行的吧?在玉石界,一块玉石哪怕只有非常细微的差别,这价钱也是天差地别,最后一排的这块玉石,虽然颜色与我手里的这块很像,但是你看它纹路这里, 有很明显的裂痕,这样的瑕疵,意味着这是一块劣等玉石,价钱连我手里这块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十五文便能打包走,只是这有品味的,谁会买有瑕疵的玉石,您说是不是?” 哪儿知,伙计这信誓旦旦的话刚问出口,陆明棠皓腕一转,调了个头,指向了最后一排。 “那块玉石我不要了,我要这块有瑕疵的,包起来吧。” 伙计:“……” 脸疼,瞧他这张嘴,到嘴的大买卖黄了! 第39章 阿姐骗人 “十五文,再送个包装盒,不过分吧?” 生怕伙计会再推销更贵的玉石,夏瑶瑶立刻掏出铜板,塞到伙计的手里,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伙计:“……” 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包装好的玉石由夏瑶瑶拿着,陆明棠这才打道回府。 “公主您真是太会过日子了,用小于十倍的银钱,买了最实惠的物件,这笔买卖简直是赚翻了!不过公主您买一块玉做什么呀?” 陆明棠轻飘飘的解释了一句:“哄小孩儿的。” 又是哄小孩儿?上次金大腿买糖葫芦,也说哄小孩儿,可她只瞧见金大腿拿着糖葫芦进了勤政殿,再出来糖葫芦就不见了。 可勤政殿又没小孩儿啊,所以糖葫芦究竟是被谁给吃了? “要一个风车,龙头的这个。” 夏瑶瑶正想得出神,陆明棠忽的停了下来,在卖风车的小铺子前停下,挑中了一个刻着龙头的风车。 “公主,这个风车……也是用来哄小孩儿的?” 陆明棠微微一笑,“没错。” 夏瑶瑶心里的八卦之魂燃烧的愈发猛烈了,什么小孩儿,能让金大腿如此用心,出门办个事儿,都不忘顺手捎上礼物? 等等,该不会是……金大腿的私生子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毕竟这个大魏朝私生活非常混乱,再加上古人本就早熟,女郎十五岁便及笄能许配人家了。 不得了,她好像发现了金大腿的惊天秘密,该不会要被灭口吧? 冷静冷静,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古好奇心害死猫,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还是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最适合她! 悄无声息的回到宫中,夜深凉风习习,勤政殿阶前落雪成霜。 陆明棠看到殿外的内侍跪着伺候,还瑟瑟发抖,面露恐惧,便知少帝怕是又龙颜不悦了。 出门的时候还哄的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又是谁惹着这只小狼狗了? 陆明棠单手推门而入,殿内烧着地龙,暖意融融,紫烟袅袅。 金砖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已然凉透的尸体,更有身中短箭,却忍着剧痛匍匐在地,连一声也不敢吭的内侍。 在陆明棠推门而入的瞬间,有一支短箭破空而来,朝着一个头顶苹果的内侍而去,那内侍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晃了下似是想躲开。 但下一瞬,非但没有躲开,而且短箭正中他的眼睛! 内侍强忍着剧痛,轰然倒地,险些痛死了过去,不,准确的说,还不如直接晕死过去,也免得遭受这份罪。 “啧,真可惜,让你们不要乱动了,朕的箭术可是很好的。” 年轻的少帝斜躺于暖榻之上,一只修长笔挺的腿,翘在矮桌上,另一条腿懒散的垂在榻边。 指骨分明的大手握着一把连弩,他的神态看似慵懒,双眸上覆了一层白绸带,他是在蒙眼射箭,怪不得造成这一地的惨状。 “最后一个,该轮到你了。” 陆厌腕骨一转,连弩搭上短箭,便对上了白露的方向。 白露的头上也顶着一只苹果,相比于前面的那个内侍,她的脸色虽苍白,却努力克制着颤抖。 没什么,比这样的蒙眼射箭更令人折磨,因为她被安排在最后一个,亲眼目睹着前面的几个内侍,死的死,残的残,甚至连惨叫都不敢发出。 只因少帝不喜喧闹,若是敢发出刺耳的叫声,下一刻必然人头分家! 在话音娓娓落地之时,指节微动,机关一触即发。 陆明棠迅速取下鬓发上的一颗珍珠点缀,以两指发力,珍珠点缀准确的击中陆厌的腕骨,让他的手受到冲击力而往上一抬。 同时触动机关,短箭飞射而出,精准射中白露头顶的苹果,紧随着便朝着陆明棠的方向射了过去! 陆明棠立于原地岿然不动,拂袖间以两指夹住箭头,稳稳固定住了短箭,取下箭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陛下这是打算来个一箭双雕,借着射苹果的名头,来取我性命?” 熟悉的清泠嗓音响起,陆厌摘去了眼上的白绸带,黑眸准确的落在了陆明棠的身上。 他的眸光第一时间先上下扫视了陆明棠,确定小白兔并未被方才射出的短箭伤到,这才将连弩随手一丢。 漆黑如潭的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彰显着他此刻的躁郁。 他揉着腕骨,诡谲的笑意爬上黑眸,“真可惜,只差一点点,阿姐你就得为你的小宫婢收尸了,阿姐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呀。” 陆明棠从陆厌的阴阳怪气中,准确的解读出,陆厌这次的怒火,是因她而起。 因为她跑了,所以他拿她的人来出气。 只是她在跑之前,都已经留过话,很快便回,他还发这么大火,真是个不听话又难驯的小狼狗。 陆明棠漫步上前,单手解下织绣斗篷,阴影投落间,遮盖在白露的身上,将她几乎整个笼罩在其中。 织绣斗篷还带着陆明棠的余温,夹杂着淡淡的海棠花香,让白露紧张乱跳的心,在这一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瑶瑶,带白露下去歇息。” 陆厌还未开口,陆明棠便擅自做主,并且语气不容置喙,白露担心会惹陆厌不悦,“公主,奴婢没事……” “白露,听公主的便成,放心,一切有公主在,咱们在这儿才是添乱。” 夏瑶瑶及时按住白露,强行将她带走。 “曹公公,将殿内收拾干净了,陛下闻不得血腥味。” 血腥味只会激发陆厌的野性,让他愈发暴躁。 曹公公一直胆战心惊的候在一旁,在心里祈祷着那位七公主赶紧回来吧,不然这人都不够给陛下杀的了。 在陆明棠出现的瞬间,曹公公的心便定了下来,果然,陆厌再燥郁,也没有开口阻止陆明棠的一切行为。 他没阻止,便代表着默许,曹公公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叫宫人以最快的速度,不发出什么声响,迅速将残局给收拾干净。 伴随着吱呀一声,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陛下这是在与我置气?” 陆明棠在离暖榻还有一寸位置的距离停下,陆厌很不满意这个距离。 小兔子真不乖,还得他亲自来捉。 陆厌单手支起身子,长臂一伸,捉住陆明棠的胳膊,将她往前一拽。 陆明棠倒没挣扎,任由他的任性举止,她的三千青丝与他乌黑的墨发纠缠环绕。 陆厌单手居高临下的压着她,冰凉的指腹抚上她的眉眼。 “朕怎么舍得与阿姐置气,你看,阿姐不守信,骗了朕转头就跑,朕也不舍得伤你,只拿小宫婢出出气,可是阿姐却伤了朕,朕极其、非常的不高兴。” 第40章 真会诱惑 此刻伏在她身上的年轻少帝,就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不断地在猎物的鼻息间危险的轻嗅,随时想咬上一口,或者直接拆骨剔肉,整个吞入腹中。 陆明棠无辜的眨眨眼,“我是出门办事,而且我在走之前,特意嘱咐过,一会儿便回,再者,我何时伤了陛下?陛下不要仗着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理亏,便在这儿无理取闹啊。” 抚摸着她眉眼的大手往下滑,翻过,将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到她面前,展示给她看。 “阿姐为了救你的小宫婢,而打了朕的手骨,朕现在还疼着呢,阿姐还想耍赖?” 陆明棠的视线稍稍往下,经由陆厌特意这么提醒,她这才瞧见,他的腕骨处有非常小的一块红印。 因为陆厌的肌肤是接近于病态的苍白,所以哪怕只是很轻微的一点碰击,都能在他的身上留下明显的印记。 而此刻,他腕骨上留下的印记,便是方才她用珍珠点缀打的。 就这点儿小印记,再过一会儿就得消失痊愈了,他还能装得再娇弱一点儿吗? “我不耍赖,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清算另外一笔账,白露是我的人,陛下未经过我的同意,两次罚了她,罚她便是动我,所以姐姐现在很不高兴, 当然,要想我高兴也很简单,陛下保证日后没有我的同意,绝不会碰我的人,作为同等交换,我会给陛下奖励。” 陆厌以修长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勾卷着陆明棠的一缕青丝,“可不是什么奖励,都会令朕满意,朕是很难哄的,阿姐。” 话音刚落,陆明棠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往陆厌的手中塞了一个风车。 “陛下会玩儿风车吗?” 陆厌的眸光明显一顿,危险骇人的气势翻涌上黑眸,“前一次是糖葫芦,这一次是风车,阿姐真拿朕当孩子哄,以为朕当真喜欢这种廉价幼稚的玩意?” 廉价幼稚的玩意,显得他在小白兔的心中,亦是一样的廉价好糊弄。 狡猾的小白兔,真是太不可爱了,他起了想摧毁的心思。 就在陆厌恼火之余,要徒手捏碎风车,陆明棠抬手,温热的素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之上。 暖春与寒冬的交融,让寒冬有那么一瞬的停滞,没有将岌岌可危的风车给捏成粉碎。 “糖葫芦是给一岁的陛下,风车是给两岁的陛下,我答应过,旁的郎君有的,陛下也不会少,蹒跚学步的两岁小郎君,对风车最爱不释手,两岁时的陛下,必然也会喜欢。” 陆明棠对着风车缓缓吹气,风车在陆厌的跟前转动,发出漱漱的响动。 “有些东西,从前没有,不代表日后也会没有,陛下从前空缺的,姐姐都给你补上,陛下不要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 陆厌一瞬不瞬的盯着漱漱转动的风车,这一瞬间,似乎他漆黑如幽潭的黑眸里,只装得下一个风车。 一个迟到许久,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幼稚的小风车。 满身的戾气逐渐消退,陆明棠趁着他不语之际,按住他的肩膀,一个翻身,便将两人的位置来了个颠倒。 陆明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低首间,在他腕骨的红印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们家小郎君也是有人疼的,姐姐疼你。” 身上的年轻女郎,丰肌盛雪,颜如月华,凤眸翩跹流转,似是装着天底下最诚挚的深情。 小白兔,小骗子。 真可爱。 陆厌兀的轻笑声,捉住她的皓腕,叹息般:“阿姐真是……” “太狡猾了。” 稍一用力,往前带的同时,陆厌低首,冰凉的薄唇覆上了她的腕骨。 尖锐的利齿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细细的摩挲,如同一头恶狼在猎物脆弱的动脉上磨牙,思考着在何处放血。 陆明棠以为小狼狗又要开始乱咬人了,但下一瞬,他却松开了利齿,只在陆明棠皓雪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极浅的小红印。 “阿姐连骗人的话都说的这般动听。” “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朕真喜欢。” 陆明棠轻轻一笑,又像是变戏法似的,将一支狼毫往陆厌的跟前一送,“陛下喜欢姐姐,便好好的写一篇治国策论,姐姐会更喜欢你,乖。” 方才的温情密语荡然无存,陆厌很不高兴,“阿姐真扫兴,朕不喜欢阿姐了。” “陛下乖乖写了,明日再配合我继续唱戏,等戏完美谢幕了,我为陛下准备了更大的奖励,上天入地,只此一份。” “只陛下一人有,好不好?” 陆厌从她手中抽出狼毫,面上拢笑,却不上当,“唱戏,可以,写策论,没门儿。” 亡国昏君是不可能会写什么治国策论的,治国不就亡不了国了? 那可不行,饲养小兔子是他目前的乐趣,但国破家亡,是他最大的志向。 养兔子和亡国并不矛盾,他才不要写什么狗屁策论。 没意思。 随手将狼毫一丢,陆厌再次反转两人的位置,同时一只手搭在陆明棠的膝窝处,轻松的将她抱起。 “阿姐答应了要哄朕睡觉的,朕困了。” 陆明棠微微叹气,奖励也不好使了,驯服小狼狗,还得徐徐图之呀。 陆厌拥着软香,鼻息危险的在陆明棠的香肩处轻嗅着。 “阿姐真香。” “朕最喜欢阿姐了。” 陆明棠单指抵住他的额头,灵活的从他的怀中退出。 “陛下方才不乖,今日份哄睡奖励减半。” 比了个手势,“此处是楚河汉界,不能过界半分。” 陆厌眨眨黑眸,“阿姐好残忍。” “朕好伤心。” 陆明棠岿然不动,“撒娇,可以,卖惨博同情,没门儿。” 陆厌磨牙,真是个眦睚必报的小兔子,用他的话来奉还他。 果然是被他惯坏了。 但是敢向他讨价还价的小兔子,更可爱了呢。 “若是朕写,另一半的奖励是什么呢?” 陆明棠侧过身,凤眸笑意流转,“一个满满当当,香香暖暖的抱抱。” “阿姐真会诱惑人。” 陆厌公然越过楚河汉界,“朕写。” “过来,抱抱。” 陆厌张开双臂,不等陆明棠主动过来,抓着她的臂膀,一把拉入怀中。 下颔抵着她的鬓发,磨牙。 “阿姐怎么这么坏?” 第41章 讨早安吻 坏得令他欲罢不能,能无比精准的踩中他的每一个点,让他心甘情愿的低头。 “我这么坏,陛下还抱那么紧?” 陆厌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狼狗,在她细白如凝脂的颈间乱蹭。 莹莹润润的耳垂近在咫尺,似是向他招手。 上次就没尝到,这次可不能再放过。 念头刚浮上来,陆厌便已付诸于实际行动。 凑近,张嘴,含住莹白的耳垂,一开始是用尖锐的利齿上下摩挲,但逐渐不满足于此。 湿润的舌尖轻轻擦过,温暖柔软的触觉,像是棉花一般,一含就化。 果然是甜的。 和她的唇角、她的指尖一样,甚至更加柔软。 他好喜欢。 “谁让阿姐坏得刚刚好,朕喜欢还来不及呢,才不撒手,阿姐是朕的。” 皇城内狱,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光照,阴气森森,血腥弥漫,这是绝望的深渊,亦是人间炼狱。 林照身戴枷锁,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肉,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坚持自己无罪,不肯签字画押。 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骤停,有人影在牢房前晃动,林照猛然睁开了眼。 “林统领,受罪了。” 来人身姿修长,周身笼罩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下,在说话间,取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丰神俊秀的面容,正是江潮升。 “江潮升?是相爷让你来的?我是被人陷害的,相爷必然有法子救我的,是不是?” 林照咬牙冲上前,抓着栏杆,因为江潮升的到来,而重新燃起了希望。 “江某奉义父之命,前来送林统领最后一程。” 林照瞬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相爷要弃了我?不,这不可能,我对相爷忠心耿耿,相爷不可能会弃了我……” “林统领,你是义父一手培养提拔上禁军统领之位,义父对你寄予了厚望,只是可惜,你一朝行差踏错,走上了无可挽回的余地。” 林照咬牙:“我没有勾引准皇后,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是张太后,必然是她想要拉我下马,我若是倒了,相爷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相爷必然是不会放弃我的,你在撒谎!” “义父本是想保你,可奈何人证物证俱在,便算是义父有心,太后又岂会错失如此良机?大错已铸下,为今之计,你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江潮升慢慢自袖中拿出了纸笔,以及一把匕首,“唯有林统领你以一死,方可破局,为义父争得一线机会,林统领对义父忠心耿耿,必然是会理解义父的苦心。” “我没罪……” “朝堂之争,从不论谁对谁错,而在于谁能走到最后,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所牺牲。” 林照定定的看着他,“所以,我便是那个被牺牲的?” “义父会记住你为他所做出的功劳,林家亦会记住你的贡献。” 这是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于他,林照咬碎银牙,从江潮升的手中接过了纸笔,颤抖着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 “真是可笑,想我林照一生尽忠尽职,却不想竟走上如此末路,还望相爷念及林照往日功劳,护林家周全!” 林照拿起匕首,便要自戕,江潮升突然往前一步,往林照的手中塞了样东西。 低声说了一句:“放心,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看……” 林照的瞳孔微缩,似是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表面温润如玉的俊美郎君。 勤政殿。 怀中抱着软香,一夜被海棠花香所熏染,陆厌再睁眼,已是次日,梦中没有嘶吼、没有火海、没有绝望,更没有血腥。 小兔子真助眠,他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陆明棠是侧对着他的,被他半搂在怀中,只露出一截细白莹润的后颈,脆弱如瓷器,似是一碰即碎。 睡了一个好觉的陆厌心情极好,他要试探试探,小兔子是否心口如一。 冰凉的指腹一寸寸攀上莹白的后颈,五指渐渐收紧。 但才只收了一寸,腕骨骤然被抓住,陆明棠一个栖身而上,这个速度不算快,更何况陆厌还是在极度清楚的状态下,他完全能回击。 不过陆厌却没动,任由陆明棠反压他,龙榻在瞬间摇晃了两下。 下一瞬,陆明棠要掰指骨的动作便顿住,她的意识回拢了,也意识到此刻被她压在身下的不是歹人,而是陆厌。 “一大早的,陛下又不乖了,偷偷摸摸想要做什么呢?” 陆厌兴师问罪:“阿姐果然是个骗子,说什么朕是最重要的,还许诺下回不会再对朕戒备,这便是阿姐许诺的结果?” “陛下这可就是冤枉人了,你一没断手,二没脱臼,三没破嘴,好端端的躺着,我如何就骗你了?” 陆厌晃了晃还被她紧扣着的腕骨,“那阿姐压着朕是做什么?” 陆明棠轻声一笑,凤眸流转潋滟,“自然是,想疼疼我们家小郎君了。” 在意识清醒后,陆明棠就迅速认识到,小狼狗这是又在考验她呢。 因为她三次对他动手,拧断他手骨,卸掉他的胳膊,还把他的嘴角打破血,小狼狗心里还记着仇。 这不,一大早的,趁着她睡意朦胧的时候,又来蠢蠢欲试,只因为她在第三次的时候曾许诺过,不会再有下回。 但显然,他不信,所以才有了今早的这一幕。 幸而这两日的同床共枕,陆明棠对陆厌的气息已经有所熟识,在很快辨出是陆厌的气息后,陆明棠瞬间便止住了要将人断胳膊卸腿的动作。 “阿姐的疼,便是将人压在床榻之上的疼法?” 口腹蜜剑的小兔子,明明方才也想拧断他的手骨,分明是对他还有所戒备,还在这儿睁着眼睛狡辩。 “小郎君一大早醒来火气这么大,看来是少了样东西呀。” 说话间,陆明棠低首,原本停在他的额头处,忽的又往下一寸,偏首在他眼尾处的泪痣上,落下一个轻而柔的吻。 “少了一个早安吻。” “小郎君可不能再生姐姐的气了,脾气总是这么大,可是会老得快的,我们家小郎君丰神俊秀,甚得姐姐欢心,若是老得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快,姐姐可是会喜新厌旧的啊。” 第42章 贴身测量 陆厌的长睫如蝶羽一般,因为这个吻,而上下轻轻颤动。 抬手,勾住陆明棠的衣襟,轻笑:“朕怎么舍得生阿姐的气呢。” 说话的同时,拽着衣襟往前一带,让陆明棠离他更近一寸。 “阿姐这么可爱,朕疼阿姐还来不及呀。” 但陆厌还没来个礼尚往来,陆明棠却将温热的手心覆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陛下疼姐姐,今日上朝之时,便照着我说的来做,好不好?” 陆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原来这个早安吻是有条件的?” “怎么会,今日的戏,和昨日是连贯的,今日这一出,叫借花献佛,只要这花献得好,这戏会比昨日更精彩,陛下配不配合?” 陆厌在笑,看起来心情甚好,也格外的好说话,“只有一个早安吻,可不够,演戏很累的,阿姐多疼疼朕,或者……朕来疼疼阿姐?” 讨价还价的小狼狗,想得美。 陆明棠再次低首,却是张嘴,一口咬在他眼尾的泪痣上。 “得寸进尺是要惩罚的。” 陆厌阖上一只眼,嘶了声,小兔子的牙真尖利,咬人真狠。 但同样的,咬人的小兔子,更可爱了呢。 “陛下您起了吗?时辰不早了,该上早朝了。” 殿外传来曹公公的声音,陆明棠直起身子,“剩下的奖励,看陛下今日的表现。” 被哄高兴的少帝,今日也格外好说话,连宫婢在为他穿朝服时,都没有发火,格外的配合。 只是在系革带之时,陆厌抬腿将跪在身前的宫婢踹开。 “太紧了,是想勒死朕吗?” 宫婢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奴婢该死,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没用的东西,赶紧带下去,陛下,老奴来为您系……” 曹公公还没碰到革带,被陆厌嫌弃的拍掉,“阿姐来为朕系。” 陆明棠正坐在铜镜前,白露和夏瑶瑶伺候在旁,白露弯着腰,正细细的给她画眉。 “想让我系就直说,何必故意对无辜的宫婢撒气呢?” 陆明棠挥手示意白露暂停,慢条斯理走过去,从曹公公的手中接过朱红色的革带。 革带绕过陆厌的窄腰,与此同时陆明棠的双手也以环绕的姿势,呈现出拥抱着他的模样。 “朕就是故意的,朕就是想让阿姐为朕系革带,阿姐不乐意吗?” 陆明棠扣上环,“乐意,怎么不乐意,我们家小郎君年纪不大,但肩宽腰窄,身材如此匀称,我还能借着机会欣赏,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阿姐可欣赏出,朕肩宽几丈?腰围几尺?” 不等陆明棠回答,陆厌扣住她要缩回去的素手,带着她往前一拽。 陆明棠在撞进郎君宽厚的怀中的同时,被他扣着皓腕,强行安放在他的腰间,以一个满满的拥抱姿势圈固。 “阿姐亲自量量,用手量,近身量,才能量的最清楚。” 薄唇故意在陆明棠的耳畔停住:“阿姐的腰围,朕可是夜夜都亲自测量呢,六寸,朕量的可对呀?” 气息危险而又冰凉,惊起耳垂旁的一小寸肌肤。 “陛下量的这么准,看来平日里没少给小女郎们测量腰围?” 陆厌眨眨眼,“阿姐好生冤枉人,朕平日里有没有接触旁的小女郎,阿姐不是最清楚?那些肮脏之辈,如何能与阿姐做比较,朕的眼里,可只有阿姐一人。” “所以,阿姐的眼里,也只能装下朕。” 放完威胁的话,陆厌骤然松开手,“阿姐系的革带,果然是最好的。” “朕等着阿姐今日的奖励。” 留下一句,陆厌心情甚是愉悦的去上朝了。 而在他们两人举止亲密之际,殿内的宫人们非常一致的,跪于地,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当然,除了夏瑶瑶之外。 女人八卦的天性让她忍不住偷瞄一眼,再瞄一眼。 她用胳膊肘抵了下白露,跟她咬耳朵:“白露,你有没有觉得……公主和陛下站在一块儿,莫名有种cp感?” 白露赶忙按下她的头,让她不要再多看,小心眼珠子没了! “小点儿声,何为……cp?” 夏瑶瑶比着手势给她解释:“就是郎才女貌,格外般配的意思。” 白露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公主与陛下是亲姐弟,怎能用般配一词来形容?这话可不能再胡说了,否则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你的脑袋就得和身体分家了!” 啧啧,尔等俗人都不懂,想她夏瑶瑶在现代,那可是磕cp达人,俗称“磕学家”。 被她看上的cp,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会官宣,还有半个是在官宣的路上。 亲姐弟怎么了,这禁忌恋磕起来……不是更带感吗? 想想就好激动呢,拉起禁忌恋姐弟旗帜大旗,她,夏瑶瑶,必然是“棠前厌”(谐音堂前燕)cp第一人! 至于为何是棠在前……因为少帝打不过公主呀,自然只有被压的份儿了,女a男o的设定也很带感呢,嘿嘿! 光是想想,她的脑子里就已经浮现出一万字的小黄文了呢。 陆明棠折身,便见夏瑶瑶一脸傻笑,只差没流哈喇子。 “傻笑什么?” 夏瑶瑶骤然回过神,甩掉一脑子的黄色颜料,“没什么,公主,奴婢给您画花钿吧?公主天人之姿,必然会美极了!” 前往大庆殿的途中,陆厌从袖中掏出了个物件,往曹公公跟前一递。 “与糖葫芦放在一处,收好了,若有半点儿损伤,拿项上人头顶上。” 曹公公以为是什么宝贝,赶忙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结果定睛一瞧,发现竟然是一个小风车! 先是糖葫芦,再是风车,残暴血腥的陛下,何时有这等幼稚的童趣了? 曹公公也不敢多问,命内侍和糖葫芦一起,妥善保管好。 今日一上朝,张太后果不其然便在第一时间,宣布了林照的罪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睡了准皇后,还是两位准皇后。 一个是张家娘子,一个是韦家娘子,这个禁军统领委实是胆大包天,满座哗然! “去将罪臣林照提上来。” 张太后欣赏着殿中大臣们的神色,又震惊、有幸灾乐祸,也有不可置信。 不过作为损失最大的韦相,却是岿然不动,神色未变,像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 呵,待会儿提了林照,拿下禁军统领的位置,看他还如何假装镇定! 第43章 杀人灭口 只不过张太后没笑多久,派过去的侍卫便匆匆回来禀报。 “启禀太后娘娘,罪臣林照他……他畏罪自尽了,只留下一封谢罪书!” 张太后脸色骤变,“你说什么?林照死了?一群废物,哀家是如何叮嘱你们的,连个罪人都看不住,都该死!” 侍卫们跪地求饶:“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忽的,张太后意识到了什么,犀利的眸光落在韦相的身上。 “难怪韦相如此镇定,原来是趁着哀家不注意,来个杀人灭口,怎么,以为林照死了,便不能给他定罪了?人证物证俱在,便算是他化成了灰,秽乱宫闱的罪行他也跑不掉!” 韦相露出困惑的表情,满是无辜,“什么,林照竟然死了?内狱是如何看押的人,都是一群废物,全都革职查办了!太后娘娘真是冤枉臣了,昨日臣离开皇宫之后, 便一直在府中自我反省,都怪臣识人不慧,以为林照武功高强,必然为人也忠诚正直,却不想他竟然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实在是叫臣痛心疾首!” 韦相的同党跟着搭腔:“自古人心难测,这又如何是相爷能够预测得到的,再者林照当初可是武状元出身,相爷也是出于惜才,这才举荐他做了禁军统领, 是他得意忘形,辜负了相爷,辜负了陛下的厚望,相爷为此而自责难以安寝,实在是忠肝义胆,一颗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叫下官等佩服之至呀!” 都说马屁拍的好,官升得也快,有官员打头阵,将彩虹屁吹上了天,同党立即跟着应和。 “诸位大臣不必多言,林照一事,本相亦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能在朝堂上审问,便叫他畏罪自戕了,本相心中亦是过不去那道良心的坎儿, 他在临死前都写了什么谢罪书,大声读出来,他人虽已死,但他犯下的罪却不能因为他的死而盖棺定论,今日便在这大殿之上,由陛下、太后娘娘与诸位大臣,一同定罪!” 张太后见韦相如此有恃无恐,还让人将林照临死之前写的谢罪书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念出来。 他都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林照给提前弄死,来个死无对证,如今这所谓的谢罪书,必然也有猫腻,不能顺着他的意,否则就真的会失去主动权! 张太后刚要开口,却听陆厌轻笑声:“有意思,曹公公,去将谢罪书取来,念给朕听听。” 曹公公立刻领命上前,张太后不悦道:“皇帝,一个罪人写的东西,能有几分可信度?不看也罢,他做的事情,可是被哀家,被许多人捉奸在床,不论他写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秽乱宫闱的事实。” “太后这话说的却是不对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说不准这谢罪书里,写了什么更有意思的东西呢?听听也无妨,朕正觉着无趣呢。” 少帝的插嘴,对于韦相来说无异于是有利的助攻,韦相当即使了个眼神,徐虎一步上前,从侍卫的手里夺过了谢罪书。 呈到曹公公的面前,“有劳曹公公了。” 曹公公接过谢罪书,润了润嗓子,提声念了出来:“罪臣林照,今日以一死以决心志,秽乱宫闱一罪,乃为人所陷害,奈何证据皆被销毁,罪臣百口莫辩, 有愧陛下信赖,有愧相爷栽培,罪臣虽死,但我心犹磐石,坚不可摧,诸天神佛在上,罪臣林照以生生世世功德起誓,若有半句虚假,便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韦相做出悲恸万分的表情,眼含热泪,“林照致死都不肯认罪,还以生生世世的功德起誓,他是被人所陷害的,莫非此事,当真另有隐情?” “林照与我等在朝为官也有多年,一直以来恪守本职,算的上勤勤恳恳,从未有过行差踏错,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是不符合他谨慎的个性,怕是真如他所言,是被人有意陷害呀!” “对对对,所言有理,此事该要再仔细查查。” 张太后听不下去了,“都给哀家闭嘴,吵吵嚷嚷的,当朝堂是闹市吗?真是笑话,一个罪臣临死前写的认罪书,何时也能拿来洗白一身罪孽了?除了这一纸书信之外,还有什么可证明林照所言是真?” 顿时,底下原本议论纷纷的朝臣不说话了。 张太后眼神犀利的扫视一眼,“罪臣之言,一个字一句话,皆不可信,哀家只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见的,林照秽乱宫闱一事,乃哀家亲眼所见,做不得任何假, 他罪无可恕,即便是他在三司会审前,便畏罪自戕了,但他的罪孽不能因他一人之死而盖棺定论,身为一手栽培并举荐他的韦相,亦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韦相可有异议?” “林照字字情真意切,句句泣血,而且他也算是臣看着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的,如今他人已死,死无对证,太后娘娘与臣一向政见不合,抓着这个机会要治臣的罪, 臣也无话可说,只是臣实在不信,一向尽忠职守的林照,会糊涂至此,他以一死来自证清白,臣更愿意相信他所言为实。” 韦相痛心疾首的扼腕痛惜,叫人看着真以为他是有多惋惜一个能臣就这么丢了性命。 “韦相这一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唱的,怎么不在南戏班子搭台唱戏啊?以韦相无师自通的天赋,必然比唱戏的唱的更有意思。” 张太后开口尽是冷嘲热讽。 “太后娘娘看不惯臣,自是会曲解臣的一片赤胆忠心,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还说了这么多话,韦相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神仙打架,殿内的朝臣们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 便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陆厌兴致恹恹的伸了个懒腰。 “太后与韦相你来我往的,你们不累,朕听着都无趣,林照死便死了,有什么可争论的,朕更想知道谁能接任禁军统领的位置,朕可不想因为缺了禁军统领,而日日被刺客惦记。” 张太后最不想和韦相浪费口舌,立即说着陆厌的话接道:“皇帝所言甚是,禁军护卫皇城安危,统领一职更是至关重要,当要有经验并忠心之人方可接任,哀家觉得,左卫王坚,最为合适不过。” 第44章 一出好戏 “王坚在禁军左卫的位置上已任职多年,做事认真勤恳,从未犯过错,统领获罪自戕,位置空出来后,由第二位的左卫来接任,无可厚非,诸位爱卿觉得呢?” 果不其然,张太后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党羽王左卫给推了出来。 同党的朝臣立刻搭腔:“王左卫尽忠职守,且身居左卫,禁军事务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微臣附议。” “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微臣附议。” 韦相心中冷笑,不急不缓开口:“王左卫虽然身居左卫之职多年,但他毕竟年纪也大了,禁军关乎整个皇城的安危,平时事务非常繁忙,且肩负着护卫陛下安全的重责, 当是要挑选更为身强体健的年轻之辈,臣觉得,右卫吴洪便是不错的人选,年轻有为,精力充沛。” 张太后嗤笑:“当初韦相举荐林照之时,也是如此说词,这人的确是年轻,不过这年轻的郎君啊,火气也比寻常人更旺,这不,连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也敢做, 韦相转头又在这儿举荐所谓的年轻之辈,怎么,是觉得一个林照霍乱宫闱不够,还要再添一笔丰功伟绩不成?” “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怎能因为一人之过,而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呢?林照是林照,吴洪是吴洪,若论尽忠职守,对大魏的贡献,吴洪亦是与王坚不相上下。” 此话一出,韦相一党也跟在后边捧哏。 “相爷所言有理,微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很好,两派分割成了两边,各执己见,对于禁军统领一职都势在必得,相争不下。 “不知沈爱卿意下如何?” 两派相争不下,张太后忽的将这个皮球踢向了沈太傅。 沈太傅乃是清流党的领袖,每当朝堂上,张太后和韦相因为一件事而争论不休之时,便会把沈太傅给抓出来。 却不想,这次沈太傅却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禁军统领既是肩负着护卫陛下安危的重责,便该由陛下来决议。” 沈太傅想看看,一向只知玩乐的昏聩少帝,还有没有的救,若是这次他能抓住这个机会,给出一个稍微带点儿脑子的方案,或许还能扶一把。 “朕觉得。” 陆厌微微一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年轻少帝的身上。 “太后与韦相所言,都颇有道理,年轻与能力,都是禁军统领不可或缺的才能,朕也很是苦恼。” 陆厌慵懒的斜靠于龙椅之上,苍白的单指抵着额角,忽的打了个响指。 “既然是要挑选能力最佳者,不如便从武举上入手吧,朕记得,过两日便是武举大比了,罪人林照当初亦是从武举中拔得头筹,脱颖而出,如今以相同的法子来选任,岂不是一劳永逸?” 别说,这另辟蹊径的法子,还真的不错! 有效的避免了张太后一党与韦相一党的扯皮,让双方一时谁也无法占到便宜。 沈太傅对提出这个建议的少帝有了些微的改观,能想出这么个曲线救国的法子,少帝或许……还不是无药可救? 这一瞬间,沈太傅再次燃起了雄心壮志,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将昏君培养成明君,毕竟少帝的年纪还小,一时被玩乐给蛊惑住了心智,只要愿意改正,还是有救的! 陆厌也注意到了沈太傅灼灼盯着他的视线,他极其、非常的想把沈太傅这糟老头子的眼珠子给剜下来。 他最讨厌,被人用这种看盛世明君一样的眼神看着。 他可是要做亡国之君的,人设绝不倒! “禁军统领最看重的,便是武力值,能从武举中脱颖而出的,必然是佼佼者,微臣觉得陛下的提议甚好。” 张太后却不高兴,“武状元虽然武力值不错,但经验却不足,况且直接提携新官为统领,这对于勤勤恳恳多年的旧臣不公,这提议怕是不妥。” “既然太后觉得不公,那便让那些旧臣也一同参加,为了体现对旧臣的照顾,便让他们直接进入总比,与武举最后的胜出者进行比试,最后谁能拔得头筹,便举荐谁,不就成了?” 陆厌像是很随意,很不耐烦的抛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但朝臣们这么一合计,纷纷觉得这个法子真是妙得很! 既巧妙的化解了张太后与韦相的矛盾,又能不起纷戈的在相对公平的情况下,给了新人和旧人都有机会。 最后何人能胜出,就真的是各凭本事了。 沈太傅拱手:“微臣附议。” 由沈太傅带头,清流派皆附议。 清流派点头了,韦相迟疑了片刻,将利弊很快做了权衡之后,也拱手:“陛下睿智,臣附议。” 两边都倒戈,同意了陆厌的提议,就算是张太后不想赞成,也不得不低头了。 这一个朝会下来,最憋火的便要算是张太后了。 原本她信心满满,以为禁军统领的位置,她是十拿九稳了,结果先是林照自戕,再是陆厌插嘴。 好好的一局棋,全被搅黄了! “既然众大臣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便照着此法子办吧!” 退朝从大庆殿出来,张太后一肚子的火没出撒。 “去把陆明棠给哀家带过来!” 少帝一向不理朝政,朝会时连札子都懒得看上一眼,今日怎么会好端端的,插了嘴? 还能提出这么个建议来,以张太后对陆厌的了解,只知玩乐的小昏君,如何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来? 这背后,怕是有什么高人在指点! 这个念头刚冒上来,张太后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陆明棠的面容。 御花园,昨夜下了一整宿的雪,山色空蒙,红梅覆墙,凌寒料峭,别有一番雅致。 张太后站在昨日的水榭内,神态莫测的喂着锦鲤。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陆明棠走近了,不急不缓的行礼。 张太后捻了些鱼饵,抛入鱼池中,语气缓缓,却带着威压:“昨日那一出好戏,是出自于你手?先是制造了落水混乱,再是趁机将林照吸引过去,接着便是韦相、哀家等重要人物入场。” 将鱼饵一把全丢进鱼池内,张太后转过身,凌冽的目光直逼陆明棠。 “太后娘娘睿智,明棠的一点儿小把戏,被您一眼便看穿了。” 第45章 故意折腾 被当面戳穿,陆明棠不慌不忙,反是一口承认,就像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也是你教皇帝,让他在朝堂上提出以武举来选拔禁军统领,打乱了哀家的所有计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不能够给哀家一个信服的理由,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杀一个无权无势的卑贱公主,对于张太后而言,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陆明棠的生死张太后根本就不在意,在昨日偏殿的事情发生之后,张太后很快便猜到这极有可能是陆明棠的杰作。 但张太后不说,反而是顺水推舟,能借着这个机会将林照给拉下马,进而掌握禁军的指挥权,这笔买卖对张太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张太后配合着陆明棠,唱完了这出戏,本想着在今日早朝上,推举王左卫上位,却不想,关键时刻被搅黄了。 没能拿下禁军统领的位置,这让张太后憋了好大一口怨气,若是陆明棠的回答无法让她满意,留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卑贱之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她不需要一个不受控制,太有自己想法的盟友。 “敢问太后娘娘,今日朝会上,可有提审林照?” 不等张太后回答,陆明棠不急不缓的又补充:“让我猜猜,以韦相的心狠手辣,必然是不会允许林照这么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威胁,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到了这个地步,林照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最后,能为韦相带来多大的价值,而只要韦相拿捏着这一点,便能在朝堂上与太后娘娘分庭抗礼。” 张太后胸中的怒火,逐渐因为陆明棠的话,怒火被心惊给取代。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郎,太过于聪慧,她分明只能呆在后宫这一隅之地,却能精准的猜到朝堂上事态的走向。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张太后,今日在朝会上,亦是被韦相给摆了一道,但她却轻而易举的猜到了。 张太后看着陆明棠的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的危险。 这个女郎,太过聪慧,若能一直为她所用,自然是能为她省不少的力。 但如果他日她倒戈,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威胁。 不过这个时候的张太后,虽然意识到陆明棠具有一定的威胁性,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陆明棠无权无势无后台,要想摸到权势,光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可是远远不够的。 “若真如我所猜测的,那么太后娘娘势必会与韦相在朝堂上,因禁军统领的人选而争吵不休,太后娘娘如今与韦相势均力敌, 若是没能先发制人,占据优势,那么最后,必然也无法争论出个结果来,韦相必然会找各种理由一直拖着,毕竟他若是得不到, 只要让太后娘娘也无法如愿,禁军的掌控权,便依然会因为群龙无首而握在他的手中,到头来反而是太后娘娘机关算尽,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太后其实也只是一时恼火,但其实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前在朝堂上,林照自戕留下谢罪书,抵死不认罪行,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已经让她失了先机。 如果没有陆厌的提议,以当时事态的发展,在禁军统领一事上必然也是定不下来的。 正如陆明棠说的,拖着拖着,最后还真有可能又会被韦相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给忽悠了回去。 “所以,你让皇帝提出以武举的形式来定统领的位置,便是给哀家制造更有利的机会?” 陆明棠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英明,王左卫在禁军的任职时间比吴右卫可长多了,不论是实战经验,还是习武时间上,都远胜吴右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在武举上打败吴右卫,韦相便再也没有借口翻出浪花,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岂非如囊中取物,手到擒来?” 张太后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权衡利弊,虽不知陆明棠的这一番用意,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在为她筹谋。 但的确,在经由陆明棠这么前后一分析之后,这个法子的确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 “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心中权衡好之后,张太后极快的变脸,露出了满意的和善笑容,“只要这计谋能成,事后哀家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在引林照入局一事上,你让珂儿也成了局中人, 哀家精心培养的准皇后,就这么断送在你的手中,哀家对此很不高兴,你的确是聪明,但想来也是因为从小无人教养的缘故,才造成你行事粗鲁不够周全。” 说着,张太后抬了下手,五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行至跟前,齐齐行礼。 “太后娘娘金安。” 张太后微颔首,“这五个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从今日起,便由她们来教导你礼义廉耻,好好的学学宫中的规矩,再有昨日之事发生,哀家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说话了。” 好赖话真是都叫她说了去,张太后如今没动陆明棠,是因为她心善? 不,身为经历了大风大浪,老谋深算的张太后,最是心狠手辣,之所以不动陆明棠,无非是因为她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 找五个嬷嬷真的是为了教导陆明棠礼义廉耻?自然不是,虽然陆明棠昨日的一出戏,断送了一个林照。 但同样的,也让失去贞洁的张珂儿彻底丧失了成为皇后的机会。 培养了许久的棋子一夕之间废了,这口气张太后自然不能轻而易举消除。 陆明棠的命可以留着,但同样的,她也得要受到一定的惩罚。 张太后借着教导的名头,敲打陆明棠,她若是尽忠尽职的为她谋划,好处自然不会少,但若是她像昨日这般莽撞,下一回的警告,可就不只是找几个嬷嬷折腾她这么简单了。 “行了,哀家也乏了,你也好好跟着学吧,可莫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陆明棠看似很乖顺的应下,甚至的,她的面容上拢起越发明艳的笑容,惊鸿昳丽,动人心魄。 哎,这可不是她要折磨人,而是有人偏要往她跟前送,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呀。 第46章 刁难仪态 不过可惜的是,这五个老嬷嬷并未意识到事态的危险性。 其中一人上前,态度高高在上道:“七公主,奴婢姓贾,你可唤我为贾嬷嬷,便由奴婢先教公主最基础的仪态,女郎不论是坐容还是立容,都要端庄雅正, 款步姗姗,仪态万方,不论是身处何时何地,都不可乱了方寸,为了更好的练好仪态,就劳烦公主顶着这盆水,绕着水榭走一圈了。” 贾嬷嬷从另外一个嬷嬷的手中接过一盆水,说着便要往陆明棠的鬓发上放。 夏瑶瑶在一旁坐不住了,走路会走不就行了,还要求什么仪态万方,搞得她们好像走得有多好看似的,一群人老珠黄的老东西,在她家美若天仙的公主面前指手画脚,简直是恶心的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们这分明是在故意欺负公主……” 夏瑶瑶气急败坏的想要上前,却被白露给拉住,“瑶瑶,我们不能这么直接冲上去,这五个嬷嬷是太后指派的,我们为公主一时出气,便算是被打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若是因此而拖累了公主,害得公主再受到更重的惩罚可就不好了,你且在这儿看着,万不能叫公主受伤,我去去便回!” 能够不惧张太后,并且让张太后也无计可施的,便只有一人! 白露提着裙角,转头往来的方向跑去。 而在夏瑶瑶她们无比担忧陆明棠会因此而受委屈之时,陆明棠拂袖间,甚至在贾嬷嬷都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将水盆给夺了过去。 “本宫愚笨,光是听口头上的描述,无法理解何为款步姗姗、仪态万方,既然贾嬷嬷是宫中的老人,想必举手投足都是最标准的,便有劳贾嬷嬷,亲自示范给本宫看了。” 不给贾嬷嬷回答的机会,陆明棠甫一抬手,便堂而皇之的将水盆安置在了贾嬷嬷的头顶。 贾嬷嬷猝不及防,抬手就想将水盆拿下来,“奴婢是奉太后娘娘懿旨来教导公主礼仪的,这水盆自然是得公主来顶着……” “本宫只会依葫芦画瓢,而且同样的话,本宫不喜欢说第二遍,让你顶着示范给本宫看,便照做,贾嬷嬷若是听不懂人话,本宫不介意亲自帮嬷嬷治治耳聋的毛病。” 陆明棠面上分明是拢着春风拂面般的笑意,但凤眸微眯间,自带上位者的强势威压,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竟是叫贾嬷嬷在压迫之下,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而本能的放下了手,照着陆明棠所说的,顶着水盆示范如何步步生莲的行走。 另外几个嬷嬷想说什么,但对上陆明棠含笑却自带威压的凤眸,愣是连半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行走之时,手要放在腹部下一寸位置,步子不能超过半个手掌距离……” 贾嬷嬷认真的示范了一遍,刚想将头上的水盆取下,却听陆明棠轻飘飘来了一句:“太难了,本宫不会,嬷嬷再走一遍吧。” 简单的一句话,让贾嬷嬷一个踉跄,险些没能托住头上的水盆。 “公主,奴婢已经亲自示范一遍给你看了,这仪态一开始是有几分难,但若是公主不身体力行的练习,光只是站在一旁看,又如何能学到精髓?所以还得公主顶着水盆,亲自练习……” 贾嬷嬷想取下水盆,却被一只莹白的素手按住手背。 陆明棠按着她手背的动作看着轻飘飘的,不带什么力道,但却让贾嬷嬷在这一瞬间完全无法挪动,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整只手,无法挣脱。 “不是仪态难,而是嬷嬷你走的太短,一下子便结束了,本宫都还没记住动作的精髓,便结束了,如何能学得进去呢?所以,就劳烦嬷嬷绕着水榭,走上一圈吧。” 挣脱不得的贾嬷嬷:“……” 她合理怀疑,这七公主就是故意不想学,找着法子推脱,但可恶的是,她竟无法挣脱,且一对上陆明棠的凤眸,便心中一凛。 本能的不敢再与之对视,身体已经快于脑子,顶着水盆又绕着绕水榭转圈。 原本撸起袖子,打算去帮忙的夏瑶瑶,歪头一时有些茫然的目睹着事情完全朝着反方向发展。 所以谁能告诉她,原本是五个嬷嬷欺负她家公主的局面,怎么就被她家公主,给四两拨千斤的,转变为公主单方面碾压了? “好难呀,不会,再走一遍。” “嗯……好像是会那么一点儿了,哎呀,方才起步的动作忘了,劳烦贾嬷嬷再走一遍吧。” “嬷嬷这动作,是不是不够标准?走错了,再走一遍。” 于是乎,不知从何时起,从贾嬷嬷示范给陆明棠看,最后变成陆明棠在一旁挑挑捡捡,指出贾嬷嬷走路的仪态这里不对那里有错误。 贾嬷嬷一开始的确是很规范,但她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头上还顶着满满的一盆水。 走了一圈又一圈,水榭的范围可不小,她脖子都快被沉重的水盆给压断了,面上背上更是汗如雨下。 再被冷风这么一吹,汗水迅速变冷贴在肌肤上,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无比折磨人! 被冻得哆嗦的贾嬷嬷,无比后悔自己一开始要用水盆来训练陆明棠的这个决定,更后悔为何要选在御花园作为练习场地。 这四面透风,凉风习习,已经快将她给冻僵冻傻了,她甚至都忘了该如何正常走路。 不仅同手同脚,而且还绊到了自己,整个人摇晃不受控制的往前栽了过去! “贾嬷嬷,你没事儿吧?” 陆明棠侧身不动声色的一避,贾嬷嬷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不仅摔了个狗吃屎,还被头顶的水盆内的水,从头浇灌,来了个透心凉。 在陆明棠装模作势的蹲下扶她之时,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脆响,贾嬷嬷登时痛苦的惨叫一声。 “啊!我的腰……断了!” 陆明棠的素手在贾嬷嬷的后腰处,看似随意的游走,叹息声:“嬷嬷真是太不小心了,年纪大了,骨头都松了,可经不起磕磕碰碰呀,没摔坏吧,本宫给你揉揉?” 第47章 要你背我 陆明棠每摸过贾嬷嬷的一寸肌肤,就伴随着骨头咔嗒咔嗒碎裂的响声,以及贾嬷嬷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御花园。 这惨叫的,让其他的四个嬷嬷愣是听得浑身发寒,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敢上前去搀扶。 “救……救我……” 直至贾嬷嬷发出微弱的求救声,看着奄奄一息,似乎就只剩下一口气的贾嬷嬷,另外四个嬷嬷才如梦初醒,赶紧过去扶人。 陆明棠收回了手,不急不缓的起身,夏瑶瑶立即上前,递上帕子,“公主,擦擦手吧?” 料理这种狐假虎威的老东西,陆明棠亲自动手,委实是脏了她尊贵的玉手,自夏瑶瑶的手中接过帕子,陆明棠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骨。 “看来贾嬷嬷是真的老了,才不过是给本宫示范了一会儿,便体力不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如此体虚,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就别出来瞎晃悠了,再摔一回,怕是剩下的半条命也跟着没了。” 贾嬷嬷趴在地上,只剩下哎哟哎哟惨叫的份儿,完全爬不起来,最后还是靠着四个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整个给抬起来。 见贾嬷嬷被折腾的这么惨,剩下的四个嬷嬷哪儿还敢再继续教,抬着人就要跑路。 陆明棠轻笑着问:“几位嬷嬷,不继续教了吗?走路的仪态本宫还没有学会呢,谁继续出来教本宫呀?” “公主虚心好学,实属难得,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改日,改日再学吧!” 夏瑶瑶抬眼看了看天色,“这青天大白日的,哪儿晚了呀?哎呀几位嬷嬷别急着走呀,我们家公主还想继续学呢!” 几个嬷嬷抬着昏厥过去的贾嬷嬷,屁滚尿流的跑了,生怕再多留一刻,就会变成下一个贾嬷嬷。 陆明棠将帕子丢给夏瑶瑶,朱唇轻启:“陛下热闹看够了吗?” “阿姐好生威武,这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朕看得意犹未尽呢。” 陆厌闲庭漫步的自花丛中而来,在贾嬷嬷还顶着水盆,绕着水榭被折腾的时候,陆厌便被白露给请过来了。 虽然白露急匆匆跑过来,说张太后派了五个嬷嬷,故意折腾陆明棠的时候,格外焦急,但陆厌却并不觉得五个老态龙钟的老家伙能把陆明棠怎么样。 五百个嬷嬷叠在一块儿,陆明棠抬抬手指头便能轻而易举的解决,这五个嬷嬷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不过陆厌还是亲自过来了,他精心饲养的小兔子,还容不得他人动歪心思,今日在朝堂上演了出戏,看了热闹,陆厌心情不错,便也很有雅兴,亲自来给小兔子撑腰。 显然,小兔子完全不需要他出面,轻轻松松的就折腾没了贾嬷嬷半条老命,把剩下的几个嬷嬷吓得连夜跑路,生怕迟上一刻,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小兔子下手可真黑呀,真可爱,他越来越喜欢了呢。 “陛下看够热闹高兴了,可是我不高兴了呀。” 陆厌走至她身侧,苍白的指骨,勾起她的一缕青丝,“谁惹阿姐生气了?阿姐与朕说说,朕为阿姐出气,剁了他们,给阿姐做馅饼吃,可好?” “哦?陛下要生剁了自己,给我助兴?” 陆厌眨眨眼,满是委屈:“朕何时惹阿姐生气了?阿姐好生不讲道理,朕今日可是为了阿姐,辛辛苦苦唱了一出大戏呢,阿姐不夸夸朕便也算了,还与朕置气,朕好难过呀。” “陛下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姐姐,却在姐姐被旁人刁难之时,袖手旁观看大戏,难道姐姐不该生气吗?” 很显然,小兔子这是在胡搅蛮缠、恃宠而骄。 但陆厌愿意惯着,“那阿姐要如何,才能原谅朕,不生朕的气呢?” 陆明棠一勾朱唇,素手攀上陆厌的肩头,直接纵身跃到了他的背上。 陆厌的黑眸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错愕,本能的伸手,托住陆明棠的大腿,以免她会滑下去。 “站累了,就罚陛下背我回去吧。” 探手,捏住陆厌冰冰凉的耳垂,故意左右揉捏,热气扑散耳垂,如桃花噙水般勾人:“这是命令,不允许拒绝。” “阿姐好生霸道。” 陆明棠微微一笑,松开他的耳垂,顺着他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滑,骤然将整只素手钻进了他的衣领之内。 因为在御花园呆了好一会儿,陆明棠的手被冷风吹得冰凉,陆厌虽然平时手上温度低,但身体倒是非常符合年轻气盛的特点,格外的火热。 冰火相撞融合的瞬间,陆厌被冰冷的触感一激,而陆明棠则是暖到了手,舒服的微眯凤眸。 她像是一只毒蝎,亮起带有剧毒的尾巴,停在陆厌脆弱的脖颈动脉处,随时给他以致命的一击。 “我不仅霸道,而且还很坏,所以陛下要乖乖听话。” 背着个人,陆厌却像是没有任何负担一般,脚步又稳又快,在铺满皑皑白雪的青石路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不听话,便会像那个嬷嬷一样的下场?” 陆明棠将手从陆厌的衣领内抽出,又去捏他的耳垂,柔声细语的:“怎么会,旁人怎么能与我家小郎君比较,小郎君不听话,姐姐可不舍得重罚,而只会……” 语调微顿,陆明棠在悄悄向前倾的同时,张嘴,一口咬上了耳垂。 尖利的小虎牙,故意在柔嫩的耳垂上,时轻时重的来回摩挲。 “这样惩罚,记住了?” 炽热的吐息,自耳垂与齿瓣的摩擦缝隙间溢出,惊起了陆厌后耳一片的肌肤通红。 陆厌的呼吸几不可控的错乱了节拍,脚下的速度更快。 而跟在后头的夏瑶瑶等人,还没回神,就发现少帝背着人已经甩出了他们好大一段距离,且走路如风,越来越快,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做什么。 “陛下是不是……背不动公主了?” 夏瑶瑶觉得这个猜测非常有可能,一个郎君背不动女郎,传出去委实是丢人,所以少帝这才走得飞快,生怕会被旁人发现他的难堪! “啧,陛下有点儿虚啊。” 但身为一个优秀的下属,就得要在发现上司难堪的时候,及时为其遮掩,这才是升职加薪的金牌好员工该有的素养! 夏瑶瑶一个转身,挡住前路,“咳咳,陛下要与公主单独说话,我们都走慢些,别打搅了他们。” 而“有点儿虚”的少帝,背着年轻女郎,一脚踹开了勤政殿大门。 第48章 讨要奖励 守门的内侍甚至没看清陆厌身上背着的是何人,他便已大步流星的走入殿中。 将陆明棠放置在暖榻之上的同时,修长的身影便带着侵略性压迫逼近。 “朕的耳朵也敢咬,阿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是个危险的姿势,压在她身上的少帝,黑眸翻涌着诡谲的波涛,在说话的同时,低首凑近她细白的脖颈处,嗅来嗅去。 就像是一头饥饿许久的恶狼,好不容易逮到了鲜嫩可口的猎物,在寻找着最脆弱的致命点,一口毙命,饮血止渴。 “陛下昨夜才刚咬过我的耳朵,如今我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陆厌低低笑着,“许,阿姐咬了一口,可高兴了?阿姐高兴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朕来高兴了?” 昨夜他只咬到了右耳,如今,他的薄唇便停在她的左耳一寸处。 雪白柔软似羊脂膏的耳垂,泛着莹光,如罂粟般引诱着他犯罪。 薄唇渐渐靠近,便在他张嘴要咬上之时,忽的一张宣纸腾空出现,薄唇碰到宣纸,隔着一层纸碰到了陆明棠的耳垂。 “陛下,该写策论了。” 再没有什么,比兴致正浓之时,忽的递来一支笔,让他洋洋洒洒写文章来得扫兴了。 陆厌平时就极为厌烦这些东西,如今又被在兴头上而当头浇了盆冷水,他非常、极其的不高兴。 “朕不……” 拒绝的话未说完,便被陆明棠以单指覆于薄唇之上,不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陛下,昨夜你可是答应了的,若是出尔反尔,今晚便是连楚河汉界都碰不到,你可要考虑清楚再回答。” 敢拒绝,今晚连龙榻的边边都别想碰到。 小兔子当真是被他给惯坏了,鸠占鹊巢之后,就将龙榻当成是她的所有物,还胆大包天到不让他睡? 但陆厌却未恼,反而是轻笑声,握住陆明棠的素手,苍白的大手将她纤细赛雪的玉手整个儿包裹于其中。 “朕又没说拒绝,只是朕从没写过治国策论,若是真叫朕写,到时恐怕会把沈太傅活活气死,当然,只要阿姐没问题,朕写便是。” 左耳姑且留着,今晚他必然要连本带息的讨回来,不然他会非常非常不高兴。 “这个简单,我说你写,至多只让陛下动动手,不会让你费脑子的。” 对于少帝的不思进取,陆明棠是相当满意的,她之所以挑中陆厌作为棋子,最大的原因便是看中了陆厌的荒淫无度。 只知玩乐,不理朝政的少帝,最好控制,这也就更加方便,待她日后培养了自己的势力,重权在手,就能废了少帝自己登基为女皇。 她可远远不满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位置,她要做,便要做山巅之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还是头一次,有人以这样的形式,让他处理政事,陆厌看着陆明棠的眸光,趣味愈浓。 小兔子果真是与众不同的很呢。 陆厌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将宣纸摊在矮桌之上。 单手支额角,一手持狼毫,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明棠。 陆明棠缓缓开口:“自古以来,治理家国,究竟是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两派争论不休,但实则……” 随着陆明棠不急不缓的往下论述,陆厌看着她的眸色无法浓厚深邃。 连治国之道,也能侃侃而谈,信手拈来,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哪怕是那些自诩大家的士大夫,恐怕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 所以,小兔子身上究竟还藏了多少技能,是他还未曾发现的? 他发现饲养这只小兔子,就像是在挖宝藏一般,原以为已经挖到了不少珍宝,但随着逐渐往下挖,藏的越深,隐藏的宝贝就越多,也越发令人意想不到而惊喜不已。 陆明棠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陆厌没动笔了,只懒懒散散的转着狼毫,紧紧盯着她瞧。 “陛下怎么不往下写了?” 陆厌一摊手,跟没骨头似的,将脑袋往陆明棠的肩头一靠,将耍赖发挥到极致。 “朕已经写了三页,朕自登基以来,加在一块儿写的字,都没有今日写的多,好累呀,手酸,眼疼,写不动了呢。” 陆明棠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知道小狼狗闹起小脾气来,还是顺着哄比较有效,“那陛下要如何才能写得动?” “朕写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奖励吗?阿姐怎忍心如此剥削朕?朕好生难过呀。” 他只差没将“我要奖励,不给奖励就没动力”给刻在面上。 陆明棠越发觉得自己是真的养了只娇纵的小狼狗,只有狗狗才会给根骨头摇一下尾巴,这一点在陆厌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目光注意到了什么,陆明棠轻声一笑,起身拿了一盘水果,摘下一颗葡萄,动作优雅的剥去葡萄皮。 露出水润的葡萄果肉,亲手递到陆厌的嘴边。 “辛苦我家小郎君了,吃颗葡萄,补充补充体力,乖。” 陆厌的黑眸落在她的指尖,莹白圆润的指腹在葡萄果肉的映衬下,似是也跟果肉一般,一掐便能掐出水来。 眸色逐渐深邃危险,陆厌靠近,张嘴在一口咬住的同时,含住了陆明棠的指尖。 湿润的舌尖,故意在卷走果肉的同时,细腻的一一舔过她指尖上的每一寸肌肤。 陆厌清楚的感觉到,陆明棠的指尖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让陆厌的兴致更浓,小兔子的味道,可是比葡萄要好吃多了。 又香又甜,又……极具诱惑。 咬碎果肉,随着喉结上下滚动,咽入腹中之时,再次启唇:“阿姐剥的葡萄真甜,朕还要。” 陆明棠低眸看自己指尖残留下的水渍,不由在心中啧了声。 小狼狗这是在吃葡萄,还是在吃她呢? “陛下继续写,你写我喂,如何?” 陆厌委屈:“阿姐好能讨价还价,若是朕写完了,便没了利用价值,岂不是连葡萄皮都没机会吃了?” “怎么会,写完了策论,还有另外的奖励,剥葡萄只不过是额外的福利而已,难道陛下更喜欢剥葡萄的福利,而不喜欢另外的奖励?” 第49章 在诱惑他 “阿姐又在诱惑朕。” 陆明棠又剥了颗鲜嫩欲滴的葡萄果肉,递到陆厌的唇边,“那陛下接不接受诱惑呢?” “今晚,朕要什么奖励,阿姐便给什么,朕才接受。” 陆明棠笑一声,葡萄果肉绕了个圈,直接喂到了自己的嘴里,“在我这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份儿,既然陛下不接受,那便当我没说。” 说罢,陆明棠收回手便要离开暖榻。 小兔子的脾气是越来越娇纵了,一言不合便要跳走,都是被他给惯的。 知道他如今喜欢,便恃宠而骄,为所欲为。 可谁叫他愿意惯着呢,再娇纵,他也愿意哄着,贡献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那微乎其微的耐心。 只对陆明棠才有的耐心。 陆厌自后环绕圈固住陆明棠纤细的腰肢,跟无骨似的,粘靠在她的脊背之上。 “阿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急躁了,朕不过是提点儿小意见,不同意咱们还可以商量,阿姐却转头便要走,阿姐对朕,便如此没有耐心吗?还说朕是最重要的,阿姐果然又在骗朕,朕好生伤心呀。” 陆明棠倒没再动,只侧身,以单指勾起他的下颔,“我就是这般霸道,不仅不会改,而且以后只会更霸道,那么陛下还要与我讨价还价吗?” 陆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了一颗葡萄,当着陆明棠的面将皮一一剥去,以两指夹住,递到陆明棠的嘴边。 鲜嫩的果肉触碰朱唇,送进了口中。 “朕不讨价还价,只是提前要个利息,不过分吧?” 小狼狗还是孺子可教的,没有任性胡闹,反而还主动给她剥壳一颗葡萄,陆明棠心情不错,“什么利息,我考虑考虑。” 虽然小狼狗的表现她颇为满意,但这厮想一出是一出,得要提防一二。 陆明棠正要咬碎葡萄果肉,陆厌却忽的抬手,扣住她下颔的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轻。 同时,修长的身形逼近一寸又一寸,鼻尖相触间,他甫一低首,吻上她的红唇。 撬开她的齿瓣,灵活的舌尖探入,卷走她口中的葡萄果肉,以尖利的齿贝咬下一半,将其中一半重新渡回了陆明棠的口中,剩下的一半则是自己咽下。 喉结上下滚动,陆厌稍稍离开些许。 冰凉的指腹极尽温存缱绻的拭过陆明棠格外嫣红的朱唇,“果然,阿姐吃过的葡萄更加香甜,与阿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鼻尖滑下,停顿在她细白的雪颈处,轻轻细细的嗅着,如贪恋着致命的带刺玫瑰,随时会被玫瑰扎伤,却义无反顾的贴近。 “朕最喜欢了。” 小狼狗是什么毛病,就喜欢她嘴里的东西,他不嫌脏,她还觉得腻得慌呢。 伸手,以单指抵住他的额首,“利息讨过,陛下闹也闹够了,眼下可愿意继续写了?” “自然,朕最听阿姐的话了。” 陆厌重新执笔,终于不再作妖,听话的将剩下的内容给写完了。 等这般磨蹭完毕,陆明棠检查完之后,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用完膳后,陛下先去沐浴,我出去办点儿事,大摸一个时辰左右回来,这次我可是当面与陛下说的,可不许再任性的闹脾气了,知道吗?” 哄小狼狗的次数多了,陆明棠也逐渐摸出哄狗狗的小技巧。 比如小狼狗听不进旁人的话,哪怕是她让白露他们转述,但只要不是她亲口当面与他说的,他必然都不会听。 他不舍得动小白兔,便把气撒在旁人的身上,白露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明棠就在办事前,先把小狼狗的气儿给哄顺了。 “阿姐昨日也出去了一个时辰,所以阿姐在外头,是不是金屋藏娇,有了别的俊俏郎君?” 小兔子是他精心饲养的,若是小兔子敢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他必然…… 必然将那狗子抓来剥了皮,抽了筋,炖了给小兔子做宵夜。 他对小兔子实在是太好了呀,看看,连就算是小兔子在外面养别的狗子,他都舍不得伤害小兔子呢。 “宫里养陛下这么一个俊俏小郎君,就已经让我很是头疼了,我可没那时间精力,再去养一个,陛下要乖,我做事不喜欢被约束,陛下只有听话,姐姐才会更喜欢,知道吗?” 小兔子能言善辩,说的话都不可信。 但只要他没有发现令他不高兴的,他便愿意惯着。 “那阿姐要早些回来,说好要给奖励的,不许食言。” 哄好了小狼狗,陆明棠便堂而皇之的出了勤政殿。 宫门早已下钥,她像昨晚一样,运展轻松,轻松的飞上宫墙,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月影绰绰之下。 这次陆明棠前脚刚到沈府,沈御风便发现了她。 “郎君你来了!” 沈御风就像是一只憨厚的金毛,兴冲冲的便直奔陆明棠而来,凑到她的跟前,狗狗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我,看来功力的确是长进不少。” 被夸了,沈御风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其实是我一直盯着,否则我哪儿能第一时间觉察到郎君,我就是想着,武举将近,郎君可能会再来考察一下我武功练的如何,郎君果然是来了。” 陆明棠上下扫视他一眼,“你今日一直在等我?” “我也不知郎君何时会来,万一错过了,岂不是就等不到郎君的指教了?一日而已,不算多久,不过这一日我也没有偷懒,我一直都在练长河落月,我给郎君展示一下,可好?” 沈御风就像是一个刚学会了技能的金毛,迫不及待的叼着自己的心爱之物,兴冲冲的到主人的面前展示。 得到了陆明棠的同意之后,沈御风便收敛起了憨笑,一脸正气的开始展示。 毕竟沈御风练习的时间还短,且内力远不及陆明棠这般深厚,虽远远达不到陆明棠昨日所展示出的此枪法的三分之一,但也算是达到了合格线。 就在他要收尾之时,陆明棠忽的自兵器架上拿起了一把狼锤,横劈破开,直逼沈御风的命脉而去! 沈御风瞳孔一缩,迅速回枪阻挡,狼锤与枪头碰撞,伴随着砰的一声响。 地面震动,沈御风脚下的土地碎裂,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 沈御风被强大的内力震得手掌酸麻,连着往后倒退三步。 “禁军右卫吴洪,最擅长狼锤,以一身蛮力震慑敌手,他狼锤的威力虽大,但成也蛮力,败也蛮力,他攻击的威力虽大,但狼锤的重量却限制了他的速度。” 第50章 郎君好看 陆明棠完全以吴右卫的武功路数来攻击沈御风,同时游刃有余的向沈御风讲解吴右卫武功的优点与短处。 狼锤的威力极大,在攻击的前期,沈御风只能节节败退,手掌被震麻甚至磨破皮出血,险些连长枪都握不住。 但沈御风却硬生生挺住,捏紧枪身,死死的盯着陆明棠每一锤的攻击。 脑中艰难的运转着陆明棠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吴右卫的狼锤威力虽大,但速度却比一般的攻击要慢。 正面攻击他的力量是完全比不过本身就有重量的狼锤,但他可以在速度上避开狼锤的攻击! 想到这点后,沈御风迅速调整作战方式,以枪头戳地,整个身子借助着长枪的力道一跃而起。 在狼锤迎面而来之时,沈御风一个大旋转,不过眨眼之间,便绕到了陆明棠的身后。 同时枪身反弹,回到沈御风的手中,他横枪一指,直逼陆明棠的后颈处。 疾风刮起她后襟衣领,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细白鹅颈。 沈御风心脏猛的一缩,急急的收住长枪,这才让枪头堪堪停在她后颈不过一寸的距离。 再逼近那么一寸,锋利的枪头便会割破那截细白脆弱的肌肤,沈御风竟是莫名的紧张。 不过幸好,关键时刻刹住了车,未曾伤及陆明棠分毫。 沈御风如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大口气,而陆明棠却全然未在意,因为这是她手下留情了,她以吴右卫的武功路数来教沈御风。 为的就是让沈御风在实战中,自己想出如何应对吴右卫的狼锤攻击。 哪怕沈御风能破了吴右卫的武功,陆明棠也完全有信心不让自己受伤,她纯粹就是在陪沈御风玩玩儿而已。 “郎君,没受伤吧?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一时入了迷,没有伤着你吧?” 沈御风丢下长枪,几大步上前,神情紧张。 “你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远远碰不到我的衣角,只管以你最大的能力来战斗,接下来,便是左卫王坚。” 不给沈御风再说话的机会,陆明棠一个折身,拂袖间自兵器架之上取下一把长剑,划破天际,剑锋鸣鸣,割断沈御风的一缕长发,锁魂夺命! 沈御风一瞬恢复严肃,迅速侧身躲避,拔出插于地面的长枪反击。 “王左卫此人心眼多于吴右卫,他通常以随身佩戴的长剑来迷惑住对方的眼睛,他的剑术破绽极多,远远不如你的长枪有威力,但他会在对方以为自己占上风,而精神松懈,以为要取胜之时,忽然抛出致命武器!” 在话音刚落之际,陆明棠旋身皓腕转动,飞镖带着魄人的杀气直逼沈御风的面部,飞镖在瞳孔中扩大。 沈御风急急仰首,飞镖险险擦过面颊。 “此飞镖又名回旋镖,当你以为躲过了这一击之时,才是你真正致命之际。” 飞镖打了个圈,自空中回旋而来,直朝沈御风的后脑勺! 速度太快,沈御风已没法反转长枪,只能以长枪戳地,纵身而起,飞镖在那一瞬间,割破了他的衣袖,最后噔的一声深深扎入对面的树桩之上。 倘若再进那么一寸,割破的就不是沈御风的衣袖,而是他的手臂。 沈御风低头看着破了一个口子的衣袖,“郎君你方才手下留情了。” 虽然沈御风憨厚,但他不傻,这个回旋飞镖明显没有使出十分的力度,不然他方才根本就没有躲开的余力,非死即伤。 “我是来指点你,你所要面对的两个劲敌的武功路数,又不是真的来与你决斗的,若是在指点中还让你受了伤,岂不是在给对方制造机会?” 陆明棠随手将长剑往身后一抛,伴随着兵器架摇晃,长剑稳稳回到剑鞘之内。 “这两人武功的优缺点,都记住了吗?接下来只需钻研他们的缺点,只要破了他们的看门功夫,胜利并不难。” 王左卫和吴右卫,可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陆明棠不仅非常清楚他们两人的武功路数,甚至连他们的优缺点都能轻而易举的一一点出。 如果让沈御风自己去琢磨,恐怕没个三天三夜他是钻研不透的,陆明棠这相当于是帮他在作弊。 只要拿捏住了对方的弱处,而对方却全然不知道他的秘密武器,哪儿能是他的对手? 沈御风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但这次,他却没有多问,因为陆明棠说过,等到武举那一日,他自会知晓她是何人,他们也会有新的身份相处。 他极其、非常的期待那天的到来。 “行了,接下来你便自己好生琢磨,我也该走……” 见陆明棠要走,沈御风骤然回过神,“等……等一下郎君!” 沈御风叫住她,在陆明棠停下看向他之时,沈御风转身跑进屋内,随后抱着一套酒跑了出来。 憨笑中,又透着羞赧,“这是我自己酿的酒,送给郎君,多谢郎君这几日的指点,还……还望郎君莫要嫌弃。” 陆明棠不是个扭捏的人,她伸手接过,打开坛盖,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你在酒中加了梅花?” 沈御风眸光灼灼,用力点头,“对,郎君好鼻子,一下便闻出来了!这是去年入冬之时,我埋在院子的梅树下,今日才刚挖出来的,就……就这么一坛。” 他将原本给自己酿的梅花酒,全部送给了陆明棠,年轻郎君性子单纯憨厚,他认定之人,便必然会掏心掏肺。 “取两口碗来。” 虽然不知道陆明棠要做什么,但沈御风立刻照着她说的做。 取了碗来,陆明棠将酒倒了两碗,拿过其中一碗,与他对碰了一下。 “那便以酒代为祝贺,提前祝沈二郎夺下魁首,心想事成,一路官运亨通了。” 陆明棠仰首,一口饮尽碗中清酒,这酒还是有些烈的,不过相比于军中的烈酒,还要差许多,对于陆明棠而言有如在饮水。 清酒顺着唇角溢出些许,顺着优美的下颔线,滑下欺霜赛雪的鹅颈,最后没入衣襟之内,白腻的锁骨在被打湿的衣襟之下若隐若现,透着无形的诱色。 “酒不错,你盯着我做什么?” 沈御风莫名觉得喉咙有些痒,未饮酒面色先潮红,舌头打结:“郎君……郎君好看。” 第51章 亲上瘾了 陆明棠的朱唇勾起一道优美绝伦的弧度,“别以为你夸我好看,便能不饮酒了。” “喝,我喝的!” 沈御风以为陆明棠是觉得自己是在逃避喝酒,立刻端起碗,一口饮尽,还因为喝得太快而呛到了。 陆明棠笑出了声,晃了晃酒坛,“酒我收下了。” 一如昨夜,陆明棠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之时,脚尖只一点,身形如惊鸿的孤雁,与月色融合,虚无缥缈,美不胜收。 陆明棠回到勤政殿,早已过了她说好的一个时辰,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今日回来,勤政殿内格外安静,宫人们都被遣了出去,殿内唯有长明宫灯跳跃燃烧。 紫金香炉烟火袅袅,混合着独特的木质焚香,苦涩中如静坐的百年古寺,听寺中钟声靡靡,是不属于宫中的,诡异的静谧。 宫灯太晃眼,陆明棠拿起烛扦,将宫灯一盏盏给掐灭。 “阿姐回来的好晚,朕等了好久呀。” 在陆厌在过来的时候,陆明棠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她没出声,任由陆厌停在她的身后,自身后圈固住她。 同时以一只苍白的大手,包裹住她莹白的素手,“勤政殿内,一日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不允许存在黑暗,阿姐要记住了,朕极其、非常不喜黑暗。” 说罢,陆厌像是只觅食的恶狼,在她细白的鹅颈间上下来回的嗅。 “阿姐饮酒了?” 陆厌的余光瞥见了陆明棠随手放在一旁的酒坛,“坛子简陋,不是在酒馆里买的,那便是……有人送的?阿姐还说没在外头养别的狗子,睁眼说瞎话。” 睁眼说瞎话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将别的狗子送的东西带了回来。 小兔子真是,又放肆又可恶。 陆厌的薄唇离她的鹅颈肌肤不过半寸的距离,磨着尖利的齿瓣,若是陆明棠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随时能咬断她脆弱的脖颈。 “我是带回来给陛下喝的,不然这么简陋的酒坛,我稀罕提回来吗?出去一趟,总得给我家小郎君带些好东西回来,怕你等急了,便随手提了一坛,看小郎君的样子,似乎是不喜欢?既然陛下不喜欢,那我就只能赏给旁人了。” 陆明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向强,她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把白的给说成黑的。 捕捉到小狼狗因为一坛酒,气息变得危险,她便顺水推舟的,将这坛酒当做是特意给他带的。 不过是一坛酒而已,哄好小狼狗,让他能乖乖听话,才是最划算的。 果不其然,陆厌被这句特意为他带的话而成功取悦到了。 “阿姐可真会骗人。” 小兔子会这么好?会这么无时无刻的想着她的?当然不会,陆厌很清楚她在撒谎。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听着欢喜,他就依然愿意饲养着这只满口谎言的小兔子。 “说好了一个时辰便回,如今都已经快三更天了,阿姐是否该为自己的食言,而付出一些代价呢?” 不给陆明棠说话的机会,陆厌单手拎起酒坛,咬住坛盖,用嘴将坛盖给掀起扔到一边,仰首直接就着酒坛灌了一大口。 “这酒真不好喝。” 陆明棠笑着看他,“不好喝还喝这么一大口,浪费了我的酒。” “这么喝自然是不好喝,所以,我们换个有意思的喝法。” 话音娓娓收尾之时,陆厌甫一低首,在吻上她微微张开的朱唇之时,将口中的清酒渡到了她的口中。 而他则是在她的齿瓣间,以湿润的舌尖细细腻腻的卷过,每一寸都不放过的,让酒味彻底充斥他们二人的味蕾。 “阿姐看,如此这寡淡无味的酒,是不是便又甜又香了?” 小狼狗还真是从她嘴里叼食物叼上瘾了。 陆明棠故意在他嘴角咬了一口,在陆厌嘶了声之时,她松开嘴,欣赏着他破皮的嘴角,高兴了不少。 “我困了,抱我去睡觉。” 陆明棠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抬起素手,勾住了陆厌的脖颈。 哪怕此处离龙榻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但她懒了,倦怠了,不想自己走路了,正大光明的指使着少帝当她的代步机。 陆厌轻笑一声,尝到了小兔子味道的他心情甚好,愿意无底线的纵容着小兔子的一切行为。 绕过她的膝窝,轻松的将年轻的女郎抱了起来。 将陆明棠安置在龙榻之上时,年轻少帝修长的身形自上而下倾压而来。 他的长臂擦过陆明棠的耳畔,支撑在她耳边一寸的位置,以侵略者的姿态,将陆明棠整个霸道的圈固在其中,他的身下,他的眼中,他的呼吸之间。 另外一只手在抬起间,抚上陆明棠的眉眼,冰凉的指腹,亲昵缱绻的抚摸着她的眉心。 “阿姐今日画的花钿,是海棠花?” 陆明棠的样貌即便是在一众绝色美人中,也是最独具一格的存在。 她的美不似江南女郎的婉约温柔,反而是更具攻击性的,叫人只一眼,便觉得勾魂摄魄。 大约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所以今夜的她,两靥似白云染红霞,又像是枝头那含苞欲放的红梅,在苍茫白雪之中,乍然吐蕊,美艳不可方物。 陆明棠随口应了声:“瑶瑶画的,说是最衬我的容色。” “阿姐真好看。” “阿姐这么好看,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呢。” 陆厌嘴上一声声说着好看与喜欢,但大拇指却一下一下的在陆明棠的眉心摩挲着。 故意并且丝毫不掩饰的,将陆明棠眉心的花钿用指腹给擦拭了掉。 旁人给小兔子画的,他不喜欢,哪怕这个旁人,也是个女郎。 他也不喜欢,他的小兔子,只有他才可以碰。 “明日,朕给阿姐画花钿,朕画的比任何人都好。” 语调微顿,陆厌的头再往下低,额首抵着她的颈窝处,撒娇的蹭了又蹭,“好不好呀,阿姐?” “画的不好看,所有奖励都没了。” 陆明棠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的,在威胁的同时,伸手戳了戳他的额首,将在他颈窝乱蹭的小狼狗稍稍推远些。 陆厌顺势捉住她的素手,在她柔软的手背落下一吻,“阿姐这么好看,怎样都不丑。” “当然,朕只会让阿姐更美丽动人。” 第52章 最心疼你 转日,陆明棠是被小狼狗给蹭醒的。 她是有起床气的,而且因为习武的缘故,自身的警惕性很高,几乎没人能在她睡着的时候,靠近她三尺距离之内。 陆厌是例外,而经过这几日的同床共枕,陆厌更是成为了起床气的例外。 陆明棠已经熟悉了陆厌身上的气息,所以今日在被陆厌给蹭醒后,她的身体难得的没有做出本能攻击。 只是伸出了一只素手,抵住陆厌不安分的额首。 “再闹就拧断你的胳膊,把你踹下床。” 陆厌却笑,捉住她的手,湿润的舌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一舔,“不给阿姐睡,朕要给阿姐画花钿,阿姐昨夜答应了朕的,不许食言。” 小狼狗八成有毛病吧?一大早不睡觉,还一脸兴奋的要给她画什么花钿? “不画,要画给自己画去。” 就为了画个花钿而把她吵醒,陆明棠很不高兴,拍掉他的手。 “不行,必须画。” 陆厌昨夜就已经在脑海中提前设想好了,今日要给小兔子画什么款式的花钿。 他想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自然是蠢蠢欲试的要给陆明棠试验了。 陆明棠生气的后果便是,凡是挨到她的,都无一例外要被她给暴打。 这可不怪她,她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但奈何小狼狗实在是太欠揍,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抓住陆厌的手,陆明棠直接攻击下盘,陆厌的反应也快,迅速从她手中脱出,掌心带风迎面攻击。 贴身近搏,年轻的少帝怎是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陆明棠的对手。 不仅被他三招之内制住,而且还一脚被踹下了龙榻。 “好痛,阿姐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呀,所以朕已经不是阿姐最重要的人了,阿姐是要打死朕了?” 把小狼狗踹下床揍了一顿,陆明棠这一大早被吵醒的气儿,也就顺了。 又被吵醒,又打了一架,再困的睡意也都在这一架中打散了。 陆明棠半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她踹下床的年轻少帝,“姐姐只疼听话的小郎君,而不是一大早为了画什么花钿,而吵个不停的小狼狗,下次再吵我睡觉,就不是踹下床这么简单了。” “既然阿姐都不在意朕了,那今日朕也没必要在沈太傅的面前装乖,那老迂腐实在是聒噪得很,朕是先割了他的舌头,还是剁了他的手,亦或者是剜了他的眼呢?不如阿姐为他来选一个?” 今日沈太傅要来检查陆厌写的策论,先前陆厌嘴上答应了,要配合陆明棠的好戏。 但是今日,他被翻脸不认人的小兔子一脚踹下了床,他不高兴了。 非常、极其的不高兴,很难哄好的那种。 “陛下又闹小脾气了,阿姐最在意,最疼的,自然便是你了。” 陆明棠走下床,蹲在陆厌的跟前,关怀备至:“让姐姐看看,哪里疼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阿姐该怎么办呢?” 很明显,小狼狗又在胡搅蛮缠。 陆明棠握住他的手,在他食指的指节上落下一个吻,态度很敷衍,语气却很温柔:“现在还疼吗,我的陛下?” 没有哪只狗狗能逃的过亲亲撸撸,陆明棠在亲完之后,像是撸狗狗一样的,摸着他的脑袋。 陆厌一把圈固住她的腰,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只有亲亲,没有抱抱吗?阿姐的心疼可真敷衍。” 还得要他这个被哄的主动去抱她,小兔子根本就没有诚意。 尖利的齿贝就在陆明棠的耳廓边徘徊,似是恶狼在猎物脆弱的脖颈间,寻找着最致命的弱点,一口下去,便血溅三尺。 “陛下还要给我画花钿吗?我可是牺牲了一早上的睡觉时间,这可是很宝贵的,陛下要珍惜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陆明棠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小狼狗果真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画花钿上。 陆明棠的底子极好,哪怕是眼下素面朝天,也依旧是唇红齿白,肤如皓雪。 陆厌一手拿着螺子黛,一手轻捏着陆明棠的下颔。 两人的距离极近,陆厌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在虔诚的雕刻着一座佛像。 白露和夏瑶瑶,是跟着曹公公一起进来伺候的,谁知一进殿内,便瞧见陆明棠和陆厌已经醒了,并且陆厌正在给陆明棠画花钿。 远远瞧着,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妇,对镜贴花黄般,岁月静好,此间安谧。 曹公公非常识趣的,赶忙抬手示意白露他们先退出去。 陛下有起床气,通常一早上起来更衣上朝前,但凡有哪个宫人伺候不当,都会让他气不顺,不弄死几个宫人这气儿都不会顺。 而眼下,陛下面上带笑,神情专注,很明显是心情愉悦,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识趣的凑上去,否则就不是死一两个宫人这么简单了。 “阿姐真美。” 陆厌停下手,陆明棠抬眸看向铜镜,眉心是一朵含苞欲吐蕊的海棠花,和昨日的海棠不同,今日的海棠更显艳色,用的是朱红的黛粉。 陆明棠的肌肤本就白,在朱红色的衬托下,更是皎皎如月,莹莹若雪,明艳莫可逼视。 没想到小狼狗的手还挺巧,这朵花钿画的,竟是比昨日夏瑶瑶画的还要更贴她的容色。 “难道我平时不好看吗?” 陆厌丢掉螺子黛,身子再次往前拉近,“阿姐一直国色天香,今日更甚,日后阿姐的花钿,只能由朕来画。” “陛下手那么巧,嘴又这么甜,不给点儿奖励,好像说不过去呀?” 陆明棠很满意今日的花钿,被一大早吵醒后的起床气也没了,格外的好说话。 陆厌黑眸熠熠,跳跃着危险的色泽,“阿姐放心,朕要的不多。” 气息扑散间,陆厌的薄唇就落在了她的凤眸上。 陆明棠本能的闭上了眸子,凉薄的气息,贴合着唇瓣,一路从眼皮处,滑到了眉心的位置。 “阿姐又美又香。” “朕好喜欢。” 给小兔子画了花钿,还亲到了小兔子的眉眼,陆厌心情好极了,一早上都没有惩罚宫人,换了朝服便去上朝了。 夏瑶瑶围着陆明棠看了又看,正扼腕感叹自己身为女郎,手艺竟然比不上一个郎君之时,有宫人匆匆走了进来。 “公主,长乐公主求见,可要……” 话未禀报完,一道傲慢的嗓音而至:“本宫见陛下都无需回禀,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本宫面前拿乔?” 第53章 来找麻烦 什么叫刚打个瞌睡,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递上了枕头? 陆明棠一大早被陆厌给吵醒,缠着非要给她画花钿,她这一肚子的火还没处撒呢。 这不,长乐这大冤种就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了,这不是上赶着来给她出气的吗? 陆明棠看向长乐的目光,颇为和颜悦色,因为此刻,气势汹汹的长乐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出气筒。 她的手好痒呀,这厮可要耐揍些,不然还没尽兴就吓跑了,可就太没意思了呢。 夏瑶瑶看到长乐,白眼都快到到天际了。 “公主,这厮是之前还没被水给淹怕了,又过来找不痛快来了?” 陆明棠朱唇微扬,“她来得正好,本宫恰好觉得无聊呢。” 长乐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嬷嬷,皆是昨日张太后派来,名义上来教导陆明棠礼义廉耻的,只是少了一个。 那个贾嬷嬷此刻恐怕还是半死不活的,这么快便又敢来找麻烦,看来她们是真的皮痒痒了,不怕死呀。 既然猎物都主动送上门了,岂有不猎杀的道理?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六皇姐呀。” 陆明棠的眸光不清不淡的扫过长乐身后的四个嬷嬷,这四个嬷嬷大摸是被昨日贾嬷嬷的遭遇还留下了阴影。 因此在接触到陆明棠视线的时候,甚至她都没有说什么,她们徒然觉得后背一凉,本能的往长乐的身后躲。 不是她们怂,而实在是贾嬷嬷这个前车之鉴尚且还历历在目,至今还躺在床上,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若不是长乐非拉着她们过来,说是为她们撑腰,必然要让陆明棠因为她的嚣张而付出代价,说什么她们也是不敢轻易踏足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小小贱婢,见了本宫竟不下跪?” 长乐这话明面上是在呵斥白露和夏瑶瑶,实则是在讽刺陆明棠,什么七公主,卑贱的血脉,也敢在她这个嫡公主的面前颐指气使? “是挺大胆的,几位嬷嬷身为宫中的老人,还肩负着太后娘娘教导本宫礼仪的重责,结果自己却将该有的礼仪给忘了一干二净,也敢舔着脸来教导本宫?” 长乐被陆明棠这倒打一耙的话给弄的一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四位嬷嬷在宫中的年岁已久,不知有多少妃嫔都是她们教出来的,教导你一个小小的公主,绰绰有余!” 陆明棠原是坐在檀木圆椅上,闻言却是一笑,不急不缓起身。 她的身量在寻常的女郎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至少要比一般女郎高至少半个头。 徒然起身,高挑窈窕的身形,无需只言片语,便将比她矮了半个头的长乐全然比了下去。 自称无比高贵的嫡公主,在陆明棠的面前,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张牙舞爪的在她的面前跳跃,却连她的膝盖都碰不到一般的滑稽。 “见了本宫不跪,这便是嬷嬷们自诩的知礼节懂规矩?可需要本宫像昨日那般,教导贾嬷嬷一般的,教导诸位?” 想到贾嬷嬷的惨状,四个嬷嬷登时腿一软,还未给陆明棠来个下马威,她们便先自己吓傻了。 二话不说便腿软跪了下来,“奴婢见过七公主。” 长乐快被这四个怂包给气死了,今日她入宫来请安,得知了昨日陆明棠折腾贾嬷嬷,还把人折腾得瘫痪在床动弹不得,另外四个嬷嬷连屁都不敢放,吓得不行。 原先就因为被陆明棠给踹下水,至今都还未报仇的这一口气,就更是旺了。 陆明棠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那日究竟是给她母后使了什么迷魂汤,竟能叫她从慈宁宫全身而退。 但她可不是张太后,会被陆明棠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住。 今日,她必须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小贱人,让她清楚,在这个宫里,只有她长乐才能被尊称的上一声公主。 而其他的那些个血脉低贱的皇子公主们,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蠢货,你们跪她做什么,都给本宫起来!记住了,你们是母后特意派来,教她礼仪的,有本宫和母后在,何人敢对你们不敬,便是对母后不敬!” 陆明棠慢悠悠的开口:“所以今日六皇姐是奉太后娘娘之命,也同几位嬷嬷一道,来教导我礼仪了?” “这是自然,你该感到无比荣幸,要知道,在这宫里,还没人能像你这般荣幸,能得本宫亲自教导,不过本宫一贯严格要求,七妹妹这一把弱骨头, 可是要受住了呀,当然,你受不住也得受,本宫可是铁面无私的很,不会因为你是本宫名义上的妹妹,便会对你放水。” 长乐态度趾高气昂,陆明棠不怒反笑:“有劳六皇姐百忙之中亲自教导,不知今日,六皇姐要教我些什么呢?” 这个小贱人,今日竟然如此好说话? 长乐心中嘀咕,给了身后嬷嬷们一个眼神。 嬷嬷们可不敢再教什么走路了,昨日教走路的贾嬷嬷,还瘫痪在床呢。 “今日便由奴婢来教七公主抚琴。” 其中一个嬷嬷,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这抚琴不同于走路,全程都要坐着,只一把古琴而已,这个七公主应当作不了妖了吧? 陆明棠眨了下眼,容色颇为倾慕:“听闻六皇姐才艺双绝,尤擅古琴,不知今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得六皇姐亲自教导呢?” 长乐非常受用陆明棠拍的马屁,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脖颈仰的极高,傲慢而又目下无人。 “想让本宫亲自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本宫最擅《长相思》,你如此愚笨,本宫也不要求你能达到本宫琴艺的十分之一,今日若是能完整的将整首曲子弹下来,便算你合格,但若是弹不了,便手板子伺候,只有越痛,才能记得越牢固。” 白露和夏瑶瑶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这厮分明便是在故意刁难。 《长相思》的曲调非常难,学个十天半个月的,尚且都无法完整的记下谱子,她竟然要求陆明棠一日之内便学会,这不就是冲着要打陆明棠手板子去的? 陆明棠面上笑意深了几分,做了个请的手势:“恕我孤陋寡闻,我还从未听过《长相思》,就有劳六皇姐先为我演示一番,长长见识了。” 第54章 完全碾压 昨日陆明棠便是以自己不会,让对方先演示为由,把贾嬷嬷给折腾了个半死,今日不会又打算故技重施吧? 几个嬷嬷见长乐明显是在陆明棠的几句彩虹屁下,完全忘记了贾嬷嬷的前车之鉴,赶忙在长乐答应下来之前,拦住了她。 “公主,这厮昨日便是用让贾嬷嬷先演示的借口,将贾嬷嬷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如今怕是又在故技重施,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呀!” 被这么一提醒,长乐猛然惊醒,提防的盯着陆明棠,“本宫在亲自演示之前,得要先测一测你的实力如何,教导你的时候,也好对症下药,你且弹上一曲吧。” 呵,真是可笑,她堂堂嫡公主,岂是能被轻易糊弄的?还想以相同的方式来对付,果然这小贱人也就只能翻出这么点儿浪花来了,真是个蠢货! 有宫婢抱了张古琴来,刚放下,陆明棠只看了眼,便道:“垃圾,换一个。” “你说谁垃圾呢?” 陆明棠微微一笑,“六皇姐息怒,别急着对号入座呀,我说的是这把琴是垃圾,我这人呢,对品质要求极高,若不是最好的,我发挥不出正常的实力来。” 长乐满脸嘲讽,“你一个地位卑贱之人,要求倒是挺多,这把琴配你,还是琴高贵了,你倒是还敢嫌弃上,赶紧弹,别浪费本宫的时间!” 谁知,陆明棠不急不缓的又坐回了檀木圆椅上,“说了这么久,嘴有些干了。” “公主稍等,奴婢这便泡茶。” 见陆明棠非但不听话去抚琴,反而还坐下来吃起了茶,可是把长乐的脸都给气歪了。 “陆明棠,你竟然将本宫的话当作耳旁风,信不信本宫现在便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陆明棠慢悠悠的品着龙凤团茶,轻声一笑,素手微抬,“六皇姐请自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让我后悔了。” 姿态优雅随意,举手投足之间,分明是随性的很,却自带清风徐来的雅致从容,这是唯有常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熏陶的上位者气质。 与面目颇为狰狞的长乐一前一后,只这么一对比,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诩是嫡公主,高贵无比的长乐,不论是容貌、举止,甚至是气质上,都被陆明棠这个甚至连封号都没有的七公主给全方位碾压。 “你!” 长乐气极,正想出手教训,被几个嬷嬷拉住,“公主息怒,这个陆明棠手段诡异的很,也不知她是使了什么妖术,让贾嬷嬷变成那个样子,还是得多提防着,她想换把好些的古琴,便由着她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局为重公主。” 也对,借着抚琴的名头,以昨日她折腾贾嬷嬷的方式,也返还给她,才是长乐今日的目的。 长乐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下,“换一个!” 谁知,宫婢刚抱了一把过来,陆明棠只掀起眼皮暼了眼,“太丑。” 又换一把。 “太长了。” “太短了。” “太重了。” “这么轻,抬个手就裂了。” …… 这么前后一番折腾,宫中名贵的古琴都被陆明棠以各种角度给刁难了一遍。 长乐忍无可忍,“陆明棠,你分明就是故意在瞎折腾!” 陆明棠眨眨眼,竟是一口承认:“六皇姐好眼力,我的确是故意的。” 这下,长乐彻底炸了,她身为嫡公主,生来尊贵,何人敢如此戏耍于她? 不过在她爆发之前,陆明棠不急不缓的补充一句:“这些破铜烂铁,我都瞧不上,我听闻六皇姐的手上,有一把传世古琴,名为九霄环佩,琴音靡靡,世之无二,唯有此琴,能勉强入我的眼。” 长乐眼都直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九霄环佩可是传世名琴,如你这等身份的,便是连摸一下都不配!” 闻言,陆明棠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六皇姐舍不得,那看来我与抚琴一事上没什么缘分,白露,送客吧,我乏了,还是回去补个觉最为舒坦。” “你……你岂敢赶本宫!” 陆明棠看似随意的一抬眸,但肃杀之气却随着她抬眸的瞬间,直击灵魂,叫人只对视一眼,便不由后脊背发凉,本能的往后退。 “怎么,六皇姐是不想自己走,而由我亲自将你扔出去?” 长乐在对方无形的威慑中,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在意识到自己竟生出了一丝惊恐,又觉懊恼。 这个卑贱之人,有什么可害怕的,就只是在狐假虎威罢了,可笑! “公主,这毕竟是在勤政殿,您且息怒,她这是在故意激怒于您,以此达到不想抚琴的目的,您可切莫要上了她的当。” 恼火过后,长乐慢慢冷静了下来,没错,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折腾陆明棠的,怎能因为一把琴,就让她躲过一截呢? 嬷嬷说的对,陆明棠必然是为了不想抚琴,所以故意在找琴的岔,想以此逃过抚琴,呵,幸亏她聪慧,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小贱人的伪装! “去把本宫的九霄环佩抱过来,这可是传世名琴,就算是把你的贱骨头都拆下来,也抵不上它的一根琴弦,若是在你的手上有半分损伤,你便得拿命来赔,如何,还敢用它来弹吗?” 陆明棠微微一笑,“六皇姐且放宽心,我是不会让这把传世古琴有任何损伤的。” 长乐满是嫌弃的哧了声,很快,九霄环佩便被抱了过来。 “把手给本宫擦干净了,算你今日走了狗屎运,能有机会拂到九霄环佩,旁人可是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九霄环佩以梧桐为面,梓木为底,四个小篆体字,刻于古琴龙池上方,样式为伏羲式,乃是专为皇家所制。 陆明棠在蒲团上盘坐下,莹白的素手拂过琴弦,袅袅琴音,自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长乐以为她这看着颇为标准的起势,以为她会弹琴,谁知,下一瞬,便是一顿群魔乱舞般的噪音输出。 这尖锐难听的琴声,简直是令人头皮发麻,完全难以置信会是一把传世古琴所发出的琴音。 “停下!你给本宫停下!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简直是在侮辱九霄环佩!” 第55章 栽赃甩锅 陆明棠倒是停了下来,素手一摊,甚是无辜,“我第一次抚琴,难道弹的不好听吗?我觉得还不错呀。” 究竟是有多厚颜无耻之人,才会把群魔乱舞给吹捧成好听?这能听吗? “公主真棒,第一次弹就有模有样了,再弹两次,必然能将那些所谓的名伶乐师们都给比了下去,公主牛逼,公主威武,公主最厉害!” 夏瑶瑶时刻谨记一个优秀的员工,就要无时无刻,无条件无脑吹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吹彩虹屁的同时,夏瑶瑶还卖力的鼓掌,这架势让她搞的,还以为是哪个有名的乐师在弹奏。 “给本宫闭嘴,弹的什么玩意儿,简直是在侮辱本宫的琴,给本宫起开!” 一想到自己宝贝的九霄环佩被弹出这样难听的乐声,长乐恨不得当场掐死陆明棠! “六皇姐不满意,倒是我辜负了这把好琴,如此,便请六皇姐来为我好生演示一番,也好让我瞻仰学习。” 长乐非常鄙夷陆明棠,越发觉得她是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她随随便便抬一下手,就能全方位碾压她。 不过长乐还未开口,姓孙的嬷嬷上前道:“公主,七公主在琴艺方面没有任何基础,公主若是手把手教,恐怕会颇为麻烦,不如先让奴婢给七公主打好基础,再由公主亲自出面,如何?” 传世古琴,平时便是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这九霄环佩就近在咫尺,这对于一贯酷爱琴艺的孙嬷嬷来说,简直是要命的诱惑。 尤其是在看到陆明棠竟然如此暴殄天物,将九霄环佩弹得如此难听,孙嬷嬷没法再冷静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抚摸这把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古琴,哪怕是死,若能弹上一下,也是死而无憾了。 长乐也不想去教陆明棠这个废物,简直是有损她的名声,略一思忖,便点头道:“把手擦拭干净,动作小心些。” “是,多谢公主。” 孙嬷嬷激动极了,坐到九霄环佩前,深吸一口气,在抚上琴弦之时,血脉似乎在这一刻,都偾张了起来。 琴声自指尖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出,孙嬷嬷弹的也是《长相思》。 “七妹妹,可要听仔细了,孙嬷嬷弹的虽然远不及本宫,但是教你这种一窍不通的,也是绰绰有余,这才叫抚琴,而你方才的一通群魔乱舞,是在侮辱本宫的琴,明白吗?” 这蠢货如此愚昧无知,能把传世古琴给糟蹋成这个样子,对她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 长乐态度高高在上的指点,哪儿知,在话音刚落之际,孙嬷嬷正要转调,忽的便听锃一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根琴弦断了! 孙嬷嬷的心脏都在那一瞬间似乎要炸裂了一般,而没等她回过这个神,紧随着便听见锃锃锃一连串的响声。 九霄环佩上的所有琴弦,在顷刻间全部断了! 孙嬷嬷吓得人都傻了,长乐瞠目冲上前,“我的琴!我的琴!”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嬷嬷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前一瞬她还沉浸在九霄环佩美妙绝伦的音弦之中,结果下一瞬,琴弦就在她的手下全部崩断! 这怎么可能?她分明极为小心,甚至都没有怎么用力,怎么就会崩断了? “你这个蠢货!本宫的九霄环佩……本宫的琴啊!” 长乐心都快痛死了,上天入地,九霄环佩只此一把,她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 平时连拿出来弹一下都尚且舍不得,结果却在今日,被一个嬷嬷给毁了! 偏生,陆明棠在一旁,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六皇姐莫要心急呀,许是孙嬷嬷第一次弹这么好的古琴,一时激动了些,不过是断了几根琴弦,又不是琴身坏了,再把弦续上便是。” “你懂什么,九霄环佩的琴弦也是万里挑一的,一旦续上新的弦,琴音也不一样了!” 只是还没等长乐从琴弦崩断的悲伤中缓过劲儿来,又听咔嚓一声。 在长乐的眼下,九霄环佩的琴身从龙池上方开始裂,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蔓延至整个琴身! “不!我的琴,不可以!” 长乐尖叫着,企图按住碎裂之处,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把传世古琴碎裂成无数片,最后哐的一声彻底毁得一干二净,连拼都拼不回去。 孙嬷嬷已经完全傻了,连求饶都忘记了。 一把绝世好琴,就在被她弹了一次,甚至一首曲子都还没弹完,便毁了个一干二净。 “哎呀,没想到这传世古琴竟然如此脆弱,竟弹一下便能毁成这个样子,我记得,此前六皇姐曾说过,这把古琴极为珍贵,上天入地只此一把, 若是有半分损伤,便是拆了我的骨头,也赔不起,就是不知,毁成这样,孙嬷嬷的这把老骨头,能赔得了多少呢?” 陆明棠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叫长乐从悲痛中猛然转头,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盯着孙嬷嬷。 “公主,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这一曲都还未弹完,而且奴婢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气,奴婢是冤枉的!是……是七公主,一定是她搞的鬼!方才她在奴婢之前弹过,一定是她趁机在琴上动了什么手脚……” 孙嬷嬷的话还未说完,陆明棠轻啧一声:“胆大包天的贱婢,毁坏传世古琴不知悔改在前,竟还企图栽赃嫁祸甩锅,看来你是真的对这个世间没什么眷恋了。” “不是我……” 孙嬷嬷甚至都没有狡辩的机会,白光掠过,鲜血飞溅而出! 众人甚至都未曾看清陆明棠究竟是何时出的手,下一瞬,便见孙嬷嬷的手掌与手腕被生生割断! 鲜血喷涌而出后,孙嬷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疼痛,捂着手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有几滴鲜血溅起,滴落在陆明棠的眼尾处,如同泼墨中最为重彩的一笔,又似是霞光中窥见的一缕红阳,明艳摄魂,动人心魄。 滴着鲜血的匕首在陆明棠的手中打了个转,在众人都还未从中回过神来,陆明棠再次手起刀落。 砍下一对手掌,动作优雅而又散漫的,以匕首挑起,随意的将血淋淋的手掌扔到了长乐的怀里。 “六皇姐,一对手掌够赔吗?” 第56章 擅长杀人 这正常人尚且都得被吓个半死,更何况还是此刻怀中抱着一对血淋淋双手的长乐。 登时将血手给甩了出去,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离我远点儿!啊啊啊!” 另外三个嬷嬷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连去安慰长乐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别提,倒在地上断了一双手的孙嬷嬷,在惨叫了没几声之后,便因为失血过多,而直接昏死了过去。 “六皇姐,你跑什么呀,我替你料理了毁坏九霄环佩的罪人,不知这惩罚方式,六皇姐可还满意呀?料想六皇姐必然还是不满意的,毕竟这可是上天入地只此一把的宝琴, 先前六皇姐说,便算是拆了我的骨头,都尚且赔不起,不如这样,我将这孙嬷嬷的骨肉给一节节的剔下来,送于你,如此六皇姐可是出气了?” 陆明棠手持匕首,随着她步步向着长乐走近,鲜血顺着匕首锋刃滑落,她每走一步,便拖了一地的鲜血,有如自地府归来的夺命恶煞。 长乐已经完全被陆明棠这如浴血归来,举手投足间便能取她性命的气势给吓傻了,哪儿还管得上什么宝琴不宝琴的,只顾着逃命。 救命,陆明棠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来人,救命……来人啊!” 长乐没等来救兵,反而是等来了一道饶有兴致的戏谑声:“今日朕这勤政殿,倒是好生热闹呀。” 陆明棠抬眸瞧去,便见陆厌懒懒散散的靠在殿门口,而那些跟着长乐的侍卫们,此刻正被殿前司给按压在地上,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冲进来救长乐,甚至都没机会去通风报信。 长乐一瞧见陆厌,甚至都没看清殿前司将她的人给按在地上不得动弹,还以为陆厌能救他。 冲着他便喊:“陆厌,快救本宫!快把陆明棠这个疯女人拿下,若是本宫有任何损伤,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本宫陪葬!” 陆明棠倒是有些许的好奇,张太后如此老谋深算,究竟是怎么生出长乐这般蠢钝如猪的女儿? 莫不是在生她的时候,头着了地,所以才会如此愚蠢? 陆厌连瞧也没瞧上一眼这个蠢货,只几步便来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握住陆明棠的素手,从她的手中将匕首给拿了过去,“阿姐的手如此洁白如玉,只能用来哄朕高兴,怎能染上腌臜之人的污浊之血呢?杀人这种事儿,交给朕来便成了。” 杀人,他最擅长了。 “那还不是陛下来得太慢了,我闲来无事,便当是给陛下开个场,助个兴吧,接下来,就该陛下表演了,可别太无趣了呀。” 既然陆厌要代劳,陆明棠自然乐得自在,坐回到檀木圆椅上,夏瑶瑶在第一时间斟好龙凤团茶,恭敬的端到她的跟前。 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皇宫要是想活下去,就得牢记一条保命法则。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七公主,否则轻则残废,重则魂魄归西,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就看这人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便是,抱紧金大腿,拍好公主的马屁,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不是问题! “陆厌,你竟然要帮着这个疯子?你也疯了,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废物皇子,是我母后垂帘听政,你才能坐在这龙椅之上,我乃母后所处, 是唯一的嫡公主,若是今日我在勤政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后必然会废了你!所以,我命令你,弄死陆明棠这个疯子,本宫出了气,便也就不与你计较……” 哪儿知,长乐的狠话还未放完,陆厌握着匕首的两指忽的一松。 锋刃朝下,正中长乐的手背,直接刺穿了她的整个手背,将她的手钉死在了金砖地面之上! 长乐明显愣了一瞬,紧随着便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我的手,好痛啊……” 陆厌略微弯腰,高大的黑影如同鬼魅恶煞般,将瑟瑟发抖的长乐笼罩于其中。 “好吵呀,再叫一声,便割了你的舌头,给阿姐做道下酒菜。” 陆厌俊容上拢着诡谲的笑意,黑眸铺了一层寒霜,苍白的大手在说话间,在长乐的嘴边比划着,该从何处下手割舌头最合适。 吓得长乐瞬间闭上了嘴巴,无比惊恐的看着他,不断地往后缩,企图逃离陆厌的笼罩。 他也是疯子!陆明棠也是,都是一群疯子!太可怕了,谁来救救她?母后救命,母后…… 此时此刻,长乐无比后悔今日做出来教训陆明棠的决定,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何那日张太后会让她不要去找陆明棠麻烦。 不只是因为,陆明棠对张太后有利用价值,更是因为当时陆明棠当着张太后的面,一剑斩杀了韩尚宫。 韩尚宫好歹也是尚衣局的一局之首,且还是张太后一手提携的,陆明棠也能手起刀落,足以见得她的心狠手辣。 如此心狠手辣的疯子,可不会因为她是嫡公主,便对她有所忌惮。 再加上,又来了个和陆明棠一样疯的少帝,长乐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残暴血腥的少帝,可不会管什么嫡公主不公主的,先前他玩儿“躲猫猫”的游戏,可就杀了不少手足,也不怕多一个嫡公主。 没有人不怕死,长乐更不例外,上一刻还无比嚣张的她,此刻只剩下了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少帝会一个不高兴,就真将她给做成了下酒菜。 只敢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半丝声响。 陆厌一把将匕首从长乐的手背拔了出来,带起四溅的鲜血,十指连心,长乐痛得几欲昏厥,却愣是咬牙生生忍住了。 长乐活到这个岁数,恐怕都没像今日这般忍气吞声过。 陆厌转悠着流淌着鲜血的匕首,闲庭漫步的走向另外三个嬷嬷。 “昨日,便是你们打着太后的旗号,欺负朕的阿姐?” 嬷嬷们吓得魂飞魄散,企图想跑,却连出殿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守在外头的殿前司,给一脚踹了回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奴婢没有欺负过七公主,是贾嬷嬷和孙嬷嬷她们,奴婢连七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第57章 命丧黄泉 陆厌轻声一笑,“哦是吗,朕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既然你们说自己没碰过阿姐,那朕便姑且给你们一个机会吧。” 少帝的语气看起来很好商量,似乎真的能放过她们一马的样子,让剩下的三个嬷嬷欣喜不已。 跪在地上直磕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陆厌随手将匕首一丢,“取连弩来。” 曹公公立刻恭敬的呈上连弩,陆厌接过后,在手中掂量了两下。 “在这里,画一个圈。” 曹公公按照陆厌的指示,在殿中间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陆厌又指了指:“你们,站到圈子里,凌霄,给朕看住了,若是有人敢从圈子里跑出来,就地诛杀。” 三个嬷嬷不知道陆厌到底要做什么,但为了保命,只能按照他的命令,瑟瑟发抖的走进画好的圈子内。 陆厌将一条白绸带系在眼上,抬起架在手上的连弩,“朕的手里一共有五支箭,所以你们有五次活命的机会,在这个圈子之内,你们尽可躲避, 若是五支箭射完,还能活着,朕便不再追究,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运气不好没躲开,那只能自认倒霉了。” 嬷嬷们惊恐不已,“陛……陛下……” 如果是让她们在整个大殿内躲藏,她们活命的几率倒是高,但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圈子内,更要命的是,少帝竟然还蒙眼射箭! 只要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便有可能会命丧黄泉! 嬷嬷们吓得腿都软了,想求陆厌法外开恩,但陆厌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听她们求饶。 “那么,游戏开始。” 连弩对准着她们的方向,三个嬷嬷在圈子里你推我我推你,这箭还没射,她们内部就已经打起来了。 陆厌微侧首,听着圈内的推搡,唇边的讥笑愈浓。 指骨微动,短箭飞射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其中一个嬷嬷朝着另外一个嬷嬷的肩上用力一撞。 那嬷嬷被极大的力道撞得往前一踉跄,眼见着短箭射过来,她想躲避,却被另一人给抓住肩膀,一时无法动弹。 噗嗤一声,短箭直接刺穿她的胸膛! 那嬷嬷呕出一口鲜血,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另外两个嬷嬷。 “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死,我只是想活着……” 陆厌唇边的讥笑更深,看呀,人性的险恶,多有意思呀。 再次搭上一支短箭,这时,其中一个嬷嬷抓住另外一人的手,“钱嬷嬷,平时都是你对我关照有加,我在这宫里才能活到现在,今日,便由我一命,来换你一命吧!” 那钱嬷嬷感动得不行,“鲍嬷嬷,我……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在生死面前,钱嬷嬷可不会推脱,只要再死一个,她就能活下来了! 说话间的功夫,又有短箭飞射而来,鲍嬷嬷挡在前面,就在钱嬷嬷心中窃喜之时,突然鲍嬷嬷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往前一拽。 钱嬷嬷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那短箭便直接刺穿了她的肩膀,她发出了惨叫,不可置信的看着鲍嬷嬷。 “你……你竟然骗我!” 鲍嬷嬷心虚,“对不起,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家人要照顾,你放心,你是为我而死,只要今日我能活着走出勤政殿,必然会替你照顾你的家人!” 又有一只短箭射了过来,钱嬷嬷中箭力气完全敌不过鲍嬷嬷,只能被她当做箭靶子,挡在前面。 这支箭,贯穿了钱嬷嬷另外一边的肩膀! 钱嬷嬷惨叫着站不住身子,但鲍嬷嬷却不让她倒下,抓着她的身体让她为自己挡住死亡之箭。 第四支箭射来,这次刺穿了钱嬷嬷的心脏,钱嬷嬷身中三箭,比方才倒下的那个嬷嬷死的还要痛苦。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钱嬷嬷死死的盯着鲍嬷嬷,“你……会有报应的……” 钱嬷嬷咽气了,但鲍嬷嬷可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反而是死死的抓着她的尸体,企图用这具尸体来为自己挡最后一箭。 “钱嬷嬷,反正你死都已经死了,在你死后,就为我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吧,我会感激你的!” 呵,人性呀,真可悲。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果然,都是一群腌臜又恶心之徒,只有他的小兔子,最有意思了。 没意思的玩意,都该去死了。 陆厌嗤笑声,在最后一支短箭即将射出之时,陆厌忽的抬了下腕骨,短箭朝着房梁的方向飞了出去。 鲍嬷嬷见短箭直接偏离了方向,以为躲过了一劫,正要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忽的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嗒咔嗒,似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仰首瞧去,却见正中央的龙头雕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有碎屑飘落了下来。 鲍嬷嬷意识到不对之时,已完全来不及,龙头雕刻直坠而下,鲍嬷嬷瞳孔放大,“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巨大的龙头雕刻掉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将圈内的所有人都压在了下方。 一时之间,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已经死于短箭之下的另外两个嬷嬷,早就已经没了任何知觉,要说死的最惨的,还是那个耍心眼的鲍嬷嬷。 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最后却活生生被龙头给砸成了肉末。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长乐快昏厥过去了,但偏偏她又晕不了,只能捂着嘴在那里干呕。 陆厌取下眼上的白绸带,连带着连弩一块儿,随手一丢。 “这么快就死完了,真没意思,咦不对,还有一个呢。” 陆厌面上拢笑,深如幽潭的黑眸,落在了长乐的身上,一步步向着她走来。 如同刚咬死了几只猎物,却依然还没有吃饱的恶狼,獠牙还在滴着滚烫的鲜血,转头盯上了另外一只猎物。 长乐恐惧极了,不断的往后退,“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救命……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 苍白的大手优雅的抬起,就在快触碰到长乐之时,一道苍老却又不失威仪的嗓音响起:“住手!” 长乐看到来人,如同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瞧见了绿洲,哭着大喊。 “母后!母后救我!陆厌他疯了,他要杀了我!” 第58章 冤枉好人 长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此刻的她完全顾不上形象,趴在地上爬着向张太后的方向爬过去,狼狈不堪,哪儿还有一点儿高贵的嫡公主模样。 张太后给了方嬷嬷一个眼神,“去把长乐带过来。” 方嬷嬷刚过去扶起长乐,她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当是真的被吓坏了,哪怕张太后在这儿,她都还瑟瑟发抖,只敢往张太后的身后躲。 “皇帝,你又在瞎闹什么,素日里念在你年纪小爱玩儿,只要不过分,哀家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长乐是你的皇姐,你怎能将手伸到她的头上,还把她吓成这个样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有张太后撑腰,长乐回了神之后告状:“母后,皇帝和陆明棠两人,还把您派过去的四个嬷嬷,都给残忍杀害了!” “什么?” 张太后无比震惊,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长乐的身上,没有注意到殿内另外一边的情况。 顺着长乐所指的方向一看,这才瞧见了被巨大的龙头雕刻压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然分不清谁与谁了。 这下,张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并且是真的动了怒。 这几个嬷嬷是她派给陆明棠,明面上是教导陆明棠礼仪,实际上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告诉她身为一枚棋子,就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能跳到主人头上去。 结果好家伙,这才两日没到,五个嬷嬷死的死残的残,这不就是明着在打张太后的脸? “六皇姐当真是冤枉人,这不是还有一个孙嬷嬷活着吗?只是断了一双手而已,但至少还是有气儿的。” 陆明棠像是全然没有瞧见张太后满身的怒气与威压,不急不缓的反驳一句。 这话可把长乐给气得不轻,“陆明棠你还有脸说,孙嬷嬷的双手,便是被你给残忍砍下的!” “我残忍?六皇姐这话说的可就是伤人了,孙嬷嬷失去双手,难道不都是因为六皇姐你吗?” 长乐一愣,脑子没跟上,“本宫根本就没碰过她,与本宫有何关系!” “孙嬷嬷抚了一首曲子,结果将六皇姐你最宝贝的九霄环佩给彻底毁坏了,可是六皇姐你说的,这把宝琴乃是无价之宝,若有半点儿损伤,便算是拆了浑身的骨头,都不够赔的, 说起来,这九霄环佩如今损坏的如此彻底,才只砍了孙嬷嬷一双手,怕是还不够吧?不过既然六皇姐觉得我残忍,那孙嬷嬷便交由你来处置吧,我便不插手了,免得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陆明棠三言两语的,便将锅甩给了长乐,叫人听着只觉得是长乐在那里胡搅蛮缠。 是她先叫嚣着谁都不能弄坏她的宝琴,结果孙嬷嬷将琴给弄坏了,陆明棠替她出手教训孙嬷嬷,她却反过来说陆明棠残忍,这不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你……孙嬷嬷便也算了,就算她是罪有应得,但你却转头怂恿皇帝,刺伤了本宫的手,还将另外三个嬷嬷当猴儿玩耍,最后残忍的杀死了她们,这三个嬷嬷可是没有做错什么事,无故杀她们,便是全然不曾将母后放在眼里!” 陆明棠故作微讶,“六皇姐你方才是不是被吓傻了,分明是这三个嬷嬷自己要陪陛下玩儿,是她们自相残杀,这才葬送了性命,与我,与陛下,有何干系?” “放屁!你才是睁眼说瞎话,分明是皇帝逼她们站在划定的圈子里,还蒙眼射箭,活生生将她们射死的,你还有脸包庇,说什么她们是自愿的,除了本宫,这满殿的人都瞧见了!” 陆明棠一挑眉,环顾一圈,“哦,是谁瞧见了,站出来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满殿中人都低下头,没有一人敢吭一声。 “是殿里都是皇帝的人,自然无人敢指认,本宫带来的侍卫,在外头必然都听见了,一问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一个侍卫便被带了进来,扑通声跪下。 “回禀太后娘娘,卑职当时被殿前司给按压在外头,听见了公主的惨叫,还有几个嬷嬷的求救声,还听见陛下说要几个嬷嬷站到圈子里陪他玩儿个游戏,若是敢私自逃出圈子,便就地诛杀,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长乐冷笑,一仰下颔,“听见了吧,是皇帝他无故残杀嬷嬷,而他是为了替你出气,所以你们俩都跑不了!” “你方才说,你一直被押在外头,也就是说,你听到了殿内的所有动静,可对?” 侍卫先看向张太后,在得到张太后的首肯后,才点头:“没错,殿内的所有动静卑职都听见了。” “我便只有一个问题,当时你可有听见,殿内传来三个嬷嬷互相推搡,都想将对方当做肉垫,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对话?” 当时这三个嬷嬷互相推搡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侍卫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毫不犹疑的点头:“自然听见了。” “太后娘娘,当时陛下的确是说要与三个嬷嬷玩儿个小游戏,但陛下并未有想取她们性命的心思,是她们为了活命,故意将自己的同伴给推出去挡箭,陛下的连弩射程很短, 威力也并不大,在正常情况下,只要反应稍微快一些,都是能避开的,是嬷嬷们自己贪生怕死,想拉上同伴做垫背,结果在推搡之下,反而是双双丢了性命,这纯属是她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呀。” 长乐急得跳脚,“你胡说!母后,她分明是在颠倒黑白……” “六皇姐,当时三个嬷嬷之间可有互相推搡?” “有是有,但是……” “她们可有说过,你死了我便能活的话?” “说过又如何,可……” 陆明棠轻声一笑,“太后娘娘,看来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连六皇姐也亲口承认,当时三个嬷嬷互相推搡,都想将对方当做肉垫, 这才导致最后的惨剧,当然,陛下也不是全然没有责任的,陛下年纪尚小,一贯贪玩,这次的确是有些过了,往后必多加管束, 严于律己,太后娘娘虽不是陛下的生母,但向来对陛下疼爱有加,必然也是舍不得重罚的,是吗?” 第59章 公然教唆 呵,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女郎。 “皇帝年幼贪玩不假,但先前你可是在哀家的面前保证过,皇帝对你另眼相看,很是听你的话,哀家这才将皇帝交由你管教,但今日还是闹出了人命, 如此看来,不仅是皇帝缺乏管教,便是你这个做皇姐的,也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既然嬷嬷教不了你,哀家便多费些心思,亲自管教一二,免得你把皇帝教坏了。” 不仅把她派去的嬷嬷给折腾的非死即残,而且还让长乐差些都丢了性命,少帝且不管他,毕竟这个小疯子平时最喜欢的便是折腾人。 但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陆明棠的缘故,她原本顾及着少帝的缘故,这才留了陆明棠一命,先前陆明棠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也为了大局考虑,而没要对方的性命。 但今日陆明棠的行为,已触怒了她,若是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她是当真以为仅凭一个少帝,便能让她肆无忌惮的在坟头蹦迪? 没有人能爬到她的头上,胆敢忤逆她的,就必然要付出代价,陆明棠亦是不例外! 听到张太后说要亲自管教陆明棠,长乐最是幸灾乐祸。 哼,该死的陆明棠,叫你猖狂,该是你付出惨痛代价的时候了,凡是由母后亲自管教的,都将会痛不欲生! 陆厌的黑眸顷刻染了一层幽深的寒霜,小兔子是他的玩物,只有他想对小兔子如何,而没有人能够碰他的小兔子,敢碰小兔子的,都得死。 方嬷嬷正要上前,忽的一道周正的嗓音响起:“太后娘娘政务繁忙,教导陛下与七公主一事,还是交由老臣吧。” 闻声瞧去,便见沈太傅摸着胡须走了进来,沈太傅一来,这局面立时又发生了改变。 以沈太傅为首的清流派,亦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张太后与韦相都想拉拢这股势力,因此平时对沈太傅的态度还算是较为客气。 “老臣拜见陛下,太后娘娘。” 张太后的目光落到了沈太傅的身上,“沈爱卿乃是陛下的老师,教导陛下之职,自该由爱卿负责,但陆明棠只是个公主,如何能得爱卿亲自教导,便由哀家来费这个心,就不劳烦沈爱卿了。” “太后娘娘,孔子有曰,有教无类,在老臣的眼中,只要是有才学有抱负的,都该教导,七公主虽为女郎之身,但见识颇为深远, 再者有七公主在,陛下也能听话些,还省了老臣不少麻烦,老臣愿意抽出一些时间,也一同管教七公主,便不敢劳烦太后娘娘费心费力了。” 张太后深深的看了陆明棠一眼,她倒是没想到,陆明棠竟然何时得了沈太傅的赏识。 要知道,沈太傅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能让他开口赞赏的,可是少之又少。 看来是她有些低估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女郎了,还真是有些不好掌控呀。 张太后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既是沈爱卿亲自开了口,哀家岂有不赞成的道理,如此,便要多加辛苦沈爱卿了。” “为我大魏江山社稷稳固,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太后娘娘言重了,老臣恭送太后娘娘。” 没有让陆明棠付出代价,长乐很不高兴,连手背的刀伤都忘了,“母后,您怎么就这样放过陆明棠那个贱人了?她可是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公然教唆小皇帝,杀害了教导嬷嬷们,这是将您的威严践踏于脚下,这口气您怎么能咽的下去呢?” “长乐,今日是你带着孙嬷嬷他们,去勤政殿找陆明棠麻烦的?” 长乐理直气壮的冷哼:“儿臣是气不过她一个身份卑贱之人,竟敢踩到母后,踩到儿臣的头上,所以才想着带孙嬷嬷她们过去,好好的敲打敲打吗,可谁知……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不过是教训一个小货色,也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陆明棠的确是低贱,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带着人直接去勤政殿找麻烦,人没教训成,反倒是差些把自己也给赔上了,哀家平时便是这么教你的?愚蠢!” 想她身为张家嫡女,豆蔻年华入宫,一路从贵人升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多少人成为她一路高升的垫脚石。 她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长乐这个蠢笨冲动的女儿!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长乐吓得赶忙低下头认错:“这次是儿臣冲动了,母后息怒,儿臣再也不敢了,可是母后,难道咱们就要这么放过陆明棠那个小贱人吗?若是不给她点儿教训,她怕是会越来越猖狂!” “急什么,哀家留着她,自有哀家的用处。” 明日的武举,王左卫若能顺利拿下魁首,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那陆明棠还是有可以继续利用的价值。 但若是没得到这个位置,那么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郎,也该活到头了。 “御医来了,长乐你先去治伤吧,没有哀家的命令,这几日你都不可再随性妄为。” 长乐虽不甘,但若是张太后不为她出头,经过了今日亲眼目睹血腥场面之后,她自己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勤政殿。 陆明棠向沈太傅行了一礼,“多谢太傅出面搭救,明棠感激不尽。” “七公主不必多礼,上回也是公主救了老臣一命,便当是礼尚往来了。” 这话倒是不假,前两日沈太傅因为太过刚正惹恼了陆厌,是真的离鬼门关只有一步的距离,若非陆明棠及时出现,他此刻恐怕早已魂归西天。 “阿姐,手脏了,要擦拭干净。” 陆厌拿着一块打湿的汗巾,很自然的牵过陆明棠的玉手,垂首,低眸,动作格外轻柔的,将她手上溅到的血渍一一擦拭干净。 将手擦干净后,陆厌随手一丢,忽的又往前一步,在拉近距离之时,抬手抚上陆明棠的眼尾处。 细细的,又极尽缱绻味道的,拭着她眼尾处的几滴血渍。 薄唇停在她的耳畔处,像是要咬她的耳垂,又像是小狼狗在讨要奖励,光明正大的撒娇。 “今日朕的表现,阿姐可还满意呀?” 第60章 要阿姐陪 “若是不需要我来收尾的话,就更满意了。” 陆厌委屈,“上回阿姐说朕只看戏不出手,如今朕出手了,阿姐又有理由,阿姐是不是想耍赖,不想给奖励,所以就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朕呢?” “那若是我就是故意搪塞呢?” 陆厌不恼反笑,往前再逼近一步的同时,略微弯腰,以修长的背影遮挡住了身后之人的所有视线。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陆厌张嘴,一口咬在了陆明棠的耳垂上。 不过在陆明棠感觉到疼痛之前,陆厌便松开了口,只以舌尖,轻轻的舔过留下轻微牙印的耳垂处。 “如此,朕便只有抢了,讨个利息,夜里再同阿姐算账。” 这小狼狗,当真是咬人咬上瘾了。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开始授课了,今日,七公主也随同陛下一起吧?” 有陆明棠在,陆厌还能听话些,自从昨日的早朝之后,沈太傅又重新对陆厌燃起了希望。 只要少帝还有几分脑子在,将歪苗培养成一代明君,还是有希望的! 陆厌并不想听什么课,他一个要做亡国君的昏君,如何能认真听讲? 但陆明棠却将他按坐在蒲团之上,她则是在另外一张书案前坐了下来。 算了,小兔子今日陪着他,他便勉为其难的,不跟沈太傅这个老顽固计较,姑且留他一命吧。 只要,沈太傅别用那种看明君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前日布置的策论,您可完成了?” 陆厌不耐烦的抬了下手,曹公公赶忙将写好的策论呈到沈太傅的跟前。 沈太傅原本对陆厌写的策论不抱什么希望,只要他不再写什么亡国言论,其他的他都能勉强忍受。 谁知拿过一看,却是让他瞬间眼睛一亮。 这策论写的……实在是漂亮! 不论是选题的角度,还是措词,以及针对问题提出的观点与作法,都足以叫人耳目一新。 沈太傅看得入迷,陆厌的位置已经从主位,堂而皇之的挪到了陆明棠的身侧。 “阿姐,听学很累的,朕好无聊呀,朕无聊就想杀人了,这可怎么办呀?” 显然,小狼狗又是在没事儿找事儿了。 陆明棠顺着他的话:“那陛下如何才觉得不无聊?” “阿姐给朕玩玩儿,朕便不无聊了。” 不仅不无聊,陆厌原本恹恹的黑眸,跳动着熠熠的光芒, 陆明棠侧眸看他,陆厌又补上一句:“就玩玩儿鬓发,也不可以吗?朕最喜欢阿姐的鬓发了,阿姐给朕玩儿,朕便不闹了,可好?” “不能闹出动静。” 安抚住小狼狗,在拿下禁军统领之前,不能让陆厌和沈太傅之间有太大的摩擦,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便姑且满足他。 果然,得了陆明棠的允许后,陆厌高兴了,苍白的指骨勾住陆明棠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分明是很无聊的玩儿法,偏生他还玩儿得不亦乐乎。 “好!写得非常好!” 忽的,在认真看着策论的沈太傅激动的一拍桌面。 这老顽固好吵,都打搅到他玩儿小白兔了,真烦。 “陛下,您……您怎么跑七公主那儿去了?” 沈太傅方才的注意都在策论上,一抬头却见陆厌已经不在主位上,反而跑到右手边去,和陆明棠贴贴。 对没错,就是贴贴,两人靠得极近,陆厌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陆明棠身上了。 两人分明是姐弟,但怎么看,怎么都有种……不一样的氛围? “你管朕在哪儿,朕能在这儿,便已是给足了面子,有屁快放,朕很忙。” 忙着玩儿小白兔的三千青丝,他要玩儿遍小白兔的每一根青丝,小兔子的青丝同她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 又软又顺,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与她身上的体香一模一样。 好喜欢呀。 沈太傅的思绪被打断,对玩心太重的少帝恨铁不成钢,但看在这篇策论的份儿上,他今日难得没有计较少帝言行不妥。 “陛下这篇策论,选择的角度极为犀利,论述的观点甚是新奇,针对问题提出的建议更是从未有过,这篇策论便算是放到科举上,也绝对能稳居三甲, 如此文采斐然,实属难得,与陛下先前的笔法非常不同,老臣颇为好奇,陛下是受了什么启发,才写下了这篇策论的?” 在被策论惊艳到之后,沈太傅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他不是很清楚陆厌的政治才能究竟如何。 但就从前日他写的亡国策论上来看,通篇都是充斥着阴暗的色彩,与这篇治国安邦的策论简直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又或者说,哪怕陆厌真的会写治国策论,他也必然不会好好写,所以…… 沈太傅的目光慢慢移向了陆明棠,果不其然,便听陆厌不甚在意的道:“阿姐写的,朕不过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代了个笔罢了。” 不然,他一个要做亡国君的,会洋洋洒洒写什么治国之道?呵,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 沈太傅已经猜到了,他先前和陆明棠交谈的时候,就觉得陆明棠才智过人,却不想,她的才华远不止此。 “七公主对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的见解颇为与众不同,自古以来这两个观点便引发了无数争论,老臣对此也有所研究……” 沈太傅俨然有一种难觅知音,相见恨晚之感,当场便与陆明棠针对此观点侃侃而谈了起来。 而陆明棠每次都能针对沈太傅提出的看法,指出不同寻常之处,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沈太傅为之惊艳。 于是乎,沈太傅便愈发停不下来了,恨不得能拉着陆明棠,能与她秉烛夜谈,高谈阔论上三天三夜。 陆厌不耐的啧了声,“好吵,真聒噪。” 小兔子是他的,但这老顽固却揪着小兔子不放,他都不能好好独霸小兔子了,真是太讨厌了。 果然,这个老顽固还是应该杀掉的。 陆明棠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陆厌身上散发出的隐隐杀意。 小狼狗又炸毛了。 “陛下累了?不如陛下先去歇息?” 陆厌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丝毫不掩饰满脸的不悦,“朕不,朕要阿姐陪着。” 否则,他就想杀人了。 第61章 陛下吃醋 沈太傅没眼看,语重心长道:“陛下,身为一个君王,老臣不求您能夙夜达旦,但至少能勤勉好学……” 老顽固又开始念叨,真烦,真该死。 陆厌的黑眸中翻涌着危险的弑杀,不过刚翻过一个浪花,便有一双柔软而温暖的素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太傅,既然陛下累了,便让他歇一会儿吧,陛下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好好学习,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所谓欲速则不达,在学习一事上,还是得循序渐进。”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按住陆厌的脑袋,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像是撸狗狗一样的,抚摸着他的鬓角,嗓音低柔和煦如春风:“陛下不是说累了,还不闭眼睡觉?” 枕在陆明棠的大腿上,虽隔着衣物,但来自于陆明棠身上的温热体温,却透过衣衫,传达过来。 鼻尖萦绕的,全都是独属于陆明棠的淡淡的海棠花香,在顷刻间便安抚住了陆厌暴躁的情绪。 “阿姐真会哄人。” 陆厌缓缓阖上眼,伏在她膝头的小狼狗,看着乖顺又好说话,乍一看,愣谁也不敢相信,这面若冠玉,俊郎独绝的小郎君,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沈太傅惊呆了,他见惯了少帝的暴躁,何曾见过如此乖巧温顺的少帝? 看陆明棠熟练的手法,这一瞬间,沈太傅感觉她是在撸狗。 没错,一只易爆易燃,但只要哄高兴了,就会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狼狗。 陆明棠复抬眸看向沈太傅,“我们继续吧,太傅?” 沈太傅和陆明棠相谈甚欢,以至于这一堂课授下来,他已全然忘记他是来为少帝授课的。 授课结束前,陆明棠提了个意见:“陛下不喜欢写一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太傅若是强行逼他写,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不如便从简单的入手,先布置一些简单的背诵,如此循序渐进,等陛下体会到书中的乐趣,便会主动学习了。” “七公主对陛下甚是了解,公主说的必然不会有错,可以一试,这样,今日便留个课堂作习,背诵《道德经》第一卷好了。” 等沈太傅满意的离开了,枕在陆明棠膝头的小狼狗忽的睁开了黑眸。 “朕可不背什么劳子的《道德经》,朕的字典里,唯独没有道德二字,让朕不高兴的,都得死。” 陆明棠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原本抚摸着他鬓角的素手,一路下滑,捏了捏他的耳垂,故意加重了几分。 “陛下这是在装睡呢?不是觉得吵么,又偷听什么?” 陆厌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在坐起身的同时,修长的身形顷刻压向陆明棠。 他的力道不算重,陆明棠轻而易举就能反制,不过她有目的在身,所以任由小狼狗骑在她的身上,将她按压在地面。 陆厌凑在她细白脆弱的鹅颈边,危险而又灼热的鼻息尽数扑散,轻嗅着似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口最为合适。 “那老顽固又老又丑又废话,阿姐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阿姐今日同朕说的话,都没有同他说的多。” 陆明棠轻笑,语调带着揶揄:“陛下吃醋了?” “阿姐是朕的。” 陆厌忽的转了个方向,低头,张嘴一口咬上了她雪腻的锁骨。 没有咬重,尖利的齿贝反而是故意上下摩挲,不仅不痛,反而还很痒。 “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 陆厌松开嘴,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危险贪嗔,缓慢的舔了下唇角,“阿姐是蜜饯做的吗,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真香真好吃,小兔子怎么能如此得他欢心呢? 咬完了左边的锁骨,陆厌又盯上了右边的。 当他要再次低头咬上去之时,一本手卷出现,直接盖在了他的面容上。 “今日份奖励完毕,要想得到更多的奖励,陛下就先把《道德经》的第一卷给背了吧?” 《道德经》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陆厌从头到脚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很不高兴的取下脸上的手卷,“阿姐又跟朕讨价还价。” “我的陛下,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那么陛下愿不愿意为了得到姐姐,而付出一点儿脑力呢?” 陆明棠将小狼狗拿捏的死死的,适当的美色诱惑再加上语言洗脑,不是直接逼迫,而是抛出诱饵,等着鱼儿主动上钩。 陆厌松开了手,恹恹的半坐在地面,情绪很是低落,“又写策论又背书,好伤心好难过好累呀,阿姐果然是不心疼朕了。” “明日武举是重头戏,这几日的铺垫,成效如何就全在明日了,陛下明日以背诵《道德经》为由,拖住沈太傅,直到武举结束,只要陛下办到了,明日陛下就能见到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份,独一无二的奖励。” 小兔子又在利用他。 但是,她说是独一无二的奖励,那么也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朕等着阿姐的奖励,阿姐若是骗朕。” 语调微顿,黑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波涛,“朕便一点一点的,将阿姐吞入腹中。” 这样,小兔子就是他的,永远也不会乱跑了。 武举不同于科举,大魏朝的武举每年举办一次,选拔出的武学人才,大多都会分派到边疆戍敌。 若是能立下战功,升官的速度要远远快于文臣。 但因为沙场御敌九死一生,通常世家子弟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若是科举走不通,世家子弟还能靠荫封谋个小官。 而寒门子弟则不同,从前他们大多还是愿意走科举,但自承德帝执政后,尤其是承德年间后期,皇帝沉溺酒色,朝堂由太后与奸臣把控。 科举更是被世家给垄断,寒门士子要想靠科举出人头地,几乎是难如登天。 因此,不少人都选择武举,赌上性命,成便光耀门楣,死便马革裹尸,别无选择。 也正是如此,所以每年报考武举者的人数非常多。 第一轮筛选,从上千的考生中,只选出最后胜出的二十人,最后才会有机会入宫进行殿比。 集英殿,宽敞浩大的场地,四面以每隔十丈插一面藩旗,巨大的锣鼓安置在东南西北四角,禁军整装,林立于场外一圈,肃穆宏伟。 沈御风跟随着大部队,来到场地之后,迫不及待的环顾四周一圈。 郎君说武举殿比那日,便是他们相见之时,所以,她此刻是否也在此处,在看着他? 第62章 被打断腿 今日武举殿比,可以说是自大魏建朝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满朝文武皆来观战。 只因这次,身为禁军左卫和右卫的两位官员参试,从中选出禁军统领。 当然,选禁军统领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此乃太后一党与韦相一党的争斗,最后便看禁军统领之位,鹿死谁手了。 身为礼部侍郎的沈御云自也出席了此次殿比,这是两党派之间的争斗,而沈御云身为清流派,自是作壁上观。 他正与几位大臣攀谈,便听有人忽的咦了声:“那位考生,怎么看着,有些像沈侍郎你的兄长呀?” “哎周大人怕是眼拙了吧,沈家二郎怎会参加武举比试?” 谁不知道沈家家风严谨,更是一连三代封王拜相,位极人臣,荣耀加身,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 传承至今,沈家人才辈出,尤其是沈家三郎沈御云,更是从小被誉为神童,十八岁高中探花郎,文采卓越,本该是状元,但因其样貌出众,而特被定为探花。 毕竟状元好当,这探花却不好当,不仅需要才华横溢,更要长相俊俏。 而沈御云也不负众望,仅用短短五年时间,便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可是本朝最为年轻的四品高官,前途无量,风头无两。 不过提起沈御云,便不由得让人扼腕与他同孪双生的哥哥沈御风了。 沈御云有多优异,沈御风就有多令人失望,当然,是对于沈家而言的失望。 因为沈御风不爱诗词歌赋,反而只喜欢舞刀弄枪,沈太傅平时没少因为这个二儿子而动肝火。 当然,沈御风便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着沈家的家风不顾,而报名参加武举。 沈御云自然是不相信,所以他只是随意这么一暼,哪儿知下瞬,他的视线便僵硬住了。 因为,他真的在场上瞧见了自家兄长! “几位大人,御云失陪。” 沈御云先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沈太傅还没来,这才快步走向令人操心不已的兄长。 “二哥,你怎么会在此处?” 沈御风正在找陆明棠的踪迹,冷不防被沈御云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三弟你吓我一跳,我在这儿不是明知故问吗,自然是来参加武举的了。” “简直是胡闹,快随我走,趁着父亲没发现,便当你今日从未出现过!” 沈御云拉住沈御风,就想将他拽走,沈御风甩开他的手,“我不走,我可是一路打上来的,三弟你待会儿只需坐着看,二哥给你赢个武状元回来!” “你疯了二哥,你忘了家风?若是让父亲看到你出现在这里,他会打断你的腿的,快随我离开!” 但这次,沈御风无所畏惧,岿然不动,“就当是我疯了,谨小慎微的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发一次疯,就算是被打断腿,我也不怕!” “二哥你……你不能拿武状元,你若非要参加,我不阻拦你,我会帮你支开父亲,但前提是,你绝不能拿武状元。” 沈御风不解,“为何?” “此次武举,名义上是选拔武学人才,实际上是太后与韦相两党争夺禁军统领一位,若是被你拿下了状元,必然会将整个沈家拉入两派争斗的漩涡当中。” 沈御风不懂朝政,但他也知道张太后与韦相斗得你死我活,因为势均力敌,朝堂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如果今日他拿下了武状元,那么依照之前在朝堂上的约定,禁军统领一职便是他的了。 沈御风代表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整个沈家。 到嘴的禁军统领飞了,张太后和韦相又岂会善罢甘休? 沈御风没想到一个武状元竟然会牵扯出朝堂争斗,心中震惊犹豫之时,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 “太后娘娘驾到!” 张太后与韦相一同出现,一前一后,众人立即跪首行礼。 而沈御风抬眸看去,下一瞬,目光便牢牢的锁定在了一抹倩影之上。 虽然此刻,长身而立的年轻女郎,身着玫红色长襦裙,颜如舜华,容色动人,并不是记忆中一身男装干净利落的郎君。 但那张脸,那一身无需言语,哪怕是站在角落,都能气质超然,叫人惊鸿一眼,再难相忘的气质,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而在沈御风的目光锁定之后,对方似是有所察觉,也抬眸看了过来。 在对视上的一瞬,陆明棠的凤眸笑意流转,朱唇微微张开,上下动了动,用唇语和沈御风说了三个字。 你可以。 她说他可以,除了她,这个世上再无人肯定他习武。 沈御风再难挪开视线,在发现陆明棠是女郎,而非郎君的那一刻,沈御风有种莫名的喜悦,比这二十三年来的任何一日,都要喜悦。 这一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也再听不见旁人的话。 “三弟,我这二十三年,都是为了沈家而活,但这次,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文臣能治国,但武官亦能护国,不是只有文臣才能光宗耀祖,我走武官之路,也能受世人敬仰,护卫我大魏国泰民安!” 沈御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兄长,若是放在今日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话来。 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三弟,我不求父亲他们能理解我,但你我同孪双生,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可以吗?” 沈御云叹了口气,“你都已经瞒着我,报名走到了这一步,我若是不支持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你被父亲打断双腿吗?但是你得答应我,点到为止,状元你绝不能碰。” “我就知道三弟你最好了,快回你的位置上去吧,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沈御风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是道了声对不住。 他答应了人,必然要拿下武状元,若是到时有明枪暗箭,只管朝着他来便是,他既答应了人,便绝不会食言,尤其是……那个人。 张太后在主位上坐下,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龙椅。 “陛下怎么还未到?” 有太监回禀:“启禀太后娘娘,沈太傅正在给陛下授课,陛下差了人来说,不必等他,武举照常举行即可。” 第63章 半路杀出 一向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少帝,会主动愿意学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比母猪上树还不可信。 张太后丝毫不怀疑,必然是少帝觉得武举太过无趣,所以故意找了个借口不来罢了。 对此,张太后何乐而不为,少帝不来,反而是让她省力了。 “既然如此,那比试便正式开始吧。” 王左卫和吴右卫只在最后一关登场,只有在殿比中杀出重围的唯一一名考生,才有机会与他们对上手。 当然,在众大臣的眼中,这次的武举只不过是张太后和韦相之间争斗的垫脚石罢了。 不论在一众考生中杀出重围的是谁,到时候对上王左卫或者是吴右卫其中的任何一个,必然是打不过的。 毕竟这两个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将,也都是从武举中杀出来的,并且多年来又积累了不少经验,哪儿是那些初出茅庐的菜鸟考生们可以比得过的。 前期的比试,张太后和韦相皆是不放在眼中,甚至那些看戏的大臣们,亦是不感兴趣,皆是觉得最后的重头戏只在王左卫和吴右卫的身上。 第一场是射箭比试,二十名考生,分为五人一组,共计四组,每人有五支箭,算五支箭加在一起的总成绩,最后根据总分来排名。 沈御风抽到的是最后一组,前面四组射箭下来,最好的成绩是五次有四环中靶心,最后一关虽未中靶心,但也只差一寸距离,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轮到沈御风的这组,他来到指定位置,拿起长弓,在别人都全神贯注准备比试之时,他却是抬头,看向了陆明棠的这个方向。 在铜鼓声响起之时,沈御风这才收回视线,搭上长箭,瞄准靶心。 手骨微动,长箭飞射而出,啪一声,正中靶心! 第二箭紧随其后,再中靶心! 第三箭又中! 第四箭再次精准射中! 最后一箭,沈御风拉满弓,对准箭靶的方向。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倒是引起了场上看众的注意。 “那位考生看着,颇为面熟呀?” “自然面熟,那不就是沈太傅家的二郎,沈侍郎的亲哥哥沈御风吗?” “沈家二郎竟参加了武举?不是都说沈家家风严谨,只许出文臣吗,沈太傅竟也会同意?” “的确是令人意外,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沈太傅似乎不在场呀?” 有大臣也同沈御云攀谈起来:“沈侍郎,场下连中四箭的考生,是你的哥哥沈二郎吧?没想到沈二郎的箭术如此精湛,四箭连中靶心,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呀?” “是啊,看这勇猛的势头,不会要拿下第一,对上王左卫和吴右卫吧?” “若是如此,那今日这武举,可就有看头了!” 原本只是太后一党与韦相一党之间的争斗,但若是再加上个沈御风,不会是清流派,也盯上了禁军统领的位置吧? “家兄也就是箭术稍微出色了些,不足挂齿,哪儿能与王左卫和吴右卫做比较,几位大人过奖了。” 沈御云面上不显神色,但心中却是无比忧虑。 兄长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参加武举可以,但万不可出头,走个过场就好,只要不拿下魁首,其他的都好说。 但看沈御风这连中四箭的架势,全然不似只走个过场啊! 幸而父亲还在为少帝授课,否则若是被父亲看到场上的画面,怕是要直接气吐血了! 刚这么想着,第五支箭射出,分毫不差的,正中靶心! “五连中,十环!” 随着一声十环,沈御风放下了长箭,第一时间看向陆明棠的方向。 夏瑶瑶带头鼓掌,“厉害呀,公主的眼光果然是最毒辣的,就冲着不费吹灰之力的架势,到时候拿下王左卫和吴右卫也必然不成问题!” 陆明棠微扬朱唇,对着沈御风的方向,用唇语说了两个字:不错。 第一场拿下了五连中,沈御风也引起了张太后和韦相的注意。 “那个考生,怎么看着颇为眼熟?” 韦相开了口:“与礼部侍郎沈御云长得一模一样,怕也只有沈太傅家的那对孪生儿子了,场上的这个,当是沈家二郎,沈御风吧?” 立于韦相身侧的江潮升低首回道:“义父所言不错,正是沈家二郎沈御风。” “沈家三代封王拜相,位极人臣,一贯自诩大魏第一文臣之家,怎会允许家中嫡子,参加武举?倒是稀奇得紧,沈太傅人呢?” 张太后道:“沈太傅还在勤政殿为皇帝授课,沈家家风一贯严谨,沈家嫡子出现在殿比之上,恐怕连沈太傅都并不知情,这沈二郎哀家倒是也有所耳闻, 都说他是沈家的另类,不喜诗词歌赋,只爱舞刀弄枪,平时没少让沈太傅头疼,如今怕也是瞒着沈太傅参试,倒真是个孩童心性,去勤政殿,告知沈太傅一声,该好好管管孩子了。” 一旁的宫婢立即领命,退下去勤政殿通报。 射箭比试过后,第二场便是骑马比试,在马背上以刀剑相搏,谁先从马背上摔下来,输赢便定。 再由胜出者进行一对一比试,最后角逐出第一名。 这不仅考验马术,而且对于刀剑之术的要求也极高。 不过这对于沈御风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在马背上对战自如,甚至能以侧身勾马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不用兵器,一脚将对手从马背上踹了下去。 经过陆明棠单独指点的沈御风,可谓是所向披靡,这些武举的考生们,压根儿就不是沈御风的对手。 他甚至连一半的力都没出,便轻轻松松的拿下了骑马比试的第一。 当沈御风拿下这场比试的时候,张太后和韦相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义父,看这沈二郎的功夫,怕是不低,今日的武举满朝上下皆知,是为了角逐出禁军统领的人选,沈御风却凭空出现,该不会……是清流派也盯上这个位置了吧?” 韦相目光沉沉的看着场上英姿勃发的年轻郎君,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恐怕到时最棘手的不是王左卫,而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御风! “潮升,你速去准备……” 第64章 一鸣惊人 韦相低声嘱咐了江潮升一句,江潮升微微眯了眯眸子,“是,义父,孩儿明白。” 第三场比试,为负重,也就是扛鼎,用夏瑶瑶的话来说,就是现代竞技比赛中的举重。 场地上摆放了大小不一的巨鼎,考生从最轻的青铜鼎开始举,再渐渐由小到大,最后记录的成绩是所有举起的鼎的重量,以此来定名次。 通常而言,这项比试,对本身体重就较重的人比较有优势,而沈御风是属于身形修长的类型,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怕是连最轻的青铜鼎都举不起来。 因为沈御风拿下了前面两场比试的第一,若是第三场他还能拿到好名次,那么最终能和王左卫他们对决的便必然是他。 但若是他连最轻的鼎都举不起来,那么局面就会发生改变了。 在比试开始前,沈御云坐不住了,下台将沈御风拉到角落,“二哥你在做什么?不是同你再三叮嘱,武举事小,但若是卷入太后与韦相的争斗,便是大事了,你怎么还连赢了两场?最后一场,你不要再比了,随我回去!” “可是父亲从不畏惧太后与韦相,我为何不能赢?再者,我对什么禁军统领又不感兴趣,更何况,禁军统领可是正二品高官,我就算是能摘下状元, 哪儿能一下就被封正二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放心,至多也就是让太后和韦相丢个人,我是不可能会做什么统领的。” 沈御云很急,“通常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但这次坏就坏在,前禁军统领林照秽乱宫闱被处死,太后与韦相在由谁接任统领一职上争论不休,最后由陛下出面, 定下在今日的武举上,谁胜出摘下武状元,谁接任禁军统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左卫和吴右卫已有功名在身,却也出现在殿比上。” 沈御风再憨直,听到这话也终于是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不论谁拿下了状元,都会被封禁军统领?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太后与韦相各自为政,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若能成为禁军统领,不就能帮上你们忙了吗?父亲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话未说完,就被沈御云沉声打断:“二哥,朝堂纷争波谲云诡,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时间紧迫,我没法与你解释太多,但你只需明白,禁军统领一职,你不能碰……” 不等沈御云解释完,那边铜鼓声便响起,比试要开始了。 “三弟,我是不懂朝政,也不懂你们的顾忌,但我答应过别人,这个武状元,我必须要拿下,对不住了。” “二哥……” 沈御云没来得及抓住沈御风,他便已经赶往场地,沈御云咬牙。 他非常清楚自家兄长的个性,兄长说要拿下状元,就必然会说到做到,若真被他打败了王左卫和吴右卫,事情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沈御风没有直接去举鼎,而是询问裁判:“负重是以举起的鼎的重量,来计算总数,若是我分几次,举同一个鼎,可作数?” 裁判还是第一次碰到提出这样要求的,“负重对于举几次鼎,又是否举同一个鼎,没有要求,每人都有五次机会,只计算最后举起的总数。” 沈御风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便径直走向了最大的青铜鼎。 “这沈二郎不会是要举最重的青铜鼎吧?” “最重的青铜鼎便是连林……罪人林照当初都没尝试过,他莫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便是太过狂妄,自以为赢下了前两场比试的头名,便真以为自己实力超群,无人能与之比较了?” “或者是他知道不能与王左卫他们对上,所以想用这种方式,直接放弃这一场比试?”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沈御风调整好气息,双手握住了青铜鼎的两端。 这画面,看得夏瑶瑶都不由紧张了起来,“公主,这青铜鼎看着好生巨大,沈御风这身形,会不会被压死呀?” 如果被压死,那公主这几日来的费心谋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以蛮力来托举,才是最愚蠢的,有一种更简单的法子,千金重物亦是不在话下。” 在夏瑶瑶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那边沈御风已直接将巨大的青铜鼎给举过了头顶! 满座哗然! 这座最巨大的青铜鼎,在武举场上,可是从未有人举起过,而今日,竟被人给举起了,而且还是一次性成功,高高举过头顶,并且看沈御风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太吃力。 夏瑶瑶的下巴快掉在地上了,更别提张太后和韦相,能如此轻松的举起最重的青铜鼎,看来这沈家二郎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将青铜鼎举过头顶超过一盏茶,时间到便算成功。 而这才是开始,沈御风在第一次举鼎成功后,只稍做了调整,便再次举起同一个鼎! 如此三次之后,众人才发现,他是打算将五次举鼎的机会,都用在同一座青铜鼎上,也就是说,他的每一次成绩,都是最高。 五次最高加在一起,不仅稳居第一,而且还刷新了武举负重比试中的最高纪录! 五次举鼎结束后,沈御风在众人惊呆了的表情中,拍拍手上的灰,第一时间再次看向了陆明棠的方向。 狗狗眼格外的明亮,恨不得直接在脸上贴上“我做到了”四个大字。 沈御云无可奈何的扶额,他是管不了自家兄长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父亲还没过来?若是再不来,以兄长目前表现的实力,还真有可能会被他拿下武状元呀! 张太后看势头不对,但沈御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每场比试中拿下第一的,她也不好否认。 只能低声与王左卫叮嘱:“这沈御风的实力不可小觑,哀家会让他先与吴右卫对上,你趁机摸清他真正的实力,记住,这一局,你绝不能输,哀家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 “卑职明白,太后娘娘放心,卑职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而这边,韦相也在叮嘱吴右卫:“放心,一切本相都已经安排好了,此物你收着,到万不得已之时,会助你一臂之力,禁军统领的位置,本相必要拿回!” 第65章 生死决斗 毫无疑问的,沈御风以绝对碾压式的胜利,成为唯一与王左卫他们进行对决的考生。 在正式对决前,先进行抽签,决定先与沈御风对决的是谁。 王左卫和吴右卫同时上前,裁判将竹筒递上前,竹筒里共有两根签子,签上标有序号。 吴右卫先伸手,在他伸出手要扔左边的签子时,裁判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就要去拿右边的签子。 不过在即将要拿到之时,王左卫突然伸手,抢先一步拿走了右边的这支签子。 吴右卫脸色微变,“你……” “谁先拿到算谁的,不好意思了吴右卫。” 王左卫抢过签子,笑容还未完全扬起,谁知将签子一翻过来,却见签子上写着序号为一的数字,他脸色骤变。 “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王左卫了,连吴右卫也没有料到,而事先被买通的裁判更是一脸懵逼。 吴右卫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江潮升的方向,便见江潮升早已了然的,向着他点了下头。 “第一组应战,王坚对沈御风!” 听到这个结果,脸色最不好看的要数张太后,她立刻看向一旁的太监,那太监亦是没料到这个结果。 “太后娘娘息怒,奴才……奴才真的是按照您吩咐的办的……”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韦相,他看向江潮升,笑道:“潮升,你这招又叫什么?” “回义父,这叫偷天换日,只是个考验人性的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沈御风来势汹汹,在前面三场比试中,他都赢得太过于轻松,完全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而与王左卫他们对战,才是真正的对决。 因此,谁先和他对上,谁就容易丧失先机,张太后必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一定也会命人在抽签上做手脚。 所以,江潮升没有直接动手脚,而是充分利用人性,王左卫必然会觉得,吴右卫看上的签子,一定是动过手脚的,而一旦他去抢,就是中计了,成功上演一幕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右卫看懂了江潮升的眼神,转头看向脸色不大好看的王左卫。 “这可没有人逼你选呀王大人,是你非要抢的,看来第一局,要辛苦王大人身先士卒了,不过王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沈御风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黄毛小子, 如何能是身经百战的王大人的对手,吴某在这儿,便坐等王大人打赢沈御风,与吴某来一场生死决斗了。” 王左卫只能气恼的丢掉签子,“那吴右卫便等着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吧!” 沈御风已在高台上等候,对于抽签环节的小动作,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王左卫上台之后,发现沈御风非但一点儿也不紧张即将到来的决斗,反而还一直侧头看着某个方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个黄毛小子,竟如此嚣张,真当以为赢了前面三场,便自认为是天下无敌了不成? 今日他便要让这小子瞧瞧,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沈御风,你是沈家二郎,沈侍郎的同胞哥哥?没想到一向以文臣自居的沈家,竟然还能出你这么个人才,就是不知今日你在武举上大放异彩,沈太傅知不知情啊?” 沈御风不骄不躁的拱手道:“我是沈家之子,同时也是沈御风,我的人生自由我自己决定,就不劳烦任何人操心了,能与王大人对决,实乃沈某的荣幸,沈某早便想请教王大人的绝技了,王大人请吧。” 王左卫见刺激没用,便也不再废话,做了个请指教的手势,随着铜鼓声响,对决正式开始! 沈御风拿的武器是长枪,而王左卫拿的是长剑,与之前陆明棠预料的一般无二。 更绝的还是接下来王左卫展示的招数,与那日陆明棠与他过招时的路数一模一样。 沈御风已经按照这些招势,想出了攻克之法,所以在开局没一会儿的功夫,王左卫便落了下风,几乎是被沈御风给单方面碾压,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王左卫也是禁军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是头一次被人以这么快的速度压制,而更让王左卫窝火的是,沈御风像是非常了解他的所有招势,甚至还能提前预判到他下一招会是什么。 这也就导致了王左卫越打越着急,越打越慌,再这么下去,他恐怕都撑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得被打下擂台了! 慌了神的王左卫,想不出更好的招数去攻克沈御风,只能在一路败退的情况下,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回旋镖! 沈御风一勾唇角,这么快就使出了必杀技,这王左卫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呀! 早有防备的沈御风以长枪杵地,借着枪身跃身而起,一个大旋转避开了飞镖,飞镖在空中飞旋,又再次绕了回来。 这可是王左卫几乎是一出手就能制敌的必杀技,就在众人以为沈御风后背没长眼睛,无法避开之时,却见他忽然一个下腰。 不仅与回旋的飞镖擦身而过,而且还以单手握住枪身,往下一弯,枪身整个扭曲,随着他的松手,反弹回去。 砰的一声反弹撞在王左卫的脑门儿上,将王左卫撞得脑瓜子嗡嗡响。 王左卫始料未及的往后踉跄,眼前发黑之时,沈御风借着长枪纵起,连环脚踹在王左卫的身上。 随着哒哒哒连环击,王左卫只剩下啊啊啊连声惨叫。 沈御风凌空旋转,最后一脚踹击,直接将王左卫给飞踹了出去,腾空而起,最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啪嗒从高台上摔下去落地,当场便晕死了过去。 在众人惊呆了的表情中,裁判一声铜鼓响,“比试结束,胜出者,沈御风!” 看台上,夏瑶瑶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公主,沈二郎的武功比先前在地下赌场的时候,高出了好多,他这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陆明棠很满意沈御风的表现,轻笑声道:“进步神速,是个可塑之才。” 她不过是指点了一二,沈御风便能融会贯通,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自己琢磨出应对王左卫武功路数的招势,孺子可教呀。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最不高兴的,莫过于张太后了。 “王坚这个蠢货,打成这副鬼样子,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 第66章 碾压胜利 而最高兴的,自然便是韦相了。 韦相在后头说风凉话:“太后娘娘也莫要太生气,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王左卫毕竟年纪也大了,一时轻敌输给了年轻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胜负已定,王左卫恐是无缘统领一职了。” 张太后冷笑:“若论年轻,这沈家二郎,亦是比吴右卫年轻,王坚输了,这所有的希望,可就全寄托在吴右卫一人身上了,吴右卫代表的可不只是他一人, 而是整个禁军,若是连吴右卫都不是沈御风的对手,那丢的可就是整个禁军的脸,届时吴右卫可就没脸再在禁军待下去了,否则代表着汴京最高武力值的禁军,岂非要成了笑话?” “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输了一次便要引咎辞官,那王左卫的官职比吴右卫更高,他岂非要第一个辞官以堵悠悠之口了?” 两人互怼之时,吴右卫上了高台。 “沈御风是吧?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武功倒是不错,竟能打败王左卫,不过想来是他轻敌了,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若是现在不战而降的话,我姑且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可就别怪我不给沈家留后了。” 在说话间,吴右卫拿出了狼锤,手臂拱起的一块块肌肉,没有出手便已彰显着力量感。 沈御风没有换兵器,依然手持长枪,做了个手势,“请指教。” 呵,果然是年轻气盛,既然如此,他便也不用手下留情,上了这个擂台的,都得死! 随着擂鼓响起,吴右卫一狼锤极具力量感,哪怕是还相隔一大段距离,都能感受到来自于狼锤的威压,迎面逼来! 沈御风并没有与吴右卫进行正面直刚,相反的,他的身形非常灵活,而且总能精准判断出吴右卫每一锤的力量会使在哪一个方位。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是单方面的躲闪,并没有回击,这就叫吴右卫打得很窝火了。 虽然吴右卫身负蛮力,但从比试一开始,他便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去攻击,奈何沈御风实在太过于狡猾。 每次都能精准的躲开他攻击的范围,叫他每一重击都落了空。 哪怕力气再大,在多次发力的情况下,这力气也会渐渐跟不上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吴右卫攻击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 而沈御风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在吴右卫因力气不够,而露出破绽的那一瞬,他抓紧枪身,在吴右卫以为他又要躲避的时候,他却挑枪直逼面门而来! 吴右卫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脑子是第一时间反应,但是因为他前期浪费了太多的力气,导致他的身体跟不上脑子的速度。 锋利的枪头直接贯穿了吴右卫的肩膀,同时带住狼锤,沈御风掌心凝内力,在枪尾一挑。 枪头的一端瞬间翘起了吴右卫手中的狼锤,将千斤重的狼锤给直接从吴右卫手中挑出来,飞上天空,最后重重的落到了高台之下。 吴右卫的兵器便是他的狼锤,如今连狼锤都被打掉了,还负了伤,这一局胜负如何,几乎是要明了了。 而就在这时,吴右卫忽然手腕一动,自袖中飞出了一枚细针,直朝着沈御风的命脉而去! 沈御风当即原地旋身,以手中的长枪去挡,而吴右卫跟着又发出了第二枚细针。 这家伙输不起,竟然使用暗器! 沈御风不确定吴右卫还藏着多少暗器,在打飞细针之后,反手推送长枪,同时运掌,直逼吴右卫的命脉。 吴右卫在情急之下放出所有的细针,数量一时太多,而且距离又近,沈御风虽能避开,但这样会让他错过最佳的攻击机会。 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一面以长枪阻挡,一面迅速逼近。 在一枚细针刺入他胸口位置之时,他也逼近了吴右卫的跟前,一掌击在吴右卫的胸口。 吴右卫受内力攻击,整个人飞起,直接飞出了高台,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却直接吐了口血,脑袋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沈御风捂着胸口的位置,身子晃了一下,看台上的沈御云脸色骤变,当即站了起来,顾不上其他,自看台上跑了下去。 “第二局,胜出者,沈御风!” 随着裁判敲下锣鼓,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籍籍无名的沈御风杀出重围,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连胜禁军的左卫和右卫,以碾压式的胜利,拿下魁首! “二哥,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沈御云跑上高台,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沈御风,而沈御风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是笑了起来。 “我赢了,武状元是我的了,我做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御风眸光炯炯的看着某个方向,执着而又专注。 他不是说给自己听,也不是说给沈御云听,而是说给看台上,离他非常远的年轻女郎听。 沈御风竟然在吴右卫犯规使用暗器的情况下,都能赢下比试,这下,脸色最不好看的便要数韦相了。 “哟,这可真是太可惜了,吴右卫都用上了秘密武器,竟然都被沈御风给打下了擂台,这禁军的脸面,还真是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彻底践踏碾压在脚底下了。” 这个时候,轮到张太后落井下石,来说风凉话了。 “吴洪与王坚都输给了一个半路杀出的毛头小子,太后娘娘有空在这儿气臣,不如好好的想想,到嘴的鸭子飞了,该如何是好!” 没错,王左卫和吴右卫都输了,按照先前的约定,谁能拿到武状元,便由谁来坐这个禁军统领。 但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两个人都输了。 不过相比于让吴右卫赢,张太后还是偏向于现在这个结果,至少吴右卫也输了,那么她还有可操作的空间。 “果真是英雄出自于少年,沈家二郎的本事不错,哀家很欣赏,这武状元该是谁胜出便由谁来当,不过沈二郎不过弱冠之年,恐是担不起重任,哀家以为,禁军统领一职牵涉重大, 当是由有能力者来出任更为合适,虽然王左卫输了比试,但吴右卫都被打成了重伤,恐怕是有心无力了,不如便由王坚来接任,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第67章 破坏规矩 韦相冷笑:“太后娘娘,同是手下败将,就莫要再找些蹩脚的理由,免得目的没达成,反而是叫人贻笑大方。” 张太后沉下脸,气焰十足:“韦相,哀家一门心思只为我大魏江山社稷稳固所考虑,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成何体统?” 这时,清流派的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太后娘娘,这恐怕是不妥,先前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已定下何人胜出夺下武状元,便由谁接任禁军统领, 如今武状元已胜出,太后娘娘若是又以状元年纪轻为由,推翻了先前定下的规则,岂非是言而无信,失信于天下了?” “你大胆,竟然敢公然讽刺哀家?” 大臣跪下,但嘴上却依然不肯让步,“微臣不敢,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治国更是如此,若是连上位者都朝令夕改的话,岂非让天下人随之效仿?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你……哀家也不过只是这么一提议而已,不知韦相是何意见呀?莫不成韦相也认同,由一个毛头小子来接任禁军统领一职?” 韦相轻笑一声:“臣觉得,规矩不可废,既然事先已敲定了规矩,若是就这么朝令夕改了,的确是会为人所诟病,沈御风的功夫的确是不错,且不论他是否能胜任,不过就沈家的情况而言,沈太傅恐怕是不会同意吧?” 相比于张太后直接了当的展示自己的野心,想直接破坏规矩,让自己的人上位,韦相就要聪明许多,采取了迂回战术。 沈御风想当禁军统领?恐怕沈太傅不会同意,这个老顽固可是轴得很,平时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练武都会拿着戒尺追着打,更何况还是去当统领呢? 只要沈太傅不同意,韦相便能从中斡旋,到时候使个小手段,也能把禁军统领给抢回来。 “好生热闹呀,朕是来晚了吗?” 陆厌一身墨黑锦服,背手缓步而来,远山般隽眉下是一双乌黑的眸色,薄唇带着一抹笑,语气是在说笑,气息却带着如幽潭般的戾气。 彰显着他此刻心情的不悦,他现在,非常、极其的不开心,小兔子将他丢在勤政殿,而她反而是来此处看热闹。 还要听着聒噪的老顽固念叨,更要忍住把老顽固给剁吧剁吧喂狗的冲动。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耐着性子了,从武举开始的这段时间里,陆厌的心情极度的差。 所以,若是小兔子给他准备的好戏要是不精彩的话,他会……杀一些人来泄泄愤。 哎呀真苦恼,都那样不开心了,他还是不想要伤害小兔子。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方才一直未曾出现的沈太傅,便跟随在陆厌的身后。 在沈太傅的视线跑向高台的时候,沈御风第一反应是想躲,但想到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法再退缩,他便又硬生生站住了,直面沈太傅的怒火。 为了防止沈太傅当众动手,沈御云只能挡在沈御风的跟前,为自家这个不安分的兄长挡去来自于父亲的怒火。 在陆厌坐下之后,韦相开了口:“陛下来得正是时候,武举刚好结束,不过这结果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摘下武状元的,乃是沈太傅的二子,沈御风,沈太傅不愧是当朝太傅呀, 教养的一对孪生兄弟,小儿子年纪轻轻,便位居礼部侍郎要职,如今这大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连禁军的左右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一举拿下魁首,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沈太傅快被气死了,他不过是花了点儿时间教导少帝,结果他这大儿子竟然背着他参加了武举,更甚至将王左卫和吴右卫都给打败,拿下了魁首!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当是觉得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但沈家不同。 沈家三代出文臣,一贯以第一世家自居,沈太傅不求这大儿子能像小儿子一般出息,但至少能走上仕途,混个一官半职也好。 哪儿成想,他是走上仕途了,却是走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犬子年轻不懂事,在殿比上胡闹,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哪儿能是王左卫他们的对手,必然是王左卫他们一时轻敌,这才叫他侥幸得胜罢了。” 沈太傅的言语之间,尽是对沈御风能力的不认同。 这就像是现代的考试,好学生在主课上考了双百,得到了家长的认同,而能力差些的学生,主课没考好,却在体育课上拿了长跑第一,兴冲冲的跑到家长面前求表扬。 却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并且将其批得一无是处。 而此刻,沈御风便是这样的感受,他拿了状元,那样开心,可是他的父亲,却一口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将他所有的成绩都归咎于一时侥幸。 武状元在父亲的眼里,永远上不了台面,永远也比不上弟弟的探花郎。 沈御风垂下眼睑,整个人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张太后立即搭腔:“还是沈太傅最为明事理,令郎年纪轻,实力确实还算是不错,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行事容易冲动,所以……” “朕记得,先前在朝堂之上定下,谁拿下了武状元,便由谁来接任禁军统领,朕没记错吧?” 陆厌忽的开口,打断了张太后还未说完的话,张太后沉了沉脸。 清流派的一大臣立即回道:“陛下没记错,的确是这么定下的。” “看着挺结实的,应当不太容易能玩儿死,朕颇为满意,沈太傅,由你的亲儿子来保护朕的安危,太傅不会舍不得吧?” 沈太傅想拒绝:“陛下垂爱,犬子年轻冲动,恐怕无法胜……” “朕记得方才沈太傅给朕讲了个城门立木的故事,说是旧时商鞅变法,为了取信于民,在城门口立了一根木头,规定凡是能将木头搬走之人,便能赏金,一开始无人敢信, 直至一个壮汉搬走了木头,商鞅当场赏金,从此百姓皆信他言而有信,沈太傅用典故向朕讲解了何为言而有信,如今,却是说一套做一套,朕是否也该向太傅学习言而无信呢?” 第68章 叫人心疼 陆厌带着笑,看似轻描淡写的反问一句,却是叫沈太傅瞬间哑口无言。 没错,当时陆厌在朝堂上提出武状元这个建议的时候,便是沈太傅第一个站出来赞同的。 如今武状元已经定下了,但因为这状元是沈御风,沈太傅却又想改口了,可不就实实在在的诠释了言而无信这个成语? 如果这话是旁人说的,就显得是格外刻意,但从陆厌的口中说出,却由于他年纪小,反而是给人一种,他是真的不懂何为言而有信,而在向人指教。 “皇帝,这怎么能牵扯到什么城门立木呢?再者当时说武状元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提议罢了……” 可惜这次,张太后的话又没机会说完,沈太傅往后退一步,拱手低头道:“君子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此乃老臣教陛下的第一课,规矩如何定,便该如何执行,既然犬子摘下了武状元,便该按照先前定下的规定,由其接任禁军统领一职,老臣绝无二话。” 沈御风傻眼,啥?父亲不揍他,还推举他当禁军统领? 沈御云眨眨眼,他没耳背吧?一向顽固的父亲,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少帝给说服了? 禁军统领一职由沈御风接任,这就相当于是给清流派增加了一个砝码,清流派等大臣自然是坐享其成,纷纷表示附议。 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韦相脸色相当难看,什么叫煮熟的鸭子飞了?形容的就是此刻的境况! 当然,张太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家二郎年纪轻轻便身居正二品要职,当真是大魏开朝以来第一人,沈家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大族,连哀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呀!” 沈太傅只拱手,不卑不吭道:“为陛下,为大魏,为天下苍生造福,乃是所有沈家儿郎之责,太后娘娘谬赞了,老臣等必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太后气极,却又一时没法子,只能甩手离席。 在离开前,张太后看向了陆明棠的方向,低声与身侧的方嬷嬷叮嘱了一句。 韦相也没兴致再呆下去,起身深深的看了沈御风一眼,“禁军统领一职关乎整个大内的安危,沈二郎可要万分谨慎小心了!” “打架我最擅长了,谁也别想在我手里讨到甜头,韦相只管放一百个心便是!” 沈御风憨直而又自信的回答,可把韦相给气个半死,紧跟张太后,也甩袖离去。 看完了一出大戏,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结局,陆明棠慢悠悠起身,伸了个懒腰,下了看台往台后而去。 沈御风一抬头,便只瞧见了陆明棠离去的倩影,他登时便急了要去追。 “沈御风,你给我滚过……” 沈太傅正要与这个逆子算账,哪儿知话都没说完,沈御风便脚底抹油,“父亲我还有要事,其他的回家再说!” 然后扭头就跑,给沈太傅吃了一屁股的灰尘。 “这个逆子!” 沈御云赶忙挡在前面,稳住气急败坏的老父亲,“父亲息怒,此处人多口杂,家丑不可外扬,待回家之后再议也不迟,二哥总也是跑不到哪里去的。” “郎君……不是,这位娘子,等等!” 陆明棠早料到沈御风会追过来,所以在无人的拐弯之处,她停了下来,这才回身看向对方。 “恭贺沈二郎拔得头筹,今日郎君表现得非常不错。” 沈御风原本有些失落的狗狗眼,在听见陆明棠的这一句夸赞之后,眸中顷刻堆满星星。 “娘子觉得我表现得不错吗?” 陆明棠还未回答这个问题,耳朵忽的一动,有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逼近! 沈御风还沉浸在被陆明棠夸赞的喜悦当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其实比试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万一没有表现好,辜负了娘子的期望……” 话未说完,陆明棠往前两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把抓住沈御风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拽。 沈御风猝不及防的往前一个踉跄,人未反应过来,陆明棠将沈御风推进了假山的凹陷处。 同时伸手,雪腻的指骨覆盖在沈御风的唇上。 顷刻间,沈御风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这一刻,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 “有人来了,呆这儿,不许出声。” 沈御风脑子一片空白,全然凭借着直觉,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在陆明棠松开手的时候,唇上一空,不知为何,沈御风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假山外,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七公主。” 陆明棠退后几步,挡住了假山凹陷处,直视朝着她走来的,丰神俊朗的年轻郎君,江潮升。 “江御史有何贵干?” 陆明棠很平静的看着来人,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与江潮升近距离说话。 她恨江潮升吗?谈不上恨,其实很多的是不甘,但并非是感情上的不甘,而是对权势的不甘。 前世她机关算尽,好不容易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到头来却功亏一篑。 这都是感情用事的后果,所以今生,爱情这种东西,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会被感情所牵绊的她,将会无往不胜! “上回在御花园,人多口杂,加之又发生了些意外,未来得及与公主说上几句话,公主近来可安好?” 江潮升语气温柔,听着那般情真意切,关怀备至。 前世陆明棠为何会看上江潮升?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受尽白眼的黑暗皇宫中,江潮升是唯一一个主动走近她,并且还知道她是排行第七的公主。 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得势之后,对于那些溜须拍马的谄媚之言不屑一顾,而在落魄之时,会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七公主,而托付真心,以为自己在对方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还算凑合。” 陆明棠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在说话的同时往前几步,停在江潮升不过半步距离的位置。 抬起素手,忽的便按在了江潮升胸口的位置,她皓腕莹莹,看似纤细脆弱,但往胸口处这么一压,却扯动了江潮升还未痊愈的伤口。 江潮升不由吃痛的咳嗽了起来。 陆明棠轻笑声,圆润的指尖在他胸口的位置看似温柔的点了点,“不过江御史看着削瘦了不少,似乎过得不怎么好呀,着实是叫人有些心疼呢。” 第69章 此心如故 “江某身为郎君,受一点儿苦算不得什么,听闻公主近来一直歇在勤政殿,陛下性情暴戾,鲜少能有人可以在陛下的身边活过一日,公主不仅幸存, 而且据闻陛下颇为听公主的话,江某记得,在那日陛下玩儿躲猫猫游戏之前,陛下与公主并不熟识,江某还是颇为好奇,公主是如何取得陛下的信任,江某也好学习一二。” 江潮升表面上像是在夸陆明棠有本事,能让杀人如麻的暴君都能乖乖的听她的话,但实际上,他却是在试探。 原本,陆厌是该在那场躲猫猫游戏中,就被他安排的刺客给暗杀掉的。 可谁知,陆厌非但没有死,他安排的刺客反而被殿前司给反杀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至今他也暂时无法查出,现场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但直觉告诉江潮升,这变故恐怕与陆明棠有脱不掉的干系,所以他在故意试探。 “江大人是如何讨韦相欢心,进而以一介布衣之身,靠荫封坐上了殿中侍御史的位置,本宫便是如何取得陛下欢心,在这方面,不该是本宫向江大人讨教一二才对吗?” 只可惜,江潮升的这点儿道行,在陆明棠的跟前就跟孩童过家家一般,她非但没有上当,反而还不痛不痒的以他的话来奉还给他。 江潮升见探不出有用的信息,便又换了个话题:“方才江某瞧见那位新科武状元,似乎很着急的往这边追了过来,等江某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不知公主可有瞧见?” 原本这场武举,只是王左卫和吴右卫之间的角逐,谁成想半路杀出了个沈御风,方才在高台上,江潮升便注意到。 沈御风每次在赢了一局之后,便会往看台的某个方向瞧,面上还总带着傻傻的憨笑。 江潮升细致观察,发现沈御风看的是东南面的方向,而这个方向,坐的是官级比较低的官员,而其中,还有一袭玫红长襦裙,风姿惊鸿绰约的陆明棠。 而江潮升之所以怀疑沈御风看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陆明棠,是因为在最后定下了禁军统领人选之后,陆明棠离场去往后台,沈御风也急匆匆的朝着这个方向追了过去。 看沈御风的样子,明显是在追人,而且还是颇为熟悉的人。 陆明棠眨了眨眼,神态自若波澜未惊,“新科武状元沈御风?瞧见了,方才本宫见他急匆匆的往西边的方向去了,看样子,当是在殿比上憋得不轻,急着找茅房如厕吧。” 此刻,躲在假山的凹陷处,正被讨论的沈御风本人:“……” 若不是他将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刻他怕是要直接笑喷暴露了! “原来如此,江某还以为沈状元是瞧见了什么熟人,或者……是背后指点他的人,这才神色匆匆,说来江某也是颇为好奇,沈状元的武功虽是不低,但也不能说是绝顶高手, 但方才在擂台上,他在与王左卫和吴右卫对上之时,却像是早就已经熟识了他们二人的武功路数,甚至很多时候,能提前预判他们的招数,叫江某不得不怀疑, 此番这位沈家二郎参试,恐怕是受了人指使,便是冲着禁军统领一职去的,公主也目睹了全程,不知公主如何看呢?” 在说话的同时,江潮升深深的看着陆明棠,不错过她面上任何的微表情。 或者更确切的说,江潮升便是在怀疑陆明棠,前有刺杀陆厌失败,后有到嘴的禁军统领一职插翅而飞。 每次都是功亏一篑,而每次,都会有陆明棠在,一次可以说会意外,两次三次,便不能仅用凑巧来解释了吧? 而且那日在御花园的时候,江潮升便觉得陆明棠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就像是此刻,他能感觉出陆明棠的不一样,却又无法具体的形容。 不过这些对江潮升来说并不重要,他目前最怀疑的对象便是陆明棠,而若是她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江潮升以两指摩挲着右手的黑色手套,在右手的袖套内,暗藏着一把连弩。 若此前的几桩事中,真有陆明棠的手笔,那么这个小娘子便该死了。 他找上陆明棠,前期费尽心思取得她的信任,也不过只是因为她有个公主的身份,也好方便为他在宫中办事。 但若是这个工具人不听话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破坏了他的计划,那么,这个工具人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这个世上,唯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禁军统领的诱惑可是不低,倒是不排除沈太傅在玩儿监守自盗的把戏,看来韦相与太后都被沈太傅给摆了一道呀。” 江潮升笑了声,将袖中的连弩又藏了回去,看来陆明棠与沈太傅并不是一路的。 毕竟没有哪个同伙会把自己的同伴往外推,陆明棠既然会将今日之事全推到沈太傅的头上,起码说明她与沈太傅并不是一路的。 或许,今日之事,是他多想猜错了。 “沈太傅身为两朝元老,手腕自是不可小觑,不过沈太傅毕竟是过来人,手腕高些也是正常,相比之下,江某更为欣赏七公主。” 江潮升徐徐抬起左手,眸光落在陆明棠的脸上,目光极为专注温柔,就像是在注视着这世上最为珍惜之物一般。 就好像方才,想将陆明棠一箭射死,以绝后患的冷血之人,并非是他。 温柔的抚上陆明棠的鬓角,“江某曾对公主许诺的,一直不变,就是不知,公主待江某之心,可有所变化?” 陆明棠轻笑声,捉住他的手腕,“若江郎君此心如故,我亦是如此。” “江某自然是相信公主的,只是近来变故实在是太多,加之今日错失禁军统领一职,若是无法掰回一城,恐怕江某便无法为公主兑现诺言了,不知公主可有何妙计,能为江某解忧呢?” 虽然江潮升决定暂时不杀陆明棠,但他要重新评估陆明棠的价值。 如果她无法再体现出该有的价值,那这枚棋子,便该弃了。 “本宫倒的确是有个小计策,不过本宫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江大人可别说什么将来能有富贵荣华,本宫一介小女郎,目光短浅,更在意眼前的利益。” 第70章 不是好人 眼前这个与他公然谈条件的年轻女郎,与一个月前只是被他叫一声七公主,便愉悦的恨不得将整颗心都给掏出来的女郎,浑然不同。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便能如此迅速的改变一个人吗? “江某曾许诺给公主的,必然都会一一实现,当然,公主若是现在有所求,只要是江某能力范围之内的,必会竭力做到。” 陆明棠微微一笑,“听闻江大人近来与户部尚书正在为寻金矿一事而苦恼,本宫可以为你解忧,不过若是本宫助你寻到了金矿,我要从中分利。” 慢悠悠的伸出了一根莹白的手指,“江大人放心,本宫要的也不多,只需每次开采获利中的十分之一即可,相比于江大人你们从中克扣的大头,本宫只不过要点儿蝇头小利,不过分吧?” 大魏律法规定,凡是在大魏境内发现的所有金银铜矿,皆属于朝廷所有。 而开采矿藏则是隶属于户部的职责,前一段时间,有官员来报,在泰兴山附近发现了金矿的踪迹。 当时在朝堂上,张太后和韦相可是争了许久,最后还是因为户部尚书是韦相的门生,略胜一筹,被韦相给拿下了这次勘探金矿的重任。 张太后和韦相为何会争得如此面红耳赤?自然是因为在开采金矿的过程中,凡是牵涉到的官员,都能从中贪污不少金财。 韦相如今能坐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当初便是靠开采金矿发的家,承德年间,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韦相,负责武邑山金矿的开采,贪污了一大笔巨款。 这才有机会贿赂官员,招兵买马,在承德帝突然驾崩之后,靠着串通官员,以及自己私下培养的私兵,成功控制皇宫,最后扶陆厌上位,成为权倾朝野的丞相。 而前世,江潮升便是靠着在泰兴山成功挖掘出了金矿,从小小的殿中侍御史,晋升为户部侍郎。 这一大级的跨越之后,从此江潮升步步高升,甚至将栽培他的韦相也给拉下了马。 而今生,江潮升还未发掘出泰兴山的金矿,这一次,该轮到她来主宰乾坤了! 江潮升打量着陆明棠,“公主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过公主要这么多钱财有何之用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往今来,没有人会不爱钱财,本宫虽为公主,但一无娘家,二无后台照拂,只身一人在这吃人的宫中苟活实在不易,本宫也只不过是想要积攒点钱财, 到时能在宫外置办间宅子,有机会离开皇宫,独自一人在宫外生活也能过得稍微快活些,江大人可觉得,本宫的要求太高了?” 陆明棠表面上将自己说的可怜,积攒钱财不过是为了讨生活,但实际上,她是要利用金矿,积攒银子好建立一支只听从于自己的军队。 前世陆明棠也建立了一支军队,只不过当时因为她没有钱财,全靠江潮升出钱,而她只一心负责在前线作战。 却不知,江潮升早已用钱财收买了副将,带着军中大部分人叛变。 这也是为何前世,在大婚那日,陆明棠会兵败如山倒,毫无还手的机会,只因江潮升勾结副将,从背后暗算了她。 如今重来一次,军队陆明棠依然要建,只是这次,她要将一切都牢牢握在手中! “公主若是愿意相信江某,你想要的这些,江某都会为你置办好……” 不等他说完,陆明棠淡淡打断:“空口承诺毕竟都太过于虚无,本宫自然不是不相信江大人,只是相比于口头承诺,本宫更喜欢自己摸到真金白银,心中才能更为安心些。” 江潮升在心中重新定义了陆明棠,看来,这个七公主是个爱财之徒。 在这个世上,最好把控和利用的,便是贪财好色之辈,陆明棠爱财,那便更好利用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公主的,只要公主能助江某找到金矿,公主要的利润不是问题,不过公主要如何找呢?金矿这种东西,非专业人士,恐怕无从下手。” 陆明棠笑了笑,“如何找便是本宫的事情了,这就不需要江大人来操心,江大人只需在找到金矿之后,按照规定兑现承诺便成。” 从陆明棠的嘴里挖不出点儿蛛丝马迹来,江潮升也不再试探,拱手笑道:“那江某便提前祝贺,我们合作愉快了,那么现在,公主愿意告诉江某,你的小计策究竟是什么吗?” 陆明棠凑近一步,抬手揪住他的前襟,在江潮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拽下,让江潮升被迫弯腰低头,比她稍稍矮一些。 这低人一等的高度,让江潮升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像被千金给压住了脊背,竟然一时之间无法直起身子! 而在江潮升没回过神之时,陆明棠已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新帝登基,广开恩科,江大人可如此……” 很快,江潮升便被陆明棠的计谋给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的眼里明显涌起惊艳之色,惊艳于陆明棠竟然能想出如此之绝的计策。 不过同时,他也发现,这个年轻的女郎,是真的心狠手辣。 轻飘飘的出谋划策,而这个计策若是能成功,将会死不少人! 不过此刻,江潮已经彻底相信陆明棠与沈太傅之流没有关系,因为没有人会想出这么歹毒的阴谋去陷害…… “公主果真蕙质兰心,江某佩服,若是此计能成,公主便是第一大功臣。” 陆明棠一脸不感兴趣的松开手,“本宫只不过是献了一计,至于能不能成,就全看江大人你们自己了,到时候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别又怪到本宫的头上。” “自然不会,公主如此睿智,江某倾慕还来不及,怎舍得怪罪公主不是?不过金矿一事也不可耽搁,若是公主得空,明日江某在宫门口恭迎公主大驾,可好?” 呵,江潮升想往上爬的野心,真是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 等江潮升满意的离开后,陆明棠面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凤眸冷漠如凝霜,“帕子。” 夏瑶瑶赶忙上前,恭敬的将帕子递上去。 陆明棠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碰了脏东西,都有些恶心到她了。 “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娘子你千万别听他的花言巧语。” 第71章 扮猪吃虎 沈御风迫不及待的从假山处走出来,急切的说了一句,似是生怕陆明棠会被渣男给骗身骗心一般。 “叫什么娘子,这是我们七公主,叫公主!” 夏瑶瑶满脸骄傲的介绍自己的金大腿。 在沈御风开口之前,陆明棠先道:“正式自我介绍,陆明棠,大魏七公主,先前隐瞒身份,沈二郎不会怪我欺骗吧?” 沈御风连连摆手,急得连舌头都打结了:“自……自然不会,娘子……不是,公主亲自指导我,还帮我实现了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愿望, 我感激公主还来不及,而且今日若非公主提前为我开小灶,我如何能这般轻松的便赢了王左卫和吴右卫?所以,这一切都是公主的功劳,没有公主, 便没有今日的沈御风,公主是在下的大恩人,公主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以身……咳咳。” 差点儿就本能的要说以身相许了,沈御风及时刹住车,夏瑶瑶反而是听笑了,“怎么,你还要对我家公主以身相许不成?” “不……不是,自然不是的……” 其实……如果她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夏瑶瑶一抬下颔,“你想得美,我们家公主文武双全,智勇无双,别说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武状元,就连禁军统领这个位置,也是我家公主费心筹谋才有机会坐上,你还差得远呢小伙子!” “我会努力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说着,沈御风还抬起手,做出要发誓的架势。 陆明棠拍了拍他的手臂,“行了,你的心意本宫收到了,今日表现得很不错,不过日后在宫里若是见到本宫,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能表现得太熟络,以免叫人看出端倪,明白吗?” 沈御风什么也没问,只用力点了点头,极为好说话,倒是让陆明棠都有些稀奇了。 “你不觉得我是欺骗你,也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今日发生的一切,你都不想要个解释?” 沈御风毫不犹豫的摇头:“公主做任何事情,必然都是有自己的考虑,我只知道,不论如何,公主必然都是不会害我的,所以,我不需要任何解释,日后公主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说话间的时候,又有脚步声向这个方向逼近。 陆明棠微侧首,看向沈御风,笑了下道:“今日沈二郎也辛苦了,明日还要授官,沈二郎也早些出宫,回府准备一二吧,有人来了,其他的我们明日再说。” “明日……明日我也能见到公主吗?” 陆明棠微挑眉,“自然,本宫住在宫中,禁军统领的职责便是护卫皇城安危,日后我们会时常碰面。” 沈御风高兴的不行,狗狗眼迸发着兴奋之色。 他觉得,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便是参加武举,一举拿下武状元! 日后能时常见到公主,真好,真是太好了! 沈御风前脚刚离开,方嬷嬷后脚便过来了。 “七公主,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请七公主即刻前往慈宁宫。” 解决了江潮升,接下来便该是张太后了,新的一出戏,正式拉开帷幕了。 江潮升一回相府,便去了主屋。 “义父。” 刚踏入,甚至连门都还未关上,韦相恼火的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直接将江潮升扇倒在地,他还不觉得解气,抬腿一脚踢在江潮升的肩膀上。 江潮升被踹的头往左一倾倒,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上,顿时额角破洞,血流如注。 但他却全程一声不吭,只跪首在地,“义父息怒,都是孩儿思虑不周,义父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你便是这么给本相办的,简直是废物,本相养着你有何用!” 踹完之后,韦相稍稍出了气,坐到檀木靠椅上,女使赶紧上前斟茶。 韦相吃了两口茶,“倒是本相轻敌了,小皇帝原是在跟本相玩儿扮猪吃老虎呢?本相竟是不知,沈太傅那老顽固,何时竟与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是配合得默契!” “义父,孩儿倒是觉得,少帝没有这般深的城府,若是他真有意拉拢沈太傅,不会如此的明目张胆,生怕旁人不知,孩儿猜测,怕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了今日这一出戏。” 韦相气过头之后,倒也觉得陆厌不像是这么有头脑的,“你的意思是,小皇帝背后有人?也不可能是太后,今日这事儿,她必是比本相还恼火,那又会有何人?” “眼下孩儿还无法确定,义父莫急,今日虽未拿回禁军统领,但同样的,太后也未能得逞,暂时被这个半路杀出的沈御风给占了去,孩儿倒是觉得,这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韦相冷笑,“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也能不叫是坏事?” “是义父的,便算是中间稍微出了点儿岔子,也必然会再次回到义父的手中,相比较这个初出茅庐的沈御风,若是这一官职落到太后手中,才更是麻烦,所以从侧面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江潮升分析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但韦相可高兴不起来。 “但禁军统领一职落在沈家手里,无疑是加重了清流派在朝中的话语权,沈太傅一流平日里就已经很让本相头疼, 本相原先还能以禁军与太后争上一争,如今本相失了禁军的掌控权,而太后却有司徒家的支持,如此一来, 朝堂上的局势反而对本相更加不利,禁军的掌控权,本相必须要尽快拿回,否则一旦司徒太尉回京,本相就完全被动了!” 江潮升掐准时间,献上计策:“今日虽一时失了策,但沈太傅一党,可比太后要好应付的多,孩儿倒是有一计,可以如此这般……” 听了江潮升的献计,原本燥火的韦相重新笑了起来,他不仅心情瞬间好转,而且还亲自起身将江潮升扶了起来。 从袖中拿出汗巾,亲自为江潮升擦拭额角的血渍。 “本相方才下手稍微重了些,可撞疼了?好孩子,你不会怪义父吧?” 第72章 捉弄戏耍 韦相这一套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派,可谓是使得顺手的很。 方才踹江潮升的时候是往死里踹,如今亲自拿着汗巾给他擦拭脸上血渍,表现出疼爱慈父模样的,又是他。 江潮升低垂眼睑之时,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不过在抬眸的时候,眼里又仅剩下了一片拳拳敬重之心,这变脸的速度,比韦相还要快。 “今日是孩儿一时失察,才会让义父错失了禁军统领一职,孩儿该罚,孩儿这便去刑房领罚……” 韦相哎了声,将江潮升给扶了起来,“谁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出来,这如何能怪潮升你呢,只要这位置不落到太后手中,都不算大事,接下来,便照着潮升你说的来办,这次,可莫要再让本相失望了。” “是,孩儿一定万分谨慎,义父放心。” 韦相满意的嗯了声,又想起件事:“对了,泰兴山的金矿,可有新的进展了?武邑山的金矿开采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务必要尽快挖掘泰兴山的金矿,此事是当下最紧要的, 潮升,只要你将此事办妥当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便是你的了,你是本相亲自栽培,最有能力的,日后更大的荣华富贵,还在等着你呢,明白吗?” 江潮升恭敬的低头拱手,“孩子明白,孩儿明日便会带人再入山,义父放心,这次孩儿绝不会让您再失望。” 慈宁宫,陆明棠前脚刚踏入,便听主位上的张太后冷漠下令:“拿下!” 一旁早已准备的侍卫立刻上前,便要擒拿陆明棠。 夏瑶瑶见状,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挡在陆明棠的跟前,“公主奴婢保护你!” 老板有难,身为一个优秀员工,就得要第一时间冲上去,以展示自己的忠臣无二! 陆明棠神色自若,只抬手,扣住夏瑶瑶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拉,同时在她的手肘处轻一击。 夏瑶瑶本能的抬手,啪啪转了个圈,给了冲上来的前面几个侍卫每人一个巴掌。 还没等她从这一连串的巴掌中回过味来,陆明棠又往她的膝窝处一踢,在夏瑶瑶伸出腿之时,陆明棠抓住她的手臂。 带着她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将外圈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踹飞了出去。 夏瑶瑶惊呆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能一脚把人踹飞出几十米之远了? 三下五除二的,看似陆明棠自己没有出手,而是全由夏瑶瑶代劳,轻轻松松的就将这一帮侍卫给处理干净,一个个只剩下在地上嗷嗷叫的份儿了。 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就在慈宁宫里动上手了,张太后气个半死。 “陆明棠,竟然连哀家的人也敢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陆明棠松开手,甚是无辜的眨了眨眸,“太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明棠亦也是太后娘娘的自己人,自己人与自己人怎么能叫动手呢?至多也只是叫切磋,不过有句话明棠不得不说, 这几个侍卫的武力值实在是太差,在我的女使手上都打不过一招,又如何能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危呢?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我也是可以亲自指点他们一二的。” 若是陆明棠亲自动手,那这些侍卫可就不是躺在地上嗷嗷叫了,因为他们恐怕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命归西天了。 “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便能在这宫中横着走了,你再厉害,也只是孤身一人,哀家要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陆明棠故作困惑,“不知明棠有何处做的不对,太后娘娘为何要取我的性命?” “你还有脸敢问哀家,是谁先前在哀家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禁军统领的位置,必然会是哀家的?哀家还为此折了一枚精心培养的棋子,结果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哀家真是被你给耍的团团转,还没人敢如此戏弄哀家,不杀你杀谁!” 若不是陆明棠自作主张,张珂儿说不准现在就已经是皇后了,如今折了张珂儿,张太后一时半会儿的在张家还找不出第二个适龄的女郎来。 原本用一个张珂儿,换禁军统领,也是值当的买卖。 结果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何能不恼火? “太后娘娘真是冤枉我了,我何时张太后娘娘起誓过,用武举一事,便能确保让太后娘娘得到禁军统领一职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 与其在朝堂上与韦相在统领一事上争论不休,僵持不下,不如另辟蹊径,赌上一把,既然是赌博,便是会有输赢,再者,今日没能如愿,难道不该是王左卫的责任吗? 身为禁军左卫,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年岁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郎君,说出去都是丢人, 太后娘娘不问罪主责之人,却反而来责怪我,甚至还要取我的性命,明棠亦是觉得很是委屈呢。” 此刻,王左卫就跪在大殿之内,一直伏跪在地上请罪,生怕张太后会要他性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张太后的怒气全都撒在了陆明棠的身上,结果好家伙,陆明棠三言两语的,就又把锅扣到他的头上来了。 “太后娘娘,卑职冤枉啊!卑职的回旋镖一向是战无不胜,绝对令人防不胜防的,便算是当初的罪人林照,在对上卑职的回旋镖时,也是落了下风, 可是今日在擂台上,那个毛头小子明显是对我的武功路数非常熟悉,甚至能预判我的出招,卑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会输了, 卑职怀疑,便是有人提前向他透露了,否则卑职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请太后娘娘明鉴啊!” 陆明棠轻笑声,“哦是吗,王左卫的回旋镖如此厉害,我倒是想指教一二了。” 王左卫非常不屑,一个娇弱的女郎,也敢如此口出狂言,挑衅他这个堂堂禁军左卫! “七公主,卑职的回旋镖一旦出手,不见血可是不会回……” 谁知,话还未出手,陆明棠已徒手攻击而来,分明只是看着很随意的一掌,却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压迫! 王左卫该是在第一时间躲开,却愣是发现自己竟一时挪不动步子! 在他急忙甩出回旋镖之时,陆明棠非但不躲,反而拂袖抬手间,竟徒手以两指,夹住了飞镖! 第73章 以暴制暴 王左卫甚至都没做出下一步反应,便只觉得后背一沉,紧随着整个人似是被千金重压,径直往前扑到了地上。 摔的头晕眼花之际,陆明棠随手一抽,便将他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反手转了个圈,一剑刺穿王左卫的右肩! 王左卫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趴在地上惨叫的份儿。 “连我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女郎,都过不了一招,还敢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妄自尊大,如此无用的废物,留着也是浪费朝廷俸禄,玷污空气,不如我替太后娘娘料理干净,不必言谢。” 王左卫惊恐的发现,自己在陆明棠的手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甚至比今日在擂台上,和沈御风对上的时候还要来得绝望! “太后娘娘,救救卑职!” 张太后也被陆明棠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彪悍给吓到了,却不敢上前,只敢一拍桌面,在口头上呵斥。 “陆明棠你大胆,王左卫是哀家的人,你若敢杀了他,哀家便也宰了你!” 先前陆明棠当着她的面,杀了韩尚宫,已经令张太后非常不悦了。 但到底也只是个尚宫,看在陆明棠比韩尚宫有用的份儿上,便也就不与她计较了,但王左卫可不一样。 那是她精心培养,将来要接任禁军统领,为她做事的,若是被陆明棠给杀了,她必然要扒了陆明棠的皮,抽了她的筋! 陆明棠也没打算杀王左卫,只不过是要警告一下张太后。 她与张太后只不过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讲究的便是甲乙双方平等,如果张太后想用权势来吓唬她。 那么很可惜,她陆明棠杀过的人,比张太后吃过的饭都还要多。 如果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那也就只能以暴制暴了! 陆明棠轻笑声,轻飘飘的扒出佩剑,带起四溅的鲜血,不过是在手心转了个弯,陆明棠连眼皮都不带一下,只一翻皓腕,轻轻松松的,便将佩剑送回了剑鞘之内。 “太后娘娘息怒,明棠不过只是与王大人过个招罢了,都是自己人,只要太后娘娘不动我,我自然是无比尊敬太后娘娘的了。” 她的尊敬便是把她的人都给打趴在地上?张太后气得不行,又看被打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王左卫,更是窝火。 抬腿狠狠踹了一脚,“没用的东西,连个娇弱的女郎都打不过,难怪不是沈御风的对手,滚下去,若是下次对上沈御风,再像今日输得这般惨,哀家的身边可不留废物,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卑职明白,卑职这便告退。” 张太后犀利的目光又落在了陆明棠的身上,“那么接下来,该是你我算账的时候了,不论今日这个沈御风是如何赢了殿比,哀家只知道一个结果,那便是哀家苦心经营, 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结果,哀家非常不满意,倘若你无法给哀家一个满意的弥补,你与哀家合作终止之时,便是你的祭日。” 前面派出去的侍卫,不过只是一群小喽啰罢了,若是她真的要杀陆明棠,就算是她武功不错,她一人,还能敌得过百人? “赌博本就是难定输赢,不过令太后娘娘失望而归,我也的确是有一部分责任的,这不,明棠紧赶慢赶的,便过来给太后娘娘献策了。” 张太后一挑眉,“哦,你有何好计策,说来听听,若是可行,今日之事,便姑且作罢,若说的是废话,哀家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沈家相比于韦相,可是要好对付多了,眼下便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能够一举掰倒沈家,若是沈家没了,这禁军统领之位,对于太后娘娘而言,不就唾手可得了?” 陆明棠在说话的同时,左右看了看,张太后当即明白她的意思,抬了下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方嬷嬷一人相随。 “说说看吧。” 陆明棠不急不缓开口:“新帝登基,广开恩科,到时可如此这般……” 张太后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在陆明棠献计之前,张太后是非常怀疑她的用心。 总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也有陆明棠的手笔,甚至怀疑陆明棠是否暗中与沈家搭上了。 不过听了陆明棠的计策之后,张太后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陆明棠的这个计策如此阴毒,一旦成功,沈家必然满门覆灭。 看来,今日之事应该是个意外,这个小女郎,目前还是有利用的价值的,姑且便先留着性命吧。 “你是个聪明人,哀家很是喜欢你的睿智,方嬷嬷,去哀家的宝匣里拿一套头面来,你看你这孩子,好歹也贵为公主,身上的首饰如此简陋,出门在外的, 还以为皇家是有多亏待了你,这套头面乃是西域的贡品,只此一件,珍贵的很,便是连长乐向哀家讨要,哀家都没给她,今日,便赏于你了。” 夏瑶瑶当即乐呵呵的上前,双手接过。 “多谢太后娘娘恩赐,不过明棠还是要提个醒,此番韦相也失利,必然也不会轻易放弃,届时定会再下手,太后娘娘也要提前防备,否则若是被韦相给破坏了,那明棠也是爱莫能助。” 留下一句话后,陆明棠便施施然离开了。 等陆明棠走了之后,方嬷嬷才不放心的问道:“太后娘娘,此番一再失策,这陆明棠的用心怕是不纯吧?她的计策,当真可用得?” “饶是她有八百个心眼,也别想逃出哀家的手掌心,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庶女罢了,顶多也就图谋钱财,不足为惧,恩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一试。” 从慈宁宫出来后,夏瑶瑶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匣子,一瞬间被头面上硕大的珍珠给闪瞎了狗眼。 摸着头面上晶莹剔透的珍珠,夏瑶瑶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公主,这珍珠的成色看着比先前咱们从那对卧牛摆件的眼珠上抠下来的珍珠,要珍贵多了!” 陆明棠暼了眼,“回去后将头面上的珍珠都抠下来,明日出宫的时候,去当铺典当了,全换成银票。” 第74章 公主牛逼 夏瑶瑶满眼放光,全是金钱的味道,“抠下来典当不如整个头面来得值钱,公主,咱们不能直接把整个头面都给典当了吗?” “皇室的东西,都会烙印上独特的印记,拿出去一眼便能被瞧出来,一旦报官被抓,就得蹲大牢,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十年不等。” 夏瑶瑶吓得抱住了头面,“这么恐怖的吗?” “头面本身并不怎么值钱,上面镶嵌的珍珠玛瑙等装饰才是最值钱的,把它们抠下来拆分了来典当,价格也差不了多少。” 打点需要用到不少银钱,铜钱带在身上又重又不方便,还是一张张纸币便捷。 夏瑶瑶一口应下,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对劲。 “公主,这好像不是回勤政殿的路呀?” 陆明棠淡淡嗯了声:“先不回勤政殿,坑个人去。” 一听坑人,夏瑶瑶更兴奋了,屁颠屁颠的跟着陆明棠的身后。 钦天监衙独立于皇城以东,地处偏僻幽静,穿过羊肠小道,入眼便是一片竹林,凉风习习,伴随着乌啼鸟鸣,倒显得有几分慎人。 走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到竹林的尽头,夏瑶瑶抱着匣子,都走出了一头的汗。 “公主,这竹林这么长的吗,咱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是看不到尽头呀?” 陆明棠顿足,环顾一圈,“不是没有尽头,而是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什么鬼打墙? 夏瑶瑶一个激灵,一扭头,就发现原本还是明亮的苍穹,从竹林的一端裂开一条缝般,顷刻间黑幕铺天盖地而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黑夜。 原本清脆的鸟鸣,也变成了乌鸦的啼哭,如同鬼婴在哭诉,令人听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夏瑶瑶吓得丢掉了匣子,一把抱住了陆明棠的胳膊,“公公……公主,我们不会是真的遇到鬼了吧?阿弥陀佛,我主阿门,小女子皮糙肉厚,长相丑陋,一点儿也不好吃,求鬼大哥放过!” 呲的声,陆明棠拿出了火折子,烛火上下跳动,勉强能照亮前路。 “不是鬼,只是个阵法罢了。” 陆明棠冷静的声音,让夏瑶瑶恢复了镇定,她有点儿羞耻的干咳了两声。 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青年,竟然被一个装神弄鬼的阵法给吓了个半死,实在是太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了! “这是什么阵法呀?公主你会破吗?” 陆明棠淡淡回道:“不知,本宫也是第一次见。” 夏瑶瑶傻眼了,“那怎么办呀?公主你方才不是说我们是来坑人吗?就这情况,不会人没坑到,咱们先栽了吧?” 这要是个鬼打墙一般的阵法,那她们可是会被困在里面,走到累死都逃不出去的呀! “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很重要吗?本宫只知道,这个世上,不论是什么伎俩的阵法,只要全破坏了,不就自能破阵了?” 夏瑶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尚未反应过来陆明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便反手将火折子塞到了夏瑶瑶的手里。 “退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被波及到了,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 陆明棠皓腕一翻,一把软剑已出现在她莹白的手心。 通身明亮的软剑,配上陆明棠比皓雪还要白腻的素手,优雅的姿态,叫人以为她是要原地舞剑,而不是要搞破坏。 金大腿要放大招了,凡人勿近! 夏瑶瑶比了个手势,迅速躲起来,只露出半颗脑袋,“公主我躲好了!” 陆明棠破坏的法子非常的简单粗暴,那便是将肉眼可见的幽竹,一股脑的全部给端了。 自然,她是不可能愚蠢的去简单砍竹子,而是将剑与内力融合,以深厚的内力,将竹林给移为平地。 一剑,速风扫荡,横空一切! 再一剑,波涛汹涌,万山皆开! 又一剑,黑夜冷风,伴随着从天而降簌簌的竹叶,笼罩陆明棠一身。 她单手持剑,身姿挺拔如松,夜月与风,漫天飞舞的青竹,都成了她的陪衬。 而她神色未变,唯有青丝与裙袂随风翻飞,美得张扬,艳得惊心动魄。 夏瑶瑶张大嘴巴,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感想。 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她决定了,从今日起,金大腿就是她的第一墙头! “啊啊啊,公主你好帅呀!公主最牛逼!我要为公主哐哐撞大墙!” 随着竹林一片片倒塌,从苍穹的一端破开一道口子,紧随着这道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亮光一点点撒进,豁然开朗,竹林恍然不见,而眼前出现了小桥流水,俨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世外桃源之象。 “阵法破了,公主牛逼!” 陆明棠绝对是有史以来,以强悍粗暴手段破阵的第一人。 随着阵法被破,钦天监另一端的星台跟着剧烈摇晃,汇聚于星台中央的数枚星宿亮点错乱晃动。 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捏碎了星点,微叹声:“天象异变,要变天了。” 有小童匆匆跑来,跪地禀报:“国师,有人破了阵,正朝着星台而来,可要拦下?” “既是破了阵,来者皆是客,备茶。” 一路而来,夏瑶瑶惊叹连连,走过小桥流水,便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鸟语花香,但显然,在这严冬的季节,是不可能会有漫山遍野的鲜花,这也是阵法。 不过准确的说,是障眼法,不像方才的竹林一样走不到尽头,穿过花海,又是荷塘月色,满池的荷花接天莲叶,蜻蜓点水落于荷花之上,青蛙在荷叶间栖息蹦跳。 踏过荷塘,便又是另一幅山色,枫叶映霞红,山川夕阳浓,秋风拂面,红叶打着圈儿漱漱铺染一地。 踩着一地红叶,再抬头,寒风刺骨,吹的夏瑶瑶一个哆嗦,红梅傲立雪中,孤芳自赏。 “公主,这又是什么阵法,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也太美了吧!” 未等陆明棠回答,一道空灵的嗓音,自天边而来:“此为四季山河图,贵客而至,有失远迎。” 随着娓娓余音,所有美景刹那间如海市蜃楼般消散。 白雪皑皑的榕树之下,年轻的郎君身披雪白的满绣银狐斗篷,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的脸,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雕刻二十八星宿的面具。 虽看不清容貌,却一身道骨仙风,姣姣若玉树,璨璨如神明。 “温言见过七公主。” 第75章 逆天改命 眼前的年轻郎君,正是大魏国师温言。 此人乃是大魏最年轻的国师,其师承老国师,乃是老国师的关门弟子,老国师仙逝后,便推举了他为新一任国师。 关于这个温言,即便是陆明棠,前世加今生了解的信息也很少。 除了名字之外,他究竟几岁,又是从哪儿来的,究竟有多少本事,陆明棠都不清楚,或者说,没有人清楚,除了过世的老国师之外。 据传他精通五行八卦,甚至还能知前缘、通未来,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此人的脾气也很古怪。 除了为皇室算定各种良辰吉日之外,从未见他露过面,更甚至都没有迈出过这座钦天监。 在众人的口耳相传中,只知他每次都会披着件雪白的斗篷,戴着一张刻了星宿图案的面具,从未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陆明棠之所以会找上他,也是因为前世江潮升能在泰兴山顺利找到金矿,便是这个年轻国师的功劳。 也是在很后来,陆明棠才知道原来当初江潮升绞尽脑汁,用了各种办法终于破了温言设的阵法,这才有机会请他出山。 只因温言曾对外定下过规矩,凡是找上钦天监的,皆是要先破阵,但也不是破了阵他便会出手,还要靠机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不过陆明棠不关心他如何神秘,总之他的确是有看山断水的本事就成了。 陆明棠看着他,反问一句:“国师见过本宫?” 两辈子加在一块儿,陆明棠都没见过温言,前世她被江潮升给害死的时候,此人依然还待在钦天监内,哪怕她位高权重之时,也没有机会见过他。 “未曾,只是七公主与旁人不大相同。” 说话间,温言做了个请的手势,陆明棠不是拘谨之人,大大方方的在榕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听到这话,她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哦,本宫如何不同?” “七公主是唯一一个逆天改命之人,这份机缘,千百年未能得一回。” 简简单单一句话,旁的人自然是听不懂,但陆明棠面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下来,她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神秘的国师。 “国师能看见本宫的过去?如此,你也能预知本宫的未来了?” 温言不急不缓的斟了杯茶,推到陆明棠的跟前,缓缓摇了摇头,“每个人自出生起,便是天上的一颗星宿,从出生到死亡,便已定下轨迹,这便是世人俗称的天命, 但七公主逆天改命,已跳出了天命轨迹,所以我只能看见你的过去,而无法预知你的未来,就像是我不知,七公主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陆明棠笑了声,“国师对谁说话,都是如此直接不加掩饰的吗?” “我从不撒谎。” 这是个神秘且有趣的人。 对方直接,陆明棠便也开门见山:“本宫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请国师出山,助我找到泰兴山内的金矿。” 一旁的小童急道:“我们国师从不踏出钦天监半步,这怎么可以!” 温言只抬了下手,小童闭嘴低下了头。 陆明棠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温言那双眼眸,透过面具打量着她,这道极清极纯的目光,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 “世间万物,生生相息,皆由天定,七公主能得千年难能一遇的机缘,已是不易,又何苦踏上这荆棘之路,古往今来,从未有女郎能走到那一步,七公主恐也不会例外。” 陆明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同样的,她更不会因温言的一句话而起退缩之意。 相反,她凤眸明亮,璨若星辰,她有足够的自信,一如她接下来说的话。 “恐怕是要让国师失望了,我这人呢,一贯不信什么天命,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前路荆棘,我便披荆斩棘,若是前方无路,我便踏出一条血路来, 我想要的,现在无法轻易得到,将来我便算是抢也得抢过来,我只认定一个结果,那便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我能坐得。” 从古至今没有过女皇,那又如何?既然从前没有,那她陆明棠便做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若是诸天神佛不容我,我便弑神杀佛,凡阻我挠我之人,都只有一个结果,成为我登上那把宝座的垫脚石。” 陆明棠语调一顿,凤眸笑意流转,却在锋芒中透着一股杀气。 “那么国师是要成为阻我之人,还是助我之人呢?” 温言看穿了她的过去,也知道了她的野心勃勃,若是他要做她的敌人,那么她会在这里便直接解决了他,永绝后患,如此便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但若是他能与她握手言和,此人有一身奇能异术,为她所用必然能成为一大助力。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脱离过星轨,我很想看看,逆天者,是否真能改命。” 陆明棠轻笑声,看来这个神秘国师,也并不是那种悲天悯人,心系天下的得道高人,相反的,陆明棠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反骨。 与她一样,想逃出命运轨迹的反骨。 “明日辰时,我在钦天监南门,静候国师,时辰不早,便不打搅国师占卜了。” 陆明棠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大摇大摆的进来,施施然离开。 等陆明棠离开了之后,小童担忧道:“国师,此人逆天改命,野心勃勃,所图之大,实在可怕,老国师在世时曾叮嘱,凡遇扰乱命数,遗祸苍生者,皆杀之,永绝后患,您怎能答应了她的要求呢?” “何为天命?师父研究了一生,也未参透,或许此女,能解我所惑。” 千百年难得一遇,跳出星轨之人,能为他带来多少意外之喜呢? 这是他自降生以来,头一次生出了期待之感。 从钦天监出来,已近黄昏,陆明棠这才回了勤政殿。 离勤政殿尚有一段距离之时,夏瑶瑶抱着匣子用力嗅了嗅。 “公主,好像是炙烤羊排的味道,好香呀!” 忙活了一日,也没吃上两口热饭,闻到香喷喷的羊排,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陆明棠自也闻出来了,殿门口,一直在四下张望的曹公公,第一眼便瞧见了陆明棠,匆匆跑过来。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第76章 始乱终弃 陆明棠闲庭漫步的往前走,“陛下呢?” “陛下一直在殿内,等着公主一同用晚膳,而且今日,陛下亲自下厨为公主制作晚膳。” 小狼狗竟有这般闲情雅致?这倒叫陆明棠颇为新奇。 “就是……就是这制作方式有些不同。” 看曹公公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小狼狗必然又起什么幺蛾子,在闹小脾气了。 每日给狗狗顺毛,已经成了陆明棠必做事情之一。 殿门一打开,便瞧见红炉小灶上正烤着鲜嫩多汁的羊排,而在火炉旁,跪着一圈的宫人。 此刻,正有宫人徒手在取红炉内烧得红通滚烫的碳火,一双手早已被烫得脱皮,甚至还有被烫得血肉模糊的。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却连吭也不敢吭一声,另外几人则是在滚烫的碳火被取出来之后,迅速往里头搁置新的碳火。 而年轻的少帝则是悠然的靠坐在贵妃椅上,时不时的翻动着烤架,以确保羊排不会被碳火给烤糊了。 这么看,倒的确是陆厌亲自给在烤羊排,只是这羊排烤的,特别的废手! “碳火换的勤快些,阿姐的嘴巴可叼了,若是碳火烧得不新鲜,味道变差了,阿姐吃了不喜欢,朕便剥了你们的皮,串起来烤人排。” 宫人们吓得直哆嗦,为了保住小命,就算是把一双手都给烫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被烫伤的手,时不时有鲜血顺着手心滴落在碳火上,传来呲呲的响声,看着这血淋淋的画面,着实是有些倒胃口。 “陛下可莫要乱冤枉人,我的胃口何时叼了?传出去倒显得我有多矫情,再者,陛下亲自为我烤的羊排,必然是人间美味,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陆厌单手托下颔,手上翻着烤架,语气似是漫不经心,又带着刻意的委屈:“阿姐还知道回来呀,利用完了朕,转头便跟着旁的野狗跑了,天黑了才晓得回来,阿姐可真是脱了裤子满嘴甜言蜜语,提上裤子便翻脸不认人的渣女呢。” 这话用来形容陆明棠,别说,还真挺贴切的。 “我是出去办了点儿事,不过最要紧的,是去取给陛下准备的礼物。” 陆厌终于掀起了眼皮,黑眸直直的落在陆明棠的身上,“阿姐又在骗朕,不过看在礼物的份儿上,便姑且原谅你的始乱终弃了。” 说着,陆厌抬脚将跪在一旁的宫人给踹倒,“都滚出去,打搅到朕与阿姐的二人世界了。” 陆明棠对于勤政殿的宫人们而言,犹如在世菩萨,因为只要有陆明棠在,少帝就鲜少会发火,更不会折腾人。 但如果陆明棠没在,并且还没有提前与陆厌知会一声,那他们这些宫人们就完蛋了。 就好比是今日,殿比结束后,陆明棠转头就不见了,陆厌发现之后,没吭声,甚至连面色都未有任何变化,完全瞧不出喜怒。 但就在天色快黑下来之时,陆厌突然说要吃炙烤羊排,并且还要自己亲自来烤。 曹公公他们哪儿多说一句,当即便按照陆厌说的来做,只是红炉与羊排都摆上了,在添加碳火的时候,陆厌却让他们用手去抓。 放碳火用手,拿烤得通红的碳火也必须用手,并且每一块碳火烧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盏茶。 身为在陆厌身边服侍时间最长的曹公公,最是清楚,此刻没有直接发怒,而是以折腾人为乐的少帝,才是真正的怒而不显神色,这时候的生气,是最可怕的。 若是陆明棠还不回来,不闹出几条人命,见一见血,是无法让他这口气顺了。 不过若是陆明棠一直没回来,那恐怕见再多的血,他这气儿也是顺不了的。 所以曹公公在看到陆明棠之后,有如瞧见了菩萨,第一时间便领着她进殿。 唯有这位七公主,才能把处在暴风眼中央的少帝给哄高兴了。 陆明棠极为自然的,在陆厌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凑近,素手在鼻尖挥了挥,嗅了嗅羊排的香味。 “不错,味道已经出来了,不过还差了点儿东西,白露,拿盐、姜、辣椒粉、香叶以及白芷过来。” 陆厌只是单纯的将羊排放在红炉上烤,没有放任何的佐料,或者说,烤羊排不是主要的,借着烤羊排来折腾人才是真的。 所以他才烤得漫不经心,所幸没烤焦,只要再往上撒点儿佐料,也是美味的。 白露很快拿了陆明棠要的配料,陆明棠又让夏瑶瑶拿了捣药的工具,将佐料依次放入其中,全部碾碎了之后,再抓一把撒在羊排上。 嘴上指挥着:“陛下,翻个面。” “阿姐真是会指挥人呀,清晨出门,却踏月而归,让朕独守空房多时,阿姐不打算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虽然是在质问,但手上还是配合着陆明棠,将羊排翻了个面。 “我方才不是解释了,见了几个人,还给陛下带了礼物,陛下不喜欢这个实话实说的解释?那陛下喜欢听什么,你提,姐姐都说给你听,只要我们家小郎君高兴。” 小兔子真是满口谎言,但奈何,嘴巴实在是太会哄人了。 “阿姐的嘴巴是抹了蜜饯吗,怎么尽是挑朕喜欢的说?” 陆厌抬手,在倾身靠近之时,抬起苍白的大手,修长的指骨扣住陆明棠优美的下颔。 随着语调娓娓道来,他靠的距离越来越近。 嘴巴这么甜,想来味道也是极佳的。 哦不对,他是尝过的,小兔子的朱唇,乃是人间第一绝品。 低头,张嘴便要咬下之时,一块烤的香喷喷的羊排被切下了一小块,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同时,也阻止了他咬她唇角的动作。 “第一块新鲜出炉的羊排,给陛下吃,如何,姐姐对我们家小郎君可好?” 陆厌咀嚼着鲜嫩的羊排,汁水在口中爆出,嫩到一抿似乎便能化开了。 “羊排是朕烤的,阿姐不过是借花献佛,这心意,是不是太敷衍了?朕很不满意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小狼狗被养叼了,简单的甜言蜜语,已经很难可以哄好了。 陆明棠丢掉剔羊排的小刀,侧身抬手,温热的手心覆在陆厌的双眸之上。 同时,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往他的脖颈之上挂。 陆厌被蒙住了双眼,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眼睛瞧不见后,声音在耳中显得更清晰。 他清楚的感觉到,陆明棠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脖颈间游走。 肌肤触碰,带起一片痒意。 心脏也跟着怪痒丝丝的。 第77章 忠贞不渝 在将素手挪开的同时,柔情蜜语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今日陛下配合得非常好,这是我亲手所刻,送给我们家小郎君的礼物。” 眼睛重见光明,陆厌低眸,便瞧见自己的脖颈上挂了一块青玉勒,成色比陆明棠的那块要好上一些,但能很明显的看出玉石上有瑕疵,不过不仔细看的话,倒是也不明显。 不过陆厌并未在意这点儿瑕疵,他苍白的指腹,轻轻的抚摸着青玉勒上刻画的图案。 上面刻的不是龙,不是凤,也不是什么山水,而是一只大雁。 “为何是大雁?” 陆厌的语气微微上扬,眉目间那股恹恹的气息被显而易见的愉悦所取代,甚至连原本暴戾的气场都舒缓了下来,看起来便是个收敛了爪子,隽美无暇而又无比乖巧的小郎君。 “大雁的雁,与陛下名字中的厌字谐音,龙是属于所有君王的,但雁只属于陛下,希望我们家小郎君能与大雁一般,翱翔于天,自由自在。” 陆厌一手捏着青玉勒,一手捉住陆明棠的素手,身子倾靠而近,“那阿姐有没有听过大雁的另外一个寓意?” 他故意停顿,薄唇停在陆明棠的耳畔,靠得极近,甚至唇瓣似是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耳廓。 “大雁,也代表着忠贞不渝,一只雄性大雁,一生只会认定一只雌性大雁,若是其中一只死了,另外一只便会孤独终老。” 小狼狗的思维跳跃这么快的吗?她跟他谈自由自在,他却在跟她说爱情?再者说,他们是以姐弟相处,怎么就能扯到爱情呢?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会对姐姐一辈子忠诚不二吗?” 陆明棠抬手,摸上他的鬓发,像是在给狗狗顺毛一般,揉了两把,“姐姐送的礼物,陛下可喜欢?” “大雁是阿姐亲手刻的?” “自然,我可是第一次刻,刻了很久的。” 陆厌又问:“那阿姐可有为旁人亲手做过礼物?” 还旁人,陆明棠活了两世,都没见过像陆厌这般爱撒娇,必须要亲亲抱抱,用小礼物才能哄好的小狼狗。 而且这小狼狗的嘴越来越叼,用来哄他的礼物必须要特殊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才能将他哄听话了,配合她做事。 陆明棠筹谋正事,都觉得没有哄他这么费心费力。 更别提亲自动手做东西了,两世加在一块儿,陆厌也是独一份的。 “我费心亲手做的东西,旁人也配?只有我们家小郎君配得。” 小狼狗彻底被哄高兴了,像是只大狗狗,撒娇的在陆明棠的耳垂处蹭来蹭去,语调透着欢悦:“阿姐真会哄人。” “朕好喜欢的。” 陆明棠接腔:“喜欢什么?” “喜欢阿姐送的礼物。” 语调微顿,湿润的鼻息裹挟住她的耳垂处,“更喜欢阿姐。” 陆明棠见效果达到了,趁着陆厌高兴之际,抬手扣住他的下颔,让他转过头,与她直视,而后捧住他的脸。 “陛下已经有一块青石勒了,那是不是应该把我的那块还给我了呢?” 陆厌的黑眸内,顷刻间乌云压城,“阿姐送给朕青石勒,不是为了奖励朕,而是为了讨回你的那块?” 年轻少帝寸寸逼近,原本的欢悦顷刻间被危险的戾气所取代。 倘若陆明棠敢回答一个不字,他恐怕会直接将脖子上的这块青石勒给徒手捏碎! “自然不是,青石勒是我一早便想好要雕刻好,送给陛下的,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那块,所以想让陛下顺便还给我。” 陆厌满身的戾气稍稍有所缓解,但他依然不高兴,“阿姐很在意那块海棠青石勒?是何人送的?” “阿姐别想随便糊弄朕,阿姐的心思,朕都知道,朕愿意惯着阿姐,但此刻,阿姐若是糊弄朕,朕便……” 他的手在说话的同时,一路滑到陆明棠的心脏位置,打着圈儿。 动作越温柔,语气越残忍:“挖出阿姐的心脏,看看里头究竟藏了几分真心,还是……全是虚情假意。” 他不在意小兔子的欺瞒、哄骗,或者换句话来说,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小兔子是带着目的靠近他,只是将他当做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但他不在意,一如他将小兔子当成了玩物。 现阶段,他最喜欢的玩物。 可是现在,他对这个玩物的心思,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转变。 他想要在小兔子这里,得到一点点的真心。 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只是因为他这个人,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真心。 “海棠青石勒,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前世,陆明棠把此生不多的那点感情,只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生母,而另外一个,便是江潮升。 今生陆明棠摒弃情爱,她那颗冷漠到只能装下权势的心里,只留了一寸位置,给了她那个抱憾而终的母亲。 陆厌在她胸前打圈的动作一顿,他从陆明棠的话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几乎不易察觉的难过。 小兔子难过了,但是小兔子没对他撒谎,他又高兴了。 “阿姐先把炙烤羊排吃完,这可是朕第一次亲手下厨做的。” 小狼狗这口风,是愿意把海棠青石勒还给她了。 “切羊排好麻烦的。” 陆明棠嘴上说着麻烦,手上已按住匕首,挪到了陆厌的跟前。 这是明目张胆的让他动手切给她吃。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只小兔子敢指使他做事,并且还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但谁让陆厌愿意惯着她呢,拿起匕首,将羊排一块块割下来,还手把手喂到陆明棠的嘴里。 而陆明棠则是霸占了陆厌的贵妃椅,将他挤到旁边的位置,她斜躺着,堂而皇之的接受年轻少帝的投食。 分明是胆大包天的行迹,但陆明棠做起来,就显得那样自然而然,就好像她生来就该如此显贵,被人给伺候。 站在不远处的夏瑶瑶和白露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夏瑶瑶,满眼“我嗑到了”的神情都快溢出来了。 “果然,这个世上只有骨科磕起来才是最带感的!” 那些什么影视cp、同人cp在这对姐弟cp面前,都是小弟! 她宣布,“堂前燕”cp锁死不解释!年度最佳!姐弟恋yyds! 白露听得一脸懵,“何为骨科?什么又是带感?” 第78章 抱上瘾了 和夏瑶瑶相处久了,白露发现,同样都是宫婢,但有时候夏瑶瑶说的话,拆开来能懂,但并在一起就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呢? “这解释起来就有点儿复杂了,不过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得空了我写一本磕cp指南,你就能懂了,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不是他乡遇故知,不是金榜题名, 更不是洞房花烛,而是磕cp,看cp之间的极限拉扯,啧,说说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来来,我们单独找个地儿,我与你仔细说说。” 在这个没有wifi,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封建时代,要是再不培养一两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瓜友,还没走上人生巅峰,就先被无聊死了! 同为宫婢的白露,就很有成为瓜友的潜质,值得用心培养! 在夏瑶瑶搂着白露出去培养之时,陆厌弯腰靠近,一只手绕过陆明棠的膝窝,轻松的便将她给抱了起来。 而在抱起来之后,陆厌还上下掂量了两下。 陆明棠正在啃最后一块羊排,她对于干饭与打架这两件事,都极为认真。 因为想要打好架,就要先养精蓄锐,而养精蓄锐最好的法子,便是干饭,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在陆厌靠近绕过她的膝窝之时,陆明棠便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她对小狼狗一向颇为纵容,所以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起来。 不过对于他上下掂量了两下的举止有些不解,“陛下你这是在掂量什么呢?是抱不起来我了?” “阿姐没有胖多少,是御膳房的膳食不够好吃吗?一群没用的废物,朕把他们都给砍了,重新为阿姐挑选符合阿姐口味的御厨,可好?” 陆明棠笑了声,故意将啃的只剩下一根骨头的羊排塞进了陆厌的口中,抬手搂住他的脖颈,故意用修长的双足在空中蹬了两下。 “找什么新御厨,陛下烤的羊排就甚合我意,第一次下厨便能将炙烤羊排做的这么好吃,说明陛下在此道上颇有天赋,不如日后我的膳食,便由陛下全权负责了?” 对于陆明棠得寸进尺的话,陆厌吐掉羊骨头,不怒反笑:“阿姐只用一块不到几贯钱的青石勒,就想收买朕,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走到龙榻边,陆厌却还抱着她,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陛下这是抱上瘾了?” 陆厌又故意掂了掂,“不是阿姐怀疑朕抱不动你吗?朕抱一宿,向阿姐展示展示,朕的臂力是否合格。” 陆明棠可不给他抱,直接从他怀里翻下来,在龙榻上翻了一圈,一条修长雪腻的玉腿翘起,交叠在另外一条腿上。 “陛下这么早将我抱上龙榻做什么,我还没有洗漱,手上也有羊臊味,到时候可又别说,我把你的龙榻给弄脏了。” 陆明棠有洁癖,在睡前必须要泡个花瓣澡,等一套流程洗得香喷喷了,才会上榻安寝。 “阿姐的手脏了?那朕来为阿姐清洗干净。” 陆厌握住她的玉手,在陆明棠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如何清洗之时,便见他倾身,低头,张嘴含住了她圆润的指腹。 湿润柔软的舌尖,细腻而又缠绵的,卷过她指腹的每一寸肌肤,带起一片肌肤的颤栗。 这行为,就像是狗狗在向主人讨好,用舔舐来显示对主人的亲昵。 “你这不嫌脏呀?” 陆厌微微松开,“朕怎么没有尝出,阿姐的手上,有羊臊味呢?” 在说话的同时,他靠得更近,几乎是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陆明棠的身上,气息中潜伏着恶狼捕猎的危险。 陆明棠抬腿,莹润的玉足踩在陆厌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逼近。 “那陛下尝出了什么味道?” 陆厌捉住她的脚踝,轻笑:“海棠花香,真好闻,朕好喜欢的。” “这么喜欢海棠花,陛下可以摘一堆来插花,味道会更浓烈,可比我身上这若有似无的香味要好多了。” 陆明棠作势要挣开他的手,陆厌捉得更紧了几分,“花是死的,阿姐却是活的。” “或者说,朕只喜欢阿姐身上的海棠花香。” “就如同,朕最喜欢阿姐一般。” 陆明棠抬手,用单指戳了戳他的眉心,“陛下还总说我惯会说甜言蜜语,陛下说起甜言蜜语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那阿姐喜欢吗?阿姐若喜欢,朕日日说与阿姐听,只给阿姐听。” 小狼狗的刻意讨好,就像是叼了一根骨头,献宝似的在主人的面前甩尾巴,以求夸奖。 “脏兮兮的小狗狗,我可不喜欢,白露,打盆温水来,我要净手。” 在白露和夏瑶瑶打了两盆水端进来之时,陆明棠已经将腿从陆厌的肩膀上放了下来,但陆厌扣着她脚踝的手却并未松开,就像是故意在向旁人宣誓他的主权。 夏瑶瑶将银盆放下之时,一脸“啊啊啊我磕到了”的兴奋表情。 hold住,夏瑶瑶,你要hold住! 就在夏瑶瑶极力按捺住磕cp的兴奋感之时,陆厌挥开了白露想为陆明棠净手的手。 “滚,朕的阿姐,也是你们能碰的?阿姐坐着,朕为你净手。” 陆厌牵着陆明棠的玉手,将她的手浸泡在银盆之中时,他的手也入了水,同时,大手覆上她的手背。 细细的,缠绕过她的每一根手指,表面上是要将她的每根手指都给清洗干净,实际上却更像是趁机在与她十指相扣,缠缠绵绵,藕断丝连。 夏瑶瑶捂住胸口,正主舞到她的跟前,按着她的头让她磕怎么办!她也不想的! 洗净了手,陆厌从白露的手手中接过干汗巾,细细擦拭干净了。 紧随着,又很自然的在龙榻边的波斯地毯上单膝跪了下来,握住陆明棠的脚踝。 带着她的一双玉足,放进了银盆之内。 “阿姐,这个水温可合适?” 陆明棠丝毫不觉得,让一国之君跪下给她洗足,有多么的令人惊世骇俗。 相反的,她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单膝跪在她跟前的年轻少帝,通身贵胄之气,宛如手握生杀大权的女皇。 “还算凑合。” 夏瑶瑶嘎一声,直接歪倒在白露的肩膀上,自己给自己掐人中。 hold不住了,弟弟给姐姐洗手又洗脚,愣是洗出了似是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暧昧感,谁懂!谁懂! 第79章 偷偷亲的 白露见夏瑶瑶一副快喘不上气儿来的样子,担忧的扶住她问:“瑶瑶你没事儿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还没等夏瑶瑶说话,陆厌缓缓将陆明棠的双足从水中抬了上来。 用干汗巾给擦拭干净了,但他却并未松开手,反而是慢悠悠的问了句:“阿姐的身上,都有海棠花香吗?” “用海棠花瓣泡的澡,自然会留有味道。” 陆厌轻笑声,“是吗,朕不信。” 将她的玉足抬高了些,“所以,朕要验验。” 验验?他要如何验? 没等陆明棠从他的话中明白过来,陆厌已低下首,薄唇在她莹白的玉足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喉结滚动间,浅笑从齿间溢出。 “验过了,阿姐果真没有说谎,真乖。” 夏瑶瑶瞬间垂死病中惊坐起,脑袋直起,挺直了腰板,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可谓是香艳的一幕。 “不,我没事,我还能再战三百年!” 洗手洗脸算什么?亲了!还亲了脚! 啊,我死了我死了! “都滚出去。” 陆厌的意思是,让白露她们将银盆给带下去,不必再进来伺候了。 白露不敢耽搁,用胳膊肘抵了下还未回神的夏瑶瑶,可别再磕了,别cp没磕完,就先把命给搭进去了。 端着银盆出来后,夏瑶瑶捏紧拳头,双眸炯炯有神,“我决定了,我要为我的堂前燕写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堂前燕的快乐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要分享给大家!” 夏瑶瑶干劲儿十足,她找到了在这个无趣的古代社会活下去的快乐源泉,奥利给! 待白露她们退出去了,陆厌才松开了手,直起身,“朕已经命人将浴池的水放好了,阿姐先去沐浴吧?” “我都要去沐浴,你又让人抬洗脚水进来做什么?” 陆明棠本只是想洗个手,但小狼狗偏要握着她的脸,要亲自给她洗脚,因为不需要她亲自来洗,只管享受就好了,她也就由着他去了。 “因为这样,朕就可以偷偷的,亲一亲阿姐了呀。” 陆厌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谁让小白兔将腿翘起,将雪白的玉足展示在他面前的。 他受到蛊惑,想尝一尝小白兔的味道,不过分吧?嗯,一点儿也不过分,他只是浅尝了一下,都还未深入呢。 “当着外人的面就亲了,也叫偷偷?” 陆厌黑眸熠熠,又逼近,“所以阿姐的意思是,若是四下无人,朕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亲了吗?” 陆明棠单指抵住他的额首,“你是狗吗,又舔又啃又咬的,想得美,今日的奖励已经给了,没得亲,我要去沐浴了。” 小狼狗蔫了下来,委委屈屈:“阿姐好生残忍,先前还说朕是最重要的,如今连碰都不给碰了,朕好伤心好难过的。” “装委屈卖惨没用,姐姐不吃这套。” 陆明棠施施然起身,换上鞋子,去隔壁的浴池沐浴去了。 没深入品尝到的年轻少帝也不恼,反是舔了舔唇角,轻声一笑。 小兔子果然哪儿都是香的,他要养得更白白胖胖,才更好吃呀。 沐浴好后,陆明棠以内力将及腰的长发给烘干,这才慢悠悠的回寝殿休息。 回到龙榻上的时候,陆厌并不在,陆明棠也没找,只打了个哈欠,便掀开衾被打算入睡了。 今日忙活了一整日,明日还得要早起,得要早些睡,不然以她爱睡懒觉的个性,恐怕就爬不起来了。 刚闭上双眸,帷幔外便有人影晃动,在人影距离龙榻尚还有距离之时,陆明棠便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她没动,甚至也没睁眼,因为她已经嗅到了淡淡的木质清香,还夹杂着一股独特的苦涩,这是少帝身上所独有的味道,她还没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 伴随着窸窸窣窣声,陆厌爬上了龙榻,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过来,反而是在最后端的衾被掀起一个角,然后钻了进去。 从最底下,一路往上钻,但没有钻出头,停在一半的位置,微凉的指腹,便从她胸口的位置,一寸寸往上,最后落在她雪腻的脖颈处。 陆明棠感觉到脖颈处痒丝丝的,似是有绳子一类的东西在勒着,勒的力度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陆明棠一向不喜欢处于被动之中,这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今日份的纵容,到此为止。 陆明棠迅速出手,扣住了陆厌的腕骨,而陆厌的反应也很快,两人在眨眼间交手两招,陆明棠一个翻身而起。 猛扑上去,抓住了陆厌的另外一只手,将他双手往上掠过头顶,牢牢的固定住,同时一条腿跨过他的腰。 以骑座的方式,压在他的身上,气息逼近。 “陛下又不乖了,吵着姐姐睡觉,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陆明棠扣住他的力道也不算重,陆厌随时能挣脱开,不过他却没动,反而是以这个屈居人下的姿势,眨了眨眼。 “如此说来,阿姐是不想要你的海棠青石勒了?” 陆明棠低眸一瞧,这才发现,陆厌的右手上,拿着海棠青石勒,而她方才感觉到有绳子在勒脖颈,便是青石勒上的绳子所致。 “原来陛下是来还东西的,那的确是姐姐的不对了,方才可有把我们家小郎君给抓疼了?” 陆明棠嘴上说着敷衍的关心,松开一只手,直接去拿青石勒。 不过陆厌却忽的一转手腕,抬起,避开她的手,“原本是想给的,但阿姐二话不说便对朕动手,朕非常不高兴,又不想给了。” “怎么能是动手呢,我这是在与陛下玩儿小游戏呢,在陛下钻进衾被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是你了,否则怎么会只是单纯的将你给压住呢,姐姐心疼弟弟,怎么会舍得抓疼弟弟呢?” 花言巧语的小兔子。 不过陆厌也知道,陆明棠方才与他过招的时候,只用了一成不到的武功,也正是如此,陆厌也没有太较真,任由她骑在自己的身上。 “玩儿小游戏,也只能朕对阿姐玩儿,阿姐私自破坏了朕原定的计划,朕没了兴致,不高兴了,不还。” 陆明棠不恼反是轻笑声,在陆厌要收回去之时,她扣住他的腕骨,同时倾靠低头。 张嘴,一口咬在陆厌的喉结之上。 第80章 种草莓印 还故意在喉结的位置,重重的嘬了一口,啵的一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旷寝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陆厌明显一愣,而陆明棠则是趁着这个功夫,从他的手中轻而易举的抢回了青石勒。 “游戏结束,睡觉。” 松开手,陆明棠从陆厌的身上下来,陆厌迅速翻了个身,从陆明棠的腰后绕过来,年轻有力的臂弯缠住她的腰肢。 脑袋也随之凑了过来,陆明棠单指抵住他的额首,“陛下莫不成还想抢回来?” “阿姐也像方才那样,嘬过旁人吗?” 嘬这个字,用得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我嘬旁人做什么,旁人可没有我们小郎君这般香甜可口。” 香甜可口这个形容词,成功的取悦到了陆厌。 他圈着陆明棠腰肢的力道紧了几分,整个人就像是树懒一样,恨不得全贴在她的身上。 低头,脑袋凑在陆明棠的颈窝处,像只大狗狗一样,蹭来蹭去,湿热的鼻息铺散开来,他身上的木质清香,似是在他的乱蹭间,与陆明棠身上的香味混合在了一块儿。 “不许乱蹭了,睡觉。” 陆厌停了下来,哦了声,却又稍稍凑近,在陆明棠耳垂下一寸的位置,也嘬了响亮的一口。 “礼尚往来。” “朕最喜欢阿姐了。” 次日曹公公进来,伺候陆厌更衣好上早朝。 抱着小兔子,一夜好梦的年轻少帝,在晨起时心情极好,他也没去吵陆明棠,懒懒散散的起身去了外殿。 曹公公小心的为他脱掉寝衣之时,却瞧见陆厌的喉结处,有一个草莓印,不算大,但颜色却很深。 这红印不是蚊子叮咬过的那种,况且这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蚊子? 很显然,就是被亲出来的,而且过了一夜,颜色还这么鲜艳,足以见得昨晚有多理解。 曹公公看了看这枚草莓印,又小心的敲了敲内殿的方向。 至今为止,能在陛下寝殿内留下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七公主。 所以说……这枚草莓印,是七公主留下的? 可是七公主与陛下,可是亲姐弟了,两人却每日同床共枕,甚至还…… 陆厌自然也注意到了曹公公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喉结的位置,毫不避讳的问:“好看吗?” “阿姐特意给朕嘬的,你们都没有。” 曹公公:“……” 这莫名其妙的得意骄傲感是从哪儿来的? 陆厌眯了眯黑眸,气息危险,“不好看?” “好看好看,公主的品味配陛下,果真是极好的!” 自古马屁拍不穿,虽然很惊悚,但为了保命,夸就完了。 陆厌心情甚好,离开前还留了一句:“谁都不能打搅阿姐睡觉。” 陆明棠睡到了点之后,便自己起来了,伸了个懒腰。 白露和夏瑶瑶一早便候着了,在给陆明棠梳头的时候,将长发盘起之时,夏瑶瑶眼尖的瞧见了陆明棠右耳垂下一寸的位置,有一个鲜艳的红点。 再仔细那么一瞧,好家伙,这不就是草莓印吗? 以她多年磕cp的丰富经验来看,绝对百分百是草莓印没错! 夏瑶瑶看着陆明棠慵懒的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饱困乏的模样,脑中已脑补了一万字小黄颜料。 昨夜公主和少帝之间,好生激烈呀! 她磕的cp一定是真的,这都不真的话,她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陆明棠自然不知道夏瑶瑶磕cp已经磕疯了,等洗漱穿戴好之后,便准备出门办正事儿了。 “面具准备好了吗?” 夏瑶瑶立即应声,呈上好几个款式的面具,“公主您看您喜欢哪个?有鬼脸、花脸,还有全素。” 陆明棠挑了个鬼脸,便带着出门了。 离钦天监还有一段距离之时,远远的便瞧见一袭雪白狐裘,立于雪松之下,即便只是个背影,也脱俗出尘。 一阵风簌簌而过,雪花纷飞,这道出尘背影似是随风而散了般。 “国师久等了。” 温言回过身,依旧是一袭银狐斗篷,二十八星宿面具扣在脸上,遮挡的严严实实。 陆明棠递上一个面具,“国师身份特殊,若是戴着星宿面具出门,恐怕一下子便会被人认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儿有张面具,是特意为国师选的,劳烦国师屈尊换上,可否?” 她都直接递过来了,嘴上说着可否,但实际上却不容得温言拒绝。 陆明棠是要将温言给拉入自己的阵营的,如此掌握奇门异术之人,若是不能为她所用,多可惜呀。 江潮升狡猾,若是让他也知道她找来的帮手是国师,必然会打温言的主意。 若是温言入了江潮升的阵营,那陆明棠就必须要杀了他,这么个身怀异术的能人,若是就这么杀了,未免也太浪费。 陆明棠笑着递上鬼脸面具,凤眸流光转动,与温言的视线对上。 在他这双极净极纯的眸色中,陆明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对温言有欣赏,自然也有杀心。 “有劳公主。” 温言只与她平静的对视了一眼,便收下了面具,背后身,很快将鬼脸面具换上。 再转过身,一袭白裘配上鬼脸面具,道骨仙风中又添了一股邪气,若是没见过他的,必然不会将眼前这人,与大魏朝国师联系在一起。 夏瑶瑶看得眼都直了,在陆明棠的身边咬耳朵:“公主,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国师必然是个大帅比!” 气质这么好,身形修长,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不是帅哥天理难容! “国师,待会儿旁人问你任何事情,你都不必理会,只有我与你说话你才能回应,可行?” 温言说自己从不撒谎,这要是遇上江潮升,问他姓甚名谁,这厮必然会如实回答,届时这面具岂不是就白换了? 对此,温言没有任何意见,微颔首:“可。” 出了宫门之后,走了一段路,早已等候的江潮升第一时间上前,“七公主果然最是守时。” 行了个礼之后,江潮升的目光便落在了落后一步的温言身上。 “公主,这位是?” 温言果真不说话,陆明棠做了个简单解释:“本宫找的风水大师,江大人可以鬼面郎君相称。” “原来是风水大师,公主,大师,请上马车。” 第81章 虚情假意 陆明棠说是风水大师,但江潮升却并不怎么信。 这鬼面郎君气质极为独特,一身白裘,兜帽下是张鬼脸面具,遮挡住了面容,唯有极净的眸光看来,似是能一眼看穿所有人的内心。 分明是神秀玉骨,却又带着一股邪气,两种奇怪的气质同时在一人的身上,却又格外的和谐。 不过江潮升也并不多问,这个鬼面郎君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究竟有没有本事,可以准确找到金矿。 “公主,这是一早在樊楼买的蜜饯果子,味道非常不错,你尝尝。” 陆明棠没动,夏瑶瑶先动了,她靠过去,笑嘻嘻的拿出了她自制的测毒工具,模样与银针差不多大小,方便携带。 但并非是银针,电视剧里总是演古人用银针来测毒,但其实这是不符合科学的,对于毒药的检测也完全不准确。 夏瑶瑶身为现代优秀的中西医结合医生,这点儿看家本事还是有的,要不然她哪儿能让陆明棠每次出去办事的时候,都把她给捎上。 “不好意思啊江大人,人心险恶,公主所食用的任何东西,都得要检测一下,江大人不介意吧?” 江潮升笑了下,“自然,宫中人心难测,公主孤身一人,是该要多加提防,不过公主放心,不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江某与公主永远都在一条船上,江某永远也不会伤害公主的。” 这话说的有多情真意切,听入陆明棠的耳中就有多讽刺。 因为前世,江潮升也说过同样的话,甚至一字不差,只是时间地点不一样罢了。 今生很多都变了,但江潮升的虚情假意与恶心,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江大人是否会心口如一,时间自会证明,口头的承诺,本宫一向一个字也不信。” 陆明棠神色未变的将江潮升的情真意切给反弹了回去。 夏瑶瑶将测度工具插入蜜饯果子中,拿出来,工具并未变色,全部都检查完之后,这才端到陆明棠的跟前。 “公主,安全的,可以吃。” 陆明棠却也没动,只道:“本宫刚用了早膳,你拿去吃吧。” 这可是上好的蜜饯果子,可不是夏瑶瑶这样身份的宫婢可以随便吃得到的,夏瑶瑶毫不客气的一手抓一个,“谢谢公主。” 江潮升又亲手斟了杯团茶,陆明棠只暼了夏瑶瑶一眼,夏瑶瑶当即心领神会,端起茶盏道:“奴婢刚刚噎着了,江大人这杯茶来得正是时候,多谢江大人!” 一口喝完之后,夏瑶瑶又端着茶盏,舔着脸笑嘻嘻的讨要:“茶香四溢,好茶!江大人,能续杯不?” 江潮升:“……” 他是向陆明棠示好献殷勤,可不是屈尊给这个小小宫婢端茶送水的! 但当着陆明棠的面,江潮升也不好对她的贴身宫婢不客气,只能任劳任怨的又斟了一杯。 于是乎,这一路马车行驶了多久,夏瑶瑶就吃了多久。 直到马车在泰兴山脚下缓缓停住,马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大人,到了。” 夏瑶瑶正好咽下最后一块蜜饯果子,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最后打了个饱嗝,还摸了摸肚皮,“这次是真的饱了,再多一块也吃不下了。” 江潮升抽了抽嘴角。 一整盘蜜饯果子和一整壶的团茶都被她一人给吃完了,比狗舔了还干净,还有脸说自己吃不下了! 下了马车后,先要爬山,泰兴山山路蜿蜒崎岖。 加之又下了一夜的雪,石阶上铺满银霜,稍不注意就得打滑。 江潮升走在最前面,说是要先去山涧附近,与户部尚书打个照面,陆明棠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温言和夏瑶瑶都还要落后一步,这两人显然平时也是不怎么锻炼的。 这才爬了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不过温言要好些,即便气息紊乱,也依然衣带翩跹,未见凌乱。 而夏瑶瑶就不同了,走两步喘三口气,插着腰只差没喘过背去。 陆明棠捡了两根木棍,简单去除杂枝后,一根递给温言,一根递给夏瑶瑶。 “山路雪滑,走的时候都小心些。” 温言道了声谢接过,夏瑶瑶赶忙接过去,感激涕零,跟老奶奶拄拐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因为自从泰兴山被发现有金矿痕迹之后,便被朝廷给封了,如今出入的,全是朝廷的人。 到了山涧,人明显多了起来,都是身着官服的衙役们。 “见过江大人。” 有衙役向江潮升行礼,江潮升微颔首,“袁大人在何处?” “袁大人正与几位风水大师在商议金矿走向,江大人请随属下来。” 远远的看到了一行人,这衙役口中的几位风水大师,还当真是谦虚了,这一拉瞧过去,至少有十几位风水大师。 各个手中拿着罗盘,摸着胡须,穿着一身道袍,摆着道家风范,但这气质,若是与温言放在一块儿对比,那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袁大人,老道昨日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出这一处山腰的东南巽及辰巳方位,恐有所获。” 另一大师立时反驳:“此处地势起伏大,怎会藏了金矿,袁大人,老道经过这几日的观测,测算出在这处山谷的西南坤及申未方位,当最有可能。” “你算的不准,还是老道的……” “你们那点儿道行怎么能够……” 几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夹在中间的户部尚书给吵得头大。 “袁大人。” 袁尚书见江潮升来了,抬手示意所有人闭嘴,“江御史今日来得倒早,怎么还带了两个小娘子过来?” 见有女郎,袁尚书颇为不悦,把江潮升拉到一边,“江御史,你年轻气盛,找几个小娘子玩玩儿也没什么,但带到此处,若是耽搁了金矿的挖掘,传到丞相大人的耳中,可别怪本官事先没提醒你!” “袁大人误会了,这几位都是下官特意请来,助袁大人挖掘金矿的。” 袁尚书见陆明棠他们一个比一个年轻,压根儿就不信,摆摆手道:“你这不是瞎添乱吗,本官请了这么多声名显赫的风水大师,数日都无所获,就你找的这几个小年轻,能顶何用?必然是江湖骗子,赶紧赶走,别耽搁本官的进程!” 第82章 简直狂妄 “袁尚书请了十几位所谓名声在外的风水大师,绕着泰兴山前前后后翻找了好几日,可有收获?或者更直接的说,袁尚书可有发现一座金矿?哪怕是一块金子?” 陆明棠毫不客气的反问,让袁尚书瞬间就脸色难堪了起来,“江御史,你这是打哪儿找的小娘子,竟敢如此与本官说话?” “袁大人息怒,这位七……娘子便是说话直接了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袁大人看在江某的面子上,莫要计较。” 袁尚书冷哼声:“让这几个人速速离开,这便是本官给你的最大面子,本官可没有闲情雅致浪费在你们的身上!” 对于只能靠认义父,爬上这七品殿前侍御史位置的江潮升,袁尚书是非常瞧不起的。 一个贫苦农户出生的寒门,也妄想通过拍韦相的马屁,坐上高官?想得美!说到底,他不过就是韦相随手养的一条狗罢了,真当自己有多少脸面? 陆明棠暂时不与这个狂妄自大的袁尚书计较,她此行的目的只是金矿。 “郎君,大概多久有把握找到金矿,我需要一个比较确切的时间。” 温言抬头看了眼天色,徐徐开口:“今日,戌时。” 陆明棠很干脆的点了下头,看向袁尚书,“截止时间,今日戌时,若是无法找到金矿,我们立即走人,不过若是我们找到了金矿,我能对你无条件做一件事。” 袁尚书完全不屑,“简直是狂妄!” “怎么,袁尚书是一把年纪,不敢与我们年轻人赌一把了?” 袁尚书被她的轻蔑给激怒,当即道:“敢对当朝尚书出言不逊,若是在戌时之前找到金矿,便将尔等通通打入内狱!” 陆明棠不再理会他,又看向温言,“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温言自袖中拿出了一个罗盘,对着四方转动罗盘,罗盘上的磁针迅速转动,最后慢慢朝着东南方向停了下来。 “立极。” 留下这句话,温言便自顾往前,陆明棠跟在他的身后,趴在石头上才歇了一会儿的夏瑶瑶,见他们要走,只能苦哈哈着脸,艰难的爬起来追上去。 袁尚书完全不在意陆明棠他们,他重金请了这么多位风水大师,掘地三尺找了好几日,都没有结果。 陆明棠他们这几个小年轻,一看便是个外行,能在偌大的泰兴山发现金矿?呵,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潮升自也是跟在陆明棠的身后,温言话很少,除非是要换方位,否则几乎从他嘴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而原本叽叽喳喳的夏瑶瑶,半条老命已经搭在爬山上了,此刻只能像老风车一般,喘个气儿都困难,更别提聊天了。 “公主,约定时间定在今日戌时,是否有些太赶了?整座泰兴山若想走完,至少都需要三日三夜,更别提是像大海捞针一般找寻金矿了,江某可向袁尚书宽容一下时间……” 陆明棠瞄了他一眼,“江大人还是莫要为难自己了,你的脸面在那位户部尚书那里,可不值几个钱。” 还宽限一二,他脸怎么这么大呢?是多想在她面前,彰显他身为一个郎君的能耐? 只是可惜,今生此刻的江潮升,还是个只能靠认义父,溜须拍马伏小做低,才能混个七品小官的废物。 一个芝麻小官,就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就连累得双腿打颤的夏瑶瑶,在听到陆明棠这毫无保留的讽刺后,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说牛逼还是她家公主最牛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江潮升给怼得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转眼到了晌午,还未走到温言说的极点,风水上的立极,便是找一个中心点,才能进一步定位。 陆明棠下令先暂时歇歇脚,缓一缓,当然,主要是温言和夏瑶瑶走不动了。 尤其是夏瑶瑶,听到原地休息的话后,直接两腿一软,也不管地面有多脏,一屁股便瘫坐了下来。 她发誓,下次出门前,她一定要先问清楚是去哪里,这要是再像今日这般爬山,别到时候还没等到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她就先把自己一条小命给折上了! 和夏瑶瑶形成强烈对比的陆明棠,甚至连气息都未曾乱一下,至多就是被阳光给晒的,容色有些绯红,如同红霞透光,更显鲜妍明媚。 “公主,喝点儿水吧?” 江潮升主动走过去,将水壶递上,没等陆明棠有动作,那边夏瑶瑶大喊一声:“放着我来!” 拖着打颤的双腿,夏瑶瑶跑到陆明棠的跟前,接过水壶,用测毒工具检测合格后,才恭敬的递到陆明棠的跟前。 而后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了用油纸包裹的类似于蜜饯果子一样的糕点,但这造型颇为奇怪,饶是江潮升也是第一回见。 “公主给,吃一块就能饱了。” 陆明棠接过,却转手抛给了温言,“郎君,补充体力,休息一刻再出发。” 温言接住,只点了下头,背过身隔绝所有人。 “这是何物?是新款式的蜜饯果子吗?”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就别乱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压缩饼干,可比蜜饯果子要果腹多了,吃一小块就能一下午干劲十足,没见识过了吧?” 江潮升见陆明棠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压缩饼干,喉结上下滚动。 方才跟着陆明棠他们比较着急,江潮升忘记带些糕点以备填肚子,看着陆明棠他们吃得香,便更饿了。 伸手便直接要去拿,“多谢……” 话都还没说完,夏瑶瑶就跟防贼一样的将油纸重新一裹,藏回到袖中,连饼干渣渣都没留给江潮升。 “方才在马车上,你也吃了在下不少蜜饯果子。” 江潮升好歹也是文人,说话不能太直接,委婉的指出,礼尚往来,夏瑶瑶吃了那么多蜜饯果子,眼下分一块饼干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夏瑶瑶眨眨眼,“那是你给公主,公主又赏给我的,送了人就不是你的了,你有什么资格搁这儿跟我算账?剩下的饼干,还要留着给公主补充体力的呢,没你的份儿。” 江潮升:“……” 一盘蜜饯果子全喂了白眼狼! 第83章 太过体虚 陆明棠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夏瑶瑶乐呵呵的坐在她的身边,给她端茶递水,而江潮升讨不到饼干,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另一边干喝水。 职场规则第一条,如何讨领导欢心?察言观色为第一要义! 夏瑶瑶敏锐的察觉到,陆明棠对江潮升的态度,和对其他人是不太一样的。 更准确的来说,陆明棠看江潮升的目光中,透露着那么一丝丝的厌恶。 但陆明棠很不容易表露真正的情绪,夏瑶瑶也只是猜测,所以她方才试探了一下,果然被她猜对了。 陆明棠厌恶江潮升,这就简单了,身为一个优秀的下属,领导讨厌的也是她讨厌的,diss江潮升的艰巨任务,就交给她吧! 休整一刻钟之后,便又继续出发了。 在天快给下来之时,走在最前面的温言停了下来,“便是此处。” “通过这个点,能准确找到金矿?” 温言点头,陆明棠以为他要开始定位,却不想,他拍了拍一块石头上的灰,便径直坐了下来。 “郎君,现在不开始吗?” 温言摇摇头,“天黑,方可寻位。” 见状,陆明棠便不再多言,寻了另一处干净些的位置,坐下休整,夏瑶瑶屁颠屁颠跟上来,将中午吃剩的压缩饼干拿出来分。 可怜的江潮升,中午加晚上甚至连饼干渣渣都没吃着。 不过这厮好歹有骨气,见夏瑶瑶不给他,便也只是干喝水,不再伸手去讨要。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夏瑶瑶实在累得慌,脑袋一点一歪,啪嗒倒在了陆明棠的肩上。 陆明棠原本在闭目调息,微睁开了一只眼,瞥到靠在她肩上,一脸疲惫的夏瑶瑶,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没将人推开,又阖上了眸子。 江潮升坐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明棠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古怪,甚至的,陆明棠对一个小宫婢都比对他有耐心。 若是这次陆明棠真的能助他找到金矿,看来日后他还是要多在她的面前刷刷存在感,送一些好吃的好用的,说一些甜言蜜语,小女郎们,不都喜欢这些吗?陆明棠自然也不会例外。 夏瑶瑶睡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忽然脑袋被往旁边一抵,“该干活了。” 陆明棠将她的脑袋推开,起身抚了抚略微有些褶皱的衣摆。 温言已经起身,将手中的罗盘放在了他原先坐的石块上,陆明棠走过去,问他需要帮什么忙。 “麻烦公主寻一些这般大小的石块。” 陆明棠点了下头,看向江潮升,“江大人还不快去找?” 于是乎,找石头的任务便全落在了江潮升一人的身上,等找了一兜之后,温言将其摆放在罗盘的周围。 一开始不知道温言在摆什么,但等他将最后一块石头给放了上去,陆明棠彻底看清了。 “这是一个星图?” 温言颔首:“启明星,素有指引之意,酉时一刻已到,启阵。” 只见温言双手合十,拂袖往前一抛,两枚铜板滚落到阵法之中,而随着铜板在阵法之中滚动,月光投落,一道星光先在一个方位亮起。 紧随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星光都亮起,而铜板依旧还在滚动。 直至,缓缓在一个方位停下,最后其他方位的星光暗淡,唯有铜板所在的方位,璀璨夺目。 “公主,可有泰兴山地图?” 陆明棠看一眼江潮升,江潮升这才从方才奇幻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迅速掏出地图,摊开来。 温言蹲下,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尖在地图的一个位置上打了个圈。 “金矿,便在此处。” 江潮升瞬间来了精神,“郎君,你可确定?” 温言收回手,压根儿没理会江潮升,只起身看向陆明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忽的身子一晃,往前歪倒了过去。 幸而陆明棠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他,再一低眸,却见温言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似是昏迷过去了。 陆明棠伸手探他的鼻息,呼吸平稳,还好,没死。 “瑶瑶,过来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说晕就晕,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要不是她身手矫捷,他非得摔个脸朝地不可。 陆明棠将他放在地上,夏瑶瑶赶忙过来号脉。 仔细一检查,夏瑶瑶眨眨眼,“公主,他没事儿,就是……睡过去了,脉象有些虚浮,应当就是累着了,好好睡上一觉,保准第二日起来又能活蹦乱跳。” 这年轻国师有点儿体虚啊,她一个小女郎都没累晕过去,他倒是先晕了? 陆明棠让夏瑶瑶扶住温言,从袖中拿出张纸,递到江潮升的跟前,“既然已标出金矿位置,那这份契约,麻烦江大人签字盖个手印吧。” 江潮升拿过去一看,契约上大概意思是每月月底最后一日,按照这一整个月开采金矿的总额的十分之一,分给陆明棠。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这是……” 陆明棠不耐的打断:“我这人,只信白纸黑字,废话少说,签字盖手印。” 夏瑶瑶马上将她特制的黑笔递上,江潮升签上大名后,面露难色,“公主,此处没有印泥,手印要不还是算……” 话没说完,陆明棠抓过他的手,二话不说便用匕首在他的大拇指上划了一刀,然后按着他的大拇指,在名字处盖上了一个血手印。 面对这一波操作猛如虎的江潮升:“……” 确认契约无误后,陆明棠将其收起,又看向江潮升,“劳烦江大人将大师背下山。” “我背?” 陆明棠挑了下眉,“怎么,还要我们两个娇弱的女郎来背一个成年郎君吗?若是江大人体虚背不动,我也不勉强。” 江潮升自然不是背不动,只是爬山背着个成年郎君,难度实在是大。 但他自然也不想让陆明棠看轻,便不再多说什么,走过去将温言给背了起来。 陆明棠走在前面开路,江潮升背着温言走在中间,夏瑶瑶断后,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碰上了巡逻的衙役。 江潮升费力的将人放下,活动筋骨之时,骨头嘎达嘎达响。 “过来搭把手,你看着这位大师,公主,约定的时辰快到了,我们先去找金矿吧?” 第84章 跪下道歉 陆明棠看了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瑶瑶,你留下守着大师。” 安顿好了温言之后,江潮升也叫来了一帮衙役,到时可以帮着一起挖矿。 一行人踩着月色,在山中翻爬,走到一半之时,山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打湿了石阶,使得石阶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山路更加难走了。 “公主,夜里山路更难走,公主抓着在下的手,免得不小心打滑或是走丢了。” 江潮升适时的在陆明棠面前展现体贴温柔的一面,他是走在陆明棠前面位置的,说话的时候转过身,往陆明棠的方向走了两步。 哪儿知,还没等他展示魅力,脚下一个不慎打滑,身子一晃直接就往前栽了过去。 他是朝着陆明棠的这个方向扑过去的,只要陆明棠给他搭把手,他便能稳住身子。 谁知陆明棠微一侧身,完美的避开了他,咚咚咚咚,江潮升像滚雪球一般,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江大人!” 江潮升一路滚下去,滚入一旁的草地,最后撞在一棵树桩上,才算是停了下来。 等衙役匆匆将他给扶起来的时候,江潮升发冠都散了,鬓发更是凌乱不堪,发上沾染了积雪、泥土,还有杂草落叶,原本干净的一身青衣,更是滚了一身的泥泞。 哪儿还有半分风度翩翩的俊美郎君模样,俨然是从难民窟里跑出来的。 江潮升低头看自己一身狼藉,心里很是憋火,因为他方才清清楚楚的瞧见,他在脚下打滑摔过去的时候,本该能扶住他的陆明棠,却是迅速闪身。 憋着一团火抬头看去,便见陆明棠纤尘不染的站在原先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如同神明俯瞰众生蜉蝣。 渺小而又卑微,啧,真可怜,也真好笑。 “江大人没事儿吧?怎么这般不小心,幸而方才江大人没来扶我,不然我也得要被江大人给一同拉下去,摔得一身狼藉,便要可惜我这新穿的襦裙了。” 陆明棠丝毫不加掩饰的,光明正大的告诉江潮升,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避开不拉他,故意看着他摔成了狗。 江潮升忍下这口气,他早就察觉到,陆明棠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但他不知道究竟自己之前哪里有了遗漏,让她对自己的态度疏远了。 看来日后,还是要多花点儿心思,在这个一天一个心思的七公主身上。 “是我一时没站稳打滑了,幸而公主方才没拉我,否则连累到公主摔倒,江某会心疼愧疚的。” 眼下找金矿要紧,江潮升也来不及换衣裳,随便拍了拍身上的污渍,重新戴正了发冠,向陆明棠走来。 陆明棠当即往旁边挪动两步,语气尽显嫌弃:“本宫爱干净,待会儿江大人记得离本宫远些,你一身的味儿,难闻。” 说着,陆明棠还拿手在鼻前挥了挥,江潮升伪善的笑容一僵,陆明棠不再与他废话,转身便走。 很快便到了地图所标注的点,但圈出来的这个点范围还是比较大的,江潮升把人分成了三组,分头在各点进行挖掘。 因为人手比较少,江潮升也拿着铲子加入挖掘当中,唯有陆明棠闲闲散散的站在一棵松树下,摆出一副娇柔造作的模样。 “本宫身娇体弱,不适合干这种力气活,便要辛苦江大人你们了,江大人加把劲儿,你们能行的!” 陆明棠还比了一个奥利给的手势,毫无负罪感的在一群热火朝天挖掘的人群中,悠闲的赏起了雪景。 江潮升:“……” 虽然他原本也没打算让陆明棠也参与挖掘当中,但她这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闲模样,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理不平衡呢? “山间夜寒,又下着雪,公主注意保暖,剩下的交给江某便成。” 虽然心里很气,但江潮升表面上却温柔体贴。 眼瞅着就快到戌时了,忽的东边有衙役喊道:“挖到金矿了!江大人,挖到金矿了!” 江潮升惊喜不已,赶忙跑过去,果真挖到了金灿灿的金子。 “你去通知袁尚书,你,速下山去相府,告知义父,本官带人已挖到金矿,请义父宽心。” 陆明棠嗤笑,这江潮升还真是一百个心眼,生怕挖到金矿的功劳会被袁尚书给抢走了,分了两波去通知。 “公主请的大师,果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便真的发现了金矿,此番公主是头功,江某万分感激……” 陆明棠对这些虚伪的客套话丝毫不感兴趣,直接打断:“表面上的废话就不必说了,江大人只需遵照契约上的内容履行。” “自然没问题,公主放心。” 过了一会儿,袁尚书带着一帮人也赶过来了,金矿已经挖出了一边的角,袁尚书气喘吁吁,却欣喜若狂。 “真的是金矿,江御史,你果真是有几分本事呀,竟然真叫你发现了!” 陆明棠淡淡开口:“袁尚书搞错情况了,准确定位出金矿具体所在的,是我带来的那位大师,江御史不过是按照他所标出的位置,挖掘出来了而已。” 江潮升点头,“袁大人,的确是如此,金矿是那位鬼面大师定位出来的。” 袁尚书很是震惊,那看起来格外年轻的郎君,竟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倒是本官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娘子不好意思啊,你助本官顺利找到了金矿,本官重金酬谢你!” 陆明棠微微一笑,“酬谢就用不着袁尚书了,不过袁尚书先前答应我的事情,该兑现了。” “小娘子你立了大功,只管提,本官一定会尽力满足……” 话都没说完,甚至众人都未看清陆明棠究竟是何时出的手,便只听得一声惨叫,袁尚书向前栽了过去,直接膝盖跪地,来了个一拜天地。 陆明棠单手按在袁尚书的肩膀,面上带笑,略微弯腰,“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个道歉,但我一贯不喜欢口头上的道歉,而喜欢身体力行的,这才能显示出道歉的诚意, 我先前定的,到今夜戌时找到金矿,如约做到了,那么就麻烦袁尚书,在金矿前一直这么跪着,跪到明日卯时上朝,这事儿便算是揭过了。” 第85章 鼻青脸肿 地面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再加上袁尚书身躯圆润,这么猝不及防的跪下去,整个人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膝盖上。 酸痛感瞬间让袁尚书飚出了眼泪,“你……你大胆,本官可是户部尚书,你竟然让本官给你下跪!” “朝廷命官难道就不能下跪了?莫不成袁尚书是皇帝不成,这才会膝下有黄金,不能跪旁人?” 袁尚书一噎,“本官上跪君王,下跪父母,唯独不能跪你这种身份卑贱的女郎,一个小女郎,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立刻将手给本官拿……” 谁知,话未说完,陆明棠抬手啪的一巴掌,直接把袁尚书的脸给扇歪在了一边。 袁尚书被这一巴掌完全给打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竟然……竟然敢打我?” “山间蚊虫多,方才我是瞧见有只硕大的蚊子叮在袁尚书你的脸上吸血,出于好心帮你驱蚊呢。” 陆明棠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也可能是袁尚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放什么屁,大冬日的,还下着鹅毛大雪,哪儿来的蚊子……” 话又没有机会说话,啪的又是一巴掌,很好,左右对称,袁尚书的脸肿成了高高的大馒头,配上他原本就圆润的身材,显得跟个不倒翁似的,格外滑稽。 “呀,又有一只大蚊子,不过袁尚书不必担心,大蚊子已经被我一掌给拍死了,绝对不会吸走你一滴血,不用太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袁尚书快吐血了,“你……你……你们都是死的吗,快给我把她拿……” “哎呀,怎么突然飞来了一大堆蚊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陆明棠单手按着袁尚书的肩膀,从外人来看,她似乎只是轻轻的搭着,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袁尚书却连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就这么被陆明棠按着,单方面吊打,啪啪啪的脆响,在空寂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渗人。 袁尚书被打得嗷嗷叫,但一时之间,愣是没有衙役赶上前搭救,实在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打起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救……救我……”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袁尚书,顶着张肿成馒头的脸,连说话都含糊不清大舌头了。 这时才有衙役想上前救人,不过被江潮升给拦住了,“这位娘子正在给袁大人赶蚊子,你们过去就得把蚊子给吓跑了,不想过去被蚊子叮的,都别动。” 袁尚书仗着自己是户部尚书,且出身于世家贵族,向来不将江潮升这个寒门出身的殿前侍御史放在眼里。 平时在言语上,更是十句里有九句半都是在贬低他的出身。 眼下被陆明棠给收拾了,正好替他出了一口气,他为何要上前搭救?自然是要帮陆明棠拦着,让她再多打一会儿了。 “咦,头发上也钻进蚊子了呢。” 陆明棠一把揪住袁尚书的鬓发,将被打得披头散发的袁尚书给一把揪起了猪头脸。 袁尚书都被打得七窍流血了,被迫抬头,这鼻血就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袁尚书再也没有方才嚣张的气焰了,“我错了,娘子饶命……饶命啊,我跪,我跪着道歉,你说到何时便到何时!” 这心狠手辣的小女郎,实在是太可怕了,手劲儿大到吓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要是再不求饶,这么被打下去,他非得把一条老命都给折在这里不可。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儿道理袁尚书自是比谁都懂,认错装孙子的速度,堪称变脸。 陆明棠微微一笑,“袁尚书早说呀,我替你打蚊子,这手都有些打酸了呢,不过袁尚书放心,我这手艺是极好的,这么打了一通之后,这一夜,都不会再有蚊子来骚扰你了,你且安心的跪着吧。” 说话的同时,陆明棠似是随意的在袁尚书的后背拍了一下,却是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之时,封住了袁尚书的一个穴位。 在收回手之时,夏瑶瑶已在第一时间递上了一块帕子。 陆明棠接过,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素手,而后便直接以内力给震碎,随手给丢了。 “时辰不早了,我也乏了,江大人慢慢开采金矿吧,我要回去了。” 江潮升上前,“在下送公主……” “江大人,本宫记得自己说过,你身上一股味儿,别离我太近吧?” 陆明棠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江潮升笑容一僵,只得往后退了两步,“如此,我让人护送公主回宫。” 没再理会他,陆明棠便直接下了山。 陆明棠前脚刚走,袁尚书才有勇气喊人:“一群废物,还不赶紧来扶本官!” 衙役们赶忙上前去扶人,却不想,袁尚书竟然完全动不了了,准确的说,除了一颗头之外,头以下的部位,竟然都没法动弹,哪怕是一根手指都不行! 别说是站起来了,袁尚书就算是想偷个懒都不行,只能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却连换个姿势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了?江潮升,你速去找郎中,那个该死的小贱人,究竟对本官做了什么!” 江潮升却未动,“袁尚书莫急,我这便叫人下山去请大夫,不过义父对金矿一事格外看重,先前找金矿浪费了太多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若是不尽快开采,恐怕义父会不悦了, 如今袁大人一时动弹不得,怕是无法监工了,开采金矿乃是大事,不能群龙无首,所以下官得要在这儿代为看守,以免出现纰漏,袁大人放心,郎中很快就会来了。” 这大半夜的,所有医馆都早已关门了,哪儿能请得来郎中,更何况,江潮升嘴上说让人去请郎中,实际上却只是装装样子。 于是乎,袁尚书就这么被定住身体,在山上跪了一夜,直至次日卯时,穴位自动解开,袁尚书两眼一翻,直挺挺的便冻晕过去了。 当然,这都是第二日的事情了,从山上下来之后,陆明棠上了马车,温言已在马车内,并且已经清醒过来了。 “国师果然是高人,今日有劳国师了,国师辛劳过度,回去后好生歇息吧。” 夏瑶瑶搭腔:“是得休息,不过国师你也太虚了,我都没晕你倒是先晕了,不如以后我带你一起跳健身操?” 第86章 死心塌地 “多谢公主,我并无大碍,只是每次占卜之后,都会暂时失去意识,一刻钟后自会苏醒。” 还有这种怪病?前世陆明棠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温言,自然不知道他有这种奇怪的毛病。 不过现在陆明棠是相信他是不会说谎的,毕竟只要是稍微有点儿心思的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的展示在才只认识了两日的外人面前。 “国师身怀异术,本宫极为欣赏,今日更是见识了国师超凡脱俗的能力,不知是否有幸,能与国师结交?” 陆明棠对于温言这个人还不甚了解,只有深入的了解了一个人的背景喜好,才能对症下药,为她所用。 温言此人看模样,便像是那种无欲无求,不慕荣华富贵,否则他有如此大的能耐,怎会安居一隅,而不被世人所知? 但往往,不慕荣华的人是最难驯服的,不过陆明棠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而且她很享受驯服的过程。 “今日我出手,只是因为昨日公主破了阵。” 温言自然能听懂陆明棠的话,但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拒绝了。 他会出手助陆明棠,的确是想亲眼看看,逆天改命之人脱离了星轨之后,会走到哪一步。 但他不会干预,更多的,他只是个旁观者,旁观一个他无法一眼看出将来的人,是否真能成为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陆明棠单手支下颔,手肘抵在矮桌之上,“国师这话的意思便是,只要本宫能破了阵,国师便能出手,以物换物,很公平,只不过,希望之后,国师不要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等到了宫门口附近,已然过了戌时,宫门早就已经下钥了。 陆明棠一手拎一个,先将温言丢回了钦天监,而后才带着夏瑶瑶回勤政殿。 大雪纷飞中,陆明棠瞧见了一个站在雪中,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在雪中来回跺脚驱寒的年轻郎君。 “沈统领刚授官,便如此尽职的开始值守了?” 远方飘来清淡的嗓音,沈御风猛地抬起头,狗狗眼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愉悦,在雪中飞奔而来,大长腿不过是几十步便来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公主你回来了?我……我今日不当值,我是在等公主。” 陆明棠挑了下眉,“等我作何?” “从今日起,我便是禁军统领了,我能如此顺利的取得今日的荣耀,都是公主为我尽心筹谋,所以我想……想与公主共饮一壶,以示庆祝,可……可以吗?” 沈御风将怀中护得好好的,连一片雪花都没沾染到的酒坛,献宝似的捧到陆明棠的跟前。 满怀期待的看着陆明棠,就像是金毛叼着一块肥硕的肉,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全送到了主人的面前,只求主人能赏一眼。 “本宫记得昨日说过,你我之间在宫中,要当作从未相识。” 沈御风期待的狗狗眼瞬间便暗淡了下来,耳朵似乎都跟着耷拉垂下,“记得,公主说过的,我都记得,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这便回……” “本宫记得,勤政殿西边的寝殿僻静无人,雪夜寒冷,本宫正觉着需要一口烈酒暖暖身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什么叫给一个巴掌,又立刻递上一颗糖? 陆明棠将这尺度把控得非常好,先假意拒绝,等对方表现出失望的情绪之时,再略施小恩,便会让对方觉得这次机会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此刻极度兴奋,走路都同手同脚的沈御风,被陆明棠给死死拿捏。 西殿空无一人,点上了烛火后,四周亦是凉风习习。 如果不是为了拿捏住沈御风,好让他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陆明棠是不会选择抛弃温暖的勤政殿,而跑到这里,吹着冷风和沈御风吃酒。 沈御风倒了满满的一碗,恭敬的递到陆明棠的跟前。 “公主,这坛酒叫女儿红,是我弟弟先前外出赴任的时候,从苏州带回的特产,汴京是买不到的,他一直藏在床底下,今日被我给偷偷挖出来的。” 陆明棠端起,轻笑了声:“先是自己酿的桃花酒,又是自苏州带回的特产,你倒是都舍得拿来给本宫喝?” “只要是公主喜欢的,便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为公主摘来!” 沈御风心直口快,说的话都是发自于肺腑,他本人其实还没明白自己这话听起来,是有多么叫人误会。 但一旁伺候的夏瑶瑶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故意咳嗽出声:“沈统领,我们公主是女郎,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说了可是要负责的,知道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跟陆明棠表白呢。 但这是绝对不行的,她家公主能力超群,无所不能,岂是一个小小禁军统领可以肖想的!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会对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若是……若是公主愿意……” 沈御风结结巴巴的还未说完,陆明棠一口饮尽碗中的酒,“跟着本宫,鞠躬尽瘁是必要,死而后已用不着,本宫许了你一世荣华富贵,便不会食言。” 他要的,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他从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 见碗里的酒空了,沈御风立时又倒上。 “不过眼下,倒的确是有一事,需要你来从中搭个线。” 一听自己能派上用场,沈御风当即便竖起了耳朵,“公主你说,刀山火海,我必然办到!” “明日申时一刻,带着你的弟弟沈三郎,来樊楼天香阁一字厢房,见本宫。” 沈御风虽然憨直,但又不是没脑子,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公主是想认识我弟弟?” “有难处?办不到?” 沈御风当即摇头,“自然不是,公主只管放心,申时一刻,便算是绑,我也会将他绑来的!” 陆明棠满意了,又饮尽了一碗酒,别说,这女儿红烈中又带了回甜,的确是与寻常的酒不大相同,好酒。 先前在山中吹了寒风,落了一身的雪,哪怕陆明棠内力再深厚,也觉得冷了,如今几碗酒下肚,身子便热了起来,一时没控制住,多饮了几碗。 后劲儿上来了,但也没醉,只是开始犯困了。 沈御风在心中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鼓起勇气想再与陆明棠说话,谁知,一抬头却发现陆明棠单手支着额首,阖眼似是睡着了。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她两靥如霞蒸云蔚,泛着秋水般潋滟红晕,艳色无双,明媚动人。 “公主?” 沈御风轻声唤,本能的往前慢慢靠近。 在尚有一拳距离之时,殿门被人从外向内,一脚极为粗鲁的踹开! 第87章 阿姐心疼 沈御风猛的直起了身子,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但莫名觉得心虚。 但当看清闯入的年轻郎君之后,沈御风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陛……陛下?” 陆厌穿的是一身很单薄的黑色锦服,显然是急匆匆出门,未来得及穿更多。 当然,陆厌此刻阴沉的脸色,如同蛰伏在深渊之中的恶狼,随时都能扑上来,一口咬中猎物的脖颈,将其撕碎! “卑职见过陛下……” 在陆厌跨步走来之时,沈御风才反应过来,便要跪首行礼,但陆厌却是抬腿,一脚就踹在了沈御风的身上。 沈御风根本就没有防备,再加上这一脚是带着怒火,沈御风直接被踹飞出去好几米,趴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他是真没想到,这少帝看着年纪轻轻的,身形也削瘦,但这劲儿却是不小,而且光是这一脚的力道,足以见得少帝也个练家子。 这一脚对于陆厌而言自然是不解气,竟然有人敢打他的小白兔的主意,甚至还在这儿孤男寡女把酒言欢。 他可不管这个沈御风是谁,又有什么用处,敢动他的小兔子,必须死! 不过在陆厌迈腿要再过去之时,衣角却被一股力道给揪了住。 这力道看似很随意,但却如同在衣角上坠了千金,令人迈不开脚。 “陛下怎么跑出来了呢?” 陆厌正处于大开杀戒的边缘,黑眸爬上一寸寸弑杀,这个时候谁敢上前,便纯粹是送人头。 但陆明棠却敢,而且不仅敢,还光明正大的牵制住他。 陆厌低眸,陆明棠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角,而另一只素手却是微抵着额首,朱唇带笑,与他的视线对上。 今日的陆明棠,两靥格外的红润,如雨后红霞,拨开云雾,方能窥得雾后的娇颜绝色。 她的眼尾晕开了一圈极淡的红晕,似是有莹莹水光在眸中摇晃,显得脆弱而又蛊惑人心。 陆厌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明棠,喉结上下滚动一圈,转身来到陆明棠的身边,抬手,捉住她的素手,整个包裹住。 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以微凉的指腹,滑过陆明棠的眼尾,指腹上沾染了一滴湿润的泪花。 这一瞬,陆厌的心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阿姐哭了?不会是因为朕将那厮给踹了,阿姐心疼哭了吧?” 要是小兔子敢说出心疼两个字,他便……便将那个姓沈的剥皮抽筋,如此一来,小兔子便只属于他一人了。 看呀,他对小兔子是多么的独爱,他都气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舍得伤害小兔子,他真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爱小兔子的存在了。 只是,小兔子总是不乖,总是要往外跑,还总招惹一些野狗,实在是太讨厌了。 是不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小兔子,会更可爱些呢?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陆明棠拍了下他的手背,“你才哭了,我出生至今,哪怕是我娘死了,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我这人,天性凉薄,我只是困了罢了。” 她曾把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那一点点的柔情,给了沈御风,只是很可惜,江潮升辜负了。 听到陆明棠的话,陆厌身上如深渊一般的恐怖气场一下便泄了大半,甚至,他还愉悦的轻笑了声。 “阿姐困了?那朕抱阿姐回寝殿睡觉,可好?” 今日爬山的确也是有些累了,既然有人非要抱她,正好她也懒得走路,便嗯了声,将素手稍稍往上抬了抬。 陆厌唇边的笑意更深,等着他抱抱的小兔子,真可爱呢。 弯腰,轻轻松松的便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等……等一下。” 沈御风捂着肚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为何,在看到陆厌要将陆明棠给抱走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将人留下, 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不开口,陆明棠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陆厌抬眸,幽黑的眸色,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对方。 怀里抱着小兔子,陆厌的杀意已经几乎快消散了,但如果对方一定要早死,正好今日他还没杀人,便拿这厮开刀也行。 “女儿红不错,时辰也不早了,沈统领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厌很满意,在他与沈御风之间,陆明棠没有一丝犹豫的选择了他。 果然,小兔子最在意,最喜欢的还是他,他是无可替代的。 心情愉悦了之后,陆厌也就没心思杀人了,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往外走。 沈御风想要追上去,却被夏瑶瑶给拦了住。 “沈统领,已经很晚了,公主今日累了一天,要休息了,可别在这种时候往前凑,陛下杀红了眼,可是六亲不认的。” 连手足眼都不眨一下的便能咔嚓掉,更何况是沈御风这个小小的统领。 公主这是在救他呢,他还上赶着往前凑,这不是作死吗。 沈御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明棠被人带走了。 回了勤政殿后,寝殿内烧着暖烘烘的地龙,陆明棠舒坦的眯起眸子,晃了晃莹白的双腿。 “我要先沐浴,臭死了。” 陆厌轻笑声,低首在陆明棠的脖颈间像狗狗一样的嗅,“臭吗?朕怎么只闻到,阿姐身上的海棠花香呢?是朕最喜欢的味道呢。” 陆明棠身上流过汗,又干了,一股子的味儿,还能有什么海棠花香?这小狼狗的鼻子是坏了吧? “我快困死了,热水放好了没?” 陆厌转了个方向,朝着浴池的方向而去,“朕带阿姐去,阿姐今日累坏了吧,今夜朕便当做阿姐的代步,不需要阿姐再走一步。” 浴池中袅袅烟雾升起,宫婢跪在两边,往浴水中撒入花瓣。 陆厌这才慢慢的将陆明棠放在浴池边,大手一挥,宫婢们都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你把宫婢都赶下去了,谁给我更衣呢?” 陆厌苍白的手指,已先一步,勾住了陆明棠的衣带,“自然是,朕亲自为阿姐更衣了,这可是绝无仅有独一份儿,好不好?” 陆明棠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白露。” 话音刚落,白露便拿着换洗的寝衣进来了,“公主。” “陛下先出去吧,等我洗好了,自会叫你。” 陆厌很是委屈,“阿姐沐浴也要背着朕?抱也抱过了,睡也睡过了,阿姐有哪里,是朕没有看过碰过的?” 第88章 不要朕了 陆明棠屈指,在他的额首处敲了敲。 “狗狗要听话,姐姐才会更疼你,知道吗?” 陆厌顺势捉住她的手,开始算账:“阿姐说的心疼,便是背着朕,与别的野狗吃酒?朕非常、极其的不高兴,可怎么办?” “我与他吃酒,是谈正事儿,好了乖,我今日很累,听话出去,不然姐姐耐心用完,可就要动手了啊。” 陆厌不吃硬的这套,捉着她的手不放,“好呀,阿姐果然是有了别的狗子,眼下都已经喜新厌旧,开始要家暴了,你打吧,反正朕在你心中,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本来也就不是最重要的,在她的心里,唯有权势地位才是第一位好么? 至于这只小狼狗,不过只是她驯服的狗狗里的其中一只罢了。 当然,也是最会撒娇,难缠起来也是最令人头疼的。 陆明棠微叹气,低首,在陆厌的指节上落下一个温暖的吻。 “陛下要听话,听话的狗狗才有糖吃。” 被哄好的小狼狗,这才带着满意的一个吻暂时出去了。 白露上前,为陆明棠更衣,褪去了衣物后,陆明棠走进池水中,水温正合适,她泡在其中,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舒服得不行。 “公主,奴婢来给您按摩吧?奴婢的按摩手法可好了!” 处理好了沈御风这边,夏瑶瑶蹦蹦跳跳的回来了,一见陆明棠已经在泡澡了,便上赶着来拍马屁。 不论何时何地,都要将金大腿给伺候好了,以后有好处,自然也少不了她,她可真是金牌好员工! 在夏瑶瑶给陆明棠按摩之时,白露则跪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用木勺往陆明棠的身上浇水,免得她露在空气中的香肩会冻着了。 “公主你们今日一早出门,怎么会这么迟回来呢?” 说起这个,夏瑶瑶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今日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简直是太奇妙了,这事儿还得先从钦天监说起……” 夏瑶瑶很有写话本子的天赋,一件其实还挺寻常的事儿,到了她的嘴里,那绝对能变成光怪陆离的奇幻故事,还能引人入胜,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呢?找到金矿了之后又如何了?” 夏瑶瑶说得口干舌燥,正要再往下说,余光瞧见了什么,冲白露做了个静音的动作,“公主睡着了。” 白露方才听故事听得入了神,都没发现陆明棠靠在池壁边上,阖上了眸子,似是真的睡着了。 但白露知道,公主的警惕性很高,她并非是完全睡着了,一旦外界有任何的动静,她必然会第一时间醒来。 “再泡一刻钟,便要叫醒公主,泡久了对身子不好,而且眼下是冬日,还容易着凉。” 夏瑶瑶刚点头,突然觉得鼻子一痒,阿嚏一声,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几乎是在同一瞬,陆明棠便睁开了凤眸。 夏瑶瑶捂住嘴巴,“对不起公主,奴婢吵醒您了,实在对不起,您罚我吧!” “本宫没睡,只是在想一些事罢了。” 这种情况下,陆明棠是不可能真的睡的,她也觉得泡够了,明日还要做事,今日忙活到了大半夜,若是还不睡,明日她必然就起不来了。 陆明棠从浴池中缓缓起身,换上了寝衣,外头几乎便是在同时,响起了陆厌的声音:“阿姐,还没洗好吗?朕困了呢。” “陛下困了可以先去睡,何苦等我呢?” 陆厌单手推开碍事的屏风,漫步走了过来,“没有阿姐陪朕,朕如何能睡得着呢?” 勾住寝衣的衣带,一拽便将陆明棠给拉入了怀中。 同时,陆厌低首,凑近在陆明棠脆弱的脖颈处轻嗅,“阿姐真香呀。” “阿姐说的给糖吃,还作数吗?” 不等陆明棠回答,陆厌略微弯腰,手饶过陆明棠的膝窝,轻松将她抱了起来。 “不管作不作数,朕都要,不给便抢。” 陆明棠倒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单指勾起他的一缕黑发,“那陛下可是为难人了,我刚沐完浴,兜里比脸都干净,恐怕是没有糖可以给陛下抢了。” “不需要阿姐给,朕……自己找。” 说话间,陆厌已抱着陆明棠走出去了。 白露一回头,却见原本捂着嘴巴的夏瑶瑶,此刻正捂着自己的鼻子,一副磕生磕死的模样。 “瑶瑶,回神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去歇息吧?” 夏瑶瑶捏紧拳头,一脸打了兴奋剂的模样,“不,正主都已经把糖塞进我嘴里了,这么好的素材在,今晚我要熬夜奋笔疾书!” 她的“堂前燕”同人文,又有新的素材了! “来白露,你帮我把把关,看看我写的第一话怎么样,若是过关,明儿个正好要出宫,我要给广大吃瓜群众们送精神粮食了!” 寝殿内,陆厌将陆明棠放置在龙榻上,便栖身而来,不过今晚他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闹,只是在躺下来后,便圈固住了陆明棠的腰肢。 态度非常强硬的,将陆明棠卷到了他的怀中,圈固在他怀中的一寸之地,如同恶狼捕获了可口的猎物,不论是谁都别想觊觎,哪怕是看一眼都不成。 “阿姐不在,朕都睡不着,朕还做了个梦。”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很是敷衍:“哦,陛下做了什么梦呢?” “朕梦见,阿姐不要朕了。”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圈固着她腰肢的力道紧了几分,但不等陆明棠开口,他又松开了些。 可不能把小兔子给弄伤了,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伤着他心爱的小兔子。 微低首,陆厌在她雪腻的后颈处,轻轻的舔了舔。 陆明棠睡意上来了,其实压根儿就没认真听,只含糊的应了声:“然后呢?” “然后朕就把阿姐给捆了,打断腿,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朕的身边,陪着朕。” 残忍的话从齿瓣间溢出,但陆厌等来的却是平稳的呼吸,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陆明棠美艳的侧颜,如扇般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 这一刻的陆明棠,显得温顺又乖巧。 小兔子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好气呀。 陆厌恶作剧般的用指腹玩弄了下她的长睫,在她睫毛轻轻颤动时,陆厌便停了手。 “但是朕醒了,朕不喜欢这个梦。” 第89章 朕变丑了 已然睡着的陆明棠,哪儿能听见陆厌的这些话,不过他也不在意,只将怀里的小兔子抱紧了些。 只有牢牢的抱在怀中,被海棠花香给包裹在其中,陆厌才能听不见那些哭喊叫骂声,得到片刻的安宁。 一夜无梦,陆厌醒来去早朝的时候,陆明棠还在睡。 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代表她今早应该是没有什么安排的。 但这次陆厌没有轻手轻脚的离开,反而是凑近,故意拨弄陆明棠的长睫,将她给弄醒。 “阿姐,阿姐。” 陆明棠真的很气,她连着忙了好几日,今日定好了是下午去见人,本想着早晨能睡个好觉,结果这小狼狗叫魂似的偏要把她给吵醒。 翻了个身,陆明棠伸出素手,左右捏住他的脸,用力一掐,“陛下最好是有事才将我叫醒,若不是大事,我把你捏成肉团。” “阿姐今日何时出门办事?带上朕一块儿,好不好?” 生怕陆明棠会拒绝,陆厌跟个大狗狗一般,在她雪颈间蹭来蹭去,若是她不答应,他便能一直这么骚扰下去,不让她睡觉。 陆明棠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睁开一只眼,“你跟我去做什么?” “阿姐每日都去做有意思的事情,早出晚归,却将朕丢在这无趣的宫中,阿姐忍心吗?” 蹭完雪颈,又开始去蹭脸,陆明棠被他蹭得都没脾气了,“跟着我一起出去也行,但是你不能给我惹事,万事都要听我的,能做到吗?” 陆厌的黑眸熠熠生辉,捉住她的素手,在她莹润的指尖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朕什么都听阿姐的,说定了,可不许耍赖。” 目的达到了,陆厌这才放过了陆明棠,心情愉悦的去上朝了。 没人吵闹后,陆明棠一直睡到了晌午,陆厌都下朝回来了,她才伸着懒腰起床洗漱装扮。 今日白露给陆明棠搭配的,又是一套新做的襦裙,以杏红色作为主基调,更衬得陆明棠唇红齿白,艳色动人。 这些襦裙全是白露一手做的,每一套都与陆明棠绝配,穿戴好之后,夏瑶瑶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 陆厌走进内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阿姐今日真好看。” 走近,停在陆明棠身边,陆厌弯下腰的同时,抬手勾起了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缠绕。 “难道我平时不好看?” 陆厌轻笑着凑近,鼻尖与她的鼻尖相抵,蹭了蹭,“好看,阿姐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陆明棠满意了,抬了抬手,“白露,你也给陛下打扮一下吧,只要走出去,不叫人认出来就成。” 白露思考了一下,拿出了一条假胡子,“陛下贴上这条胡子,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 陆厌满是嫌弃,“好丑。” 他是去看着小兔子,不让别的狗子觊觎小兔子,贴个胡子弄得这般丑,万一有了对比,小兔子岂不是要跟别的狗子跑了? “陛下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看的,坐着别动,我给你贴上。” 陆厌阴沉着黑眸,白露自然不敢动,陆明棠便拿过胡子,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身子微倾,将假胡子贴了上去。 在陆明棠的手下,前一刻还暴戾如深渊的小狼狗,敛了所有爪子,乖顺的不像样子。 贴好之后,陆明棠上下端详,“的确是贴个胡子便判若两人了。” 陆厌蔫蔫的摸了摸,“朕变丑了?” “怎么会,不管有没有胡子,陛下都是最好看的小郎君,只是有了胡子之后,更显得陛下成熟稳重。” 陆厌被夸得很受用,“难道朕平时不够成熟稳重?” 呵,成熟稳重的郎君,可不会撒娇,更不会像他这般粘人。 “不管何时都稳重,好了,去换身衣裳吧,再磨蹭可就不带你出去了。” 陆厌以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阿姐可真是能反客为主,你手上的这块腰牌,可是朕的。” “在我这儿便由我做主了,不可以吗?” 陆明棠嘴上问着不可以吗,实际上却是带着上位者的命令。 “只要阿姐高兴,别说是一块不值钱的腰牌,就连朕,也可以是阿姐的。” 她可不想要撒娇又粘人的小狼狗,陆明棠把他的脸别到一边,将人往外推。 陆厌心情愉悦的笑了两声,这才折身去换衣裳。 陆明棠出门的时候是未时,街市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现在离约定的时辰还早,陛下喜欢吃什么,或者喜欢什么,只管说,姐姐请客。” 陆厌挑眉,“阿姐特意提早出来,便是为了陪朕逛街市?” “逛街市是一回事,待会儿带陛下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陆厌挪一步,几乎是与陆明棠紧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既然今日是微服私访,阿姐又将朕打扮成这副样子,若是再叫陛下,可是会一下子就穿帮了的。” 陆明棠抬眸看着他,轻启唇:“阿厌。” 一声阿厌,似是唤回了陆厌许久之前被尘封的记忆。 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这般亲昵的唤过他。 而后来,敢如此唤他的,都被他杀了,以极为残忍的手段。 见他不动,陆明棠微一侧头,“不喜欢这个称呼?” “朕只许阿姐这么叫。” 陆厌抬手,指尖在她的耳垂处打转,“以后阿姐都要这般唤朕。” 只属于他和小兔子之间的独特称呼,代表着他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做一个糖人。” 陆明棠脚步一顿,在一家糖人铺子前停下。 “小娘子要做什么形状的呀?” 陆明棠道:“大雁。” “好咧,娘子稍等片刻。” 陆明棠微侧首,便见陆厌黑眸熠熠的盯着她,“糖人是送我的?我今日似乎还没有做令阿姐高兴的事吧,阿姐这便提前奖励了?” “谁说只有做了让我高兴的事,才能有奖励了?我想买给阿厌吃便买,怎么,阿厌不喜欢?” 不给陆厌回答的机会,陆明棠接过糖人之后,直接便塞进了陆厌的嘴里,语气强硬:“我送的,就算是不喜欢,也得要全部吃完。” “这是糖人的味道?味道有些奇怪呢。” 难道这小狼狗连糖人都没吃过? 第90章 卿卿我我 “阿姐尝过,是什么味道呢?” 陆明棠道:“糖人自然是甜的,不然还能是什么味道?” “阿姐骗人,朕尝了,分明是苦的。” 小狼狗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陆明棠是心情好,愿意哄着他,但这不代表她会陪他玩儿这种弱智的游戏。 陆明棠拔腿就要走,陆厌第一时间抓住她,“阿姐怎么都不理我?” “难道不是因为陛下想捉弄我吗?我花银子给你买糖人,你却说是苦的,不想吃就还给我。” 陆明棠伸手就要去夺糖人,陆厌却眼疾手快的抬高,在避开的同时,低首飞快的在陆明棠的朱唇上一吻而过。 分明是极快的速度,他却在这个空挡,以湿润的舌尖迅速舔了舔。 低低笑一声:“现在是甜的了。” 陆明棠:“……” 真是狗改不了舔人。 “郎君,给你家娘子买支簪子吧?郎君与娘子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呀!” 隔壁的摊位眼尖的瞧见了这一幕,误以为陆明棠与陆厌是一对新婚燕尔,大庭广众的便目中无人的卿卿我我,可真是腻歪。 不过腻歪的夫妇最好赚钱,稍微夸上两句,必然就舍得掏银子。 果然,陆明棠没什么反应,陆厌却看了过去。 “阿姐,看看簪子?” 陆明棠暼了一眼,并不感兴趣,“我不缺簪子。” “阿姐是不缺簪子,但缺我送的。” 陆厌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过去,一眼便挑中了一支海棠花镶珍珠木簪。 在他拿起来端详之时,摊主一顿彩虹屁输出:“郎君当真是好眼光,这支簪子可是仅此一支,与你家娘子真是般配极了,小娘子本就长得闭月羞花,戴上之后,定然美若天仙!” 你家娘子这四个字,成功的取悦到了陆厌,直接就丢下了一串铜板。 “哎哟郎君就是出手阔绰,对您家娘子真是太好了,祝郎君与娘子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呀!” 陆明棠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在商贩这边,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拉住陆厌的衣袖。 “行了阿厌,不要玩儿了,该去个有意思的地方了。” 陆明棠说的有意思的地方,便是樊楼的地下奴隶交易场。 樊楼吃喝玩乐嫖赌样样俱全,上回来是去了地下的赌场,而这回便是另一处隐蔽之所。 进入奴隶交易场,每人一张银票的入场券,因此凡是来这个场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与隔壁鱼龙混杂的赌场全然不同。 在门口位置,有伙计在分发面具,戴上面具后方可进入。 与赌场的喧杂吵闹不同,此处格外的安静,每一位客人都被安排在独立的包间,因为入场券比较贵,所以进来的只有陆明棠和陆厌两人,她放夏瑶瑶自己去外面玩儿了。 在包间内坐下后,陆厌环顾四周一圈,“阿姐为何要来此处买奴隶?若是阿姐想要手下,御前侍卫中,你可以随意挑选。” “此处乃是黑市,所有贩卖的奴隶都并不是来自于正常渠道,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于何处,叫什么名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们是不存在的。” 这人最大的弱点,便是七情六欲,很多时候受制于人,便是因为这情。 情分为三种,亲情、友情和爱情,无论是哪种,若是被对手给发现了,必然会是致命的。 但这里的奴隶不同,他们无父无母连名字也没有,是得天独厚的杀人工具。 尤其是对权贵们而言,他们坐明处,想要手不染血的解决对手,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死士,这些奴隶无疑是最佳人选。 陆厌很聪明,听了这话便明白了陆明棠话中的深层含义,单指勾起陆明棠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玩弄。 “阿姐的野心真大呀。” 陆明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光明正大的告诉陆厌,她是将他当工具来使的,所以作为工具要有工具的觉悟。 “以后,阿厌会发现,我的野心会更大。” 在说话间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铜鼓声。 此处挑选奴隶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高台上一共有四个小门,随着铜鼓响起,每次都会从小门内放出奴隶。 每场都会有四个奴隶进行对决,直到其中有一个奴隶打败另外三个胜出,才会进行到下一轮。 而每次开场,总共会有二十个奴隶,分为六场进行,前五场都是四个奴隶之间对决,角逐出一个胜利者。 最后第六场,便是前面胜出的四个奴隶,进行最终的对决,最后胜出的那一个,将会成为本场最佳,也是所有客人竞相拍卖的焦点,能卖出最高的价钱。 因为这种无父无母无来源的奴隶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此处的奴隶交易所,每三个月才会开一次。 随着铜鼓声响起,四个小门走出了四个穿着统一布衣,脖颈上套着铁锁的奴隶们。 场下的厮杀非常的激烈且残酷,因为如果他们无法借着这次的机会,杀出重围,被客人给买走,那么就会一直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日饱受非人的折磨。 唯有凭借实力走到最后,被客人挑中,他们才能摆脱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当然,这里走出的绝大多数奴隶都不知道。 即便他们拼死从这里出去了,等待他们的也并非是光明,而依然是杀戮。 在厮杀开始之后,场内就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包间里时不时传出客人叫好的声音。 陆明棠托着下颔观赏,而陆厌却没兴致去看台下的厮杀,毕竟这种游戏,他之前早就已经玩儿腻了。 今日的他格外的乖,不吵不闹的,反而是专注的在剥瓜子。 剥了一小碟之后,他又开始专注的往陆明棠的嘴里喂。 “太干了。” 作为享受人的陆明棠,要求还很多,陆厌任劳任怨的开始剥葡萄。 吃完了葡萄之后,陆明棠又觉得太腻了,陆厌又开始沏茶。 等将桌上的吃食消灭了大半,台下的厮杀已经进行到最后一轮了。 “阿姐看了那么久,可有看中的?光是看着多无聊呀,不如这样,我与阿姐压个庄,若是阿姐赢了,我无条件答应阿姐一件事,但若是我赢了,阿姐就得反过来为我做一件事,敢吗?” 第91章 特殊癖好 小狼狗胆子是真大呀,竟然敢在这方面跟她赌。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若是输了,到时候可别又哭鼻子。” 陆厌凑近,张嘴故意在她的耳垂处轻轻咬了咬,不过只是以齿瓣间上下摩挲,与其说咬,不如说是磨牙。 “阿姐胡说,我何时哭过?” 陆明棠单手抵住他的额首,“那就别撒娇求情,就算是我要天上的月亮,你都得给我摘来。” “阿姐这话说的,就像是笃定你一定会赢。” 陆明棠丝毫不谦虚,一派上位者运筹帷幄的自信:“我从不会输。” “我选4号门的那个。” 在陆厌之前,陆明棠选定了人选,陆厌随意一指:“那我便选3号吧。” 陆明棠暼他一眼,“这么随意,可是会输得裤衩都没了。” “阿姐想要我的裤衩?不需要赌,我现在就能脱了给你。” 说着还真摸上了腰间作势要脱裤子,陆明棠一把按住,“大可不必,我没这么重口味。” 说话间,最后一场厮杀正式开始,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狠人,场上的厮杀更是拳拳到肉,凶残无比。 而场上越是凶残,包间内的客人就越是兴奋。 陆明棠选中的4号奴隶是这四个里面身材最小的,当然只是在这四个奴隶当中,但他却利用自己比较削瘦的一点,反而更加灵活。 这奴隶下手也非常狠,一拳下去必然见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场上便只剩下了4号与3号。 经历了前面的搏斗,两人显然都已经精疲力竭。 但他们不能倒下,或者说,在对方倒下之前,他们绝不能倒下,这是他们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 3号最先发动攻击,两人在肉搏了数十招之后,3号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4号径直倒在了地上。 陆厌勾起薄唇,“看起来,是我赢了呢阿姐。” 谁知,话音刚落,就在裁判要宣布最终结果之时,原本倒在地上的4号猛地跃起,扑到了3号的后背,一拳就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3号惨叫着,双眼流下了鲜血,而4号趁着他看不见的空挡,一拳接着一拳落下,直到对方再也没法动弹。 厮杀收尾,陆明棠笑了声,“真不好意思,有了反转,是我赢了呢。” 陆厌甚为可惜的啧了声:“用假败来麻痹对方,在对方降低警惕的时候,再一击毙命,没想到一个奴隶,竟然也能有如此脑子,是个人才,我输了,愿赌服输。” 说着,陆厌便又要松裤腰带。 “你又松腰带做什么?” 陆厌无辜的眨眨眼,“愿赌服输呀,阿姐不是想要?” “我不要裤衩。” “哦原来阿姐想要腰带?也成,只不过今日穿的不是革带,不太值钱,阿姐且收着,等回了宫,我给阿姐挑一条镶金腰带。” 陆明棠抽了抽嘴角,“你以为你那里是镶金的,我这么稀罕要呢?穿回去,我不要裤衩,更不要腰带,别以为转移注意力,就能当之前的赌约不做数了。” “哪儿能呀,我答应阿姐的,怎么会反悔呢,阿姐真的不要腰带吗?除了阿姐,我可是从未送给旁人如此亲密之物呢。” 陆明棠:“……” “那你还是送给旁人吧,我没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陆厌笑了,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指节处亲了亲,“我同阿姐开玩笑呢,阿姐可是看中4号奴隶了?我出钱,将他买下来,送给阿姐,如何?” “你想用这个来抵消赌约?” 陆厌叹息:“我在阿姐心中,便是这般小气的?好歹也是一国君王,买一个奴隶的钱,还是有的,赌约依旧,阿姐将来想要何时兑现便何时兑现,如此阿姐可满意了?” 陆明棠很满意,还摸了摸小狼狗的头,“阿厌真是越来越乖了呢,姐姐最喜欢阿厌了。” 在说话间的时候,包间内的客人已经在出价了。 随着价钱一节节往上加,已经飚到二十贯钱了。 “五十贯。” 陆厌缓缓吐唇,价格一报出来,满座静了一瞬。 五十贯钱,这可是奴隶拍卖以来从未出现过的高价! “这位客人出到了五十贯,还有继续加价的吗?” 当然没人会加价,谁会那么想不开,花五十贯去买一个奴隶?虽然这个奴隶本事不错,站到了最后,到奴隶终归也只是奴隶。 用这五十贯,可以买好几十个奴隶了,谁都不会去当这种傻帽。 一锤定音,“好,今日胜出的这个奴隶,便由八号包间的这位客人拿下了,恭喜客人!” 很快有伙计过来,领陆明棠他们去后台拿人。 4号奴隶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低着头,脖子、双手、双脚都戴着铁锁。 “两位客人请放心,我们这儿的奴隶都是经过静心调教的,只要盖了印,一生便只会对一个主子效忠。” 陆明棠并不废话,领到人之后,从地下交易场出来。 出来的时候,夏瑶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他们出来,立马跑过来。 “公主,你们办好事儿了?咦,这……这满身伤的,公主您是从哪儿捡的呀?” 陆明棠只简单吩咐:“买的,瑶瑶,你先带着他找个地方清洗干净,再换身衣裳,阿厌,让你的侍卫一同跟着,没问题吧?” “凌霄。” 陆厌话音刚落,殿前司指挥使凌霄便出现在了他的跟前,“陛下。” “跟着这个奴隶,清洗干净了,先放到马车里,到时朕与阿姐会过来。” 凌霄有些犹豫:“卑职若是不在,陛下您的安危……” 陆厌扭头,看着陆明棠,“想要朕的命的人犹如过江之鲫,阿姐会保护朕的,对吗?” “自然,有我在,谁也不能伤我们家小郎君一根汗毛。” 前一瞬还在陆明棠面前装柔弱的陆厌,回头冷声道:“还不把人带走?” 办妥了奴隶的事之后,陆明棠这才带着陆厌一块儿去了天香阁一字包间。 申时一刻刚到,便有人破门而入,一道黑影飞了进来,准确的说,是被丢进来的。 陆厌几乎是在同时,捉住陆明棠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抱歉公主,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我没有迟到吧?” 第92章 他是面首 沈御风一路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他以为包间内便只有一人,但一进来,却先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冷眸。 这双黑眸……莫名觉得很熟悉? “刚好,沈二郎很准时,这位是?” 地上一个年轻郎君被五花大绑,是背对着陆明棠的,嘴上还塞着块布,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沈御风这才收回视线,一边解绑一边解释:“公主,这是我弟弟沈御云。” 陆明棠:“……” 将自己的亲弟弟这么五花大绑,跟绑匪似的带过来,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二哥,我都答应你会过来了,你为何还绑我!” 沈御云良好的教养,都快被自己的这个亲哥哥给气得骂脏话了,松了绑之后,他一边活动着被绑疼的手腕,一边站了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礼部磨磨蹭蹭的,我都跟你说了至少要提前一刻钟过去,你还要看这个写那个的,若不是我把你绑了过来,就得迟到了!” 在公主的面前,绝不能迟到,不然会让公主认为他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说着,沈御风一把将沈御云给揪过来,“快向公主行礼!” 沈御云一个文人,没有半点儿功夫在身,被沈御风揪得一个踉跄,堪堪站稳,便对上了一双如松若雪的凤眸。 “七公主,陆明棠,第一次见面,沈侍郎多多指教。” 沈御云自然也是不知道什么七公主的,先帝虽子嗣甚多,但真正有封号的皇子公主也就那么几个。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七公主,必然是其母亲出身不高。 但沈御云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表现出任何的轻蔑,反而是拱手行礼:“礼部侍郎沈御云,见过公主殿下。” “沈侍郎不必多礼,两位请坐。” 坐下后,陆明棠看了陆厌一眼,示意他给客人斟茶,一套流程无比自然,全然没将陆厌当皇帝。 而陆厌也不生气,相反的,他心情甚是愉悦,小兔子对沈御风他们客套,对他不客套,便说明在小兔子的心里,他并不是外人。 陆厌起身,拿起茶壶,沈御云一抬头,撞上了一双漆黑的冷眸,莫名的熟悉与压迫感让他本能的起身。 “七公主,这位郎君是?” 陆明棠刚要随便给陆厌安个身份,却听陆厌抢先一步道:“我是陛下赏给公主的面首,专门贴身服侍公主的。” 陆厌还恶作剧般的,将“贴身”两个字用一种缠绵悱恻的语气说出来,让人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噗!” 沈御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震惊而又愤怒的指着你:“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你怎能如此……如此放浪形骸!” 有哪个正经人家的郎君,会将面首一词放在口中?还生怕旁人会不知道他与陆明棠之间的身份,特意着重强调了贴身这两个字。 简直是不知廉耻! 沈御风心中莫名燃起无名的怒火,用力一拍桌面,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陆厌,手都气得发抖,似乎下一瞬就能冲上去将对方给暴揍一顿。 他的怒火之大,这一巴掌下去,竟然将桌面都给拍裂出了好几条缝。 而陆厌偏生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坐在陆明棠的身侧,堂而皇之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故意凑近停在她的耳畔。 低声细语着:“阿姐,这个沈二郎好生放肆,竟然敢用手指朕,朕突然又很想杀人了呢。” 果然,让疯批小狼狗乖乖听话不乱讲话是不可能的,陆明棠微叹气,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顺便摸了摸他的头,权当给狗狗顺毛了。 “阿厌听话,我是来办正事的,先前在出宫前答应的,都忘了?那下次,我可就不带你出来了哦。” 陆厌不高兴,“阿姐向着外人说话?” “怎么会,我自然是向着我们小郎君的,只是他们有利用价值,所以不可得罪了,明白吗?” 得到陆明棠说他是最重要的话,陆厌这才心满意足不再闹了。 沈御云也在第一时间按住了沈御风,“二哥,别激动,你先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沈御云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郎君,与少帝很是相似。 但眼前之人要更成熟些,而且少帝虽然残暴,但身为一个君王,是绝对说不出自己是面首这样的话吧? 因此,沈御云便没有再往那方面猜想,只是又觉得这“面首”气场颇为强势,恐也是不好招惹的,尤其是他说自己是少帝送给陆明棠的。 潜台词便是,他是少帝的人,若是惹他不快了,转头告状到少帝的跟前,沈御风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沈二郎不必理会,我们谈正事吧?” 见陆明棠拍掉了陆厌搂着她腰肢的爪子,沈御风的脸色才稍微好些,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若不是陆明棠在,光是陆厌那句欠揍的话,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怕再起矛盾,沈御云先开口:“二哥说公主有要事与在下商议,不知所为何事?” “新帝登基,广开恩科,近来朝廷一直在筹备科举一事吧?可是还未曾敲定主考官?” 自先帝开始,这科举就已经变成了达官显贵的天下,名义上是选贤任能,但实际上考试不过只是走个过场。 有才华而没有家世的,不论考题答的有多好,都会被刷下来。 而上榜的,都是那些世家子弟,亦或是能用巨款贿赂考官的。 因此,每次科举,负责的考官们都能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尤其是主考官,掌握着最大的主导权,成为每次争抢的焦点。 此次新帝登基特批的恩科,时间早就已经定下了,但关于考官的人选,却每次都争论不定。 尤其是在主考官上,张太后与韦相两派更是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一步。 “没想到七公主竟如此熟知朝堂动向,你猜的没错,原本该是选贤任能,为我大魏选任才能的科举,却早已成为了世家舞权弄墨之地,科举之路被世家所垄断, 而真正有才学有抱负之人,却被隔绝在外,我等虽深知其腐败不堪,却只恨位卑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做出改变!” 沈御云扼腕叹息,陆明棠却轻飘飘问了一句:“若是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局面,沈侍郎可愿为天下先?” 第93章 被她蛊惑 沈御云不由愣住,“七公主此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便是,若是此次科举主考官的名额,落在沈侍郎的头上,沈侍郎可敢接?” 沈御云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女郎,“主考官的名额在朝中争抢了多日,也未曾争出个结果来,七公主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额会落到我的头上?不过这个小道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此香饽饽,太后与韦相怎会让其落在除他们之外的人的手中?” 显然,沈御云是完全不相信的,如今朝堂之上几乎都是由张太后和韦相说了算,只有他们两派争执不下了,才会将清流派给拉出来,权当充个数。 科举主考官一来能贪污,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便是能更加方便的塞自己人,因此哪一次不是被张太后或是韦相的人给劫走,哪儿会有机会,留给像沈御云这样,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正直清官? “本宫知道,无论现在本宫说什么,沈侍郎都是轻易不会信的……” 陆明棠的话还没说完,沈御风抬手就给了沈御云一个脑瓜崩儿。 “公主说你能当科举主考官,你便一定能当上,不可质疑公主的任何一句话,快说你非常愿意接这个重任!” 被一掌打得脑瓜子嗡嗡的沈御云:“……” 这是他亲哥吗?胳膊肘已经拐到没眼看了,他还没说两句,而且他也没有说质疑陆明棠啊,沈御风一掌就下来,差点儿没把他魂都给打飞了出去。 “二哥,我也没说话,你打我做什么?” 沈御风理直气壮:“你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公主,我不打你打谁?” 这是他的亲哥吗?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这个七公主给洗脑成了脑残粉的? “你……二哥你这是无理取闹!” “对啊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沈御云快被自己的这个亲哥气死了,幸而这个时候,陆明棠屈指,敲了敲桌面。 “沈统领,你别说话,安静。”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沈御风,瞬间乖乖闭上了嘴巴,只坐在一旁吃茶,时不时用眼神威胁沈御云,绝对不能为难公主,不然别怪他六亲不认! “沈侍郎现在不相信也是自然,不如这样,明日早朝后,若是本宫所言成真,且不论本宫是如何提前知道的,你都要先答应下来,等早朝结束后,你再来勤政殿寻本宫,如何?” 虽然陆明棠看似是给了一个验证的机会,但不知为何,沈御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容置喙的自信。 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俯瞰着众生的苍小,让人没由来的信服。 “好,若真如七公主所言,在下必然会竭尽所能,为天下真正有才学的士子,铺一条进仕之路!” 现在说的一切,对于沈御云而言都是空谈,而且陆明棠清楚,沈御云并不完全相信她,所以她也不急。 “一切,等明日定居之后再议,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沈御风跟着起身,“公主,卑职送你回宫吧?” “这里用得着你?滚。” 陆厌占有欲十足,圈固在陆明棠的三寸之间,犹如恶狼捕捉到了猎物之后,咬在口中,谁若是敢觊觎,便能叫对方瞬间血溅三尺。 沈御风张口就反驳:“那也用不着你一个面首,公主,此人用心不良,你别靠他太近,还是卑职送你回宫吧?” 很好,这个姓沈的的确是活腻歪想死了,他现在非常、极其的想杀人。 “阿厌,我饿了。” 不过在陆厌周身的杀气刚四溢,便被陆明棠拉住衣摆,一句话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阿姐想吃什么,回去后我亲手给你做。” 陆厌故意贴着陆明棠的耳畔,说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在说话的同时,大手往下,顺势握住了陆明棠的素手,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同时抬眸,给了沈御风一个十足十的挑衅眼神。 呵,蠢货,还敢与他抢小兔子,若不是小兔子不让他动手,这家伙已经足够死一百次了。 哎,哄小兔子高兴可真不容易,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克制自己不去杀一个惹他生气的人了。 “明日见。” 留下三个字,陆明棠便带着陆厌离开了。 沈御风本能的想追出去,却被沈御云给拦了住。 “二哥,你与这位七公主,是如何认识的?你为何会对她如此言听计从?今日让我来见她,也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沈御风心情正烦躁,眼睁睁看着陆明棠跟着另外一个郎君走了,还是个放浪形骸的郎君,他难道不比那个只会口嗨的郎君要好吗? 不对不对,他的意思是,他才不会这么浪荡,也不对…… “前一段时间认识的,公主是很重要的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公主,便没有今日的沈御风。” 沈御风一贯是藏不住心思的,沈御云非常聪明,一下便联想到了,“所以,二哥你报名参加武举,还不听我的劝阻,哪怕会被父亲给打死,也要冒着风险,摘下武状元,就是被这个七公主所蛊惑?”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七公主陆明棠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 她竟然能有本事,在张太后和韦相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禁军统领这块肥肉的时候,还能让沈御风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 沈御风不高兴的皱眉,“什么叫蛊惑?我从小只爱舞刀弄枪,对之乎者也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你们都不支持我,父亲更是对我动则打骂,只有她理解我,并且也只有她相信, 我能靠习武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而我真的做到了,不靠读书,如今我取得的地位,也不比三弟你低,她是我的伯乐,是最重要的恩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即便是三弟你也不行!” 这还叫没被蛊惑?恐怕若是那七公主让沈御风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抹脖子! “二哥,你性子太单纯了,无缘无故的,她为何会找上你?又为何会鼓舞你去参加武举?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小小武状元,竟能打破自古以来的升迁规则,一跃成为二品统领,这其中的水,实在是深!” 第94章 来利用朕 陆明棠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或者说,她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而像沈御风这种单纯的小白菜,只是她的一个开胃小菜罢了。 沈御风眨眼,“那只能说明公主聪明过人,神机妙算,跟水深不深有什么关系?三弟你不会是因为公主比你聪明,比你好看,又比你武功高……哦不对,你压根儿就不会武功, 啧,你与公主没有可比性呀,连比都没得比,三弟你有什么可嫉妒的呢?听哥哥的,跟着公主准没错,她是不会害我们的!” 沈御云:“……” 这个张口闭口公主吹的脑残粉,一定不是他的哥哥! “罢了,一切等明日再做定论,二哥你呀,何时被人给卖了,还傻乎乎的帮着对方输钱,走了,回府。” 沈御风反驳:“公主必然不会卖我,我又不值几个钱。” 不过,若是陆明棠真的缺钱要卖他,他也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从樊楼离开,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陆明棠和陆厌的面前。 “公主,您办好事儿了?人已经洗干净了,当当,您看看满不满意?” 夏瑶瑶将人从马车上拉下来,奴隶已浑身都洗干净,并且在厮杀过程中受的伤也都包扎好了。 他此刻穿的是一身黑色劲服,之前在台上看台下的他,觉得他不壮,但眼下近距离看,这奴隶是相当壮实的。 只是和之前台上的其他奴隶相比,他显得稍微小一些,不过和陆明棠站在一起,就能显出他体型的魁梧。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人,冷心冷情,锋芒毕露,你的名字便唤做冷锋吧。” 有了新名字新身份的冷锋单膝跪地:“冷锋听命!” 入夜,窗外小雪纷飞,寝殿内地龙暖暖如春。 陆明棠坐在窗棂边,正在宣纸上写名字,是前世的这次科举舞弊案中,所涉及到的人员,她要将其中关系给捋顺了,才好保证计划不会出现纰漏。 虽然她的注意力在纸上,但对于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从后背而来的黑影,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但同时,她也嗅到了淡淡的木质清香,是小狼狗身上的味道,所以她也就没动,继续写写画画。 直到一只有力的臂弯,圈固住了她的腰肢,同时,一颗脑袋凑到她的脖颈处,像大狗狗一样的蹭来蹭去。 “很晚了,阿姐还不睡吗?” 陆明棠以单指抵住他的额首,不让他乱蹭,打扰到她写字,“我还不困,阿厌先去睡吧。” “那可不成,朕可是阿姐的面首,身为面首,自家娘子还未睡,朕怎能先睡呢?” 小狼狗真是角色扮演玩儿上瘾了,陆明棠顺着他的意思,勾住他的下颔,带着挑逗的意味:“既然阿厌知道自己是面首,那更该知道,身为面首,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主子让你去暖床,你就得去暖床。” “原来阿姐是想要朕为你暖床吗?阿姐早说呀,朕暖床技术可好了。” 陆厌果然乖乖去暖床了,没了打搅,陆明棠又投入计谋之中。 快收尾的时候,陆厌又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再像狗狗一样的乱蹭,而是直接绕过陆明棠的膝窝,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床已经暖好了,朕来服侍阿姐安寝。” 陆明棠叹了口气,小狼狗实在是太粘人,她在寝殿内真是一点儿私人空间也没有,看来等这次科举过后,她得要计划着在外面重新建公主府了。 “阿姐在想什么?朕亲自伺候阿姐安寝,阿姐还如此不专心?” 陆厌将她安置到床榻上之后,同时半个身子便倾靠了过来,故作惩罚的在她的耳垂处上下摩挲着。 “我在想,说好的暖床,但这床却还是冷冰冰的,究竟是你这个面首暖床,还是我这个主子来暖?” 陆厌无辜的眨眨眼,“朕暖了许久,可朕体温太低,怎么也暖不热,但若是两个人一块儿睡,便一定会很快温暖起来了。”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便躺了下来,圈固住她的腰肢,“朕讨厌那个姓沈的,不许阿姐与他单独相处。” “姓沈?姓沈的可多的是,阿厌指的是谁?” 小兔子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 陆厌生气的凑近,张嘴咬了下她的朱唇,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能让阿姐如此费心筹谋的,除了沈御风之外,还能有谁?” “阿厌既然知道我对他只有筹谋,便更该清楚他对于我而言,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有什么可讨厌的呢?” 陆厌冷哼,“朕不管,要利用阿姐也只能费心筹谋的利用朕。” 陆明棠:“……”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求她被利用的,小狼狗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 “那阿厌可是冤枉我了,我与沈御风相处,都是有人在的,至少瑶瑶侍奉在旁,又如何能是单独相处呢?不过既然阿厌都这么主动提出要求了,若是我不满足于你,会叫阿厌伤心的是吧?” 陆明棠凑近一寸,朱唇微启:“明日早朝,便由阿厌你来挑起此次恩科人选一事吧,届时只需顺水推舟的引出沈御云即可,做好了,有奖励。” “那朕先讨个利息,不过分吧?” 不给陆明棠回答的机会,陆厌低首便在她的唇上亲了亲,似乎又觉得不够,往上挪一寸,薄唇又落在了她的鼻尖之上。 “朕发现,朕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要更喜欢阿姐呢。” 陆明棠轻笑,摸摸他的头,“那阿厌可要一直这么喜欢姐姐。” 直到,她起她登基为帝,那么这只小狼狗也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次日,陆明棠还睡着,就又被陆厌给蹭醒了。 她真的很生气,不过刚抬手还没教训,手心便被塞进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物件。 低眸一瞧,却发现是一条镶金革带。 “朕说话算话,阿姐昨日心心念念的,今日朕亲手奉上,朕要去上朝了,阿姐便抱着朕的贴身革带睡吧?”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进殿想提醒陆厌时辰不早了,结果刚跨进殿门,便有一条革带飞了出来。 陆厌灵活闪过,而曹公公反应过来,被甩了个正着,啪的在脸上甩出一道红印。 “那么喜欢送革带是吧?很好,晚上我会好好疼惜你的!” 第95章 不养废物 等陆厌去上朝后,陆明棠睡了一个长长的回笼觉,这才慢条斯理的起床。 在洗漱的时候,陆明棠问:“瑶瑶,药配好了吗?” “配好了配好了,公主您看,这个叫红霉素软膏,对于外创型伤口特别管用,消毒杀菌的效果一级棒。” 昨日回宫后,陆明棠又给了夏瑶瑶另外一个任务,让她去制作一种能迅速治愈外伤的外敷药。 这对于夏瑶瑶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儿,她熬了一个晚上,制作出了简易版红霉素软膏。 陆明棠接过小白瓶,打开瓶盖闻了闻,“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公主做事,是奴婢莫大的荣幸!” 为老板发光发热,得到老板的赏识,升职加薪不是问题,她真是个机智的十佳好员工! 屏退了众人,让白露和夏瑶瑶在院外看着,陆明棠提声道:“冷锋。” 话音刚落,冷锋便出现在了她十步开外之地,单膝跪地,“主子。” “这个收着,用于外敷,伤口会好的更快些。” 陆明棠将红霉素软膏丢给了冷锋,冷锋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小白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陆明棠。 但在与陆明棠的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又仓惶的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与主子的视线对上,是身为一个奴隶最大的忌讳! “冷锋,既然本宫买了你,你跟了本宫,你便已不再是奴隶,如今你的身份是本宫的暗卫,但是将来,你的身份不仅局限于此,对于本宫,你必须无条件绝对服从,但除本宫以外的任何人,你都不必放在眼中,听明白了吗?” 这是一个拥有绝对领导能力的人,才能说出的自信发言。 冷锋低着头,掷地有声道:“属下的命,只属于主子!主子便是冷锋的一切!” “很好,那么接下来,就让本宫看看,你的能耐如何。” 话音刚落,陆明棠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分明是一捏就会碎的枯枝,但到了陆明棠的手中,却瞬间变成了杀人的锐气。 似乎连风都夹杂着杀气,直逼着冷锋的命脉而去! 冷锋面色一变,当即原地起跃,整个身体往后移,枯枝的顶端离他的喉咙不过一寸距离,他迅速翻身,劈掌想去斩断枯枝。 但陆明棠的速度比他更快,手上的速度快到叠影,攻向冷锋的下盘,陆明棠的每一招看起来都像是很随意。 可是只有直面她攻击的冷锋最为了解,陆明棠不只是简单的过招,如果他无法拼尽全力去反击,这只看似柔软的素手,便能持着枯枝,直接贯穿他的心脏! 他不能输,他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炼狱一般的地方,有了新的开始,他要赢!要一直赢,不能被任何人追赶上! 但人一旦心中开始焦急了,那么招势上很快就会显露出弱点。 只是处于战斗中的冷锋全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完全是凭借着身体上的优势,用蛮力企图去镇压住陆明棠。 只可惜,他用了大半的力气,在陆明棠的手上,却犹如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 到后面他的精神一直叫嚣着不能输,但他的身体逐渐脱力,显然是跟不上脑子了。 陆明棠在半空一个旋身,带起梅树上窸窸窣窣的雪花,纷纷扬扬飘散落了一身。 一脚踹中冷锋的膝盖,在他整个人往前倒,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之时,枯树枝也在同一瞬,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离他的动脉也不过咫尺间的距离。 他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但只稍动那么一下,便瞬间被枯树枝给割破了肌肤,鲜血流出。 “今日,本宫再教你一个道理,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总有力不从心之时,可能发生在遇到比你更厉害的高手上,也可能是对方的人数远远多于你,在人数上碾压你, 但有一点,不论处于各种险境,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赌上性命,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陆明棠收回枯树枝,随手往后一丢,拍拍手上的灰,“能在本宫的手上过十招,你已经不错了,虽然本宫是念在你有伤在身,也只是用了三分功力,但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方才本宫使的招势,都记住了吗?回去之后好生去参透,三日后,本宫会再教你新的功夫,若是三日后你没有长进,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明白吗?” 他输了,而且还是惨败,但是他输得心服口服。 甚至在交手第一招的时候,冷锋就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陆明棠的对手。 她的强大,是那种让人完全看不见她的上限究竟是什么。 但同时,这也激起了冷锋向上爬的强大动力。 他的主子这般厉害,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去追赶,哪怕赶不上,主子天下第一,他就要成为天下第二! “冷锋明白,属下必不会让主子失望!” 陆明棠很满意冷锋眼里的斗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她的身边不养废物,只要得了她一分青睐的,都是值得利用的。 “行了,退下吧。” 冷锋捏紧手中的小白瓶,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院中。 陆明棠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袖,白露和夏瑶瑶掐着时间过来,一人拿着扫帚清理,而夏瑶瑶则是恭敬的递上干净的帕子,给陆明棠拭手。 “公主,这个冷锋功夫不错,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在您手下过了那么多招,可比沈御风要强多了。” 每当有强者出现,当初才只在陆明棠手上过了三招就落下阵来的沈御风,就得被拉出来鞭尸。 “沈御风与冷锋不相上下,只是一个出身世家,从小受的教养让他在对战时习惯点到为止,而冷锋出自于奴隶场,在那里,只有比对方更厉害才能有机会活下来, 所以每一场对战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最后一战,不死就永远不肯倒下,本宫留了几分手,才让他多撑了一会儿罢了,本质没什么区别。” 夏瑶瑶:“……” 虽然知道大佬你很牛逼,但这牛逼的也太夸张了,她都找不到语言来吹彩虹屁了! 第96章 人比花香 陆明棠很轻的叹息了声:“还是太年轻,太慢了。” 夏瑶瑶没听太清,“啊?公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本宫要沐浴,去准备吧。” “是,公主。” 陆明棠为何会一眼在奴隶交易场看中冷锋?只是因为他的表现最为突出? 自然不是,那是因为,前世陆明棠建立的唯一一支军队,白袍铁骑,其总指挥使,便是奴隶出身的冷锋。 只是前世冷锋与她的相遇,还远没有这么早。 前世她与冷锋第一次相遇,那个时候陆明棠已掌握了一定的权利,并且拿到了一定兵权,已在战场上带兵杀敌。 而她便是在一次凯旋归来的当日,恰好遇到了樊楼大乱,地下奴隶交易场的的奴隶们竟然在一个刺头的带领下,发起了反抗。 其中这带头的,武力值爆表,以一敌百,杀红了眼,甚至还放了一把火,差点儿把经营百年的樊楼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还是陆明棠亲自出马,才拿下了这个刺头,而这个刺头,便正是如今的冷锋。 陆明棠提审冷锋的时候,顺带着命人查清了他的所有过往。 冷锋是以孤儿的身份,被卖入奴隶交易场,生父生母皆不祥,他在奴隶交易场一共被贩卖了十次。 每次都是因为不服管教,而被卖家给退了回来,而在奴隶交易场,凡是被退回的奴隶,都会被往死里打。 能撑过来就算他命大,撑不过来就直接用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喂野狼。 冷锋便是在一次次的被卖又被退回中,一步步靠着自己的拳头,打出的实力,到第十次的时候,他已经强大到所有奴隶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受够了被当畜生一样售卖的生活,所以他以绝对的领导力,号召所有的奴隶一起反抗,逃出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 如果不是陆明棠恰好回京,冷锋的那次反抗便真的能成功。 不过失败了也不亏,因为陆明棠看中了他的战斗力,将他收为了麾下。 也是有了冷锋这个助力,陆明棠才有了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的想法。 但今生,这是冷锋第一次参与拍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空有一身蛮力,在能力、武力等方面,都是远不及前世的。 这也就意味着,陆明棠又当主子,又当老师,要从头开始教冷锋。 再加上沈御风,一次性要教两个学生,她很心累,但幸好这两个人都很有上进心,每次只需要与他们在武艺上切磋一二,他们自己回去会克苦钻研,进步的速度也很快。 但是和前世比起来,还是太慢了,但她既然想将前世的势力都提前培养起来,就必须要经过这一步过程。 陆明棠刚在浴池沐浴完,穿好襦裙准备出去之时,便瞧见窗外有人影晃动。 白露她们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见陆明棠已拔出一把软剑,戳破窗户纸,直逼窗外黑影的命脉! “公主,是我!” 窗外之人颇为狼狈的躲闪,随之叫一声,陆明棠听出来人的声音,腕骨一翻,收了软剑。 “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下回再不打招呼,可就不只是割破皮这么简单了。” 白露将窗棂打开,站在窗外的,正是沈御风。 他的脖颈上还残留着一道被利器所割出的血痕,不过因为陆明棠及时收手,所以只是割破了一层皮,并无大碍。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请公主责罚。” 陆明棠没空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沈统领特意过来,是有要事禀报?” “不算什么要事,就是……就是我在巡逻时路过御花园,发现有一支梅花开得特别好看,就摘了下来,想着送给公主,能点缀寝殿。” 沈御风憨笑着,脸上还露出羞赧的表情,将藏在背后的一支盛放的梅花递上前来。 狗狗眼充满期待的看着陆明棠,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怕是要把尾巴都给摇断了。 陆明棠看了眼,轻笑了声,伸手接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梅香扑鼻,有心了,白露,找个好看些的花瓶,将它插起来。” 见陆明棠不仅愿意收下,而且还特意叫人妥善安置,沈御风高兴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最为珍惜之物送给非常重要的人,而对方也非常珍惜,这让沈御风觉得他在陆明棠的心中,也是有特殊地位的。 “公主喜欢便好,公主还喜欢什么花,我都去找来!” 陆明棠还未开口,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你该走了,莫要被人撞见。” 虽然沈御风颇为恋恋不舍,但还是很听话的脚尖一点,在殿门被推开的同时,消失在窗外。 “阿姐原来在这里,真是叫朕好找呀。” 陆厌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是一下了朝,便来找陆明棠的。 “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看阿厌的模样,看来今日早朝,事情办得不错?” 陆厌几大步走近,很自然而又理所当然的捉住陆明棠的手,“阿姐交代的,朕自然要上心,阿姐都不夸夸朕吗?” 嘴上说着要夸奖,身体已经几乎都贴在了陆明棠的身上,像狗狗一样的在她雪腻的颈间乱蹭,湿漉漉的气息格外缠人。 “阿厌最棒了,晚上给你奖励,你会很喜欢的。” 陆明棠面带微笑,但心里却起了恶趣味。 小狼狗每天将她吵醒,害得她没法睡美容觉,今晚她必须要让他知道厉害! 忽的,陆厌停了下来,黑眸中翻涌着诡谲的危险,“阿姐的身上,怎么有其他味道?” 又凑近仔细嗅了嗅,“不是海棠花香,阿姐今日……去做什么了?见了什么人?” “公主,这只花瓶插着如何?” 刚好这时,白露抱着花瓶过来,陆明棠单手抵住陆厌的额首,将黏人的狗狗推远些。 “在御花园摘了支梅花,用来装饰寝殿,怎么,阿厌不喜欢梅花的香味?” 虽然花是别人送的,但陆明棠丝毫不见慌张,反而是理所应当的倒打一耙。 “阿姐是特意装饰了给朕欣赏的?阿姐真好,朕很喜欢。” 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骨,勾缠住陆明棠的一缕青丝,“不过,死物多没意思,朕只喜欢欣赏阿姐。” 这时,殿外传来曹公公的声音:“陛下,礼部侍郎沈御云求见。” 第97章 魅色天成 陆厌很不高兴。 姓沈的一家都好讨厌,先是迂腐不化的老顽固沈太傅,最近总是用一种看明君的眼神看他。 而沈御风就更不用说了,一瞧见陆明棠,只恨不得一双眼睛都黏在她的身上,他的小兔子,也是沈御风这种杂碎能随意觊觎的? 若不是小兔子不让他动,沈御风这双眼睛早就被剜下来喂野狗了! 而今,这个沈御云又来插一脚,打搅他和小兔子之间的温情脉脉。 当然,这只是陆厌单方面认为的温情脉脉。 “阿厌乖,我有些饿了,去准备些吃的,我谈完了事,便来陪你。” 沈御云相比于沈御风而言,而是能在陆厌容许的范围内。 陆厌蔫蔫的应了声,捉住陆明棠的素手,在她莹白的手背上落下细细绵绵的吻。 “那阿姐可要快些,朕可没有多少耐心的呢。” 把小狼狗给哄走了,陆明棠让夏瑶瑶将沈御云领到内殿来,勤政殿内外都是陆厌的人,只要没有陆厌的首肯,哪怕是张太后和韦相,都是没法把手伸进来,从此处探听到消息。 沈御云进入内殿后,殿内只有陆明棠一人,她一身杏红色襦裙,一头如瀑青丝并未挽起,而是随意的披散于肩后。 身形窈窕高挑,犹如茕茕孑立的傲梅,在凌冽寒风中孤芳自赏。 而此刻,她便立于窗棂边,略微弯腰,勾过摆放在木架之上的白柚花瓶内插着的一支腊梅,放于鼻下轻嗅着。 清风徐来,青丝撩动,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花更红,还是人更艳,亦或是,人比花更娇。 “沈侍郎今日,是来与本宫谈合作的?” 直到清淡的嗓音响起,沈御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一时被这个年轻女郎的美貌给看晃了神,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沈御云自诩意志坚定,他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汴京之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上赶着往他身上扑。 其中亦是不乏美艳的女郎,但他从未多看一眼,但方才,他竟是被美人赏花的一幕给吸引住了视线。 这个七公主,果真是有魅术在身的,难怪兄长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张口闭口都是公主,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七公主能歇在陛下的寝殿之中,便已非寻常之人,是在下狭隘了,七公主果真神机妙算,今日在朝堂上,太后与韦相几乎是同时提名由我来担任科举主考官, 这算是有史以来,两派难得的一次达成共识,但是我实在是不解,为何太后与韦相这次会放弃这块到嘴的香饽饽,反而是给了我?而七公主你,又是从何处所知?” 今日在朝堂上,当一切都照着陆明棠所说的发展之时,沈御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同时,内心对于陆明棠的好奇也越来越深。 他头一次完全看不懂一个人,又或者说,陆明棠这个人的身上,充满着矛盾而又神秘莫测。 她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神,轻而易举的操控着世间的一切,但她身上却又不是神那般超脱世俗的淡然。 相反的,陆明棠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这样矛盾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沈御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深入挖掘。 “既然本宫选择与沈侍郎合作,这合作呢,讲求的便是坦诚相待,太后与韦相之所以能达成共识,自然是因为,举荐你为此次科举主考官的主意,就是本宫出的。” 这个回答,让沈御云更震惊,“这……这怎么可能,太后老谋深算,韦相更是狡兔三窟,七公主是用什么法子,能让他们二人都能听你的话,接受你的计策?” 陆明棠站累了,懒散散的在暖榻上坐下,“说了那么多,本宫有些渴了。” 茶壶就在矮桌上,伸手就能碰到,但陆明棠却不动。 沈御云甚至都没怎么犹豫的,在听到这话后,往前两步,拿起茶壶,斟了一杯团茶,见陆明棠还是没动,他想了想,端起茶盏,亲手端到了她的跟前。 陆明棠这才拂袖,拿过,慢条斯理的品茶。 “自然是因为,先前太后与韦相为了禁军统领一职,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却被你兄长沈御风给捡了漏,不论这是不是沈家的意思,但沈御风的存在,就代表着沈家, 若想要抢回禁军统领的位置,便唯有让沈御风消失,而最有效的法子,自然就是让整个沈家倒台,没了庇佑,一个小小的沈御风,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呢?” 沈御云很聪明,瞬间就明白了陆明棠话中的意思,他的面色骤变,“太后和韦相是想借着科举的名头,陷害沈家?他们想做什么?不,或者说,你向他们献了什么计?” 陆明棠略微直起身子,手肘抵矮桌,轻托着下颔,凤眸笑意流转,魅色浑然天成,堂而皇之的彰显着请君入瓮的架势。 “那么现在,沈侍郎是否愿意,与本宫正式谈合作了呢?” 沈御云却没动,满眼提防,“我又怎知,七公主你与他们不是同党?” “有一句话沈侍郎倒是没说错,与本宫合作,便是与虎谋皮,但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本宫既是已坦诚相待,自也会在做局之时,保沈家无虞,同样的,为了彰显合作的诚意,在这次的局中,本宫还会送你一份大礼,你必然会喜欢。” 陆明棠慢条斯理的,翻过素手,干净莹白的手心,向沈御云摊开,“那么,合作愉快了,沈侍郎。” 她的手就像是漩涡,只稍看一眼,便能叫人深陷其中。 正当沈御云伸出手,即将要碰到她的手心之时,一道阴鸷的嗓音飘来:“谈完就赶紧滚。” 沈御云猛地回神,看到来者却是少帝。 “微臣参见陛下……” 陆厌看到就烦,不耐的打断:“还不将他带走?” 沈御风就跟在陆厌的身后,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三弟,跟我走。” 沈御风抓住沈御云的手臂,想走又顿了下脚步,想与陆明棠说句话。 “陛下,晚膳可备好了,我饿了。” 陆厌没答,只几步上前,弯腰绕膝窝,当着沈家兄弟的面,轻松而又带着十足占有欲的,将陆明棠给横抱了起来。 “阿姐饿得走不动道儿了,朕来为阿姐代步吧。” 第98章 帮朕松开 几步路的功夫,他也好意思说她饿得走不动道儿? 小狼狗的占有欲丝毫不加掩饰,陆明棠已经和沈御云达成了合作,目的达到了,她便也懒得去计较其他。 陆厌非要抱她,那便抱吧,还省得她走路了。 将纤纤玉手搭在了陆厌的脖颈上,由着他将自己抱到外殿去用膳。 在经过沈御风的时候,陆厌的脚步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十足的挑衅。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眼珠子剜下来喂狗!他的小兔子,也是你们这种杂碎可以觊觎的? 原本该是沈御风带沈御云离开,但陆明棠被陆厌抱走,就变成了沈御风赌气闷头走在前面,而沈御云则是在后面追。 “公主与你说了什么?” 沈御风猛地止住脚步,扭头询问。 “就是上次说的科举之事,我与七公主达成合作罢了。” 沈御云觉得没什么,但沈御风却是上下看着他,看得沈御云一脸困惑,“二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谈合作你为什么要碰公主的手?” 沈御云:“?” 什么玩意儿?谁碰谁的手了? 沈御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是有这么个事儿,但当时只是在达成合作的时候,陆明棠伸出手要与他握的。 可是他当时还没握到,就被突然出现的少帝给打断了呀。 别说是握了,他连陆明棠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二哥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触碰到七公主……” 话都没说完,确定沈御云的确是没碰到陆明棠,沈御风收回了视线,脸色缓和了许多,“公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论是何时,都不能触碰公主,明白吗?” 沈御云:“……” 这个脑残粉一定不是他的兄长! “二哥,这个七公主心思深沉,算无遗漏,她为你谋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必然也不是真的为了你考虑,而是有更深的算计,对于她说的话,你不可全信……” 哪儿知,话都没说完,就被沈御风不高兴的打断:“不许说公主的坏话,即便你是我弟弟也不可以!我知道公主找上我,是有她的目的,我也知道她会利用我,但是我不在乎。” 沈御云抽了抽嘴角,这个兄长,真的是没救了。 “还有你三弟,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一天八百个心眼,不许用在公主的身上,你要是敢算计公主,我跟你没完!” 说着还不忘给沈御云一个后脑勺,沈御云真是哭笑不得,“她如此工于心计,是她算计我才对,我哪儿是她的对手。” 这胳膊肘真是拐的没眼看了。 入夜,陆明棠从浴池出来,正打算用内力烘干鬓发,一道修长的身形出现在她的身后,自后以大手盖住她的素手。 整个包裹住之后,同时拿过她手中的汗巾,“朕来替阿姐擦拭鬓发。” 陆明棠便也随他去了,陆厌擦头发的时候也不老实,她几个呼吸就能烘好的头发,他愣是拖拖拉拉的擦了半天。 不过陆明棠坐在暖榻上写写画画,思考着科举之事,也没有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直到陆厌在她的身后蹭了老半日,也不见她搭理自己,有些不高兴了,干脆直接伸手,覆上她的双眸。 “夜里看书写字,容易伤眼,阿姐白日的时候,答应了晚上要给朕奖励的,不会想耍赖吧?” 小狼狗真是太粘人了,陆明棠单手抵住他的额首,“不耍赖,阿厌先去床榻上将被窝给暖好,我处理完尾巴便过去。” “那阿姐要快些,朕的耐心可是不多的呢。” 他唯一的那一点点的耐心,都用在饲养小兔子上了。 陆明棠将宣纸合上之后,将放在一旁的革带拿了起来,收在袖中,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 刚刚撩开帷幔的一角,一只苍白的大手便从帷幔间探了出来,一把扣住她的皓腕,将她往前一拉的同时,牢牢的固定住她的腰肢。 伴随着龙榻的吱呀摇晃,陆厌将陆明棠按压在床榻之上,随着两人的上下交缠,青丝与愈发缠绵缭绕。 陆厌腾出一只手,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鼻尖细细的轻嗅着,“今晚由朕这个面首,来服侍阿姐安寝,可好?” 不给陆明棠回答的机会,陆厌松开青丝,转瞬便勾住了她的衣带。 在将衣带往外拉之时,忽然一个天旋地转,随着两人位置的颠倒,陆明棠的衣带被拉开,身上一层薄薄的寝衣松垮滑下一半的香肩。 暴露在空气中的玉肌,如松雪般莹亮剔透,蛊惑心魂。 陆厌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心中盘算着,他还没尝过小兔子的香肩,是不是和她的朱唇一样香甜呢? 而在陆厌思绪游离之时,陆明棠抽出了袖中的革带,将他的双手拉过来,堂而皇之的,用革带在他的腕骨上缠绕,将他的双手给捆绑在一起。 陆厌竟也不反抗,任由她胡闹,“阿姐这是做什么?将朕的双手捆起来,就是今晚的奖励?” 陆明棠凤眸笑意流转,艳色独绝,如同祸国殃民的妖姬,“这只是一个前戏罢了,真正的奖励,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的收尾,陆明棠居高临下的横跨在独独陆厌的腰间,低头张嘴,先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但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磨人,陆明棠掌握的火候刚刚好,既会让人感觉到疼痛,但又带着摄魂的欲罢不能。 陆厌的眸色逐渐变深,呼吸也跟着步步沉重。 “阿姐是在玩儿火?” 陆明棠最后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个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笑声,灼热的气息从齿瓣间溢出,尽数扑散在他的脖颈之上。 诱惑、致命、心痒而又难耐。 “不,方才只是开胃菜,现在才是真正的,点火。” 陆明棠一把扯开他胸口的衣襟,再度低头咬了上去。 陆厌的呼吸一沉,身上都在这一瞬间起了明显的变化,他挣了两下,却发现手上绑的革带竟然非常紧,他竟然挣不开。 以双腿缠绕住陆明棠的腿,陆厌一个栖身,两人的位置再次来了颠倒。 陆厌身上的寝衣也在方才的游戏间松垮,露出了宽厚年轻的胸膛。 他的呼吸明显乱了,黑眸中也跳跃着熊熊的烈火。 “阿姐绑的结好紧,帮朕松开,乖。” 第99章 用嘴咬开 这个结,陆明棠主打的就是一个紧字,现在才求饶,为时太晚了。 “现在知道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儿了?我每日一大早,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被你给吵醒,就和现在你懊恼却又无计可施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她说了,会让陆厌为他早晨故意吵醒她的事情而付出代价,她一向是说到做到。 “阿姐可真是太坏了,你不想朕早晨吵你,直接与朕说一声便是,朕又如何能舍得让阿姐睡不饱觉呢?朕答应阿姐,以后早上都不会再吵阿姐睡觉,阿姐就解了革带,好不好?” 小狼狗充分利用撒娇技能,还将被捆绑住的双手,往陆明棠的眼前送了送。 语气委屈而又可怜:“阿姐绑得好紧,把朕的手都给勒疼了,你看,朕的手腕都被磨破皮了,很疼的,阿姐不是最心疼朕了吗?” 身为一个郎君,能将撒娇发挥到如此如火纯情地步,甚至连娇弱的女郎都自愧不如的,恐怕也只有陆厌一人了。 陆明棠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故作怜惜的道:“我们阿厌真可怜呀,不是姐姐不心疼你,而是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答应了阿厌晚上要给你奖励, 这便是我精心准备的奖励,阿厌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那可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良苦用心,姐姐可是会很心痛的呢。” 小兔子嘴上说着心疼的话,但表情却是堂而皇之的幸灾乐祸。 啧,小兔子的报复心是真的很强,早上为了逗小兔子,他特意选了最昂贵的一条镶金革带。 这革带是以狼皮所致,弹性极好,哪怕是用锋利的刀去割,都尚且捅不破,更何况是陆厌此刻被捆绑住双手的状态。 如今这境况,可以说是一报还一报了。 当然,陆厌只需叫一声,守在外头的凌霄便能第一时间冲进来,轻松替他解决此刻的困境。 但陆厌怎么可能让外人瞧见此刻殿内的光景,尤其是此刻在他的身下,衣带渐宽,两靥如云蒸霞蔚一般媚骨佳成的美貌女郎。 第100章 吻痕对称 陆厌自然是没有这个胆量敢去解陆明棠的亵衣,或者准确的说,他清楚的知道,小兔子的底线在哪里。 她可以纵着他咬她的衣角,但不会允许他去触碰最后一层衣衫。 以往的陆厌是绝对不会考虑这种问题,在他的眼里,只有死人、活人,以及何时该死的人。 但唯有陆明棠,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陆厌在松开嘴的同时,低头在她胸口处的位置,吸吮了一口。 力道不轻也不重,但足够能在陆明棠的胸口处,留下一个极为明显的吻痕。 看到这个吻痕,陆厌这才算是彻底高兴了。 “吻痕与阿姐,真是绝配呢。” 似乎觉得一边的吻痕还不够,要两边对称才更完美,陆厌又想吻上来。 不过陆明棠困了,对他的容忍到此为止,以单指抵住他的额头,将他推远。 “今日份奖励到此为止,我困了,下去,睡觉。” 陆厌很懂得什么叫点到为止,饲养小兔子,要循序渐进,当小兔子不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得要配合她,如此一来,才显得他与旁的狗子是不同的。 而且今日这般闹过之后,陆厌身心愉悦,他很乐意无底线的惯着小兔子。 松开嘴在陆明棠身侧位置躺下之时,陆厌很自然而又理所应当的,伸出手环住陆明棠的腰肢,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中。 以依偎的方式,拥着陆明棠而眠,一夜无梦。 转眼便到了科举前一日,陆明棠难得起了个大早。 “今日换一套男装,要走在外面,旁人都认不出我是谁的那种效果。” 白露的手很巧,她用的不是那种易容术,彻底的改头换面,大变活人的那种,而是在脸部一些地方做细微的调整,就能瞬间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是,公主。” 在白露给陆明棠易容的时候,陆厌很自然的在一旁坐下,手肘撑在妆台上,单手托着下颔。 “阿姐今日要出宫去贡院吗?朕也要去,带上朕吧,朕保准会像上回一样,听阿姐的话。” 陆明棠闭目养神,纹丝不动,“上回陛下可不怎么听话。” “阿姐当真是无情,有事阿厌,无事陛下,今日科举的主考官能如阿姐所料,也有朕的一份功劳,阿姐利用完了就无情的将朕给踢开么?” 陆明棠丝毫不为所动,“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陛下难道是第一日认识我?” 是的,小兔子仗着他的宠爱,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不,已经敢直接当面无情拒绝,丝毫不带犹豫的。 “阿姐带上朕,所有花销都由朕一力承担,出门在外有一个免费钱袋子,岂非美哉?” 陆明棠睁开凤眸,微微一笑,“言之有理,白露,待会儿也将陛下装扮一番,就跟上回一样便成。” “是。” 陆厌又气又好笑,所以他在小兔子的眼里,就只有钱多人傻这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了吗? 在起身去洗漱前,陆厌伸手,在陆明棠的脸上掐了一把,力道却也不重,“没良心的小兔子。” 站在一旁捧着衣衫的夏瑶瑶,眼冒星星。 哇哦磕到了磕到了,素材走起! 装扮完毕出宫到贡院,时辰还早,会试一共有三名考官,一名主考官,两名副考官。 在科举前一日,由三名考官分别出一道题,三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出的题目是什么,然后将题目给封存起来。 等到第二日开考之前,再将试题解封取出,打乱试题顺序,随机抽取一份,当众展示给贡生们看,随后便开始作答。 科举一共三日,在此期间除非是已经作答完毕交卷的贡生,否则一律不准离开贡院。 只不过自承德年间开始,科举被世家所垄断,这些所谓公平的流程,都成了一个过场,三个考官勾结在一起,彼此都知道对方出了什么考题。 在应试当日,他们甚至公然作弊,抽取早就已经定好的考题。 而在前一日,他们早就已经将考题泄露给了有权有势的贡生,提前作弊好,等到开考当日,这些作弊的贡生们只需将早已背好的文章默写出来即可。 这些文章都是花大价钱,请真正有才学的文人所写,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此和那些完全不知道考题的寒门士子相比,这些权贵子弟相当于是保送考上进士,而那些真正寒窗苦读的寒门士子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名落孙山。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朝廷腐败,世家垄断,寒门士子无权无势,只能敢怒不敢言,扼腕国终将不成国。 但此次恩科却与以往不大相同,以往每年秋日举行乡试,开春才是会试,会试上榜后才进行殿试。 而此番乃新帝登基第一年,为扩充朝廷,特意在冬日也开设了一场会试。 原本寒门士子对此次恩科也并不抱什么希望,直到朝廷对外宣布了考官的人选。 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沈御云,而两位副考官,一个是礼部尚书邹尚书,一个是翰林院大学士冯大学士。 邹尚书乃是韦相的门生,冯大学士则是张太后的人,但唯有这个礼部侍郎沈御云不同。 沈家满门清贵,沈太傅更是朝中清流派的领袖人物,他的这个小儿子更是汴京最出名的神童。 与其他两人不同,沈御云为官清廉,是难得的真正愿意为民请命的好官。 考官人选一公布之后,天下为之震惊,张太后与韦相竟然会同意,将这么个能够培养自己人的大好机会,拱手相让? 不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选公布后,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寒门士子,他们重新对科举燃起了斗志。 而发愁的便是那些世家子弟们,在科举开考前的这几日,每日都有士子堵在沈府门口送礼。 就连邹尚书和冯大学士,都借着商议科举事宜的借口,企图收买沈御云。 但沈御云通通不见,只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为由,全部拒之门外。 直到今日,来贡院与另外两个考官一起出考题。 “沈侍郎近来,可是汴京城最风光的大人物,据说送礼之人,将沈府前后门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企图翻墙而入的?” 第101章 大开杀戒 屋内,除了沈御云之外,还有沈御风,准确的说,沈御风天还未亮,便带着一队禁军来了。 科举事关整个国家,朝廷上下都很重视,每次科举开考的三日内,都会由禁军亲自看守,除了考完的贡生之外,禁止任何人在贡院附近走动。 而如今沈御风身为禁军统领,这活儿自然便是由他来全权负责。 只不过在来贡院之前,他还特意去了趟樊楼,买了时下最火的樱桃煎,牢牢的护在怀里,一路赶到贡院。 沈御云还在忙活就见沈御风鬼鬼祟祟翻窗进来,吓得他还以为是进了贼人,正要喊人,被沈御风一把捂住嘴巴。 “是我,不要把人引来。” 发现是沈御风之后,沈御云推开他,又气又好笑,“二哥,有正门你不走,翻窗做什么?你怀里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因为离得近,沈御云嗅到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想凑近闻仔细,谁知沈御风像小鸡护崽一样,牢牢的把樱桃煎护在怀里。 “这是我给公主买的樱桃煎,没有你的份儿,走远点儿走远点儿。” 沈御云一听樱桃煎,不由挑了下眉,“这不是时下汴京最流行的果子吗?据说每次刚营业便被迅速抢购了一空,我也没尝过,好吃吗?二哥你分一个我尝尝鲜?” 好歹也是亲兄弟,他只是闻到这味道觉得很稀奇,只讨一个尝尝,合情合理,一点儿也不过分。 哪儿知他手刚伸出生,就被沈御风啪的一声拍在手背上,力道还挺重,直接把他手背都给打红了。 “尝什么尝,总共也没几个,这可是我一早天都没亮,第一个去排队才抢到的,公主都还没尝过,你想得美。” 生怕沈御云还会动手抢,沈御风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动,离他远远的,就跟避瘟神一样。 “二哥,没见过像你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吧?好歹我也是你亲弟弟,吃你一颗果子怎么了?还有二哥,那位七公主心思深沉,野心不小,你可别真栽进去了,她不是你能够驯服的。” 或者换句话来说,陆明棠驯服沈御风才对,哦也不对,就看沈御风现在这张口公主闭口公主,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给陆明棠买吃食,恐怕是已经一头栽进去,拉都拉不回来了。 “不许说公主坏话!你什么都不懂,等日后你知道公主的好了,必然会为你今日所说的话而忏悔!” 相比于沈御风的信誓旦旦,沈御云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他一贯对美色没什么感觉,在他心中,苍生社稷,才是最要紧的,一个有本事的郎君,是不该被情爱所束缚。 就在兄弟俩因为陆明棠而争论起来之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道清淡的嗓音。 沈御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听出了是陆明棠的声音,大步上前,迅速打开门,果真便见陆明棠站在门外。 但那一瞬间,沈御风几乎是认不出这一身潇洒男装的年轻郎君,竟然是陆明棠。 陆明棠在鼻下贴了假胡须,面部只是几笔勾勒,明明没有太多的修饰,但一眼瞧去,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就像真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郎君。 “认不出我是谁了?” 见沈御风明显愣住了,似乎是一时不敢确定,陆明棠便放心自己今日的伪装了。 沈御风的动作先快去脑子,伸手便抓住了陆明棠的皓腕,“先进来再说,外头人多口杂。” “手不想要了,我可以成全你,撒开。” 沈御风的注意力全在陆明棠的身上,全然没发现她身边还跟着个陆厌。 陆厌的妆造也与平时全然不同,沈御风自是认不出,只是在看到他第一眼,目光里就满是嫌弃。 怎么又是这个小白脸面首?公主怎么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面首,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有哪里好的? 更让沈御风恼火的是,小白脸还堂而皇之的抓着他的手,让他将握着陆明棠皓腕的手给松开。 而且别说,这小白脸看着削瘦,但力气竟也是不小,而且光是从他抓人的力道便能看出,也是有不轻的武功在身的。 “与你何干,给我松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看来今日,能大开杀戒了。 陆厌丝毫不废话,一招出手,直夺沈御风的命脉,全然是冲着取他性命去的! 幸而沈御风的武功也不低,险险避过,同时也出掌,迅速与陆厌交起手来。 第102章 付出代价 陆明棠脚步一顿,低头一瞧,发现是一个包裹完整的油纸,虽然看不见油纸内包着什么东西,但甜腻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这是樱桃煎,时下汴京最火的果子,公主尝尝。” 沈御风的狗狗眼里,充满着期待,如果陆明棠拒绝的话,那么他的狗尾巴必然会非常失落的耷拉下来。 “有心了。” 陆明棠自然不会拒绝,很自然的接过,还道了声谢,果不其然,沈御风高兴的眼睛都快眯笑成一条缝儿了。 陆厌眯着冷眸,以死亡凝视的目光扫了沈御风一眼,沈御风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但他无所畏惧。 这个沈御风,每日都在他的雷点上蹦迪,好想杀人,可是小兔子不让。 好烦。 刚拐过回廊,陆厌轻声开口:“阿姐,你还要办事,拿着不方便,我帮你保管?” 陆明棠哪儿会在意一包樱桃煎,随手便递给了陆厌,看到陆明棠如此随意,丝毫不将其放在心上,陆厌心中的烦躁这才平息了许多。 正厅,邹尚书和冯大学士已经在了,两个人各事其主,但这不妨碍他们一见面在那里昧着良心,虚情假意的问好。 “邹大人来得真早,真是敬业呀,这科举本便是由礼部来策划,就算是怎么安排,也该是由邹大人来主持大局,让沈侍郎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郎君来一手操办,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呀!” 冯大学士表面上为邹尚书鸣不平,实际上却是在言语之间讽刺。 虽然他之前也很想担任此次科举的主考官,但是毕竟他是翰林院,而不是礼部,就算是没有排到,也没什么。 但邹尚书身为礼部尚书,礼部的一把手,竟然被沈御云这么个黄毛小子给截胡了。 礼部尚书不主持,反而是下面的侍郎来接手,这几日来,邹尚书这个礼部尚书,可成了众大臣之间的笑话。 邹尚书当然也气得不行,但在外人的面前,还是要端着架子。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深谋远虑,自是有她的考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需服从上面的安排就成,而且沈侍郎能力也不错,年纪轻轻便已身居要职,想来这也是太后娘娘对培养年轻一辈的一种考验吧。” 分明是心里已经气得要吐血了,还在这里装呢。 “也就是邹大人心胸宽广,这种越级的事儿若是放在我等的身上,恐怕心中都会有所不平,邹大人如此坦荡,实乃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呀!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都已经来了,沈侍郎竟还未到,果然是接了科举的重任,这架子就是不一样了,还得要我们这些老臣,等他一个新官。” 冯大学士阴阳怪气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下官天微亮便来贡院布置相关事宜了,一时忙过了头,怠慢两位大人了,实在抱歉。” 沈御云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他一出现,正厅内瞬间便陷入了安静。 冯大学士脸上的笑更是一僵,沈御云说自己一早便来贡院安排工作,而他们这两个比他还高的官儿,反而是现在才过来,最后倒显得是他们在摆官架子了。 “沈侍郎头一次接手科举事由,恐怕还有诸多事由不甚了解,我与邹大人也算是过来人,沈侍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们商议。” 沈御云心中冷笑,呵,还敢自称过来人?将好好的选拔人才的科举,给祸害成达官显贵的名利场的过来人吗? 若是这么评论,那他们两个倒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过来人! “虽然下官年纪尚轻,但先前也跟在邹大人的身后学习了一二,有两位大人在之前打下了基础,下官如今安排起事由来,倒也还算是井然有序,时辰也不早了,两位大人,请各自就位,出考题吧?” 别看沈御云年轻,当官没两年,但是他这张嘴可是丝毫不落人下风。 三两句话,就把邹尚书和冯大学士给怼的一时找不出话来了。 三人的位置,都是以屏风来隔开,防止双方之间会看到对方的考题,按照正常的流程,三个考官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出了什么考题。 如此等到明日开考,随机抽取的时候,才会最大可能的避免作弊的可能性。 当然,一开始的确是挺公平,但是对于如今腐败的官场,这流程也就是走个过场。 但今日因为冒出了个不入流的沈御云,邹尚书和冯大学士只能按着原定的流程走。 沈御云摊开宣纸,提笔正要往纸上写考题之时,陆明棠忽的伸出一只素手,挡在了前面。 在沈御云不知何故之时,陆明棠二姑不说,拿起这张宣纸的同时,又从袖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宣纸,迅速的进行替换。 这个过程唯有他们三人目睹全过程,而其他人都完全不知晓。 陆明棠给了沈御云一个眼神,让他可以继续写了。 沈御云没有任何停顿,提笔开始写考题。 写完了之后再将其封存起来,而另外两边,邹尚书和冯大学士都已经写好封起来了。 “沈侍郎还是第一次出考题吧?不知沈侍郎出的是哪个方向的呀?” 冯大学士假意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问了一句,沈御云抬眸看他,“科举明文规定,在科举结束之前,当选的考官之间,不允许讨论任何有关考题之事,冯大人主持参与了这么多场科举,不会不记得这个规定吧?” “御云果真是极为遵守规则的,本官这几日也都听说了,在公布了考官人选之后,有不少人去沈府拜访,但都被御云你拒之门外,便连本官与冯大学士想在科举之事上与你讨论一二,都没有机会碰面呀。” 邹尚书在心里案骂冯大学士是个蠢货,沈御云性子刚直,油盐不进,还想用这种话术来套他的话?没把自己给套进去,都该感恩戴德了! “真是非常不凑巧,前几日下官偶感风寒,精神不济,实在是没有精力会客,待科举结束了,下官必然亲自登门向两位大人致歉。” 沈御云不卑不吭的回了句,以眼神示意陆明棠。 陆明棠上前,从邹尚书和冯大学士的手中拿过考题。 邹尚书抽了下嘴角,心中冷笑,沈御云,且让你嘚瑟一会儿,很快你们整个沈家,都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03章 都别想活 沈御云从陆明棠的手里接过了三份考题,用钥匙打开柜子的锁,将考题放置在其中,然后再把锁给锁上。 “两位大人,考题已安放妥当,钥匙便由下官暂时保管,等明日我等一起开启。” 沈御云将手中的钥匙展示给邹尚书和冯大学士看,两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换上虚情假意的假笑表情。 “沈侍郎年纪轻轻处事便已井然有序,我等十分放心。” 说完了客套话之后,众人都离开了屋子,将门给锁上之后,门口由禁军来把手。 转眼便到了天黑,贡院内除了往来巡逻的禁军之外,格外的安静。 在夜色之中,有人影潜入贡院之内,通过密道潜入了封藏考卷的屋子。 找到柜子之后,拿出钥匙,咔嗒一声开锁。 刚打开柜子的一瞬间,一支短箭嗖的一声飞了出来。 黑衣人猝不及防,险险避开,却还是被短箭给割伤了左臂。 来不及多想柜子里怎么会藏着暗器,黑衣人正要伸手去拿,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黑衣人,两只手同时出现在了考卷上。 因为黑灯瞎火的,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究竟是谁,又是何人派来的,但双方的目的都在考卷上。 两人迅速交手争抢了起来,但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一人拿着一端的考卷,在那里互相争夺了起来。 “哟,大晚上的,挺热闹呀,要不你们再抢会儿,我再观赏观赏?” 两个黑衣人同时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却见在屏风之后,不知何时站着人,在说话之间,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 陆明棠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她的手上看着没有任何的武器,神态举止都尽显慵懒。 两个黑衣人当即意识到,陆明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奉命来偷考卷,但陆明棠必然是看守考卷之人!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同时朝着陆明棠出手。 这两个小喽啰,对于陆明棠来说,连下酒菜都不配,她只那么一抬手,便捏住了其中一人的手骨,往上这么一抬。 伴随着咔嚓一声,手骨粉碎性骨折! 黑衣人痛得想惨叫,但意识到如果自己叫出声来,必然会立刻被外面看守的禁军给发现引过来。 到时一群禁军对付他一个人,他恐怕是连脱身都难了! 他愣是生生的忍住,用另外一只好的手去袭击,但可惜的是,他甚至连碰到陆明棠衣角的机会都没有,被陆明棠一脚踹中膝盖。 黑衣人瞬间跪地,半晌都爬不起来,而另外一个黑衣人的情况也比对方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黑衣人是第一时间拿出了一把长剑,但他这剑都还未出手,陆明棠抬手间,以两指夹住了剑端。 只这么一扭动皓腕,就将整把长剑给弯曲了过来,她再这么一震腕骨,长剑从顶端开始碎裂,最后竟是被生生的震碎成了粉末! 这个交手,也不过就是几招间的功夫,但高低立见,两个黑衣人都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们并非是陆明棠的对手。 或者说,他们连对手都算不上,在陆明棠的面前,只能是碾压式的惨败! 想到这里,他们不敢再恋战,否则任务还没完成,反而是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 念及此,两人都想跑,陆明棠却是轻声一笑。 “才只过了两招就想跑了?我才只是松骨,还没正式开始呢,别跑呀,想跑的话,就先把命给留下吧。” 陆明棠伸手一抓,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腿,将其往下一拽,在这个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的时候。 另外一个黑衣人借着这个功夫,将考题迅速往事先准备好的拓板上一印,而后将原题丢掉,翻窗逃出去了的。 而就在这个黑衣人逃脱的时候,里头闹出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注意,禁军迅速推门进来了。 “发生了何事?” 陆明棠一只脚踩在没有逃脱的那黑衣人的后背上,慢悠悠的捡起了地上的考题。 “有刺客偷考题,被我拿下了一个,还逃了一个。” 这时,和陆明棠打配合的沈御风也冲进来了。 马上挥手道:“一队人,迅速去追刺客。” 在其中一队禁军去追另外一个刺客之时,沈御风上前,将被陆明棠踩在脚下的那个黑衣人给抓了起来,一顿捆绑,再塞上破布,以免他会咬舌自尽或者是吞毒药。 “考题可有丢失?” 沈御风给了陆明棠一个眼神,陆明棠晃了晃手中的考题道:“刺客只顾逃命,并未将考题偷走,我这便将考题放回去。” 当着众人的面,陆明棠在将考题放回去的瞬间,利用背影遮住一半,有东西从袖中溜出,迅速和她手里的这份考题做了交换。 悄无声息的做完了这些之后,陆明棠将柜子重新锁上,转身的同时,给了沈御风一个眼神。 “剩下一队人,继续看守,若是考题再出现任何差池,唯尔等是问!” “是,统领!” 沈御风则是带着被抓的刺客下去审问。 南衙内狱,此处为禁军驻地,内狱阴森可怖,到处充盈着血腥味,还有犯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将人押到天字一号地牢之后,沈御风挥手,将其他人都给遣了下去。 此处地牢单独隔离开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此处做任何事情,外头都听不见看不见。 等无关人等退下之后,沈御风一改方才严肃的脸色,转头便冲陆明棠露出了狗狗憨笑。 “公……” 还没叫,陆明棠抬手示意他闭嘴,又指了指被扣在木架上的刺客。 沈御风迅速改口:“郎君,可有受伤?” “两个小喽啰,还不够给我打牙祭的,三天之内有没有信心撬开他的嘴?” 沈御风立马应下:“不需要三天,一天之内,保准让他什么都招了!” 陆明棠嗯了声,没有说话,而是先上前,捏住了那刺客的下巴,这么一捏,再往上一抬。 只听咔嗒咔嗒几声碎响,伴随着惨叫声,就见一颗颗牙齿从刺客的嘴重掉了下来。 “行了,我已经毁了他所有的牙齿,在审问的过程中,也不怕他会畏罪自杀了,这里便交给你了。” 被陆明棠轻而易举的举动给震惊的沈御风:“……” 第104章 你侬我侬 虽然一切都按照陆明棠的计划发展,但此次计划能否成功,关乎此次科举能否按照沈御云的预想,真正做到选贤举能。 所以这一宿,沈御云也没有睡,而是一直在屋中等待着消息。 而陆厌却与焦急等待消息的沈御云不同,他悠然的泡着茶,甚至还在剥核桃,剥一会儿核桃,又吃一颗樱桃煎。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一整个油纸里包裹的樱桃煎,差不多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沈御云看着他将樱桃煎给消灭的差不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这是我兄长买给七公主的,这位郎君你全部给吃了,怕是不礼貌吧?” 虽然沈御风这个做哥哥的,胳膊肘往外拐,见到陆明棠就全然没了原则,但念着血缘关系,沈御云觉得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还是有必要为自己哥哥一大早爬起来的殷勤成果做个维护。 要是再不阻止一下,恐怕一整包的樱桃煎,都得进了陆厌一个人的肚子… 陆厌原本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听到沈御云的话之后,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直接抓起了仅剩下的几颗,一股脑的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阿棠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除了我送的之外,其他人的东西,她都不会吃,为了避免浪费,我便只能勉为其难的都消灭了。” 沈御云:“……” 这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面首,竟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只差没在脸上写“陆明棠是我的”这六个大字。 “一下吃这么多甜食,到时你必然会牙疼。” 沈御云不想与一个面首计较,顿了一下,给了一个警告的话。 陆厌嗤笑,“关你屁事。” 沈御云深吸一口气,冷静,他不与一个小白脸面首计较。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紧随着原本懒散得跟没骨头似的陆厌迅速起身,第一时间走了出去。 在房门打开的瞬间,陆厌便将还在门口尚未进来的陆明棠整个给抱了住。 “阿姐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看着这个姓沈的,阿姐可知我是多么努力的控制着,才没杀了他吗?” 陆明棠抽了下嘴角,谁说她让陆厌留下是让他看着沈御云?实际上,她是让沈御云看着这个祖宗。 她办事情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加一个陆厌必然是累赘,所以她故意给了陆厌一个任务,让他留下保护沈御云的安全。 实际上,是反向的让沈御云看着陆厌。 陆明棠笑了笑,摸摸陆厌的脑袋,“阿厌真乖,辛苦我们家小郎君了。” 之前陆厌并不在意“小郎君”这个称呼,毕竟他的确是比陆明棠要小三岁。 但如今,尤其是有沈家兄弟在,陆厌听到这个“小”字,心里就很烦躁。 似乎因为这个小字,而显得他在陆明棠的眼里,就只是个只会胡闹的小屁孩儿。 “不准叫我小郎君,要么郎君,要么阿厌,再次再叫错,我便……” 陆厌故意顿了下语调,在低下首之时,张嘴在陆明棠的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狠狠的惩罚阿姐。” “好了好了,先进去,我累了半天了。” 陆厌松开手,在陆明棠要往里走的时候,他略一弯腰,便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辛苦阿姐了,我都说让我来办了,阿姐偏是不肯,在阿姐的眼中,我便如此之弱吗?” 说实在的,陆厌并未完全展示过自己的武功实力,不过当然是比不上陆明棠的。 但如果真的对上,他恐怕也不比沈御风弱。 “我自然是知道我们家阿厌能力超群,姐姐这不是心疼你吗,不过只是两个小喽啰罢了,我两招内便能制服,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服侍好我就成了。” 小兔子这张嘴,惯会哄人的。 陆厌也不计较,因为他知道今晚来的人都是小喽啰,以陆明棠的能力,都完全不放在眼里,便也由着她去了。 将陆明棠慢慢放在暖榻上,陆厌这才倒了一杯团茶,递到了她的嘴边。 陆明棠伸手要接,陆厌却按住她的手背,“我喂阿姐喝。” 既然有人非要这么手把手的喂,陆明棠也就懒得自己动了,喝完了一杯团茶之后,陆厌又拿起事先已经剥好的核桃,一颗一颗的喂她。 “阿姐再尝尝这个核桃,我亲手一颗颗剥的。” 而在陆厌手把手喂着陆明棠之时,沈御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暖榻上,这亲亲我我辣眼的一幕。 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白脸面首能够如此嚣张的有恃无恐了,这么会撒娇会粘人会伺候人,难怪能在陆明棠的身边呆那么久! 只是他们俩你侬我侬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屋内还有一只狗呢? 眼瞅着两人没有结束的意思,沈御云等不下去了,握拳咳嗽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七公主,今晚的情况如何?” 陆明棠缓缓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抓住了一个,放走了一个,明日这场戏够不够精彩,就看沈侍郎你的发挥了。” 她的部分已经顺利完成了,接下来这个局够不够精彩,就在沈御云这边了。 “七公主神机妙算,在下佩服,一切进行顺利,那七公主便好生休息,在下先告辞了,明日再见。” 等沈御云走了之后,陆厌终于高兴了。 碍事的全部走了,终于只剩下他和小兔子的二人世界了。 “还有两个时辰不到便天亮了,阿姐快睡一会儿吧,不然明日会没精神的。” 陆厌无处不体现着自己的无微不至,说着陆厌便弯腰将陆明棠给抱起来。 但陆明棠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等一下,我的樱桃煎呢?” 陆厌眨眨眼,“吃了呀,我替阿姐尝过了,一点儿也不好吃。” 不好吃能成为时下汴京最火的果子?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所以你就全部吃完了?这么甜的果子一次性都吃了,你也不嫌腻得慌,到时候牙疼了可别叫。” 陆厌轻松将她抱起来的时候,还在怀里掂量了两下,“还是不够胖,阿姐若想吃什么樱桃煎,明日一早朕排队去给你买。” 第105章 占为己有 陆明棠单手勾住他的脖颈,同时以另一只腾出的手,去捏他的耳垂。 “沈御风买的你说不好吃,把樱桃煎全部吃了,一个也没给我剩下,眼下转头又说再去买,怎么,你买的和旁人买的,难道还有所不同?” 陆厌轻轻的将她放置在床榻之上,握住她还未缩回去的素手,在手背之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自然是不同的,只要不是朕送的,阿姐都不许接受,尤其是那个沈御风,阿姐若是敢接受,朕便……” 陆明棠挑了下眉,“怎么,还想砍了我的手不成?” 陆厌凑近蹭了蹭,“阿姐怎能如此冤枉朕,朕如何能舍得伤害阿姐呢?朕只会拿旁人出气,比如,把那个沈御风的手一根一根的剁下来。” “他将来还有不少用处,阿厌可不许动他,不然姐姐会很生气的。” 陆明棠故作惩戒的,用力掐了掐他的脸,在陆厌苍白的脸上落下两个很深的红印。 小兔子心太大,装的人太多,真烦。 他只想小兔子的心里只能装他一个人,可是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将小兔子一点一点的,占为己有。 “朕可以不动他,但是……朕需要奖励,不然朕可不干。” 小狼狗嘴巴被养得越来越叼,没有奖励就不动。 陆明棠翻了个身,以单指勾住他的下颔,一个轻吻先落在了陆厌的下颔上。 随着灼热的鼻息自下而上的扑散开来,这个吻从下颔一路往上,落在鼻尖,又到了眉眼处。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厌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甚至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最后,陆明棠忽的往下,张嘴在他的唇角上重重咬了一口,直到见了血,陆明棠才满意的松开了嘴。 “如此,阿厌可满意了?满意了就进去暖床,我困了,要睡觉。” 陆厌满意极了,小兔子还是第一次亲的这么全面,只是可惜,没在他的唇上落太久,哦不对,是压根儿没亲他的嘴,反而还是恶作剧的咬了一口。 “日后朕都要这样的奖励,当然,如果下次阿姐直接亲嘴的话,朕会更加满意的。” 陆厌嗖的一下便钻进了锦被中,他身边冰冰凉的,还偏生要去搂陆明棠,一定要将她整个儿都拥抱在怀中,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叹息了声。 “你想得美,睡觉,再吵以后都没有奖励了。” 陆厌这才不情不愿的安稳了下来,不过也不算是安稳,因为在拥着她之后,还同一只大狗狗一样,在她的雪颈间蹭来蹭去。 幸而陆明棠已经被他给蹭习惯了,被蹭着蹭着,反而还慢慢睡着了。 陆厌是确定陆明棠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之后,才慢慢凑过去,在陆明棠的朱唇边落下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的拥着人睡下了。 次日,贡院大门开启,贡生们背着书篓,排队依次进入贡院之内。 排队抽签,决定各自的位置后,再全部聚集到大厅之内。 这时,沈御云等考官才出场。 “诸位贡生,此番恩科,乃为陛下登基特批,诸位贡生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走到了今日,只要身负才学,皆有机会为国效力,接下来,便是抽取考题。” 沈御云转身,当着众人面打开了柜子,将安置在里头的三份考卷给拿了出来。 “此三份考题,为本官与礼部尚书与翰林院大学士各自所出,接下来我们将打乱次序,从三份考卷中随机抽取一份作为考题。” 当众打乱次序后,沈御云正要抽取,忽的有个贡生喊道:“且慢,三位大人,考生听闻,昨日贡院遭了窃贼,据说考题被窃贼给盗走了?” “何人传的谣言?考题被封存在柜子中,从未失窃。” 沈御云淡淡回了一句,但这贡生依然不依不饶:“沈大人说考题未失窃,却未否认盗贼来偷窃一事,所以昨日贡院是真的遭了窃贼了?” 这贡生这么一问,立时便引起了其他贡生的议论。 “倘若真的遭了窃贼,何人能保证考题并未受影响?” “是呀,若是窃贼偷看了考题,泄露了出去,岂不是对我等不公平了?” 沈御云不慌不忙的反问一句:“封存考题的钥匙在本官的手中,钥匙从未丢失,考题怎会泄露?” “此前科举之时,从未有过窃贼胆敢偷盗考题的,但沈大人一接手,就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沈大人是否与此事有关呀?” 沈御云平静的视线看向说这话的贡生,“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泄题了?你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你便是公然诬陷考官,按照大魏律法,当打入内狱,至少关三个月以上。” 一听坐牢,这贡生的气焰顿时便小了下来。 “这也只不过是那位郎君的猜测罢了,我等自然是相信沈大人清正廉明,但是科举毕竟关乎着我等的人生大事,为了公平起见,我等请愿,希望换一个考官来抽取考题,以彰显公正!”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看来目的就是在这儿呢。 有这个贡生带头,不少贡生都提出了异议。 “安静,此事我等需要商议一二。” 邹尚书故作不知的抬了下手,示意所有人闭嘴,而后将沈御云他们叫到一旁。 “沈侍郎,我等自是相信你的清白,但是贡生们提出了异议,若是中间出个什么差错,不仅我等不好交代,你身为主考官,更是首当其冲,不如这次抽取考题,便由我与冯大人一道来吧?” 沈御云心中冷笑,却没有拒绝,只拱了下手,“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邹尚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御云你能如此理解并且配合,真是太好了,如此,便这么办吧。” “介于诸位提出的意见,我等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由本官与冯大学士一同来抽取。” 邹尚书和冯大学士一同站好,伸手一起去抽取考题,忽的,邹尚书的手一拐,带着冯大学士一起,放在了右手边的考题之上。 冯大学士看了邹尚书一眼,却没有说话。 打开考题,邹尚书在看到考题内容之后,脸色变得极为奇怪。 冯大学士见他不动,便将考题拿了过去。 “此次考题为,安国全军之道。” 第106章 见了鬼了 谁知,宣布完考题之后,在场的贡生们,有不少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奇怪。 冯大学士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准确的说,他并不知道沈御云写的考题是什么。 但他方才看邹尚书的表情与行为,以为邹尚书是胜券在握,但在看到考题之后,邹尚书的表情明显就不对了。 更别提在宣布考题之后,在场不少贡生的表情也很奇怪,或者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这题目,并不是他的那份考题,可看邹尚书的表情,应该也不是他出的考题,那便是沈御云出的。 但方才邹尚书特意搞出了这么个动静,就是冲着沈御云的考题去的吧? 既然邹尚书的目的和他是一样的,就说明邹尚书应该是早就知道沈御云写的考题,既然如此,为何邹尚书的表情更见了鬼一样? “考题已宣布,那么,考试正式开始。” 随着宣布考试开始,各位贡生们接连入座。 不过方才那些闹得最凶的贡生们,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而那些寒门士子呢,都没什么影响,提笔那那里奋笔疾书。 邹尚书脸色非常不好看的,低声对沈御云说道:“御云你出的考题,果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呀?” “邹大人谬赞,如今我大魏朝势弱,时常被大金这等游牧民族所骚扰,治国与全军,自是同等重要。” 考题已经公布了,考官之间自也可以讨论一二。 不过在考试结束之前,能讨论的题目也只有被抽取为此次科举的,至于剩下的考题,在放榜之前,是不能泄露的。 邹尚书不死心的又问:“此考题,当真是沈侍郎你出的?” 沈御云故作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邹大人这般问,莫不成你的考题,与下官的很像?”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只是本官觉得这考题很有深度,沈侍郎不愧是神童,所思虑的层次也极为的与众不同,本官这是出于佩服而已。” 沈御云皮笑肉不笑,“邹大人过奖了,下官才疏学浅,怎能与两位大人相提并论,两位大人能抽中下官的考题,亦是下官三生有幸。” 这下,邹尚书是真的笑不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的考题,冯大学士的考题,他都是知道的,唯有沈御云的考题,被捂的严严实实。 没法子,邹尚书才会在昨晚,雇佣刺客去偷考题,他偷来的考题,明明是赏罚忠厚之论,而不是现在公布的这个安国全军之道! 当时回来复命的刺客,带来的明明就是“赏罚忠厚之论”,而不是“安国全军之道”啊! 从昨日闹出动静之后,封藏考题的屋子,更是加派了层层人手,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不可能还会有人再搞小动作。 可如此一来,这考题是怎么从“赏罚”变为“全军”的呢? 邹尚书坐在主位上,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并且越来越烦躁。 从公布考题开始,一切计划便都被打乱了,更要命的是,这事儿若是办砸了,他没法向张太后交代呀! 而最要命的是,他透露给参与科举的那些世家子弟的题目,都是“赏罚”,提前准备好作弊的文章,也都是照着这个方向写的。 如今题目却变了,而贡院内外已被禁军给重重包围,连蚊子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再送考题出去,让人再作弊了。 邹尚书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屁股都坐不住了。 “邹大人怎么满头大汗的,可是身子不适?” 邹尚书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觉得有些热罢了。” 直到科举三日顺利结束了,从贡院出来的贡生们,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尤其是邹尚书,从贡院出来之后,直接便火急火燎的进了宫。 慈宁宫内,长乐正陪着张太后在下棋。 “母后近来心情甚是愉悦,可是有什么大喜事儿呀?” 张太后笑道:“你这丫头,还当真是哀家肚子里的蛔虫呀,等过两日,便会有个好消息,届时你自会知道了。” 她这个女儿,性子太过单纯,管不住嘴,朝堂之上的事,张太后几乎是不会与她说的。 长乐也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只需要将张太后的马屁给拍好,享受着公主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便好了。 “太后娘娘,礼部尚书邹大人求见。” 这么快便来了,看来是来禀报好消息了? 张太后抬手,“宣。” 邹尚书步履匆匆的走进来,跪下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微臣有要事相秉……” 因为还有外人在,邹尚书也不好说,张太后便放下白子,“行了长乐,今日便到这儿吧。” 长乐很识趣的起身,“儿臣告退。” 等四下的人都屏退下去之后,张太后才道:“邹尚书,一切可都还顺利?” “微臣无能,辜负了太后娘娘所托,请太后娘娘责罚!” 张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收,“你说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立即说来!” “微臣按照太后娘娘的计划,一开始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并且派去的人也成功偷到了沈御云出的考题,可怪就怪在,当微臣按照计划,将沈御云的那份考题公布出去之时,上面的题目却与昨夜偷出的题目全然不同!” 题目不同,也就意味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打了水漂,而无法因此去栽赃陷害沈御云舞弊了! 张太后震怒,用力一拍桌面,“什么?你个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会办砸了,哀家留着你还有何用!”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按理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微臣的考题,冯大学士的考题,微臣都是知道的,那么那晚偷到的考题,必然就是沈御云所出的, 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公布考题的时候,却全都变了,微臣想了三日,每个环节都没有错,实在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请太后娘娘明鉴!” 张太后沉思片刻,“那晚在偷考题时,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有的,当时除了微臣派去的之外,禁军那边还抓到了一个刺客,如今应当还关在南衙内狱,难道说……是那个刺客搞的鬼?” 第107章 你个废物 “当时能够接触到考题的,便只有微臣派去的刺客,以及另外一个刺客,也只有他能够做到,可是这个刺客是何人?他又为何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张太后冷笑,“除了姓韦的之外,还有何人,能处处与哀家作对?那个刺客,必然便是韦相的人!” 邹尚书不解,“可是太后娘娘,韦相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哀家的计划,唯有几个最信赖之人知晓,韦相是不可能提前获知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也在此番科举上动手脚,虽不知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他那边又是什么计划,但无疑是让哀家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张太后快被气死了,她费尽心思筹谋着,想借着这个绝佳的机会,一举歼灭沈家,抢到禁军统领的位置。 可谁知,被韦相那边给插了一脚,害得她功亏一篑,如果此刻韦相在她的跟前,张太后绝对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是,因为考题的差错,原本咱们透露出去的考题,和今日的考题毫无相关,以那些只知玩乐的世家子弟的能耐,必然是考不过那些有实力的寒门士子, 而且这次的主考官又是沈御云,咱们没能借着考题的机会将他拖下去,再想下手,恐怕就不容易了。” 张太后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了,这点儿小挫折还不至于让她乱了阵脚。 自然,此刻先入为主的将此事的失败,全怪在韦相头上的张太后,压根儿就没想起过给她出这个主意的陆明棠。 “邹尚书,你速去如此办……” 张太后让邹尚书附耳过来,将新的计划一一告知于他,邹尚书面上的表情瞬间变了,笑着道:“太后娘娘睿智,微臣这便去办!” “若是再将此事给办砸了,哀家可就没有像眼下这么好说话了,听明白了吗?” 邹尚书心中一跳,慌忙跪在地上磕头:“微臣明白,太后娘娘放心,微臣必不辱使命!” 而这边,在邹尚书匆匆入宫向张太后禀报之时,冯大学士也第一时间赶去了相府。 因为刺客被抓的事,冯大学士也是次日开考的一大早才知道的,要命的是,当时他人已经在贡院内出不去了。 外头又有禁军把手,原本以前就算是有规定,科举期间禁止任何人出入,哪怕是考完了也要等到最后一刻结束才能离开。 但当时禁军是由前统领林照掌管,而林照又是韦相的人,像冯大学士这样的自己人,自然是能随意出入,禁军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情况却全然不同了,禁军被沈御风掌管着,而沈御风和他弟弟沈御云虽然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但骨子里都随了沈家的家风,固执又不通情理。 哪怕冯大学士装病,都不肯放他离开半步,甚至还直接将郎中给请了过去,简直是要把冯大学士给气个半死。 这不,科举一结束,把事情给办砸了的冯大学士,生怕韦相会怪罪,灰溜溜的便先去向韦相请罪了。 “相爷,下官罪该万死,有负相爷重托,请相爷责罚!” 韦相觉得这次的计划非常妙,还等着冯大学士的好消息,只要计划能成,便能趁着拉沈家下马的机会,顺利的夺回禁军统领。 失去这个官位的掌控权,对于韦相来说是元气大伤,他必须要尽快拿回! 谁知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冯大学士的请罪。 韦相当即便恼了,没听冯大学士说过程,便直接抄起桌上的一杯茶盏,扔了过去。 “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能办砸了,你这个废物,本相要你还有何用!” 茶盏是直接砸在冯大学士的身上,但他却不敢喊痛,只敢匍匐在地上,连连认错。 “相爷饶命!相爷饶命!下官真的都是按照您的计划施行的,可谁能想到,在当日偷考卷之时,竟又会杀出了个刺客,这才导致计划失败了……” 一旁的江潮升忽的开了口:“另外一个刺客,是何人派来的?我们派去的刺客,可顺利脱身了?” 冯大学士更心虚了:“另外一个刺客不知是何人派的,只知已经逃脱了,但……但我们派去的,却被禁军给抓了住,此刻应当还关在南衙内狱之中,还请相爷尽快搭救,否则一旦这刺客招认就完了!” 韦相快被气死了,抬腿一脚踹在冯大学士的身上,将他像乌龟一样的踹翻在地。 “这么简单的事儿也能给本相办成这个样子,还要本相来给你擦屁股,本相看你头上的乌纱帽也不必戴着了,本相的身边,不需要连一件小事都能办砸的蠢货!” 冯大学士能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全靠韦相的一手栽培,当然,冯家的背景也是其中之一。 但冯家也不仅他这么一个嫡子,韦相看中的只是冯家身为汴京世家大族之一的这个背景,而并非只是冯大学士这个人。 若是他无用,以韦相心狠手辣的个性,必然会将他作为弃子抛弃,而重选另择人选培养。 “下官知道错了,请相爷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必然会让那个刺客再也没有机会说话,绝对不会破坏相爷的大计!” 但显然,韦相已经不信任冯大学士了,准确的说,他是不信冯大学士的能力。 只是偷个考卷,还能把人给搭进去,而且如今都已经过去三日了,若是那刺客真被撬开了嘴。 倒也不会对韦相有太大的影响,但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如此愚蠢无能,韦相真是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潮升,让那刺客闭嘴一事,便交由你来全权负责,至于你,便在旁帮衬潮升,若是再失手,本相的身边不留废物,听明白了吗?” 冯大学士在地上连磕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相爷放心!” 等冯大学士连滚带爬下去之后,江潮升端上一杯团茶,“义父消消火,切莫因为一个蠢货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第108章 他最变态 韦相可没什么心思吃茶,“另外那个刺客,必然是太后的人吧?” “太后没能得偿所愿,想把心思打到沈家的身上,所以那日在朝堂上,义父您提出由沈御云来当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太后没怎么反对便同意了, 看来她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借着这次科举的机会,将沈家给拉下马,阴差阳错的,便与咱们的人撞在了一起,这才导致计划失败。” 韦相有些急了,“咱们的人被禁军给抓了,要想让沈御风放人,是不可能的,如今这都过去了三日,若是那刺客松口招了,冯学士是本相的人,若是再挖到本相的头上……” “义父莫急,虽然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日,但是若是那刺客已经招了,恐怕今日冯学士也没法这么好好的站在我们的面前了,禁军应当是还没撬开他的嘴,孩儿必然会让他彻底闭上嘴巴,义父不必多虑。” 韦相的表情这才好了许多,甚至还器重的拍了拍江潮升的肩膀。 “好孩子,本相最器重的便是你了,好好的一个计策,被冯学士那个蠢货给全搞砸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便直接弃了,切不可让这把火,烧到本相的头上,明白吗?” 江潮升低头:“是,孩儿明白,义父放心。” 南衙内狱。 伴随着鞭笞烙印声此起彼伏,被悬挂在木架之上的刺客,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中昏迷,又再度被冷水给浇醒。 “继续审,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在,不说实话,便审到他死为止!” 对于这个刺客,沈御风可没有任何的同情心,而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公……郎君你来了!内狱肮脏不堪,这里交给我来便成,别脏了你的眼和手!” 一瞧见陆明棠,沈御风瞬间化身成了金毛犬,恨不得将尾巴都给摇断,满脸憨笑,与方才审问犯人时的冷酷判若两人。 当然,如果陆明棠的身边没有跟着陆厌的话,沈御风会更加高兴的。 这个没用只会撒娇装可怜的小白脸面首,怎么又跟来了?真是太讨厌了,哪哪儿都有他! “嘴巴撬开了吗?” 沈御风摇头,“这厮嘴巴还挺硬的,当是死士,幸而郎君你之前出手快准狠,如今他虽然还没有招,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多两三日,必然什么都会吐出来的。” “太久了,今晚之前,必须要让他招出幕后之人。” 在计划之中,这个刺客也是关键的一环,在明日殿试之前,必须要让他松口。 沈御风刚要应下,却听陆厌冷笑声:“没用的废物,连个犯人的嘴都撬不开,阿棠找这种废物做什么,不如找我呀。” “你说谁是废物呢?” 陆厌冷哧,“从科举开始前一晚抓住人,到现在会试结束,整整三日的功夫,都无法让其招供,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让死士招供本就极为困难,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对,你一个面首,还得靠女郎吃饭,如何能明白这个中的困难……” 谁知,沈御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厌给直接打断:“一晚,在今晚之前,我必让刺客招供。” 沈御风都听笑了,“你搁这儿吹什么牛呢?” 他动用了内狱中的十八般酷刑,都尚且无法让刺客招供,陆厌能有本事,只用一晚便能叫人招供?呵,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是不是在吹牛,今晚之后,自见分晓,若是我做到了,你就得无条件做一件事。” 沈御风丝毫不在怕的,“若是你输了呢?” “我也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 沈御风直接道:“不必谈条件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离开郎君,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她的身边!” 呵,很好,他又多了一个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千刀万剐的理由。 “阿厌有更好的法子能让其招供?” 陆明棠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争风吃醋丝毫不感兴趣,她只在乎在今日之前,能否让刺客吐话。 “阿姐且看好了。” 陆厌故意当着沈御风的面,贴着陆明棠的耳畔低声细语,做出举止亲昵的动作,成功让沈御风黑脸,可以说将绿茶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通常情况下,陆厌是不出手的,因为他一出手不把人弄死就会不爽。 自然,在这个过程中,叫人在死前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这本事,陆厌若说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他只随手拿了把刺刀,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朝着刺客胸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这一刀不致命,却能让人求死不得,陆厌带着腕骨转了个圈,在刺客的惨叫中,生生剜下来一块肉。 他没有再刺第二刀,而是将剜下来的那块肉,放到旁边的火架上烤。 伴随着刺啦啦的声响,肉被烤的三分熟,还能瞧见生肉与熟肉之间明显的分界。 紧随着,陆厌便带着那块肉,来到刺客的跟前,抓住他的下巴,用力这么一捏,强行将他的上下唇给分开。 然后二话不说,便将那块半熟不生的人肉,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么多天没吃饭,怕是饿坏了吧?我与他们可不同,我这人呢,最是心软,见不得人饿肚子受苦,你看,用你的肉来让你填饱肚子,一点儿都不浪费,是不是格外的仁慈呢?” 吃人肉本就已经很恶心了,还是吃自己的肉,别说是吃了,就算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反胃! 刺客明显恶心想吐,却被陆厌强行扣着下巴,逼迫他把这口肉给吃了下去。 看着这副变态残暴的画面,就连在内狱中身经百战的禁军,都觉得反胃想吐了! 沈御风更是惊呆了,公主到底是打哪儿找的小白脸?看着人畜无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没想到才是最变态的那一个! 让自己吃自己的肉,这不比各种酷刑都来得膈应人? “都学会没?从他身上最肥硕的肉开始割起,全部都喂进他的嘴里,既饿不死,又能让他身心痛苦,怎么割肉,就不需要我来教你们了吧?” 陆厌将手中的刺刀随手一丢,一旁都被吓傻的禁军赶忙上前接住。 在禁军要继续割的时候,那刺客终于受不了了:“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第109章 教他做人 陆厌挑眉,对沈御风尽是不屑,转而在面对陆明棠之时,又带着撒娇的口吻:“我做的可好?” “阿厌最棒了,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便取得了突破。” 陆明棠还夸赞的摸了摸他的头,以示颁奖。 这中间,陆厌还不忘对沈御风抛去挑衅的视线。 虽然沈御风很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论变态,他的确是远不及这个小白脸。 毕竟谁能想到,这种吃自己肉的法子,这就相当于是自己杀死自己,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心了。 而且这刺客已经被折磨了三日,精神状态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再被这变态的法子这么一逼,他就彻底崩溃什么都招了。 看来,他还要更加努力才是,他绝对要把这个小白脸给比下去! “是……是冯大学士,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我都不知情啊!” 对于是何人雇佣的刺客,陆明棠心中早就已经清楚,毕竟这局就是她一手布的,如今也只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的掌握证据罢了。 “让他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沈御风在看了一遍供词之后,有信心凭借着这个供词,而让冯大学士下马。 等刺客签字画押了,陆明棠便也离开了内狱。 沈御风第一时间将供词呈到了她的面前,“公主,只要将这供词在明日的朝堂之上,呈到陛下的跟前,公然雇佣盗取考题,便足够让冯大学士抄家了, 这姓冯的是韦相一手栽培的,到时候借着这个机会,也能让韦相栽一个大跟头,可谓是一举两得呀!” 陆明棠并没有接供词,只让沈御风好生保管着,“供词你且保管着,现在高兴太早了,这才是一个开局,很快,就会上演狗咬狗的好戏了,到时候可不止是一举两得这么简单。” 在他们谈话之际,外头传来了惊呼声,紧随着,便有禁军匆匆跑了进来,“统领不好了,内狱走水了!” “什么?速去救火,看住天字一号牢房的犯人!” 相比于沈御风的惊讶,陆明棠却无比的镇定,勾了下唇道:“这么急着动手,看来这刺客招供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韦相在禁军中安插的人手,还真不少呀。” 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还迅速安排了一场大火,看来禁军中有至少一半的人,都是韦相的。 也好,便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碍事的小喽啰给清扫干净吧。 “沈统领,接下来你照着我说的来办,你唯一的任务,便是保住那刺客不死,剩下的便只需要根据我的行动来配合就成。” 沈御风对陆明棠的任何决定都深信不疑,他什么也没问,便一口应下,先冲进内狱了。 而陆明棠则是不急不缓的开始换夜行衣,见陆厌不动,她挑了下眉,“偷看女郎换衣裳,可不是正经郎君所为。” “谁说我是偷看,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 陆厌在说话的同时,却是从陆明棠的手中接过了夜行衣,“杀那些小喽啰,何须脏了阿姐的手,交给朕来便成了,阿姐只需坐着收人头看戏就成。” 小狼狗是真的挺聪明的,陆明棠没有明说,但他仅凭着三言两语,便已经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 也正好,既然有人这么想做她的刀,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火势很大,因失火而造成内狱中的情况非常的混乱。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几个黑衣人已杀进了天字一号牢房。 二话不说,便冲着要被捆绑在木架之上的刺客的性命。 在刺客命悬一线之时,幸而沈御风带着人及时赶到。 在沈御风与对方打斗起来之时,他这边内部也出现了叛徒。 准确的来说,便是听命于韦相的那些禁军,想趁乱取了刺客的性命。 但就在他们即将得手之时,一个身着夜行衣之人出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刺客。 那身形修长的黑衣人,剑术看似非常的随意,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漫不经心的出手,可只要出剑,必然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地上便倒了一地禁军的尸体。 沈御风很快就清楚,这黑衣人必然是陆明棠派过来的,不过在对上对方冷鸷的黑眸之时,沈御风有种莫名的熟悉与讨厌感。 但来不及多想,对方就给他使了个眼神,他立即配合,过来先将那些杀手给解决了。 而在沈御风对付这些杀手的时候,也给了陆厌演戏的机会。 “你……你是何人派来杀我的?” 陆厌冷嗤一声,“胆敢背叛相爷,去阴曹地府报道吧!” 竟然是韦相要杀他! 在刺客抱头以为自己就要命送当场之时,沈御风适时的出现,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陆厌这看似致命的一剑。 两人很快便对打了起来,按照设定,他们只需要象征性的应付几下,陆厌再趁机脱身便是。 但是沈御风在听到方才陆厌说话的时候,认出了他的声音。 是那个小白脸! 沈御风可是积了一肚子的气,正好便趁着这个机会,打算狠狠地教小白脸做人! 但在过了两招之后,沈御风就发现,对方的武功不低! 或者说,与他比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他平时看着懒懒散散,除了撒娇装可怜之外,什么也不会的样子,叫人误认为他很弱。 但一地被一剑封喉的尸体无不彰显着,此人武功的深厚! 于是乎,等陆明棠慢悠悠来收尾看戏的时候,却见陆厌正在和沈御风打得难舍难分。 这两人,还真是能没事找事,幸好已经将杀手都给解决了,不然若是坏了她的正事儿,非得把两个人都给绑起来打一顿才行。 陆明棠不说废话,直接出手,而沈御风在第一时间发现是陆明棠之后,便急忙想要收手。 但陆厌却没打算收手,反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在沈御风的手臂手拉了一刀。 本还再想拉两刀,但在陆明棠警告的视线中,陆明棠一掌击在他的剑背上。 陆厌这才讪讪的收回了剑,假装被击中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而后脚尖一点,飞快离开了内狱。 “有刺客逃了,速去追捕,在整个皇宫通缉,绝不可放过!” 第110章 诓骗朕的 假装有刺客逃脱,还闹的满宫上下都皆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人没死吧?” 沈御风收刀,立即回道:“公……郎君放心,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收拾好残局之后,再来找我。” 留下一句话后,陆明棠便离开了,沈御风一改方才在陆明棠面前的温柔,转头吩咐:“把尸体收拾干净了,我们的人记得清点清楚了,也好在事后抚恤家属。” 当然,沈御风表面上痛心,实际上却是非常冷漠,这些死在乱剑之下的禁军,全都是韦相的人。 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了大半,更方便了他以后以更快的速度培养自己的人。 而作为这次被刺杀目标的刺客,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杀手都已经被解决了,你可知是何人刺杀你?” 性命都岌岌可危了,刺客哪儿还会再有所隐瞒,颤抖着抓住沈御风的大腿,“是韦相,一定是韦相派来的!他们想要我的命,他们真是好狠的心,竟然想用如此的法子来杀人灭口!” “冯大学士乃是韦相的门生,看来这次偷窃考题,便是受了韦相的指使,所以韦相那边才会坐不住,企图来个杀人灭口了,若是你明日能在朝堂上指认,事后我可保你一命。” 刺客却是苦笑了声:“以韦相只手遮天的能力,我恐怕是躲不掉的,我为他们如此卖命,他们却这般对我,便算是豁出我这条贱命,我必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听到这话,再看刺客的表情,沈御风便知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已经稳了。 留下心腹之人看守,沈御风第一时间便去找陆明棠。 “公主,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沈御风在快步走进屋内之时,便见陆明棠正坐在暖榻之上,矮桌上摆放着瓶瓶罐罐,而那个小白脸面首并不在。 终于没有看到小白脸,沈御风可高兴了,步的便来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你做的很好,坐对面去。” 虽然不知道陆明棠要做什么,但得了一句夸赞的沈御风高兴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一屁股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把衣裳脱了。” 沈御风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虽然有些羞耻,嘴上还说着:“公主,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是不是有点儿……咳咳,快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沈御风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迅速,眨眼的功夫,便将外衣给脱了下来。 陆明棠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嫌弃他的速度太慢,直接上手将他右手的衣袖往上一撩。 沈御风大为震惊,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公主,还是我自己来……” 这种事情,哪儿有让女郎来亲自动手的? 袖中卷到一半便卷不上去了,陆明棠觉得麻烦,便撕拉一声将他整条袖中都给撕烂了。 “手抬着别动。” 沈御风还沉浸在误会之中,听到陆明棠的话本能抬手,直到陆明棠打开瓶罐,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 “公主你……你是要给我上药?” 陆明棠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不解风情的陆明棠,压根儿就没往男女之情的方面上想过。 沈御风丢人的别开脸,“没、没什么,公主,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就成。” “让你别动就别动,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本宫做这点儿事情,也是分内之事。” 陆明棠深谙御下之道,要想在压榨一个人同时,还要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被压榨,就得适时的给个甜枣,就好比是现在。 沈御风感动的语无伦次,“公主知……知道我受伤了?” “自然,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对你自然是关注的。” 一句我的人,瞬间让沈御风飘飘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年,哪怕陆明棠现在要取他性命,恐怕他都会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去赴死。 忽的,就听见里屋传来了咚的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踹门的动静。 沈御风在同时手已按在了刀柄上,同时挡在了陆明棠的面前,“什么人?” “没什么人,应当是野猫在乱跳,行了,包扎好后,这几日莫要碰水,记得过两日再换一次药,很快便也能痊愈了。” 沈御风犹犹豫豫的:“公主,下次换药我能不能也……也找……” 话未说完,暖榻边的窗户突然破了,陆明棠微叹了口气,这小狼狗的脾气也太火爆了。 “本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你去内狱继续看着人证吧。” 沈御风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的,但被这么一打断,再加上陆明棠让他去办事,他便只能失落的耷拉下狗狗眼。 “公主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计划有失的。” 沈御风前脚一走,里屋的门便被人从内向外一脚给踹开了。 “怎么了,我的小郎君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是何人惹你生气了,同姐姐说,姐姐替你出气。” 里屋内藏着的人,正是陆厌,不过当然,不是他要藏起来,而是陆明棠一定要他藏起来。 可恶的小白兔,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狗子在那里亲亲我我。 虽然陆厌很清楚,陆明棠只是为了拉拢人心,但清楚是一回事,她碰了别的狗子,就是另外一回事! “阿姐对旁人倒是关心的很,朕受伤了也不见得阿姐来关心,果然阿姐从前说什么朕最重要的话,全都是为了诓骗朕。” 小狼狗满身戾气,满脸都是不高兴。 陆明棠上下打量,“阿厌受伤了?是何处伤着了?谁说我不关心的,我是在确认你没事之后,才去关心旁人的,让我看看,莫不是在打斗的过程中受了内伤?” 陆厌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理直而又气壮:“手指流血了。” “都快流了一刻钟了,很疼的。” 这煞有其事,好像血快流尽的模样,陆明棠握住他的手腕,凑近仔细一看,抽了抽嘴角。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手指头破掉的那一小层皮,以及渗出来的一点点的小血珠。 哦不对,这血珠都已经完全干了。 “看把我们家小郎君给疼的,再疼一会儿,伤口都该痊愈了吧?” 第111章 不认账了 “阿姐果真是不心疼朕了,那好吧,便让朕自生自灭吧。” 陆厌嘴上说着自生自灭,但行动上却是纹丝不动,只差没在脸上写“你快哄我,不然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看在小狼狗今日表现不错的的份儿上,陆明棠便也满足他。 握住他手腕的同时,陆明棠慢慢低下头,张嘴,含住了他的食指。 年轻少帝的指腹格外的冰凉,如同含了一口冬日的寒雪,而陆明棠的口腔却是格外的炙热。 一刹那,冰与火的贴合交融,让陆厌的整颗心脏都跟着雀跃,身体内的鲜血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难以控制。 而陆明棠还不嫌事大的,探出了柔软的舌尖,在他手指拿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处,轻轻而又缱绻的舔舐而过。 陆厌的呼吸在这一瞬间收紧,他猛地伸手另一只手,扣住了陆明棠的腰肢,同时脚步往前逼近。 将陆明棠给反压摁在暖榻之上,以居高临下的绝对姿势,将陆明棠给圈固在拥抱之间。 陆明棠在松开嘴的同时,故意在他的指尖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会见血,但足够让陆厌有那么一瞬间的刺痛。 “嘶,阿姐这是为我疗伤,还是要让我的伤口更严重呢?若是伤口严重了,阿姐可是要全权负责的。”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逐渐凑近她雪腻的脖颈,像是危险的恶狼,在可口的猎物面前,思考着从何处下嘴最为致命。 “行了,今日忙活了一日,我也乏了,该回去了,后日的殿试,才是重头戏呢,阿厌得要好生准备才是。” 陆厌却不松手,“阿姐又想让朕配合演戏,却又不给朕该得的奖励,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阿姐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阿厌为我做事,我何时没有兑现过承诺?怎么,方才疼惜也疼惜了,转脸又不认账了?” 陆厌轻笑声,凑近在陆明棠的脖颈处一顿蹭,“方才的疼惜,只是今日的报酬,但后日的报酬,阿姐得要先支付一半。” 很好,现在不是讨利息,而是直接要求先支付一半了,小狼狗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你想怎么支付?我今日很累了,没工夫陪你玩儿什么游戏。” 陆明棠已经拿捏住了陆厌,只要稍微给点儿甜头,小狼狗必然会乖乖听话。 当然,就算是不给甜头,小狼狗也会主动往前凑。 训狗有一段时间了,之前陆明棠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满足陆厌,但是现在,主动权要握在她的手里。 她要不要奖励,何时奖励,主动权都在她这儿,而陆厌必须要乖乖的听她的话,否则一切免谈。 “这个报酬,绝不会累着阿姐的,阿姐既然这么说,便是答应了。” 陆厌将她直接抱了起来,走暗道回了勤政殿。 皇宫的寝殿之内,有不少宫殿都是藏着密道的,这也是前世陆明棠在掌权之后,为了更好的将整个皇宫控制在手心之中,特意命人去探查的。 除了皇宫最初的建筑者,恐怕没人会比陆明棠更了解皇宫真正的内部结构了。 陆明棠这边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而沈御云这边通宵达旦的批阅考卷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邹尚书和冯大学士完全就是摆烂,他们两人的计划都失败了,没有提前得到正确考题的那些世家子弟们,哪儿能考得过那些真正有实力的贡生们? 放在以前,哪怕是在提前作弊的情况下,也有个别贡生的答题非常突出,但只要不是他们所看中的,也能昧着良心直接刷下来,顶替上他们看中的。 但此番这波操作完全行不通了,沈御云就跟个永动机一样,哪怕邹尚书他们都故意摆烂了,在面对这么多份考卷的情况下,沈御云不喊苦不喊累,一份一份的批阅挑选。 原本倒也不必这么赶,按照从前科举的流程,会试结束后放榜再到殿试,大概会相隔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但如今朝堂人才紧缺,经历了先帝那一波残忍的夺嫡之争,先前站队参与夺嫡的皇子们的那些大臣们,都死在夺嫡之争中了。 朝中空出了不少位置,这次的科举不论是在流程还是时间上,一切都从简,以最快的速度,筛选出可用的人才,填补空缺。 因此会试结束后的次日,就得放榜,次日就得进行殿试,这不仅对贡生们的压力增大,更是给考官们增压。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在一百多份的考卷中,挑选出合格的考卷,实在是工作量巨大。 不过幸而参加科举的这些贡生当中,有一部分的贡生都是世家子弟,这些世家子弟满心以为这次的科举,和以前一样,可以通过提前作弊,轻轻松松的中榜当官。 但显然,这次他们失算了,因此他们交上来的考卷,答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沈御云甚至只需要瞟两眼,便打上最低的成绩,扔到一边不再搭理了。 一直熬到后半夜,邹尚书和冯大学士的年纪都大了,熬不住睡了过去。 沈御云趁着他们睡着的功夫,誊抄了一份名单,借着去茅厕的空挡,将名单交给了自己人,让其带进宫中,交给陆明棠。 勤政殿,地龙烧的暖意融融。 陆明棠沐浴完之后,打着哈欠刚回到床榻上,陆厌便蹭过来了。 “阿姐,说好的奖励,不能忘了。” 这小狼狗的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今日他也是又审人又杀人的,怎么都不见他有任何的疲惫? 怎么就只差了三岁,这精力就相差这么多吗? “好好好,给你个亲亲奖励……” 但这次,陆厌却伸手,以单指覆在陆明棠的朱唇之上。 “今晚,朕要听睡前故事。” 陆明棠抽了抽嘴角,“你三岁吗,还要听睡前故事?不会讲,从没讲过,想听就找别人去。” 陆厌也不恼,反而是又凑近几分,“阿姐不会讲,那朕讲给阿姐听,可好?” 不用浪费自己的口舌,那陆明棠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谁知,这故事一开始好好的,讲着讲着就越来越血腥,甚至还详细到如何肢解人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讲的是恐怖故事。 “大半夜讲杀人,你是要把人慎得精神亢奋,睡不着吗?” 第112章 再战通宵 陆厌无辜的眨眨眼,“朕从未听过睡前故事,自然也不知该讲什么,阿姐不喜欢的话,朕再换一个?” 没有吃过糖葫芦,甚至连糖人都没尝过,如今更是连睡前故事都没听过,这小狼狗从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不过想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否则这小狼狗现在怎么会这么变态?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但陆明棠对别人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只要不影响她的图谋,别人从前过得好不好,与她并无关心,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同情这两个字。 “我们小郎君这么可怜呀,好吧,那我便勉为其难的,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 在陆明棠讲了三遍从前有座山之后,陆厌终于听不下去了,伸手覆盖住陆明棠的朱唇。 “阿姐又在糊弄朕。”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捉住他的手,敷衍的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故事讲完了,我也只会讲这么一个,不想听就乖乖睡觉。” 因为这个手背吻,陆厌的倒是也不气了。 “惯会敷衍人的小兔子。” 陆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没有惩罚越来越放肆的小兔子,只在她的唇上偷亲了一下,末了又咬了咬她的唇角。 小狼狗实在是太磨人了。 陆明棠单手抵住他的额头,不让他再乱咬,陆厌这才停嘴,脑袋往下一寸的位置,在她的颈窝处又是一顿乱蹭。 这个行为陆明棠倒是没有制止,因为她发现,若是不让陆厌蹭够的话,他必然会在第二天一整日都会心情烦躁。 似乎只要在陆明棠的这里汲取了温暖之后,陆厌就充足了能量,整个人也会变得特别好说话。 后半夜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叩叩的敲击声。 声音虽是不重,但对于内力深厚,并且随时保持着一丝警惕的陆明棠而言,瞬间便能反应过来。 这是她定的暗号,必然是沈御云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陆明棠睁开双眸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陆厌牢牢的圈固着她的腰肢,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搂入他的怀中。 她慢慢的将自己从陆厌的怀里剥离出来,好不容易才要退出来了,陆厌长臂一伸,又将她给揽了过去。 陆明棠:“……” “醒了就把手撒开,我要去办点儿正事。” 陆厌不撒手,又蹭了蹭,“阿姐走了,被窝会冷的,朕可怕冷了。” 就他这体温,可比被窝要冷多了,也好意思喊冷? “听话,我办完了事很快便回来。” 陆厌忽的起身,带着锦被一起,盖住他们两人的同时,压在陆明棠的身上。 “亲一下才能走,不亲不给走。” 陆明棠是可以直接用武力值镇压的,最近小狼狗很听话,除了粘人这一点儿,不仅没有变,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之外。 象征性的,陆明棠在他的下颔上亲了一下,刚想把人推开,陆厌扣住她的皓腕,再度低首,这次吻上的是唇。 不过他只是在陆明棠的朱唇上来回游荡了一圈,并未深入,末了又出于习惯性的,在陆明棠的唇角轻轻咬了一下。 “阿姐真甜,不管尝多少次,都那么甜,朕好喜欢的。” 说真的,陆明棠真的没觉得哪里甜了,可能是小狼狗的口味比较独特吧。 “高兴了就赶紧起来,耽搁我办正事儿,下回奖励可就没了。” 陆厌倒起身了,不过他也在同时披外衣,“大半夜的阿姐一人在外多不安全,朕陪你一块儿去。” 陆明棠:“……” 除了上朝之外,小狼狗真是越来越喜欢缠着她,她只是去隔壁的寝殿,到处都是自己人,哪里会不安全了? 而且就她这武力值,要真打起来了,也只有别人危险好吗? 不过她做的事情,陆厌也知道,陆明棠没打算藏着掖着,他既然不想睡非要跟着,陆明棠便也由着他。 当然,陆明棠无所谓,但不代表别人会无所谓。 原本是由其他人来给陆明棠传递消息的,但中间被沈御风给截胡了,他在知道沈御云写的名单是特意给陆明棠的,就立刻拿过去,要亲自给陆明棠送去。 他平时有本职工作在身,能与陆明棠见面的机会和时间没有这么多,而陆明棠每次找他,也都只是为了分派任务,很少会有其他说话的机会。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沈御风高高兴兴的立即起身,“公主……” 话还未喊完,却见先推门进来的,是陆厌,而紧随其后的,才是陆明棠。 怎么又是这个小白脸面首,真是阴魂不散! “是沈侍郎那边的名单出来了?” 除了对付张太后和韦相之外,陆明棠也要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这些初出茅庐的贡生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尤其是那些没背景的寒门士子,只能靠着科举才有机会光宗耀祖,只要陆明棠这边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必然会感恩戴德。 陆明棠要一步一步的,削弱甚至到最后彻底拔除张太后和韦相的势力,让整个朝堂都变成她的人! 到时候,她要登基为女皇,大臣们的支持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现在就得把基础一步步打好了。 “出来了,这是三弟他连夜誊写的,公主你慢慢看。” 在陆明棠坐下来看名单的时候,沈御风和陆厌的视线对上。 他怎么觉得,这个小白脸今日的胡子,看着有点儿奇怪呢? 好像……胡子有点儿歪了? “看什么看,再多看两眼,便剜了你的眼。” 陆厌是在出门的时候,随便往自己的鼻子下贴了胡子,主要就是为了过来膈应沈御风的。 想背着他勾搭他的小兔子?他想得美! “大半夜的,你为何会和公主一道过来?” 陆厌轻笑声,故意贴着陆明棠坐下,单指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 放在鼻尖轻嗅着,“我与阿棠在床榻上情意绵绵,正浓情蜜语着,被人打岔扫了兴致,自然是要来看看,这个不识趣的人是谁了,阿棠要看快些,阿棠可答应了,回去之后要继续的,我还能再战通宵。” 第113章 阿姐最好 陆厌还特意将“再战通宵”这四个字在齿瓣间着重强调,语调听着极度的缠绵悱恻。 果不其然,沈御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你简直是恬不知耻……” “怎么,想打一架吗?是个男人就别废话,我最厌恶废话连篇的怂货。” 就在两个人说着说着要打起来之时,陆明棠猝然开了口:“安静。” 瞬间,争执停止,两个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陆厌刺啦啦的占据在陆明棠身边的位置,而慢了一步的沈御风,只能坐到对面。 两人虽然都不再争吵,但还是会互相瞪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直到陆明棠将名单里的人选都勾选好了之后,转手交给沈御风,“将名单交还给沈侍郎。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御风当即接过,“公主放心,时辰不早了,公主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便成。” 陆明棠又补了一句:“送完名单之后,你便回沈府盯着,今晚必然会有人动手,到时你只需……” 沈御风虽是有些不太解,但对于陆明棠的话他言听计从:“是,公主,我马上去办。” 等沈御风离开之后,陆厌突然伸手,捧住陆明棠的脸,将她的脸转向了自己这边。 “阿姐不许看旁的狗子,只能看朕一人。” 陆明棠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嗯,只看你一人,我累了,背我回去睡觉。” 反正不用她说,小狼狗必然会上手,陆厌想公主抱,“可是朕想抱阿姐。” “不给抱,方才那么不听话,要么背,要么我就自己走回去。” 陆厌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将陆明棠背起来之时,故意在她的小腿位置轻轻拍了一下,“阿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的脾气一直这么坏,而且我不仅不会改,还会越来越过分,怎么,讨厌了?” 陆明棠嘴上说着,手已然捏上了陆厌的耳朵,但凡他敢说一句她不喜欢听的,必然将他的耳朵都给捏下来。 “怎么会,不论阿姐什么样,朕都喜欢。” 陆明棠满意了,趴在陆厌的后背,下颔抵在他的肩膀位置,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陆厌的脚步很稳,踏在月光之下,悠闲的就像是闲来无事,半夜散步。 “阿姐哼的是什么曲子,怎么朕从未听过?” 陆明棠抬眸看了眼月光,嗓音很轻,分辨不出情绪:“我娘说,这是她故乡的小曲儿。” 她很少会提起自己从前的事情,更很少会提她的亲娘。 陆厌侧目,“阿姐的娘,也同阿姐一般好看吗?” 陆明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先回答我,你的娘,好看吗?” “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被那个狗东西在醉酒之时宠幸,便有了我,她一点儿也不好看。” 所以才会只被宠幸了一次,便被先帝彻底遗忘,倘若不是他被韦相推向了皇位,不会有人记得有他这个皇子的存在。 “那上天必然是偏心的,我们那个父皇,好色昏庸,肥头大耳,同那个猪头庸王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将阿厌生的这般好看,这么讨人喜欢,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 讨人喜欢这四个字,听得陆厌心情甚好,“他们都认为朕残暴,阿姐却说朕讨人喜欢,这般违背良心的话,朕可不信。” “旁人怎么认为是旁人的事,与我何关,只要我认为你好,你便是最好的。” 听话有用的小狼狗,在陆明棠的眼里自然是非常好的。 陆厌说话的语气都是带着笑,“阿姐就会哄朕高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兔子是在骗他。 “阿姐也是最好的。” 但是他不在乎,而且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骗人的。 次日,会试放榜,榜单前早已围了一群人。 “中了,我中了!” “我也中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竟然能有机会上榜?” …… 榜单前,那些寒门士子笑得有多开心,那些世家子弟就有多憋火。 原本以为这次的科举也是板上钉钉,必然会被他们世家给包揽,哪儿晓得,最后几乎是被那些寒门给霸榜了。 这可是从承德帝在位的时候,就几乎很少会发生的事情了。 可即便是他们再不甘,榜单都发了,他们还敢直接去找朝廷质问去?更何况,他们本身也就没什么才学在身,全靠作弊。 “咦,榜单三甲的榜首这个谢浮白是何人?当真是好生厉害,从前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谢?莫不是那个因得罪了先帝,而被全家流放的那个谢家?” “应当不会吧,罪臣之后,朝廷怎能把榜首给他,天下姓谢的人多的是。” 众人只是提了两嘴,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殊不知,人群中有个身材削瘦的年轻郎君,在看到榜单上的名字之后,脸上明显有一丝诧异,但很快他便低头,离开了人群。 刚走出一段距离,却被一人拦住,“谢郎君,我家郎君有请。” 谢浮白没想到会被人认出,当即警惕的看着来人,“你是何人?为何会认得我?”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谢郎君不愿意随我走一趟,即便如今你的名字位居榜首,到了殿试,也会因为谢家是流放罪人的身份,而被刷下来。” 谢浮白的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跟着对方走,因为他别无选择。 见面的地点是在樊楼的天香阁,单独的包间内,早已有人在等候。 谢浮白不断的想,谢家被流放了这么多年,而当时谢家获罪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如今时隔多年再回汴京,又有何人能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而对方特意在放榜之日拦住他,单独约他见面,又是有什么目的? “谢郎君,第一次见面,不必拘束,请坐。” 谢浮白思忖了一路,却在瞧见面前年轻而容貌艳丽的郎君之时,还是愣了那么一瞬。 他非常清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郎君,但这郎君在看到他之时,却像是很熟络他一般,抬手示意他落座。 “不知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会认得谢某?今日约在此处相见,又是为何?” 第114章 各取所需 “二十年前,谢家在汴京城,也绝对能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但却因为当时谢家的家主,也就是当时任翰林院大学士的谢郅,公然在朝堂上指责先帝借着微服私访的名头, 实则是在民间大肆强抢民女,以致民不聊生,劝解先帝莫要重蹈亡国昏君的覆辙停止微服私访,惹恼先帝,被流放至岭南一带。” 陆明棠对谢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张口便道出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正常情况下,被贬官流放的罪臣,其三代之内的近亲属,是无法参加任何考试,但因为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犯了诛九族的重罪,其后代都会被赦免罪责, 因此,你才有机会,自岭南远赴汴京赶考,但即便你如今已有了参考的资格,但只要上了殿试,太后与韦相,必然也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当官的。” 谢浮白骤然捏紧手心,“当年我祖父不过是为天下发声,却因忤逆先帝而被贬官流放,他所言所行,何罪之有?” “为天下人发声,的确是有文人骨气,可是这世间的是非对错,从来都不是靠着一腔热血,而是谁掌握着权势,便由谁来说话,谢郎君跟随家人在岭南恐怕也是吃了不少苦, 不会还像你的祖父一般,天真的认为,只要站出来说几句真话,便能改变如今朝廷腐败不堪的局面吧?” 谢浮白掷地有声道:“读书人,便是敢为天下先,若是为官者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不为百姓谋福,又有何颜面食君之禄?若是郎君是为了贬低我谢家,那么抱歉在下恕不奉陪了。” “谢郎君好硬的骨头,难怪能写出士皆知耻,则国之有耻。” 谢浮白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你……你怎知我在考卷上写了什么?你究竟是何人?” 陆明棠微微一笑,“我是何人,等你过了殿试为官之后,自会清楚,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若是你今日就这么由出这间包间,你在考卷上所有的治国抱负,都将会成为空谈。” 谢浮白没有说话,但目光中是很明显的愠怒。 “你为何选择我?你帮我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现在谢家落魄,旁人都避之不及,却唯有这个陌生的年轻郎君上赶着往前凑。 谢浮白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他又不傻,这个世上,会有人这么好心的无条件帮助他? 更何况,谢家的情况复杂,只要是有脑子的,都不会选择他这么个罪臣之后来培养。 “一来,谢郎君身负才学,且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这是今下汴京城的这些沉迷酒色的世家子弟所做不到的;二来,谢家虽因为大赦天下而脱罪,但依然还是贱籍, 唯有谢郎君高中,方能让谢家有机会脱离贱籍;三来,有缺才有得,谢郎君所求,与我所求虽不完全相同,但是我们都是带有目的,我为你谋求,你听我指令, 我们各取所需,共同进步,当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祸国殃民的恶事,我们都是大魏子民,所行之事,也不过是在国泰民安的基础上,有所图谋而已。” 嗓音徐徐道来之时,陆明棠不急不缓的拿出了一封信笺,推到了中间的位置。 “我这里有一封举荐信,只要谢郎君拿着这封举荐信,便可拜入当朝太傅沈太傅的门下,沈太傅乃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几乎不会收学生,只要他收下你, 顶着沈太傅学生的头衔,殿试之上,太后等人便无法再用谢家是罪臣之后来掣肘你,这是唯一且最好的办法,我给郎君一刻钟考虑的机会,过时不候。” 收拢人心要拿出诚意,但同时,也要展示出自己态度的强硬,给对方一种压迫感。 摆在谢浮白面前的这封举荐信,对于他而言,无疑便是敲开官场之路的敲门砖。 谢浮白的脸色倒是不难看,因为这个敲门砖是沈太傅,整个大魏都知晓,沈太傅乃是清流派的领袖,为官清正廉明。 哪怕他收下这封举荐信,拜入沈太傅门下,也不会让世人戳脊梁骨,还会被人艳羡他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被沈太傅看中栽培。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对于谢浮白都是一本万利的,唯一值得犹豫的便是,眼前这个年轻郎君想与他合作,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世人皆知,沈太傅从不收学生,我又从何确定,郎君手里的这封举荐信,能让沈太傅收下我呢?” 陆明棠没有开口,站在她旁边的人却开了口:“我乃禁军统领沈御风,同时也是沈家嫡二子,沈太傅乃是我父亲,如此,谢郎君可是相信举荐信不会有假了?” 谢浮白满眼震惊,这个半路拦截他的郎君,竟然是沈家嫡子?沈家二子一举拿下武举魁首,并且打破一贯的晋升规则,直接被封禁军统领。 这事儿可是在整个大魏都传遍了,谢浮白自然也是清楚的。 可是若他方才没有记错的话,沈御风在拦他的时候,说的是“我家郎君”,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是极为敬重的。 而在他与陆明棠说话的时候,沈御风一直站在一旁,俨然是一种贴身护卫的架势。 眼前这个容貌昳丽的年轻郎君,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禁军统领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 谢浮白心中百转千回,但最后还是伸出手,接下了举荐信。 “明日殿试上,谢郎君只管现场发挥,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作为你我合作的一点儿小心意。” 次日殿试,张太后还在慈宁宫梳洗。 “邹尚书那边可办妥当了?” 跪在地上的内侍立即回禀:“太后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张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这边的韦相却是一到集英殿门口,便从属下哪儿得知了一个消息。 昨日的刺杀失败了,而且不仅失败了,他们安插在禁军中的大部分自己人,竟然在刺杀的过程中,被他们所派去的刺客给失手错杀了大半! 哦不对,不仅是大半,能够接触到的比较高一些职位的自己人,都在昨日的刺杀中被咔嚓掉了,这对于韦相而言,可是重大的创伤! 韦相的脸都黑了,“一群废物!” 第115章 千年王八 张太后到集英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韦相恼羞成怒的画面。 韦相越不高兴,张太后便越是高兴,“今日可是科举殿试的大日子,韦相这是在与何人生气呢,竟直接在集英殿门口便罚起人来了?” “只是属下弄脏了臣的衣裳,臣说了两句罢了,何来的生气,太后娘娘误会了。” 张太后今日的目的不在韦相,所以也就没有在言语上与他多做纠缠,抬腿走进了集英殿。 “太后娘娘驾到,韦相到!” 朝臣们早就在候着了,听到内侍的声音,立即跪下。 “太后娘娘千岁!” “拜见丞相大人!” 坐到主位上后,张太后这才看向一旁的龙椅,“陛下呢?” “回太后娘娘,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太后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时早朝的时候,时常迟到便也就算了,今日殿试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守时,还是年纪太小了,担不住事儿呀。” 听到张太后这么说,邹尚书带头拍马屁:“陛下年幼,幸得有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否则也大魏朝危矣!” “哀家老了,若是皇帝能早些懂事,哀家也能轻松一些,再者哀家是皇帝的嫡母,先帝驾崩的突然,为了大魏子民,哀家也只能撑着。” 邹尚书立即高呼:“太后娘娘必然会千秋万世!” 马屁刚喊完,却听一声嗤笑:“千秋万岁?那岂不是成千年王八了?” 张太后原本满意的笑容,瞬间便僵持了住,闻声瞧去,便见一道削瘦修长的身形,不紧不慢的自殿外缓步而进。 身为整个殿内唯一迟到的,陆厌丝毫没有迟到之人的愧疚,反而是理所应当。 沈太傅带头拱手,“陛下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万岁,满朝文武也跟着行礼喊万岁。 只不过这声万岁里,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满朝文武各怀鬼胎。 坐到了龙椅上,陆厌懒洋洋的倚靠着,就像是没骨头一般,充分展示了何为不务朝政的昏君。 “既然皇帝来了,便宣布殿试正式开始吧。” 陆厌兴致恹恹的开口:“宣进士进殿。” 进士共分三甲,一甲三名,二甲180名,三甲170名。 只不过,能进集英殿,由皇帝亲自出题的排名前二十的进士,而其他剩下的进士,之后会由礼部来出面。 二十名进士走进殿内,在殿中央的位置停下,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其中位列第一的,便是谢浮白。 虽然谢家被发配岭南已二十年,但是谢家的文人风骨刻在谢氏每一个子孙的骨血之中,不论是姿态还是言行,谢浮白都是二十名进士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殿试的考题,是由礼部一开始便定好的,由曹公公端上来,呈到陆厌的面前。 陆厌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极为不耐的啧了声,“又是这种老掉牙的考题,真没意思,既然此番科举,乃是由朕新帝登基而开设的,便由朕来当场出一道题,不过分吧?” 少帝这又是要玩儿什么游戏呢? 对于少帝一天一个花样,张太后和韦相已经见惯不惯,张太后道:“皇帝,殿试的题目,都是由礼部精挑细选才定下的,皇帝你还小,四书五经都不曾读明白,如何能出得了这么重要的题目?莫要胡闹了,照着念出题目便是。” “谁说朕连四书五经都没读懂了?前些日子朕写的策论,可是得了沈太傅的夸赞,沈太傅还说,若是朕去参加科举,天下恐无人是朕的对手,沈太傅,朕没夸夸其谈吧?” 沈太傅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近来陛下的确是在课业方面长进不少,科举机会难得,不如便趁着这个体会,让陛下现场发挥一二,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等到陛下及冠亲政了,也能积累些经验。” 张太后脸上的笑容更难看,她丝毫不怀疑,沈太傅口中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几个字,就是故意冲着她说的。 呵,这群顽固的老迂腐,就陆厌这种残暴不仁的昏君,身上唯一的闪光点,便是流着皇族的血脉,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 大魏的天下,如今能国泰民安,全靠了她的治下有方! “沈太傅谬赞了,太后说的也没错,朕年纪尚轻,科举事关国祚,不如这样吧,朕出一题,太后出一题,韦相再出一题,如此又公平又能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来考察这三个进士,也能为我大魏挑选出真正的贤才,如何?” 张太后的表情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由礼部定的这个考题,张太后这边早就已经提前获知,并且还命人私下透露了出去。 利用考题,再顺利引出接下来的机会,届时便能把科举舞弊钉死在沈御云的身上,沈家再无翻身之地! 可偏生陆厌突然横插一脚,还提出什么现场出题,这现场出题,还把她也给卷了进来,若是这个时候再爆出舞弊,岂不是她也成为了舞弊的始作俑者了? “殿试的考题,都是由礼部费心费力所出的,哀家现场出的题目,恐是无法达到标准,对于其他的进士也不公平,皇帝就莫要再胡闹,照着题目读出来便是。” 陆厌笑一声,“太后怎么转头又说自己才疏学浅了?先前朕刚到集英殿的时候,不是还听那些朝臣们,拍马屁说太后英明,大魏是在太后的英明领导下,才国泰民安, 蒸蒸日上,可转头,太后却连现场出一道考题都要再三推脱,甚至连朕这么个尚未及冠的小皇帝都尚且不如,该不会,从前的种种,都是太后的沽名钓誉吧?” 张太后恼道:“皇帝,休的胡言乱语!” “不知韦相对朕的这个想法,如何看呀?” 陆厌话头一转,把这个皮球踢给了韦相。 韦相看张太后这支支吾吾,明显做贼心虚的样子,便猜到张太后极有可能是在考题上动了什么手脚。 让张太后不痛快,那他可就痛快了,这送上门的机会,他怎会错过? “臣倒是觉得,陛下的这个想法甚是有新意,臣没有意见。” 第116章 罪臣之后 陆厌笑了声:“二比一,看来太后要跟着大众的观点,与时俱进的走了。” 张太后深吸一口气,“看来皇帝是真的有些长大了,行吧,既然皇帝与韦相都想创新这次的殿试,哀家又能多说什么,既然是皇帝提的,便由皇帝先来出题吧。” 在说话的同时,张太后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下去通知,计划要做一些调整。 陆厌摸了摸鼻尖,像是在思忖,忽的打了个响指,“你去,抬三筐……” 在曹公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在众人都不知陆厌在玩儿什么游戏的时候,便见曹公公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曹公公便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禁军,肩挑着三大筐谷子,抬进了殿内。 “朕在念书时,便时常听到民以食为天,既然在场的进士将来都是为国为百姓鞠躬尽瘁,那必然是要比任何人都了解民生疾苦,这三筐谷子中,一共有十种不同种类的谷子, 一炷香的时辰,你们自可上前辨认,在规定的时辰内,写下认出的谷子的品种,时辰一到,按认出谷子品种最多者进行排名。” 张太后和韦相听到这个考题,都是一愣,张太后更是皱眉,“皇帝,你这是出的什么题目,读书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让他们来分辨五谷杂粮,与让厨子上阵杀敌,有何区别?” “太后此话却是不对了,古往今来,为什么朝廷中总有贪官污吏呢?那正是因为他们不知何为粒粒皆辛苦,所以肆意挥霍,能精通五谷,说明此人洞察民情,堪为大任呀。” 沈太傅当即应道:“陛下所言甚是,陛下年纪轻轻,便已深知民生,此乃我大魏之幸呀!” “别给朕戴什么高帽子,朕也不过是听你这个老头子念叨多了,觉得好玩儿罢了,怎么,这个考题,韦相也有意见?” 陆厌看起来格外的不耐烦,就像是真的只是为了制造有意思的事情,随便想的一个题目,实则是为了折腾人。 韦相本还有些怀疑,莫不成这小皇帝是改性子了,真要被沈太傅给教导成一个明君了,否则怎么连民生疾苦这样的词儿都能说得出口了,这可是不符合他昏君的本质! 若少帝真想做什么明君,那韦相可就要坐不住了,他要的是傀儡皇帝,而不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的明君。 若真是如此,那陆厌这个皇帝,就该做到头了。 这个念头刚冒上来,陆厌便极不耐烦的补充了一句。 韦相的杀念顿时小了一些,笑了声道:“陛下果真是有所长进了,臣觉得,这个考题甚是新奇,不如一试。”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向着少帝,分明是故意跟她作对! 考题这么一定下来,头疼的反倒是那些进士们了。 虽然这些进士当中,也有不少是出自于寒门,但是他们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 为了能光宗耀祖,家中的那些农活粗活,哪儿会累着他们,更别提是种地了。 随着一声指令下,考试正式开始,二十名进士围着三筐谷子,上手去摸去闻。 有进士满脸愁容,有进士迟疑不决,唯有谢浮白在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便开始在卷子上作答。 规定是一炷香的时间,但谢浮白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便交上了答卷。 答卷呈到了陆厌的面前,陆厌看了两眼,轻笑了声,摆摆手,曹公公又呈给了张太后,而张太后在看到谢浮白的答卷之后,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不过在所有人交卷之前,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随着一炷香时间到了,二十名进士中,大部分都是愁容不展,显然是答的不怎么样。 将答卷收上来之后,很快便公布了结果。 “第一轮答题,全部答对的是谢浮白,第二名是……” 当听到谢浮白竟然全部答对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诧异的看向谢浮白。 陆厌懒懒散散的开口:“谢浮白是吧?朕倒是挺好奇的,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如此清晰的知道所有谷子?” “回陛下,草民在岭南生活多年,岭南一带多是荒山野岭,为了生存,草民与家人需得下地干活,才可勉强填饱肚子,因为这些谷子草民都曾亲手种过,所以颇为熟悉。” 张太后故作吃惊的道:“岭南?谢浮白……姓谢,莫不成你是罪臣谢郅之后?” 谢浮白暗中捏紧手心,低首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谢郅正是草民的祖父。” “礼部是怎么一回事,罪臣之后怎能参加科举考试?” 沈御云往前一步道:“太后娘娘,陛下登基,大赦天下,谢家当年犯的也并非是诛九族的重罪,只是被流放岭南,因此也在大赦的范围之内,谢家已脱离了戴罪之身,其子孙后代,皆可正常参加科举,符合所有流程,并无违规。” 张太后嗯了声,“原来是这样,罪臣之后能够走到殿试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了,接下来便由哀家来出题吧。” 张太后出的题,就属于是中规中矩了,和陆厌那种像是临时想闹着玩儿的就全然不同了。 进士们答完题之后收了上来,在礼部这边批阅的时候,便轮到韦相来出题了。 等三轮都结束了之后,最后礼部将这两轮挑选出来的他们认为最好的三篇文章,呈到了陆厌他们的面前。 陆厌随手翻了翻,在看了两眼之后,笑了声:“没想到这个谢浮白,地种的不错,连文章都写得大气磅礴,颇有沈太傅当年的大家风范呀。” 这三篇文章虽然都不错,但哪怕是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都能看出来,属谢浮白写的最好。 其他人的论述难免都是那种空中楼阁,看似有用,实则提出来的对策都是悬浮的框架。 但谢浮白的不一样,他提出的对策都是有理有据,并且是真的能够落地实施的。 韦相看了文章之后,说了句:“看来金科状元是何许人,已经很明显了呀,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哀家觉得不妥,虽然谢家已脱了戴罪之身,但依然还是贱籍,而且给谢家定罪的还是先帝,当初先帝可是说过,不想再看到谢家人,若是如今咱们给谢家子孙封了官,岂不是在打先帝的脸?” 第117章 科举舞弊 韦相自然也不想让谢浮白来当这个状元,难得和张太后站在一条绳上,“臣觉得太后娘娘思虑的也颇为有道理,毕竟当初治罪的是先帝,让谢家脱离戴罪之身, 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以状元之名授予官职,恐是违背先帝之意呀,我等身为人臣,怎可忤逆圣意,这实属不妥!” 这时,却见沈太傅上前一步道:“陛下,太后娘娘,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必然更想看到无贵贱之分的盛世,人才难得,谢浮白既能深知苍生不易, 又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对策,文采斐然,便是老臣也起了惜才之心,特收了他为学生,今日老臣代表天下有为的读书人,请陛下,太后娘娘给谢浮白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在说话的同时,沈太傅便带头跪了下来,而以沈太傅为头,沈御云也跟着跪下,剩下的清流派大臣也接连跪下来,为谢浮白求情。 什么,谢浮白何时竟拜入了沈太傅的门下? 有沈太傅站出来为谢浮白说话,再加上清流派的支持,事情可就没法轻而易举解决了。 “这个谢浮白,倒也挺有意思的,若是就这么赶出去了,朕岂非失去了一个乐趣,既然太后觉得他不适合做状元,看他长得也算是有模有样的,便让他当个探花郎吧。” 陆厌忽的话锋一转,“韦相意下如何?” 沈太傅是教导天家皇子皇孙的,一贯眼高于顶,从未收过学生,如今却收了一个罪臣之后为学生,真是老糊涂了。 有脑子的人看到谢家这么个瘟神,躲都来不及,偏生这沈太傅还上赶着往前凑。 正好了,谢家可是一颗定时炸弹,既然沈太傅自己偏要上前送死,他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韦相笑了声道:“沈太傅是两朝元老,学富五车,是大魏最有才学之人,既是能被沈太傅收为学生,说明这谢浮白的确是有过人之处,本相觉得,陛下的提议也不是不可。” 由韦相带头,同党派的朝臣便也跟着站队同意,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张太后不肯松口了。 “既然皇帝和韦相都开口了,且这谢浮白还是沈太傅收的第一个学生,太傅的眼光哀家还是相信的,便点谢浮白为探花郎吧。” 谁知,刚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忽然一个进士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高声道:“陛下,太后娘娘,草民状告,礼部侍郎沈御云收受贿赂,公然舞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张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戏开始了。 沈御云往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太后娘娘明鉴,科举的所有流程都是按照正规程序走的,微臣在此期间,秉持着公正严明之心,从未有过任何捷越。” “你撒谎,此番中榜的名单中,有好几个都是提前从你那儿得到了考题,可怜那些落榜的贡生们,十年寒窗苦读,却终是为他人做了嫁妆,还请太后娘娘为他们做主啊!” 沈御云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收受贿赂,出卖考题,上榜的都是贿赂我之人,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莫非,你也是受贿之人中的一员?” “自……自然不是我,我是与另外一个中榜的同窗,在中榜之后吃酒之时,他喝醉了酒,同我说的,他还说不止他一人,有不少人都拿着金子去沈府求考题, 沈侍郎还亲口与他说,此番抽取考题的时候,必然会抽取他的那一份,让我那同窗只管放心,果然到了科举那日,抽取的便是沈侍郎的考题!” 沈御云听到这话反而是笑了,“若是照你所说的,那我怕是有特殊异能,才能在那种情况下办到准确无误的抽中我所出的考题吧?” 韦相问:“沈侍郎你这话是何意?” “凡是参加会试的贡生们都知道,当时在要抽取考题之时,突然有个贡生站出来,质疑开考前一晚,贡院发生了窃贼盗取考题一事,并质疑若是由我来抽取, 会影响到公平性,因此,当时抽取考题的,是邹尚书与冯大学士两人,若真如此人所言,难不成是我不仅私下收受考生的贿赂,甚至还买通了两位大人,来配合我,才能天衣无缝的抽到我的考题?” 冯大学士一听,当即便变了脸,“沈侍郎,你休要胡说,我为官一向清廉,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陛下,当时抽取考题之时,微臣绝对没有做任何舞弊之事呀!” “太后娘娘,既然冯大学士和邹尚书都喊冤,那么微臣又是如何能在没有勾结任何人的情况下,去兑现所谓的舞弊承诺呢?很显然,此人的前言后语完全矛盾,必然是在构陷微臣,请陛下,太后娘娘明查!” 沈太傅也往前一步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儿舞弊,但迄今为止,也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实证?没有证据公然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这进士飞快的朝邹尚书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大声道:“草民有人证,那位行贿的贡生,名次为第八十名,此刻便在殿外参加殿试,一问便知。” 只有前二十名,才有机会入集英殿面圣,而剩下的进士们则是只能在殿外参加。 张太后抬了下手,“将那人提进来。” 很快,被提进来的进士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行礼。 “有人举报你行贿礼部侍郎沈御云,可确有此事?若是不从实招来,便当众将你乱棍打死!” 那进士当即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草民是走投无路,才会去行贿沈侍郎的!” “你行贿了多少银钱?” 那进士颤抖着声音道:“一……一箱黄金,那是草民家中所有的积蓄了,都是沈侍郎开口问草民要的,请太后娘娘饶了草民一条贱命吧!” 张太后用力一拍桌子,装出震怒非常的样子来,“沈御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行贿,扰乱科举,来人,把他给哀家拿下,即刻问罪!” 第118章 死到临头 邹尚书跟着在后面落井下石:“难怪这两日在筛选考卷之时,沈侍郎将每一份考卷都看过,原来是怕向自己行贿的贡生会考不上吗?” 冯大学士故作满脸震惊,“沈侍郎,亏得本官还如此信任你,觉得你是沈家之后,必然不会行差踏错,却不想你竟如此胆大包天!” 面对这些人的恶意控诉,沈御云非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是笑了声。 “这些所谓的舞弊言论,也只不过是这两个人的口头指认罢了,除了他们所说的话之外,可有物证来证明他们所说是真?” 那进士马上道:“太后娘娘,考生那日去沈府的时候,发现沈侍郎的府中有不少箱子,那里头装的必然便是他收受贿赂的银钱!” “好,沈御云,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来人,立即去沈府搜查!” 在禁军上前之时,沈御云又道:“且慢。” “怎么,是搜查沈府,你做贼心虚了?沈御云,若是你现在将舞弊一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哀家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如若不然,整个沈家都得为你所做之事而陪葬!” 沈御云腰背挺直道:“太后娘娘尽可派人搜查沈府,但同样的,微臣清者自清,被人如此污蔑,难道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张太后冷笑,“呵,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跟哀家提要求?” “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谁又能断定谁在说真话,谁又在撒谎呢?太后娘娘如此一口咬定微臣死到临头,莫不成太后娘娘早已知道实情?” 张太后被怼的一噎,“很好沈御云,到这个地步了,还敢在这里顶撞哀家,等在沈府搜出了实证,哀家一并治罪,一个都不放过!” 韦相倒是接了沈御云的话:“你想提什么条件,说说吧?” “若是在我府上搜不出什么所谓的实证,但此次事件,也必须要彻查到底,不论查出何人牵涉其中,都必须按照大魏律法,严惩不贷!” 韦相看沈御云一脸无所畏惧,并且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而张太后却是冷笑着一口应下:“怎么,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洗脱罪名?哀家应了你的条件,但同样的,若是人证物证皆指认,不仅是你沈御云,整个沈家也一并以同罪论处!” “微臣静待发落。” 张太后自然是不会让沈御风带领禁军去搜查沈家,而是让自己人王左卫前去搜查,一同前去的还有韦相的人。 一行人几乎是将整个沈家给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行贿的黄金,他们还不死心,甚至把沈家的账房都给翻了个遍。 但沈家账房里的所有银钱,都是统一入账,并且每一笔都是有出处并且能对上的,没有一笔是意外之财。 王左卫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分明事先张太后特意叮嘱过,所有栽赃的钱财,都已经藏在了沈家。 到时候只需要走个流程,将那些钱财都给搜出来,便能彻底的将沈家给钉死。 但是如今就差掘地三尺了,连个屁都没找到,王左卫只能带着人回去复命。 张太后信心满满,只等着最终的审判,她便能得偿所愿的拿到禁军统领的位置。 谁知,王左卫他们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对。 “太后娘娘,陛下,微臣……微臣等并未在沈府搜到行贿的钱财。” 张太后瞬间表情一变,骤然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你搜仔细了?” “太后怎的如此激动,吓了朕一跳,太后这般震惊,莫不是对于没能在沈府搜出行贿钱财,而感到无比的失望?” 陆厌全程都是看戏的慵懒,在关键时刻对张太后冷嘲热讽一番。 张太后脸上的肌肉因为恼火而抽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坐了回去。 “没有在沈府找到行贿的钱财,莫不是沈御云在此前,已经提前将赃款给转移了?” 这时,另外一道声音响起:“这两人口口声声污蔑我弟弟收受贿赂,如今又未在我家搜出任何的赃款,以我看,便是他们在贼喊捉贼,说不准,便是另外几个考官收了贿赂, 因为嫉妒我弟弟的才能,所以故意收买了这两人,来栽赃嫁祸,说不准去他们的府上搜查一番,能发现什么意外之喜呢?” 在说话的同时,沈御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简单的行了一个礼,而后无比坚定的站在了沈御云的身边。 邹尚书非常不高兴道:“沈统领,你这是何意?你是指本官与冯大学士才是贪污之人了?简直是可笑!” “是不是可笑,一查不就知晓了?再者说,既然有人举报此次科举有作弊的行为,那便该将所有涉及其中的考官都给彻查一遍,只逮着一只羊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组团挖坑诬陷人呢!” 冯大学士丝毫不在怕的,因为他的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虽然刺客被抓了,但昨晚江潮升那边应该帮他搞定了刺客。 今日这场戏,不论张太后与沈家这边撕的有多难看,他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与科举舞弊一事,毫无关联,既然沈统领这么提了,查便查,但若是查不出什么,沈统领随意构陷朝廷命官,同样也是不小的罪名,你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沈御风毫不犹豫的摘下了腰间的佩刀和令牌。 “倘若我冤枉了两位大人,那我便自请辞官,但若是查出了什么端倪,还请陛下,太后娘娘还我沈家一个公道!” 这次前去邹府和冯府,一共有三批人,沈御风带队一批,王左卫和吴右卫各带队一批。 先去了冯府搜查,并没有什么异常,紧随着便又去了邹府。 就在王左卫以为也不会有什么异常,沈御风这回必然要脱了身上这一身官服之时,突然听见有禁军在那里喊。 “地窖内有异常!”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地窖里拖出了足足十个大箱黄金! 王左卫人都傻了。 这怎么可能,这十箱黄金,分明是该藏在沈府的,怎么会出现在邹府? 王左卫猛地看向沈御风,“沈御风,是你搞的鬼!” 第119章 中了圈套 沈御风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王左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黄金是从邹府的地窖里发现的,你却说是我搞的鬼,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搞鬼?” 王左卫一噎,他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因为他们是一路同来的,沈御风完全没有时间在邹府的地窖里藏赃款。 可这十大箱的赃款,究竟是怎么从沈府跑到邹府来的? 王左卫自然不相信这些箱子会自己长脚,可若非如此,又是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的? 不等王左卫想通这个问题,沈御风一抬手道:“既然已经找到赃款,一并抬进宫,向陛下和太后娘娘复命。” “等等,这其中还存疑……” 王左卫想阻拦,沈御风丝毫不理会他,“有什么疑惑,王左卫还是到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跟前再说吧,我们的职责,只是搜查各府,其他的可不归我们管,又或者是,王左卫其实知道这些赃款的内幕?” “沈统领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如何会未卜先知。” 沈御风讥笑了声:“既是不知,那王左卫一惊一乍的拦什么,赶紧回去复命,若是晚了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担罪的起的。” 王左卫只能暂时闭上了嘴巴,但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稍稍让人赶紧先回宫向张太后禀报这边的变故。 而张太后这边刚有人告知了变故,没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沈御风他们便已来到了集英殿中。 “陛下,太后娘娘,微臣等奉命一同搜查沈府、冯府以及邹府,最后在邹府的地窖中,发现了几箱黄金,根据先前这个进士所说的,行贿黄金一事,正好能够对上。” 此话一出,轮到邹尚书傻眼了,“这怎么可能,这十箱黄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的府中?” 话刚脱口,陆厌兀的咦了声,故作惊讶道:“邹尚书怎么知道一共有十箱黄金?朕方才也没听见沈统领禀报说有十箱呀?” 邹尚书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一时口快,说漏嘴了,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赃款有几箱,因为便是他亲自命人藏到沈府去的。 可本该藏在沈府的赃款,怎么会跑到他的府里?难道说是沈御风…… 邹尚书对上沈御风讥讽的目光,恍然醒悟他上当了! “回……回陛下,那是因为微臣的算数比较好,粗略的扫了一眼,是有十箱,我没数错吧?” 沈御风道:“赃款的确是有十箱,不过十箱都搬进殿内,多拥挤呀,所以我只命人搬了六箱进来,只不过我挺好奇的,邹尚书年纪也不算太大,就已经眼花到这个程度,能把六看成十?这差了四箱,数目明显对不上呀。” 说着,沈御风故意顿了下音调,很明显看到邹尚书心虚的眼神乱飘。 “又或者说,邹尚书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赃款一共有几箱,因为,从始至终,便是你在贼喊捉贼,私下贩卖考题,收受贿赂,却还想将这盆脏水泼到我沈家的头上,你还当真是阴险狡诈的很呀!” 邹尚书有些慌了,张太后在这时开了口:“这两个进士状告的是沈侍郎收受贿赂,怎么会突然扯到了邹尚书的身上?这其中恐是有什么阴谋……” 显然,张太后想为邹尚书脱罪,但沈御风可不给她这个机会,“太后娘娘,论科举舞弊,微臣这儿倒是有新的发现,前两日微臣在樊楼吃酒,偶然听见隔壁有人吃嘴了酒, 在那儿嚷嚷着倒霉,说是家中花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买到了考题,却不想,开考当日考的内容却全然不同,微臣这一听,这不是牵扯到了科举舞弊,那可是大事儿呀, 所以连酒也顾不上喝了,当即便将这几个人捉了回去,一通审问下来,还真叫微臣审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沈御风抬了下手,有禁军将供词呈了上来。 “这几人皆是此番参与会试的贡生们,都是家中有些能耐的,但全都落榜了,这些人口供非常一致,皆说是从礼部邹尚书的手里买到的考题,并且邹尚书还向他们保证,当日的考题必然是这个。” 邹尚书脸都绿了,“你放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微臣是被冤枉的,微臣绝对没有参与舞弊,微臣可以对天发誓!” 第120章 弃车保帅 在邹尚书开口之前,张太后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邹尚书在朝为官多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这是被张太后给弃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张太后不及时弃了他,必然也会引火烧身到自己。 舍弃一枚棋子,保全大局,这是当权者一贯的做法。 “罪臣……领旨。” 邹尚书知晓大局已定,若是他再闹,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会拉上全族陪葬。 “慢着,陛下,太后娘娘,牵涉到此次科举舞弊的,可不止邹尚书一人,在开考之前,贡院曾发生了盗窃,微臣当场抓住了一个窃贼,经过一番审问之后,终于撬开了他的嘴巴, 窃贼招供,乃是当场翰林院大学士冯大人雇佣企图盗取考题,而且在他被抓之后,冯大学士竟然雇佣杀手,闯入南衙企图来个杀人灭口,其胆大包天的行迹,与邹尚书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邹尚书倒台了,最高兴的其实要数冯大学士,处理了一个邹尚书,那么说明他便是安全了。 可他还没笑多久,接下来便轮到他了。 冯大学士登时变了脸,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太后娘娘明鉴,这完全是污蔑,微臣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是有人故意污蔑微臣的,沈御风,你如此攀咬我,可有人证物证?” 沈御风嗤笑声,“怎么,你以为昨日的刺杀成功了吗?很可惜,不仅没有成功,而且那个刺客可是恨死了你呢,请陛下,太后娘娘宣召证人当堂对证!” 陆厌微一挑眉,以单指微抵下颔,“今日这一出出的,可当真是热闹呀,有意思,真有意思,宣召。” 冯大学士没想到刺客竟然没死,猝然抬头,看向了韦相的方向。 而在同时,韦相给了他一个眼神,他顿时如坠冰窟。 不给他消化的机会,刺客已经被带了上来,跪在大殿中央。 “说说吧,是何人指使你在贡院偷盗考题的?” 陆厌的话刚说出口,刺客猛地指向了冯大学士的方向,“便是冯大学士,是他雇佣我,去贡院偷盗考题,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重金,可我万万没想到,在事情败露之后,他竟要杀人灭口!” 第121章 独守空房 这时,又有大臣站出来:“陛下,太后娘娘,罪人冯宏已死,翰林院大学生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该是要及时接替上才是。” 张太后趁机放上了自己人:“杜学士在翰林院学士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多年,接替大学士的位置,再为合适不过。” “太后娘娘所言有理,不过如此一来,翰林院学士的位置便空了,老臣愚见,探花郎谢浮白年纪虽轻,但才学斐然,或许可一试。” 韦相冷笑:“沈太傅真是好大的口气,让一个小小的探花郎,一跃成为正三品的翰林院学士,岂非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我们大魏封官加爵都是在儿戏?” “韦相此言差矣,为官者,看的是此人的才能,是否能为百姓谋福,而不是年岁大小,罪人冯宏的年纪就挺大的,还是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哦对了,此人也曾是韦相的门生, 但到头来,不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大魏若想国富民强,便得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善于接受新事物,老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韦相快被气死了,要不是冯大学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眼下也不必因为栽了这么个大跟头,而被沈太傅这个老顽固给堵住了嘴。 “谢浮白是沈太傅收的第一个学生,哀家自然是非常相信沈太傅选人的眼光,便让他试上一试吧,谢探花,你可切莫要让哀家和你恩师失望呀。” 与反对的韦相不同的是,张太后一反常态的同意了。 谢浮白上前,跪首叩谢:“微臣必不负皇恩!” “陛下,沈侍郎晋升为礼部尚书,这礼部侍郎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尚书底下可不能缺了人手,臣觉得,殿前侍御史江潮升能力不错,可堪此重任。” 失了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还被半路冒出来的谢浮白给占了翰林院学士的名额,韦相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把江潮升给推上去,放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也算是在今日这一堆糟心事儿中,勉强争取到的利益。 一锤定音,这些官职便被一一定下,总算是结束了漫长而又极具戏剧性的一场殿试。 前朝在唱大戏,陆明棠这一日也没闲着,她出了趟宫,去江潮升那儿坑了一把,将金矿的分红给搜刮了来。 有了第一笔资金,她可以着手培养白袍铁骑了。 陆明棠又去了趟樊楼的黑市,在奴隶交易场,让冷锋来选人,从一群奴隶中,挑选出了二十名奴隶。 这二十名奴隶的价格,可是比当初买冷锋的时候要便宜多了,但加在一块儿还是把陆明棠的银钱给花了大半。 陆明棠用剩下的银钱,在郊外买了一座废弃许久的宅子,当做这些人的暂时栖身之所,由冷锋一并来管理培养,有任何事,直接向她汇报。 等一切安顿好,天都已经黑了。 “冷锋,这些人的武力训练,本宫便交给你了,一日都不可懈怠,明白吗?” 冷锋低首,“属下明白,公主放心。” 陆明棠这才返回皇宫,刚回了勤政殿,烛火忽的便暗了下来,紧随着,身后有人影靠近。 一双微凉的大手,随之盖在她的双眼之上。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木质焚香,陆明棠皓腕一翻,收回到了袖中,没再出手。 小狼狗已经趁着这个空挡,凑到了她的耳畔,似是恶狼在嗅猎物是否可口。 “猜猜我是谁?” 很好,小狼狗又玩儿上猜猜我是谁的小游戏了。 陆明棠心情好,便陪着他玩儿,“沈御风?” 啧,小兔子专他讨厌的人名。 “不对,再猜。” “冷锋?” 陆厌在她耳畔磨牙:“再猜错,就要有惩罚了。” 陆明棠轻笑声:“我家小郎君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逗你的呢。” 一声“我家郎君”,成功的取悦到了陆厌,小狼狗勉强满意了。 “阿姐偷偷跑哪儿去了,朕独守空房,可是等了许久呢。” 小游戏过后,又开始撒娇了。 陆明棠转过身,单指抵住他的额首,不让他乱蹭,“听阿厌的语气,看来今日的大戏,看得挺过瘾的?” “阿姐把一切都算的死死的,姓邹的和姓冯的都倒台了,空出来的位置,正如阿姐所预料的,一一接替上,沈家二子,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禁军统领, 再加上一个教导皇帝的太傅,一路水涨船高的沈家,便是与太后韦相他们争上一争,也是有实力的,阿姐这一步步棋下的,当真是精妙绝伦。” 不仅大胆,而且算无遗漏,没人敢像她这般,将所有人所有事都给算计进去,最终才有了今日三方鼎立的局面。 只不过,经此一遭,沈家已经彻底被拉入了棋局之中,必然会成为张太后和韦相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若没有陆明棠这么插手,别说是水涨船高了,沈家早就因为科举舞弊一案,而家破人亡了。 要想活命,要想富贵荣华,天底下可从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陛下,新晋翰林院学士谢浮白前来述职。” 新官上任,来勤政殿向皇帝谢恩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 陆厌很不高兴的蹙了下眉,陆明棠摸摸他的脸,“阿厌乖,去里殿等一会儿,我说几句话便好。” 此时此刻的陆厌,就像是那种等待着夫君回家的小娘子,结果夫君前脚刚回家,刚与他温存完,便又被狐狸精妾室给吸引了过去。 陆厌有些没好气的低首,咬了咬陆明棠的嘴角,“只给阿姐一刻钟。” 谢浮白进入勤政殿,却并未看见少帝,反而是撞上了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眸,这双眸子……莫名让他有种熟悉感。 “一日不见,谢学士对于我送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谢浮白的脑海里,这才后知后觉的,将眼前这个容色照人的美艳女郎,与昨日容貌昳丽的年轻郎君对应上。 “是你!你……怎么会在勤政殿?” 陆明棠微微一笑,“正式介绍一下,七公主陆明棠。” 第122章 奖励按摩 谢浮白有猜测过陆明棠的身份,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公主。 倒不是说她不像公主,相反的,她身上那种睥睨众人的气质,不像是个公主,反而更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女皇。 “见过七公主,所以昨日公主说的大礼,便是翰林院学士一职?让一个探花郎,一跃成为正三品大官,公主的能耐,非寻常人可与之比较,微臣心悦诚服。” 不管在这个过程中,陆明棠是如何做到算无遗漏的,谢浮白无疑都是佩服之至,别说是设计了,就算是想也是不敢想的。 但陆明棠不仅让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成为了现实,而且在发生之前,无比自信的向谢浮白预感了结果。 甚至都让谢浮白有一种错觉,以为她能够预知未来。 但显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不可能的。 而这也足以证明,陆明棠的能力之强。 “那也是因为谢学士有足够的才学作为支撑,否则我这计划也不可能进行的如此顺利,新官上任,你的顶头上司杜大学士,可是太后的人,他必然会借着机会给你穿小鞋, 制造麻烦,注意着些,别那么快掉坑里去了,若是遇上有不解之处,便去礼部找沈御云,你见他的机会,比见本宫更容易些,平时在外,你也要装作不认识本宫,明白吗?” 陆明棠要悄无声息的,将朝堂都变成她的人,过程虽风险性很大,但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多不是吗? 她便喜欢刺激的,越刺激才越有意思。 “微臣今日能如此顺利的坐在翰林院学士的位置上,全靠公主费心筹谋,往后公主若有用得着微臣之处,尽管吩咐。” 经过了家族变故,谢浮白早已不是单纯的一腔热血想要报效朝廷的文弱书生。 相反的,他一心入朝为官,除了想当官为百姓谋福之外,更重要的,是将谢家从岭南接回,以一己之力,为谢家彻底摆脱罪籍,重新成为汴京权贵,这本就该是属于谢家的! “这些日后再说,你现在根基还不稳,万事谨慎多留心眼。” 谢浮白拱手,“是,公主。” 陆明棠从不在别人的面前遮掩自己的阴谋算计,相反的,她正大光明的展示。 利用强有力的手腕,让对方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人,为她做事。 谢浮白前脚刚走,陆厌后脚便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里殿出来了。 二话不说,先弯腰轻轻松松的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事情都办妥了,阿姐是否该陪陪朕了呢?” 陆明棠倒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阿厌说这话却是冤枉我了,何人能像你这般,能够日日都由我亲自陪睡呢?人呀,要学会知足,贪得无厌,最后可是很容易血本无归的。” “那些俗世之物,有什么意思,朕要贪,也只贪阿姐一人。” 今日的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陆厌的功劳很大,所以陆明棠夜里主动提出要送给他一个奖励。 “阿姐要送什么奖励给朕?从前送过的朕可不要,朕要有惊喜感的。” 每次小兔子送的礼物,都能让他有意外之喜,若是不为了哄小兔子高兴,不是为了奖励,他才懒得做那些事情。 “就在对面坐好了,不要乱动。” 陆明棠没有明说,而是拿出了一张宣纸,铺平,再执起狼毫,俨然是要作画。 陆厌饶有兴致的凑过来,单手抵下颔,“阿姐是要作画?” “远一些,不许偷看,不然若是没了惊喜感,可不要又怪我。” 陆厌真就直起了身子,极为顺从的坐好,没有往这边多看一眼。 陆明棠很满意,小狼狗已经被她训得颇为听话了,比之前要乖顺了许多。 只不过作画是一项大工程,而且陆明棠的画技也不算太好,所以画了一半,她便开始打哈欠了。 “今日便到这儿吧,累着了阿姐,朕可是会很心疼的。” 陆厌起身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将陆明棠给抱起。 放置到床榻之后,陆厌栖身而来,“阿姐今日回来的很准时,朕也有奖励送给阿姐。” 陆明棠挑了下眉,“什么奖励?” “睡前故事。” 陆明棠抽了抽嘴角,表示丑拒:“……大可不必。” 这小狼狗大晚上全讲一些血腥残暴的故事,整得她做梦都是杀人,怪损阴德的。 “阿姐是嫌弃朕讲的故事不好听吗?” 陆厌故作一脸失望,倘若她说不,他便能一直在她的颈间乱蹭,搅得她不能睡个安稳觉。 “换个奖励吧,我在外面走了大半日,腿脚都挺酸的,你给我按个摩吧。”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是傻瓜。 陆厌一口应下,“是腿酸吗?这里?这个力道可还行?” 别说,小狼狗按摩还挺舒服的,陆明棠是卧躺着的,腿部被陆厌时轻时重的揉掐着,舒服的她都开始打盹了。 “除了腿,阿姐的腰可也酸?” 陆厌轻声细语的问着,就像是在诱哄一般,大手已经从腿部,一路滑到了腰间。 隔着薄薄的一层寝衣,因为距离极近,陆厌甚至能很清楚的看见陆明棠如雪一般的丰肌。 指腹伴随着寝衣,在肌肤与衣物间来回摩擦,陆厌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觉得燥热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已悄无声息的,穿过寝衣,直接落在了她雪腻的肌肤之上。 果然,小兔子的腰、后背,都像是最名贵的绸缎,令人心之神往,欲罢不能。 陆厌手上的温度实在是低,冷不丁滑进来,直接与肌肤相触,让陆明棠不由打了个寒颤,困意少了一半。 “让你按摩,没让你趁机吃豆腐。” 陆厌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上却是委委屈屈的道:“朕只是让阿姐更舒服一些,阿姐还训朕,朕好难过呀,没有一个亲亲是无法治好的。” 说着,便把脑袋凑了过来,讨要亲亲。 “你把眼睛闭上。” 陆厌果然乖顺的闭上了眼,陆明棠忽的靠近,灼热的气息很近,却突然之间消散。 等陆厌再睁眼,陆明棠已经转过了身,将锦被拉过盖在了身上。 “吃了豆腐还想亲亲,你怎么不美上天,屁都没有,睡觉。” 第123章 功亏一篑 次日早朝结束后,慈宁宫便来人了。 张太后能等到现在,也算是有进步,陆明棠放下狼毫,将还差一点儿的画作收到一边,起身便跟着前来传话的宫婢过去。 夏瑶瑶第一时间给白露使了个眼神,白露立马会意,两人兵分两路,夏瑶瑶陪着陆明棠去慈宁殿,而白露则是留下,一旦势头不对便立即去给陆厌通风报信。 “明棠拜见太后娘娘。” 陆明棠先行礼,张太后没开口,她便很自然的站了起来,丝毫不让自己受半点儿委屈。 张太后倒也没恼她自作主张的行为,只是斜靠在贵妃椅上,半阖着眸子,两旁有宫婢伺候着捶肩。 “昨日殿试之后,哀家可是头疼了一夜,御医过来瞧了,说哀家这是火气太旺,加之忧思过重,让哀家多吃些核桃,能补一补脑力,只是这些蠢钝之人剥的核桃,哀家都不满意呀。” 陆明棠微微一笑,“明棠愿为太后娘娘效力。” 在她刚往前一步之时,张太后又补充了一句:“哀家要吃完整的核桃,最好是徒手剥出来的那种,明白?” 显而易见,张太后昨日在殿试上栽了大跟头。 利用偷考题来构陷沈御云舞弊这个主意,就是陆明棠出的。 如今不仅计谋失败了,而且还把她一手扶持上位的礼部尚书都给赔了进去。 虽然最后张太后将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给抢了过来,可还是功亏一篑,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来之后,张太后可是气的几乎是一宿都没睡着。 在这个过程中,她怀疑陆明棠一开始给她出这个计谋的真正用心。 但同时,她又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庶女,能有这般本事,可以影响全局,或许也是她多想了。 陆明棠拿起一颗核桃,“太后娘娘,明棠剥多少核桃,您都会吃完吗?若是明棠剥多少您吃多少,我必然会非常用心的去剥,片刻也不敢耽搁。” 张太后本就是为了故意折腾陆明棠,没多想便接道:“自然,核桃难剥,你有这份用心,哀家又岂会浪费?” “太后娘娘一言九鼎,明棠自是无比相信的。” 在说话的同时,只听咔嗒碎响,陆明棠看似很随意的合住手心,再松开之时,核桃壳随之化为粉末,风一吹便散了。 而一颗完整无缺的核桃肉,便躺在了陆明棠的手心。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陆明棠将手往前一递。 “太后娘娘请品尝。” 有那么一瞬间,张太后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陆明棠甚是不解的眨眨眼,“剥核桃是有技巧的呀,我一直都是这样剥,很简单的,太后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自然没问题,你这法子倒是神奇的很,哀家都不曾见过,得空了便教教哀家的这些宫人,也让他们都好生学学。” 陆明棠很大方的应下,“太后娘娘亲自开口,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太后娘娘,核桃放久了,可是会不新鲜的,您还是赶紧吃了吧。” 不过只是一颗核桃,张太后自然不放在眼里,拿起吃了。 “你既是在勤政殿住着,想来已经从皇帝那儿知道,昨日殿试的事儿了吧?” 陆明棠拿起一颗核桃,眨眼捏碎,又递上一颗完整的核桃肉。 “回太后娘娘的话,听说了,这次计划的失败,全都是因为韦相的搅局,若非他那边也派了人偷考题,又怎么会惊动禁军?若是没有惊动禁军,一定能成功将考题偷出, 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虽说这局面是韦相所造成的,但也怪我,给太后娘娘出了这么个风险极大的主意,害得太后娘娘功亏一篑,还失了一个得力干将。” 说着,陆明棠拿起两颗核桃,一起捏碎,模样非常恭敬的递到张太后的面前。 “明棠也有错,太后娘娘罚我剥核桃是应该的,太后娘娘放心,我必然会将所有核桃都剥完,一颗不剩的全喂进您的肚子里,只要核桃补到位了,想来您的头疾便能大好。” 陆明棠剥核桃的速度极快,一手一个,没一会儿,碟子上便堆起了一座小山,张太后便算是有十张嘴都吃不完。 更不用说,张太后吃了五六颗,就已经吃腻吃不下了。 见张太后不动,陆明棠眨眨眼问:“太后娘娘怎么不吃了?可是明棠剥的核桃还不够完整?那我再加快速度,多剥一些。” “不、不着急,明棠啊,哀家知道,殿试一事,也不全然是你的错,先前你给哀家献计的时候,也说过了,此计的风险很大,是哀家用人不当,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反而是叫沈御云因祸得福了。” 陆明棠对张太后说什么可丝毫不敢兴趣,见张太后已经不自己伸手去拿核桃来吃了,她便主动拿起核桃,强行递到张太后的嘴边。 语气非常的体贴入微:“太后娘娘,核桃要趁新鲜的才好吃,这可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呀,若是太后娘娘不吃,便是不肯原谅明棠了。” 张太后看着到嘴边的核桃,登时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感。 她本意是核桃壳坚硬,就算是用工具都难剥,若是将这一桌子的核桃都剥完,保证会让对方的手指剥的鲜血淋漓。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陆明棠剥核桃就跟捏鸡蛋一样轻而易举,一手一个,都不带喘气儿的! “核桃哀家会吃的,不过这次失利了,明棠你是否该给哀家一个更加好的补救法子呢?”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自古以来,当权者想要握紧手中的权利,都有两个共性,一是手握兵权,二是有钱。” “如今,韦相已经失去了禁军的掌控权,若是能切断他最至关重要的第二点,一个小小的丞相,便不再是太后娘娘的对手了。” 张太后被勾起了兴趣,“哦,你指的是哪一点?” “韦相最初便是靠金矿发家,用砸钱的形式,勾结朝臣,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我听闻,近来户部在泰兴山一带,又挖掘出了一座新的金矿?” 第124章 谁伤的你 提到这个,张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在挖掘金矿上,这厮的运气倒是出奇的好!” “太后娘娘莫恼,据我所知,这开采金矿的过程中,能够暗箱操作的地方非常多,从中获得的利润更是能够养活半个朝堂,凡是涉及到金矿的官员,哪怕是芝麻大点儿的小官,都是能富得流油呢。” 张太后冷嗤:“哀家自是也清楚,他韦相不就是靠着金矿发的家?如今才有胆子,敢在朝堂上与哀家叫嚣。” “泰兴山发现的金矿,目前由户部的袁尚书一手负责,太后娘娘可从此人下手,将其摘除了,再安上自己的人,不就能白白得一座金矿了?而且这对于韦相而言,又是沉重的一击。” 张太后挑眉,起了兴致,“袁尚书此人老奸巨猾,在政事上都是格外的谨慎小心,也鲜少会出去与其他官员应酬,哀家派人盯了许久,也没找到他的把柄,否则也不至于叫韦相一直把控着金矿,怎么,明棠你是有更好的主意?”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袁尚书之所以很少与官员在外头应酬,不是因为他谨慎,而是因为他家中有位悍妻,管得很严,不准他与任何小娘子往来, 袁尚书如今已近四十,膝下却并与子嗣,想来他必定内心是十分着急的,只要他着急了,咱们便有机可乘……” 陆明棠简单的将计划同张太后说了一遍,听了陆明棠的计划后,张太后眼里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更是直接笑了出来。 “明棠,你还真是能给哀家带来不少的惊喜,这事儿便交由你来办,若是事情能成,哀家必然重重有赏!” 这次张太后留了个心眼,之前科举的时候,她没让陆明棠插手,只是采取了她的计划,但最后不仅没成功,反而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虽然并不觉得陆明棠会有这个能力搅和了计划,但心中多少对她的忠诚度存疑。 不如便借着这个机会,一来可以看看陆明棠对她是否真的心口如一的忠诚,二来也能试探出陆明棠为她献计是不是别有用心。 “明棠必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太后娘娘,核桃都已经剥好了,您再不吃,可就不新鲜了。” 张太后方才满心算计,压根儿就没注意桌面上,眼下低头这么一瞧,就看到一桌的核桃都已经被剥好了,将碟子都给塞满了核桃肉。 陆明棠还端起碟子,亲手递到了张太后的嘴边,“这可都是明棠亲手,一颗一颗剥的,承载着我对太后娘娘的一片用心,若是太后娘娘不吃完,便是对明棠的不信任。” “不过我相信,太后娘娘也是信任明棠的,必然会一颗不剩的全吃完,太后娘娘的身子补好了,明棠也就能心安了。” 什么一片用心,张太后合理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这个小女郎究竟是哪里来的魔鬼,怎么会剥核桃剥的这么顺手? “哀家自然是非常信任你的,只是这核桃太多了,哀家一时半会儿吃不完,还是慢慢来……” 不等张太后说完,陆明棠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明白了,太后娘娘是觉得这么吃核桃太干了是吧?这个简单,来人呀,将这些核桃一部分碾碎,泡成核桃甘露,再将一部分做成核桃酥,还有一部分做成……” 陆明棠一口气说了几十种做法,并且让宫人立即按照她的要求,将这些与核桃有关的所有菜式都给做出来。 然后一一摆放在张太后的面前,露出虔诚而又善解人意的笑容:“太后娘娘,这里一共有十八道菜式,全都是用核桃做的,每一样都不重样,正好到了晌午,是用午膳的时间了,这些可都是明棠满满的心意,太后娘娘要一道不剩的全部吃完哦。” 张太后:“……” 陆厌来到慈宁宫的时候,不仅没有看到陆明棠被欺负,反而还瞧见张太后一脸的憋屎郁闷。 “原来是太后叫阿姐过去,是陪你一块用午膳呢?难怪朕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呢。” 张太后真是被陆明棠给弄的一个头两个大,通常情况下,谁敢在她说了不想吃之后,还有胆子上赶着往前凑的? 就只有这个陆明棠,不仅敢往前凑,还直接把菜怼到了她的面前,一口一个情真意切的,让张太后碍于面子,不好直接拒绝的太明显。 眼下瞧见陆厌来了,张太后没有哪一刻觉得他如此的顺眼,当即便朝他招手。 “皇帝你来得正好,明棠这孩子孝顺,亲自给哀家做了不少核桃菜品,哀家一个人也吃不完,皇帝你坐下,陪哀家一块儿吃吧。” 陆厌看了眼满桌的核桃盛宴,又看向好整以暇看戏的陆明棠。 倒是他多虑了,旁人对上小兔子,只有被小兔子折磨的哭爹喊娘的份儿,哪儿有人能在她的手上占到便宜? “这些都是阿姐给太后你独家准备的,朕怎么能吃呢,岂不是要辜负阿姐的一番良苦用心了?太后慢慢吃,朕亲自为你夹菜,了表孝意。” 说着,陆厌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张太后面前的碗给夹满都快溢出来了。 “太后快吃呀,再不吃饭菜都该凉了,这些可都是朕亲手夹的,太后一定要一点不剩的全部吃完,如此才显得我们二人母慈子孝,传出去了也能叫天下人为之效仿呀。” 张太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等陆厌带着陆明棠从慈宁宫施施然离开的时候,张太后正抱着桶在那里直呕。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核桃! 出了慈宁宫之后,陆厌直接笑歪在陆明棠的身上。 “朕配合的可好?阿姐可还满意?” 将张太后折腾个够呛,陆明棠自然满意,“陛下怎么过来了?” “本是想着来拯救阿姐,还顺便能讨个奖励,但谁叫阿姐太厉害了,都没有朕发挥的余地呢。” 说着,陆厌握住陆明棠的手,刚握上,他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迅速将陆明棠的手给翻过来,便见她的手心红了一片。 因为陆明棠的肌肤本就白皙,显得这一片红格外的触目惊心。 陆厌的黑眸瞬间翻滚着诡谲的波涛,“谁伤的?” 第125章 去逛花楼 陆厌这凶狠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明棠这是受了重伤无法痊愈了。 “剥了一桌的核桃,被核桃壳给膈的,没什么事儿,洗个手便好了。” 虽然陆明棠丝毫不在意,但是陆厌握着她的手却不松开,“若是阿姐不喜,朕去杀了那个老妖婆,给阿姐出气,可好?” “就为了剥个核桃,你还要与人同归于尽?再者我也没有吃亏,我剥的核桃,全都塞进了太后的嘴里,日后她看到核桃都会恐惧想吐,算起来,还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了大亏。” 说着,陆明棠抬了抬皓腕,“内力损耗有些大了,好累呀。” 虽然陆明棠内力深厚,但是毕竟剥了一桌的核桃,还是有些乏力的。 “朕背阿姐,阿姐想吃什么,朕给你做。” 陆明棠直接跳上陆厌的后背,听到他说的话,双手捏住他的耳朵,“我可不想被毒死,就让御膳房做些简单些的吧,看了一桌子的核桃,胃口都没了。” 用晚膳的时候,陆明棠品着莲藕排骨汤,说了一句:“明日我要出趟宫。” 以往,陆明棠要做什么,去哪里,都是不会主动与陆厌说的。 但是今日,却主动提及,陆厌当即便凑了过去,兴致极好,“阿姐这是在提前跟朕报备吗?” 陆明棠微微一笑,“不,我是在邀请你,要不要随我一道去,明日去的,可是个好地方,保准阿厌你从未体验过,去吗?” 小兔子这么主动热情的邀请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奈何,他就喜欢上当,哪怕知道对方是带着目的性的。 陆厌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鼻尖轻嗅着,“那便这么说定了,阿姐可不许食言,话说回来,昨日阿姐许诺给朕的惊喜呢?朕可是翘首以盼了整整一日呢。” “还差一些,这不是被太后给耽搁了大半晌,明日阿厌表现的好,便提前奖励给你。” 陆厌笑了声,微一侧首,张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阿姐别想糊弄朕,这个奖励分明是殿试时候的,明日若是朕表现的好,就该有其他的奖励,两者可不能混作一谈。” 这小狼狗,在这方面倒是算的精。 “我说如何奖励便如何奖励,你只有接受,没有提意见的份儿,不然殿试的奖励也没有了。” 小兔子是真的越来越坏了呀。 可是怎么办呢,他怎么就越来越喜欢了呢? 他真想知道,小兔子究竟能坏到哪种地步呢? 次日,陆明棠换了一身男装,等陆厌也乔装打扮好了,这才慢悠悠的出宫办事。 “客官,来看看呀~” “客官,今日可是有花魁演出哦,客官真的不来看看吗?” “哎哟客官好几日没来了呢,可有想念奴家呀?” …… 当来到怡春楼跟前,看着站在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胭脂水粉味几乎都快扑过来,令人作呕,就是连陆厌都是一愣,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阿姐说的有意思的地方,便是此处?” 他是万万没想到,陆明棠竟然堂而皇之的将他带到了勾栏! “有点儿血气方刚的郎君,不都喜欢这种地方的温柔乡吗?阿厌且看看那些人,十个里头,至少有九个半都是有家室的,但越是三妻四妾,就越是此处的常客,古人有言,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 夏瑶瑶非常赞同的举手,“公主说的没错!” 哪儿知,她刚表完态,陆厌阴鸷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夏瑶瑶一哆嗦,怂兮兮的便将手给缩了回来。 “阿姐说的不对,朕必然不在那九个半男人当中,朕与他们都不同。”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几乎是贴在了陆明棠的身上,与她耳语私磨:“朕只喜欢阿姐一人。” 只可惜,陆厌刚表达完,两个花枝招展的花娘,便扭着腰过来了。 “两位郎君看着眼生,是头一回来吗?奴家看两位站在外头好一会儿了,可是要进来瞧瞧?” 一边说着话,便有个花娘的手,想要缠上陆厌的肩膀。 只可惜,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陆厌侧目,冷戾的眸光只扫了一眼,便让花娘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甚至有种敏锐的直觉,倘若她敢碰他一根手指头,她必然会瞬间人头落地! 而另外一边,另一个花娘已经挽住了陆明棠的手臂,热情的拉着她往里走。 “两位郎君真是俊俏的很呀,来咱们怡春楼,必然是最受姑娘们喜欢的,郎君若是愿意点奴家,奴家不仅能给郎君免单,而且还会将郎君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可好?” 陆明棠单指挑起她的下颔,“还能有这些好处,走,带我进去瞧瞧。” 原本在陆厌这边的花娘,见陆明棠明显对勾栏更感兴趣,便也缠到了陆明棠这边。 于是乎,陆明棠左拥右抱的进了勾栏。 丝毫没有瞧见,跟在身后的陆厌,面色越来越阴冷。 而落后一步的夏瑶瑶,更是看的心惊肉跳的。 金大腿自己逛花楼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活祖宗也给带上了,看他这脸色难看的,万一在勾栏里大开杀戒,可是要赔不少钱的呀! 勾栏内更是花红柳绿,放眼瞧去,皆是左拥右抱,甚至还有当众脱衣衫亲热的,委实是糜烂不堪入眼。 “你们楼里最漂亮……” 陆明棠的话还没说完,皓腕忽的被一只大手给抓住,猛地往后一拽。 “要一间最偏的包间!” 陆明棠还没搞清楚陆厌忽然拉她做什么,便听他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一句话。 花娘们敢缠着陆明棠,却丝毫不敢去触陆厌这尊大佛的霉头,甚至都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在前头带路。 “两位郎君,冬雪阁最是雅静,里边请。” 等到了包间内,陆厌还抓着她的手不松开,陆明棠要办正事,可不惯着他,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将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水和果子都端上来。” 花娘们都是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见陆明棠和陆厌衣着华贵,必然是富贵子弟,当即娇滴滴的应下。 陆明棠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抬抬手,“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带过来,让我掌掌眼。” 第126章 男女通杀 花娘面露为难,“郎君,我们楼里最漂亮的是花魁欢欢,只是欢欢今日要登台表演,恐怕是没时间陪客了,但是楼里还有不少漂亮的姑娘,不比欢欢差,要不我都叫过来,您挑选一二?” 陆明棠不说废话,只给了陆厌一个眼神。 陆厌秒懂,但他表示不想懂,故意把脸别向了另一边,假装没看见。 这小狼狗,又在闹什么脾气,她都把他带出来了,他还有哪里不高兴呢? 陆明棠可不惯着他,直接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阿厌听话,若是不乖乖配合姐姐,下回姐姐可不带你出来了啊。” 陆厌磨牙。 呵,难怪昨日如此热情的邀请他,原来纯粹是将他当做取款机呢! 可不得要取款机吗,逛花楼最费银钱,陆明棠之前从江潮升那儿敲诈来的钱,全都花在买奴隶,组建暗卫上了。 这不,没钱的她,就理所当然、堂而皇之的把主意打到了陆厌的身上。 “阿姐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呀。”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陆厌再咬牙切齿,还是将钱袋子拿了出来。 陆明棠眼疾手快的,直接一把夺过,先往桌上放了一张银票。 “那我便包了今日欢欢姑娘的表演,让她单独来我的面前,给我一人表演,有问题吗?若是有,那便再加一张?还不够,那这些呢?” 在陆明棠连续掏了三张银票之后,花娘赶忙道:“够够够,郎君且稍等片刻,奴家去同蔡妈妈说一声。” 蔡妈妈在得知今日来了两个大款,二话不说就要花巨款包下欢欢今日的表演,立即便喜笑颜开的过来招呼了。 “原来是两位贵客要单独包下欢欢呀,好说好说呀,我这便让欢欢过来,为郎君表演。” 欢欢每日都会登台表演,但是在台下的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是家境一般的,便算是高兴了打赏,也不会有太多银钱。 而陆明棠这一出手,加起来足够欢欢连续表演好几日的了,蔡妈妈自然乐享其成的选择后者。 “阿姐花着朕的钱,逛花楼,包姑娘,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呀?” 陆厌贴着陆明棠的耳畔磨牙,陆明棠终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还带着一股莫名的酸意。 “我们家小郎君莫不是吃味了?花楼里的姑娘再好看,哪儿及我家小郎君的万分之一呀,放心,我是不会喜欢她们的。” 陆厌都快被气笑了,小兔子太不安分,总是在外头招蜂引蝶。 先有沈御风,后有沈御云,再来了个谢浮白,如今招惹了将军不够,又来祸害女郎了? 她这是想男女通杀不成? “阿姐可要记住你此刻说的话,若是多看这些莺莺燕燕一眼,朕便……剜了她们的眼!” 他都快气死了,都还舍不得剜小兔子的眼睛,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陆明棠丝毫没将陆厌不痛不痒的威胁放在心上,反正剜的也是别人的眼,关她什么事儿。 正说着,外头便走进来一道倩影。 “欢欢见过两位郎君。” 陆明棠在看到欢欢的瞬间,不由眼前一亮。 不同于花楼里其他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墨重彩的花娘们,欢欢显然是最独树一帜的。 柳叶弯眉,端的是弱柳扶风之态,一颦一簇间,尽显病弱西施之姿,叫人望上一眼,便生出浓烈的保护欲。 “欢欢姑娘当真是少有的人间绝色,不知欢欢姑娘会些什么?” 真是满口谎话的小兔子,前一刻还说自己对那些花娘们不感兴趣,结果这欢欢一来,她一双眼珠子便粘在对方的身上了。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问对方会什么本事,若再问两句,怕是要直接抱上了吧? 陆厌周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场,但陆明棠丝毫不理会他,可怜了站在一旁的夏瑶瑶,被波及的瑟瑟发抖。 “琴棋书画,奴家都略通一二。” 陆明棠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便请欢欢姑娘,都表演一下吧。” 欢欢盈盈行了个礼,“那奴家便献丑了。” 陆明棠眯着凤眸,听着欢欢弹琴唱曲儿,而陆厌则是全程盯着陆明棠的侧颜,丝毫没将对面这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儿放在眼里。 直到欢欢将所有本事都展示了一遍,陆明棠睁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带头鼓起掌来。 “欢欢姑娘当真是谦虚了,你这一手琴弹的,便算是宫中的乐师都尚且不如,书法和绘画更是堪比大家,呆在这怡春楼中,委实是辱没了姑娘你的才华。” 可能是陆明棠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欢欢露出自嘲的笑,“欢欢命薄,被贱卖至此,唯有靠此本事,勉强度日,郎君实在过奖。” 陆明棠慢慢坐直身子,看向她,“若是我要为姑娘赎身,姑娘可愿随我走?” 欢欢震惊的抬眸,撞入陆明棠如水光潋滟般的凤眸之中。 因眼前的年轻郎君实在是过于俊美,尤其是对上她那双比女郎都还要潋滟的凤眸之时,让欢欢恍惚有种她对她一见钟情的错觉。 不过没等欢欢开口,陆厌已经忍无可忍了,“不行!” 陆明棠瞥了他一眼,“别闹。” “究竟是谁在闹了?你今日来,便是来买花姑娘的?” 骗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陆厌很生气,生气的当场便想大开杀戒,尤其是这个叫什么欢欢的,他要将她身上的肉都一片片割下来。 尤其是她那双能弹会画的手,剔肉脱骨,喂狗! 还有她那双眼睛,往哪儿看呢!跟谁含情脉脉呢!挖了挖了,全挖了! “你若敢买姑娘,我现在便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把火全部烧个干净!” 陆明棠:“……” 所以这小狼狗,究竟是在闹什么? 就买个花姑娘罢了,等等,他该不会是以为她看上了对方,要买回去玩儿吧? 就算是她想玩儿,她也没这功能啊! “我买过去,不是给我自己,而是另有用处,更不会带回宫中。” 陆厌满身的戾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但还是狐疑的看着她,“当真?不对,你定然又是在诓骗我。” 第127章 为她赎身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我把她带回去,那我就带回去好了。” 好话他听不进去,陆明棠就只能反着来,果然,一听这话,陆厌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勾起陆明棠的一缕青丝,语气极是委屈:“阿姐怎么这般暴躁,朕只是有些不开心,不过只是想要你哄哄,还说朕是最重要的,只喜欢朕,不过是说了两句便变脸了,朕又没说不让你买。” 看吧,对付小狼狗,就不能太顺着他,当他不听话的时候,就得怎么凶怎么来,这不,立刻便乖乖听话了。 欢欢看着面前两个郎君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似是完全忘记了包间中还有外人。 而且她看这两人之间的举止,似乎格外的亲密,尤其是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年轻郎君,几乎是整个人都快粘在了陆明棠的身上。 那专注而偏执的目光,似是想将眼前之人给生吞活剥,整个儿吞入腹中。 如此强势的占有欲,让欢欢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 这种感觉,不是只有郎君会对娘子这么做吗? 等等,难不成他们两个是……断袖? 不对不对,若是断袖的话,那么这个郎君就不会说出要为她赎身的话了。 所以说……现在是三角恋的关系? 说话温和的郎君看上了她,但是这个暴戾的郎君却爱慕这个温和的郎君,不想让她给她赎身…… 正当欢欢的思维无限发散的时候,陆明棠再问一句:“欢欢姑娘,你考虑的如何?” “奴家能斗胆问一句,郎君要赎奴家,可是……要奴家贴身服侍?” 贴身服侍这四个字,成功让陆厌的脸黑了一度。 “自然不是,我看上了你的美貌和能力,需要你为我做事,当然,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做生意吗,一向讲求你情我愿,陆明棠要的,是能够忠诚于她的合作者。 欢欢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三角恋,不然以这个暴戾郎君的架势,恐怕她前脚刚被赎,后脚就被他给弄死了。 “从前也有不少客人,许诺要赎我,可是转眼便又都不作数了,若是郎君真的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欢欢从此唯郎君是命!” 只要是有点儿廉耻心的女郎,谁都不会想在这种烟柳之地讨生活。 而且哪怕真的遇上了有良心的恩客,愿意替她们赎身,她们出去了,最多也只是个妾室,正妻与她们是无缘的。 欢欢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今日她若是愿意跟着陆明棠走,他日她必定会有所不用,能够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陆明棠微笑着伸出一只素手,“你若忠心于我,事成之后,我必还你自由之身。” 欢欢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伸出手便要握上陆明棠的手。 但在半路,就被人给拦截了。 陆厌堂而皇之的,拦截住,同时握住了陆明棠的手,并且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 “行了,既然合作已经谈拢了,那便将那个什么妈妈叫过来吧。” 蔡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好好的只是叫过来表演一下,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竟然要给欢欢赎身? “郎君,欢欢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她才十岁的时候,便被她那赌鬼老爹卖到我这儿来的,我可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培养,先前也有不少客人,想要为欢欢赎身,但是我都没同意,主要是舍不得呀……” 话没说完,陆厌便拿出了十张银票,丢到了蔡妈妈的脸上。 蔡妈妈立即捡起来一数,眼珠子一转,透着一股子的算计和贪婪。 “郎君,我是拿欢欢当家人来对待的,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陆厌又往她脸上丢了一摞的银票,“别得寸进尺,这些钱,足够将你整个花楼都盘下来了,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收钱交出身契,否则便交出你的命吧。” 当陆厌阴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那一瞬间,蔡妈妈只感觉脖颈上盘踞了一条毒蛇,随时会张嘴在她的动脉上咬上致命的一口。 “两位郎君如此喜欢欢欢,那可是欢欢莫大的福气呀,欢欢能得到幸福,我也欣慰了,快,快去将欢欢的卖身契取来。” 果然,这人便是犯贱,吃硬不吃软。 贪婪不知足的蔡妈妈,原本还想要抬高赎身的价钱,被陆厌这么一威胁,瞬间便换了一副嘴脸。 很快的,便拿到了卖身契,陆明棠成功的带着欢欢从怡春楼出来了。 在出来之时,还有不少花娘为欢欢送上了一些小心意。 “欢欢,恭喜你脱离苦海,这两位郎君一看便是难得一遇的贵人,你可要好生珍惜呀。” “欢欢姐姐,我们都会想你的。” 在一众花娘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欢欢踏出了怡春楼。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恍然之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她午夜梦回,都不敢想的梦。 “多谢郎君救欢欢脱离苦海,从今往后,欢呼生是郎君的人,死亦是郎君的鬼,为郎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明棠抬了下手,示意她起身,而后给了夏瑶瑶一个眼神。 夏瑶瑶上前,将一幅画像递给了她。 “你的任务很简单,引诱他上钩,机会我会给你制造,但如何引诱,便看你的手段,事成之后,我便还你自由之身。” 欢欢拿过画像,一看上面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郎君,此人是?” “户部尚书,袁启。” 欢欢没有多问,只道:“欢欢必不辱郎君之命。” “这个名字不好听,换一个,便叫……新桐吧,寓意坚韧不拔,重获新生。” 新桐又跪下,“新桐多谢郎君赐名。” “瑶瑶,你去找间客栈,带她暂时落脚吧,休整一日,明日我会命人通知你。” 等夏瑶瑶带着新桐离开了,陆厌才慢悠悠道:“原来阿姐是在给袁启挖坑呢?袁启是韦相的人吧,所以昨日阿姐你在慈宁宫跟老妖婆许诺的,便是此事?” 陆厌非常聪明,都不需要陆明棠提点,便能联想到陆明棠真正的用意。 末了,他还感叹一句:“朕花重金赎的人,就便宜了袁启那个猪头,朕怎么觉得格外吃亏呢?” 第128章 朕的奖励 陆明棠挑了下眉,“怎么,阿厌是舍不得新桐了?” 陆厌正想要一口否认,忽然想到什么,捉住陆明棠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把玩着,“阿姐这是吃醋了?” 这小狼狗,究竟是怎么思维跳跃,从舍不得,到吃醋的? “阿姐放心,自始至终,朕的心中唯有阿姐一人,旁人都无法入朕的眼半分,朕只是觉得,弄死袁启那个猪头,找个和他一般丑娘的娘子,随便糊弄糊弄便成了, 阿姐却寻了个花魁,还花了那么大的价钱,真是太便宜他了,若是换做朕想要一个人死,保准让他死前后死后都痛不欲生。” 在折磨人这方面,陆明棠的确是比不上这个小狼狗。 刚回了勤政殿,沈太傅便杀过来了。 “陛下您这大白日的,这是去哪儿了?老臣等了您大半日呀,今日的课业,您还没有完成呢,可不能耽搁了!” 陆厌手痒的想杀人了。 这个迂腐的老顽固,最近总逮着给他授课,如果不是看在小兔子的份儿上,陆厌哪儿能让他不仅蹦跶那么久,还一步步得寸进尺呢? “陛下,好好听沈太傅讲课,等结束之后,便来收昨日的奖励吧。” 听到奖励这两个字,陆厌浑身的戾气瞬间便消失了,甚至还心情不错的,跟着沈太傅去听课了。 沈太傅发现今日的少帝听课格外的认真,而且让他做什么都非常的配合。 看来陛下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要管理政务了,想必要不了多久,陛下便能自主料理朝政了,他这个做臣子的,也对得起先帝了! 沈太傅在心中感动的无以言表,而在课业一结束,沈太傅还想与陆厌说一些朝堂之上的事情,让陆厌能够学以致用的时候,他拔腿就走,只留给沈太傅一个潇洒的背影。 独留沈太傅还伸着手,不知该放下还是不该放下。 陆厌在迫不及待的推开殿门之时,殿内一片漆黑。 他很不喜欢黑暗的感觉,这会让他想起曾经昼夜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他会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血液,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人! 不过血液刚翻涌上来,一双纤纤玉手便捂上了他的双眼。 “闭上眼,我说睁开才能睁开,跟我来。” 鼻尖萦绕的,是陆明棠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在无声之中,让陆厌满身的戾气在顷刻间消散。 他非常听话的,被陆明棠捂着双眼往前走,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再想着杀人,反而还期待着,小兔子给他准备的奖励是什么样的,他就喜欢这种神秘兮兮的感觉。 双眼上的温度骤然消失,陆厌心中还有些遗憾的失落,真希望小兔子的双手一直捂在他的眼睛上。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在睁开双眼的同时,便有光束在眼中骤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卷,而画卷之上,年轻的郎君长身而立在一株海棠花树下。 有清风徐来,海棠花簌簌随风而落。 画上的郎君,正是他本人。 陆厌越看越喜欢,抬手抚摸上画卷,在画上之人的眉眼处停留,“原来阿姐这两日,都在画朕呀,朕在阿姐的心中,这般俊朗神清吗?” 他可真是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小狼狗虽然很自恋,但是他的样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陆明棠是个颜控,所以就算陆厌天天粘着她,她看着他的脸,也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这画上,还少了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陆明棠凑了过去,上下看了看,“少了什么?眼睛眉毛,手脚都在呀,哪里少了,给你画就不错了,还要求这么多。” 小兔子的耐心是真的不多,应该叫暴躁兔才对。 “阿姐别急呀,不需要阿姐再动手,朕来添上便成。” 陆厌非常有耐心的,折身去拿了支狼毫,沾了墨之后,随即便在画卷上画了起来。 等他收笔之后,画卷上,跃然出现了一个貌美昳丽的年轻女郎,正是她。 画上的她便站在陆厌的身侧,两人一同立于海棠花树下,景美人更美,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如此,才算是完美,阿姐觉得朕的画技如何?” 陆明棠其实不太明白,为何陆厌要在自己的旁边再画上她,不过小狼狗一脸的求夸奖,她便也没驳了他的兴致。 第129章 在外偷腥 袁夫人发现,最近一个多月,袁尚书都早出晚归的,甚至有时候,便干脆都不回来了。 每次她问起,袁尚书都是以金矿事物繁多,他都是歇在了山上。 后面袁夫人问的多了,袁尚书便开始不耐烦起来,甚至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重了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的,袁夫人敏锐的察觉到,袁尚书明显不对劲,怕不是,外头藏娇了吧? 这日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去跟踪袁尚书。 袁尚书又同往日里一样,天未亮便起了,先去了宫中上朝,下了朝之后,有官员请他吃酒,他一口便回绝了,只以家中娘子不准让他过度饮酒为由推脱。 还有官员会调笑两句:“袁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你家娘子呀。” 袁尚书只笑了笑,没应声,从宫中出来后,他便直接去了泰兴山。 泰兴山外有衙役把守,袁夫人一时进不去。 而袁尚书进去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袁夫人在外头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袁尚书的马车才从山中出来。 出来之后,他便没有再回府,而是直接去上朝了。 连着跟踪了好几日,袁尚书几乎就是三点一线,上朝、泰兴山、回府。 中间也有官员请他出去吃酒,皆被他给回绝了,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但越是显得没有破绽,就越是奇怪,宫中必然是不会有什么的,府中就更别提了。 那么,如今便只有这个重兵把守的泰兴山中,有猫腻了! 袁夫人在观察了几日之后,发现西面的把守最松懈,尤其是在交接班之时,会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是无人看守的。 趁着这个空档,袁夫人成功潜入了泰兴山中。 这座山非常大,袁夫人转了一圈,一不留神便迷路了。 正当她懊恼之时,忽的便听见远处飘来了琴声。 这琴声弹的内容,袁夫人再熟悉不过,正是《广陵散》,是她夫君平时最喜爱听的曲目! 袁夫人曾特意去学了,但显然她弹的远没有此刻这道琴声来的悦耳。 深山野林的,哪儿来的琴声?不对,整座泰兴山上下都被朝廷给封锁住了,除了官员之外,旁的人是进不去的。 直觉告诉袁夫人,跟着这道琴声走,会有发现。 她便一路循着声音找去,直到,在跨过一座小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竹屋。 竹屋周遭围了一圈的栅栏,背靠茂密的竹林,俨然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而琴声,便是从竹屋里飘出来的,在袁夫人靠近之时,琴声便停了下来,屋中有人影晃动,紧随着,便传来了说话声。 “大人,妾身有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先是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而后便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过去,握住那年轻女郎的玉手。 “桐儿想说什么,你只管说,我都听着。” 这语气温柔的模样,简直是与在府中时候,判若两人! 夫妻数十载,袁夫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听出了袁尚书的声音,他竟然敢背着她偷腥! “妾身……有了。” 袁尚书先是一愣,而后狂喜,“当真?何时的事儿?可有请过郎中吗?要不,我现在便请郎中过来瞧瞧?” 新桐勾住袁尚书的衣襟,一脸娇羞,“大人不必麻烦,妾身早晨觉着身子不适,便已经请过郎中来瞧过了,郎中说还未足月,所以妾身才一时未曾察觉。” 袁尚书高兴坏了,他这也算是老年得子,袁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兴奋之下,袁尚书甚至直接将新桐抱了起来,“桐儿,你是我袁家的大功臣,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子嗣了,你便像是天仙下凡一般,你定然是天上的神仙,派下来拯救我的吧?” “大人,你慢些,快放我下来,可别吓着腹中的孩子了。” 袁尚书赶忙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是我一时太过于高兴了,没有吓着孩子吧?来,让我听听孩子的声音。” 新桐调笑着道:“大人真是高兴糊涂了,孩子都还未足月,怎么会有声音呢?都还未成型呢。” 听着屋内像是一家人般的欢声笑语,袁夫人气得快吐血了。 她为了袁家,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管着家,结果这个袁启倒是好得很,竟然在外面偷腥,而且还和外室有了孽种! 袁夫人再也无法忍耐,大步走过去,一脚将竹门给踹了开。 “袁启,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敢背着我养外室,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袁尚书还沉浸在自己要做爹的喜悦中,冷不丁有人冲了进来,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正妻。 被袁夫人压迫多年,袁尚书形成了神经反射,一瞧见气势汹汹的袁夫人,登时便腿软了。 “娘……娘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袁夫人冷笑,“袁启,你还真是能耐呀,我说这一个多月,你怎么总是早出晚归,甚至是夜不归宿,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呢,原来是在玩儿金屋藏娇的把戏, 甚至还把这小贱人的肚子都给搞大了,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呀,立刻给我滚过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将这小贱人给打死,否则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新桐面露恐惧,捂着肚子,楚楚可怜的看向袁尚书,“大人……” 原本还怵袁夫人的袁尚书,一瞧见新桐的肚子,当即便来了勇气,一步上前,挡在了新桐的面前。 “娘子,此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我夫妻数十载,我自问从前从未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谁叫你的肚子不争气,没法为我袁家繁衍子嗣,若是袁家的香火在我这儿断了, 那我就是袁家的罪人了,我……我这也是没法子了,只要娘子你能容许桐儿将孩子生下来,我……我便不再与她来往,只求娘子能准许我将孩子带回去,这毕竟也是我的血脉。” 袁夫人没想到袁尚书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二话不说,便冲上去厮打。 “袁启,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想将这小贱人生的孽种带回去,你想得美,除非我死,否则你做梦都别想!” 第130章 失手错杀 在扭打间,新桐摔倒在地,她捂着肚子,痛苦的叫了起来:“大人,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呀……” 袁尚书一看新桐喊肚子疼,登时便急火攻心,瞪大了眼睛,“你这个毒妇,竟敢害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 大喊着,袁尚书冲上去,一把掐住了袁夫人的脖颈,发狠的往死里掐,全然不顾袁夫人的痛苦挣扎。 虽然袁夫人平时看着彪悍,但毕竟也是个女郎,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相差极大,更何况还是在暴怒失去理智之下的袁尚书。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袁夫人,力气逐渐小了下去。 “掐死你!我要掐死你这个毒妇!” 袁尚书还在用着最大的力气,掐的他额头、脖子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烈狱归来,非常的可怖。 而新桐在这个过程中,面上没有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冷眼看着此刻地方,夫妻残杀的画面。 人性呀,多么残忍自私而又可笑。 直到,袁夫人彻底没了动静,新桐才弱弱的开口:“大人,大娘子好像……好像没动静了?” 被新桐这么一叫,袁尚书猛地回过神,恢复理智后这么一瞧,发现袁夫人死死挣扎双眼,已然没了任何的动静。 他颤抖着手,放到了袁夫人的鼻下。 没……没气儿了! 袁尚书吓得跌坐在地,“她她……她死了!” 新桐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大人您……您杀人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嘘,别声张,你让我想想,让我仔细想想。” 袁尚书整个人都在发抖,虽然他方才的确是想杀了袁夫人,但也只是在嘴上这么喊喊,真杀人他是不敢的。 但等他回神,袁夫人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下,这可怎么办! “埋了,对,埋了她,便就地埋了,泰兴山被朝廷所管辖,素日里没有外人能够进来,只要我不准任何人踏入此处,便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死了!” 新桐担忧道:“可是若是外人长时间瞧不见大娘子,起疑了怎么办?” “那便对外说她与我吵架,离家出走了,具体去了何处我不知晓,哪怕她娘家人真的查起来,也绝不会找到此处来。” 在埋袁夫人的过程中,都是袁尚书一个人动手。 挖坑,将尸体扔进去,掩埋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袁尚书下手非常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半点儿留恋。 好歹也是夫妻数十载,他却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错杀了袁夫人,事后却没有半分的悔过与伤心。 等埋好了尸体之后,他又返回,搂住了新桐。 “桐儿,你且等着我,我将她娘家那边的人给搞定之后,我便娶你过门,在这段时间,你且安心养胎,可好?” 新桐娇弱的靠在袁尚书的怀中,“桐儿都听大人的安排。” 袁尚书心中本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袁夫人的娘家也是世家大族,不是好对付的,当初他便是娶到了袁夫人,又攀上了韦相这根高枝儿,这才一路节节高升,位至尚书。 但这些年来,他受够了袁夫人的刁钻蛮横,如今袁夫人死了,他反而是感到了解脱。 尤其此刻,娇软在怀,他更是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忏悔,反而是一心盘算着,该如何掩盖他杀人的事实,将此事给掀过去,转而娶新桐过门。 此处有死人了,自然是不能再住人,袁尚书便打算带着新桐先离开,去外头找新的住处。 谁知,刚出来,便迎面与江潮升碰上了。 “袁大人这是做什么去?” 方才远远的,江潮升似乎是瞧见了,袁尚书似乎是扶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上了马车。 本就做贼心虚的袁尚书吓了一跳,“原来是江侍郎呀,本官正打算陪娘子回府呢,这不是,最近金矿这边太忙了,本官疏忽了对娘子的照顾,她不高兴了,还找了过来,我这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金矿这边,就劳烦江侍郎多盯着些了。” 不等江潮升回答,袁尚书便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行驶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江潮升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略有所思。 据他所知,袁尚书的正妻,性格彪悍,是远近闻名的悍妇,而且长得也一般般,他曾经见过两面,与方才瞧见的貌美女郎,全然不同。 看来,这袁尚书十有八九,是背着自己的正妻,在外头养外室偷腥呢。 拿捏住了这一点,倒是可以在金矿的分赃上,再多几成利润了。 江潮升眼中泛起算计,收回视线,转身上山。 没过几日,袁夫人的家人便闹了过来。 刚好袁尚书正从泰兴山出来,便被陈家人给堵住了。 “袁启,我姐姐去哪儿了?昨日是我们陈家的家宴,她却没有来,她的贴身婢女也不知她去哪儿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袁夫人的尸体还被埋在泰兴山中呢,若是陈家人在这里闹起来,被他们发现了尸体,那可就全完了! 袁尚书陪着笑脸道:“亲家有话咱们回府慢慢说呀,在这大庭广众的,对咱们两家的影响都不好,咱们回去坐下来再谈,可好?” “坐什么坐,一坐下去你便变了脸,一问三不知,我姐姐是袁府的嫡母大娘子,突然之间便不知所踪,你身为主君却毫不知情,这话说出去谁信呢?你把我姐姐弄哪儿去了?” 袁尚书满脸无辜,“我先前是和大娘子吵了几句嘴,大娘子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也是怪我,当日因为政务实在是繁忙,没有及时去道歉,大娘子竟然便离家出走了, 我第一时间便遣人去找了,但是大娘子以往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我以为她是回娘家了,加上又被公事缠身,便没有再多问,或许大娘子是出去散心,过几日便就回来了呢?” 陈家人呸了声:“我姐姐虽然性子急,但从不会让家里人担心,若是真去了什么远一些的地方,必然会与我们说,如今却音信全无,恐怕是出什么事儿了!” “昙儿,你且说说,大娘子近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第131章 下去陪她 被叫昙儿的婢女小心翼翼道:“大娘子失踪前,心情不怎么好,奴婢听大娘子提过,说主君这一段时间来总是夜不归宿,怕是在外有藏了人……” 不等昙儿说完,本就做贼心虚的袁尚书当即恼火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满朝上下,何人不知,我对大娘子最是一心一意,多年来不曾纳过妾, 更别提通房了,便算是那些官僚们叫我去吃酒,我都拒绝了,只是上朝、官署、回府,三个地方来回跑,哪儿来的人可以藏?” “大娘子失踪前一日,还同奴婢提过一嘴,说她要亲自去调查主君是否真的在外头有鬼,之后……之后的事情,奴婢便不知道了。” 袁尚书马上否认:“你这贱婢,真是满口胡言,是谁教你污蔑本官的?在大娘子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未见过她,我说过了,只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我公务实在是太忙, 有些疏忽她了,她才会闹脾气,女人嘛,都喜欢胡思乱想的,亲家别急呀,说不准过两日,大娘子心情好了,便会自己回来了呢?” 见袁尚书明显不肯说实话,陈家人便也不与他多废话,“既然如此,那便报官吧,若是我姐姐真的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步了,想来官府很快便会找到她的。” 一听报官,袁尚书登时便有些急了,“不行,不能报官!” 陈家人上下打量着他,“一听报官如此着急,袁启你莫不是心中有鬼吧?” “怎么会,只是我毕竟是朝廷命官,官至户部尚书,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便报了官,传扬了出去,岂不是会叫满朝上下, 都误以为我与大娘子夫妻不和睦了?亲家,不如这样,找大娘子的事儿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倾尽全府之力,便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人,如何?” 陈家人倒也不是非要闹得那么难看,毕竟他们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袁尚书没有做对不起袁夫人的事儿,他们自也希望关起门来解决。 “如此,便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袁尚书赶忙讨价还价:“一个月吧,万一大娘子不在汴京了,那人海茫茫的,我这实在是难找呀。” “行吧,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找不回我姐姐,有你好看的!” 好不容易把陈家人给唬走了,袁尚书关起门来,便开始找昙儿的麻烦。 “在外头面前乱嚼舌头,真当我不管家,治不了你这个小婢女了?” 昙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求饶:“主君饶命,主君饶命!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大娘子的安危,并未有污蔑主君的意思……” “是吗,既然你对大娘子如此忠心耿耿,大娘子一个人在下面,必然也是非常寂寞的,不如,你便下去陪她吧!” 什……什么?下面? 昙儿意识到了什么,惊恐万分,不断往后退,“大……大娘子死了?是……是主君你杀了大娘子?” “哎呀,不小心让你知道了这件事,真是可惜,你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昙儿转身想跑,“救命……” 但可惜,她这一声救命刚喊出口,只听扑一声,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了她的胸口!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向贯穿胸口的长剑,吐出一口血。 袁尚书连眼都不带眨一眼,收回了长剑,昙儿轰然倒地。 “来人。” 管家进来的时候,瞧见地上一滩的血,以及没了声息的昙儿,吓得腿软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主……主君,这……” 袁尚书将长剑插回剑鞘内,“这个贱婢公然诋毁我的声誉,如此不忠不义的贱婢,自然是不能留着了,否则还不知道她会在外头如何造谣,将她的尸体用草席裹了,丢到乱葬岗去,动作小心些,切莫叫旁人发现了。” 管家不敢再多问,生怕自己多问一句,便会和昙儿一样的下场,慌忙将昙儿的尸体带下去处理了。 又过了几日,袁夫人的弟弟陈三郎在夜里准备入睡的时候,正打算关上窗棂,忽然一支短箭射了过来,锃的声插在了木桩上,吓得他差点儿当场尿了。 “谁?谁啊?” 四下无人,陈三郎发现箭端上,绑着一张信笺,心下疑惑,拆开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速来东柳巷。 是谁知道她姐姐失踪了?还给他传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信? 虽然陈三郎心下困惑,但出于对袁夫人的担心,还是叫了两个随从,一道去了东柳巷。 袁尚书是趁着天都黑了,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才偷偷摸摸的,到了东柳巷。 泰兴山埋了袁夫人的尸体,他只能让新桐搬出来,住在了隐蔽性比较高的东柳巷,买下了一个小院子,好让新桐安胎。 “桐儿,等许久了吧,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酸梅果子,你尝尝。” 新桐在起身的时候,袁尚书立马体贴的去搀扶她,新桐尝了一颗,“好吃,辛苦大人了,这些日子,大人两头来回跑,都累瘦了,桐儿会心疼的。” “好娘子,有你这句话,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些日子,就要委屈你暂时现在这里住着了,陈家人实在是难缠的很,我得要另想法子,让他们不再揪着这件事。” 新桐好奇的问:“可是大娘子已经死了,大人你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我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打算将她的尸体挖出来,丢到河里,造成是她失足落水的假象,如此一来,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等把事情都办妥了,我便能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入门,给你和孩子一个真正的家了。” 袁尚书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却说着残忍至极的话,杀害发妻不说,甚至连她死后都不肯放过她。 谁知,话刚说出口,忽然房门被人一脚给踹开。 陈三郎怒不可遏的冲进来,一把揪住袁尚书的衣领,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拳便打了下去! 第132章 斩首示众 “袁启,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贼人,竟然敢对我姐姐下毒手!你把我姐姐藏在哪里了?不说,我就打死你!” 原本袁尚书是能对付陈三郎的,但是他还带了两个身强体健的随从,袁尚书这个大腹便便的猪头,活动都不方便,哪儿是他们的对手,被打的只剩下嗷嗷叫的份儿。 新桐在一旁害怕的哭着道:“求求你们放过大人吧,大娘子……大娘子被埋在泰兴山……” 第二日,陈家人将袁尚书一纸罪状告上了官府。 而同时,在朝堂上,陈家当家主君,时任工部尚书的陈尚书,在朝堂上向陆厌和张太后递上了罪状书。 “陛下,太后娘娘,微臣状告户部尚书袁启,谋害嫡妻,养外室,在事发之后,甚至还想毁尸灭迹,扶外室上位,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令人发指,请陛下、太后娘娘,为我女儿做主,微臣的女儿死的好惨啊!” 张太后在看过了罪状书之后,都不由心惊,没想到这袁尚书看着肥头大耳,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在养外室被袁夫人给发现后,竟然便杀了袁夫人,还将她的尸首埋在了泰兴山,事后陈家人来向他讨人,他怕会东窗事发,甚至还想将袁夫人的尸体给挖出来,丢到河里,制造失足落水的假象。 若非被陈家三郎给撞破,恐怕袁夫人死后都不得安宁! “袁启,残害发妻,还企图毁尸灭迹,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知不知罪!” 袁尚书到现在都还鼻青脸肿的,哪儿还有先前算计时的狠毒与嚣张,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 “太后娘娘饶命!微臣……微臣没想杀人的,是她冲上来,要杀了微臣,微臣一时失手,她是自己不小心撞死的,与微臣无关呀!” 陈尚书冷笑,“呵,自己撞死的,与你无关?袁启,你确定你所言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陈尚书拱手道:“陛下,太后娘娘,请允许微臣传仵作。” “准了。” 很快,仵作便被带了上来,张太后问:“说说吧,袁家大娘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回禀太后娘娘,草民验查了尸体,从尸体呈现的尸斑来看,至少已经死亡超过七日了,而且尸体颈部有明显勒痕,口鼻却并未异物,身上也没有其他的致命伤,说明死者是被活活掐死,死后再被掩埋的。” 张太后一拍桌面,“仵作验了尸,证明袁大娘子便是被你给活活掐死的,而不是你说的自己不小心撞死的,你还敢狡辩,简直是该死!” “相爷……求相爷救救微臣!微臣真的是失手,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相爷再给微臣一个机会吧!” 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韦相这边完全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袁尚书是韦相一手提拔的,放在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足以见得韦相对于他的器重。 而这些年来,袁尚书办事稳妥,也颇得韦相赏识。 却没想到,他竟然在女色上栽了跟头,养外室便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几个男人是不偷腥的。 可是他竟然为了养外室,而杀害了自己的发妻,甚至还被人当场抓包,陈家人更是直接到了御前告状。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以至于让韦相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证物证都在,就连袁尚书自己都承认,是他杀的人。 “瞧哀家被气的,都差些忘了,袁尚书可是韦相你一手提拔上来的,韦相这识人的眼光,前有秽乱宫闱的林照,后有科举舞弊的前礼部尚书,如今,这个户部尚书更是狠, 连发妻都敢杀,这不得不让哀家怀疑,韦相举荐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一个德行呢?若真是如此,那我大魏朝堂危矣呀!” 韦相的脸都黑了,张太后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借着这个机会向他发难,还想将他安插在朝中的势力都给拔出不成!呵,她倒是敢想! “太后娘娘,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便如同太后娘娘亦是不知前翰林院大学士,也能做出舞弊之事来,难道因为一个人,便要将所有人都给一棍子打死吗?若是如此行事,才是要叫真正的有识之士,对朝廷失望呢!” 张太后冷笑,“韦相的嘴皮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硬呢,好,且不论其他,如今袁启谋害嫡妻,乃是板上钉钉之事,韦相作为袁启的伯乐,你说,该要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呢?” 将处置的权利,故意交给了韦相,张太后这是要让跟随着韦相的大臣都看看,韦相为了自保,可是连自己人都能手起刀落的解决掉! 如此一来,其他人恐怕对韦相便不会那么尽忠尽职了。 这可是一箭双雕,好生阴毒! 可如今,韦相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为了保住大局,他只能迅速做出割舍。 “袁启丧灭人性,罪无可赦,当是按照大魏律法处置,至于如何处置,全由大理寺来决定,臣虽为丞相,却不好越职。” 张太后笑了声:“韦相果真是声明大义,既是如此,传旨,袁启谋害嫡妻,企图毁尸灭迹,罪无可赦,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太后娘娘饶命啊!相爷,相爷救救我!相爷……” 谁也没有站出来为袁尚书说一句话,很快,袁尚书便被拖了下去,打入内狱,只等着明日斩首示众。 处置了袁尚书,心情最好的就要数张太后了。 “袁启被斩首示众了,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便空了出来,便由原户部侍郎潘侍郎来接替上吧,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潘尚书乃是张太后的人,袁尚书下马了,韦相识人不慧,自是没资格再开口举荐自己的人,成功让张太后钻了空子。 大臣们自然没有异议,这时,沈太傅站出来补上一句:“潘尚书接替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老臣觉得,俞主事,可暂代侍郎一职,协助潘尚书处理政事。” 俞主事乃是清流派的一员,因为太过刚正,在朝为官多年,都没能升官,一直只是个五品主事。 张太后心情很不错,而且现在她也要拉拢沈太傅他们,便一口应了下来。 第133章 请缨出征 这场看似以张太后全方位胜利的早朝结束后,气急败坏的韦相在回府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 “义父息怒,是孩儿未曾事先察觉袁启的异样,才会让义父今早处于被动的局面,都是孩儿的错,义父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此才是真正的承了太后的心思。” 处于怒火中心的韦相,无差别的对待任何人,哪怕江潮升在此事上并没有任何的差错,但没处可发泄怒火的韦相,还是一脚踹在了江潮升的身上。 “你的确是有重大失职,你与袁启那个蠢货一同在泰兴山挖掘金矿,他有什么不同,你该是第一时间发现才是,陈家的事儿闹得这么大,你为何不去查清原委? 闹到今日状告到御前的地步,叫本相不得不在众朝臣的面前处决袁启,一个袁启死便也就死了,但这会让效忠本相的其他人,作何感想?” 江潮升跪在地上,一力认下错,“是孩儿的疏忽,没想到袁启竟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还害得义父两面为难,不过义父,如今恐怕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户部尚书的位置被太后的人给占了去,太后必然会马上插手金矿,咱们得要尽快想法子,抓住这个潘尚书的错处,尽快拿回金矿的主导权。” 不怪这次韦相会发这么大的火,因为他当初便是靠着金矿发家的,金矿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一般的重要。 如今一着不慎,被张太后钻了空子,他的损失最惨重。 “你赶紧着手去查,若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抹杀了,不论如何,户部尚书这个位置,都不能落到太后的手中,否则本相在朝中就真的要举步维艰了!” 没有贪污的银钱来铺垫,如何去收买朝臣,做大事? 这些年来,韦相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金矿,所以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回金矿的主导权,不惜一切代价! 慈宁宫。 陆明棠尚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听见张太后喜笑颜开的声音。 便是连张太后身边的方(嬷嬷,都对陆明棠恭敬了好几分,“见过七公主,七公主,太后娘娘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请随奴婢来吧。” 花厅内,张太后命人摆了一桌的膳食,可谓是满汉全席,甚是丰盛。 见着陆明棠来了,笑着向她招手,“明棠来了,快过来,坐到哀家的身边来,今日你才是主角儿。” 陆明棠没理会她的热情,只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太后娘娘如此高兴,看来计划很顺利?” 张太后今日心情极好,丝毫不计较陆明棠这看似无礼的行为,“不仅是顺利,而是非常的顺利,哀家的人已经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你是没瞧见韦相今日在朝堂上的脸色,哀家许久没有这般顺气儿过了!” 说着,张太后亲自起身,为陆明棠夹菜,“这都是明棠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尽心尽力的为哀家谋划,哀家哪儿能那么顺利的便拿下如此重要的位置,来,这些都是哀家命御膳房特意为你做的,快尝尝。” “太后娘娘不必客气,你我也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今日我助太后娘娘达成所愿,希望太后娘娘也能满足我一个小小心愿。” 陆明棠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利益交换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 眼前这个年轻女郎如此有能力,张太后很喜欢与她的合作,韦相一日不倒台,她用的着陆明棠的地方还多着呢。 所以,张太后很大气的道:“明棠有任何所求,只要是哀家能力范围之内的,必为你达成。” “太后娘娘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其他的癖好,唯独在武学一事上,颇为追求,我有一身武艺,却因为这个女儿身,而始终无法为我大魏尽一份职责, 我听闻近来大魏各处有不少刁民在起义闹事,令各方官员颇为头疼,尤其是虞城一带,最是猖獗,明棠愿领兵前往镇压,为朝廷解忧,还请太后娘娘恩准。” 韦相在兵力、财力、人力各方面都损失惨重,势力大减,这个时候的他,必然是狗急跳墙。 被逼急的狗,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张太后以为拿下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便是大获全胜了吗? 呵,真正的好戏,才要开始呢。 前戏她已经铺好,给他们搭好了舞台,接下来,汴京将会非常热闹。 而她,该去培养自己的兵力了。 要想谋事,财力、人力她已经铺了一半,而最重要的兵力,是要靠打出来的。 带兵去镇压起义军,是最为合适且简单粗暴的拥有兵力的方法,前世她便也是通过这个法子,顺利崭露头角。 而今生,她只是将这个法子给提前了。 张太后没想到陆明棠竟然会主动请缨,镇压起义军这种吃亏不讨好的活儿,朝中大臣可都是人人避之不及。 她近来也正为各州县层出不穷的起义军而头疼,只是因为没人敢接手,所以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如今有人主动站出来,要揽下这件事,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给她解决了一个头疼的大麻烦。 “明棠你的武功哀家是相信的,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的,那些起义的都是些无知刁民,你以一介女儿之身,领兵前去镇压,恐怕朝中的大臣会有所非议,但若是你愿意女扮男装,或许哀家可以为你争取一下……” 话未说完,便被陆明棠打断:“若是我想女扮男装,便不会求到太后娘娘的跟前了,为国效力是一回事,而同样的,我也想让世人知晓,我们女子也不比儿郎差。” 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她就要用如今这个公主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打下一片江山,将来也好为她顺利夺位而做好铺垫。 陆明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张太后的笑容有些收敛。 “你有这份敢为天下女子先的勇气,哀家自是支持的,只是女子带兵,大魏从未有过,即便是哀家开口,也是很有难度的……” 陆明棠接道:“太后娘娘不是想除掉沈御风吗?现在便有个绝好的机会。” 第134章 只要阿姐 果然,涉及到与自身利益相关的,张太后便来了兴致。 “哦,你是指镇压起义军的事儿?让禁军统领带兵去镇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朝臣恐怕会有非议。” 陆明棠笑了下,“自古以来,话语权只掌握在能资格说话的人是的手上,朝臣的意见重要吗?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你的想法,而且不仅太后娘娘你想拉沈御风下台, 韦相比你更加迫切,只要你在朝堂上一提,韦相必然不会有意见,到时候就算是清流派有想法,大半人赞成,他们的想法便也就不重要了。” 张太后有些犹豫,“但若是将沈御风给派出去,恐怕会惹恼沈家吧?” 现在张太后最大的劲敌是韦相,她一心想要打败韦相,所以目前有向沈太傅示好。 把沈太傅的儿子推出去打仗,岂不是就要得罪沈家了? 张太后在思考,这么做对自己究竟是好处多一些,还是坏处更多。 “沈太傅此人,虽固执,但一心却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只要太后娘娘强调,这是为百姓、为大魏社稷稳固而战,他必然会第一个赞成,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再趁机寻个机会,让沈御风去送死,到时候无需太后娘娘动手,沈御风一死,这禁军统领的位置,不就手到擒来了?” 既能解决掉沈御风这个麻烦,又能重创到沈家,而且还可以捡漏,顺利拿下禁军统领这个位置。 这么一对比下来,对张太后而言,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即可。 思索完毕后,张太后露出一个微笑,“明棠你不仅是哀家的智慧囊,而且还文武双全,哀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只要你能让沈御风再也回不来,并且成功镇压起义军,哀家必然会重用你,让你在你擅长的领域继续发光发热。” 这话张太后不是骗人的,陆明棠武功高,愿意去军营打滚,但她毕竟是个女郎,不管在军营中如何混,都是会被排斥的。 她既不用担心陆明棠会爬得太高,又能充分利用陆明棠的本事来为她谋事,简直是一举两得。 “多谢太后娘娘赏识,明棠必然不负重托。” 从慈宁宫出来回去后,陆明棠便让白露和夏瑶瑶开始收拾行囊。 张太后如今事事顺心,必然会在明日便提及此事,领兵出征不过也就这一两日的功夫。 许久没有上战场了,陆明棠已经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 这是她杀入朝堂,占有一席之地的开始,想想就非常刺激呢。 陆厌回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这大包小包的,阿姐这是要做什么去呢?” 小兔子该不会是羽翼丰满了之后,想要搬出勤政殿了吧?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若是小兔子敢搬走,他必然要打断小兔子的腿,让她哪儿也去不了做不成,只能乖乖的留在他的身边! “我打算去镇压起义军,只要此战能成,我便能握住一定的兵权了,明日太后会在朝堂上提及让我带兵的事儿,哦对了,还有沈御风也会跟着一起去,到时候阿厌只需在后头帮衬几句,让此事能成便行。” 什么,小兔子不仅想去打仗,而且还要把沈御风那个家伙也给带走? 陆厌的眸底瞬间掀起狂风巨浪,“陆明棠,带着旁的野狗跑了,还让朕给你打掩护,朕在你的眼中,便是这种毫无底线的冤大头?” 自打将小狼狗训得听话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而眼下,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她,足以见得,小狼狗是真的恼火了,还是很难哄好,即将要火山爆发的那种。 “什么叫跟着旁的野狗跑了,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随时会丢性命的,沈御风跟去,只是做苦力,他哭都来不及,阿厌在这儿坐享其成,怎的还不满足了?” 呵,小兔子没心没肺,压根儿什么都不懂。 沈御风明显对她心思不纯,若是知道能跟着陆明棠一块儿出去,别说是打仗了,哪怕是真的让他去送命,他都会屁颠屁颠的过去。 如今,这不正给他制造了能够与陆明棠单独相处,出生入死的机会? “不行,朕不允许,你想都别想!” 陆明棠问:“阿厌不想要有自己的兵力?” “朕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朕说了,朕对天下,对皇位,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陆厌步步逼近,掐着陆明棠的腰肢,语气发狠,但脑袋却腻腻歪歪的蹭着她的颈窝。 “朕只要阿姐。” “若是阿姐敢丢下朕,朕便毁灭所有,朕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碰到,一根手指头都不行!” 陆厌的黑眸里,翻涌着疯狂的偏执。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到做到。 有所求的都是不可怕,并且能够应付的。 但像陆厌这种,对生死名利权势,都不放在眼里,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喜恶来的,才是最麻烦的。 训狗狗是成功的,但狗狗被她训得太好,只固执偏执的认准她一人,不准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就有些头疼了。 “这仗我是必须要去打的,我不可能会因为一个人或一件事,而改变自己的计划,若是陛下不肯听话,不照着我说的来做,那我也只能考虑换一个人了。” 反正陆厌不是她的对手,虽然换个人的代价稍微有点儿大,而且会在很大程度上耽搁她如今的进程。 但是兵力她必须要拿到手,那么也只有一条路,杀了陆厌……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上头,小狼狗便蹭上了她的脸。 委屈的叹息:“阿姐素日里这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转不过弯儿来了,朕又不是不准你去,只是阿姐若要去,必须要把朕也带上。” 陆明棠的杀意一收,抬眸看向他,“你跟我一起去?” “是呀,反正朕在太后他们的眼中,不过只是个傀儡,一个傀儡坐在朝堂上,也不过只是个听他们摆布的木偶,木偶要不要每日上朝,重要吗?一点儿也不重要,相反的,朕任性妄为,到处乱跑,不理朝政,才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 第135章 有去无回 其实陆明棠丝毫不怀疑,哪怕没有张太后他们盯着,陆厌也对治理朝政丝毫没有兴趣,只想做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不过这样昏庸的小狼狗,她才喜欢嘛,若是他野心大,她反而是要发愁呢。 一个只装着恋爱脑的小狼狗,谁会不喜欢呢? “那我可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在外打仗,可是九死一生,远没有在皇宫这般舒坦,若是跟我出去了,你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陆厌见她松口了,当即捉住她的手,连着亲了好几口,“绝不反悔,阿姐答应了要带朕走,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那么明日早朝,阿厌可愿意配合了?” 得了陆明棠的保障,陆厌这才高兴了,“只要阿姐不丢下朕,阿姐想要朕做什么,朕便做什么。” “好歹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了,怎么跟没断奶似的,整日只喜欢粘着我呢?” 陆明棠戳了戳他的眉心,陆厌也丝毫不恼她的比喻,反而是配合着道:“谁叫阿姐这般招人喜欢呢,若是朕不看紧着些,到嘴的兔子肉,岂不是要被旁的狗子给抢走了?” “你这么凶残护食,谁敢在你的嘴里抢食。” 陆厌叹息,小兔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招人喜欢,到目前为止,至少已经给他招惹了三四只野狗。 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女郎,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拈花惹草! 第二日,张太后在朝堂上一提,虽然朝臣们对于让一个女子带兵都很诧异,但张太后又在后面填上了沈御风。 沈太傅果然如陆明棠所料,因为是为国效力,所以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是绝对支持。 韦相自然是明白张太后带上沈御风,是想趁着剿匪,让沈御风有去无回,如此这禁军统领的位置便能空出来。 但是他不太理解的是,这个叫什么陆明棠的七公主,听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日理万机的韦相,对于他认为无关重要的小人物,并未放在心上。 等早朝结束后,韦相才询问:“潮升,这个叫陆明棠的,何时许太后有了纠葛?” “这个陆明棠当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因为近来少帝颇为喜欢她,甚至允许他在身边出没,能在少帝身边待这么久,至今还安然无恙的,她也算是极少数的,或许太后是看中她这一点,想要培养她,进而将少帝拿捏在手中?” 江潮升自然不会把有关陆明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韦相,毕竟陆明棠可是他一开始便看中,要培养起来,当做他的奸细的人。 只是近来这个小娘子太有自己的想法,与他过了好几招,反而是让他吃了好几次亏。 但至少目前,陆明棠还是很有用处的,光是在让少帝不杀她,还能准许她留在身边这一点,便是其他奸细所做不到的。 “这老东西,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一个小女郎,能成得了什么气候,还让她带兵去剿匪,看来她是想让这个陆明棠在剿匪之时,利用美色来诱惑沈御风,迷惑住他,进而叫他有去无回,这一招倒是颇高,本相怎么没想到呢?” 很显然,韦相的思维倒是挺发散,但是除了想让沈御风有去无回这一点猜中之外,其他都是错的。 “义父,可需要孩儿派人盯着?” 韦相沉吟片刻,“你亲自过去,必然要确保沈御风有命去没命回,同时,破坏这次剿匪计划,只要剿匪失败了,本相便能趁着这次机会,重新掰回一城,夺回禁军统领的位置!” “是,义父。” 沈御风在得知自己要跟随陆明棠带兵去剿匪之时,高兴的一宿都没睡。 他原本是想提前去找陆明棠的,但是他在宫里实在是很难与她相见。 倒不是说时间碰不上,更不是因为双方都太忙,而纯粹是因为有陆厌看着。 沈御风并不知道那个被他所不耻的面首就是陆厌,只知道只要是得空,少帝必然会粘着陆明棠,而且不允许他踏进勤政殿半步。 具体表现在之前他曾有一次想去向陆明棠汇报情况,被殿前司指挥使凌霄拦了住。 凌霄说,未得陛下召见而私入者,直接处死,不必向他禀报。 不知道为什么,沈御风总觉得这条规则是针对于他的,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少帝,从一开始,少帝便对他横眉冷对,格外不爽。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领兵,沈御风兴冲冲的去找陆明棠集合,结果却看到那个可恶的小白脸又跟在了陆明棠的身边! “公主,此次出兵剿匪是大事,带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过去,怕是会影响咱们办正事吧?” 这个面首简直是和少帝一样的缠人,只要他在陆明棠的身边,围绕着她方圆五步之内,除了他自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陆厌如同看死人一样的冰冷视线扫了过去,这个碍眼的沈御风,还真是每次都能精准的踩在他的容忍点上反复蹦迪。 好想弄死他,真烦! “阿厌的功夫也是很不错的,到时候去剿匪,也算一份主力。” 陆明棠感受到陆厌的暴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而陆厌很自然的一翻手,堂而皇之的与陆明棠十指相扣,并给了沈御风一个得逞且挑衅的眼神。 沈御风:“……” 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在点兵之时,沈御风确认了好几遍,才皱眉道:“公主,朝廷怎么只派给了我们三百人?据说虞城一带的匪寇格外的猖獗,且战斗力强悍,我们只带这么点儿人过去,若想歼灭,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放心,用不了多久,而且不需要我们费一兵一卒,我还觉得三百人太多人,行军起来颇为浪费时间。” 沈御风一向是对陆明棠的话深信不疑,哪怕她这话在别人耳中是那样的狂妄而又痴人说梦,但他却不再多问,整装出发。 从汴京到虞城,走大路需要花费近七日的时间,陆明棠为了节省时间,都是直接抄小路。 小路能减少至少一半的时间,但因为是小路,所以附近都没有客栈,只能风餐露宿,就地解决。 “公主,兔肉烤好……” 沈御风盯着刚出炉的兔肉,正想拿去给陆明棠吃,却见陆厌已经拿着兔肉,坐到了陆明棠的身边,还手把手喂她吃! 第136章 挤着睡觉 兔子他们打了好几十只,而陆厌独占一只,主要是他气场太强,没人敢去和他抢。 等兔子肉一烤好,陆厌便第一时间带到了陆明棠的身边。 “阿姐,我亲手烤的,没有让任何人经受,可香了,不比宫里的差,阿姐快尝尝。” 陆明棠还在看地图,头也没抬一下道:“放旁边我待会儿吃。” “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要趁热吃才香。” 陆厌嘴上说着,用小刀割下来一块最肥硕的肉,递到了陆明棠的嘴边,“张嘴。” 于是乎,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陆明棠张嘴,陆厌往她嘴里喂食的画面。 有侍卫不由小声讨论着。 “那年轻郎君是何人?” “据说是这位七公主的面首。” “出兵剿匪竟然还带面首,这位公主莫不是将剿匪当做儿戏来玩儿的吧?” “她可是太后娘娘钦点的,是太后娘娘的人,便算是去玩儿,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哪儿有权利过问?” “这年头,还能有人做面首做的如此得心应手的,真是不知羞哟。” “嘘,小点儿声,若是被听见了,小心被治罪!” …… 陆明棠的听力极佳,并且能一心多用,自也是听见了这些侍卫在私底下的议论。 她知道,在剿匪成功之前,这些侍卫表面上服从,但心里其实是没将她这个统帅当回事儿的。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一个看似娇弱的女郎,如何能与身强体健的郎君相比较? 陆明棠不是个喜欢废话的,到时候直接以实力说话,他们自会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不过眼下,他们议论的对象是陆厌,陆明棠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被人说成是小白脸面首,阿厌不生气?看来最近的脾气是真的收敛了不少呀。” 要知道她第一次对上陆厌的时候,这少年郎脾气暴躁的很,稍有不顺便要杀人,就连她都还是训了一段时间,才能像如今这般听话。 “我本来便是阿姐的面首,他们说的是实话呀,我为什么要生气?该是要奖励他们才对,” 这话回的,让陆明棠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作何评价了。 虽然被陆厌抢先了一步,但沈御风还是不死心,拿着烤兔肉过来,“公主,我烤的这个兔肉味道有所不同,公主可要尝尝?” 若是陆厌不在,陆明棠自然会尝,但在沈御风走过来的瞬间,陆厌周身的杀气便四溢。 陆明棠只能单手按住他,笑了下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陆厌这才满意了,继续割下兔肉,喂到陆明棠的口中,向沈御风挑衅。 瞧见了吗,她并没有吃饱,只是不想吃你烤的兔肉而已。 沈御风耷拉下狗狗眼,但还是走开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陆厌更过分,堂而皇之的去了陆明棠的帐子。 “你不是有自己的帐子吗?与我挤在一块儿,不怕挤得慌?” 陆厌在躺下来的同时,揽过了陆明棠的腰肢,将她搂在怀中,才满足的叹慰了声。 “大冬日的,一个人睡觉多冷呀,而且若是闻不到阿姐的体香,我是会失眠的,阿姐要赶我走吗?” 论有一只粘人的小狼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要他没过界线,她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以至于次日沈御风一早起来检查装备之时,便瞧见陆厌正大光明的从陆明棠的帐子里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在公主的帐子了?” 陆厌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面首不伺候好自己的主子,难道还要去伺候跑旁人吗?我不与她一块儿睡,还和你一起睡?” “你你……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陆厌心情甚好,“不厚颜无耻,怎么能品尝到阿棠美妙的味道呢。” 话刚说完,就被从帐子内出来的陆明棠从后捶了下后脑勺,“一大早的,嚷嚷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便继续出发了。” 在赶路的途中,陆厌发现了一个比直接杀人还要有意思的游戏。 那便是他一边吃着陆明棠的豆腐,一边把沈御风给气个半死,这可是比直接杀了他要有趣多了。 只道五日后,终于来到了虞城。 虞城的黄县令还不知道陆明棠会提前这么多天来,直到陆明棠带着人上了衙门,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下官拜见七沈统领!不知沈统领竟已来了虞城,下官未曾远迎,请沈统领降罪!” 沈御风官拜正二品,并且还是京官,可是比他一个小小县令要高了不知多少级。 “这位是七公主殿下,还不赶紧向公主行礼?” 七公主是哪个公主?他们大魏不就只有一位镝公主,长乐公主吗?这念头,还真是只要和先帝沾点儿边的,都能自封公主了。 显然,黄县令并未将陆明棠放在眼里,但沈御风开口了,面子上的虚礼还是要做的。 “下官拜见七公主殿下,沈统领与七公主远道而来,一路怕是辛苦了,下官早已备好了官舍,请移步歇息一下,再来商议如何对付匪寇吧?” 沈御风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陆明棠。 陆明棠只道:“黄县令可认得那些匪寇的窝点?” “自然是认得的,咱们虞城的这些匪寇,强悍又狡猾,下官多次带人前去剿,都以失败告终,实在是惭愧呀,最大的一个窝点,便是在虞城山头,那一片的山头, 都被这个土匪头子给霸占了去,平日里若是手头紧了,便必然会下山烧杀抢掠,可着实是叫我们头疼!” 陆明棠看着黄县令,似笑非笑,“他们是什么人都抢?” “自然是的,不过那些稍微有些家底的,被抢的次数会更多些,这些人无恶不作,若是沈统领你们能为我们虞城铲除这些土匪,便是虞城上下的大恩人呀!” 沈御风压根儿就没理会黄县令的拍马屁,依然看着陆明棠。 “既然黄县令认得路,那便方便多了,劳烦黄县令前头带路吧。” 黄县令傻眼了,“带……带路?七公主,下官……下官一介文臣,可不会打仗剿匪呀!” 第137章 勇闯山寨 “废什么话,公主让你带路便带路,快些,别耽搁了时间!” 身为陆明棠无脑吹的沈御风,丝毫不给黄县令挣扎的机会,将他一把从县衙推了出去。 没办法,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沈御风这种比他高好几级的,他只能哆哆嗦嗦的在前头带路。 “公主,我们要先点多少人马?” 陆明棠翻身上马,“就我们几个,剩下的在县衙听候调令。” 沈御风一愣,“就……就我们几个吗?公主,听闻这些山匪甚是强悍,我们几个直接杀去对方的大本营,会不会太过危险了?” “怕死你可以留下。” 陆厌轻飘飘怼了一句,沈御风义正严词道:“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我只是……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公主,不如让我来先打头阵吧?” 啧,陆厌又觉得沈御风不好玩儿了,还是直接弄死最没有威胁。 “行了,再拌嘴你们两个都一起留下。” 瞬间,陆厌与沈御风便不再争吵了,上了马车之后,前往虞城山。 黄县令在马背上被颠得五脏六腑都颠倒过来了,可怜他一个吃得圆滚滚的文臣,不仅要骑马,还要爬山。 “七公主,沈统领,再往前拐一个弯,便到了那群山匪的领地了,他们的领地意识很强,还派了人监守,下官曾派人试探过几次,都在第一个关卡便被打得屁滚尿流了,上面的路,其实下官也不认得了,下官能否就引到这儿……” 再往前,可就真的是送死了,虽然他也就剿灭那些山匪,但是他可不想山匪没剿灭,就先把自己这条命给搭进去。 “黄县令,身为朝廷命官,便该有像沈统领这般的觉悟,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若你真丢了命,本宫会向朝廷为你请命,必然将你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让你流芳百世。” 黄县令笑不出来了,“七公主,下官……下官上有老下有小……” 求情的话没说完,被陆明棠一脚踹到了一边,在黄县令跌倒之地之时,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一脚而恼火,一支长箭便射了过来,刚好擦着他的耳朵而过! 若不是陆明棠方才那一脚,此刻黄县令的脑袋就已经被长箭给分家了! “胆敢闯我们清风寨,全杀了!” 十几个山匪突然冒出来,将陆明棠他们给团团包围。 陆明棠抬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带什么武器。 “我是来与明定山谈判的,我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对你们无法造成任何的伤害,劳烦通传一声,多谢。” 山匪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统领名字的人可不对,这个年轻女郎究竟是何人? “扣起来,带回去见首领!” 陆明棠没有任何的挣扎,这些山匪们加在一块儿的武力值,都不够给她塞牙缝的。 但她却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用麻绳给捆绑了起来,见陆明棠不反抗,陆厌他们便也照着她的意思来。 别说,这山寨建的规模还挺大,都是用土来搭建的,土坯房的好处便是若对方用火攻,效果不会太大,他们还有逃跑和反攻的机会。 陆明棠对这个山寨的构造还是颇为熟悉的,因为前世她带兵拿下的第一个人,便是明定山。 这人虽然是山匪,但之前是个教书先生,知识渊博,很擅长兵法,前世在陆明棠来之前,明定山都是用最少的人,结合兵法,将官府的人给耍的团团转。 后来陆明棠与他交手多次,知道若是硬攻或者与他玩儿兵法,他们俩势均力敌,都占不到多少好处,反而是两败俱伤。 陆明棠一贯喜欢将利益最大化,在对手的过程中,她看中了明定山的军事才华,若是能生擒此人,并且将他收入麾下,对于她的大计必然起到作用。 所以当时,陆明棠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的杀入了清风寨。 结果明定山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不战而降了,还带着一帮的山匪归顺了她,这也是后来她能够诚实最重要的兵力之一。 这次,陆明棠不想像前世一样浪费那么多时间,直奔主题。 既然前世明定山一看到她便愿意归顺,而且之后跟着她,一直忠心耿耿,从未背叛过。 除了他经常会用一种包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但陆明棠他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便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直到前世她被残忍害死,她也不知当初明定山愿意无条件归顺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定山对他一定是忠诚的,这就足够了。 所以这次,她打算直入主题,反正就算明定山不会像上一世一样,一看到她便服从,她也有法子可以让对方城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明棠心中这么盘算着,然后……就被这些山匪押到了土牢里。 土牢里的环境并不好,沈御风在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下来,铺在地上。 “公主,地上脏,坐这儿吧?” 陆明棠刚看过去,还没说话,陆厌便一把将她给拉了过去,摁到自己的怀里。 “地上硬邦邦的,可会膈坏了我家阿棠,坐我怀里便成。” 呵,小样儿,还想跟他在陆明棠的面前争宠,分分钟碾压! 黄县令看看陆厌,又看看沈御风。 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儿的这么花的吗? 不过很快,便有土匪来提人了:“你,出来,跟我们走。” 陆厌和沈御风都几乎是同时挡在了陆明棠的面前。 “别挡道,你俩的武功加一块儿还不如我呢,在这儿呆着,我很快便回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陆明棠是特意对陆厌说的,毕竟这小狼狗要是疯起来,可是连她都有些把控不住。 “有危险要喊我。” 陆厌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等陆明棠一走,陆厌便与沈御风的实现对上,无形之中硝烟四起! 夹在中间的黄县令:“……” 就想问问,他还有人权吗? 陆明棠被带到了一处庭院,相比于外头的村落,这处庭院可以说是非常雅致了。 花鸟相伴,海棠花种了满院,只是眼下是寒冬,并未到海棠花开的季节。 陆明棠蹲下正要看看,背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便是你要与我谈判?” 第138章 我活儿好 陆明棠骤然一回头,视线与明定山对上。 明定山有一双非常深邃幽远的眼睛,叫人一眼看去,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也就看不透他这个人。 他这人平时并不爱笑,可以算得上是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前世在陆明棠的面前,他脸上总是会有笑意。 陆明棠很清楚的看到,在他们视线相接的瞬间,明定山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步上前,伸手想要去触碰陆明棠,不过不等陆明棠有所动作,他的手便先停在了半空。 跟前世一模一样了,明定山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情绪也是有史以来难得的一次激动。 他似乎是想触碰她,却又像是怕吓着她,亦或者是不敢碰她,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何处而来的?” 陆明棠道:“我叫陆明棠,同时也是大魏七公主,来自于汴京,今日前来,是想来招安明先生的。” “公主……公主……你、你娘叫什么名字?” 前世明定山也问过这句话,难道说……她是她娘的故交? “我娘姓孟,但她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 明定山的眼中有泪水在闪烁,“孟……孟……” 他毫无章法的念着这个姓氏,泪水先落了下来。 似乎是觉得有些失礼了,他道了声抱歉,便背过身去,用袖子随便擦拭了两下。 再转过来的时候除了眼眶还有些红之外,情绪已经勉强稳定了下来。 “姑娘你方才说招安?招安是吧?行,可以,没问题,现在便招吗?我让手底下的弟兄们这便去收拾一下。” 果然是与上一世一模一样,明定山往前两步,意识到什么又退了两步,“我们抢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和没有道德的富贾,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从未做过,若是归顺朝廷,朝廷可会治罪?若是真要治罪,治我一人即可。” 难怪明定山身为一个教书先生,能够让下面这些空有蛮力的山匪们听从他的号令。 他不仅有胆识有谋略,而且还能为下面的人担责,如此负责人的首领,他们自然是信服遵从。 “臻儿,你过来。” 一个年纪看起来二十五六上下的年轻郎君快步走了过来,他腰间佩刀,着一身黑色素衣服,身着简陋,但气质却上乘。 “义父,何事?” 明亿臻几步来到明定山的面前,看了陆明棠一眼。 “这位是大魏七公主,是来招安我们的,我打算归顺于朝廷,从今日起,清风寨所有愿意留下来的弟兄,都听从于七公主的号令,把这话迅速传下去吧。” 这个决定来得太过于突然,而且明定山没有与任何人商议,便直接拍板决定了,这是很少有的。 明亿臻有些诧异,目光放在了陆明棠的身上,眯了眯眸子。 在与陆明棠的凤眸对上的瞬间,明忆臻的脑海里,与一双他之前看过的一幅画的眸子重合。 那一瞬间,明忆臻有些猜到了什么。 “是,义父,我这便去安排。” 在明忆臻下去做事之后,陆明棠笑了声道:“明先生也喜欢海棠花?” “姑娘名字中也有个棠字,可也是海棠的棠?” 陆明棠点了下头,“是,说起来,我这个明字,也是和明先生你的姓氏一样呢,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难怪明先生才与我交谈了两句,便愿意归顺朝廷了。” “不,我不是归顺朝廷。” 如今的朝廷腐败不堪,百姓们民不聊生,若不是世道艰难,他又怎会弃笔从戎,到这山中成立山寨呢? 当然,除了世道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原先他是想这辈子便朝着这一个目标前进,但在看到陆明棠的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陆明棠自是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直接问:“明先生与我母亲,可是旧相识?或者说,你见过我母亲?” “我们很早以前便认识,你母亲与你一样,最是喜欢海棠花了,你和她……有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所以方才我第一眼瞧见你,有些失态了。” 陆明棠知道明定山没有讲实话,不过这也不重要,谁的心中会没有秘密呢? 土牢中,沈御风着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公主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要不我还是直接杀出去吧?公主武功虽高,可她毕竟孤身一人,那些土匪们个个穷凶极恶的,万一盯上了公主的美貌……”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沈御风快坐不下去了。 “闭嘴,你以为阿棠像你这般蠢笨?她既然敢只身前往,必然是成竹在胸,她从不做没准备的事。” 也从未失手过。 当然,这话陆厌是不会说的。 “你一个只知道吃软饭的面首懂什么,真不知道公主看上了你哪一点!” 除了这张脸长得好一点儿以外,这个小白脸还有哪里是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吗? 陆明棠还总是将他带在身边,想想就好气呀! “自然是因为我活儿好。” 黄县令:“咳咳!” 沈御风面红耳赤:“你……你不知廉耻!” “男女之间,左右不过那档子事儿,大家都做过,怎么,你如此羞耻万分,莫非是没体会过?” 沈御风张嘴想说没有,但又觉得如此说会让自己掉面子,他决不能被这个小白脸给比了下去! “我……我的活儿自然是要比你好千万倍!” 话刚说完,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倒是挺热闹的?” 沈御风猛地回头,便见陆明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刚想要说什么,陆厌上前一步道:“阿棠回来了,也没聊什么,就是沈统领谈到自己身为男人的雄姿,说自己一夜十次不在话下,看来这经验是相当足,平时定然没少逛勾栏。” 沈御风眼都直了,“谁……谁逛过勾栏,你不要胡说八道!” “没逛过勾栏,你这雄姿勃发,一夜十次的经验,又是打哪儿来的?哦我知道了,必然是沈府特意为府中的郎君所准备的通房,这些通房普遍都是非常有经验的,难怪沈郎君的经验会如此丰富呢。” 第139章 打一架吧 在陆明棠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沈御风急的舌头都打结了:“你胡说!我没有!不不……不是这样的公主……” “都出来吧。” 沈御风的话还没说完,土匪们便主动来开门了,并且对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几位小心脚下,几位这边请,我们首领为几位备了酒菜。” “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几位郎君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呀。” 黄县令:? 沈御风:? 谁能告诉他们,不过短短一炷香都不到的功夫,陆明棠出去都究竟做了什么,竟让这些原本对着他们要打要杀,凶神恶煞的土匪们,转头就像菩萨一样的供着他们了? 只有陆厌完全对此没有兴趣,只快步走到了陆明棠的身边,握住了她的玉手。 “阿姐可有动手?” 陆明棠笑了下,“放心,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都先过去,认认人吧。” 她这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就好像是和清风寨的人认识了很久似的。 “几位便是公主的手下吧?在下明定山,原是清风寨的寨主,如今已归顺公主,往后请多指教。” 明定山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并且介绍起了自己的人。 “这两个是我的义子,明忆臻和明忆安。” 明忆臻性子沉稳些,只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而明忆安在打完招呼后,上前在沈御风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公主说你叫沈御风,便是今年武举的那个武状元,打破晋升规则,一下子荣升为正二品禁军统领的那个沈御风?” 沈御风原本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得了的,但在旁人当着陆明棠的面说出来,他顿时挺直了腰背,自觉比陆厌这个小白脸高了一等。 “正是在下,你听过我的名字?” 沈御风刚想与对方寒暄两句,哪儿知明忆安一伸手道:“打一架吧!” “什么?” 明忆安很自然的道:“他们都说,大魏的第一高手,便是来自于皇城的禁军统领,你既然有能力在武举中脱颖而出,说明你的武功很高,我一直都想与天下第一高手切磋,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你敢应战吗?” 沈御风还没开口,明定山皱眉道:“安儿,不许胡闹,退一旁去。” “这位兄台,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此人的武状元头衔,可是靠非正规手段得来的,他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若是被一个山匪给打败了,他身为禁军统领的脸面,往哪儿搁呀?而且那可不是他一人丢脸,而是带着整个皇城都丢脸。” 沈御风扭头瞪陆厌,“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我今日取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的拳头打出来的!切磋是吧,行啊,现在就来吧?” 明定山正想要说教明忆安,便听陆明棠笑了声道:“既然他们想要比试,便让他们切磋一二吧,如此也可知道我们彼此的实力如何。” 既然陆明棠都这么说了,明定山便也就不再苛责,同意了切磋。 场地便选在室外,因为是比武,整个寨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明忆安选的武器是狼锤,而沈御风选的则是长矛。 比试正式开始,明忆安二话不说,便发起了非常猛烈的攻击,沈御风的反应也很快,两人瞬间交手数招,每一招都迸发出剧烈的火花,看的人热血沸腾。 “公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义子痴迷于武学,一心想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过于鲁莽了。” 陆明棠笑道:“年轻人嘛,鲁莽一些也是好的,正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让沈御风长进长进,明忆安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他的招式都太过于随心所欲了,应当是没正经学过武吧?” “没错,这小子之前是孤儿,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一堆乞丐围着欺负,我原本想出手相救,谁知他竟自己反杀了,打得那些乞丐屁滚尿流,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狠劲儿, 也发现他的武学天赋不错,便收为义子,亲自教导,不过我毕竟是文人出身,在武学上不怎么精进,能教他的有限,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摸索的,” 因为明忆安打的没有章法,所以沈御风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弱点,在接下来的攻击中,都专挑他的弱处来打。 很快,明忆安这边便出现了败式,沈御风一个长枪刺过去,明忆安竟然也不躲,还抡着狼锤直击而来! 陆厌看的乐了,哎呀,这个讨厌鬼沈御风今日终于要被人给杀了,真是令人高兴呢。 不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陆明棠身形一动,飞身而出的同时,从地上捡了一支树枝,一下便冲到了两人交战的中间。 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都以为陆明棠在这种生死一际冲上去,莫不是在送死,明定山更是着急的冲着明忆安喊:“给我停下来!” 但这种关键时刻,双方怎么可能刹的住车,就在这一瞬间,便见陆明棠手腕这么轻轻一抬。 树枝在两人之间这么一触碰,看似没有任何的威力,但是却令沈御风和明忆安同时被震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甚至险些没有站稳! “沈统领,后退,我来指点他。” 沈御风脱口而出:“公主,我能打败他……” “我知道你能,方才你便能胜出了,是他不要命,你们没必要再战下去了。” 既然陆明棠开口了,沈御风便不再多言,乖乖退到了一边。 明忆安有些不高兴陆明棠的忽然插手,“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招数毫无章法,一看便是自己在瞎练,明先生说你想成为天下第一,看你如此求胜心切,我便指点你一二,看好了。” 明忆安道:“我不与女人动手……” 话还未说完,只见陆明棠手腕一动,铺天盖地的气势迎面倾轧而来! 明忆安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陆明棠手持树枝便已经攻击到了眼前! 情急之下,他只能用狼锤挡在前面阻挡攻势。 但在枯树枝与狼锤触碰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明忆安的手腕瞬间发麻,竟然快握不住狼锤了! 第140章 打到他服 在明忆安还未从这攻势中反应过来之时,陆明棠一个旋身,不过转眼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掌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明忆安慌忙回身去挡,但在同时,陆明棠一个高抬腿。 一掌击在他的胸口,高抬起的腿也在同时压在明忆安的狼锤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明忆安竟撑不住压迫,径自跪了下去! 不等他有反击的机会,陆明棠击中他的手腕,在他吃痛松手间,轻松的顺走了他手中的狼锤,以榔头对准他的命脉位置。 “今日教你第一招,不论在何时何地,若是不敌对手,护住性命是第一要义,若不是你是自己人,方才沈统领便能一枪挑下你的头,而不会让你有反攻的机会。” 切磋武艺,精髓在于点到为止,若是对方呈现出了败式,另外一人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明忆安的脑子里却只装着输赢,一场小比试,他竟然冲着不是生便是死去的,陆明棠这才出手,教他做人。 “我输了,若是方才我与沈统领还算是有来有回,在公主的手中,若非公主手下留情,我恐怕连三招都过不了。” 沈御风笑了声道:“你能与公主过上三招以上,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当初第一次和公主对手的时候,正正好三招,被打趴下,完全无力还手。” “请公主收我为徒,我必然会勤加训练,成为公主最大的助力!” 沈御风夸陆明棠厉害,纯粹就是为了夸,但他可不想夸个情敌出来,一听明忆安要拜陆明棠为师,他登时便急了。 “公主不收徒!” 陆明棠倒是没否认这话,“我的确是不收徒,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去教人,你可以跟着沈统领一起练武,得空我会教你们几招。” 明忆安也是个爽快人,见陆明棠不愿意收徒,也不勉强,当即便应了下来。 “沈统领,实在是抱歉呀,我在市井摸爬滚打惯了,在那种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要拼到最后,我方才有些杀红了眼,若非你手下留情,我早便没命了。” 沈御风摆摆手,“客气什么,只是切磋武艺罢了,你的武功也不错,只是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假以时日,或许我还追不上你了呢。” “公主的武功好生高强,便算是我整个寨子的人加在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呀。” 方才在比武的时候,明定山全程都盯着陆明棠,旁人在感叹她的武功高强,而明定山却在担心她的安危。 幸而陆明棠碾压式的胜利了,不然若是明忆安这小子伤到她一根汗毛,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不过日后,不要做单枪匹马杀入敌营的事情,无论你武功再高,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以后只需要招呼我一声,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脑子还行,再加上手上这帮弟兄,便算是对上千军万马,也没什么大问题。” 陆明棠和明忆安的视线对上,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的诚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很担心她的安危。 “我知道,放心,我很惜命的,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举妄动的,饭便不吃了,收拾一下,下山吧,顺便将其他的窝点也一并端了,再打道回汴京。” 众人:“……” 她这剿匪轻松的口气,就跟今天宰哪只鸡一样的简单,不过方才见识了她的武力值的众人,都不敢有二话。 几乎大半个大魏都有山匪,但是属虞城一带最为严重。 陆明棠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虞城最大的土匪头子,接下来便像是捡鸡蛋一样,轻松的便横扫了虞城一带所有的窝点。 在这个过程中,甚至都没用上从汴京带来的侍卫,而全是由明定山这边的人出手。 用土匪来对付土匪,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对方,可以说是一打一个准。 而陆明棠对他们的政策也和对明定山他们的差不多,只要是愿意招安的,便一并收编,若是不愿意的,她也非常的手起刀落。 一开始可能还会有一两个叛逆的,但在被陆明棠砍了几个之后,所有人都安分了。 这位看着娇弱的七公主,才是真正的魔鬼。 别人可能都是在口头上说说,但她是属于那种,你若不服我,我便打到你服为止,若还是不服,那留着也没用了,一并杀了一了百了。 这手段,简直是比土匪还土匪。 以至于那些从汴京来的侍卫,都在陆明棠强悍的铁手腕下,被治得服服帖帖,哪儿还有之前怠慢的态度。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虞城一带的窝点就被清理干净了。 而陆明棠的兵力,从一开始的三百人,已经扩充到将近三千人了,足足涨了十倍,叫人叹为观止。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跟在暗处的江潮升连一个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原本是计划着,只要沈御风加入到剿匪的行动中,他便带着人突袭,让沈御风趁乱死在其中。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陆明棠竟然能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最大的土匪头子,还让对方无比服从自己,指哪儿打哪儿。 以至于她自己这边,都完全不需要出动人马,只需要坐收人头即可。 这么一路下来,等虞城一带都被收拾干净了之后,江潮升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找不到机会,而陆明棠已经班师回朝了。 他不能再等了,若是这么空手回去,韦相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海上风景不错,回去的时候,走水路吧。” 陆明棠提了个意见,所有人都没意见,于是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足足有三艘大船返程。 海上升明月,别有一番景致。 陆明棠提着一壶酒在甲板上吹风,一件狐裘便落在了她的肩头。 “阿姐不止是因为海上景色别致,才选择走海路吧?” 陆厌在坐下的同时,便握住陆明棠的皓腕,同时倾靠过去,就着她的手,将她还没喝完的半盏清酒给喝完了。 “这几日有明先生他们在前,我都没怎么松骨头,手有些痒了,既然都要回去了,自然是要清一清尾巴,给他们送一份大礼了。” 第141章 葬身大海 “阿姐这招请君入瓮用的实在是妙,接下来的抓鱼行动,交给我来就成,阿姐坐着看戏便好。” 随着话音刚落,船舶忽然便剧烈摇晃了起来。 有刺客从船底下爬了上来,忽然发动了攻击。 “有海袭!” “快戒备!” 不断的有刺客从船底爬上来,只要看到人便砍杀,极其的凶残。 这一片海域本就有海盗猖獗,对方借着海盗的名义,趁机把水给搅混,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太摇晃了,都是怎么开船的真是一群废物。” 陆厌抽出长剑,一剑便将一个冲过来的刺客给抹了脖子。 血液的喷溅,带给了陆厌一种好久都没有的弑杀快感。 自从养了小兔子之后,他便刻意收敛起了爪子,杀人的次数都小了许多,现在做的最多的便是看戏。 但是看戏有什么意思呀,还是一刀封喉,来得痛快多了。 虽然陆厌不是陆明棠的对手,但是他的武力值也是不容小觑的。 围绕着陆明棠一圈十米的位置,凡是敢靠近这个位置的,皆被陆厌给尽数斩杀在剑下。 陆厌的砍人手法非常的优雅,血溅出来的虽然很多,但是一滴都不会溅到他的身上,就像是在舞剑一般,极具美感。 “公主!” 就在这时,沈御风从另外一边杀了过来,相比较下,沈御风的样子就要狼狈多了,身上有不少血,而且也受了些轻伤。 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陆厌弱,而是这些刺客在上岸之后,便一窝蜂的朝着他来,他一个人哪儿能对付的了那么多。 只是即便自己应付起来颇为吃力,但在刺客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陆明棠的安危。 随着沈御风这么一喊,又有个人杀了过来。 这人蒙着面,一身的黑衣,对着沈御风砍过去的时候,每一招都奔着致命而去。 沈御风还担心着陆明棠这边的安全,一心二用,很快便被对方找出了弱点。 陆明棠全程观看沈御风的作战,微微轻叹了声,果然,这人只要一旦有了弱点,做起事情来,必然就会蹑手蹑脚。 而在这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朝着沈御风的后背而去! 陆明棠只手腕一翻,将地上掉落的一把剑给送了出去,在长箭离沈御风的后背不过咫尺距离之时,长剑将箭头瞬间给削成了两半。 “阿厌,沈御风这边就交给你了,护着他的命。” 对于陆明棠让他护住沈御风的性命这一点,陆厌很不高兴,不过显然,小兔子知道他一直很想弄死沈御风,所以特意叮嘱了这么一句。 真是一只狡猾的小兔子呀。 “没用的东西,还要我来助你。” 陆厌嘴上埋汰着沈御风,但是砍人的动作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而在陆厌去助沈御风的时候,陆明棠已经跃身而起,非常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攻击了过去。 一剑斩开千层波,原本想对着沈御风再射一剑的人,被这剑波给殃及,险些没在小船上站稳。 “背后使暗器,还真是你一贯会使用的招数呀。” 江潮升一心都集中在射杀沈御风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明棠在何时竟然发现了他,并且朝着他来势汹汹的攻击而来! 并且听陆明棠这话的语气,就像是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他是借着海盗的名义来发动突然袭击的,而且他还特意戴了一张面具,陆明棠是不可能会认得出他的。 只是没等他转过弯来,陆明棠的攻击再次从头顶砍来,江潮升慌忙拿出长剑去抵挡。 谁知在两把剑接触的瞬间,他手里的剑,竟然被陆明棠一剑给斩成了两段! 陆明棠轻笑一声,“今日海风习习,月色正好,能够葬身于大海,可是你的福气呢,放心,我不会完全要了你的命,怎么说,也得让你在生不如死的条件下,慢慢丢掉性命,才更有意思呀。” 船上的刺客第一时间阻挡在江潮升的面前,但这些人压根儿都不够给陆明棠塞牙缝的,三下五除二的,便一并都挑到海里去了。 没一会儿,海面上便浮起了一具具的尸体。 “有埋伏!快撤退!” 第142章 心里的伤 当江潮升沉入海底的那一刻,船上的刺客也全部被歼灭。 只留下了几个活口,到时候陆明棠带回汴京有用处。 陆明棠脚尖一点,回到了甲板上,沈御风第一时间跑过来,“公主可有受伤?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对不住,是我连累了公主!” 他受多少伤,哪怕是死了都没关系,但若是因此而拖累了陆明棠,那么他便算是死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是一群小喽啰罢了,伤不到我,你身上倒是挂了不少彩,还是赶紧去包扎一下吧。” 别说是伤到她了,她甚至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公主,留下的活口如何处置?” 明定山走过来,他身上也染了不少血,不过没受伤,他没有直接问陆明棠是否有碍,只是上下横扫了一遍。 陆明棠浑身纤尘不染,显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先单独关押起来,慢慢审,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指认,用何种法子,由明先生你们自己来定,” 明定山在山寨中待了不少时间,审人的手段也非常与众不用,交给他最为放心。 “公主放心,把船上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直接扔到海里,再将血迹都清洗一遍,切不可熏着公主了。” 明忆安凑过去,用胳膊肘抵了下明忆臻,“大哥,我怎么感觉义父对这位七公主有些过于关心了呢?” 岂止是过于关心,而是不论做什么,都将陆明棠放在第一位好吗? 明忆臻看破不说破,“义父既然归顺了公主,自是对公主忠心不二,你也要时刻记得,不论发生什么,要以公主的性命安危为第一要义。” “知道了知道了,是公主跟我切磋,又不是我非要跟公主切磋,不就是比划了两下,她胜我完全是碾压式的,我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机会碰到,大哥你都已经在我耳边念叨几百次了,你不累,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处理完了之后,陆明棠见陆厌站在原地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便主动走了过去。 “阿厌今日表现很好,等回了汴京,我给你准备更大的惊喜。” 陆厌没有对惊喜产生兴趣,反而是委屈巴巴的道:“阿姐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吗?” 被他这么一说,陆明棠这才上下看了看,发现他胸口的衣衫位置,有一片血迹。 “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厌一脸好痛的样子,“阿姐一定要我保护沈御风,那些刺客都跟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砍,我谨记着阿姐的话,只能护着他,若是再晚一些,阿姐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就一点儿血迹而已,哪里有他说的这般严重了? 不过看在小狼狗今日格外听话的份儿上,陆明棠便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船舱走。 “那我亲自为阿厌包扎伤口,阿厌便不委屈了。” 将船舱的门一关上,陆厌便栖身而来,单手扣住陆明棠的腰肢,同时一只手往前。 顷刻间,将陆明棠给抵在了门上,单手撑住,以十分霸道的姿态,将她整个儿圈固在自己的怀里。 “阿姐多疼疼我,我便不觉得疼了。” 陆明棠倒也没动,只挑了下眉,“我不是说了要亲自给你包扎伤口吗,这还不够疼你?旁人可都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沈御风伤的可比他严重多了,对方都没有吭一声,扭头便去做事了。 反而是他,只是那么一点点血迹,便在这里撒娇跟她喊疼,人家小女郎都没有他这般身娇体贵。 “身上的伤容易愈合,可是心里的伤,只能由阿姐用特殊的法子来治愈,比如说……一个吻。”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低下首,凑在她的颈窝处轻嗅着。 “阿姐好久都没有给亲亲了,我的心好疼呀。” 原来是来要心理安慰来了,看在他表现不错的份儿上,陆明棠也就没有与他讨价还价,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颔。 往前一凑,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在陆明棠要往后退之时,陆厌却忽的又扣紧,同时将她往前一带。 “还不够。”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便吻了上来。 第143章 得胜还朝 陆明棠摸摸他的头,“姐姐最在意的当然还是我们家小郎君了,不论来多少人,你都是最重要的。” 虽然知道小兔子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谁叫他听着喜欢呢。 而汴京这边,这一个月来可是不怎么太平。 户部尚书潘尚书在下朝之后去吃酒,结果吃醉了酒,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从他升任户部尚书到他淹死,前后加起来的时候还不足一个月。 张太后在得知此事之后,差点儿没气死。 “潘尚书一向是谨慎小心,怎么会因为吃醉了酒而失足落水了?一定是姓韦的搞的鬼,给我查,一定要彻查到底!” 但很显然,韦相这边敢杀人,便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张太后的人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实质性的东西出来。 户部尚书的位置又空了出来,一个月之内,一下子换了两个尚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于是乎,朝堂上又开始了两相争斗,张太后和韦相两派,争得头破血流,谁也不肯让步。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牵涉到金矿,能够贪一大笔的银钱,而且只要金矿一日没有开采完,便一日能贪污银钱,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么一块肥肉,谁都想要。 在陆明棠回来之前,户部尚书的位置依然没有定下来。 直到陆明棠完胜归来,张太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喜笑颜开。 因为陆明棠是她举荐到统帅,去虞城剿匪的,如今陆明棠剿匪成功,便是她的成功,也就相当于是给她增加了一个砝码。 而且这些土匪们愿意归顺朝廷,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兵力,张太后非常自信的人,这些人归顺了朝廷,便是归顺了她,因为陆明棠是她的人,自然一切成果都该是属于她。 张太后笑得有多高兴,韦相就有多恼火。 因为他想刺杀沈御风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而且还是属于全军覆没的那种。 而江潮升本人更是掉入了大海中,生死未卜。 大海茫茫,江潮升是重伤掉下去的,恐怕是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一下子折损了一个左膀右臂,对于韦相的打击无疑是大的,毕竟江潮升是他一手培养扶持起来的,江潮升死了,他的许多布局都被打乱,要重新安排人选顶上,这又是一项头疼的事。 陆明棠带着明定山他们入朝面圣,张太后大手一挥,便封了明定山为骠骑将军。 如今朝廷正缺大将,明定山文韬武略都精通,将来带兵打仗定也是一员猛将,更重要的是,他的归顺带来了一批山匪们。 这些山匪们个个都很能打,给朝廷省了很大一笔麻烦。 因为明定山这支队伍的特殊性,都是土匪出身,很不好管辖,她便单独将他们给拎出来,建了个西营,由陆明棠来掌管,当然,真正的指挥权还是在张太后自己的手里。 下了朝之后,陆明棠便直接去了慈宁宫。 一到寝殿,张太后便热情的握住了陆明棠的手,就像是在安抚着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明棠,你真是太叫哀家惊喜了,没想到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虞城的匪寇都给解决了,而且还顺利的将他们给招安,你带回的兵力,可是让哀家增加了不少筹码呢!” 陆明棠笑道:“太后娘娘愿意信任我,不仅让我带兵,而且还在凯旋之后,建立西营,交由我来管辖,我必然不会辜负太后娘娘的厚望。” 原本张太后是完全不信任陆明棠的,带兵也不过是对她的一个考验罢了。 没想到她能如此出色的完成,这也让张太后意识到了她的军事才华,正好,她的身边非常缺这样的人才。 再加上陆明棠是个女郎,张太后不必担心她权利大了,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出来。 毕竟她一个小女郎,连入朝为官的机会都没有,若是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只能听从她的命令。 所以,让陆明棠来接管西营,是最两全其美的法子。 但是表面上,张太后要表现的甚是器重陆明棠,“明棠你的能力呀,比那些个所谓才高八斗的朝臣们,可是要强多了,他们只会动动嘴皮子,但你总是能给哀家最实质性的回报,哀家最喜欢的便是你了!” 说着,张太后抬了下手,便有宫人端着金银珠宝上来,样样都价值连城。 “这一个月你辛苦了,这点儿小赏赐,你便收着吧,只要你能将西营给管理好,成为哀家最有力的一支军队,这些个赏赐,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陆明棠自然不会退却,一口接下,同时道:“太后娘娘看着,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张太后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自然便是户部尚书一职了,潘尚书上任没有多久,竟然在醉酒之后,失足落入河中淹死了,韦相便借着这个机会, 与哀家在朝堂上争,怎么就会这般凑巧,不然是他在暗中做的手脚,还想把户部尚书的位置抢回去?呵,他想得倒是美!” “太后娘娘,如今你与韦相在朝堂上姑且算是势均力敌,若是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对太后娘娘你反而是不利,毕竟韦相接管户部多年,对金矿又最是熟悉,战线拖长了,反而还会被他钻了空子。” 张太后问:“莫不成明棠你有更好的主意?”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太后娘娘可如此……” 张太后有些犹豫:“这代价会不会有些大?毕竟哀家看上的,悐不过是户部负责金矿开采,若是金矿遭受了损失,哀家岂非得不偿失?” “太后娘娘,若是想扳倒韦相,这么瞻前顾后的,可是难以成大事,山林如此众多,难道这世上,便只有这么一座金矿吗?而且,泰兴山这么大,还怕会找不到第二座?” 张太后果真被她说动了,“若是此事能成,明棠你便是第一大功臣,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哀家尽量都满足你。” “等事成之后,太后娘娘更缺的,是要再挖掘一个金矿,到时候,我会告诉太后娘娘,我想要什么的。” 第144章 御驾亲征 次日,张太后果真便在朝堂上做出了退步,同意了由韦相举荐的大臣来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别说是旁人了,就算是韦相本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不过韦相还没有时间想清楚张太后这是在搞什么花样,边疆便告急了。 突厥忽然发动了战争,边关已经连失了三座城池,而这也不过只是短短五日的功夫,若是再这么下去,不出半月,突厥必然就会打到汴京来了。 这些,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连每日太后党和韦相党在朝上的争斗都暂停了。 “边关告急,有那位爱卿,能站出来为护卫我大魏安宁贡献一份力量啊?” 张太后此话一出,朝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突厥人背靠草原,民风强悍,而他们大魏一向是重文轻武,能拿的出手的武将本身也就没几个。 唯一能与之勉强比较的,还是平阳侯,只是平阳侯还在驻守西境,西境一直不太平,时常会发动战乱,平阳侯这边也根本抽不出兵力前去应付。 而这些只有嘴皮子嘴硬的朝臣们,自然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个的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时,韦相开了口:“陛下,依臣所见,这个带兵御敌的人选,由刚刚被封为骠骑将军的明定山来接手最为合适不过,明将军先前便是在山寨当首领的,这作战经验必然不比在战场上杀敌的差,而且他手下能人众多,此番既然归顺了朝廷,便该到了他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张太后却在心中冷笑,什么为国效力,韦相便是看明定山是她这边的人,如今她借着明定山等人归顺朝廷的机会,建立了西营,对韦相造成了威胁。 这不,趁着这次突厥发难的机会,韦相便开始堂而皇之的打起主意来了。 “韦相此言差矣,山贼怎能与突厥相比较,之前明将军与山匪交战,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但战场上可是风云莫测,刀剑无眼的,明将军等人又没有实战经验,哀家认为此事不妥。” 韦相反怼:“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却是不对了,谁生来就是会打仗的?平阳侯当初不也是临危受命,如今驻守西境,才换得了西境一方太平吗?明将军既然是武将,便该在危难之时,站出来勇当先锋。” “依韦相的意思,国家为难,便该有人站出来,那韦相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岂不是更该在关键时刻,以身作则?哀家觉得,韦相倒也是不错的人选。” “臣乃是文臣,岂能抢武将的饭碗,太后娘娘真是说笑了!” “韦相贪生怕死,不敢带兵便直说,又何必用文臣来当说辞,平阳侯在驻守西境之前,不也是文臣吗?” 眼瞅着两边又掐架,明定山上前一步道:“陛下,太后娘娘,微臣愿领兵前往,不过微臣有一个条件。” 张太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而韦相则是乐享其成:“明将军果真是深明大义的忠臣,在危急关头愿意站出来守卫大魏安宁,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便是。” “微臣请愿,由七公主陆明棠来担任此次出征的统帅。” 原本一直把玩着两颗核桃的陆厌,在听到陆明棠的名字后,忽的抬起了头。 “朕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七公主在剿匪中表现优异,足以见得她的领兵能力,当然为了增加此次退敌的筹码,朕觉得,由朕来御驾亲征,双管齐下,最为合适。” 此话一出,别说是张太后他们了,就连明定山都很诧异的看向了陆厌。 因为,一开始定的剧本里,没说有让陆厌御驾亲征的这一幕啊! 沈太傅上前一步道:“陛下年纪虽还小,但已懂得忧国忧民,实乃我大魏之幸,老臣觉得,尚可。” 这沈太傅打头站出来了,请流派自然也是跟着一起附议。 韦相更是一口赞成,张太后便算是不赞同也没法子了。 在回勤政殿的路上,陆厌特意把明定山给叫住:“待会儿你向阿姐复命的时候,便说御驾亲征得到主意,是你提的,便是为了能让太后他们不起疑,知道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为何要冒这个险?” 明定山对少帝可没什么好印象,正是因为皇帝无能,才让奸臣当道,以至于民不聊生,他才弃笔从戎走上了占山为王之路。 更何况,当今这个少帝残暴不仁,还不务正业,在民间的名声可是比张太后和韦相还要臭。 “你都说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打仗和剿匪是不一样的,让阿姐一人去冒险,朕如何能放心?” 不放心小兔子的安危是一回事,更怕会有人趁着他不在钻空子,撬走他的小兔子,那可就是大事了。 明定山甚是诧异的看着陆厌,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少帝,和民间传闻的暴君,不太一样呢? 暴君还会关心旁人的死活吗? “陛下当真是关心公主的安危呀?” 陆厌啧一声,“这是自然,谁也没有阿姐重要,警告你,还有你的那帮下属们,别把心思打在不该打的地方,阿姐只属于朕,明白吗?” 明定山:“……” 陆明棠的确是不知道御驾亲征这件事,还是在明定山说起之后,她才看向了陆厌。 “一开始太后他们不同意,明将军便只能急中生智,用这个法子来取得沈太傅等人的赞成,这才为阿姐争取到了领兵的机会,朕要被迫出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阿姐可要保护好朕呀。” 陆厌黏在陆明棠的身上,充分展示了何为绿茶典范,叫明定山看的叹为观止。 “那还真是辛苦陛下了,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边疆危急,明日便整军出发吧,明将军你先去西营部署吧。” 等明定山前脚刚离开,陆明棠便揪住了陆厌的耳朵, “陛下这一出装傻充愣的戏码,唱的还真是好呀,没和我商议便来了这么一下,你是想做什么呢?” 陆明棠只是让陆厌在朝堂上配合明定山,为她争取领兵的机会。 陆厌是配合了,但还把自己给捎上。 “不想做什么呀,朕只是担心阿姐的安危,想亲自贴身保护阿姐罢了,阿姐却怀疑朕用心不纯,朕好生伤心呀。” 第145章 胡乱吃醋 要是信了小狼狗的茶言茶语,她才是真的傻了。 抵住陆厌的额头,将他推开些,“哪儿有一个正经郎君,整日围着女郎转的?” “阿姐又不是普通的女郎,你是朕的姐姐呀,而且,朕又不是正经郎君,朕是不正经的面首,面首自然要随时随地的跟着主子,伺候好主子了。” 说着,陆厌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陆明棠的衣带,“而且阿姐带兵出征,少则一月,多则甚至几年,若是朕不去,阿姐不会挂念朕吗?阿姐不用回答,朕知道阿姐必然是舍不得朕的,所以朕就自己打包好,跟着阿姐一块儿去了。” 他还摆出一脸乖巧至极的样子,充分将不要脸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罢了,既然都已经下了圣旨,你跟着我去,必须要听我的命令行事,明白吗?” 陆厌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的保证:“朕最听阿姐的话了,这次,沈御风不会再跟去了吧?” 陆明棠奇怪的看他,“沈御风是禁军统领,职责是看守皇城,跟着去北疆做什么?” 听到这话,陆厌才算是满意了。 不过陆厌满意不再闹了,沈御风却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公主,您要带兵出征,我也要去!” 沈御风记得是直接翻窗进来的,幸而这个时辰陆厌不在,还在听沈太傅授课,不然两个若是撞上了,争斗起来,又是让陆明棠一阵头疼。 “你是禁军统领,职责是守卫皇城安宁,跟本宫去做什么?” 沈御风脱口而出:“自然是打仗,保家卫国,是每个热血男儿的职责,而且……而且我也要保护公主的安危。” 其实,保家卫国是次要的,保护陆明棠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你觉得以你我的武功,若是有危险,究竟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呢?” 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打不过一个女郎,难免还是有些羞耻的。 但这个人是陆明棠,就不是羞耻,而是让沈御风觉得惭愧,他连公主都保护不了,又哪儿有脸称一声好儿郎。 “虽然我的武功敌不上公主,但如果遇到了劲敌,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挡在公主的面前,至少,我能用血肉之躯,为公主铺出一条生路!” 年轻郎君眸光熠熠,写满了对她的忠诚不二。 这太忠诚了,也是叫人有些头疼的。 陆明棠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我需要你留在汴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办,此事关乎着能否重创韦相,关乎我筹谋这么长时间的成败,本宫只信任,并且相信只有你能够做好,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是吗?” 果然,陆明棠换个意思这么一说,沈御风的表情就变了。 “公主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必然不会让公主失望的!只是……只是有一件事,我若是问了,希望公主不要生气。” 陆明棠随口嗯了声:“你说,本宫不会生你的气。” “那个面首会去吗?公主能否不带他去,他只会碍手碍脚的,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唯有明将军他们跟在公主的身边,我才能放心。” 陆明棠有些好笑,沈御风说陆厌碍手碍脚,怕是忘了,之前他在船上的时候,可是陆厌帮他挡了不少的刺杀。 “他不去。” 这话也不算是撒谎吧?毕竟陆厌有两层马甲,一层是一国之君,而另外一层,则是她的面首。 这次陆厌御驾亲征,便是以皇帝的身份出面,不需要再刻意装扮,有少帝在,自然面首就不会出现了。 陆明棠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并且一脸的诚挚。 果然,单纯一根筋的沈御风便相信了,终于露出了笑容,“公主一定要注意安全,战场上的事儿,交给明将军就好,公主只需要坐镇后方指挥便成,我在汴京,等候公主凯旋!” 哄走了沈御风,他前脚刚走,哐当一声,殿门便被人从外一脚踹了进来。 “阿姐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方才,你还说最信任的便是朕,结果这转眼,便又换成旁人了?” 才哄了一个,又要哄一个,陆明棠心累,不太想哄了。 所以她干脆没有说话,只是在陆厌凑过来又想乱蹭的,按住他的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行了,小郎君不要胡乱吃醋了,我哄旁人你还能听不出来?最重要的,当然是你了。”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满口谎话的小兔子! 但是,谁让他被对方牢牢的拿捏着呢。 陆厌只能蹭了两下,“只是浅浅的一个吻,可不够,补偿朕要亲自讨才成。” 在说话间的同时,陆厌便低首吻了上来。 一定要让陆明棠的唇上,都刻上独属于他的气息,他才算是满意。 末了,陆厌的唇往下,一路滑到了陆明棠细嫩的雪颈处,张嘴,在上方重重的吮了一口,这次心满意足的放开。 次日,陆明棠便要点兵出征了,在给陆明棠洗漱的时候,夏瑶瑶和白露都看到了陆明棠脖颈上非常明显的草莓印,是在脖子的后方位置,陆明棠自己从正面是看不见的。 偶买噶,悄悄她都看见了什么,公主昨晚和少帝之间,可真是刺激,“堂前燕”yyds! 相比于夏瑶瑶一脸嗑生嗑死的表情,白露则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明棠。 毕竟这草莓印旁人看不见,但外人从后面一眼便能瞧见了,陆明棠还要带兵,很容易便会被那些将士们给瞧见,对她的影响恐怕不太好。 正当白露想要告诉陆明棠的是,陆厌推门进来了,“阿姐可打扮好了?” 说着,陆厌便走过去,将白露和夏瑶瑶都给推开,他堂而皇之的霸占在陆明棠的身边。 “阿姐今日真是英姿飒爽,将鬓发给扎高,一眼瞧去,阿姐真像是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 陆明棠挑了下眉,“只是像?” “阿姐便是战无不胜的女将军。” 小狼狗改口极快,陆明棠满意了,陆厌在看向白露和夏瑶瑶的时候,人畜无害的笑容瞬间一收,冰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第146章 和她同睡 偏生白露还没看懂,张嘴就说:“公主,您脖子……” 话没说完,就被夏瑶瑶一把捂住了嘴巴,陆明棠抬眸看过来,“白露,你方才说什么?” “没事,白露的意思是,她还没给您脖子上打上白粉,不过公主天生丽质,完全不需要再打了!” 说着,夏瑶瑶冲白露使了一个眼神。 我的祖宗哟,可赶紧闭嘴吧,没看见少帝这快杀人的眼神吗?若是她们敢说陆明棠脖颈后的草莓印,下一刻少帝便能让她们人头分家! “这次需要一个跟着本宫去北疆,你们谁愿意随我一道去吗?” 夏瑶瑶和白露都想去,陆厌开了口:“朕觉得这个夏瑶瑶不错,能说会道,在路上也不会太无聊,便选她吧?” 陆明棠都没关系,既然陆厌开了口,便定下由夏瑶瑶陪着她一起去北疆,白露留下来看守。 西营这边,明定山已经点好了兵,只等着陆明棠过来。 这次朝廷原本是给了五千兵马,除了西营的三千之外,还有军机大营的两千兵马。 但是陆明棠没要军机大营的兵马,只点了西营这边。 她要借着这次带兵的机会,进一步扩大西营的人马,这些人都会是她的死士,同时,在这场战争上,她还会用上培养了许久的白袍骑兵,只有真正的战争,才能检验她训练的成功。 而军机大营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张太后和韦相的党羽,陆明棠虽然能够管住这些人,但战场上瞬息万变。 她可不想前方打仗,腹背还要受敌,这一世是第一次打仗,还是得谨慎行事,这一战,她只能赢,不能输! 当然,她有十足的信心。 到了西营之后,明定山便领着一众兵将行礼:“见过公主!” 陆明棠抬了下手,“诸将士,今日你们随我出征,想来我的为人处世,在之前的剿匪中,诸位也是多有了解了,今日我在此便定下规矩,战场之上,以人头来论功,只要你们杀的敌军够多,得胜之后,便按人头数来封赏,诸位觉得如何?” “公主威武!公主威武!” 陆明棠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出发!” 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出征,场面极为宏大。 而明定山跟在身后,便瞧见了陆明棠后颈处鲜艳的草莓印。 好歹也是过来人,明定山一眼便瞧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脸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的表情。 “公主,之前我听沈统领说,那次跟随你来虞城剿匪的年轻郎君,是你的……面首?” 之前明定山一直忍着没有说,也是因为在那个过程中,陆厌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但是今日,看到陆明棠后颈处的草莓印,明定山甚至都能想象出,昨晚该是经历了多么激烈的事情! “算是吧,明将军为何问这个?” 明定山又委婉的问:“所以昨晚,公主也是……和这个面首在一块儿吗?公主莫要误会,我并不是要打探你的私事,若是公主不想回答,便当我没有问过。” 陆明棠笑了下,不甚在意,“不算是什么私事,他的身份,以后明将军会知道的。” “等一下,那个……路上风大,骑着马容易着凉,这条围脖,公主且戴上吧?” 把围脖给戴上,便能很好的遮住后颈处的草莓印。 陆明棠觉得明定山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她一向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接了过去,戴了上去。 陆厌是在城门口与陆明棠的大军汇合,远远的,陆厌便瞧见陆明棠围了一个围脖,完全将后颈处的草莓印给遮挡住了。 瞬间,陆厌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扫视周围一圈,思考着究竟是谁给陆明棠戴上的,他一定要弄死对方不可! “陛下久等了,即刻出发吧。” 陆厌驱马车追上陆明棠,与她骑马并进,“阿姐脖上的围脖款式倒是挺独特,不像是阿姐一贯的风格呀?” 陆明棠喜欢颜色艳丽的,所以平时的穿着都是以红色为主,便是连围脖也不例外。 但是今日陆明棠脖上的围脖,却是黑色的,看起来是男款,一看便不像是她的东西。 “这是微臣的,路上风大寒冷,怕公主会冻着,便让她戴上了,陛下有何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明定山看见陆厌与陆明棠在一块儿,总有种白菜要被人给拱了的感觉。 所以在听到陆厌的话后,明定山便主动上前解释了一句。 “明将军倒是颇为体贴,不过阿姐一贯喜欢颜色艳丽的,这条围脖,不适合阿姐,凌霄。” 凌霄骑马上前,第一时间便将一条玫红色的围脖递了上来,“陛下。” “这条才适合阿姐,阿姐换上试试?” 陆明棠给了陆厌一个警告不要闹的眼神,他平时跟沈御风争风吃醋也就罢了,怎么还跟明定山较真起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小狼狗的脾气,若是不顺着他,这一路他怕是还会再想出其他的幺蛾子。 便接过了围脖,换上了玫红色的这条,把黑色的还给了明定山。 换了围脖之后,陆厌果然便安分了,不紧不慢的跟在陆明棠的身侧,霸占着陆明棠左手的位置。 明忆臻和明忆安都要落后一些,明忆安看着陆明棠而陆厌并肩骑马,不由感叹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位陛下的背影,看着和之前一直粘着公主的面首颇为相似呢?” “休得胡言,那是皇帝,怎能与面首相提并论,皇室中人毕竟与旁人不同,尤其是这位少帝一向残暴,二弟你说话当心着些,可莫要像之前一样,不过脑子什么都说。” 有个皇帝跟着,到底还是和之前剿匪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赶了一日的路,他们都是挑近道走的,所以夜里歇息的时候,只能就地扎营。 陆厌的营帐最先被搭好,也是最大的。 明忆臻他们又要去扎另外一个,陆厌看了一眼道:“阿姐的那个便不必扎了,朕的这个营帐大,便与阿姐住同一个吧。” 第147章 免费暖床 陆明棠合理怀疑陆厌就是故意的,生怕别人会不知道她也住在勤政殿,与他同吃同睡。 果不其然,在他这么开口之后,周围陷入了一瞬的寂静,尤其是明定山,脸色尤其不太好看。 “陛怎能与公主同睡一个营帐,男女有别,哪怕陛下与公主是姐弟,这也是于理不合的。” 陆厌轻飘飘道:“这有什么合不合的,又不是第一次……” 话未说完,就被陆明棠一把捂住了嘴巴,“闭嘴,再胡乱说话,你便打道回府,不准跟着我来了。” 小狼狗很是委屈,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我的营帐小一些便行,反正也只是睡一觉。” 明忆臻和明忆安立马去扎帐篷,明定山来到陆明棠的身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公主,虽然陛下是你的弟弟,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最为妥当。” 陆明棠觉得明定山有时候有些奇怪,这似乎并不是他所关心的范围吧? 但见明定山一脸的一本正经,陆明棠还是点了下头,“我知道,赶了一日的路,明将军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显然,明定山在不要脸这方面的道行还是太浅了,虽然陆明棠在明面上,和陆厌是分开两个帐篷睡的。 但是到了夜里,陆厌便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陆明棠的帐子里。 “更深露重,阿姐夜里一个人睡,会容易着凉的,朕免费给阿姐暖床,可好?” 陆明棠就知道小狼狗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便也没有拒绝,“在天亮之前,回自己的帐子里去,不能别旁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虽然她和陆厌并不是亲姐弟,但是就算是亲姐弟,哪儿有这么大个人了,还挤在一块儿睡觉的? “阿姐最好了,阿姐放心,朕的暖床技术可是一级棒的,绝对让阿姐睡的舒舒服服的。” 陆厌嘴上说着让她舒舒服服的,在躺下来之后,便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一定要将她抱在怀里,才心满意足的叹慰了声。 “阿姐真香,朕只喜欢阿姐。” 说着,脑袋还在陆明棠的颈窝间蹭来蹭去,陆明棠单手按住,“不许乱动,再不睡,就回自己的帐子去。” “阿姐没有朕陪睡,哪儿能睡得踏实呀,阿姐就怪是嘴硬心软的,朕都明白的,阿姐放心,朕哪儿都不去。” 陆明棠:“……” 究竟是什么,让他练就了如今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厚颜无耻? 不过陆明棠也习惯了陆厌在她身边睡觉,两个人一块儿睡的确是会更有安全感一些,这一觉几乎是一夜无梦。 次日,陆明棠是听见外头有动静之后,一侧头,发现陆厌还在她的身侧睡着,丝毫没有醒来要提前离开的意思。 拿脚踹了他两下,“天亮了,回你的帐子去,别被人瞧见了,” 陆厌这才慢悠悠的醒过来,搂着陆明棠的腰肢,在她的红唇上讨了一个浅浅的吻。 “阿姐你说,咱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地下偷情呢?” 陆明棠又气又好笑的又踹了两脚,“偷情你个鬼,再磨蹭以后就别想过来了。” “阿姐说的以后,就是日日都能抱着阿姐睡,阿姐可不许耍赖,朕走了,阿姐再补个回笼觉。” 生怕陆明棠会反驳他的话,陆厌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了。 而起了个大早的明忆安正在林子里晨练打拳,余光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一个帐子里出来,回了另外一个帐子。 虽然没看清脸,但是明忆安定睛一瞧,这不是公主的帐子吗?等等,旁边这个,不是少帝的帐子吗? 有人从公主的帐子,到了少帝的帐子,莫不成…… 是有刺客! 明忆安当即拔剑,悄摸摸的潜到了陆厌的帐子旁。 刚打算进去抓贼,陆厌便出来了,迎面与他撞上。 “你在朕的帐子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明忆安马上将剑收了回去,“陛下恕罪,方才末将瞧见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公主的帐子来到了陛下你的帐子里,所以末将才来查看一番。” “你看错了,朕的帐中没有人。” 明忆安挠挠后脑勺,看错了?不应该吧? 小插曲过后,大军便重新出发了,每次夜里扎营的时候,陆厌都会踩点来陆明棠的帐子,然后第二日天蒙蒙亮便被赶回去。 如此屡试不爽,直到来到了北疆。 北疆战火连天,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陆明棠一到了北疆之后,便根据战况和地形开始布局反击。 陆明棠用的兵法非常的诡谲莫测,第一战便打的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这段时间以来,大魏这边的第一次胜利,顿时士气高涨了许多。 而陆明棠没有片刻的停歇,趁着第一战获胜,便乘胜追击,突厥完全没有和陆明棠交过手,不知道她的作战习惯,以至于连连败退。 不过短短三日的功夫,陆明棠一下子便夺回了两座城池,第三座城池也即将收回。 陆明棠这边反胜的速度实在是快,趁着突厥这边乱了阵脚的时候,陆明棠打算来了一锅端,借着机会将所有城池都给夺回来。 “明将军,你带兵从正面突击,明忆臻你再带一小队人,从后方断了他们的救援,我再带一小队人,烧了他们的营帐,断他们的粮草,如此一来,伤亡惨重再加上没有粮草支撑,他们必然会不战而降,乖乖交出剩下的所有城池。” 陆明棠布局的能力实在是强,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兵出险招,一开始会有人怀疑,但在连续获胜之后,陆明棠已经在军中树立了绝对的威信。 “是,公主,我让忆安跟着你一块儿去火烧粮草吧?” 明忆安还没回答,陆厌接了一句:“朕同阿姐一块儿去便成。” “陛下亲自去?这……不太好吧?” 陆厌凉凉抬眸,“你有意见?有意见也没用,朕不是在与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一声。” 陆明棠当机立断:“那便这样吧,开始行动吧。” 第148章 大获全胜 在整装的时候,陆明棠朝着陆厌挑了下眉,“在营帐中翘着腿喝茶不好?还要跟着我一块儿去烧粮草?” “若不是阿姐你已经定下由你亲自带队去烧粮草,这次的任务,交给朕全权来办便成,要不阿姐你在营帐里吃茶,朕去烧便成了。” 陆明棠翻身上马,“不出意外,应当是最后一仗了,趁着这个机会,再送给突厥最后一份礼物吧。” 战场上也不是没有敌袭烧粮草的,只不过大部分都放在半夜进行,毕竟夜黑风高好办事。 但是陆明棠却反其道而行之,白日里去偷袭,而突厥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尤其是前线在交战,他们又派了救援过去。 剩下的兵力连一千都没到,看守营帐,当带着火光的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时候,突厥大营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陆明棠一开始没有冲着粮草的位置去,而是来了个声东击西。 在突厥忙着这边灭火御敌的时候,陆明棠已经带着一小支队伍,杀到了粮草这边,一把大火将粮草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突厥两头自顾不暇,在前线的等不到救援,救援的在路上就被大魏给拦截了,而后方更是被烧了个干净,只有一半不到的突厥兵逃了出来。 “阿姐,这次朕与阿姐的配合可还算默契呀?” 陆厌已经把这边的给收拾干净了,只等着陆明棠,他骑在高马上,笑吟吟的向陆明棠讨赏。 “阿厌表现的很不错,回去之后给你奖励,走吧,该去收战利品了。” 陆明棠并没有收兵回应,而是去一条山谷里拦截去了。 山谷这边,突厥大将军正狼狈的往回逃,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他甚至都还没有应对的措施,就节节败退,连一丝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哟,自投罗网的大鱼,今晚可以加餐了。” 狼狈逃跑的突厥大将军正撞上了陆明棠,却见在前打头阵的,竟然是一个女郎。 原本还有些畏惧的突厥大将军,一看到是个女的,当即便不屑的大笑了起来。 “你们大魏人也太过于狂妄了,既然派个女人也敢来与我应战,真当我们突厥没人了不成?” 连日来的落败,让突厥大将军很是恼火,今日若是不找回点儿场子,他岂不是无颜再回突厥了?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听说你是突厥的第一勇士,打遍突厥无敌手,更是对外叫嚣我们大魏无人能与你一战,你如此独孤求败,我便只好成全你一回了。” “小小女子,真是好大的语气,正好,近来我气不顺,便拿你这个汗女来祭祭天!” 突厥大将军大喝一声,手持着弯刀便向陆明棠骑马冲了过去。 陆明棠这次选择的是长鞭,只见她身骑高马,将鞭子这么一甩,突厥大将军甚至都还没有机会靠近陆明棠,长鞭便已经卷住了马腿。 只听得一声嘶鸣,在奔跑中的马,竟直接被陆明棠一鞭子给拉了过去,整匹马向前倾倒。 突厥大将军连人带马的,重重摔倒在了地上,陆明棠骑着马,就往他的身上践踏。 没法马上爬起来的突厥大将军,只能狼狈的躲闪,但躲避了几下之后他发现,陆明棠是在戏耍他! 她是可以直接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但是她却没有,反而是用一种故意折磨人的法子,吊着他。让他在狼狈中挣扎。 “你这个该死的汗女,我要杀了你!” 恼羞成怒的突厥大将军卯足了力气,举起弯刀便向着陆明棠身下的马砍了过去。 谁知陆明棠却像是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勒住缰绳,带着马蹄子高高翘起,不仅顺利得到避开了弯刀的砍伤,而且还利用马后蹄,一脚便将突厥大将军手中的弯刀给踹飞了。 陆明棠的皓腕再那么一动,长鞭翻动间,套中了突厥大将军的脖子。 她迅速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条路跑了过去。 而突厥大将军被勒着脖子,一路拖在地上,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后面逐渐因为窒息而无法再动弹。 突厥兵见自己的大将军惨败,慌忙想上前帮忙,陆厌慢条斯理的掏出了长剑。 “看哪儿呢,你们的对手,在这里呢。” 在突厥大将军快断气的时候,陆明棠忽然停了下来,松开了长鞭。 但此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突厥大将军,却连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是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地上。 直到,陆明棠长身而立,站在了他头顶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微微一笑,“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次将你们突厥打的落花流水,反败为胜的大魏统帅,正是区区不才的小女子我是也。” 突厥大将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女人……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女子与男子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相反的,若是真比起来,男子会的,女子会,但女子会的,男子却不会,就比如,你在突厥是第一勇士,但是在我的手上, 却过不了三招,你们突厥人不很喜欢靠践踏他国的土地,来展示你们的强悍吗?那么,今日我便送你们突厥可汗一份厚礼。”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从腰间拔出长剑,一剑便斩下了突厥大将军的头颅! “你的头颅。” 斩杀了突厥大将军,陆明棠特意放过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让他们将她准备给突厥可汗的厚礼给带回突厥去。 至此,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以突厥大败,大魏以碾压式的胜利,夺得了全方位的胜利,拿回了所有被占的城池。 但陆明棠并没有收兵,而是进行向北进攻,自大魏建朝以来,突厥多次发动战争,还曾占领了大魏原先的好几处领土。 大魏历代君王不想与突厥正面冲突,便也就对那些被占领的小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尤其是从先帝开始,这些被占领的小地方越来越多,面积加在一块儿,都能算得上一座城池了。 “公主,南面已收回!” “公主,西面已收回!” “东面已收回!” 第149章 发来战书 陆明棠骑在高马上,拿着夏瑶瑶特意制作的望远镜,观察北面的局势。 如今东西南三个方位的失地都已经收回,就剩下北面的了。 之所以还没有发动对北面的进攻,也是因为北面的失地距离突厥大本营的距离非常近,而且北面被占据的时间最长,大半的突厥兵都在这块地方盘踞。 而且更重要的是,按照这个速度,突厥的几个残兵应该已经回到突厥,将战败并且连大将军都被砍下了脑袋的事,禀报突厥可汗了。 依照突厥人的血性,在战场上受了如此大辱,必然会报仇,陆明棠等着这是这个时机。 正如陆明棠所预料的,战败的消息一传到突厥可汗邬措的耳中,他气得差些就把战败的那些人都拉下去砍了。 幸好大臣及时拦住了:“可汗息怒,如今大魏军来势汹汹,咱们不仅在大魏境内的战争失败了,而且东西南面原本被我们占领的失地也都被大魏给收了回去,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大魏就得直接打到我们家门口了!” 突厥人强悍,在战争方面几乎没吃过什么亏,他们拉上战场的战士,全都是部落内的勇士们,单个拎出去都能一打三。 在和大魏打了这么多年,大魏方面也都只能勉强自保,一旦领土被他们给占领了,大魏方面就没办法了。 如今,他们不仅输了,而且还输的那么惨,甚至连之前占领的土地,都被大魏重新给抢了回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对于突厥来说,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尤其是,对方还嚣张的将大将军的头颅给送了回来,血淋淋的头颅,甚至还带着惊恐,足以见得,大将军在死前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究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大将军这样身经百战的勇士,都能如此恐惧? 邬措稍稍冷静了下来,“大魏此次的统帅是何许人也?” 大魏竟然出了如此厉害的将领,邬措第一次感到了危机感。 如果对方照这个势头打下去,曾经占领的失地不仅会被大魏给收回去,更重要的他们突厥自己的领土都会岌岌可危!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将士说道:“那人说自己是……是大魏七公主。” 公主?什么,竟然是个女的? 邬措不相信,“女的?这怎么可能,我们突厥的第一勇士,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女人?” “可汗,那女的强悍的根本就不是人,我们逃到山谷的时候,被她给拦截了下来,她公然叫嚣与大将军单打独斗,可谁知,大将军在她手上竟然没有过三招,便……便被她给砍下了头颅……” 事后,陆明棠还放话,将头颅作为礼物,反送回给了突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个小小的公主,竟有如此本事?” 邬措在恼火之后,忽然对这个七公主充满了好奇,能打败他们突厥第一勇士的竟然是个女郎,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这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这个女郎该是有多么的强悍? “迅速集结兵力,这次朕要亲自带兵!” 陆明棠带着军队,兵临城下,就在北面的城门口,并未发动攻击。 邬措带着大军支援北城,与陆明棠第一次正面交锋。 “公主,突厥发来了战书!” 将士拿着战书进来禀报,陆明棠正在和明定山他们一起在军事沙盘上进行演练。 陆明棠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抬手示意将战书呈上来。 打开一看,陆明棠挑了下眉,明定山凑过来问:“公主,战书上写了什么?” “突厥可汗御驾亲征,单方面向我发了战书,要与我在城门口一战定胜负。” 突厥人的行事作风果然是非常的与众不同,不过这也省了陆明棠不少力气。 单方面的打斗,可是要比全面的战争省力多了。 北城属于易守难攻,突厥这边占据了地理优势,当然,陆明棠也不是不能强攻,但是北城内大半都是大魏的百姓。 一旦发动攻击,受到伤害最大的,也是百姓,如果是突厥人便也就算了,大魏的子民不能伤。 所以这几日,陆明棠一直让大军整装等待命令,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便是再想一个万全之策。 突厥可汗提出单挑,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不费一兵一卒的,便能将北城给收回来了。 “突厥皇室的内部,都是靠拳头来说话,谁能坐上可汗的位置,不是看嫡庶,而是全凭个人的战斗能力,听闻现任的可汗,才是真正的突厥第一勇士,只是当了可汗之后,便很少会亲自出手,这恐怕是个硬骨头,公主只身去应付,怕是不安全。” 陆明棠笑了声:“突厥第一勇士,在我的手上只过了三招不到,甚至都还不如沈御风,就算是这个可汗的武力在突厥大将军之上,至多也就十招内降服,明将军不必多虑。” “既然对方是什么可汗,那便该皇帝对皇帝,朕来吧。” 陆厌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上阵与突厥第一勇士单挑,对他来说,就像是今日随手杀一个人般随意。 “陛下,不要闹,对方指定的人是我,而且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我们只差最后一座北城了,主要拿回北城,便能顺利回朝。” 陆厌走到陆明棠的身边,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朕没有在闹,朕是很认真的与阿姐说,身为儿郎,四肢健全,怎能让小女郎在前方冲锋陷阵?朕来便成,阿姐放心,这一战,朕只胜不会败。” “陛下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一战还是由我来,放心吧,突厥人是什么水平我非常清楚,好了,不要再争了,便这么决定了,到时,陛下你只需在一旁围战便成。” 除了战书下的人是她之外,更重要的是,陆明棠也想知道突厥的最高战斗力是多少。 突厥大将军号称突厥第一勇士,水平也不过是和沈御风不相上下。 这个突厥可汗说是比突厥大将军还要厉害,陆明棠有些许的兴奋呢,她最喜欢看到那些号称强者的人,最后不堪一击的跪倒在她的裙下。 第150章 想娶我呀 明定山直皱眉头,还想说什么,但陆厌却开了口:“既然阿姐心意已决,那便照着阿姐的心意来吧,明将军,到时你与朕作壁上观便成,若是对方胆敢伤了阿姐,再将他剁成肉泥也不迟。” 陆厌看出了陆明棠的兴奋,小兔子骨子里的变态和他是一样的。 所谓遇强则强,小兔子实在是太强,大魏境内已无敌手,而突厥大将军的头颅到现在都还血淋淋的摆在突厥皇宫内。 现在来了个号称是真正的突厥第一勇士的突厥可汗,陆明棠自然是想亲自切磋一二。 既然小兔子兴致如此高,那便按照她的心意来吧,反正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谁也没法在他的面前,伤到他的小兔子。 两军在城门口交面,不过这次,大军都只是整装而对,并未发动任何的攻击。 便见突厥可汗邬措骑在高马上,策马而来,“大魏统帅何在?” 陆明棠身骑白马,不同于邬措的风风火火,她更像是闲庭漫步,不急不缓的朝着邬措的方向而来。 邬措在得知突厥战败,连大将军都被这个所谓的大魏统帅给斩了下来,心中想象过,能有如此强悍武力的女郎,究竟是该有多么的魁梧。 甚至的,他都在脑海里勾勒出了陆明棠是三头六臂的形象。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骑马而来的,是个容貌昳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艳色无双的年轻女郎。 她没有三头六臂,更没有大块的肌肉,身形窈窕纤细,如同弱柳扶风,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但是她的气势沉稳如山,带着一股来自于上位者自然而然的积压,叫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反而不敢因为她看似柔弱的外貌,而对她有所不敬。 “你便是那个大魏统帅,七公主?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不知为何,在看到陆明棠的一瞬间,邬措说话的语气都跟着稍微轻了一些。 这么一个特别的大美人儿,哪怕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也叫人不舍得对她说太重的话。 甚至的,邬措还在心中盘算着,待会儿下手要稍微轻一些,不管怎么着,得要留她一命。。 他对这个女郎非常感兴趣,想要将她生擒抓回突厥去,大美人儿必然能给他带来不少惊喜。 “自古以来,不都该是挑战者先自报姓名?” 邬措也不扭捏,直接道:“突厥可汗,邬错。” 陆明棠眨了眨眼,“什么,卧槽?这名字倒是颇为独特。” 大魏这边响起了堂而皇之的嘲笑声。 邬错虽然不知道卧槽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们笑得这么欢快,也知道卧槽这个词,在汉语里必不是什么好词语。 “邬措!笑什么笑,再笑便先割了你们的舌头!该轮到你自报姓名了!” 陆明棠微微一笑道:“知道知道,知道你叫卧槽,这名字取的不错啊,好记又上口。” 说着,陆明棠手腕一翻,“大魏七公主,陆明棠。” “陆明棠?这两个汉字如何写朕不知,不如,便由你来亲自教朕吧!” 这话里,带着明晃晃的调戏。 不远处观战的陆厌听到之后,黑眸翻涌起骇人的波涛。 真是讨厌,若不是小兔子不让他上场,单是凭借这个该死的可汗对小兔子说的调戏的话,他便能将这厮给撕烂! 陆明棠不恼反笑,“行啊,本宫亲自来教教你!” 她今日选择的武器是长矛,在话音刚落,便骑马攻了过来! 排山倒海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让原本还在调笑的邬措瞬间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心中在这一瞬间警铃大作! 第一时间用弯刀去抵挡,但下一秒,迎面而来的长矛竟是直接将弯刀给震碎成了两半! 而邬措本人更是连人带马,连续往后倒退了好几十步,也幸亏他骑术高湛,不然方才那一下,必然便被直接从马背上震下来了。 这年轻女郎的内力,深不见底,实在是可怕! 方才还想着要稍微手下留情,才好生擒陆明棠的邬措,顿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他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所有的看家本事来应战,必然会和大将军落的一个下场! “卧槽,单挑前敢不敢与我定下一个赌约?若是我能在十招之内,让你弃械投降,你便自主交出北城,退回突厥,如何?” 陆明棠不急不缓的收回长矛,横在手边,笑吟吟的与他打赌。 邬措换了一把狼锤,捏紧,“陆明棠是吧?有意思,很好,你的赌约朕应了,若是朕十招内败给了你,别说是北城了,朕还会以战败国的身份,亲自去大魏朝拜,但同样的,若是你败了,便要随朕回突厥,做朕的可敦,如何?” 可敦便是大魏的皇后,同等的意思,在此话一出之后,陆厌刷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把明定山他们都给吓了一跳。 “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陆厌手已经握上了剑柄,“杀了那个该死的卧槽。” 看陆厌这架势,完全不像是开玩笑,明定山赶忙拦住他,“陛下冷静,教训突厥可汗的事儿,不都说定了由公主来解决吗,若是陛下你这么直接冲过去,可是会惹的公主不悦的。” 陆厌忍了忍,还是坐了回去。 剁了邬措事小,但是若是让小兔子不高兴了,可就是大事了。 陆明棠倒是也没想到,邬措竟然会说这种话,不过她对于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听得多了,心中毫无波澜。 毕竟男人嘛,大多数都是属于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见着年轻貌美的,都会骚动。 这个时候怎么办呢?自然是打一顿便老实了。 “想娶我呀?那打赢我可不够,因为我的人生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皇后,便能满足我的。” 邬措还没从陆明棠的话中回过味来,陆明棠的攻击便再次而来! 她没有用什么拐弯抹角的战斗方法,而是直接从正面进攻。 左边、右边、上面,下盘! 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极其的凶猛且迅速,打的邬措节节后退,甚至被她深厚的内里给挣得连手中的狼锤都快握不稳了! “看上面!” 陆明棠执长矛而来,邬措本能的抬手去挡,但她忽然转了个圈,攻击下盘! 轰的一声,锤击在马腿上,将马腿拦腰斩断,邬措从马背上重重的摔落,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第151章 公主菩萨 陆明棠甚至都没有下马,只一勒缰绳,马蹄子高高翘起,一马蹄便踩在了邬措的胸口上。 同时,长矛一横,便直逼他的咽喉,只要他动一下,瞬间便能让他血溅三尺! “可汗!” 突厥兵看到自家可汗被打下了马,纷纷想要上前搭救。 陆明棠以长矛直喉,笑一声:“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的长矛可是不长眼的,一不小心血溅三尺了,可别怪我手下留情。” 瞬间,后方的突厥兵便不敢再动弹了。 陆明棠以碾压式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突厥可汗。 “八招,你输了,当然你也可以毁约,代价便是死在我的长矛之下,要么,便现在签订盟约,带着你的士兵,滚出大魏国土。” 虽然输了,但是这次邬措输的心服口服,他还是第一次在和一个人对上的时候,从一开始就被对方强悍的实力给打乱了阵脚。 以至于后面他想调整心态和作战方式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朕输的心服口服,你还是第一个能将朕打的如此狼狈的人,七公主……七公主是吧,朕记住你了,你赢了,便只是要与朕签订让朕的军队退出大魏,而不想与朕签订两国不再交战的盟约?” 通常而言,不都是会趁热打铁,定一个双方不再打仗的合约,至少都得是十年起步吗? 但陆明棠却只是提出了让他退出北城,其他的就没有再提,实在是不符合一贯的交锋。 “这种盟约,都只是一张废纸,只要有一国想要再次发动战争了,就形同虚设,有什么用?本宫还是更喜欢,用实力来说话,打得你们只要一听到大魏,便吓得拔腿就跑,岂不是更有用?” 邬措大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战败的恼火,反而还是眼神灼灼的盯着陆明棠。 “你真是朕见过,最有手腕,最有能力,也最有意思的女人,我们突厥的三千勇士,也比不上你分毫,朕真的很喜欢你,若是你愿意嫁给朕,做朕的可敦,朕愿以举国之力,来迎娶你!” 他们突厥人一向是以实力说话,崇尚武力便是一切,对于十招内便能让他惨败的女郎,邬措感兴趣极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娶陆明棠。 只要他将这个女人娶到手了,将来的日子必然十分有意思! 只不过,邬措还没笑两声,只见一道疾风而来,蹭的一声巨响,一把长刀便落在了邬措的裆下,只差分毫,便能让他当场断子绝孙! “腌臜玩意儿,再拿你的狗眼多看一眼,朕便剜了你的眼喂狗,叫你当场断子绝孙!” 邬措抬眼看去,两人四目相接,属于情敌的气场,在两个人中间无形蔓延开,一瞬间擦枪走火,无人生还! “你便是大魏的那个傀儡小皇帝?” 陆厌的眸中翻涌起骇浪,手腕一翻,便要当场将邬措给剁碎。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尤其是在小兔子的面前! “陛下,让他签盟约要紧,这种只会口嗨的家伙,就不要理会他了。” 陆厌的火气并没有消下来,但既然陆明棠开口了,他便姑且绕过这狗东西一条命,但是某些事情,必然要强调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觊觎他的小兔子才行。 长臂一伸,搂住了陆明棠的腰肢,霸道而又强势的,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阿姐是朕的,再敢看不该看的,下回你就可以没这么幸运了。” 陆明棠有些无奈,小狼狗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强了,但所幸还算是听话,在这种方面强也就强点儿吧,正好也可以给她挡挡桃花。 邬措看着陆厌搂着陆明棠的腰肢,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大魏人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之间,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即便是像他们突厥这般民风开放的,都没见过陆厌这样的。 不过邬措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因为大魏这边很快便将盟约拿过来,让他签字。 “大魏公主,你真的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朕的提议,朕的容貌在整个突厥,也绝对是数一数二……” 陆厌拿刀的手已经压不住了,还是陆明棠按着他的手背,“再废话连篇,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毕竟小狼狗要是真的疯起来,可是连她都压不住的。 “能死在大魏公主的手下,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邬措离开之前,还不忘口嗨一下,在陆厌拔刀之前,他这才骑马跑了。 “阿姐,你为什么要拦着朕,就算是不杀他,也要断了他的命根子才是,如此以后他看见阿姐,便只会吓得拔腿便跑了。” 陆明棠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好了,不要再闹了,先进北城看看吧。” 陆厌觉得更可气的是,小兔子每次对于这种口嗨的男人,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招人稀罕! 算了,她是不知道的,还是他自己去解决了吧。 大魏军进入北城之后,北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一个个的都是泪流满面。 “将军们一路辛苦了,请吃茶!” “公主,这是我们北城的一点儿小特产,还请公主收下!” “这些年来,我们北城的百姓受尽突厥人的压迫,原以为再无出头之日了,是公主解救了我们,公主您是我们的救世菩萨!” “公主菩萨,请受我们一拜!” 一路走来,陆明棠在百姓口中的称呼,从将军到公主,最后成了公主菩萨,北城百姓恨不得将她真的当菩萨供起来。 哪怕陆明棠让他们不必跪,他们也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个个的都是感激的热泪盈眶。 不怪他们会如此激动,主要是北城被突厥占据了太多年,而大魏百姓在这些突厥人的眼里,便是最低等的奴隶,他们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如今陆明棠带着大军将突厥人给赶了出去,他们终于得到了解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陆明棠没有急着离开,因为北城被突厥占领的时间太久,各种制度方面都已经落后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要建立新的官府,任命官员,以便更好的管理北城百姓,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第152章 她的味道 因为北城百姓们甚至都已经穷的没饭吃了,所以陆明棠在建官府的同时,还让将士们在城中布粥棚。 当然,也不能一直施恩,陆明棠让新任命的官员计划着新修水利,这不仅能让北城逐渐恢复正常生活,而且修水利还能给百姓们提供工作。 如此一来,百姓们便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只要动态链连起来了,北城的恢复也就指日可待了。 第一日施粥的时候,陆明棠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现场看了。 不过陆明棠没有去施粥,因为一旦她出现,那些百姓便会激动的又向她下跪,叫菩萨。 说真的,叫菩萨是有点儿尴尬的,毕竟她手上染了这么多血,而且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善良,她夺回北城,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大计。 如今所做的所有事情,也不过是为了给将来的女帝之路铺路罢了,真担不起一声菩萨。 所以她在不远处看着施粥的情况,有一群孩子在墙角兴高采烈的追逐着,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一时跑的太快了,摔倒在地,哭了起来。 陆明棠上前将她扶起来,像是变戏法似的,皓腕一翻,手心上躺着一颗果糖。 “若是不哭了,便能得到这颗果糖。” 孩子顿时便不哭了,踮起脚尖讨要果糖,而其他的孩子见陆明棠有果糖,也都围了过来。 “大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大姐姐,能给我一颗吗?” “谢谢大姐姐!” …… 没一会儿的功夫,陆明棠带出来的一兜子的果糖,就全部分完了。 陆明棠蹲着身子,顺利的将每个孩子的头都给摸了个遍,过了一把撸小狗狗的瘾。 “公主小时候也是像这些孩子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吗?” 背后响起明定山的声音,陆明棠起身看去,笑了下道:“宫中可不像外头这般自在,小时候我娘与我说过最多的,便是谨小慎微,像个隐形人一般的活着,如此才能保平安,毕竟我们娘俩在这宫中,无背景无依靠,靠的只能是自己。” 明定山捏紧了手心,嗓音有些低哑:“公主从前,过的必然不好,对不起。” 陆明棠有些奇怪的看向他,“我从前过得好不好,是我的事情,明先生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 明定山猛地反应过来,“我……我的意思是,我初见公主之时,便觉非常亲切,我这一生,无儿无女,膝下便只有两个义子,我心中是将公主当女儿来看的,公主不会怪我太过鲁莽吧?我这样的身份,自是不能与公主相提并论……” “不知为何,我在初见明先生之时,也觉得明先生颇为亲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挺想问的,明先生说是我母亲的故交,不知你与我母亲,是在何处认识,相识了多久,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陆明棠聪慧过人,寻常的事情可瞒不了她,更何况很多时候明定山都情不自禁流露出与众不同的一面。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步步走近,“是朋友?至交?还是……心上人?” 最后的三个字,彻底让明定山方寸大乱。 不过在明定山开口之前,陆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姐。” “公主说笑了,我与令尊,自然是朋友,公主先忙,我先告辞了。” 陆明棠看着明定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冷嗤一声。 撒谎,她心中有一个猜测,上辈子没想去验证,但是这辈子,她想做一些上辈子没做过的事情。 比如,从明定山的口中套出他的真心话。 “阿姐在看什么?方才那个,是明定山?他怎么总喜欢围在阿姐的身边,一个糟老头子,都不知道分寸感。” 从小狼狗的嘴巴里听见分寸感三个字,才是叫人笑话,因为,他才是最没分寸感的那个。 “阿厌怎么过来了?” 陆厌将一袋果糖递上,“朕送来的正是时候吧?这一袋,阿姐可别再分给旁人吃了,夏瑶瑶那儿仅剩的一点儿,都被朕给搜刮了来。” 夏瑶瑶做的是现代版的糖果,小巧口味独特,陆明棠吃了一次便喜欢上了,所以时常会在身上带一些,嘴馋了便拿出来含上一颗。 陆厌件陆明棠喜欢,便日日压迫夏瑶瑶多做一些。 可怜夏瑶瑶名义上是跟着陆明棠出征照顾她的,实际上,她每日都在做糖果,做的人都快傻了,浑身都是糖果味儿。 偏生陆厌的要求还多,要桃子味、橘子味、草莓味等等,每样都不能少。 陆明棠接过,拿了一颗,“是桃子味的,不错。” “很好吃吗?朕也想尝尝。” 在说话的时候,陆厌便把脑袋凑了过去,分明自己有手可以拿,但他偏生不拿,非要等着陆明棠喂给他吃。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行行行,喂你吃一颗。” 陆明棠刚要喂给他吃,陆厌却握住了她的手,“这些都是给阿姐吃的,朕怎么能抢阿姐的糖呢,阿姐只需要给朕尝一尝味道便可以了。” “不要果糖,你去哪儿尝味道?” 陆厌轻笑一声,往前一步,伸手搂住陆明棠腰肢的同时,便低首吻了上来,湿润的舌头,在她的唇上细腻的,一一扫过,每一寸都不放过。 “公主,义父让我来叫您去用晚……” 最后一个字眼还没说完,明忆安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被眼前拥吻的一幕给完全惊呆了,他猛地去揉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陆明棠和陆厌两人已经分开了。 陆明棠的面上除了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绯红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但是陆厌一脸的餍足,甚至还舔了舔唇角的动作,就很让人遐想连篇了。 是他眼花了吧?对对对,一定是他眼花了,公主与陛下是亲姐弟,他们怎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超越姐弟关系的事情呢,一定是他看岔眼了! 正当明忆安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时候,偏生陆厌在经过他的时候,轻飘飘的问了一句:“知道桃子味的糖果是什么滋味吗?” 明忆安呆愣的摇头。 “全都是阿姐的味道,真好吃,算了你也不懂。” 第153章 这是乱伦 确定明忆安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之后,陆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虽然明忆安现在并没有表现出来对陆明棠有什么爱慕之情,但是他家小兔子那么优秀,相处时间长了,这份感情难免是会变质。 所以他要在变质之前,杜绝所有可能变质的因素。 明忆臻还在坝上监工吃着烤馍,冷不丁明忆安从身后给了他一巴掌。 “大哥大哥不得了,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不会要被暗杀吧?” 明忆臻一口烤馕呛着了,险些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气得给了明忆安一个后脑勺。 “告诉你多少遍,做事情不要一惊一乍的,你能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 明忆安迅速往周围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跟明忆臻咬耳朵:“陛下和公主其实是一对的!” 明忆臻哦了声,“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吗,有什么可惊奇的?” “什么,大哥你们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不告诉我这么劲爆的消息!” 明忆臻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有什么可劲爆的,陛下与公主是姐弟,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 明忆安:“……” 我看你才像是个傻子,我们说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我说的一对,不是指姐弟,而是指情侣之间的一对的那种关系,懂吗懂吗?” 明忆臻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陛下与公主可是亲姐弟……哎不对,也不是不可能,原来是这样,难怪了,我说呢。” 见明忆臻一脸的原来如此的表情,明忆安看的百爪挠心,“什么不是不可能,又什么原来如此,大哥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陛下与公主是亲姐弟,都是一个爹,他们怎么能……能那啥呢,这不是乱伦吗?”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的清奇,义父一直带着的那幅画,跟宝贝眼珠子似的,不准任何人碰,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睹物思人,还记得吗?” 明忆安点点头,不解的挠挠后脑勺,“我们不是在说陛下与公主之间的乱伦关系吗,你扯到义父的话做什么?” “那幅画,你不觉得很眼熟?” 眼熟?哪里眼熟了?画中人他也没见过……等等,那双眼睛!还有那极为相似的眉眼! 明忆安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震惊的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是说,公主和画上之人……所以公主其实不是公主,而是义父的……” 在他说出真相之前,明忆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再让旁人知道,公主不是公主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 明忆安赶忙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漏嘴,“所以义父一直没有相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跟着公主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你还看不出公主的志向在江山吗?在这种事情上,女子做本就比男子要难许多,倘若公主的真实身份被拆穿了,不仅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而且还会赔上性命。” 说着,明忆臻叹了口气:“我想义父一直瞒着,便是在变相的保护公主,只要义父不说,我们便权当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可是公主与陛下如此明目张胆,我瞧见便也就罢了,若是让外人瞧见了,传扬了出去,恐怕会叫人怀疑公主的真实身份吧?” 明忆臻看陆厌与陆明棠之间的相处的时候,也觉得两人太过于亲密了,当然这个亲密,完全是陆厌单方面一头热。 但这位少帝,行事乖张,除了陆明棠之外,谁的话都不听,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黏在陆明棠的身上,这的确是一件麻烦事儿。 “这样,你与我轮流盯着,若是一些正常的举动便也就罢了,但若是超出情理的,便要不着痕迹的制止,明白吗?” 这个不着痕迹的难度就比较大了,但为了义父和公主,拼了! 陆厌自然是不知道这对兄弟俩的私下计划,但是他知道的是,这几日,每次他想贴贴陆明棠的时候,明忆臻和明忆安总会从各种地方忽然出来,打断他的亲热,然后用各种法子,把陆明棠给弄走。 次数多了,陆厌可以无比确定,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但是这两个家伙都是陆明棠的得力干将,不能杀,真烦。 烦躁的小狼狗想了个好计划:“凌霄,你去如此这般……” 凌霄听了陆厌的计划后,表情有些为难,“陛下,这会不会有些损了?若是叫公主知道了……” “又没要他们的命,朕行事,何时是不见血的?若不是他们对阿姐有用,怕阿姐会生气,他们哪儿还有命在朕的面前晃悠?就这么去办,再废话朕连你一块儿办了。” 凌霄只得应下。 转日,陆明棠用早膳的时候,便从明定山的口中得知,昨晚水坝那边发生了坍塌。 不过没有造成太大面积的伤亡,只是一块板断裂了,几个人摔了下去,而这几个人中,便包括了明忆臻和明忆安两人。 倒是没有重伤,就是摔断了手脚,短时间内没法下地走路而已。 陆明棠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陆厌盛了一碗南瓜粥,放到了陆明棠的面前,对此评价了一句:“那真是太不凑巧了,阿姐,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吧,他们摔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瑶瑶,你且去看看,明忆臻他们是武将,腿脚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一定要治好了,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看一下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们好的快一些,” 夏瑶瑶是大夫,对于正骨这些技术她最在行,夏瑶瑶应下,便去看情况了。 “我怎么觉得阿厌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陆明棠小口的喝着粥,目光在他的脸上审视。 直觉告诉她,小狼狗一大早莫名其妙心情好,必然有诈! 第154章 霸道御姐 陆厌无辜的眨眨眼,“这地方又破又臭,而且床还那么硬,把朕的腰都给睡酸了,若不是每晚有软香在怀,朕才不要呆在这里,想到能回京了,便能与阿姐在龙榻上安寝,朕自然是高兴了。” 是吗,但她怎么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呢? 但一时之间,陆明棠也没想到陆厌会做出这么损的事情,所以也就没再深思。 而这边,夏瑶瑶奉陆明棠的命令去给明忆臻他们诊治。 刚到门口,便听见明忆安在那里哀嚎:“大哥,咱们也太倒霉了,怎么别的石板都没有裂,偏生就我们站的地方开裂了?还偏偏赶上明日就要回京了,咱们这断手断脚的,可怎么骑马?不会是要坐马车吧?我可不坐,那是小娘子出行的玩意儿,是郎君就得策马奔腾!” “都摔成二级残废了,还想着策马奔腾呢,你下地能走一个,我就算你是条汉子。” 夏瑶瑶进来的时候,明忆安将伤腿翘的老高,一点儿也不注意形象,还是明忆臻拍了下他的腿。 “把脚放下来,像什么样子。” 明忆安哦了声,放下腿的时候,目光落在夏瑶瑶的身上,“你不是公主身边的那个婢女吗?是公主让你过来看望我们的?公主真是有心了,这都是小伤,养两日便不碍事了。” “公主叫我来给你们治腿,免得明日大部队启程回京的时候,你们腿脚不便还被落下了,” 在看到夏瑶瑶拿出不少工具,而且还是一些没见过,长得颇为奇怪的工具,明忆安哟呵了声。 “你还会治病呢?我还以为你只会给公主做果糖吃呢,说起来,果糖还有吗,我就从公主那儿得了一颗,吃完后那味道我至今都没忘,太美味了,你是如何做的呀?” 夏瑶瑶现在明忆臻的面前蹲下来,“把脚伸出来我先检查一下。” “用糖浆熬的,不过还用了点儿化学反应,跟你说了你恐怕也学不会。” 说着,夏瑶瑶敲击了一下,“这里痛吗?” “有点。” “那这里呢?” “不痛。” 敲击了一遍之后,夏瑶瑶确定了明忆臻具体伤的位置,便开始正骨。 “会有点儿疼,要不你咬着点儿东西,免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明忆臻只摇了下头,“无碍,你只管治吧。” 明忆安凑过来,“小婢女,问你个事儿啊,陛下与公主的关系是不是特别好呀?不是那种感觉,就是那种……那种……” 在明忆安绞尽脑汁想一个委婉一点儿的词汇的时候,夏瑶瑶猛地转过头,双眼迸发出激动的光彩。 “你也在磕堂前燕吗?欢迎加入我们的家!守护堂前燕,人人有责!” 说话的同时,夏瑶瑶像是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一本书册,递到了明忆安的跟前。 明忆安一脸懵逼,“什么堂前燕?” 低头一看,书皮上赫然写着“奶凶小狼狗缠上霸道御姐”。 啥小狼狗?御姐又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些字拆开来他都认识,合并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呢? “这是什么玩意儿?和我方才说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夏瑶瑶一脸的神秘莫测,“这可是时下汴京城最受欢迎的话本,这还是珍藏版,旁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呢,等你看了之后,你一定会爱上他们的故事!” “正经郎君哪儿会看这种东西,我是不会看的,拿走拿走。” 明忆安一脸的正义,将话本丢到了一边。 “你爱看不看,不看必然会后悔。” 说话间的时候,夏瑶瑶手一动,就把骨头给接回去了。 “骨头虽然接回去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多走路,骑马的时候也要注意,问题不大放心。” 明忆臻道了声谢,夏瑶瑶又走到明忆安的跟前,“那啥,大哥,接骨的时候痛吗?” “不痛。” 夏瑶瑶不由被逗笑了,“你不是说自己是正经郎君吗,男子汉大丈夫的,还怕痛?” 明忆安立马挺直腰板,“我只是问大哥痛不痛,又没说我自己,我自然是不怕痛的,当时摔下去的时候,我可是连一声都没有吭过……嗷嗷嗷嗷,断了断了!” 豪迈的话都还没有放完,夏瑶瑶猝不及防的动手,把明忆安痛的瞬间发出了狗叫,这打脸的速度不要太快。 “不是说不痛吗?怎么叫的比杀猪还响?” 明忆安很社死,“谁……谁叫你忽然出手,我一时没有防备罢了!大哥你还笑我,你这个骗子,不是说一点也不痛吗?” 明忆臻一本正经道:“我的确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可能是夏娘子的技术比较好。” “瞎说,我们不都是她治的吗,怎么你不痛我却痛的要命?等等,夏瑶瑶,你该不会是故意报复吧?” 夏瑶瑶一口承认:“对呀,谁叫你不加入我们堂前燕的大家庭,还说这不是正经人看的,我就报复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啊?略略略。” “你有本事放嘴炮,就站在那儿别跑啊!” “不跑还站在那儿让你打吗,那是傻子,我又不是傻子。” 明忆安气得下床,结果还没追上人,就先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这小娘子打哪儿来的,究竟是怎么在公主的身边留下来的,这我要是公主,一天得打她八百回合!” 话刚说完,夏瑶瑶忽然从门口探出脑袋,“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家公主可喜欢我了,你看,出门在外的,都离不开我,一定要把我带在身边,我会给公主做果糖,做望远镜,还会治病,你会啥?除了打架,你啥也不会,修个水坝都把腿给修折了,真是羞羞羞哦。” 明忆安:“……” 勿扰,已经被气死了。 “行了二弟,别闹了,夏娘子说了,要静养,再折腾,明日上不了马,你便自己一个人留在北城吧。” 明忆安这才安稳了下来,“等着,等我腿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这什么玩意儿,还小狼狗,是正经人能看的东西吗?” 嘴上吐槽着,手却已经翻开了书页。 第155章 论功行赏 次日启程的时候,陆明棠看到明忆安一直在打哈欠,一副给个枕头就能当场睡着的架势。 “怎么看起来这么累?若是你的腿开始骑不了马的话,我让人给你备一辆马车?” 明忆安顶着厚厚的黑眼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公主我没事,就是昨晚失眠了,待会儿吹吹风也就醒了,好儿郎是不会坐马车的,打死都不坐!” 陆明棠也不多说,点了下头便继续点兵。 夏瑶瑶却停在了明忆安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明忆安心虚的移开眼。 “看什么,没见过黑眼圈吗?” 夏瑶瑶凑近,笑眯眯的问:“你是不是熬夜追书了?怎么样,我们堂前燕是不是很好磕?” “什么堂前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忆安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别向另外一边,就差没将我是个直男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夏瑶瑶啧了声,死鸭子嘴硬,等着,她很快就能验出来。 点兵好了之后,便要整装出发,在陆明棠翻身上马的时候,陆厌也很自然的过来,骑在她的左手侧位置。 明忆臻正要像之前一样,不给陆厌和陆明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还没过去,却先被明忆安给截胡了。 “大哥,咱俩腿脚不好,就在队伍的最后面慢慢跟着吧,毕竟路途还遥远,万一我们走一半倒下了,可是会丢死人的。” 明忆臻有些奇怪的看他,“那陛下和公主这边……” “哎呀,大庭广众的,这么多双眼睛在,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出阁的事情,放心吧。”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陆明棠刚喝了口水,陆厌便凑过来,似乎是撒娇的说了句什么,陆明棠虽然是一脸无奈,但还是将水壶递给了他。 陆厌在喝了两口之后,没有把水壶还给陆明棠,而是从自己的马身上,拿下了一个水壶,递给了陆明棠。 他分明自己也有水壶,却一定要喝陆明棠喝过的那一个。 啊啊啊啊,好甜啊!磕死了磕死了! 明忆安一脸“我磕到了我好激动”,看的明忆臻一脸的莫名,“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乎,陆厌发现,自从断了腿之后,在返程的路上,明忆臻和明忆安这对兄弟,竟然都没有来找过麻烦了。 而且更莫名的是,每次他要去找陆明棠贴贴的时候,明忆安甚至都会主动找理由,把明忆臻给拉开,给他们俩腾出二人世界。 虽然明忆安的这个改变让陆厌颇为满意,但是让他唯一觉得不满的地方,就是他每次和陆明棠贴贴的时候,总有一道视线,紧紧的追随着他们。 但等他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又会迅速消失。 这么一路相安无事的,直到回京的时候,汴京倒是出了一桩大事。 泰兴山的金矿忽然塌了,一时之间,造成了不少伤亡,而在发生坍塌事件的时候,身为金矿的主要负责人,户部尚书鲍尚书,竟然在和几个同僚在樊楼吃花酒。 京兆府的人去带人的时候,他还喝的摇摇晃晃,抱着一个花娘不放手,甚至还叫嚣着自己是户部尚书,谁敢动他。 好家伙,身为朝廷命官,在工作时间喝花酒,金矿出事他还敢叫嚣着自己是户部尚书,这可是罪上加罪。 等将他带到了朝堂上问罪的时候,他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只剩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份儿了。 这么好的机会,张太后怎么可能放过,便要趁着罢黜鲍尚书的空挡,将自己的人送到这个位置上,以此来霸占金矿。 韦相虽然快被气吐血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不肯让步。 并且坚持金矿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便塌陷了,这其中一定有所猫腻,一定要彻查清楚才是。 正当两方争论不休的是,陆明棠带兵凯旋归来了。 之前剿匪立功的时候,陆明棠还没有机会能够上朝堂,但这次就不一样了。 成功击败了突厥,并且还将大魏这些年被突厥抢占去的领土,都给收了回来,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在战报传回朝堂之后,满朝上下在震惊之余,都是非常兴奋的,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一心认为陆明棠是自己人的张太后了。 朝堂上,在陆明棠汇报战况的时候,张太后对着她便是一顿胡天海地的夸,就差没将她夸上天去了。 这时,沈太傅适时的插了一句:“七公主此次为我大魏立下赫赫战功,还拿回了多年未曾收回的失地,实在是劳苦功高,公主如此睿智,正好朝堂上近来因为一件事而一直争论不休,老臣想问问公主的意见。” 陆明棠和沈太傅对视一眼,“太傅尽管问。” “前几日,泰兴山金矿发生大面积坍塌,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损失惨重,而作为金矿的主要负责人鲍尚书,却在任职期间擅离职守,还在樊楼潇洒,按照大魏律法,当革职查办, 发配岭南,只不过鲍尚书一降罪,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朝堂之上对于此重要职位,一直争论不下,不知公主有何高见?” 陆明棠道:“不知户部如今的侍郎是哪几位?” “俞侍郎与江侍郎,不过前一段时间江侍郎告了病假,一直未来上朝,如今户部只有俞侍郎在暂时主持大局?” 陆明棠又问:“在金矿发生坍塌之后,是何人第一时间前去处理?而在鲍尚书降罪之后,又是何人暂管户部?” “都是俞侍郎。” 陆明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金矿出事之后,俞侍郎在第一时间赶赴受灾地,主持大局,稳住了局面,又在户部群龙无首的时候,井井有条的处理户部各项事由,此等临危不乱,有勇有谋的忠臣,自该是要重用才是。” “公主说的极对,老臣也认为,由俞侍郎来暂代户部尚书一职,最为合适。” 请流派都跟着沈太傅附议,张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给陆明棠使眼色,但是陆明棠压根儿没理会她。 第156章 建公主府 原本还很恼火的韦相,第一时间察觉到陆明棠与张太后之间的气场不对。 韦相也认为陆明棠是张太后这边的人,所以张太后才会两次都力荐她。 但今日在朝堂上,陆明棠非但没有推举张太后的人,反而还对张太后的眼神暗示假装没看见。 张太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信她会没有一点儿感觉,很显然,她不是没看见,而是根本就不想理会。 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韦相一改方才的恼火,开口道:“臣觉得七公主的提议很有道理,如今江侍郎抱病在家,唯有俞侍郎能堪当此任了。” 清流派和韦相都支持了俞侍郎,张太后就算是再不甘,胳膊肘也拗不过大腿。 “既然诸位爱卿都举荐俞侍郎,而俞侍郎在处理金矿一事上,的确是有功,便由他来暂代户部尚书一职,是否能够真的升任,还得看他后续的表现。” 张太后虽然气,但是她能将鲍尚书给解决了,解决俞尚书这种迂腐的老臣,就更不在话下了。 “此番出征能够大获全胜,还收回了失地,七公主的功劳最大,依臣之见,当是要大肆封赏才是,不知陛下与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说着,韦相还不忘虚情假意的向陆明棠投来一个和善的笑容,显然是有拉拢陆明棠之意。 “明棠在军事上如此突出,虽为女郎之身,却一点儿也不必男儿差,当是册封大将军也不为过,便封为兵马大元帅,统管军中事务吧,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张太后又不眼瞎,自然看出了韦相对陆明棠的示好,虽然她对陆明棠举荐俞尚书颇为不满,但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陆明棠和韦相站在一条战线上。 经过这几次之后,张太后发现,陆明棠的能力极强,若是在这个时候与她为敌,让她与韦相联手,自己到时候恐怕会腹背受敌。 为今之计,只有恩威施加,让陆明棠尝到甜头之后,更好的继续为她做事。 “既然诸位大臣都无异议的话,明棠既然已经册封元帅了,那继续住在宫里便不合适了,让工部亲自来监工,为你在汴京选一处好宅子,搭建公主府,你看如何?” 张太后要给陆明棠建公主府,除了向她示好之外,也是不想她在宫里,时刻与陆厌接触。 少帝性情不定,一直是个危险因素,不能让少帝太听陆明棠的话,否则日后等她掌权了,想要控制朝廷就比较困难了。 给陆明棠好处的同时,也要折断她的一条翅膀,如此才更有利于她行事。 不过在陆明棠本人开口之前,一直看戏的陆厌却是不高兴了:“不如何,阿姐住在宫里挺好的,建造府邸,耗时又耗力,太过于劳民伤财,空是会让百姓对这个兵马大元帅产生不满。” 呵,一向奢侈靡费的少帝,何时还会在意劳民伤财了?他平时的各种铺张浪费,不就是在劳民伤财吗? 如今不过是建一座公主府,倒是都还被他给影射到会引起百姓不满上了。 “明棠你觉得如何呢?” 陆明棠早就想要建公主府了,搬出去住后,她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办事,而不是日日都被小狼狗给粘着。 “明棠多谢太后娘娘如此为我考虑,此赏赐甚好。” 张太后笑了笑,“你喜欢便好,如此,工部择日便开始建造吧,记住,一定要选最好的地址,彰显出朝廷对兵马大元帅的重视。” 工部尚书上前一步道:“是,太后娘娘。” 下了朝之后,韦相便借着由头,堵住了陆明棠。 “方才在朝堂之上,臣不好多说,还未正式与七公主道一声贺,恭贺七公主接任兵马大元帅,以女郎之身,坐上这个位置的,七公主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将来必能名垂前世。” 陆明棠笑了下,“那本宫便在此,借韦相吉言了。” “七公主虽是女郎,但不论是才学还是胆识,都远超郎君,臣非常赏识七公主的能力,若是将来能与七公主这样的聪明人共事,必然会十分愉快。” 陆明棠一挑眉,似是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一般,“那便看,是太后娘娘有意思,还是韦相给的更有意思了,本宫颇为期待呢。” 这边刚与韦相说完话,转头便被方嬷嬷给拦下了。 “七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一叙。” 陆明棠到了慈宁宫之后,张太后开门见山的便问:“哀家方才似乎是瞧见,明棠你在与韦相交谈,似乎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也没说什么,韦相只是与我贺喜罢了,只说日后与我在朝堂上共事,多多指教罢了,太后娘娘莫不是怀疑我与韦相有什么牵连?” 张太后立时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握住了陆明棠的手,“哀家怎么会怀疑你呢,你此番出征,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满朝上下都是对你赞许不已,你看, 哀家还力保你接任兵马大元帅,这可是正一品的高官,寻常的郎君都做不到,但明棠你以女郎之身,却是到达了旁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呢!” 呵,那张太后恐怕是失算了,她真正要达到的高度,是连她这种成功的女政治家,尚且都不敢想的。 “太后娘娘谬赞,这只不过是我能力范围内所能做到的罢了,为大魏社稷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乃是人人有责之举。” 张太后又将话锋一转:“但是哀家不明白的是,为何今日在朝堂之上,明棠你却举荐了俞侍郎来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太后娘娘与韦相多日来僵持不下,不就是因为你们所举荐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双方都不肯让步吗?既然如此,不如虚晃一招,俞尚书两边都不是,暂由他来接任, 到时太后娘娘再培养自己人,等时机成熟了,再随便寻个由头将俞尚书给拉下来,顶上自己人,岂不是更省力?” 这么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张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公主府若是有什么缺的,明棠你只管同哀家开口便是。” 陆明棠随口应下,回勤政殿的时候,却被关在了门外。 “公主,陛下说谁也不见,尤其是您。” 第157章 讨厌阿姐 没有和小狼狗打一声招呼,便要搬出宫另建府邸,小狼狗必然是会闹脾气,陆明棠很清楚这一点。 她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没有和陆厌说,因为陆厌实在是太粘她了,如果陆明棠提前和他说了,他必然会不答应。 而且不仅会不答应,还会变着花样的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方才在朝堂上,陆明棠杀了个措手不及,陆厌来不及做出对策,此事便已经定下来了。 于是乎,被将了一军的小狼狗就只能自己生闷气,这不,第一次不见她,还不准她进勤政殿。 不过陆明棠丝毫不慌,轻飘飘的说道:“好吧,既然陛下不想见我,那我从今日开始便搬出宫吧,正好也可以随时监督公主府的修建。” 话音刚落,便从殿中冲出一道光影,抓住她的皓腕,甚至在殿外宫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陆明棠一把给抓了进去。 陆明棠倒也没有挣扎,任由陆厌将她摁在门框上,修长的身躯逼近,灼热的气息,但是野兽般的危险,似是下一秒便要张开深渊大口,将她整个儿给吞入腹中。 “朕讨厌阿姐,阿姐嘴里就没一句是真话,将朕耍的团团转!”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的唇便停在陆明棠雪颈处,齿瓣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是在寻找着最佳的下口点。 只要陆明棠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了,他随时便能将她给咬碎撕裂,吞入腹中。 陆明棠眨眨眼,“不是陛下你不让我住吗?” “朕何时说过了?” 陆明棠慢悠悠道:“我住到勤政殿的第一晚,陛下可是恼火的险些要将我给掐死,好说歹说,才算是勉强同意我暂住,既然陛下如此勉强,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我还是早些搬出去,免得占据了陛下的龙床,引得陛下不悦。” 小兔子油嘴滑舌,巧舌如簧,真是没一句实话。 “那是之前,后来朕何时让你搬过?你却不打一声招呼,和太后同仇敌忾,里应外合,打了朕一个措手不及,就这么想搬出勤政殿,就这么想摆脱朕?所以对于阿姐而言,朕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能从一个问题,发散出无数个想象来,陆明棠都佩服他的想象力。 “阿厌你真的误会了,我那么在意你,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只是在宫里都是太后的眼线,行事实在是不方便,出了宫便能办许多事,陛下若是想我了, 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反正你不是只想做一个昏君,昏君又不必管理朝政,每日吃吃喝喝,无聊了便出宫游玩,不也没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差别还很大呢,这就意味着,他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小兔子,抱着他的小兔子顺气了。 想想就好生气啊,一生气就手痒很想杀人见血怎么办! “阿姐搬出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阿姐的厢房,随时随地都要为朕一人敞开,尤其是夜里,没有阿姐陪伴在侧,朕会失眠的。” 在说话的同时,还带上点儿撒娇委屈的口吻。 “都多大了,还要人陪着你一块儿睡,羞不羞?” 陆厌霸道的勒紧她的腰肢,“阿姐不答应,朕便不会放人。” “好好好,阿厌说什么我都答应,如此可满意了?” 陆厌这才姑且算是满意了,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非常清楚,就算是他不满意,小兔子也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谁叫他养了一只桀骜不驯的野兔子,一心向往着外面的青青草原呢? 公主府开始修建的时候,陆明棠亲自设计图纸,让工匠照着图纸上的来修建。 而在开始修建的时候,突厥便派了使节过来朝拜。 一向骄傲不去任何国家朝拜的突厥,这次主动递了朝拜帖,足以见得这次战争的失利,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 突厥使者团浩浩荡荡地进京,还带来了不少突厥所特有的贡品。 这对于突厥来说,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因为他们民风强悍,喜欢用拳头说话,到处抢占土地。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无往不胜,只有别的国家为了避免战争,费力讨好他们的,而没有他们主动去讨好别人的。 更别说,还是像现在这般,带了这么多朝拜的贡品,简直可以算是大出血了。 突厥使团由礼部来接待,便是由现任礼部尚书沈御云全权负责的。 不过陆明棠没有管这个,她正带着温言在泰兴山上重新挖掘金矿。 请温言出一次山可是不容易,必须要压榨他所有的劳动力。 折腾了一日,总算是找到了第二座金矿,陆明棠便将这个功劳记给了俞尚书,作为他升任户部尚书的第一功。 等陆明棠从山上下来,去公主府看一下进展如何的时候,沈御风和沈御云却在那里等她了。 “公主你回来了?这位是?” 沈御风一看到陆明棠,便笑得满脸灿烂,走过去和她说话,但紧随着便发现了跟在陆明棠身侧的温言。 温言一袭白衣,脸上扣着一张鬼脸面具,虽看不清样貌,但一身出尘的气质实在是太惹眼。 第一眼,沈御风便感觉到了危机感。 “这是国师温言。” 在自己人的面前,陆明棠没有隐瞒。 沈御风顿时舌头打结:“国……国师?” 不怪他会这么激动,主要是自老国师驾鹤西去之后,继任的这位新国师,实在是太过于神秘,几乎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只知他爱穿白衣,总是戴着一张星宿面具,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么上下一看,除了脸上的面具不符合条件之外,每一条都能对上,最主要是,这气质便是常人难以模仿的。 “公主,你是怎么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给请出山的?” 陆明棠道:“只要破了阵,他便会出山了,这不是很简单吗,有什么可稀奇的?对了,你们今日怎么都过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没事,是我弟弟他找公主你有事儿。” 沈御风憨笑着,他纯粹是平时没机会见到陆明棠,所以一听沈御云要去找陆明棠办事,便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 第158章 我好牛逼 沈御云道:“公主,是有关于这次突厥使团来朝拜的事儿,突厥使团说有一份贡品,想要当面交给您,我以为对方说错了名字,但是他们点名说是七公主,若是公主不想见,我去直接回了便是。” 这次突厥是战败国,而他们才是战胜国,腰板自然是笔直,只有突厥求他们的份儿,他们要不要理会,完全看心情。 “明日宫里不是要办朝会宴吗,到时候便能见到,让他们在那个时候再交给我吧。” 私底下见,怎么能够让别人知道,突厥特意给她送了贡品呢?自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所有人都看到,突厥对她的崇敬了,如此她才能更好的在朝中立威。 沈御云应下:“是,公主。” “公主公主,我们来啦!” 明忆安腿好了之后,跑得欢快,没几步就跑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刚站定,余光便瞥见了陆明棠身边的温言,眼睛瞬间一亮,直勾勾的盯着。 “你们不在西营操练,怎么过来了?” 明忆臻回道:“义父怕公主建府,事情太多会忙不过,便派我们来给公主打下手。” “正好,我打算去集市上买点儿东西,正愁没有苦力呢,你们便都随我一道去吧。” 明忆安凑过来,“公主今日带的这位……不是你特意请来的苦力吗?” 沈御风笑道:“想什么呢,这位是鼎鼎大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言国师。” 明忆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国师很厉害吗?国师也是在朝中当官的吗?啊我知道了,国师是不是就是像丞相那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沈御风瞅了瞅嘴角,怎么来了一个比他还没有文化的,连国师都不知道是什么? “大魏的国师主要负责占卜国运吉凶,是与神明最接近的圣人,明将军不可对国师无礼的。” 沈御云平和的解释了一句,明忆安盯着温言的眼睛更亮,“原来国师这么厉害,占卜吉凶,那也就是说你能预见未来,看到过去了?那能不能帮我也占一卦,看看未来我能不能当大将军,打遍天下无敌手?” 温言看着明忆安的脸,却是摇了摇头,“我看不见你的一切。” 闻言,陆明棠也七起了兴趣,“国师你都能看见我的过去,竟然会看不见忆安身上的一切事情?” “世间少有纯净之心,内心一干二净之人,便是神明也无法窥探他,在我们的眼中,他便是一片纯白,没有过去,更妄论将来。” 陆明棠听懂了,“你是说忆安他内心纯净,没有杂念,所以你无法窥视,对吗?” 温言点点头。 明忆安听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我竟然是一个连国师都看不透的人,这么说来,在这一点上,我比公主还厉害了?我好牛逼,哈哈哈哈!” “你这不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有什么可乐的?” 明忆臻一句话概括了精髓,明忆安手痒了,“大哥你一天不损我,就觉得浑身难受是吧?你是不是嫉妒我呢?” “内心纯净之人,极其难得,这位郎君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明忆安的眼里亮晶晶的,凑到温言的身边,“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呢,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若是可以,国师你再多夸夸呗?” 温言看着他,“我不会夸人,我只是在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是个纯洁的大好人,国师,说实话,我一见你便觉得分外亲切,可能咱们上辈子便是好兄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拜个巴子吧?我叫明忆安,今年二十三,你呢你呢?” 温言道:“二十。” “那还是我大三岁呢,你叫我声哥哥,以后我罩着你,谁也不敢动你!” 说着,明忆安便要去和温言勾肩搭背,但被他给避开了,并且很明确的拒绝:“不必,我一生无亲。” “哪儿有人会一辈子没有亲人呀,那是因为你没遇见我,今日遇见我就不一样了,我便是你的亲人,来叫声哥哥呗!” 温言后退一步,“不必。” “要的要的。” “不必。” “什么你说可以?如果你觉得叫哥哥羞耻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 陆明棠觉得明忆安缠着温言挺好的,这样以后她去找温言,就不用再闯关了,虽然闯关对她来说不难,但还是要耗费真气,也是很累的,能走后门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刚要准备去逛街市,一道嗓音传来:“阿棠要去购置东西,怎么不等等我?” 一看到陆厌出现,沈御风最是不高兴了,这个小白脸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今日课业上完了?这么早便跑了出来。” 陆厌光明正大且理直气壮的在陆明棠的身边抢占了最佳风水宝地,“急着来见阿棠,便提前完成了,我是不是很乖呀?” 其实,是给沈太傅下药,眼下沈太傅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呢。 “阿厌近来的确是很乖,今日可以领一份奖励,想要什么待会儿自己挑。” 陆厌却跟她讨价还价:“我可以将奖励对半分吗?” 沈御风轻嗤:“多大人了,还跟三岁孩童似的讨要奖励,羞不羞耻?” “阿棠只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羞耻,怎么,你是嫉妒了?也对,毕竟你没有。” 沈御风气死,“你……” “阿棠咱们走快些,别跟蠢货呆一起太久,不然智商也会受影响的。” 今日这么多人在,陆明棠毫不客气的将他们都当成搬运工,不过只有温言和她一样,逛完一圈之后,都是两手空空。 方才在逛街的时候,陆厌都在跟沈御风明争暗斗,没有注意到温言。 见温言两袖清风,好不自在,登时又不高兴了。 小兔子为什么不让他拎东西?小兔子竟然区别对待,好气! “阿棠,这是何人啊?” 小兔子又是从哪儿找来的,一看便不是什么正经人,如果不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他可以直接杀掉吧? 凡是来跟他抢小兔子的,都该死! “国师温言。” 陆厌挑眉,“原来你便是那个温言。” 温言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开口:“见过陛下。” 第159章 马甲掉了 陆厌:“……” 猝不及防的掉马就很讨厌,他还沉浸在皇帝和面首的角色扮演之中无法自拔呢,这个国师真烦人! 沈御风怀中的东西吧唧一下就掉在地上了。 沈御云也呆愣在原地。 明忆臻和明忆安更是半天憋不出话来。 “陛……陛下?” 这不可能吧,这不是公主的面首吗?怎么可能是少帝? 哎不对,看眉眼是有点儿像…… 说话声音好像更像…… 如果没有唇上的那条胡须的话…… 这么想着,沈御风的手已经快过脑子,一把扯掉了陆厌的假胡须。 沈御云直接跪了,“微臣参见陛下!” 明忆臻和明忆安跪下行礼的动作也非常迅速。 只有沈御风还揪着陆厌的那撮假胡须,呆愣楞的和他对视。 “眼睛和手不想要了,朕现在就能成全你。” 沈御云赶忙将自己这不省心的兄长给摁下来,磕头赔罪,“陛下恕罪,兄长他并非是故意冒犯陛下的!” “微臣参见陛下!” 沈御风这才如梦初醒开始行礼,心里直呼完蛋。 他做梦也没想到,公主身边不要脸的面首,竟然会是少帝啊! 这只是贴一个胡子,差别就这么大的吗?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陆厌是面首的时候,他没少在陆厌的面前冷嘲热讽,言语上更是无比冒犯。 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说陆厌是不要脸的小白脸,吃软饭,总之什么样难听的话,他都说过。 瞧他这张嘴,这少帝性子残暴,杀人如麻,连自己的亲手足都能眼睛不带眨一下的喀嚓掉。 杀他们这些臣子,岂不是就跟砍白菜一样轻而易举? “阿姐,他胆大包天的揪朕的胡子,朕可以杀了他吧?” 沈御风一抖。 他真是太愚蠢了,天天把杀人挂在嘴边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面首,分明就只有那个残暴不仁的少帝啊! 陆明棠拍拍他的手背,“阿厌,不要闹了,你把他们都给吓着了,是你爱玩儿角色扮演,他们认不出你,你该是高兴才对,被认出来了,岂不是就没有那份乐趣了?” 哼,小兔子就是不让他杀沈御风,还找这种一点儿也没有信服力的理由。 没法动沈御风,陆厌便将不满怪到了温言的身上,“你是如何认出朕的?”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温言身为国师,从未觐见过他,又是如何一眼看出装扮之下的他呢? “在我的眼中,只有这人的人生脉络,自是能认出陛下。” 简单来说,温言认人不是靠看脸,而是纯粹是看这个人的过去,对方在他的面前,就是透明的。 “有点儿意思,如此说来,你还看得见朕的将来了?那你说说,朕的将来是如何的?那个时候,阿姐可还在朕的身边?” 温言先看了看陆厌,又看了看陆明棠,“我看不见公主的未来,自也无法从陛下的身上,看见你与公主的未来。” 啧,真没意思。 问不到自己感兴趣的,陆厌便也不再废话,“都起来吧,可别让阿姐觉得是朕在虐待你们。” 虽然没法再玩儿角色扮演的游戏了,但是暴露了身份之后,沈御风他们倒是不敢在陆明棠的身边晃悠,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占据着陆明棠身边的最佳位置。 在公主府看了一圈之后,按照目前的进度,不出半个月,便能差不多都造好了,都是按照上辈子的公主府造的,每一处都合陆明棠的心意。 看完了之后,陆明棠便要回皇宫了。 “小国师,你也要回宫吧?你住哪儿,我能跟你一块儿瞧瞧吗?” 明忆臻按下蠢蠢欲动的明忆安,“国师住在钦天监,外臣若是不得召,是不能在宫中留宿的。” 明忆安啊了声,甚是可惜的耷拉下耳朵。 “忆安你若是想跟着国师去钦天监看看也没事。” 这时,陆明棠慢悠悠的开了口,明忆安瞬间便兴奋了回来,“真的吗?多谢公主,公主万岁!” 刚吹完彩虹屁,就被明忆臻赏了个后脑勺,“在陛下的面前,怎可说万岁?” 他这弟弟,从小就没文化,这入朝为官,就冲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迟早得要惹事。 “阿姐自是与朕一样,会寿与天齐,说的不错,有赏。” 明忆安嘚瑟的一抬下巴,“多谢陛下,陛下你是个大好人!” 呵,夸他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是大好人,还真是傻得离谱。 而一向情绪没什么变化的温言,在听到这话后,往陆明棠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他也没说什么,任由明忆安这条尾巴,叽叽喳喳的跟在他的身后。 次日,便是大朝宴,突厥使团前来朝拜。 陆明棠是和陆厌一道出席的,如今她已经是兵马大元帅,又掌管着刚崛起的西营,在朝中的势力已不容小觑。 突厥使节上前来拜见,“见过大魏皇帝,太后。” “突厥使节远道而来大魏朝拜,辛苦了,赐座。” 在坐下之后,突厥使节拱手道:“突厥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大魏皇帝陛下。” 说着,两个突厥兵将一个棋盘端了上来。 “此为世间罕见的冷暖棋子,传闻大魏人才济济,我突厥都是一些草原上的莽人,今日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大魏国手们切磋一二,也好长长见识,不知可否?” 哟,说是来朝拜,但实际上是来踢馆子的。 突厥人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如今想要借着朝拜的名头,找回场子。 对于这种刺激的事儿,陆厌最是感兴趣了,“朕记得,大魏第一国手,便是韦相的门生吧?韦相素日里养着,今日也该是到了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虽然突厥人强悍,但这也只是在武力上,下棋方面,难道还能比得过一直以来都重文轻武的大魏? 韦相自信十足的道:“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薛国手上前来觐见:“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而突厥这边派出的棋手,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上下,非常年轻的男子,看面相便极为桀骜不驯。 “这是阿吉尔,别看他年纪小,但在我们突厥,棋艺方面无人能敌,被誉为我们突厥的第一奇才。” 第160章 你敢使诈 阿吉尔玩世不恭的打量着薛国手,“你便是大魏最厉害的国手了?看着也不怎么样呀,可别到时候连一半都下不到便输了,那也太没意思了。” 薛国手已经上了年纪,见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讽刺,冷笑道:“狂妄小儿,老夫在棋坛上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老头儿,看你挺傲气的,要不我让你两个子,免得你要是输得太惨,直接在棋盘上吐血,你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若是脏了这一盘冷暖玉棋,可就不好了呀。” 薛国手气得吹胡子瞪眼,“无知小儿,老夫马上便会叫你见识见识,怎么叫真正的围棋!” 陆明棠单手支着下颔,前世她也大败了突厥,突厥这边也派了使节来朝拜,同样的也派出了这个阿吉尔。 至于这结局嘛,恐怕很快便会叫人大跌眼镜了。 只不过,突厥使团这边,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往她这边瞟。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眼神就又会不见了。 陆明棠微微眯了眯眸子。 而这边,下了一半不到的时候,之前还吹胡子瞪眼的薛国手,明显是力不从心了,额头的汗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而阿吉尔则是完全没有尽兴,懒散的把玩着棋子,还不断的催促着薛国手:“老头,你下棋也太慢了,不会是老眼昏花,连棋子都看不清了吧?” “你这一子下的,天都快亮了,要是不行了,就赶紧说,真没意思。” “哎呀,你不该下这儿的,因为……下这儿,你就要输了。” 阿吉尔拿起黑子啪嗒落下,薛国手的脸色瞬间煞白,举着棋子,摇摇欲坠。 “我……我输了。” 什么,竟然连一半都不到,便输得这么惨? 这下,大魏这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派出薛国手的韦相。 偏生,这个时候突厥使节还在说风凉话:“大魏的第一国手,也不过如此,下了一半不到便投降了,如此看来,大魏也没有多少能人呀?” 阿吉尔明目张胆的叫嚣着:“大魏的棋手若都是这么弱,那就没什么意思再比下去了,连给我塞塞牙缝都不够!” 张太后的面色也很不好看,虽然韦相吃瘪了,但是被突厥如此嘲讽大魏无能人,丢的也是她的脸。 “本宫这儿,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 就在大魏这边陷入僵局的时候,陆明棠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哦,明棠你有合适的国手?这次可要再三慎重,我们大魏,输不起!” 他们可是战胜国,哪儿有战胜国,如此无能的被战败国给挑衅还无力回击的? 陆明棠侧首对夏瑶瑶吩咐了一句,夏瑶瑶立马会意。 等了一会儿,便见一袭白衣,外披了一件银狐斗篷,整个人几乎都罩在斗篷之下的年轻郎君走了过来。 众人都还未瞧清楚这是何人,明忆安便先激动的站了起来,“小国师!” 什么,竟然是国师温言? 温言的名字,满朝上下皆知,他是大魏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因为在占卜上天赋异禀,而由老国师举荐,继任国师的。 只是温言一直都呆在钦天监,几乎就没人见过他。 不过当众人看见他脸上的十二星宿面具的时候,便确定的确是国师温言没错。 没想到,这七公主竟有如此本事,能将这位神秘莫测的国师都给请出山? “温言见过陛下。” 陆厌摆了摆手,“国师,突厥人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你教教他做人吧。” 温言没应声,只是回身,看向了阿吉尔。 原本坐没坐相的阿吉尔,在对上温言唯一从面具中露出的一双如雪山般空灵的眼眸之时,一瞬间就像是被人给完全看穿了般,让他不由心中一凛,跟着便坐直了。 “你们大魏的国师,便是江湖上替人算卦的江湖骗子吧?” 温言没说话,明忆安却是很不高兴,“说谁是江湖骗子呢,你小子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然老子削了你!” “请。” 温言无悲无喜,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吉尔持黑子,温言持白子。 伴随着啪啪啪的落子声,而之前和薛国手下棋的时候,还非常狂妄并且丝毫没有压力的阿吉尔,下着下着,便正襟危坐了起来,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也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下到一半的时候,这次换成是阿吉尔的额头渗出了汗。 阿吉尔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温言很快落下一子,看向他,“该你了。” 在和温言的视线对上的瞬间,阿吉尔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什么妖法?是不是我在下子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下一步会下什么了?” 温言微颔首,“是。” 阿吉尔在他的眼中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温言的棋艺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是他下棋从不会输,因为他只要看一眼对方,便能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如何落子。 “你竟然耍诈,我不比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面具之下,究竟藏着什么妖法!” 阿吉尔一拍棋盘,在棋盘上的棋子乱做一团之时,他反手拿起腰间的弯刀,径直便向温言劈了过去! 温言不会武,只是先一步侧身,险险避过,阿吉尔见一招不成,又持刀劈来。 陆明棠眸色一沉,这厮还真是输不起,看来是得要狠狠地教育一番才是了。 不过还没等陆明棠出手,明忆安大呵一声:“你大爷,输不起还敢动手,老子削死你!” 就在明忆安持剑冲上去的时候,温言虽然避过了直面一击,但凛冽的刀锋却迎面而来。 只听咔嚓一声,他脸上的星宿面具从中间开始碎裂,盖在头上的斗篷给疾风吹起。 随着面具碎裂落地,斗篷之下,一头如雪缎般的银发飘飞而动,金灿灿的金瞳下,是一张风华神秀的绝世容貌。 银发金瞳,风骨神秀,犹如神明临世。 不仅动手的阿吉尔看呆了,连冲过来的明忆安都被这神容看晃了眼,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是神明吗?” 第161章 人间绝色 不怪其他人都看呆住了,便是连陆明棠这样见惯了美色的,都被温言的神颜给晃了神。 难怪他会常年佩戴着面具和斗篷,就这容貌,还有一头银发,再加上绝无仅有的金眸,走到哪儿都会当成神明降世。 在阿吉尔愣住的时候,明忆安已经爬了起来,挥剑而来,一剑砍中阿吉尔的肩膀。 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躲避了一下,此刻怕是要直接人头落地了。 明忆安挡在温言的面前,长剑一横,“狗眼往哪儿看呢,不想要了,我可以替你捐了!” 但阿吉尔的注意力却全在温言的身上,“大魏果真是人才辈出,我原以为大魏的七公主已经是人间绝色了,没想到国师才是真绝色,若是方才国师以真容示人,我必然舍不得伤你。” 人皆有爱美之心,更何况温言的美貌,放眼天下也是绝无仅有的。 “再敢说这么恶心的话,我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阿吉尔还要再说什么,陆明棠开了口:“突厥使节,你的人已经输了,怎么,是输不起,想要继续切磋武艺吗?” 且不论其他人的武艺如何,但只是陆明棠一人,便足以秒杀使节团的所有人了。 突厥使节起身以手捂胸,赔礼道:“大魏果真是人才辈出,是我们输了,我们可汗特为七公主送上一份厚礼,希望七公主能喜欢。” 随着突厥使节一拍手,两个突厥兵拿着东西上前。 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还没打开的时候,看上去与一般的宣纸没什么差别。 但当宣纸打开的一瞬间,自纸上笼罩起一层迷雾,纸上画着的美人从画中飘浮而出。 悬浮于画卷之上的美人,赫然便是陆明棠的面容! 旁人都看的如痴如醉,但陆厌在看到的瞬间,面色便沉了下来,黑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个该死的突厥可汗,竟然将他的小兔子画在画卷上,还在纸上翩翩起舞,他的小兔子,只有他能够欣赏! 尤其是眼下,那些个大臣们都盯着纸上起舞的人看,就更让陆厌心中翻涌着杀意。 将画卷合上,画中的美人起舞便瞬间消失了。 便是连张太后看了,都不由啧啧称奇:“画中起舞,就像是真人在作舞一般,这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我们突厥巫师所独特的巫术,我们可汗亲笔所画,再命巫师连夜赶制,便是为了能在朝拜这日,为七公主贺上,不知七公主可喜欢?” 画上之人,与陆明棠几乎是一模一样,邬措之前也不过是在战场上与陆明棠交过手,回去之后,竟然便能将陆明棠的容貌完完全全的刻画了出来。 说是对陆明棠没点儿意思,怕是谁都不信吗? 张太后也是过来人,一眼便从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突厥可汗对我们明棠,可真是颇为用心呀,若不是我们大魏与突厥为两国,哀家还真想成全了这段金玉良缘呢。” 突厥这边正要说什么,陆厌忽然开了口:“画上画的是阿姐?朕方才没有看清,拿近些,让朕仔细瞧瞧。” 曹公公立刻将画卷呈了上来。 刚打开画卷,画上的美人儿刚冒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厌抬手间,手上握着一把匕首。 对着画卷便直接横劈了过去,一瞬间,就把画卷给劈成两半,再一刀,画卷四分五裂。 而画卷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儿,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陆厌露出一抹讥笑,“太丑了,与朕的阿姐一点儿也不像,这么丑也好意思拿出手?朕非常的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都要毁得一干二净! 使节团中,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陆明棠随之看过去,在看见对方的容貌之后,微微眯了眯凤眸。 站起来的这人,穿着一身突厥士兵服装的男子,不正是突厥可汗邬措? 邬措竟然乔装打扮,跑到大魏来了,也不怕被发现了,直接将他给咔嚓掉了? 突厥使节赶忙也起身,挡住了邬措的身影,沉声道:“大魏皇帝陛下此举是否太过于无礼?这幅画卷,可是我们可汗亲手所制,送给七公主的贺礼,你怎能说毁便毁了?此行为,是否也说明了,你们无意与我们结交?” 陆厌听到这话却是笑了,“现在是你们向我们朝拜,是谁教你们,身为战败国,说话还敢这么强硬的?朕便是毁了,你们不想与我们结交,朕还巴不得呢,朕觉得突厥风景不错,阿姐,不如下次,我们出去旅个游,顺便将突厥给一窝端了,如何?” 陆明棠笑了笑,“陛下若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突厥使节脸色难看,而陆厌却是被哄高兴了。 虽然很气,但只要有陆明棠在,他们的确是打不过大魏,现在只能先认怂。 而在殿上几人剑拔弩张之时,明忆安抓着温言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视线往这边看,明忆安便将兜帽往上拉,盖在温言的头上,如此便能遮盖住大半的容貌。 “小国师,日后出门在外的,你还是戴着面具吧。” 温言一歪头,“的确,我的模样很奇怪,出门确实极为麻烦。” 随着他一歪头,几缕银发自兜帽中跑出,滑落肩头,竟给他风清神秀的面容上,添了几分单纯之色。 明忆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暴击了一下。 捂住胸口,深吸了两口气,“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太好看了,要是不做点儿伪装便出门,很容易会被人瞧上,直接打晕装麻袋抢走。” “皮囊只不过是一层伪装,世间众生,皆无不同。” 温言是真的不觉得自己长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儿时随老国师游方,时常会遇见百姓朝着他跪下,高喊小神仙。 他不明白为何这些人看到他的样子都极为敬重,后来老国师便为他打了一张十二星宿的面具,同他说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戴着面具。 温言觉得老国师是认为他的样子不能示人,所以便一直戴着,而戴上面具后,的确是省了许多麻烦,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 第162章 你是朕的 明忆安认真说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达不到小国师你的高度,但在我的眼中,你便是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温言不是很明白他为何强调好看,视线往下移,明忆安抓着他的手腕,到现在还没松开。 他没说,以为明忆安自己会意识到,但显然,他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不好意思,忘记了。” 明忆安赶忙撒手,指尖不由摩挲了两下,小国师的肌肤与他的容色一样,都是冰肌玉骨的,叫人都不舍得抓重了,生怕会一不小心便捏碎了。 “小国师你喜欢吃什么?这个喜欢吗?这个呢?” 温言对于吃食没什么要求,明忆安给他夹什么,他便吃什么,非常安静,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明忆安一边夹菜,一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的侧颜傻笑。 只是席面上,总是有道视线往这边看。 明忆安顺着视线看去,发现竟然是个年轻的女郎,见被抓包了那女郎似是有些害羞,立时便又低下了头。 心中有些不高兴,明忆安又稍稍挪动了下位置,抬手将温言头上的兜帽再往下扣,彻底遮住,让除他之外的人都瞧不见为止。 朝会快结束的时候,突厥使节忽然提了一个请求:“我等自突厥远道而来,一路而来,对于汴京的人文景致尤为好奇,不知七公主可否做东,这几日带着我们四处逛逛?” “不过是几个小使节,你当你们是什么宝贝吗,还需要朕的阿姐亲自坐庄陪你们,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爱看不看,不看便赶紧收拾东西,滚回你们的突厥去。” 陆厌可不会给他们留情面,甚至都还没到点,便带着陆明棠直接离场了。 “陛下不高兴?” 陆明棠任由他抓着自己的皓腕,等离开了大庆殿,才悠悠问了一句。 “阿姐,先前是两国交战,你说要签订止战协议,便姑且留那突厥可汗一命,朕应了,如今协议已签,那厮自己跑上门来送死,朕现在能杀了他吗?” 他已经好久没杀人了,真是的,养了小兔子之后,他这头原本每日都要嗜血的恶狼,都开始吃草了。 “人家只是来朝拜的,你杀他做什么,他也没做什么事情,最近所有事情才刚上轨道,不要节外生枝,乖,你看,这可汗送的贺礼,都被你给毁了,我也没收,陛下还气什么呢?” 小兔子自然是不在意,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阿姐是朕的,要时刻记着这一点!” 陆厌拥住她,似是怕她记不住般,还在她的耳垂上用尖锐的齿瓣咬了咬。 忽然,陆明棠拉住陆厌的手,将他往角落里带,捂住他的嘴巴,“嘘,有人过来了。” 准确的说,走过来的是温言和明忆安。 “小国师,你的面具被毁了,我帮你重新制作一张吧?” 明忆安跟条尾巴一样,在温言的身侧一路叽叽喳喳。 温言道:“不必,面具我有许多。” “你的面具上全刻着星宿吧?太没有新意了,我给你做更好看的,这样才配你,可好?” 温言还没开口,便有另外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国师且慢。” 迎面走来一年轻貌美的女郎,衣着华贵,一看便是世家贵女,不过明忆安刚来汴京不久,对汴京的世家都不熟。 走近了之后,对方才朝着温言盈盈行礼:“小女名唤韦若依,乃是丞相府嫡女,第一次见面,国师当是不认得我。” 温言只看着她,“我知道。” 韦若依的眸光明显一亮,“国师竟认得小女?” 明忆安马上道:“小国师精通占卜之术,看一眼对方便能知道此人的前程往事,自然是认得你的身份,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如此,先前我对占卜之术从不相信,但是今日看见国师不费吹灰之力的便胜了突厥,心中实在是敬佩,小女在棋艺上,颇有些研究,不知可否有幸,向国师指教一二?” 明忆安忽然想起来,原来在宴会上,一直朝着这边看的人,是这个韦若依。 “若要指教棋艺,那些专业的国手都可以当你的老师,我们小国师可是很忙的,没工夫教人。” 韦若依身边的婢女很是不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我家姑娘说话,便是连相爷,都不舍得与姑娘说一句重话,姑娘想请教于人,乃是此人莫大的福气,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明忆安最是不畏权贵,闻言只是哦了声:“那又关我屁事?我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威武将军,乃是正儿八经的朝臣,你家姑娘又没官职在身,我为何要敬着她?就凭她有个当丞相的爹?那我上面还有个当兵马大元帅的七公主呢,论官职,公主可是丝毫不比韦相低!” 婢女:“……你!” 就在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温言忽然开口:“姑娘所求,终是虚影。” 直觉告诉韦若依,眼前俊美如神袛的年轻郎君,知道她心之所想。 “没有尝试过,谁又能断定一定是虚影呢?” 韦若依定定的看着温言的脸,郑重的说出这句话。 方才在大殿上,只是远远的瞧着,如今靠近了,郎君绝盛的面容,恍若天神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将她连说话都不由更轻柔了几分。 “什么虚影不虚影的,小国师,别同说不进去的人废话了,咱们走吧?” 明忆安莫名有种危机感,抓着温言的手腕便走。 韦若依倒是没追,只是远远的看着,直到韦相来找她。 “依依,你方才在与谁说话呢?” 韦若依笑着挽住了韦相的手臂,“方才那一局棋实在是精彩,女儿看得意犹未尽,所以想来请教国师一二,爹爹,国师这般厉害,为何从前从未见他出席过任何宫宴?” “这个温言乃是老国师仙逝前举荐的,平日里除了为皇室占卜之外,从不出钦天监,便是为父我也是今日才见过他,不甚了解。” 韦若依娇羞的道:“那女儿以后想去请教国师棋艺,可以直接去钦天监找他吗?” 第163章 来献殷勤 “你想去学习棋艺倒是也无碍,只是钦天监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便算是为父也没办法进去。” 韦若依靠在韦相的肩上撒娇:“爹爹,依依知道爹爹一定有法子的,爹爹就帮帮依依嘛,依依真的很想跟国师学习棋艺。” 韦相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是百依百顺,无奈的道:“好好好,为父都依你,明日便随为父入宫,为父叫国师身边的那个童子带你进去,应当没问题。” 平时宫中有什么占卜事由,也都是由这个童子进出来传达的。 等到韦相带着韦若依离开了,陆明棠才走了出来,露出一抹笑,“今日可真是意外之喜。” 看韦若依这欲语还休的模样,明显是对温言有意思,难怪这位相府唯一的嫡女至今未嫁,对于那些踏破门槛的权贵们都看不上。 原来,眼光是毒的很,喜欢温言这种盛世美颜的。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连陆明棠这种见惯了美色的,在看到温言的容貌之时,也被狠狠惊艳到了。 “阿姐盯着温言的方向做什么,阿姐只能看着朕,不许看旁人!” 在陆明棠思忖着计谋的时候,陆厌捧住她的脸,霸道而又撒娇的,让她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这小狼狗,占有欲是真强。 “好好好,看你看你,只看你,满意了吧?” 小狼狗得寸进尺:“再亲一下就更满意了。” “滚吧。” 陆厌非但没滚,反而还笑着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好呀,朕抱着阿姐一起滚。” 次日,陆明棠便去钦天监蹲点韦若依。 果不其然,在韦相一大早去上朝的时候,韦若依便跟着来了,目标非常明确的到了钦天监。 韦相的宝贝女儿要进钦天监,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将那童子给叫出来,让他赶紧带着韦娘子进去。 但童子却是一脸问难,“韦娘子,不是我不带你,而是国师有规矩,若想进钦天监,必要破阵,否则即便娘子你跟着我进去,必然很快就会迷失在阵中,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些官员都是吃过阵法的亏,听到这话,也不敢托大说带韦若依进去,毕竟拍马屁虽然重要,但如果命都没了,又怎么去享受富贵荣华。 韦若依攒紧了手中的帕子,咬了咬牙,“无碍,我自己进去,若是破不了阵,便是我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韦娘子,这万万不可呀,国师布的这个阵法,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几个都在里头吃过大亏,险些连命都没了,娘子您身娇体贵的,可经不得半点儿风险呀!” 但韦若依心意却已决,“这是唯一能见到国师的法子,我必须要一试。” 昨夜她可几乎是一夜未眠,满脑子都回放着昨日在大殿之上,温言露出真容的那一幕。 难怪她从前看话本子的时候,上面有一句话,她先前一直不解。 年少时若是遇见太过惊艳之人,将来无论再遇见谁,都将无法取代那人。 韦若依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女,从小被放在掌心里宠着长大,要星星给月亮,她见惯了京中的那些翩翩公子,觉着没一个有意思独特的。 但温言不一样,温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那双金灿灿的金瞳只往人的身上看一眼,便能叫对方七魂失了三魄。 “今日这钦天监门口,倒是好生热闹。” 几个官员一见到陆明棠,赶忙行礼:“见过七公主。” 先前陆明棠还是宫中最没有存在感的公主,是个人都能在她的头上踩上两脚。 但是这不过短短几月的功夫,便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陆明棠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能与张太后和韦相叫板了。 自古以来,兵权便是最有力且实在的争权利器。 “若依见过七公主殿下,若依记得,昨日便是公主将国师请出山的,不知公主是用何种法子,可否指教若依一二?” 陆明棠笑了笑,“指教谈不上,韦娘子是韦相的爱女,本宫自然是要给韦相几分薄面的,既然韦娘子是来找国师的,便随本宫一道来吧。” 见陆明棠能够见到温言,韦若依高兴不已,立时便跟在她的身后。 陆明棠现在进钦天监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破阵了,因为温言知道无论他布什么阵法,都会被陆明棠以暴力的手段给破坏。 阵法破坏事小,但每次破坏了之后,造成了大面积的破坏,而陆明棠又是个脸皮厚的,只管破坏,不管善后。 次数多了,温言便放任陆明棠随意进出,只要她来,便会自动收了阵法。 韦若依一路跟着陆明棠走过来的时候,韦若依看到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变化,震惊的连下巴都没合上过。 “七公主,这也是阵法吗?” 陆明棠道:“不是阵法,只是幻象,国师布置的。” 韦若依感叹:“国师当真是个绝无仅有的妙人。” “韦娘子对国师的评价颇高呀,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昨日韦娘子似乎也才第一次见到国师吧?” 韦若依微微一笑,“国师风姿夺人,想必所有人都与若依一样,一见难忘。” 正说话间,便听见了明忆安那标志的大嗓门:“新出炉的地瓜,小国师,快尝尝快尝尝!” 抬眼瞧去,便将明忆安拎着两个地瓜,一边喊着烫,一边凑到了温言的跟前。 温言正在摆弄星盘,看也没看一眼,“我不饿。” 他今日也没戴面具,只是盘坐在蒲团上,一身雪衣,金眸璀璨,一头银发只以浮山纹的发带简单的束着,随意的披散于肩后。 皎皎如神明,灿灿若星辰。 “不饿也尝一口吧,我可是烤了好久的。” 明忆安拨开皮,吹凉了不烫之后,才递到温言的嘴边。 “难怪忆臻前几日与本宫说,近来早朝的时候,你都以各种奇葩的理由告了假,原来是躲国师这儿献殷勤呢?” 温言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明忆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地瓜塞进了他的嘴里。 “怎么样,很甜吧?” 温言好像是第一次吃地瓜,先是一愣,而后便主动抱着地瓜,小口小口的品尝,姿态优雅如山间精灵。 “嗯,很甜。” 第164章 又不吃人 见温言吃了,还很喜欢吃的样子,明忆安露出二傻子般的笑容,笑吟吟的回道:“公主可不要冤枉人,小国师这般厉害,我可是特意过来,为公主把人给看住了,免得被旁人给拐走了。” 韦若依上前一步,“若依见过国师。” 明忆安方才的注意力都在温言身上,没瞧见韦若依,直到她出声了,才看见她。 “你不是那个叫韦……什么依的?” 温言吃着地瓜,淡淡道:“韦若依。” “国师还记得我呀?” 韦若依的脸上明显有惊喜,明忆安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这回答,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温言看着她道:“凡所见过之人,我皆不会忘。” “原来国师竟是过目不忘之人,这可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方才我随七公主一路而来,瞧见了一年四季的美景,这些都是国师制造的幻境吗?” 温言点头,韦若依又问:“方才我在外头的时候,听见几位大人说,国师极擅五行八卦,还在钦天监内布置了阵法,唯有破阵之人,才有缘得以一见,小女对阵法也颇为感兴趣,不知可否向国师请教一二?” 明忆安轻嗤:“你昨日还说指教棋艺,现在又说要学阵法,你不会来偷师的吧?告诉你啊,我们小国师可忙得很,没空收徒弟。” “五行八卦之术,讲求机缘,韦娘子并无机缘。” 韦若依也不气馁,又道:“既无机缘,我也不强求,若是想向国师指教棋艺,也不可以吗?” “韦娘子今日特意一大早随韦相入宫,便是想向国师请教,看在她一片用心的份儿上,国师便教她一下吧。” 温言与陆明棠的视线对上,一瞬间便看明白了她的用意,而陆明棠也丝毫不装。 “我们小国师是不会随意教人……” 话还没说完,温言微颔首,“可。” 韦若依高兴坏了,立时上前,“如此,便多麻烦国师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稍等,我要布星阵。” 韦若依立时凑过去,“有什么是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温言还没回答,明忆安便挤到了两人之间,“占卜之术你又不懂,在一旁看着就好了,小国师,我帮你吧?” 说着,明忆安已经从温言的手中将星盘接了过去。 温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布星。 “韦娘子,国师他一直都是这般冷淡,不论对谁,你是要在钦天监,还随本宫一起走?” 韦若依笑道:“我知道的,只要国师不让我走,我便能继续留在这儿吧?” “自然,本宫还有要事,便少陪了。” 在离开之前,陆明棠特意与温言说了一句:“国师,本宫的公主府建的差不多了,晚些你随本宫出宫一趟,开个吉光吧。” 温言点头,“好。” 到了傍晚的时候,陆明棠在宫门口与温言碰面,果然便见韦若依也跟着一块儿来了,除了跟在一旁的明忆安一脸不高兴,温言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你们也太慢了。” 毫无意外的,陆厌也跟着出来了,明忆安刚要行礼,陆厌抬了下手,“快点儿,我家阿棠腿都站酸了。” “这位郎君是?” 韦若依见陆厌像是没骨头似的黏在陆明棠的身上,而陆明棠竟也没有反感,反而是颇为纵容。 明忆安还未介绍,陆厌便自行接道:“公主的面首。” 韦若依:“……” 为什么这人说面首的时候,还能一脸骄傲? 公主府已经建了一半多,温言过来的时候,将府中的一些景致位置稍微做了些移动,便是所谓的调整风水。 一圈看完之后,陆明棠提议:“近来听闻樊楼出了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儿,国师还未逛过樊楼吧?今日我请客,韦娘子可要一道去?” “如此,便麻烦七公主了。” 陆明棠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过韦娘子现在这样,可不能去,走,我带你换身衣裳。” 换了一身男装,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便去了樊楼生意最火爆的怡春楼。 “客官,客官进来悄悄呀~” “哎哟,几位客官看着颇为眼生呀?可是第一次来?” “这两位客官有些眼熟呢,进来再坐坐吧?” 韦若依做梦都没想到陆明棠竟然带她来逛勾栏,身为世家贵女,韦若依从小教导的都是礼义廉耻,哪儿见过这个阵仗? 在花娘们围上来的时候,她本能的往温言的身边躲。 明忆安上前一步,扒拉开她的手,“怕什么,她们又不吃人,扒拉着人,怎么走路?” 怡春楼,温柔乡,纸醉金迷,汴京名副其实的销金库。 陆明棠要的是二楼的厢房,还未进包间,便听见隔壁传来了响动。 “你们大魏的女郎便都是这种货色?老子是花钱来消遣的,可不是来看丑东西的,都给我滚!” 陆明棠走过去,“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几位使节呀,怎么,这是先前在大朝会上输掉了裤衩,便跑到女人库里来为难娇弱的女郎们了?” 突厥使节一瞧见陆明棠,大概也是被她打怕了,见识过她可怕的势力,赶忙放下了翘起的腿。 “七公主一个女郎,也来逛花楼?莫不成你们大魏的女郎,都是如此奔发的?” 话刚说出口,便被一个茶盏给砸中了后脑勺,突厥使节大怒:“何人敢对我动手?” “你吃醉酒了,到一旁去醒醒酒。” 在突厥使节的身后,斜躺着一人,方才被突厥使节给挡住了,突厥使节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瞬间便换了一副嘴脸,乖乖退到了一边。 “敢只身前来大魏京城,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呀,邬措。” 从陆明棠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邬措立时便感兴趣的坐了起来,“朕还以为,一别数日,七公主会不记得朕了呢。” “怎么会,可汗在朝会上送了本宫这么独特的贺礼,本宫便算是想忘也忘不掉呀。” 邬措笑了起来,“这可是朕第一次亲手为人作画,这份贺礼,朕可是非常用心的,只是可惜,被你们大魏皇帝给毁了。” 说话的同时,邬措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贺礼被当众毁掉,这份奇耻大辱,他必然要向大魏皇帝讨回! 第165章 想问姻缘 陆厌的黑眸翻涌起杀意,不过未等他开口,便被陆明棠不动声色的按住了手背。 “可汗送的贺礼虽然独特,但并非是本宫喜欢的,本宫喜欢什么,更喜欢自己去取,而不是旁人觉得喜欢的,强行塞到本宫的手中。” 邬措也不恼,反而是笑了起来,“七公主果真是与朕见过的所有汉人,都不同,即便是我草原中的女子,也不及七公主的万分之一。” 他是真的对这个中原女郎非常的感兴趣,并且有了男人对女人的强烈征服欲。 他有信心,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便一定能征服这个女人! 只是可惜,他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双阴鸷的眼眸给挡了回去:“往哪儿看呢?眼珠子不想要了话,我可以随时帮你摘下来!” 乔装打扮过的陆厌,邬措自然是认不出来,上下打量着陆厌,能一眼便从他的眼中,看出浓浓的占有欲。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你们大魏皇帝都尚且不敢如此放肆的与朕说话。” 陆厌反而是笑了声:“不敢与你这么说话?若是我方才没有听错的话,你送给公主的贺礼,我们的皇帝陛下,可是当着你这个可汗的面,毁的一干二净,可是半点儿也没给你留脸面呀。” 邬措的脸果然便沉了下来,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郎君说话,就让邬措莫名的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大魏皇帝。 “七公主身边的人,都是这般无礼的吗?” 陆明棠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他被本宫给惯坏了,一犟起来,便算是本宫也拗不过他。”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便算是她,也管不了陆厌。 陆明棠的这话,成功的取悦到了陆厌,他堂而皇之的凑近,拿自己的脸,在陆明棠的脸颊上贴了贴。 “阿棠需要胡说,我最是听你的话了,尤其是在床榻了。”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尤其是邬措,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 “原来七公主喜欢这样的?” 陆厌反驳回去:“不是喜欢这样,而是她只喜欢我。” 邬措:“……” “朕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七公主谈谈,不知可否?” 陆明棠等的便是邬措这句话,她原本还在计划着,要怎么起这个头,也好方便下面的计划,他主动提出,正方便了她行事。 “自然。” 陆明棠给明忆安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出去,到隔壁的包间去。 而陆厌非但没出去,反而刺拉拉的在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位郎君若是耳力不行,朕便再说一遍,朕要单独与七公主谈话。” 陆厌掏了掏耳朵,哦了声:“我没聋,你只管谈便是,我与阿棠两人,不分你我。” 这人还能再不要脸点儿吗? 之前邬措觉得大魏皇帝在他的心中位列最想杀掉的人之首,但是现在,要换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郎君了! “可汗有话便说吧。” 陆明棠也没让陆厌出去,果然是无比纵容着陆厌看似胡闹的行为。 邬措心中非常不快,他对陆明棠是非常感兴趣的,虽然他与陆明棠的接触时间并不长,但他能看得出来,陆明棠是一个说一不二,绝对霸道强势的人。 她的强势,甚至比一个男子都要强,绝不容许任何人违背她的意愿。 但是这个年轻的郎君却可以,并且还能得到她看似无底线的纵容。 这让邬措不由认真的打量起陆厌来。 “七公主如此聪慧,可能猜出,朕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何?” 陆明棠直接点名主题:“可汗以身犯险来到汴京,不会只是为了送一些贡品来朝拜吧?能让可汗不远万里亲自而来,可汗是来合作的?” 邬措看着陆明棠的视线愈发欣赏,“朕便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尤其是像七公主这般,既聪明,又美貌动人的。” 陆厌当着邬措的面,牵过了陆明棠的手,肆无忌惮的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而陆明棠也任由他去了。 “所以,可汗想合作的对象,是本宫吗?” 邬措露出一个笑,“那得要看七公主能给朕,一个怎么样的诚意了,毕竟在这大魏之中,想与朕达成合作的,也不止公主一人。” 此刻,隔壁的包间。 从进门之时,阿吉尔的视线便一直落在温言的身上。 这眼神,让明忆安看着非常不爽,他往前两步,用身体挡在温言的前面,也挡住了阿吉尔的视线。 “看什么呢你?” 阿吉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又或者说,他们草原人一向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又不是看你,大魏国师,我从昨日便一直没想明白,昨日在大殿上,你究竟是如何猜出我每一步的走向?我下棋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向你这般,能够看透我的棋术,我总觉得,你的棋艺甚至比不上那个老头子国手。” 这话明忆安听着就不乐意了:“我们小国师棋艺精湛,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能评头论足?” 温言淡淡开了口:“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没有秘密可言。” 阿吉尔一听,登时兴致便更盛了,“我听大魏的人说,你在占卜一术上,登峰造极,无人能敌,还能知过去通未来,你能看见我的未来吗?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温言看着他,只道:“天机不可泄露,即便你知晓了自己的未来,也无法为此而做出改变,扰乱命定者,皆不会有好下场。” “我问的不是我将来的富贵荣华,我乃突厥贵族,一出生便注定了一生的富贵荣华,我从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我将来的姻缘。” 温言微一歪头,金瞳中泛起不解:“你要问姻缘?” “对,姻缘,国师可愿为我算上一卦,我的姻缘中,可有国师这一线?”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突厥使节。 而阿吉尔却恍然未觉,反而还伸出手,想要去碰温言的手。 “朝会之上,我见国师惊鸿一眼,再难相忘,我从未见过国师这般脱俗美丽之人,心中甚是欢喜,我们突厥人一向心直口快,喜欢什么便会宣之于口,从不遮掩。” 第166章 让我抱抱 温言常年呆在钦天监,早些年随老国师在外游历,百姓看到他的容貌,只会恭敬的跪在他的脚下,不敢有半分亵渎。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直面一个人的表白。 而且这人还是个男子,温言心中没什么波澜,更没有任何情愫,只是他不解。 不过没等他开口,明忆安已经拔剑挥了过去,“把你的脏手拿远点儿!小国师的手,也是你能够随意触碰的?你要不要脸了,你是男子,小国师也是男子,男子之前,岂能……能用欢喜一次来形容,简直是不知廉耻!” 明忆安没见过这样的,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恼火,恼火这个不识好歹的突厥人,竟然敢冒犯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师! “男子又如何,世间情爱,不论男女老少,我见到国师第一眼,便想将国师带回突厥,像国师这样的宝贝,便刚藏在身边,如此才能不被任何人觊觎,只要国师愿意与我走,我会劝我们可汗,不再冒犯大魏国境,这是不是很划算?” 这话把明忆安都给听笑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凭借你的三言两语,便能阻止两国交战了?更何况,你们才是战败国,该是你们祈祷我们大魏不向你们发动进攻,而不是我们求着你们停战!” 阿吉尔也被说恼了,“我在与国师说话,你凭什么总是插嘴?” “你嘴巴臭,我怕你会熏着小国师,所以反驳你,怎么不行吗?不行就拿拳头说话,是个男人就站出来单挑啊!” 阿吉尔也是血气方刚的草原男儿,登时便站了起来,“有什么不敢的,比试比试吧!” 话音刚落,明忆安便攻击下盘而去,阿吉尔一个跃身,“你搞偷袭!” “对付你们这些突厥人,自然不能用正道!” 包间内的空间不大,两人打闹起来,不但施展不开拳脚,反而还容易伤到包间内的人。 阿吉尔一掌劈来,带着凌冽的掌风,明忆安侧身避开,掌风击在桌面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断裂的桌角飞出去,朝着温言冲了过去。 明忆安赶忙折身,抓住温言的手臂,将他往旁边一拉,这才险险避开。 “出去打!” 明忆安纵身一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阿吉尔在追出去之前,还不忘跟温言说一句:“国师,若是我打赢了这家伙,你便愿意随我回突厥吗?” 不等温言回答,阿吉尔便自认他是同意了,纵身便追着明忆安而去。 等包间内没了打闹,温言的衣袖便被另外一道力道给抓了住。 温言低眸看去,便见韦若依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是有些被吓到了,但还是看着他道:“国师,你不会随他们去突厥的,对吗?” “韦娘子,请松手。” 韦若依的行为显然是僭越了,温言没有答好也没有答不好,韦若依还想说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突厥使节,逐渐有所异常。 突厥使节感觉周身都躁动起来,格外的口干舌燥。 韦若依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便从身后冲了过来。 “当心。” 温言察觉到了什么,第一时间推开她,而在同时,突厥使节猥琐的声音便响起:“美人儿,快让我抱抱!” 韦若依猛地回头,便见突厥使节正猥琐的盯着她看。 “国师,他……他这是怎么了?” 温言一眼看出:“应当在中了媚药,你先出去。” 韦若依吓得不行,想跑,但手还没摸到门,便被突厥使节一把从后抱了住。 “啊!” 韦若依失声叫,转头一口咬在了突厥使节的手背上,突厥使节吃痛一把将她给甩了出去。 温言抄起一把椅子,一个用力砸在了突厥使节的后背上。 突厥使节往前一个踉跄,反手挥来,在打斗间,抓掉了温言脸上的面具。 面具掉落,露出了那张风华神秀的绝色面容,突厥使节瞬间便流下了哈喇子。 “美人儿,快让我抱抱!美人儿!” 温言拿起椅子要继续砸,却被突厥使节一把抓住,甩到一边,紧随着便如恶狼般的扑了上去。 手上没了武器,温言便四处躲闪,却被突厥使节一下抓住了银发,往后一拽。 他一个后踉跄,跌倒在地,手背被擦破,让他不由蹙眉,他是可以再躲避的,但是他却没有再动了,他在等另外一个人动。 而突厥使节那张流着哈喇子的脸已经欺压了上来,“美人儿,你还往哪儿跑……” 在温言的衣衫被他扯开一边之时,只听得嘭的一声,突厥使节的动作顿了住,从头顶渗出鲜血。 紧随着,便轰的一下歪倒在了温言的身上,而在正对面,韦若依正举着破碎的花瓶,浑身都在害怕的发抖。 明忆安是听见楼上有破碎的声音,意识到不对,迅速往上赶回。 刚跳到窗台上,便瞧见突厥使节竟然压在温言的身上,而韦若依还举着花瓶一脸惊恐,吓得他脚下一滑,差点儿就摔下去了。 “温言!” 与此同时,隔壁的陆明棠他们也被惊动,赶了过来,便瞧见了包间内的这一幕。 明忆安正将突厥使节一把推开,将温言拉了起来,赶忙仔细检查,“可有受伤?” 温言只摇了下头,明忆安见他滑下的衣襟,露出了雪白如脂膏的肩头,皱眉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明忆安眼中泛起浓重的杀意,折身一把将突厥使节给薅了起来,“你找死……” “忆安,住手!” 这一拳还没下去,就先被陆明棠给喊住,明忆安堪堪停住手,虽然很恼火,但还是没打下去,只嫌弃的将人给丢掉,然后转身把温言给扶起来。 “可汗,你们这是真心来朝拜的,还是来找事儿的?竟然敢将手伸到我们大魏的国师的头上,真是欺我们大魏无人了?” 邬措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没用的东西,盯上谁不好,竟然盯上了国师! “将他弄醒了!” 阿吉尔上前,一摸突厥使节的身子,顿时脸色一变,再一探鼻息。 “可汗,他……他死了!” 第167章 她杀人了 突厥使节死在了大魏国境内,可不是一件小事,在听到阿吉尔宣布突厥使节死讯的时候,韦若依才像是反应过来,手中的花瓶猛地掉在了地上。 陆明棠的目光落在了韦若依的身上,“韦娘子,方才发生了何事?” “我……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韦若依自小被韦相保护的很好,哪儿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在一听到突厥使节死讯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边喊着自己杀了人,一边踉跄着往后退,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 一个突厥使节,对于邬措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这对他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七公主,我突厥使节无故死在了大魏的国土,还被一个小娘子给杀了,这事儿大魏是否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了,光是解释可远远不够,所谓杀人偿命,若是大魏无法给朕满意的解决方案,此事朕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明棠看向他,反问一句:“听可汗的口气,莫不成是想一命偿一命?可汗有所不知,这位韦娘子,可是我大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独女,若是你动了她,韦相可不会放过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是个小小丞相罢了,怎的,七公主,莫不成还畏惧这个丞相?” 陆明棠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韦娘子好歹也只是个柔弱的小娘子,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对突厥使节动手,此事还得再调查,既然牵涉到了命案,便有大理寺来调查吧,可汗觉得如何?” “何人来调查朕不关心,朕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陆明棠笑了笑,“可汗放心,本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忆安,速去通知大理寺。” 明忆安先回头确认温言是否有碍,见他面色如常,便立马领命去大理寺。 很快,大理寺柳寺卿便亲自带着衙役过来了。 这毕竟牵涉到了两国之交,俗话还说,两国交战,不斩来者,这次突厥是带着诚意来朝拜的,结果转眼使节便死在了大魏。 一个处理不慎,必然又会掀起两国战乱。 谁知,到了之后,发现在现场的,竟然都是大人物。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陆明棠抬了下手,简单的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下。 “命案牵涉到突厥使节,更关乎到两国相交,柳寺卿可是要好好的查。”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死的是突厥使节,而凶手竟然是韦若依,韦相的宝贝独女! 最关键的是,他这都还没有审呢,韦若依就跌坐在地上,一直重复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几乎都不用审了,就能确定,杀死突厥使节的,就是韦若依。 可但凡换一个身份,柳寺卿都不会如此为难,如今也只有先将韦若依带回大理寺,再对突厥使节的尸体进行验尸了。 陆明棠他们也算是目击者,所以也去了大理寺录口供。 在录口供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韦相急匆匆赶了过来。 “姓柳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本相的女儿!” 韦相杀气腾腾的而来,柳寺卿赶忙起身赔罪,“下官见过相爷,相爷,实在不是下官胆大包天,而是令爱牵涉到了一桩命案,所以才会被带来大理寺询问……” “什么命案,真是天大的笑话,本相的依依一向心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杀人,赶紧将依依放了,不然本相让眯头上的乌纱帽难报!” 柳寺卿面露难色,“相爷,不是下官不放人,而是此案关系重大,还牵涉到了大魏与突厥的邦交,若是未查清便放了人,恐怕突厥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韦相冷笑,“此番突厥才是战败国,是他们不敢开罪我们,我们有何可俱,不过就是死了个使节,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总之,先将依依放出来的,剩下的随你怎么调查!” 他就差没说,不管突厥使节是如何死的,总之都要把韦若依给摘的一干二净。 柳寺卿还没回答,一道冷笑响起:“大魏丞相真是好大的语气呀,依你之言,我突厥的使节性命,远不及你的女儿金贵了?” 韦相并未见过突厥可汗,因此在邬措冷笑着走来之时,他只是瞥了两眼。 “你是何人,竟然敢如此与本相说话?” 阿吉尔呵斥一声:“大胆,竟敢对我们可汗如此无礼!虽然此番是我们突厥败了,但我突厥的勇士们也不是吃素的,大魏若如此践踏我们的一片求和之心,也就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韦相在听到邬措的身份之后,瞬间就变了脸。 他千算万全,也没有算到,突厥可汗竟然会跟着这次的使者团来到大魏朝拜。 本来死了一个使节,他只要买通大理寺,随便找个替死鬼便也就能搪塞过去了。 但是中间插一个突厥可汗进来,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没想到突厥可汗竟然亲自来到大魏朝拜,倒是本相有失礼节了,可汗自可放心,使节是不会白死的,这案子自然是要查,但凶手必然不会是本相的女儿。” 这话把邬措都给听笑了,“大魏丞相如此言之凿凿,莫不成你当时也在现场?” “本相自然不在现场……” 不等他话说完,邬措便道:“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当时,朕却在现场,亲眼瞧见了使节受害,而凶手,便是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儿!” “这不可能!” 阿吉尔道:“你在说不可能前,先去听听你的女儿说了什么,她可是一直在强调,她杀了人,这都还没开始审,她便已经承认了,还敢在这儿矢口否认呢?” 韦相脸色难看,“这其中必然有隐情,本相要立刻见到依依,亲自询问!” “韦相身为韦娘子的亲生父亲,来审问韦娘子,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闻声瞧去,便见陆明棠缓步而来,对于陆明棠出现在这里,韦相心中有所怀疑,“七公主怎会也在此处?” “说来也是瞧,本宫也是此案的目击者,便随着一同来大理寺录口供。” 第168章 威逼利诱 一听陆明棠也是目击者,韦相登时便喜上眉梢,“七公主既也是目击者,那便再好不过了,依依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对突厥使节下手,而且,她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呀,这其中,一定是有所误会!” “其中有没有误会,本宫也不好多做评价,但当时杀害突厥使节的凶器,的确是在韦娘子的手上,这一幕不仅是本宫瞧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瞧见了,此案恐怕是不好办,韦相还是莫要插手,交由大理寺查最为妥当。” 韦相几乎咬碎了银牙,旁的他都不在乎,甚至可以为了大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推出去当替死鬼。 但唯有韦若依不行,那是他与亡妻唯一的女儿,绝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 只是韦相再心乱如麻,也知道此刻的情况不利于他,若是他现在在这里纠缠,非但不能将韦若依给救出来,反而还容易闹到张太后的跟前。 到时,别说是将韦若依给救出来,张太后还会借着机会,将这个杀人的罪名,在韦若依的身上安死了! 眼珠子一转,韦相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七公主,本相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陆明棠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了无人之处后,韦相却是先向陆明棠行了一个大礼。 韦相这人一向是高傲,自从大权在握之后,便更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连皇帝都是他的傀儡,除了张太后与他势均力敌之外,在大魏,他不畏惧任何人。 但是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相,却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甘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七公主,不论此案的真相究竟如何,只要公主能为微臣保住依依的性命,微臣愿为公主助力,加上微臣的力量,足以让公主摆脱太后的控制,公主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陆明棠轻笑了声:“韦相一向是狡兔三窟,本宫如何能信韦相之言?” “如今西营的指挥权虽然在公主的手中,但公主若要调动兵力,还是需要有太后的首肯,难道公主不想彻底摆脱太后,彻底执掌西营吧?只要微臣能帮公主,微臣送公主一份大礼,公主为微臣救出依依,如何?”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那本宫便等着韦相的大礼了,只要韦相心意足,本宫必然不会让令爱受到任何伤害。” 从大理寺离开后,陆明棠亲自送温言回钦天监。 “今日,辛苦国师了。” 说真的,今日若不是温言的配合,她的计划还没有这么顺利的实施。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惑,国师为何愿意如此配合我?” 不论是寻找金矿,还是在大殿之上比试棋艺,甚至是今日这种算是比较可耻的陷害,温言竟然都无条件答应了。 说起来,陆明棠对温言是真的没什么了解,毕竟她活了两世,唯独没有与这个国师接触过。 温言淡淡开口:“师父在世时曾言,天命注定,无法更改,但我想看看,跳出天命之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又能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陆明棠认真的审视着温言,她发现,温言虽然身为国师,但并不是那种菩萨心肠之人,相反的,他很任性。 他帮助她,是为了亲眼看到,天命也是可以更改的,他这是拿她做试验呢。 陆明棠丝毫不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国师放心,本宫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本宫定然会到达前人后者,都无法攀跃的高度。” 温言微颔首,转身便走。 “忆安,照顾好国师,今日他受累了。” 明忆安等的便是陆明棠这句话,一口应下,追着温言去了。 突厥使节被害这么大的事儿,韦相便算是想瞒也瞒不住,很快这事儿便传到了张太后的耳中。 张太后可是高兴得不得了,还将柳寺卿给召见到慈宁宫,亲自过问了此案。 从柳寺卿的口中得知韦若依亲口承认了自己杀害了突厥使节,但具体的过程还没调查清楚。 不过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张太后做文章了。 只要让大理寺这边咬死了韦若依,必然能让爱女如命的韦相方寸大乱。 而相府这边,几个谋士正在焦头烂额的商议如何妥善的处理此事。 “司徒轩那边的调查如何了?” 一个谋士站出来说话:“秉相爷,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足够……” “不足够也得足够,本相等得了,但是依依等不了,既然从他本人身上不好下手,便从他的手下入手,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必须要在今晚撬开他的嘴巴!” 司徒轩是司徒太尉的独子,而司徒太尉掌管军事,如今的军机大营,便是由司徒轩接手管理。 更重要的是,司徒轩还是驸马都尉,娶的是张太后的嫡女长乐公主。 只要让司徒轩遇上麻烦,再拉司徒太尉下水,如此一来,获利最大的便是陆明棠了,只要没了司徒太尉的掣肘,陆明棠便能彻底接管西营。 这要是放在之前,韦相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为别人铺路,自己非但捞不到好处,反而还会惹一身腥的事儿。 但他的依依等不了,哪怕会影响之后的布局,他也必须要冒险一试! 次日,都御使司徒轩贪墨军款的事儿被揭发,朝野上下震惊。 而揭发司徒轩贪墨的,便是他手下的得力参将。 司徒太尉还在淮南一带巡察未归,张太后恼火不已,不管司徒轩有没有贪墨,这事儿她都必须要立刻压下来。 她便是靠着军机大营,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若是因为司徒轩下马,连累了整个司徒家,一旦军机大营的指挥权失去了,她的处境便真的困难了! 虽然张太后极力要保司徒轩,但毕竟贪墨军款一事影响巨大,即便是张太后有心想保,但在人证指认之下,司徒轩还是要暂停官职,被带去了都察院。 张太后很清楚这一定是韦相搞的鬼,一时之间,两党在朝堂之上争斗愈发汹涌。 陆明棠便趁着两方争斗之际,找上了邬措。 “可汗,做一笔生意吧,保证你不会亏本,如何?” 第169章 群龙无首 而在司徒轩接受调查之时,大理寺这边却有了新的进展。 大理寺找到了新的证据,突厥使节并不是被韦若依杀死的,而是自己摔死的。 具体过程是突厥使节在勾栏里喝了媚药,导致忽然发狂想要侵犯韦若依。 韦若依是出于自身的安全,才会拿起花瓶砸了下突厥使节的后脑勺。 突厥使节在倒下去的时候,后脑勺先着地,把自己给摔死了。 虽然韦若依有一定的过错,但是主要责任还在于突厥使节这边。 而突厥这边在得知真相之后,也没有再多做计较,只是相府这边赔偿了一定的银子,突厥使团便打道回府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最生气的莫过于张太后了。 非但没能借着这个机会让韦相栽跟头,她的人反而还搭进去了。 不过张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毕竟韦相为了救韦若依出来,太过于着急了,除了买通人证之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司徒轩贪墨。 在韦若依从大理寺出来后没多久,张太后这边也将事情扭转了过来。 指控司徒轩的参将在酷刑之下,又反口说贪墨一事是他自己干的,与司徒轩无关,他只是怕死,所以才将司徒轩给拉上。 当然,这种话也就只是说给傻子听听的,毕竟哪个小参将,在没有直属上司的首肯下,敢贪污军款的? 但因为证据不足,再加上参将反口了,这案子便也不了了之。 但因为此事,司徒轩用人不当,短时间内是无法官复原职,韦相却是在朝堂之上,一反常态的举荐暂由陆明棠来接任军机大营的都御史一职。 请流派自是举双手赞成,张太后杀敌不成,反而还自损三百,气个半死。 下了朝之后,便将陆明棠给叫到了慈宁宫。 “陆明棠,你真是好的很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背着哀家,暗地里又跟韦相勾搭在了一块儿,将了哀家一军,真当以为自己立了个军功,哀家便奈何不了你了吗?” 军机大营是张太后最重要的兵权,是支持她成事最重要的力量。 如今这都御史一职被陆明棠给截胡了,虽然军机大营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但没有总指挥统领,就是群龙无首。 万一又让陆明棠钻了空子…… “太后娘娘,明棠冤枉呀,不论是韦若依一事,还是司徒轩贪墨案,我都没有参与,总不能因为韦相在朝堂之上忽然举荐了我,便认定我与他是一伙的吧?太后娘娘可曾想过,韦相这一招,其实是想让我与太后娘娘之间离心吧?” 张太后眯了眯眸子,“就为了让你与哀家离心?在司徒轩这件事上,他可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是只对你有利。” “那太后娘娘真是冤枉我了,韦相之所以会拿司徒轩开刀,只是为了分散太后娘娘的注意,让太后娘娘自顾不暇,如此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出女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诬陷司徒轩证据不凿,所以便改变了策略,假意退一步,让太后娘娘对我产生怀疑,若是我与太后娘娘离心,到时我们争斗起来,最终获利的,不就是他韦相吗?” 张太后沉吟没说话,虽然陆明棠说的也颇为有道理,但是她现在对陆明棠非常不信任。 因为自从接管西营之后,陆明棠的实力越来越强,隐约都快赶上她和韦相了。 她可不想一个韦相还没解决,又培养出一个对手来,毕竟陆明棠的野心,可一点儿也不比韦相小。 “这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如今的局势,可是不得不让哀家怀疑你对哀家的忠心,嘴上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实际行动来的让哀家放心,你说是不是?” 陆明棠自然知道张太后这个老狐狸,是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便相信。 “这是自然,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愿意与我配合,我保证从此之后,韦相再也无法对您造成任何的威胁。” 听到这话,张太后的不满瞬间便消减了下来,“哦,你有何妙计?” 没到半个月,西境那边传来战报,突厥与西越勾结,联合犯西境,平阳侯带兵御敌,却因为军中出了叛徒,导致大军惨败,连平阳侯都险些丧命其中。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但大军伤亡惨重,平阳侯带着残余兵力一退再退,已经连失了三座城池。 平阳侯是张太后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奉命驻守在西境,多年来有平阳侯在,西境一直还算是太平,这也给了张太后在朝中揽权很大的底气。 如今平阳侯接连战败,对于张太后而言可是巨大的威胁,而且西境不宁,一旦城池接连失守,打到汴京脚下,就全完了! 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韦相了。 张太后这边的势力,除了军机大营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平阳侯手中的兵权。 而她能稳坐太后的位置,靠的也是张家的权势。 如果平阳侯战败倒台了,张太后便再也掀不起浪花了! 韦相往前一步道:“陛下,太后娘娘,西境战事吃紧,若是再不支援,必然会危及皇城,依臣之见,当派西营前去支援,最为合适。” 张太后沉吟片刻道:“韦相言之有理,西营之前在北疆一战封神,实力不容小觑,皇帝觉得,此次出征该由谁来当这个主帅最为合适呢?” 陆厌的视线与陆明棠对上,漆黑的眼眸深邃莫测。 兀的,陆厌轻笑一声道:“论带兵打仗的能力,自然是非阿姐莫属,就看太后舍不舍得让阿姐去冒这个险了。” “国之危矣,匹夫有责,哀家就算是再舍不得明棠这个将才,如今边境危矣,也只有明棠能够力揽狂澜,明棠,你愿意带兵出征,为国效力吗?” 陆明棠往前一步拱手道:“职责所在,我愿带兵支援。” “好,西营兵力有限,哀家允许你从军机大营再挑选三万兵力,一同前去西境支援,边境安危,就全仰仗于你了!” 第170章 再抱一下 虽然对于这次出征,陆明棠一早便已经和陆厌说好了,不过她以为这小狼狗那么粘人,必然又会在朝堂上提出御驾亲征的要求。 毕竟陆厌的听话一向都是有条件的,嘴上答应的好,转头便会提出新的要求,陆明棠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次,他竟然意外的听话,非但没有提要求,而且所有的一切都配合着陆明棠行事。 因为时间比较紧迫,陆明棠当日点兵便要出发。 不过在点兵之前,陆明棠抽了个空,先去哄陆厌。 对于她忽然折返回来,反而是陆厌比较惊讶。 “阿姐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何须阿姐亲自来拿,与身边人说一声过来取不就成了?” 陆明棠走过去,“是忘记了一样东西。” 陆厌站着没动,陆明棠走到他跟前停下后,忽然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襟,将他往下一拉。 在陆厌被迫弯腰的时候,陆明棠在他的唇边盖了一个章。 “我们小郎君最近好乖的,还不粘人了,表现真棒,奖励一个香吻。” 陆厌的长睫一颤,在陆明棠要往后退的时候,陆厌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准确的说,是紧紧掐着,将她牢牢圈固在自己的怀中。 “阿姐,朕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却只有这么一个浅浅的吻,可是远远不够的。” 陆厌看着她的黑眸中,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浪涛。似乎一个骇浪打过来,便能将陆明棠给淹没在其中。 感觉出了危险,陆明棠要推开他,但陆厌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低首便吻了上去。 当然,小狼狗这吻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纯粹便是为了出气的。 他面上不显,甚至还非常的配合陆明棠,实则心里可是堆了不小的火气。 直到陆明棠感觉到了嘴角的疼痛,张嘴咬了他的唇瓣,将他给推开。 “属狗的吗,把我的嘴皮子都咬破了。” 大概是亲爽了,陆厌的神色明显欢快了许多,只是掐着陆明棠腰肢的手却并不松开,“朕可以放阿姐离开,但是阿姐要记住了,不论你在哪里,见了多少人,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朕一只狗子,若是让朕知道阿姐变了心……” 陆明棠微一挑眉,“你待要如何?杀了我不成?” “阿姐怎么能这么看朕呢,朕便算是伤害自己,也不舍得伤害你呀,你是朕最重要的人,朕只会把勾引你的狗子,一点一点的,撕个稀巴烂。” 这确实是小狼狗会做的事情。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动作温柔的,抬手轻抚去陆明棠嘴角的血渍,看到她的樱唇因为她的亲吻,而变得异常红润,他的心中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满足,不仅仅局限于此,他还想从小兔子的身上,得到更多更多。 “行了,我要去军机大营点兵了,汴京这边的局势,便交给陛下了,可莫要让我失望呀。” 陆厌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至多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之后,阿姐还没回来,朕便会亲自去找你,朕说到做到,所以阿姐千万不要让朕等那么久呀。” 小狼狗绝对不是吓唬人,而是说到做到的那种。 陆明棠抬手,压了压他的唇角,“没见过你这么粘人的,知道了,那我走了。” “再抱一下。” 没再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要抱一下,陆明棠隐隐觉得陆厌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不过这点儿要求还是要满足一下的,陆明棠走近一步,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最真实的拥抱。 陆厌回搂住她的腰肢,低首在她的颈窝处撒娇的蹭了蹭。 “公主,行李都已经收拾好,咱们可以出……” 最后一个字眼还没说出口,便结结实实的撞见陆厌与陆明棠相拥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蒸煮在线发糖!谁懂她的快乐!就问追懂! 陆明棠已经松开手,“在宫里要乖乖的。” 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带着还在傻笑的夏瑶瑶走了。 陆明棠在军机大营里点兵,不过她点的并不是精锐,而是刚加入军营没多久,以及平时都不被注意的那些虾兵蟹将。 这些虾兵蟹将中,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家庭背景的,全靠着有一身的勇武之力,才有机会入军营,但拿的也是微博的俸禄,和那些家中有背景,一进来便能当个小头头的士兵是全然无法比较的。 “公主,刚好三万人。” 明定山来到她的身边,将所有名单都呈给她看,陆明棠点下了头,“出发!” 那些被选中的将士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种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怎么排都是轮不到他们的。 等随着大军出发了,他们才有了真实感,他们竟然真的能上战场打仗了! 陆明棠是到了第一站的休息所,才开始对那些将士们训话。 “众将士,本宫这个人呢,在带兵打仗上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跟着我一起在北疆战斗过的将士们也都了解我的风格,在我的军队里,只有靠实力来说话,以杀敌的人头来论军功,不论出生如何,只要建了功,便能得到相应的封赏,都听明白了吗?” 此刻,那三万新兵们才算是有些了解,难怪这位七公主以女郎之身,能够打败一向骁勇善战的突厥。 有这份承诺在,何人会不博上一博? 在陆明棠带兵支援的时候,平阳侯这边已经撑不住了。 “侯爷,函山城守不住了,不仅是兵力问题,粮草也完全不够了,若是再守下去,不出一日,城破我们也插翅难逃!” 平阳侯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何时如此窝囊过? 更重要的是,因为前面几战的失利,导致兵力受损,如今他手下的兵力加起来,甚至都不足一千,完全敌不过突厥与西越联手起来的十万兵力! 但他也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不撤退,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 平阳侯最后看了一眼城池,闭眼下令:“撤退!” 虽然最后还是撤退选择了逃亡,但占领了函山城的突厥和西越可不会就此罢手。 平阳侯一边退一边抵挡他们的攻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在乱箭之中,他被射中了后背,径直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难道今日,他便要死在这儿了吗? 就在长矛要落下之时,忽然,一道白光掠过,直接将长矛给分割成了两半! 第171章 出了叛徒 平阳侯猛地抬头看去,便见一道倩影逆光而来,手持长剑,剑气凌然间,将围绕在平阳侯一圈的长矛尽数以剑气给斩断! 其余波威力之大,竟是将敌军直接震出去了好几米,甚至有站不稳的,直接就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侯爷可有碍?” 陆明棠一手持长剑,在侧身的同时,朝着平阳侯伸出了一只雪腻的玉手。 平阳侯虽远在西境,但也早有耳闻,大魏出了一个女战神,在北疆危矣之际,带兵御敌,竟将几乎从未败过的突厥兵给打得屁滚尿流。 甚至突厥前一段时间,还派了使者团去汴京朝拜。 不过中间却出了意外,突厥使节死在了汴京,而这次突厥联合西越对西境发难,便是用的使节在大魏被人害死的借口。 这还是平阳侯第一次见陆明棠,这个年轻女郎容色照人,凤眸潋滟如秋水,哪怕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周身自然而然形成的威压,也能令人丝毫不敢怠慢。 原来这便是近来的朝廷新贵,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封为兵马大元帅的公主。 起先平阳侯还觉得朝廷莫不是没人了,竟然让一个女郎在朝堂之上折腾,但在看到陆明棠的瞬间,他便明白了,难怪他女儿张太后,还有韦相那个老奸巨猾的,会让她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个女郎,虽年轻,但眼里全是野心,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在平阳侯借着陆明棠的力量起来的时候,她身后的将士们跟着冲了上来,与敌军迅速厮杀在一起。 “侯爷受了不轻的伤,且在一旁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本宫来解决便成。” 追杀平阳侯的并不是西越和突厥的大部队,他们的大部队还聚集在刚刚占领的函山城,这里的小喽啰,对于陆明棠而言都不够塞牙缝的。 甚至都不需要她再出手,明忆臻带着的冲锋小队就已经很快将残兵给解决完了。 “此处不宜久留,侯爷,我们先移步后方,再详细制定作战计划吧?” 不过清可见底额功夫,陆明棠便已经反客为主,丝毫没有因为平阳侯是西境的统帅而有任何的畏惧。 眼下平阳侯也没空计较这些,因为听得兵力已经所剩无几,方才跟着一起逃亡的,便是全部的兵力了,如果不是陆明棠支援及时,眼下他恐怕是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他们到的营帐,也是陆明棠这边所扎营之处。 到了主帐内,陆明棠让夏瑶瑶先将平阳侯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等平阳侯包扎好再过来的时候,便见陆明棠带着人,正围着一张军事地图在商议。 在地图前,是一张很大的军事沙盘,陆明棠在与他们商讨的同时,时不时在沙盘上进行演练。 平阳侯一开始并没有出声,因为之前他所知道的有关于陆明棠的事情,都是通过张太后这条线得知的。 但陆明棠的军事能力究竟如何,得要亲眼瞧见了才知道。 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之后,平阳侯看陆明棠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陆明棠不仅懂兵法,而且还对西境的情况非常了解,在别人提出想法之后,她很快便会在西境的真实情况的基础上,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不仅仅是军事天才了,而是鬼才,百年也难能遇见一个! “侯爷在一旁听了这么久,不知有何建议?” 直到陆明棠出声,平阳侯才猛地反应了过来,“七公主对西境的情况,甚是了解呀?” 平阳侯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明忆安道:“在来西境支援的这一路上,公主可都没有闲着,她将有关于西境的所有资料和战报都给看了一遍,对于西境的所有事情,已然了然于心了。” 听到这话,平阳侯这才深感佩服:“难怪七公主能在北疆的战场上一战成名,果真是思虑周全,便算是本侯也自愧不如。” “侯爷过奖了,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在回击之前,本宫心中尚有一个疑问。” 平阳侯道:“七公主有话直言便是。” “侯爷在西境带兵多年,哪怕这次是西越与突厥联手,但也不至于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便输的如此惨烈,尤其是商野一战,十万大军竟折损了大半,这才导致后面的战局每况愈下,所以在这场战争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个,平阳侯愤懑不已:“原本这场战役,本侯必然是胜券在握的,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西越那边竟像是提前获知了我方的布局,假意中计,实则诱我方深入,等本侯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此说来,布局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内部的人了。” 此话一出,平阳侯眯了眯眸子,“七公主的意思,是本侯的身边出了叛徒?” “对,而且这个叛徒在侯爷身边的地位不低,侯爷回想一下,在战争开始之前,都有哪些人提前获知了军事布局?” 军队中出了叛徒,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平阳侯仔细回想:“我身边的两个得力参将都已经战死沙场,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必然不会背叛我,剩下的,便是两个副将,陈副将和蒋副将,他们也都追随我多年,应当也不会有问题……” “侯爷,很多时候,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真正背叛你的那个,商野之战,伤亡惨重,可是历历在目,侯爷应当不想在接下来的反击战中,因为军中存在这个隐患,而让历史再次重演吧?” 平阳侯捏紧了手心,“依七公主之意,该如何揪出这个内鬼?”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自然是,来个瓮中捉鳖了,既然还剩下两个,那便更好办了。” 反击战中,陆明棠将队伍分成了两拨,一波从正面突击,另外一波从后面包抄。 而正面突击则是由明定山来带队,明忆臻所带领的冲锋小队战斗力非常强,最适合打前阵。 陆明棠则是和平阳侯一起,从后面包抄。 将敌军的支援全部都逼到了离商野还有几里之地时,陆明棠身骑高马,以长剑而指。 “现在放下武器,还可饶你们一命。” 第172章 真正内鬼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从身后传来:“那你们恐怕是要失望了,真巧,又是在商野,上一次本将军便是在商野歼灭了大魏的十万大军,这一次,本将军必然让你们有去无回!” 骑马而来,气势极度嚣张的,正是西越统帅,西越统帅出现在这里,那在正面御敌的,便是突厥的统帅了。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本宫最喜欢狂妄自大之人了,因为对付这种人,只需要啪啪打脸,便会让他从此之后,都再也不敢吹嘘。” “你便是在北疆那个一战成名的七公主?本将军远在西境,都听过你的名字,突厥也真是没用,被这么一个柔弱不堪的女郎都能打的屁滚尿流,本将军也是个怜香惜玉的, 只要你放下手中得到武器投降,来本将军的营帐为我暖被窝,本将军便考虑不将你们赶尽杀绝,如何?” 如此放浪之言,简直是该千刀万剐! “竟敢对公主出言不逊,今日商野,便是你们西越得到埋骨之地!” 西越统帅讥笑,完全不放在眼里,“强弩之末,还敢口出狂言,既然你们如此不识趣,那本将军便只好亲自送你们上西天了!” “你们西越连国名中都带着一个西字,可见你们对于西边的热爱,既然你们如此喜欢西边,那本宫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去西天见见如来佛祖了。”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一抬手,只听号角吹起,回荡在整片山谷之中。 紧随着便是地动山摇,不过顷刻间的功夫,山头便出现了千军万马,将西越军给团团包围了! 西越统帅一看到这么多的人马,顿时就变了脸色。 “此处怎么可能会安排这么多人?你们不是要从后方突击吗?等等,难道说……商野才是正面战场,而另外那边,其实才是后方包抄?” 陆明棠露出微笑,“僵死之虫,倒还有几分脑子,恭喜你答对了,喜提骨灰一个。” 说着,陆明棠不急不缓的拿出了一个骨灰盒,啧啧叹息:“你们的人也不算是少,不知道这么多人烧了之后,这骨灰盒是不是会装不下呀?”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的作战计划分明不是这样……” 话没说完,西越统帅终于意识到了他才是那只待宰的小绵羊。 “因为从一开始布局的时候,本宫说的,便都是反话,不好意思了陈副将,让你给敌方传错了消息。”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被突然点到名的陈副将瞬间变了脸,“七公主您在说什么,末将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本宫今日心情好,可以免费为你解释一二,从一开始,本宫便将战局分成了两边,而把你和蒋副将分别叫到两个不同的营帐内商议,只有藏着真正内鬼的那一战,才会出现偏差,真可惜,这个内鬼,便是你呢。” 平阳侯怒不可遏,“陈副将,你竟然敢背叛本侯,本侯与你出生入死,将你当成了左右手,你便是如此回报本侯的!” 自知被抓,没有后路的陈副将大笑,“侯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随您在外出征多年,立下了不少战功,可都这个年纪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副将,只要有您一日在,我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你真是狼子野心,你以为本侯战死了,你便能坐上三军统帅的位置了吗?” 陈副将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只要整个西境大军,只剩下我一个人,到时我回到朝廷,自然便是绝无仅有的大英雄了,朝廷只能册封我为大将军,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挡我的路了!” 这厮人不大,但是胆子倒是挺肥的,竟然想以副将之身,一跃成为大将军。 不过依照他的计划,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如果西境大军真的被他给害得全军覆没,大魏又一向是重文轻武,到时朝廷派不出能人来接替,便只能让他接上了。 不得不说,这厮足够的心狠手辣。 “让十万大军为你的野心而陪葬,你真是丧心病狂!” 陈副将大笑,“侯爷,你生来便富贵,永远也无法体会我们这些底层之人,一步步从下面爬上来,却总是无法真正实现抱负的痛苦,因为无论我们多么努力,最大的军功还是会被你这个三军统帅给抢走,既然如此,不妨便由我来做这个统帅,侯爷你也年事已高,该让位了!” 在说话的同时,陈副将便持着长刀,面目狰狞的朝着平阳侯砍了过去。 陆明棠并不打算去帮忙,毕竟是平阳侯的人,制服内鬼便是他的事情。 “杀,按西越人头,来计算军功。” 随着陆明棠一声令下,将士们勇猛的冲锋陷阵,西越军在被包围的时候,便已经乱了阵脚,在如此强悍的攻势之下,更是节节败退。 而方才还嚣张无比的西越统帅,如今便只剩下了抱头鼠窜的份儿。 陆明棠高马之上,拿起弓箭,抬手,拉开弓弦,对准了一个方向。 嗖的一声,随着长箭射出,还在想着突围的西越统帅,便被一箭射中了后背,一下子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柄锋利吹发可断的长剑,便指在了他的咽喉处,只稍动一下,便能让他瞬间人头分家! “真可惜,今日,你得要把人头留在这儿了。” 西越统帅哪儿还有半分嚣张,披头散发的求饶:“只要你肯放过我一命,我可以拿一个重要的信息,与你做交换!” 陆明棠看似颇为感兴趣的挑了下眉,“哦,什么信息,本宫倒是可以掂量掂量,是否值你这条性命!” “这个陈副将,不过只是一个小内鬼,你们大魏真正的内鬼,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韦相!” 陆明棠手中的剑果然往后退了几分,“通敌卖国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所说不假?” “此番我西越出兵,也是因为突厥先上门来与我们陛下合作,突厥人向陛下保证,此战只会胜绝不会败,因为他们有个秘密武器,而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与突厥达成秘密合作的,便是大魏的那个丞相!” 第173章 你在使诈 陆明棠道:“你如此言之凿凿,那韦相与你们的通敌文书呢?拿出文书,我可饶你不死。” 西越统帅面露难色:“这……他是与突厥单方面联系的,我也只是偶然间听见了,并没有文书……” “哦,既然没文书,那你便只能去死了。” 眼瞅着长枪已经捅到喉咙,就要人头分家了,西越统帅赶忙补救:“只要抓住了突厥统帅,便能拿到文书了,我可以为你引他们入局,如何?” 真不知道这西越是怎么挑选统帅的,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不过这也方便了她行事。 陆明棠给了明忆安一个眼神,在明忆安将人扣起来的时候,她收回了长枪。 “念在你如此上道的份儿上,本宫便姑且给你一个机会吧。” 陆明棠这边的战场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明定山那边因为面对的是敌军最多的人数,所以一时之间还无法取胜,双方处于僵局的地步。 在两相僵持之际,陆明棠将西越统帅放了回去。 由西越统帅来当这个诱饵,将突厥大军引到商野附近。 但离商野还有一段距离之时,陆明棠这边忽然发起了进攻,将敌军这边打了个措手不及。 突厥统帅赶忙拔出弯刀迎敌,同时还不忘恶狠狠的骂上一句:“你不是说他们在商野设了埋伏吗,怎么会提早发起了进攻?好啊,你竟然敢与大魏联手欺骗我!” 别说是突厥统帅了,连西越统帅自己都蒙掉了。 直到看见陆明棠慢悠悠的骑着高马出现,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使诈在骗我!” 陆明棠微微一笑,“兵法有云,兵不厌诈,本宫放你回去,便相当于是放虎归山,万一你这只虎,扭头又背叛了我,那本宫自然得要再留一手了。” 真是笑话,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更何况,像西越统帅这种特别容易临阵倒戈的,便更是要防备着了,果不其然,他回去之后,便又和突厥联手,打算在商野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却没有料到,陆明棠并没有在商野布局,反而是在离商野还有一大段路程的时候,半路杀出。 以至于让敌军在商野做的埋伏都功亏一篑,如今只能在这里互相埋怨了。 “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日在此处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哦。” 突厥统帅大怒:“好狂妄的口气,先前我们大帅因为一时不察,败在了你的手里,别以为杀了大帅,我们突厥便没有勇士能与你为敌了!” 陆明棠微微一挑眉,“这样吧,本宫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与本宫单挑,能在本宫的手里过十招,本宫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突厥统帅冷笑:“狂妄无知,既然你想死,本帅便成全你!” 说着,突厥统帅一夹马肚子,单枪匹马朝着陆明棠的方向而去。 陆明棠这次选了长枪,“需要本宫先让你两招吗?” “小小女郎,今日便叫你好生的领会我这弯刀的杀伤力!” 突厥统帅一刀横空劈来,陆明棠却没有选择躲闪,反而是迎面而上。 只见她皓腕一翻,以长枪挑头,迎上突厥统帅的弯刀。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两件武器发生剧烈的碰撞,喷发出火花。 陆明棠面上的神色未变,但突厥统帅持着弯刀,面目却明显吃力,并且额前还冒出了汗水。 原因无他,在陆明棠的长枪压过来的时候,这么一瞬间,他便感觉像是有千金的重石压了下来,甚至连喘口气都艰难! 不过秉持着不服输的精神,突厥统帅大喝一声,拼尽浑身的力气,挑开了长枪。 但他的手腕却因此而脱力发麻,竟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再次发动进攻。 陆明棠慢条斯理的一笑,“你看,我就说先让你两招吧,不然以你这实力,连你的那个大帅都不如,在我手上连三招都过不去。” “可恶,看刀!” 士可杀孰不可忍,他们突厥的勇士,何时这般窝囊过,他要陆明棠的命! 上挑,下腰,回枪,陆明棠在打斗的过程中,每一招都极具美学色彩,而且看她只是轻轻这么一挥,却是带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杀气。 而突厥统帅在她的手下,就只有节节败退的命。 先前还叫嚣着要陆明棠的命,眼下他便是自顾不暇了。 而陆明棠分明可以很轻松的便将他在五招之内制服,但是她没有,反而像是在戏耍孩子一般,每次在突厥统帅快撑不住的时候,又换了一招。 如此直到第十招的时候,陆明棠反手下腰,一枪击在了马腿上。 马匹受力向下弯曲,连人带马都一块儿摔倒在地,飞溅起了一阵灰尘。 陆明棠纵身自马背上翻下,以长枪抵住他的咽喉,“本宫与你们可汗有个交易,所以我不杀你,交出通敌文书,滚回突厥,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突厥统帅被打的心服口服,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悦诚服的交出了通敌文书。 “我能请教一下,你的武艺师承于何许人吗?” 实在是太强了,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完全能够傲视群雄的强,突厥统帅在突厥的勇士中,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 “本宫自创的,无人教学,谁叫本宫天资聪慧呢。” 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这么会自夸的,但偏生,她实力强悍,谁也不敢反驳。 顺利拿到了文书,陆明棠果真便放过了敌军,只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本平阳侯还担心万一他们又杀回来,但在收兵之后,突厥兵便整装返回突厥了,西越这边没了突厥的协助,哪儿还敢造次,也灰溜溜的回去了。 “七公主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本侯实在是佩服,此战能够逆风翻盘,全仰赖了公主。” 虽然是客套,但这些话也是平阳侯发自于肺腑的,他行军打仗多年,能让他夸赞的少之又少,陆明棠绝对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侯爷客气了,通敌文书干系重大,本宫要即刻回京,西境这边,就还要继续仰仗侯爷了。” 第174章 不能乱亲 平阳侯道:“本侯已上书陛下,此番随七公主一道回京述职,说起来,本侯已经快有三年未曾回京了,也不知汴京变化如何。” 回京述职自然是假,更重要的是,通敌卖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这一纸文书被呈上去,韦相便彻底完了。 到时京中必定会乱,平阳侯这时候回去,便是特意为了张太后坐镇的。 陆明棠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说,只是笑了声:“那正好本宫与侯爷同道而行。” 为了节省时间,这次走的也是水路,比之前要节省了一半的功夫,五日不到便回到了汴京。 刚到汴京城门,几乎是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夹道欢迎大军凯旋而归。 “七公主殿下又打了胜仗了!” “公主殿下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连平阳侯都差些栽在了西越的手里,公主殿下一去,很快便扭转了局面。” “看来,咱们大魏的战神,要改换人了呀!” “公主殿下国色生香,好厉害呀!” “公主殿下万岁!” …… 一路而来,平阳侯看到这些跪倒在地的百姓,从前,可都是他带兵凯旋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盛况。 平阳侯府驻守西境多年,平阳侯更是年少便一战成名,是如今大魏人人口中的战神。 但陆明棠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让百姓们自发改了口,此女郎,实力不容小觑! “本侯果然是许久未来,都落后了,没想到如今七公主在百姓们的眼中,地位竟如此之高了。” 陆明棠微微一笑,“侯爷谬赞,只不过非常幸运的打了几场胜仗罢了,百姓们都是如此,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便赞颂谁,当然,本宫这点儿小成就,自是无法与平阳侯府相提并论的,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七公主谦虚了。” 两人相互谦虚之际,已经到了宫门口,不过令陆明棠没有想到的是,陆厌竟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陆明棠翻身下马,“陛下怎么亲自站在宫门口,这可是于理不合哦。” 无视所有人,陆厌堂而皇之的牵过陆明棠的手,“阿姐再晚两日,便直接在路上遇见朕了,阿姐算的还真是准呀,正正好一个月,多一日不多,少一日不少。” “这是自然,我既是答应了陛下,便定是说到做到的,陛下一早便在这儿等,该不会是太过于思念我了吧?” 陆明棠随口一句玩笑,但陆厌却突然顿足,黑眸灼灼的看着她,似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扑上来将猎物给吞入腹中。 “阿姐随朕来。” 原本陆明棠是直接该去大庆殿的,但半道却被陆厌拉去了勤政殿。 “没有朕的旨意,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留下这么一句后,陆厌便将陆明棠拉进了殿中,在殿门关上的瞬间,陆明棠便被小狼狗给摁在了门框上。 后腰抵着门框,陆厌栖身而来,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则是扣着她的后脑勺。 不由分说的,便吻了上来。 带着陆厌身上所独有的氤氲的木质清香,霸道而又缠绵悱恻的,萦绕在陆明棠的四周,企图在她浑身各处都打上只属于他的烙印。 陆明棠清晰的感觉出小狼狗身上的暴躁,便也没有拒绝,任由他胡闹了好一会儿,才安抚的摸着他的后背。 “阿姐惯是会骗人的。” 陆厌的气息还有些不稳,说话的语气透着委屈与撒娇的意味。 “这可就冤枉人了,我先前答应了你一个月之内便能回来,这也没有超期限,如何便又是在骗你了?” 陆厌捉着她的手,在她雪腻的手背上亲了又亲,“这一个月的时间,朕给阿姐写的书信,阿姐可是收到了?” “收到了,我每一封都看过了,阿厌这段时间很乖,没有惹事,将太后与韦相都给看的牢牢的,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话刚说完,陆厌便张开了嘴,直接一口便在她的手背上咬了下来。 力道不重,后面更用牙齿来回的摩挲着,非但不疼,反而是非常痒。 “可是阿姐一次回信也没给朕写。” 哟,原来小狼狗不高兴的点,在这儿呢。 陆明棠每天在战场上忙都快忙死了,其实陆厌寄过来的信,她当时压根儿就没看,还是在回京的途中,闲来无趣才拿出来翻看。 幸好她看了,不然依这小狼狗的性子,必然不依不饶的。 “在战场上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不是我不想念阿厌,而是我一直想着我与你之间的时间约定,要在一个月内解决敌军赶回来,可是不能分心, 等到班师回朝了,想着反正很快便会见了,书信上的往来,自然还是亲眼所见更好些,怎么,阿厌今日瞧见我,不开心吗?” 陆厌箍紧她的腰肢,气息灼热而又危险,“阿姐真的想念朕?” “自然是想的了,我们小郎君这么乖巧懂事,真是叫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小兔子这种鬼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会相信。 但陆厌却是被这样的鬼话给哄高兴了,搂着她的腰肢,一下将她抱起来,在怀里掂量了两下。 “瘦了,这一个月,阿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朕便知道,若是没有朕跟在阿姐身边,阿姐必然会糟践自己,还不让朕跟着,看看,都瘦脱相,抱起来都没肉了。” 陆明棠翻了个白眼,“战场的伙食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但我的胃口可是没有小,哪儿有瘦了,你不要乱说。” “朕抱着就是瘦了,阿姐若是不信的话,那我们便来验证验证。” 陆明棠微一挑眉,“怎么个验证法?” 陆厌笑一声,弯腰轻松的便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跨步朝着龙榻走去,“自然是,手把手验证,最为稳妥了。” 将陆明棠安置在榻上后,陆厌便栖身上来,大手极为不安分的在她的腰间游走。 “阿姐的腰真软真细,朕好喜欢呀。” 他上手摸还不够,他还低首凑过来,微凉的薄唇亲吻着腰肢。 这下不仅是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可以乱亲,不要得寸进尺啊。” 第175章 谁敢动他 陆厌会乖乖听话吗? 自然是不会的,陆明棠身上的每一处,对他而言,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想突破道德的禁锢,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入腹中,连一点骨头渣渣都不剩,放才能心满意足。 不过在陆厌还想做得更过分之时,外头传来了声音:“公主?公主您在吗?” 是沈御风的声音。 又是那个讨厌鬼! 陆明棠抵住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了推,“阿厌,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要再闹了,起来。” 如果不是沈御风这个讨厌鬼横插一脚,他还能和小兔子再亲热一会儿。 被半道打搅了的陆厌很不高兴,他没再继续盯着陆明棠的腰肢,而是稍稍往上,薄唇停在陆明棠雪腻的脖颈处。 张嘴,像是要咬,但在咬上的瞬间,又变成了吸吮。 直至在陆明棠雪白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鲜艳欲滴的吻痕,陆厌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朕现在可以放过阿姐,但是晚上……阿姐要好好的补偿朕才行,不答应的话,朕便哪儿也不许阿姐去。” 这小狼狗,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陆明棠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好,补偿你,先起来,再不听话,什么补偿都没有了。” 见陆明棠一口答应下来,陆厌这才被哄高兴了。 一开门,果然便见沈御风在外面,陆厌就跟在陆明棠的身侧,但沈御风却像是完全瞧不见他,在陆明棠出现的瞬间,狗狗眼便黏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你回来了,恭喜公主,又打了胜仗!” 陆明棠微颔首,“走吧,该去朝堂上,送上一份大礼了,想必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陆厌没有跟上来,陆明棠脚步一顿,主动伸出了手,“阿厌。” 看在小兔子见了别的狗子,还没有忘记他的份儿上,他就姑且原谅她吧。 陆厌往前一步,握住陆明棠的手,这才朝着大庆殿的方向而去。 沈御风跟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目光却放在陆厌和陆明棠牵在一起的手上。 虽然他很想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这位年轻的少帝,似乎对公主太过于黏糊了吧? 这种黏糊,都超过正常的姐弟相处了。 大庆殿,这次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陆明棠一走进殿中,便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 “七公主真是世之无一的将才呀!” “我大魏有七公主这般能力超群的将帅,实在是荣幸之至!” …… 陆明棠只颔首示意,直到韦相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七公主又打了胜仗,今日朝会过后,恐怕大魏战神的头衔,便是要让位了。” 平阳侯在战神的位置上已有多年,但这一战,平阳侯险些身死,还是陆明棠及时赶到,才扭转了局面。 “韦相客气了,今日的朝会,要让位的,恐怕不止这小小的头衔。” 韦相一挑眉,还未从陆明棠这话中体会出深意来,陆厌和张太后便到了。 “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众朝臣跪下行礼:“陛下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张太后一来,便将陆明棠给夸上了天:“明棠,你这次又给了哀家一个大惊喜,哀家还未来得及感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哀家父亲的性命恐怕就要危矣了。” “太后娘娘谬赞,这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罢了,再者侯爷只是因为商野一战损失惨重,才会被西越给掣肘,若非是出了叛徒,以侯爷多年的带兵经验,也不会输的这般惨。” “哦叛徒?西境军中竟会出了叛徒?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便该轮到平阳侯上场表演了。 平阳侯往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回太后娘娘,叛徒乃是臣御下的副将陈副将,是臣的失察,才会没有发现,陈副将早已被韦相给收买,暗中与西越、突厥勾结,在商野战役中,将我方战略布局传递给了敌军,这才导致西境军尽半数折损在那场战役之中!” 韦相怎么也没想到,吃瓜最后吃到了自己的头上,还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帽子。 他立时便变了脸,站出来反驳:“胡说八道!陈副将是你的属下,与本相从未有过接触,本相何时收买他,甚至还让他勾结敌军,简直是笑话!平阳侯,你刚从西境归来,还未站稳,便这么着急的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在本相的身上安如此大的罪名吧?” “臣此处有通敌文书作证,请陛下,太后娘娘一阅,臣便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等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上玩笑。” 曹公公将通敌文书呈上,陆厌扫了两眼,而张太后在看清文书上的内容之后,震怒道:“韦相,素日里你与哀家多有争议,看在是为了大魏社稷着想的份儿上,哀家便也就忍了,没想到,你为了想掰倒平阳侯府,竟然不惜与敌军勾结,实在是可恶至极!” 韦相自是不会承认,“什么通敌文书,本相见都不曾见过,便算是要污蔑,也要编个令人信服的幌子吧?” “通敌文书便在此,这上面的字,想来韦相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而且这上头,可是有你的私章为证,你还有何可辩解的?” 见韦相不信,张太后便将文书甩到了他的面前。 韦相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就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上面的字与他的字一模一样,这便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他的私章为证,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 “这文书是造假的,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是污蔑!” 张太后冷笑,“陈副将已经招供,便是你给了他好处,让他在战场上倒戈,再加上这份文书,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啊,将这个乱臣贼子给哀家拿下!” 韦相用力一甩袖子,“谁敢动本相!” “我敢!” 平阳侯往前一步,大袖一挥,西境军便将朝堂给围了起来。 “大胆平阳侯,竟然敢在朝堂之上私用西境军,禁军何在!” 吴右卫带着一对禁军,立时与西境军对峙了起来。 第176章 藏的真深 “韦相,证据确凿,哀家劝你放下武器,否则今日你怕是没命走出大庆殿!” 韦相冷笑,“什么人证物证,太后你既然能造出来污蔑我,便是没想着让我走出大庆殿吧?想要让我认这莫须有的嘴,也得看我的人同不同意!” 先前在朝堂上,韦相与张太后之间,也只是在嘴皮子上斗斗,但是今日这般,直接在朝堂上动起了刀剑,还是头一回。 对峙的都是武将,韦相这么多年在朝当政,也是有一定兵力基础在的,若是真和平阳侯这边动起手来,张太后这厢恐怕也是捞不到太大的好处。 而那些文臣们,更是吓得都躲到了一边,今日恐怕是要政变呀! 看这架势,两边都势均力敌,张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是否太过于着急了? 韦相这些年在朝堂上培养的势力也不小,若是就这么硬碰硬,恐怕双方都占不到好处。 “姓韦的,不要挑战哀家的底线,你以为你的这点儿兵力,能与上过战场的西境军比较?” 韦相冷眼看着张太后,“太后,你未免也太过心急了些,以为平阳侯回来了,你的腰板便能直了,可以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拉我下水了?今日便是要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在有人出手的时候,两边原本对峙的双方,瞬间便打在了一块儿。 一时之间,刀剑厮杀,朝堂之上乱成了一团,尖叫声、嘶吼声、惨叫声等等,混作了一团。 “姓韦的,你真是反了!” 韦相一把抽出长剑,趁乱几大步杀过去,他原本的目标是陆厌,但是在他动手之前,陆厌起身,将前一秒还在大呵的张太后往前那么一推。 张太后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朝着韦相撞了过去,被韦相用长剑一下架住了脖子。 “你……你敢动哀家!” 虽然没抓到陆厌,但是抓住张太后,也能有用,“是你先将我给逼急了!说,这份伪造的文书,是从何处来的,若是不如实交代,我现在便能让你人头分家,你想要我死,那今日我们便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这份文书是西境军从突厥那边搜来的,不可能会有假,你便算是要哀家的命,哀家也只能如实这般说,姓韦的,马上放下武器,否则哀家必将你千刀万剐!” 韦相嗤笑不已,“为了拉本相下马,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可惜,本相这辈子虽然做过不少坏事,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别想往我的头上扣,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本相的手段!” 眼瞅着脖子上的剑越来越近,张太后终于慌了。 “救哀家!快救哀家!姓韦的疯了!” 平阳侯怒道:“放开太后!” “想要她的命?也可以,平阳侯,你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清楚了,这封所谓的通敌文书,你与太后是如何勾结起来,诬陷于本相的,若是你们从实招来,本相倒是可以饶这个女人一命,否则,大家便一块儿死吧!” 一旦被坐实了通敌的罪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韦相被逼得狗急跳墙,便只能用这个最后的法子来以证清白。 “文书是本侯从突厥搜来的,不可能有假,事到如今,你便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不管说多少次,本侯都只有这一句话!” “行啊,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那所有人都跟着一块儿死吧!”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在纷乱的殿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不由看向了笑声的发源地,便见一直没出手的陆明棠,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 张太后是知道陆明棠的武力值的,见她出来,马上喊道:“明棠,明棠快救哀家,姓韦的疯了!” “通敌卖国是一罪,在皇宫中私用兵力是一罪,如今又挟持太后,更是罪上加罪,这些罪名叠加在一块儿,足够让韦相你死一百次了。” 说着,陆明棠不急不缓的,从沈御风的手中接过了一把弓箭,对准了韦相所在的方向。 “不过本宫一向心善,看在韦相你好歹也是有辅佐陛下之功的份儿上,便只让你死一次,死在本宫的手上,可是你的福气。” 韦相看到陆明棠拉起了弓弦对准他,是真的要射杀他,顿时便慌了。 “陆明棠,你与太后勾结在一起,想要拉本相下水,呵,本相告诉你,本相今日若是死在了这儿,明日此处也是你的埋骨之地!” 张太后见陆明棠要射杀韦相,也慌了,她自然是想要韦相死,但是她现在还被韦相抓着,锋利的剑还架在她的脖子上。 如果韦相一个激动,手再往前一寸,她也会死的! “本宫的结局如何,就用不着韦相你来操这个心了,韦相放心,看在你也为本宫做了一些事儿的份上,本宫便赏你一个全尸。”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拉满弦,长箭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朝着韦相的方向直射而去! 韦相想也没想,一把便将张太后给推出去为自己挡箭。 而在他想要逃跑的时候,忽然,一把长剑自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韦相不可置信的,一点点回过头。 便见陆厌手持着长剑的一端,轻飘飘的开口:“昔日韦相在一众皇子当中,挑中了朕,辅佐朕登基,韦相之恩,朕感激不尽,今日,朕便亲手送韦相最后一程,不必言谢,这都是朕该做的。” “你……你藏的倒是深,是本相……本相看走了眼……” 韦相机关算尽,恐怕死都没有想到,最后他竟然会败在他最瞧不上的少帝的手上。 而在韦相倒下的时候,那边也传来了惊呼:“太后娘娘!” 张太后被韦相推出去挡箭,也被一箭射中了胸口。 伴随着大魏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两个大人物倒下,今日的这一场政变,最大的赢家反而是陆明棠。 韦相并没有死,在他的人被控制住了之后,还有口气在的韦相,便被带下去关在了内狱。 第177章 你搞的鬼 虽然韦相倒台了,但是张太后也是够呛,因为陆明棠射来的这支箭,直中了张太后的胸口。 在被抬下去救治的时候,张太后已经昏死了过去,恐怕小命危矣。 于是乎,不过短短半日,一个朝会的功夫,大魏朝堂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 因为张太后中箭昏迷不醒,而韦相已经落狱,如今朝堂之上大魏最高的,便是陆明棠这个兵马大元帅,以及手握西境重兵的平阳侯了。 在张太后昏迷的时候,平阳侯怕陆明棠会趁着这个机会要独揽朝政,原本还想用武力来镇压,谁知陆明棠竟主动找上门,将朝中的重要事务都带了过来。 “侯爷在大魏也是两朝元老了,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必然是比本宫这个毛头小娘子要强许多,如今太后娘娘中箭昏迷不醒,韦相也已关押,朝中群龙无首,该是由侯爷来出面坐镇,才能稳定人心。” 平阳侯审视着面前年轻的女郎,从见到陆明棠第一眼起,平阳侯便知这个女郎野心勃勃,但如今,这么好的把控朝堂的机会,她竟然会主动拱手相让,送到他的面前来? 这实在是不像是陆明棠会做出的事情,但偏偏,她此刻便坐在侯府的大堂内,将一干重要的朝政都摆在了平阳侯的面前。 “七公主当真是深明大义,先前本侯还对你有所误会,不过经过罪人韦相一事之后,本侯才知七公主当真是一腔热血,为国为民,没有任何的私心,这份精神,实在是叫本侯佩服, 不过本侯先前一直都在西境打仗,对于朝政也不甚了解,在太后娘娘清醒之前,还需要七公主在旁多辅佐本侯才好。” 陆明棠微笑着道:“侯爷客气了,为我大魏江山社稷稳固,都是本宫应该做的,对了,如今首先要处理的,便是韦相同党如何处置的问题,对此侯爷可有何看法?” 平阳侯没说自己的看法,反而是先问陆明棠:“七公主主动问本侯,莫非是有更好的想法了?” “本宫的确是有个小小的不成熟想法,既然今日与侯爷说开了,本宫便也不再藏着掖着,韦相把控朝堂多年,便是连陛下都是他一手扶上位的,朝中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门下的门生亦是众多,朝堂上近大半的朝臣都是他的人,若是一次性全清除了,位置空出来,而后续无法很快补上,恐怕会动摇大魏的根基。” 平阳侯一个武将,哪儿会像陆明棠这般了解朝中各种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全程他都是完全被陆明棠带着节奏走的,直到陆明棠说完了,问他的看法,他只能装模作样的点头:“本侯觉得,七公主分析的甚为有道理,所以七公主的对策是?” “以怀柔为主,那些同党们,若是先前做过贪污腐败之事的,一律按照规矩查办,但那些安分守己,并且的确是有才干的,便不计前嫌,依然是我大魏的臣子,侯爷觉得如何?” 这一招可以说是非常聪明了,既能够解决当下的麻烦,而且还能获得一个举贤任能的好名声。 “七公主睿智,本侯佩服,此事便按照七公主所言来办吧,至于办此事的人选,七公主觉得沈太傅如何?” 平阳侯还一心认为,沈太傅作为清流派的领袖,哪怕是在张太后和韦相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不曾倒戈任何一方。 算得上是刚正严明,加上他在朝中多年,最是了解各中的利益关系,最是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陆明棠的手应该是伸不到沈太傅的头上来,如此也不怕陆明棠会借着这个机会,独揽朝政了。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沈太傅乃是三朝元老,对于朝中各方势力最为了解,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本宫也觉得可行。” “侯爷刚回京,查抄相府一事,不如便由本宫来代劳,侯爷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修身养息,如何?” 陆明棠表现的非常体贴入微,平阳侯觉得查抄家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陆明棠将朝政都给他了,一个查抄算不得什么,她既然要接手,便让她接了,也算是给她这个面子。 从平阳侯府出来之后,陆明棠没有直接去相府,而是去了内狱。 内狱阴森可怖,终日不见光照,韦相风光半辈子,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招失势,最后落得如此的下场。 直到脚步声在他所待的牢狱前停下,韦相才艰难的抬起头来。 “内狱的滋味,韦相觉得可还好受?” 看清是陆明棠之后,韦相恼火的想要去和陆明棠拼命,但他的身上带着镣铐,再加上刚受了刑罚,他甚至连爬都没有力气,更别说是拼命了。 “陆明棠,是你搞的鬼,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陆明棠凤眸笑意流转,“走到了这一步,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不过可惜,你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其实若不是你如此在意韦若依这个女儿,本宫还真的不太好找到突破口下手。” 提到韦若依,韦相立时便紧张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陆明棠,你若是敢动我的依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韦相放心,本宫已经借此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对你的宝贝女儿怎么样。” 韦相还没明白过来,“你什么意思?那封通敌文书,对,那封通敌文书,就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可你是如何拿到本相的私章的?字可以模仿,但是私章不可能,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到现在也没有想到,真是够愚蠢的。 陆明棠微微叹了口气:“若是韦相你没有因为韦若依被卷入杀人案,而着急忙慌的动手,与突厥私下签了和解协议,本宫也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呀。” 和解协议…… 韦相终于想明白了,“是那份和解协议有问题!你……是你,真正与突厥勾结的那个人,是你!” 难怪当时突厥可汗主动找上他,说是愿意和解,只提了物质补偿,并且拿出一份协议,让他来签,还言明必须要盖上印章,才能作数。 第178章 引狼入室 “是那个时候,私章便是那个时候盖上去的,陆明棠,你还真是机关算尽啊,是本相轻敌了,才会败在你这么一个小娘子的手上!” 韦相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要想让他放松警惕,在有问题的协议上签字,便只有在他本人万分着急,没空去深究协议内容的时候,才能顺利达到目的。 正如陆明棠所预料的,协议签的很顺利,韦相完全没有发现,在协议最后一半签字盖章的那页纸,是粘贴在上面的,其实是另外一封书信的内容。 如此偷梁换柱,才叫韦相这等老奸巨猾之人成功上当。 “你是如何劝服突厥,让他们与你达成合作的?等等,突厥此次联合西越发动了战争,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按理来说,突厥主动来朝拜,虽然使节死在了大魏,但是在北疆一战中,突厥损伤惨重,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主动发起战争的。 但是没过多久,突厥便找上了西越,犯西边的国境,这明显不对劲。 “若没有这场战争,又如何能够让这份通敌文书达到最大的效果呢?” 韦相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如何乖乖让突厥听你的话的?这不可能,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以实力来说话了,若是他们不听我的,我便带着大军扫平突厥,重压之下,他们自然只能选择与本宫合作了。”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利用了突厥可汗的感情。 邬措明显对陆明棠非常感兴趣,陆明棠便借着这个机会,一举与他达成合作,当然,邬措也不是什么恋爱脑。 之所以会答应,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陆明棠许诺事成之后,大魏与突厥将保持十年的和平,期间若是西越对突厥发难,大魏必然也会出手相助。 如此威逼利诱之下,邬措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在两边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成功的让这封莫须有的通敌文书现世,最后将韦相拉下马。 听到这里,韦相仰天大笑,“你还真是机关算尽,想本相聪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张太后那个蠢货,还自以为联合你掰倒了本相,便能顺利的独揽朝政了,殊不知,她这是在引狼入室,你这头狼,可是比本相心狠手辣的多了!” “能从韦相的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倒是本宫的荣幸了,不过恐怕太后如今也没功夫想这些,她替你挡的那一箭,可是伤及了心脏要脉,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了,就算是命保住了,她往后恐怕也没法享受几年的清福了。” 韦相醒悟过来,“当时在朝堂上的那一箭,你其实是冲着太后去的!” 陆明棠眨眨眼,“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这一箭可是不好射呀,又要看似是朝着你而来的,又要让太后姑且留一口气,不要马上就死,本宫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韦相像是头一次认识陆明棠一般,这个女郎……这个女郎实在太可怕了,她的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而且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如此机关算尽,是想在掰倒太后之后,把持朝政,做大魏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摄政王?” 听到这话,陆明棠又笑了,“女摄政王多没意思呀,不管做的再好,也都只是个摄政王,本宫要做,便要做那至高无上之人,享最至高无上之福。” 韦相满脸震惊,“你……你竟想要当皇帝?你简直是疯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便算是太后被你给掰倒了,朝中的大臣也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上位的,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只有做了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就算是没有可能,本宫也会让他变成可能,不过可惜的是,韦相你是没有机会看到,女皇临世的盛景了。” 韦相颓然倒在地上,半晌,他忽然开口道:“输给你,我无话可说,我唯有最后一个请求,只要你能保住依依一条性命,让她能够逃离这次的劫难,我便将我的最后一张底牌,送给你。” 陆明棠微一挑眉,“哦,那便看韦相给的这张底牌,够不够让本宫为之冒险一试了。” “与平阳侯有关,想来你必然是会感兴趣的……” 从内狱出来,已经快黄昏了,陆明棠抬首看了眼天色,不急不缓的往相府的方向而去。 昔日里辉煌一世的相府,如今已被官府给查封,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官兵,还有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对此指指点点。 “通敌卖国啊?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这奸臣真是死的好!” “据说这韦奸臣在位期间,贪污了不少民脂民膏,如今总算是倒台了,真是大快人心的很呀!” “呸,狗官,真是罪有应得!” …… 所谓墙倒众人推,不外乎如是。 此次查抄相府,由沈御风负责。 沈御风原本还在指挥着人搬这个查那个,余光瞥见陆明棠来了,立时便跑了过去,一双狗狗眼粘在她的身上。 “公主你来了,这罪人韦氏这些年可是贪污了不少金银财宝,光是明面上的那些账,便要算上好几日了,还有京中的各种铺子、田地等等,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呀!” 陆明棠对此没有任何的意外,“当初韦相便是靠着金矿起家的,若是没有足够的银钱,他何以买通官员成事,相府的女眷在何处?” 沈御风指向一个方向,“都在后院呢,按照大魏律法,这些女眷都要流放充妓,如今正在清点人数,这个佞臣倒是挺能享受,后宅美女如云,光是点人数,我都对了大半天呢。” 陆明棠去后院查看,那些女眷皆数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而其中,最为独特的,便要数韦若依了。 她只是沉默的跪着,不哭不闹,只是眼神空洞,恍若游离于这尘世之外。 “韦娘子。” 听见陆明棠的声音,韦若依迟缓的抬头看去,而后又很快低下了头。 昔日被誉为汴京第一才女的韦若依,此刻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只等着死亡那一刻的到来。 “将她单独带过来。” 第179章 我想活着 陆明棠开门见山:“本宫这里有两条路,一是你顶着相府嫡女的身份,被流放边疆充妓,二是假死换上新的身份,从此你再也不是相府嫡女,选一个吧。” 说着,陆明棠将一瓶假死药放到了桌上,等着韦若依自行选择。 韦若依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不想竟听到了这话,她诧异的抬头看向陆明棠,“你为何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韦相此人,老奸巨猾,无恶不作,但对于你这个唯一的嫡出女儿,倒也是真的宠爱,本宫与他做了一笔交易,答应他放你一条生路,当然,要不要苟活于世,全看你自己。” 就算是能有幸活下来,以后韦若依也是要过上风雨飘摇的生活了。 她只犹豫了一瞬,便拿起了那瓶假死药,“我想活。” 不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父亲,为了韦家! 陆明棠点了下头,不再停留,起身离开的时候,只对沈御风吩咐了一句:“待会儿将她带去乱葬岗,如何活下来,便看她自己了。” 她的好心,也就只局限于此了。 从相府抄来的家产,足足算了三日三夜,才算是算清了所有的赃款。 陆明棠没有贪这笔银子,将其全部充了国库,反正有金矿在,她不用担心会没有银子的问题。 而沈太傅这边和沈御云一道,也迅速展开了雷厉风行的清扫工作。 韦相的同党,凡是有过贪污腐败行为的贪官,一律都革职查办,而没有犯过错的,只要真心悔过,一律继续留在朝中。 如此一来,朝中的势力便被清扫了大半,一时之间,便是连张太后这一派的官员,都安静了不少。 清理贪官污吏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沈太傅和沈御云一道,用了不少时间,总算是将名单都给拟好了。 “公主,这是最终的名单,韦相一党参与贪污的官员不在少数,如今这么一清理,朝中又空出了不少位置,平阳侯那边当是有所动作了。” 陆明棠结果名单扫了一遍,却是笑了声道:“放心,太傅你只需要将我们这边合适的人选挑出来,到时候本宫会安排填补上去,至于平阳侯那边,他眼下怕是自顾不暇,咱们就等着他犯错抓小辫子就好了。” 说着,陆明棠便将名单递给了陆厌。 陆厌扫视的速度更快,看完一遍之后,便丢到了一边,继续专心致志的剥核桃。 剥完之后,又将核桃肉亲手喂到陆明棠的嘴边,全程都不需要她动一根手指头,只需要坐着享受便成。 “说起来,太后那边如何了?” 沈御云回道:“长箭射中的是心脉,加上太后年纪本就已经大了,心脉受损严重,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容易,短时间内恐怕是清醒不过来,平阳侯府在外广寻名医,这几日带了不少大夫来给太后诊治,公主,我们可要插手一二?” 毕竟如果张太后醒了,他们行事就没这么容易了。 “不用,若是我们插手,反而还会引起平阳侯的怀疑,得不偿失,你们只需要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做好便成。” 正说话间,夏瑶瑶过来了,“公主,公主府已经完工了,您可要去瞧瞧?” 最近朝政上的事务繁忙,陆明棠也没空去管公主府,便让夏瑶瑶来看着。 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差不多完工了。 听到公主府建好了,陆厌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霾。 公主府建好了,就代表着陆明棠要搬出去住了,更意味着,他不能时时刻刻都和小兔子在一起了。 真烦,他能把公主府给炸了吗? “既然已经建好了,那便借着这个机会,办个乔迁宴吧,也该是让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如今的汴京,已经变天了。” 如今朝堂之上,已没了韦相,而是她陆明棠的势力,与张太后势均力敌了。 “是,公主。” 筵席就安排在新建的公主府,满朝文武都收到了请帖,平阳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侯爷,七公主在这个时候办筵席,莫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更多的势力?” 谋臣提出了疑问,但平阳侯现在自顾不暇,哪儿有空去管这个什么筵席。 “不就是一场宴会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到时送个礼过去便成了,太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谋臣回道:“大夫说太后娘娘伤的是心脉,治起来颇为麻烦,不能太过于着急,必须要慢慢调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以保命为主,至于何时能醒,还无法确定。” 平阳侯只觉得头疼,他一个武将,让他来看这些繁文缛节的文字,虽然有谋臣帮忙,但重大的事项还是需要经过他点头。 他本人对此并不是很懂,每次决定一项政务的时候,下面的谋臣就会争吵不休,吵不出个结果来,便让他来做决断。 也是这个时候,平阳侯才深刻的意识到,在外打仗,可是要比在朝中钩心斗角,要简单多了! 但奈何张太后一直没法清醒,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侯爷,韦相一党倒台后,空出了不少官位,咱们也该要提早考虑,将我们的人放上去,可不能被七公主那边钻了空子。” 平阳侯嗯了声:“你们有定的人选了?定好了之后本侯在朝堂上提一嘴便成,不是什么问题。” “外公!” 平阳侯正与谋臣谈着话,长乐便提着裙角跑进来了。 “长乐你怎么过来了呀?” 对于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平阳侯一贯是宠溺的,长乐跑到平阳侯的跟前后,模样乖巧的伏在了他的膝头。 “长乐来看看外公呀,外公看见长乐不高兴吗?” 平阳侯笑着抚摸她的鬓角,“高兴,外公自然是高兴,用过晚膳了没,没用的话便留在侯府吃了再回去吧?” “好呀,咦,外公你在忙朝政上的事儿吗?如今韦相一党倒台了,母后又还昏迷不醒,外公一人料理朝政,真是辛苦了,若是长乐能为外公分担一二便好了。” 平阳侯很是欣慰,“好孩子,你能有这个心,外公已经很高兴了。” “外公身边是不是缺能人?长乐这儿倒是有一个人选。” 第180章 更好人选 平阳侯挑眉,“哦,长乐你有什么更好的人选?” “此人外公你应当也是认得的,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长乐怕说了,您会生气。” 平阳侯笑道:“只要不是与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可用之才,你外公我倒不至于会这般小气,说吧,究竟是何人,还能让长乐你推荐到我的跟前来了?” 听到平阳侯这么说,长乐便冲着外面做了个手势,“进来吧。” 在那年轻的郎君进来之时,书房内的谋臣都惊呆了。 “这……这是礼部侍郎江潮升吧?” 没错,此刻站在面前,模样俊俏,丰神俊朗的郎君,正是失踪有一段时间的江潮升。 虽然平阳侯一直在外带兵,很少回来,但对于这个江潮升,还是有些耳闻的,见长乐推荐的竟然是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此人是韦相的义子,可是替韦相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先前在朝堂上,也给你母后使过不少绊子,长乐你何时与他纠缠在了一块儿?” 长乐抱着平阳侯的胳膊道:“一个月前我在外游玩,无意中救下了他,当时他在河里快被淹死了,醒来之后便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韦相倒台了, 他之前虽然帮着韦相做事,但也是被逼无奈的,如今正好他也失忆了,不如便收入咱们的麾下,为咱们做事,以他的能力,必然能给咱们省不少力,对不对呀外公?” 平阳侯上下打量着他,“你失忆了?” “回侯爷,正是。” 话刚说完,平阳侯忽然拿起了一把剑,劈头盖脸的便朝着江潮升挥了过去! “外公!” 这一举动,可是把长乐给吓了一跳,而江潮升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似是对此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外公您这是做什么呀?” 在平阳侯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长乐几步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管他的失忆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之前毕竟是韦相的左膀右臂,若是我举荐他,陆明棠那边恐怕是不会同意,还会给我招惹不少麻烦,此事不妥。” 长乐很不高兴,“外公您可是一品君侯,怎么还怕起陆明棠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了?她不过就是运气好打了几场胜仗而已,怎么能与外公您比较呢,只要外公您开了口,晾她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拒绝的。” 见平阳侯还是不松口,长乐便黏在他身上撒娇:“外公,您如今正是缺人,江潮升除了是韦相义子这个身份之外,也没其他的了,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如今陆明棠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我这个时候引荐了韦相的义子,难免会遭受非议,这样吧,便让他先在我的身边做个谋士,若是他能力的确突出,等风头过了,我便举荐他为官,如何?” 长乐还想说什么,但是江潮升却给了她一个不用着急的眼神,长乐这才答应了下来。 “那长乐就把人留在您这儿了,外公您可不许欺负他哦。” 平阳侯应下,等长乐前脚一走,平阳侯瞬间便沉下了脸,“将他拿下。” 瞬间,侍卫便前后夹击,将江潮升拿下,跪在了地上。 “侯爷这是要对在下做什么?” 平阳侯自上而下的睥睨着他:“你接近长乐,是何目的?长乐心思单纯,旁人说什么她都信,但本侯可不是好糊弄的,一个好端端的人,竟还能失忆了?你是装的吧?” “在下的确是不记得从前之事了,是公主好心,将在下从江海中救了上来,否则在下早已是江上的一具浮尸,在下只是想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并不想要做什么,若是侯爷对在下有疑心,在下马上便离开侯府,绝不打搅侯爷。” 态度不卑不亢,一时之间倒是难发现端倪。 “想留在本侯的身边也行,但是你得要让本侯看到你的能耐,本侯身边可不养废物,正好,本侯眼下有一桩烦心事,你来帮本侯出个主意吧。” 平阳侯将空出来的几个官职丢到了江潮升的面前,“你觉得,本侯手中的人,有哪几个能胜任这几个官职?又如何能让他们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呢?” 次日,在上朝之前,沈御云匆匆来找陆明棠。 “公主不好了。” 白露还在给陆明棠簪发,陆明棠只抬了下眸子道:“出什么事儿了,慢慢说,不急。” “昨日我们定好的几个人选,昨晚在樊楼吃醉了酒打了人,眼下都在京兆府关着,且不论他们是如何闹起来的,单只是在举荐之前,人被关在京兆府这一点,便足够让平阳侯他们拿捏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点倒也是出乎陆明棠的意料之外,“你让人速去查查,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同沈太傅说一声,这几个人在朝堂上姑且都先不提了。” “我们不安排新的人选上去吗?” 陆明棠摇了摇头,“吃酒怎么会打起来,而且抓的刚好还是我们要举荐的人,这事儿必然是有人在后面动的手脚,今日在朝会上试探一番,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不其然,在早朝上,陆明棠原先定下来的人选,因为如今被关在京兆府,而无法举荐,平阳侯这边就针对着这几个官职,非常顺利的将自己的人给安插了上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明棠也没有阻止,直到早朝结束后,陆明棠还在思考着,忽然一只苍白的大手伸出。 抓住了她的皓腕,一把将她给拽到了角落。 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灼热的气息在眼帘扑散。 “阿姐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可是今日早朝不顺利,让阿姐心烦了?若是阿姐觉得那几个安插进来的人碍眼,朕便叫人将他们都给杀了,可好?” 陆明棠戳了戳他的眉心,“倒也不是,我只是在想,平阳侯今日的这一出,走的实在是妙,就好像是一早就算准了我的想法,这不符合他先前一贯的做法,我怀疑,他的身边多了个能人。” 第181章 思之如狂 陆厌凑近,“是何人能比朕更了解阿姐?这不可能,没人能比朕了解阿姐,要么便是阿姐想多了,要么便是阿姐猜错了。” 这小狼狗,对自己倒是自信。 “哦,陛下很了解我?那你倒是说说,你了解我什么呀?” 陆厌苍白的大手,从陆明棠的眉眼处,一路往下滑,直至落在她的下颔位置,以单指勾起。 “比如,朕知道,阿姐嘴上说着最喜欢朕,但实际上,在这个世上,你谁也不爱。” “也不对,你爱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朕说的可对?” 没有人比陆厌更清楚小兔子的狼子野心,但同样的,也没人比他更喜欢这只野心勃勃的小兔子。 陆明棠笑了,“我们阿厌真聪明,怎么,眼下又不生气我是在欺骗你了?” 陆厌像是不解气一般的,张嘴在陆明棠的颈窝处啃咬了一口,“朕就怕阿姐你连欺骗都不肯骗,只要阿姐喜欢,将朕这条命拿去,又有何妨。” 陆明棠又笑了,伸出一根纤细的玉指,在陆厌的鼻尖轻轻点了点。 “虽然我最爱权势,但是在这么多人当中,我最喜欢的还是我们乖巧听话的阿厌了。” 陆厌的心脏因为那一声最喜欢,而狠狠的抽了一下。 他一把握住陆明棠的手,捏紧,似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阿姐说的这话,朕信了,不论将来如何,在这一点上,阿姐都不许更改,朕知道阿姐想要什么。” “只要阿姐说一声,朕便将阿姐想要的一切,都碰到阿姐的眼前。” “但是,阿姐的眼里,从此之后,都只能看见朕一人,不能再装下其他,阿姐可记住了?” 陆明棠发现这小狼狗似乎很没有安全感,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要阿厌能够说到做到,我自然也会始终如一。” 早朝结束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平阳侯了,那些空出来的官位,都塞进了他的人,如此等张太后醒来之后,便能顺利将所有朝政都握在手中,过不了多久,整个大魏就是他们张家的天下了! 在出宫之前,平阳侯还特意去看了眼张太后。 张太后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性命之忧,但还一直昏迷着没有醒。 确定张太后暂时无碍后,平阳侯这才出宫回了侯府。 “见过侯爷。” 江潮升在向平阳侯行礼的时候,平阳侯没像昨日一样,只给他冷眼,反而是主动上前,托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你今日可算是帮了本侯大忙,你为本侯筛选出来的人,都按照设想的上位了,本侯至今还颇为好奇,你昨日为何让本侯对那几个臣子下手,你怎知陆明棠挑中的会是那几个人?” 江潮升露出一个微笑:“在下只是猜测罢了,在下又并非是那位七公主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一切能如侯爷所愿,自是再好不过了。” 平阳侯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难怪长乐如此推荐你,你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先前在韦相那儿,委实是埋没你的才华了,你放心,等太后醒了之后,本侯必然会力荐你的,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本侯做事!” “侯爷不嫌弃江某一介布衣出身,是江某感念侯爷的知遇之恩才是。” 平阳侯现在将江潮升给当成了宝贝,拉着他的手臂,要继续与他商议政事,让他给自己出主意。 “外公!” 正聊着,长乐便从外头跑进来了,“外公,不知江郎君在您这儿的表现如何呀?” “你这小丫头,消息倒是挺灵通,这是知道你举荐的江郎君在我这儿立了大功,所以就急着来讨好处了?” 长乐笑着道:“因为我知道江郎君就是这般的神机妙算,才会将他推荐给外公你的呀,外公和江郎君聊了这么久,能否放个人,也让江郎君为长乐解解忧呢?” 平阳侯宠溺的戳戳她的眉心,“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忧愁?” “外公您不懂,怎么样,外公您放不放人嘛?” “放放放,本也就是你的人,不必日日都在我的府里,有需要的时候,我让人去你府上寻人便成。” 长乐应了声,便带着江潮升离开了。 刚上了马车,长乐便迫不及待的朝着江潮升扑了过去,两人交织在一起,接了一个非常长的吻,长乐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江郎,你可有想我?” 江潮升搂着长乐的腰肢,俊朗的面上是温和的笑意,“一日不见公主,思之如狂。” “江郎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甜,让我瞧瞧,是不是藏了什么蜜饯?” 长乐故意在江潮升的身上翻找,自然什么也不会找到,但可以让她吃一遍豆腐,“早知江郎你是这般有意思的人,本宫便该早些将你弄到身边来,叫本宫白白蹉跎了这般多的岁月。” “江某与公主既是有缘,无论多久都是相遇,都是会一见如故的。” 听到这话,长乐心中很是满意,“你放心,这次你帮我外公在朝堂安插了人手,我外公一向是赏罚分明,日后必然是会重用你的,只要你好好表现,日后封王拜相爷不是问题。” “江某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以江某的才智,能为公主和侯爷分忧,已是江某的荣幸了。” 长乐便喜欢听江潮升说话,每一句话都踩着她心上的点来。 “江郎,今晚咱们还是在老地方做……” 话还未说完,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打搅了长乐的雅兴,她很不高兴的问:“怎么忽然停下了?” 婢女的语气有些慌张:“公主,是驸马爷。” 竟是司徒轩! 听到这个名字,长乐的脸上明显浮起不耐烦,司徒轩虽然是司徒太尉的独子,但是长相普通,长乐一直对他没什么感情。 长乐给了江潮升一个眼神,江潮升很是体贴的坐在了角落。 “驸马怎在此处?” 长乐撩开车帘的一角,只探出了半个身子。 司徒轩骑在高马上,拱手道:“刚从官署回来,得知公主在侯府,故特来接公主一道回府。” 第182章 她在偷人 司徒轩虽长相普通,但胜在温柔体贴,与长乐成婚多年,一直以来都是模范夫妻,几乎很少有过争吵。 就算是长乐脾气大一些,司徒轩也会让着她,不会与她起争执,否则以长乐娇蛮的性子,哪儿能在嫁人之后如此安稳。 只是自长乐身边有了江潮升之后,司徒轩的这些从前勉强看得过去的优点,就都不算是优点了。 甚至的,长乐现在看到司徒轩,都会觉得格外的烦闷,只恨不得他不要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才好。 “不必了,本宫还有要事,今晚便不回府了,驸马你与公爹他们说一声吧。” 自一个月前,长乐去外面游玩回来之后,心就一直收不回来,总是以各种理由夜不归宿。 先前司徒轩因为被牵扯到军款腐败案中,分身乏术,也就没有去管这些。 韦相倒台之后,他还没法马上官复原职,如今倒是清闲了许多,闲下来了之后,就隐约觉得长乐有些不太对劲了。 “既然公主有事,那我便不多打搅了,公主要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告知我一声……” 司徒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乐不耐烦的打断:“本宫在汴京能有什么事儿,行了,本宫还有要事先走了,你且回司徒府吧。” 见长乐不愿与他多说,司徒轩便也就没有再废话,只是在经过马车的时候,一阵风吹起,有一股特殊的味道,钻进了司徒轩的鼻子里。 这味道并非是来自于长乐身上的香味,而且也不似女子的香气,反而更像是郎君会用的香料。 司徒轩回过头,正好就瞧见长乐面带桃花,笑意斐然的钻进了马车内,与方才和他说话时不耐烦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就好像是……马车内有令她非常欢喜的存在。 这一瞬间,司徒轩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低声对自己的随侍吩咐了一句:“你去暗中跟着公主,看看公主今晚歇在何处,” 入夜,随侍回到太尉府复命。 “郎君,我瞧见公主进了白杨巷,而且同公主一同从马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司徒轩骤然捏紧手心,“那男子是何人?” “我不敢离太近,但远远瞧着,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儿瞧见过。” 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而且还夜不归宿,这一切都在告诉司徒轩一个实事。 长乐恐怕是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司徒轩咬紧牙关,“此事,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继续去盯着,确定那人的身份。” 虽然被背叛,但长乐的身份特殊,他不能莽撞行事。 这一夜,司徒轩几乎是一整宿都未眠,直到次日,长乐才姗姗归来。 在长乐回来的时候,盯守的随侍也回来了,随侍说,长乐昨晚自进了白杨巷的那间宅子后,便一直没有再出来,直至第二日回太尉府。 一进门,司徒轩便发现长乐春光满面,一副被滋润得极好的模样。 作为过来人,司徒轩自是非常清楚,一个女人表现得如此春风满面的模样,是因为什么。 一团火在司徒轩的胸口燃烧着,“公主昨夜是去了何处?” 长乐刚进门,还在回想着昨夜的快活,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司徒轩竟然在等着她。 直到司徒轩忽然开口,她才被吓了一跳,“驸马,你怎么会在我的屋中?” “我与公主夫妇一体,在公主的屋中不是理所应当吗?” 长乐看到司徒轩这张普通的脸,再想到江潮升那张俊美的脸庞,登时对司徒轩就更加不耐烦了。 “昨夜本宫有事没回,你一个人在本宫的屋中做什么?” 司徒轩道:“公主昨夜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成是忘了,今日我们要代表太尉府,去参加七公主的乔迁宴吗?我寻不到公主,便只能来公主的屋中等候了。” 被这么提醒,长乐才想了起来,“本宫……本宫自然是记得的,昨晚本宫是去帮外公做正事去了,这不是你应该问的,既然是要参加筵席,那便赶紧走吧。” 司徒轩忽然站了起来,逼近几步,目光灼灼的落在长乐的身上。 “除此之外,公主没有要什么要对我说的?” 长乐不喜欢他用这种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别开脸道:“哦自然是有的,去参加筵席的贺礼都备好了吗?本宫近来比较忙,没有准备这些。” “公主自一个月前外出游玩归来之后,便一直都很忙,尤其是夜里的时候,这已经是公主第几个晚上夜不归宿了?” 这种质问的语气,让长乐很不高兴,“本宫去哪里做什么,是你一个小小臣子能够管的吗?总之,本宫是去做重要的事情,驸马,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要越界,惹本宫不高兴了。” “希望公主也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长乐皱眉,“本宫乃嫡公主,身份自是与众不同,你阴阳怪气的,到底想要说什么?” 司徒轩收回了视线,“没什么,时辰不早了,公主请吧。” 虽然司徒轩最后什么也没说,但长乐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是这一个多月来,她在外面睡的次数太多,引起司徒轩的怀疑了吧? 夫妻俩上了马车,一路上各怀心思,皆是无话,直至到了陆明棠的公主府邸前。 就在昨日,公主府竣工之后,陆厌亲自下了圣旨,册封陆明棠为“朝华公主”,公主府的牌匾也被挂上了“朝华公主府”。 这是继长乐这个嫡公主之外,第二个被册封的公主,而且单只是从封号上,便要比长乐高一等。 一早,朝华公主府门口便已是人头攒动,宾客蜂拥而至。 在门口接客的,还是明忆臻和明忆安兄弟俩。 “长乐公主,司徒驸马,里边请。” 收下了贺礼,明忆臻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还是长乐第一次参观陆明棠的府邸,在进来的瞬间,满府的奢华高调,便叫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这陆明棠倒是挺能享受,一朝得势,这府邸建的,竟是堪比皇宫!” 第188章 背叛阿姐 “谁说便是痴人说梦了,若是司徒轩不在了,不就没人能管得了长乐和谁在那里眉来眼去了吗?” 陆厌把玩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致的道:“哦,阿姐的意思是,杀了司徒轩?” “司徒轩是要死,但不需要我们动手,我们只需要在后面,稍微推波助澜一下,想来长乐怕是比我们还迫不及待呢。” 陆厌凑近,“真有意思,阿姐说说,我们要如何推波助澜呢?” 陆明棠侧身,在陆厌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厌轻笑出声来。 “阿姐果真是好坏呢,这招借刀杀人,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成了,那张家与司徒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陆明棠轻笑:“不仅完蛋,只要我们稍稍使点儿手段,便能叫司徒家为我们所用,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司徒家这条鱼,还是很有用的。” 司徒太尉虽然现在是张太后这边的人,但是此人为官倒是并不怎么贪,也不会仗着身居高位而鱼肉百姓,也算是一个好官。 只可惜站错了位,陆明棠也是个惜才的,只要司徒太尉能够换阵营,对于之前的事,她都不计较。 陆厌颇为可惜的叹了声:“又是一个不能杀的呀,朕原本还想说,若是司徒家倒台了,交给朕来办,不必脏了阿姐的手呢。” “小郎君每日打打杀杀的可不好,能用智慧取胜的,就不要动手,毕竟手上沾了太多的血,还是会有损功德的。” 陆厌捉住她的玉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不需要阿姐亲自来动手,阿姐想要杀谁,只管与朕说一声,朕便是阿姐最好的杀人武器,永远也不会背叛阿姐。” 这一刻,陆明棠只觉得一烫,不知是手背烫,还是心口有些烫。 尤其是陆厌用这种虔诚而又灼热的视线看着她,就好像这个世上,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明日,陛下且如此办……” 不过陆明棠很快回过神,与陆厌叮嘱。 次日,长乐正愁今晚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司徒轩给引开,好方便她去与江潮升私会。 第189章 来抢东西 方才陆厌提出要来太尉府看名剑的时候,司徒轩便猜到,长乐很有可能会趁着他不在,又偷偷跑出去私会男宠了。 毕竟平时就算是他在的时候,长乐尚且都不安分,更何况今日他特意让人回府传过话,说是不回来了。 长乐想来便更加肆无忌惮,原本她在不在也没什么,奈何陆厌还主动提起了她。 司徒轩面色微变,道:“去看看,公主是否歇下了。” 说着,司徒轩给侍从使了个眼神,侍从立时明白,装模作样的去长乐的院子转了一圈,而后回来复命。 “启禀陛下,公主今日身子不适,早早的便已经歇下了。” 陆厌颇为可惜的哦了声,倒是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要去看那两把名剑。 干将和莫邪被供奉在剑架之上,司徒太尉亲自将其拿下来,呈到陆厌的跟前。 陆厌上下把玩着,“真是把好剑,朕的阿姐也是个爱剑之人,先前朕送了她许多名剑,她都不太喜欢,不知道这把她是否会中意,司徒太尉不会舍不得吧?” 司徒太尉:“……” 他现在终于知道,少帝这大晚上的,为什么突然抽风要亲临太尉府了,看来便是冲着这对名剑来的。 “这……陛下,这对宝剑毕竟是太后娘娘在轩儿与公主大婚之日,作为贺礼送的,微臣怕是要先问过太后娘娘的意见……” 话未说完,陆厌的黑眸便翻涌起了波涛,刷的一声,便将手中的莫邪对准了司徒太尉的命脉。 吓得所有人都跟着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高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看来司徒太尉的眼中,只有太后,而没有朕这个皇帝,连两把剑,都在这里推来推去的。” 司徒太尉跪下道:“陛下息怒,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两把剑是太后御赐之物,微臣身为臣子,实在是没有权利处置……” “这简单,六皇姐可是太后的亲女儿,若是她同意了,便也就是太后的意思了,去,把六皇姐叫过来。” 第193章 鬼迷心窍 “驸马,我与你多年夫妻感情,你便如此不信任我吗?” 说话间,长乐便一副难过的无以复加的样子,委屈的用帕子擦拭着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 司徒轩对长乐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爱这个高傲的妻子,因此一瞧见长乐掉眼泪,他便顿时气泄了大半。 “公主你当真想通了,要与我好好过日子吗?” 长乐点点头,“对不起驸马,我只是一时被蛊惑,鬼迷心窍了,昨晚那么一闹,我终于醒悟了过来,驸马,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司徒轩一看到长乐哭,心就已经软了一半,再听见她这么问,顿时便把什么都给抛到脑后了,伸手搂住长乐的肩,将她搂入怀中。 “公主你能想通,能和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吧,可是饿了?我们先去花厅用早膳吧?” 长乐靠在司徒轩的怀中,一副娇柔的模样,但心里却忍着恶心。 原本还打算去查查长乐私底下养的男宠究竟是谁,谁知一早起来,却瞧见司徒轩和长乐氛围融洽的一同走了过来,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丝毫不像是昨晚吵到要死要活的架势。 “父亲。” 长乐也主动喊了声:“公爹,昨晚都是长乐不懂事,还请公爹能够原谅长乐,长乐的心中只有驸马一人,往后都不会再胡闹了。” “父亲,昨晚也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误会了公主,如今我们已经将误会给说开了。” 司徒太尉看着依偎在司徒轩身边的长乐,总觉得长乐和司徒轩这么快就和好了,有些不太正常。 去上早朝的时候,司徒轩发现一路有不少大臣都在偷偷的看他,似乎是带着看戏的神色。 “听闻司徒驸马昨日似乎是与长乐公主吵架了?” “驸马与长乐公主的感情不是一向和睦吗,听闻昨日是因为公主夜不归宿?” “公主一个小娘子,深更半夜的孤身一人在外头,能做什么呢?” 这些人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暗示,长乐在外头给他戴绿帽子吗? 司徒轩冷声道:“诸位请莫要胡言,污蔑公主的清白,可是重罪,公主昨晚是去了平阳侯府,我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才不小心误会了,我们夫妇二人已解释清楚了误会,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司徒驸马还真是能睁眼说瞎话,昨晚少帝可是亲自去了太尉府,长乐姗姗来迟,据说身上还带着一些暧昧的痕迹。 三更半夜出门,身上还带着暧昧痕迹,这不就是戴绿帽子吗? 可怜司徒轩,被带了绿帽子,还要在外人的面前,强装没事,故作恩爱。 而且哪怕长乐真的在外面找野男人,司徒轩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毕竟长乐是天家公主,还是张太后唯一的女儿,太尉府能拿她怎么办? 众人看着司徒轩的目光都透露着同情与怜悯,男人做到司徒轩这个窝囊程度的,也是可怜。 司徒轩不欲与他们多说什么,只解释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司徒轩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一道坎儿在的。 下午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司徒轩心中还在想着,长乐会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又偷偷背着他去找那个男宠。 心中这么想着,谁知刚出来,便被一道嗓音给叫住:“驸马。” 闻声瞧去,却见长乐站在马车旁,还朝着他挥了挥手。 这一瞬间,司徒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公主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驸马,与你一道回府呀,驸马这么惊讶,是不想与我一道回去吗?” 哪怕是他们当初刚成婚那会儿,长乐也没有对他如此热情过,倒是叫司徒轩都有些不适应,觉得这是一场美梦了。 “我方才在来的路上,看到八宝斋出了新品果子,味道很是不错,便买了一些,驸马你尝尝?” 司徒轩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特意为我买的吗?” “自然是的,驸马,从前是我不对,对你多有疏忽,以后我必然会加倍对你好的,来,多吃一些。” 就算是新婚,司徒轩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受宠若惊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果子,虽然很甜,但也不觉得太腻。 而且这果子也不是只有甜,还有点微微的苦涩,不过在甜味的冲击下,这股苦涩倒是不怎么明显。 长乐全程没吃,只是在司徒轩吃完之后,亲手拿起递给他。 等到太尉府的时候,一盒的果子已经快吃完了。 “公主,我有些吃饱了。” 司徒轩实在是吃不下了,长乐微微一笑道:“驸马吃不下就不要吃了,看来驸马很喜欢,以后我都买一些来给你吃,可好?” “如此太辛苦公主了,我一个粗人,吃什么都可以的。” 长乐温柔的笑着:“这怎么可以呢,看到驸马吃得这么开心,我的心情也特别好呢。” 因为吃了太多果子,用晚膳的时候,司徒轩没吃多少就饱了。 司徒太尉还有些奇怪:“今日怎么吃这么少便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的父亲,是我在饭前吃了些蜜饯果子,已经饱了。” 司徒太尉哦了声,“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喜欢吃蜜饯果子?” “是公主买的,自然是不能浪费了,今日公主还特意去军营接我,同我一道回府。” 长乐今日跟着司徒轩一起回来,司徒太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是长乐自己去找司徒轩。 莫不成,这长乐是真的转性,痛改前非,要与他儿子安生过日子了? 司徒太尉一开始还有所怀疑,但接下来的每一日,长乐都是和司徒轩一道回府,而且回府之后,便与司徒轩在一起,不再出府,整个人非常的安分守己。 而司徒轩更是在长乐的糖衣炮弹下,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很快,汴京里的风声就变了。 人人都在说,长乐公主与驸马感情和睦,每日都出双入对的,长乐公主甚至还每日亲自去接驸马。 直到这日,司徒轩在军营赛马,不知何故,直接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第194章 还请节哀 属下们大惊失色,赶忙跑过去,“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匆匆跑过去,将司徒轩给翻过来,却见他摔得一脸都是血。 属下颤巍巍的伸手去探鼻息,吓得瞬间脸色苍白:“死……死了!”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司徒太尉还在官署,“太尉大人,太尉大人不好了,驸马……驸马他出事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官署上下都传遍了,司徒轩从马背上摔下来,恐怕是不好了。 而此刻的太尉府,已经乱作了一团。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救回轩儿,若是轩儿有个什么好歹,我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几乎半个汴京的名医都被请了过来,但这些大夫此刻却都束手无策的跪在地上。 “太尉大人饶命啊,驸马……驸马他早就已经断气了,便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司徒太尉就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他的发妻在多年前便已经离世,他与发妻是青梅竹马,在发妻离世后,他也没有再续弦。 司徒轩在娶了长乐之后,太尉府的掌家权便交给了长乐这个儿媳妇。 可以说,长乐上没有婆母,下没有争家产的小叔子,整个太尉府除了司徒太尉之外,便属她最大。 而且司徒太尉平时也不会过问内宅事宜,除了司徒轩长得比较普通之外,这门亲事可以说是人人艳羡了。 但如今,司徒轩突然摔下马丧命,长乐便一夕之间成为了寡妇。 “驸……驸马!” 长乐被侍女搀扶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便一下子瘫软坐在了地上。 “公主,公主您要当心身子呀!” 长乐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公爹,驸马……驸马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话刚说出口,长乐便先落下了泪来,用帕子擦拭眼泪的时候,藏在帕子底下的唇角,却是扬起了一个弧度。 该死的司徒轩,终于断气了! “请公主节哀。” 长乐大叫着:“不,我不信,我不相信!明明今日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还答应今日也会去军营接驸马,他还跟我说了今晚要吃什么,驸马他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就先走了?我不信,我不信!” 在长乐哭的昏天黑地之时,忽然一道清丽的嗓音在后背响起:“六皇姐与司徒驸马还真是伉俪情深,真是叫我感动呢。” 长乐猛地回过头,却见陆明棠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口。 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再加上本就做贼心虚,长乐站起身,“不知七皇妹来此作何?驸马刚走,我现在没空招待客人,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七皇妹还请先离开吧。” “我过来自然是为了正事,陛下得知司徒驸马出了事,也甚是着急,特意叫我带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御医过来,为司徒驸马诊治,御医,快去瞧瞧,司徒驸马真的没救了吗?” 长乐捏紧手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徒太尉便悲痛的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还请御医一定要救救我的轩儿!” 御医第一时间上前诊治,长乐紧紧盯着床畔的位置,攒紧了手中的帕子。 都没有察觉到,陆明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 “前一段时间,我还听陛下提起,那日他忽然起了兴致,去太尉府逛了一圈,不过倒是去的不是时候,导致后来六皇姐与驸马大吵了一架,陛下心中甚感惭愧呀。” 长乐猛地回过神,警惕的看向陆明棠,“陛下言重了,那晚只是一个误会,我早就已经与驸马和好了。” “的确是,这些时日,便是连我都有所耳闻,六皇姐与司徒驸马伉俪情深,六皇姐甚至放下公主之尊,每日都亲自去接送驸马。” 陆明棠故意顿了下音调,补充了一句:“不知七宝斋的蜜饯果子,可好吃呀?” 长乐的瞳孔猛地一缩,指甲差些就要嵌 进皮肤之中。 “味道是挺不错的,不过宫中的御厨做的也不差,七皇妹如此得陛下的欢心,想来陛下必是将什么好吃的都端到你的面前,小小的七宝斋,又如何能入得了七皇妹你的眼呢?” 陆明棠哎了声:“六皇姐这话却是不对了,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六皇姐堂堂一国嫡公主,愿意为了驸马亲自去七宝斋买蜜饯果子,这份情谊便绝对是感天动地的,你们夫妻感情如此深厚,司徒驸马怎么舍得丢下六皇姐你一个人呢?” “这是自然,我只求真人菩萨保佑,驸马能够化险为夷。” 说着,长乐合拢手掌,做出了虔诚祷告的样子。 陆明棠看她一副装模作样的架势,心中只冷笑一声。 这时,御医那边也有了动静。 “司徒驸马已没了生机,还请太尉、公主节哀。” 在御医宣布死讯的时候,司徒太尉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主君!主君!” 在一众仆人乱成一团的时候,长乐却是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司徒太尉可是朝之栋梁,千万不能有事,御医快些救醒他。” 长乐只觉得陆明棠在这里极为碍事,做出悲伤欲绝的表情道:“七皇妹,府中出了大事,恕我招待不周了,还请七皇妹先行离开,府里的事由,我会一一处理好的。” “六皇姐说这话却是见外了,你我是亲姐妹,如今你刚死了驸马,公爹又悲伤过度晕倒了,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处理的过来呢,我留下来给你搭把手,不必言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还言谢,长乐恨不得陆明棠现在就带着这个碍事的御医滚蛋。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御医已经用银针将司徒太尉给扎醒了。 “太尉醒了,虽然驸马已经走了,但活着的人还是要生活下去的,驸马若是在天有灵,必然也是不希望家中人为他而伤心欲绝。” 司徒太尉悲痛的道:“多谢七公主。” “不过有一事我倒是不明白,司徒驸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呢?” 陆明棠这么一问,才让司徒太尉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 “轩儿的马术一向很好,怎会无故坠马?” 第195章 解剖尸体 长乐心中一跳。 该死的陆明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这段时间累着了?自从官复原职之后,驸马每日都忙到半夜,今日晨起的时候,还说有些头疼,会不会是在骑马的时候,忽然头疾发作,没有拉住缰绳,这才会不小心坠马?” 陆明棠看向长乐,不知为何,长乐在对上陆明棠深邃的凤眸之时,总有种被一眼看穿的错觉。 “我觉得六皇姐说的很有道理,司徒驸马身为军营都指挥使,马术自是精湛,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这才会不慎落马。” 见陆明棠顺着她的意思说,长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又听陆明棠补充后半句:“此事还须得查清楚为好,不然若是司徒驸马是被人给害死的,他在九泉之下,岂不是要死不瞑目了?” 此话一出,长乐瞬间就急了,“七皇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驸马为人一向和睦,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歹毒,要他性命?” “六皇姐此言差矣,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难测呀,亲兄弟尚且还明算账,枕边人尚且都没法摸清,更何况是那些外人呢?” 长乐瞬间就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只是觉得司徒驸马坠马一事实在是蹊跷,该是要仔细的查一查,才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长乐暗自咬牙,“驸马已经走了,我们怎好再打搅他的魂魄安息……” 话没说完,司徒太尉开口道:“七公主所言有理,我儿一向身强体健,马术精湛,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便坠马了,其中必有缘由,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本宫也在,陛下对司徒驸马的事情还是颇为关心的,查清楚了,本宫回去之后,在陛下的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长乐气得快咬碎了银牙,什么叫在陆厌的面前有个交代,就那个残暴不仁的少帝,还会关心司徒轩的死活? 简直是可笑至极!分明是陆明棠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给她纯找麻烦! “如此便有劳七公主费心了。” 陆明棠对御医吩咐:“陈御医,你且看看,司徒驸马的身上可有何异常,是否有什么中毒等迹象。” 转而,陆明棠又对夏瑶瑶吩咐一句:“你速去大理寺,请一个仵作过来,帮助陈御医一起查验尸体。” “公主,要不还是奴婢来查验吧,奴婢的法子必然要比仵作更加精准。” 险些忘了,夏瑶瑶的医术也是丝毫不比御医差的,不过这大夫和仵作,还能融会贯通,倒是省了让大理寺插手的环节了。 “那你便和陈御医一同来查吧。” 陈御医先检查了一遍,“七公主,司徒驸马的身上并未检查出毒素。” 长乐听到这话,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冷笑,幸好她留了一手,不论怎么查,都是查不出来问题的! 夏瑶瑶提出:“如果表层检查不出问题的话,那就解剖,人会说谎,但尸体一定不会。” 长乐大惊,“哪儿来的胆大包天的婢子,竟然敢对驸马的尸体动手,简直是不要命了!公爹,别听这个疯婢子胡言乱语,驸马已经走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怎能连一具全尸都不为他保住?驸马若是九泉之下有知,必然会怪罪我们的!” 夏瑶瑶不高兴道:“若是枉死而不查明真相,揪出真凶。亡者才会死不瞑目,怪罪你们,再说我技术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把尸体给解剖了,最后也能还原。” “放肆,本宫是绝对不会让你们随便糟践驸马的尸体的!公爹,切不可让他们乱来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让驸马连一具全尸都保不住呢!” 夏瑶瑶道:“我们只是还死者一个公道,怎么就是糟践了,你不让我解剖,还找各种借口,莫不是做贼心虚?” “贱婢,竟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在长乐的人动手之前,陆明棠嗤笑了声:“六皇姐,这是我的贴身宫婢,该不该处置她,是我的事情,六皇姐你可没有权利干涉。” “一个小小的婢子,便敢对本宫如此出言不逊,七皇妹还留在身边,可是会迟早酿成大祸,本宫替你将她给料理了,你该是要感激本宫才是!” 陆明棠笑了声:“这就不必六皇姐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本宫相信她的能力,就是不知太尉可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查明真相呢?” “司徒太尉,请你相信我,司徒驸马的死必然有所隐情,我一定可以通过解剖尸体,发现真相的!” 长乐恼火道:“你个贱婢给本宫闭嘴!公爹,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呀,自古以来便从未有过什么解剖尸体来查明真相的,若是此事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让驸马连死后都要被人给笑话?” “此处只有我们几人,只要下令所有人都闭上嘴巴,胆敢泄露出去半分,便杀无赦,又有何人敢在外面多嘴半句?” “你……” 就在长乐要和陆明棠吵起来的时候,司徒太尉开了口:“解剖尸体,你有几分把握?” “只要司徒驸马是被人给害死的,必然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我一定能够发现。” 司徒太尉道:“若是查不出东西,你便以命来相抵,可敢?” 古人的思想还是很封建的,在他们的思想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头发都舍不得剪,更何况是解剖尸体,这简直就是大不敬。 陆明棠蹙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夏瑶瑶却一口应下:“我敢,但是接下来,无论我对司徒驸马的尸体做什么,你们都不可以阻拦,司徒太尉敢应吗?” “好,若是你真能查出我儿的死因,我必然重金答谢,若是查不出,我要你的命!” 陆明棠不认同的看向夏瑶瑶,但这小姑娘却是朝着她摇了摇头。 “公主,请您相信我。” 第196章 真正死因 陆明棠便不再多言,微颔首,退后一步道:“本宫替你守着,你只管放手去做,有本宫在,谁也动不得你。” 有金大腿这句话,夏瑶瑶便彻底安下了心,着手开始解剖。 割开肌肤表面,一层层往下,夏瑶瑶打算将心肝脾肺肾等重要器官都给检查一遍。 这血淋淋的过程,叫原本在一旁看的人,都忍不住跑出去干呕,只有陆明棠在一旁岿然不动,连行医多年的陈御医都受不了如此血腥的画面,和其他人一块儿在外面吐了个昏天黑地。 “瑶瑶,可有何异常?” 夏瑶瑶一边检查一边道:“其他器官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心脏有所异常,公主且看。” 说话间,夏瑶瑶便将整颗心脏都给挖了出来,血淋淋的拿到陆明棠的面前。 “心脏异常肿大,这说明死者在生前是忽然之间因为心脏扩大而猝死的。” 陆明棠挑了下眉,“哦,可是毒药所致?” “准确的说,这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兴奋剂,类似于罂粟这类,会让人短时间内亢奋并且上瘾,但带来的后果便是心脏不断的负重,直到再也承受不住,骤然猝死。” 陆明棠冷笑了声:“倒是有几分脑子,难怪查不出毒素来,原来是用这种法子,让司徒轩猝死了。” “公主,虽然已经查出了司徒轩的死因,但是还缺少证物。” 但陆明棠却是摇了下头,“不,我们查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我们不必再管了。” 啊? 夏瑶瑶还不太明白陆明棠的意思,而这时,司徒太尉他们也已经进来了。 “如何,可有查出了什么?” 夏瑶瑶便将方才说的死因,又跟司徒太尉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轩儿是因为受到某样东西的刺激,才会导致心脏亢奋猝死的?” 长乐冷嗤道:“简直是天方夜谭,依你所言,那是何物,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让驸马因为亢奋而亡?” 夏瑶瑶反回一句:“那就要问长乐公主了。” 长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本宫害死了驸马?简直是可笑!” 第197章 太后醒了 和在外头时的伤心欲绝全然不同,长乐的脸上非但没有了半点儿伤心,反而是一心只关心着自己有没有哭丑了。 “公主国色天香,自是美貌动人,不论何时都不会丑的。” 长乐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几日本宫演的如何,可是有露馅?” “公主且放心,您演技精湛,若不是奴婢知道内情,必然也认为您与驸马伉俪情深呢。” 提到司徒轩,长乐露出嫌弃的表情,“谁同那个死鬼伉俪情深,好不容易才死了,日后可别再提他,不然本宫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几日在外人面前演戏,可是把长乐给累坏了。 “今日可有江郎的书信?” 长乐表面上对司徒轩的死伤心欲绝,食不下咽,实际上,每日都在与江潮升书信往来,虽然见不到,却每日都书信不断,可谓是热恋非常。 “信应当还没送到,待会儿奴婢再去问问。” 司徒轩已经下葬了,长乐便有些耐不住了,“罢了,今日不传信也无碍,反正那个死鬼已经下葬了,今晚本宫便能与江郎见面了,你且去安排一下,让江郎在老地方等本宫。” 侍女有些不放心道:“公主,这驸马才刚下葬,您若是今晚便过去,会不会引起太尉的怀疑……” “他死了儿子,每日伤心欲绝,哪儿还有功夫管本宫在哪里,而且这几日本宫表现的如此好,他对本宫是一百个满意,是不会大半夜的去询问本宫的下落的。” 毕竟这连日来的戏,她也不是白演的。 正说着,外头有侍女匆匆跑了进来,“公主,公主大喜,太后娘娘醒过来了!” 张太后终于醒了,长乐高兴不已,除了来自于女儿的高兴之外,更重要的是,张太后醒了,便能与陆明棠分庭抗礼。 那么很快,江潮升便能官复原职,到时候,她再演一场戏,便能顺利的和他在一起,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想到这里,长乐可谓是一刻也等不了,拎着裙角,第一时间入宫去看望。 “母后,母后您可算是醒转过来了,这些日子,儿臣真是担惊受怕,生怕您有个什么好歹,呜呜呜……” 长乐扑到张太后的面前,哭得可谓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平阳侯也站在一旁,感叹道:“太后娘娘,近来发生了一些事,司徒驸马不慎坠马离世了,长乐这孩子伤心欲绝,幸而您醒了,不然我真怕这孩子会想不开,有个什么好歹。” 张太后很是诧异,“什么,司徒轩坠马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为军营指挥使,马术一向精湛,怎么会忽然就坠马了呢?” “仵作查验,是忽然之间心脏猝死的,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知晓,今日您醒来的时候,正好驸马也下葬了。” 张太后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日哀家要亲自去太尉府吊唁,长乐,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驸马猝然离世,你将一切事情都处理的非常好,哀家很满意,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当然,张太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其实司徒轩是被长乐给害死的。 “哀家昏迷的这段时间,朝堂上可有何异动?” 平阳侯早已准备好了,将这些日子来所发生的事情,还有折子都拿给张太后看。 “没想到父亲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便算是处理起朝中事务来,也是井井有条,还能让陆明棠吃瘪,真是叫哀家意外呀。” 平阳侯还未开口,长乐便接道:“那是因为外祖父的身边有一个能人,将陆明棠的一举一动都算的死死的,才不至于叫外祖父在朝堂上与陆明棠对弈的时候吃亏。” 张太后哦了声:“什么样的人才,竟能让长乐都夸到哀家的跟前来了?” “此人是长乐向我推荐的,不过此人想来太后娘娘也是认识的。” 平阳侯这么一说,张太后就更是好奇了:“哦,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礼部侍郎江潮升。” 张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简直是胡闹!” 一声呵斥,众人慌忙跪下。 “这江潮升可是韦罪人的左膀右臂,先前帮着韦罪人,可是没少给哀家使绊子,你们竟敢敢重用他,说不准他还存着为韦罪人报仇的心思,到时候让哀家栽一个大跟头,那可就为时过晚了!” 长乐赶忙道:“不会的母后,江潮升恨韦罪人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他报仇呢?母后,江潮升真的很有才华,能将陆明棠那个贱人给算的死死的,如此能人若是不用,才是真的可惜呀!” “你怎知他恨韦罪人?当初他可是跟在韦罪人的身后,一口一个义父叫的比任何人都勤快,而且当初他以一介寒门之身入仕,全靠韦罪人给他铺路,这可是他的大恩人,他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长乐道:“母后有所不知,韦罪人表面上重用江潮升,实际上但凡朝政上有所不顺,便会将气撒在他的身上,动则打骂,都是家常便饭,母后可还记得,韦罪人没失势的时候,江潮升忽然告假了许久,一直都未曾现身过,哪怕是后来韦罪人被满门抄斩了,他也没再出现。” 这倒是提醒张太后了,“的确是如此,哀家当时还曾留意过,毕竟这个江潮升,年纪虽轻,却是个难缠的,但是这些隐晦之事,长乐你是如何知晓的?方才父亲说,江潮升还是你引荐给他的?” “儿臣也是因缘巧合,当时儿臣出京游玩,无意中发现有人漂浮在水面上,救醒了之后,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是被韦罪人给丢进河中的,只因他没有办好差事,韦罪人要杀他,若是没有我意外相救,他早就已经死了,母后您觉得,他还会感念韦罪人吗?” 这么一说,张太后也觉得颇有道理,“如此看来,他对韦罪人倒是恨之入骨了,但此人毕竟曾经与韦罪人共事,不可不防。” “防自然是要防的,但是他对付陆明棠也是有一番手腕的,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浪费了,母后您说是也不是?” 第198章 莫名嫉妒 “你倒是对这个江潮升甚是用心,从前倒是没见你与哀家举荐过谁。” 张太后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儿。 长乐撒娇的抱住她的胳膊,“儿臣这是珍惜人才呀,毕竟他跟在外祖父的身边,真的为外祖父解决了不少麻烦嘛,是吧外祖父?” 平阳侯现在对江潮升也是很满意的,“太后娘娘,的确是如此,先前我也是因为他曾经与韦罪人的关系,而对他多有防备,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一心一意为我们做事,最关键的是,他能够对付陆明棠,我这才能在太后娘娘您醒来之前,没有在陆明棠的手上吃亏。” 连平阳侯都对江潮升赞赏有加,看来这个江潮升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在。 “让他来见哀家,哀家亲自瞧瞧,这个江潮升是否真的够忠诚够有本事。” 长乐这才高兴了,“儿臣就知道,母后最好了。” 很快,张太后召见江潮升的消息,便传到了陆明棠的耳中。 “刚醒便召见了江潮升,看来长乐是真的很想让这个地下情人搬到台面上来,与她长相厮守呀,没想到这江潮升竟如此有手段,将长乐给迷得神魂颠倒。” 可不就迷得神魂颠倒,连亲夫都能够痛下杀手,亲夫刚死,便迫不及待的想把情夫给搬上来了。 “那是因为阿姐不明白,神魂颠倒的感觉,便如阿姐总是令朕神魂颠倒,为了阿姐高兴,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颠覆整个天下,朕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小狼狗又不好好看奏折,非要凑到她跟前撒娇。 陆明棠单手抵住他乱蹭的脑袋,“阿厌还当真是将色令智昏给体现的淋漓尽致呀,但可别污蔑到我的身上,我可不想要天下覆灭。” 她是要掌控天下,站在权利的最高峰,让所有人都对她俯首称臣。 “但是这个姓江的是真的很讨厌,似乎每次阿姐要做什么,都能被他给算准,朕记得他从前完全不是阿姐你的对手,怎么离开了韦家,反而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付起来甚至麻烦呢?” 这一点也是陆明棠至今还没有想明白的,“江潮升对我的一切动态,的确像是早就已经洞悉,我甚至都怀疑过身边是不是出了叛徒,但很快便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忽然之间,如此了解另外一个人的行事,其中必然有蹊跷。” 陆明棠心中还有一个怀疑,只是这个怀疑她没法确定,得要日后慢慢试探。 不过她也并不着急,虽然目前因为江潮升的掣肘,坏了她一些事情,但总的局不变,这些大鱼小鱼们,都在她的网里,谁也逃不出去。 “好麻烦,不若一刀将他给咔嚓了,如此便碍不着阿姐的事儿了。” 小狼狗戾气太重,比她还嗜血,陆明棠揉揉他的眉心,“乖,他可是个重要的诱饵,便让他们得意一会儿,毕竟越是得意,就越是容易露出尾巴,咱们收网的时候,才更有意思。” “阿姐高兴便好。” 陆厌趁机在陆明棠的唇边偷了一个香吻。 果真,次日张太后便上了朝,并且在朝堂上提到了江潮升,举荐他继续担任礼部侍郎一职。 张太后原本以为陆明棠会反对,但她只是笑了下道:“江侍郎才华横溢,先前虽是韦罪人的门下,但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朝廷一向重视人才,可不能因为一人过失,而埋没了能人,本宫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江潮升跪在地上,和陆明棠的视线对上。 “微臣领旨。” 下朝之后,陆明棠主动找上了江潮升:“恭喜江侍郎,官复原职,先前韦罪人还在的时候,江侍郎便一直以身子不适告假,如今身子可是恢复了?” “多谢七公主殿下关心,都已经好全了。” 陆明棠又道:“本宫总觉得,与江侍郎是否早已见过,江侍郎对于本宫,似乎格外的了解呢?” “微臣不敢,七公主殿下的心思,岂是微臣一个小小的臣子能够看透的,该是公主看透微臣才是。” 陆明棠嗯了声,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便要离开。 第199章 要守活寡 陆明棠没走多远,便碰上了司徒太尉。 她还没开口,司徒太尉便先主动与她打招呼:“见过七公主殿下。” “太尉见谅,司徒驸马下葬那日,本宫正好领命出京办差,没有赶上送驸马最后一程。” 司徒太尉由衷道:“公主殿下太客气了,若非殿下主张为轩儿尸检,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轩儿是被人给害死的,无论会查多久,我定然都不会放弃抓出真凶。” 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司徒太尉整个人沧桑了许多。 “听闻驸马身后的一干事由,都是由六皇姐安排的,六皇姐虽是千娇万宠的嫡公主,但对于驸马可谓是真心实意,亲自不辞辛苦的操劳这些,只是如今驸马去了,六皇姐还如此年轻,便要独守空门,实在是太可惜了。” 司徒太尉叹息了声:“微臣也没想到公主她会如此尽心尽力,只要公主一心一意为司徒家,微臣必然会将公主当掌上明珠,绝不会叫她受半点儿委屈的。” 陆明棠三言两语的,便从司徒太尉的口中套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看来司徒太尉是不打算放人的,哪怕司徒轩已经死了,长乐还如此年轻,他们司徒家也要让长乐做寡妇,不会允许她改嫁。 如此看来,长乐千方百计的想要和江潮升在一起,还是任重道远呀。 陆明棠一勾唇角道:“方才我好像是瞧见六皇姐了,她应当是入宫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吧,看样子行色匆匆的,莫不成是在找太尉,要同你一块儿回府?” “多谢七公主提醒,微臣这便去寻长乐公主回府。” 司徒太尉并未多想,便顺着陆明棠所指的方向去找人。 原先司徒太尉对于司徒轩的死还是有所怀疑长乐,但是后来长乐在司徒轩的身后事上办的非常妥帖,还表现的那么伤心,司徒太尉便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如今他是真心将长乐当做儿媳妇,只想着儿子已经没了,独留儿媳妇一人,司徒家必然要待她好。 在回廊拐弯处,司徒太尉看到了长乐熟悉的衣袂,没多想便上前去叫人。 “公主……” 长乐正在和江潮升耳语私磨的温存着,哪儿注意到司徒太尉竟然过来了。 慌忙放开人,恰好司徒太尉走了过来,只来得及瞧见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男子离去的背影。 这背影在转角迅速消失,司徒太尉并未看清此人究竟是谁。 “公爹,你怎么过来了?” 长乐的脸上明显还有惊魂未定的慌张,虽然强行被她给压了下来,但司徒太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司徒太尉狐疑的往转弯的方向看了看,“我是来带公主一块儿回府的,公主可见过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的身子可有大碍?” “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御医说母后的年纪毕竟是大了,之后还是需要好生调养。” 司徒太尉点了下头,“方才公主在此处是做什么?我方才似乎是瞧见还有一个男子的身影?” “方才本宫的簪子不小心掉了,正在找簪子呢,男子?本宫并未注意呀,是刚好路过的吧?” 因为司徒太尉也没有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又和长乐在此处偷偷摸摸做了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公主,虽然轩儿不在了,但是只要有我这个老头子在,我们司徒家必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长乐在心中冷笑,真是个歹毒的老不死,儿子都死了,还企图让她给他儿子守活寡,他真是想得美! “多谢公爹,我们回府吧?” 入夜后,长乐将侍女留下假扮她,而她则是偷偷的溜出府,去私会江潮升。 而主屋这边,司徒太尉还在想着今日在宫中,撞见的那个匆匆离去的男子的背影。 看官服的颜色,是五品或是四品,而且背影高挑,应当还是个年轻的官员。 再加上长乐的表情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司徒太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便干脆起来,下床走去了长乐的院子。 “见过主君,不知主君半夜来公主的院子,有何贵干?” 一个侍女看到司徒太尉竟然来了,吓得不行,毕竟此刻长乐可不在屋中,万一司徒太尉闯进去,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我来看看公主,轩儿刚离世,我怕公主独自一人会太过伤心。” 侍女赶忙道:“主君,公主已经歇下了,近来公主为了主持驸马的葬礼,都没好好休息,今日用过晚膳之后,便说很是乏累,不准任何人打搅,还请主君宽恕。” 司徒太尉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眼,屋内黑漆漆的,也不知长乐是不是真的歇下了。 “我就进去看一眼,不会打搅到公主休息的。” 司徒太尉心中还有疑虑,若是不看一眼,他今夜恐怕会睡不着。 侍女却死命拦在前面,“不可啊主君!我们公主睡眠一向很浅,睡下之后,便是连奴婢们都不敢再进去,万一将公主给吵醒了,她便很难睡着了,请主君谅解!” 长乐嫁过来也有几年了,他怎么不记得,长乐夜里睡觉,有这种怪癖? 但侍女如此百般阻挠,并且脸上的表情明显比较慌张,恐怕这其中有鬼! “公主真的歇下了?” 侍女低头回道:“自然是的……哎主君,主君您不能硬闯呀!” 司徒太尉不理会她,直接大步上前,一把便将房门给推开了。 “主君您不能这样……” 司徒太尉大步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床畔前。 一眼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是背对着他的,但可以确定是个女郎。 “主君,公主已经歇下了您这样实在是太不好……” 侍女匆匆追上来,见床上躺着个人,赶忙压低声音,想将司徒太尉给请出去。 司徒太尉看到床上有人,便以为自己是多疑了。 “是我有些莽撞了,险些吵到公主休息。” 在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司徒太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先前侍女在外面拦住他,说是长乐夜里睡眠浅,一有点儿动静就会醒过来。 可是他方才这么直接粗鲁的闯进,怎么床上之人却没有半点儿动静? 第200章 上门捉奸 而且他方才都已经站在床边了,床上之人却一直侧着身子,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算是睡得很沉的人,在如此大的动静之下,也必然会清醒过来了。怎么会像此刻,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假人? 等等,假人! 司徒太尉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几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锦被给掀开! “主君不可!” 侍女完全没有料到司徒太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想去阻拦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而在将锦被给掀开了之后,却瞧见躺在床上之人并非是长乐,而是她的贴身侍女! “公主去了何处!” 侍女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亏得他如此信任长乐,她竟然在这儿跟他玩儿李代桃僵的把戏! 大半夜的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反而是让自己的侍女假装,这深更半夜的,如此行迹,做的必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司徒太尉又想起,之前陆厌上门的那晚,长乐也不在府中,而且还牵扯出了她在外面养男宠的秘事。 原本司徒太尉以为长乐是迷途知返,要和司徒轩好好过日子了。 没想到,他儿子才刚死没多久,长乐竟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并且看这些侍女的样子,长乐深更半夜不在府上的事情,可不止是这么一次! “公主……公主是临时有事,出去办事了……” 司徒太尉冷嗤:“有事?什么事儿能半夜出去,去了何处?” “这……这是公主的私事,奴婢们实在不知……” 看她们的表情,哪儿是不知长乐是在哪里,恐怕是不敢说长乐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说实话是吗?既然不说,那便拖下去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侍女们大惊失色:“主君饶命啊,主君您不能对我们动手,我们都是公主的人,只有公主能罚我们……” 司徒太尉冷笑,“进了我司徒家的门,便要听我这个当家主君的话,便算是公主在场,也不能为你们说什么!” 第201章 升官乔迁 “外宅毕竟不如太尉府,公主一人睡在此处,未免太不安全,我身为公主的公爹,自然是要保障你的安全,得要仔细检查一番才行。” 说着,不等长乐回答,便推开她的手,直接走了进去。 司徒太尉这架势,分明便是抓奸,但江潮升已经离开了,长乐也不怕他会查出什么来。 只是长乐刚这么想着,忽然司徒太尉看到了什么,弯腰往床底下那么一伸,再缩回手的时候,手上竟然多了一条革带! 而且还是属于郎君才会佩戴的那种革带! 司徒太尉黑着脸,转头问:“公主不同我解释解释,一个郎君的革带,为何会出现在公主的闺房之中?” “这……这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根革带是本宫自己的,本宫想着自己一个女郎睡在外面不安全,便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女扮男装,如此一来,便能让外人误以为住在这座宅子里的是个郎君,他们便不会将坏主意打到本宫的头上了,不行吗?” 显然,长乐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司徒太尉好歹是过来人,方才逃走的人,还有这根革带,以及这满屋暧昧的气息,便足以见得,在他来之前,长乐在此处究竟是做了什么。 这种事情,但凡是发现在旁的女郎的身上,不论是否抓住了情夫,这偷情的荡妇都是要被抓走沉塘的。 但奈何长乐是公主,还是张太后唯一的女儿,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是无法给她定罪,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公主想的还真是周到啊,不过公主孤身一女郎,独自睡在这个外宅还是太过于危险了,若是公主觉得现在住的院子,会让你想起轩儿而睹物思人的话,我便叫人将另外一个院子给收拾出来,公主搬过去住,必然就不会再睹物思人了。” 不再多说,司徒太尉做了个手势,“公主,请吧,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在自己的府邸歇息最为妥当,日后,公主可莫要再三更半夜跑出来,这可是会容易引起误会的!” 长乐很清楚,司徒太尉这是已经在怀疑她在外面养男宠了。 这不,为了不让她在外面乱来,还用什么搬院子的跛脚理由,不让她离开太尉府。 回了太尉府之后,长乐发现自己的侍女都被打了个半死,而这下手之人,自然便是司徒太尉了。 “这个该死的老不死,真是气死本宫了!” 司徒太尉的手腕可是比司徒轩活着的时候要狠多了,至少司徒轩是不敢动她的侍女,还把人给打成这样。 “公主,太尉没有对您怎么样吧?都怪奴婢们不好,是奴婢们没用,才叫他看出了端倪,害了公主!” 长乐虽然刁蛮任性,但对于手底下的侍女还是不错的,见她们因为自己而被打成这个样子,怒火在胸口中熊熊燃烧。 “竟敢对本宫的人下手,本宫一定要弄死这个老不死的!” 侍女劝她:“公主,如今太尉已经怀疑您了,您还是先做几日戏免得叫他抓住了把柄,不利于您的大计。” 长乐稍稍冷静下来,“本宫原本还想着,好歹本宫也做了司徒家几年的儿媳妇,倒也不至于将司徒家给赶尽杀绝,但是这个老不死的,自己非要上赶着送死,这可就怪不得本宫了!” “公主您的意思是……” 长乐冷笑,“司徒轩独自一人在地下,必然会寂寞吧?本宫将老不死的送下去陪他,他感激本宫还来不及呢。” 而这边,江潮升自官复原职之后,在官场上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 前不久秦州出了桩假币案,江潮升自请前往,不过半月的功夫,便抓出了幕后操控者,乃是秦州知府,一举将造假窝点给端了。 回朝复命的时候,张太后大喜,特晋升他为从二品观文殿大学士。 江潮升年纪轻轻,便能一跃为二品大臣,可谓是羡煞旁人。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深受张太后重用,自由出入平阳侯府,更是被平阳侯给当做了亲信,一时风头无两。 升官的同时,张太后还将京中的一座豪宅赐给了他。 在住进大宅子之后,便有数不清的皇亲贵胄纷至沓来,险些都要将江府的门槛儿都给踏破了。 刚住进新宅,自然是要办乔迁宴的,江潮升也不例外。 江潮升办乔迁宴,长乐倒是比任何人都还要积极,一大早的便起来,还是洗漱打扮,还特意去金库里挑选贺礼。 当然,这些贺礼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长乐花了好几日的功夫,亲手绣的荷包。 大魏自来便有一个习俗,若是男女双方有情,便以送荷包来传递情愫,只要对方收下了荷包,便说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这可是长乐第一次绣荷包,司徒轩还活着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荣幸。 只是长乐起的再早,还是要等司徒太尉一块儿去江府,不然若是她提前过去,又会引起司徒太尉的怀疑。 江潮升最近有多春风得意,司徒太尉最近便有多不顺利。 大概是伤心过度,这些日子以来,司徒太尉夜里都睡不安稳,得要一直燃着熏香,才能勉强睡下。 时间长了,司徒太尉便觉得越来越精神不济,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不过所幸,自上次去外宅抓奸之后,长乐倒是安分了下来,没有再三更半夜的跑出去了。 但司徒太尉对她还是不放心,依旧叫人每夜都盯着。 “公爹,时辰不早了,我们可是要前往江府?” 长乐过来给司徒太尉请安,司徒太尉今日一早起来,便觉得头有些疼,按揉着太阳穴应声,和长乐一同出门。 看着司徒太尉不太好看的脸色,长乐不动声色的勾唇,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这么快便见效了,看来这个老不死的身体是不怎么好呀,他儿子可是比他撑的时间要长多了。 到了江府门口,宾客纷至沓来。 江潮升亲自在门口迎客,“多谢诸位大人,还请进。” “江大学士,恭喜升官乔迁。” 司徒太尉上前贺礼,江潮升在拱手还礼的同时,和长乐的视线对上。 第202章 私会偷情 在这大庭广众,宾客来往之中,长乐便敢明目张胆的和江潮升打了个媚眼。 不过长乐也不敢太张扬,只是很快的朝江潮升抛去了一个飞眼。 江潮升自然也是瞧见了,不过他很快垂下眼睑,拱手请司徒太尉他们进去。 在经过江潮升身边的时候,长乐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故意在江潮升的手背上轻轻而又暧昧的滑过。 江潮升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长乐趁着这个空档,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长乐确定江潮升看懂了,便高高兴兴的跟在司徒太尉的身后进了江府。 “看来太后娘娘如今确实是挺重用这个江大学士的,竟将如此好的宅子赐给了他。” 司徒太尉在进府之后,环顾了周围一圈,山亭水秀,风景怡然,对于那些世袭的豪门贵胄而言,自然是没什么。 但江潮升可是真正的寒门,当初科举考了三次也没中,还是靠着攀附上韦相,才能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只是当时那些豪门贵胄们都瞧不起靠关系上位的江潮升,都觉得他只不过就是韦相的一只看门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如今,江潮升靠着实打实的能力,一下子从礼部侍郎升为观文殿大学士,还得了张太后和平阳侯的青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张太后不倒台,以江潮升如今受重用的局势,再往上升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司徒太尉是张太后这边的,对于这个新晋的大学士倒也还算是和善。 只不过是这么感慨了一句,便听长乐张口接道:“江大学士相貌堂堂,学富五车,既是明珠,自然是不会蒙尘,得到母后的重用,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长乐这人因为从小出生显贵,所以很少将人放在眼里。 能入她的眼,是少之又少,而能让这么张口便毫不吝啬的夸张,而且还尽是往好的夸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长乐张口就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于江潮升的特殊。 但司徒太尉作为长乐的公爹,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年,对于这个刁蛮公主的性子,也是有多了解的。 听到长乐夸赞江潮升,不由抬头看去,正好便瞧见长乐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 夸赞江潮升便也就算了,还满脸带笑,这笑容似乎都快溢出来了,司徒轩还活着的时候,长乐在他的面前,尚且都没有这般开心过。 长乐猝然对上司徒太尉审视的目光,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是笑得太开心了,赶忙收起了笑容。 “公爹,去席位上坐着吧?” 司徒太尉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往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上想。 毕竟从前长乐和江潮升从未接触过,再加上先前江潮升是韦相的人,而韦相与张太后又是对手,就更不可能会有什么交涉了。 筵席进行到一半,长乐便坐不住了,尤其是在看到江潮升在宾客之中敬酒的时候,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因为如今的这层关系,而无法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熬到了一半,长乐便找了个借口:“本宫肚子有些不舒服,离开一会儿。” 长乐在往一个方向离开的时候,朝着江潮升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江潮升自然明白这眼神的意思,他敛下神色,继续招呼宾客。 就在江潮升也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的时候,陆明棠姗姗来迟。 “本宫倒是来晚了。” 众人一瞧见陆明棠,赶忙都起身行礼。 “见过七公主殿下。” 陆明棠抬了下手,“诸位大臣不必多礼,今日乃是江大学士的乔迁之喜,本宫只是来道一声贺的,咦,江大学士这位主人,竟是不在席上吗?” “江大人方才不小心被酒水给撒脏了衣衫,去换衣衫了,公主还请入座。” 陆明棠环顾了一圈,果真发现席面上也没有长乐。 这对偷情的情妇,还当真是肆无忌惮的很呀,在这样的席面上,都敢私会,当真是迫不及待的很。 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呢。 陆明棠也不急,反而是在司徒太尉的上座位置坐了下来。 司徒太尉朝陆明棠拱了下手,“七公主殿下。” “太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听到陆明棠的关心,司徒太尉勉力笑了下,“叫七公主看笑了,自轩儿走了之后,我便落下了失眠的毛病,近来更是整宿睡不着,今早起来还觉得头疼,真是人老了,不行了啊!” “太尉可是国之栋梁,如今也还才五十多,怎么能说自己老了呢,本宫的这个贴身女使,在岐黄之术上颇为精通,不如让她来为太尉号号脉,如何?” 夏瑶瑶立时上前一步,“请太尉大人伸出右手即可。” 司徒太尉原本觉得没有必要,更何况哪儿有女郎来做郎中的。 但夏瑶瑶都已经过来了,又是陆明棠的贴身女使,不好拂了陆明棠的意思,便也只能伸出了右手。 “如此,便有劳了。” 夏瑶瑶在号了脉之后,皱眉道:“太尉大人的心脉跳动不齐,恐是心脉受损,才会引发一系列的毛病。” “心脉受损?这不可能,我平时又不舞刀弄枪,如何会损伤到心脉?” 司徒太尉觉得夏瑶瑶在胡言乱语,但紧随着,夏瑶瑶又问:“司徒太尉近来可是觉得胸闷,无端烦躁,半夜总是口渴,有时觉得喉咙像火烧起来一般,早晨起来更是会时不时头疼?” 夏瑶瑶说的这几个症状,都和司徒太尉的情况对上了。 这下,司徒太尉才算是重视起了夏瑶瑶,“你说的没错,我这究竟是什么毛病?” “太尉大人出现这些症状,是从何时起的呢?” 司徒太尉想了想,“应当是从轩儿走了之后,从前我的身子还算是健朗,便算是有点儿小毛病,也只不过是小风寒,很快便也就好了,但是近来,我越发觉得身子乏累,看了郎中,也没诊出有什么问题。” “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司徒太尉身子如今出现的状况,和令郎司徒驸马颇为相似,这种情况下,就很容易会出现心脏骤停而猝死。” 第206章 被看笑话 长乐一边哭一边道:“儿臣今日一早便带着人去护城河打捞,捞到了昨日公爹穿着的一只鞋,虽然并未捞到公爹的尸体,但是公爹他恐怕是……” 张太后皱眉,“什么,太尉落水了?长乐,你确定此事是真的吗?你已经命人在护城河内打捞过了?” “这种大事,儿臣怎敢随便与母后乱说,千真万确,而且公爹一夜未归,这是从前从未发生过的,公爹必然是因为驸马的离世,所以才会在悲痛欲绝下吃醉了酒,一时不慎落水。” 说着,长乐故作悲伤的低头抹眼泪。 司徒太尉可是张太后这边重要的一个大臣,她自然不会因为长乐的一两句话,便相信了司徒太尉的死讯。 “来人,立刻在全城寻找太尉的下落,再派禁军去护城河打捞,一定要把护城河都给翻遍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太后娘娘。” 在风风火火全城找了三日之后,还是没有寻到司徒太尉的下落。 再加上长乐命人做假证,买通了人,故意散播司徒太尉落水的消息。 “母后,都找了整整三日了,还是没有公爹的下落吗?” 张太后甚是头疼道:“整整三日了,如此看来,还真如你所说的,司徒太尉是不慎落水,护城河如此之深,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人。” “即便是寻到了人,恐怕也是……” 长乐说到这里,便哽咽住了,哭诉着道:“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呀,驸马前脚才刚走,我做了新寡,结果这转头,公爹也失足落水,生死不明了,若是传扬了出去,外头的人岂不是要认为我是克夫之命?” “不许胡说,你是哀家的女儿,是我大魏尊贵的嫡公主,何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长乐委委屈屈道:“有母后在,他们自然是不敢在明面上说,可是这几日以来,儿臣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驸马和公爹,都是被儿臣给克死的,如今驸马没了,再加上这克夫的名声,儿臣还是出家去吧,一了百了,也省得被他们看笑话!” “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胡话,传哀家的口谕,凡是敢在私下议论长乐公主与太尉府之事的,一旦被发现,皆杖则二十!” 虽然张太后站出来为她撑腰,但这可不是长乐的目的,“母后,如今这太尉府空荡荡的,儿臣每日住在府中,心中悲伤不已,几乎已经好多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张太后看长乐面色颇为憔悴,也很是心疼,“司徒太尉若是真没了,长乐你也不好再继续待在司徒家了,这样吧,等将太尉的葬礼给办了,你便搬回原先的公主府住,如何?” “多谢母后恩典,儿臣便不打搅母后了,儿臣告退。” 在长乐准备离去的时候,刚好平阳侯过来同张太后商议正事。 瞧见长乐眼睛红肿,关切道:“长乐怎么哭了?是何人敢欺负我的乖孙?” “外祖父,长乐没有婆家了呜呜呜……” 关于司徒太尉落水尸骨无存的事儿,这几日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平阳侯自然也是清楚的。 见长乐哭得这么伤心,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婆家人在呢,不论何时,外祖父和你母后始终都会在你的身边,太后娘娘,今日我来也是想同你商量一下长乐的事儿,这司徒太尉和驸马都已经没了,长乐再住在太尉府,恐怕是不妥了。” “父亲所言极是,哀家已经同长乐说过,等将太尉的葬礼给办了之后,她便搬回公主府去,毕竟太尉对我朝贡献良多,他的身后事,还是要处理妥当的。” 平阳侯也颇为认同,“太后娘娘考虑的极是,这几日,便委屈我们长乐了。” “不委屈,公爹就这么走了,长乐心中也甚是悲伤,公爹的后事,便交由长乐来操办吧?” 张太后颔首,“长乐你先前将驸马的后事便办的颇为妥当,太尉的后事交给你来办,哀家也放心。” 等长乐离开之后,张太后叹了口气,平阳侯问:“太后娘娘这是在忧心长乐的事吗?” “其实当年,让长乐嫁给司徒轩,也是哀家亏欠了她许多,当初哀家利用这门婚事,将张家与司徒家捆绑在了一起,才能顺利的在先帝驾崩之后,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只是如今,司徒家遭此横祸,哀家也是万不能再委屈长乐了。” 平阳侯道:“长乐年纪尚轻,我看她面色憔悴,必然还是没走出这一连串的打击,或许将注意力转移了,能好一些。” “哦,父亲此话是何意?” 还没等平阳侯接话,内侍走了进来禀报:“太后娘娘,观文殿大学士江潮升求见。” “宣。” 江潮升缓步走了进来,身姿挺拔,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张太后的视线。 看着年轻俊朗的江潮升,张太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长乐哭红的眼睛,以及方才平阳侯所说的话。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张太后抬了下手,面带微笑,“江卿你来得正是时候,哀家近来为一事所苦恼,江卿足智多谋,是哀家的解语花。” “不知是何事困扰太后娘娘,微臣愿为太后娘娘尽犬马之劳。” 张太后没有直说,而是先问了一句:“江卿,你觉得哀家的女儿,长乐如何?” “长乐公主绝代风华,非是微臣这等臣子,可以随意评价的。” 对于江潮升的这个回答,张太后很是满意,他说长乐绝代风华,就代表在他的心中,长乐是非常优秀的。 而且还将自己的位置摆放的非常正,是个不卑不亢的可用之才。 “近来太尉府连遭横祸,长乐身心疲惫,还要一人撑起整个太尉府,哀家看着着实是心疼,不知江卿是否愿意为哀家解忧呢?” 江潮升立时跪下,“微臣尽听太后娘娘吩咐。” “这样吧,这几日长乐要操办司徒太尉的后事,她一人怕是忙不过来,你去协助她吧,如何?” 第207章 死去活来 等江潮升离开之后,平阳侯才道:“太后娘娘您是想让江潮升再娶长乐吗?” “父亲觉得此人如何?” 平阳侯道:“宠辱不惊,有勇有谋,除了出身不太好之外,江潮升的确是不错的人选,太后娘娘这是想要重点培养他吗?” 张太后颔首,“江潮升的个人能力不错,当初他还在韦相阵营的时候,就让哀家颇有些头疼,足以见得他的手段够高,更重要的是,他在对付陆明棠上,很有一套, 近来在他的主意下,哀家对上陆明棠,可没吃过亏,若是将长乐嫁给他,他便彻底是咱们的人,自然是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们鞍前马后。” “太后娘娘睿智,我也觉得江潮升此人可用,而且我看长乐对他甚是看重,只是毕竟是再嫁,此事还是要看长乐是否愿意吧?” 张太后笑道:“所以哀家不是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让江潮升协助长乐操办司徒太尉的身后事,这朝夕相处的,不就自然而然的能产生感情了? 平阳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 很快,江潮升和长乐一起操办后事的消息,便传到了陆明棠的耳朵里。 陆明棠正在悠哉悠哉的看陆厌射箭,这几日她在朝政上表现的不是那么积极,便是为了降低张太后一党的戒备。 而且还故意在一些事上失手了几次,让张太后以为她对付不了江潮升。 果不其然,在以为司徒太尉死了,司徒家没了利用价值之后,张太后转头便盯上了江潮升。 甚至还让江潮升在太尉府,就和长乐光明正大的亲亲我我,如果司徒太尉真的死了,在地府看到自己的儿媳妇,公然在他的灵柩前,给司徒家戴绿帽子,恐怕都没法咽气,死了都得爬上来找这对狗男女索命。 尤其是,冷锋还汇报了两个人公然在灵堂内,当着灵柩做那种事情。 冷锋说得面无表情,陆明棠听得啧啧直叹:“还真是一对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人呀,幸而我让司徒太尉藏起来,若是叫他瞧见了这些,他怕是会先忍不住将他们给千刀万剐了。” “阿姐觉得江潮升是喜欢长乐?” 陆厌以白绸带蒙着眼睛,完全依靠听力,来辨别放飞的鸽子,在问话的同时,一箭射出,准确命中! “喜欢这种情感,对于一个政治家而言,是最多余的,长乐不过是江潮升通往权利巅峰的一个垫脚石罢了。” 陆厌忽然便没了射箭的雅兴,取下了白绸带,几步便来到了陆明棠的跟前。 “那身为政治家的阿姐,可有喜欢的感情?或者说,阿姐对朕可有这种感情?” 在说话的同时,修长的身躯逼近,暗影将陆明棠整个给笼罩在其中。 他单手撑着贵妃椅的扶手,身子不断的凑近,停留在陆明棠一寸的位置,而后非常自然的用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蹭来蹭去。 “其他人,怎么能与我们家阿厌比呢,你看,除了你之外,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情雅致,能够花时间陪一个人射箭玩耍。” 这个回答陆厌很满意,很满意的小狼狗在陆明棠的唇边啄了一口,“阿姐惯是会说甜言蜜语,来哄朕高兴的。” 陆明棠以单指挑起他的下颔,“那阿厌听着高兴吗?” “高兴,只要是阿姐说的,朕都高兴。” 陆明棠松开手,悠悠然道:“明日便有一出好戏了,我免费请阿厌看。” “戏有什么意思,相比之下,朕更喜欢看着阿姐。” 其实有时候陆明棠不太了解,他们每日都能见到,但小狼狗却总是缠着她,生怕会一秒见不着。 正腻歪着,沈御风来了。 “公主。” 陆明棠在应声的同时,便单手将陆厌给推开了。 陆厌不高兴的蹙了下眉,当着沈御风的面,堂而皇之的握住了她的手,以彰显他在陆明棠这儿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公主,明日都已经安排好了。” 陆明棠嗯了声:“辛苦你了。” “还有公主,这是……我在如意斋买的蜜饯果子,是刚推出的新品,味道很不错。” 沈御风顶着陆厌的死亡凝视,胆大包天的将锦盒递到了陆明棠的面前。 陆明棠刚打算尝尝,陆厌便先她一步,拿了一个,咬了一口,便呸在了地上。 “什么味道,腻得发慌,一点儿也不好吃,阿姐别吃,待会儿朕给你买最好吃的蜜饯果子。” 如意斋的蜜饯果子味道都是极好的,也就只有陆厌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厌,不要胡闹,不可浪费粮食。” 陆明棠单手推开陆厌的脸,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很不错,你有心了。” 沈御风原本被陆厌的自作主张给气着了,但紧随着陆明棠的一句话,却是瞬间让他飘了起来。 “公主喜欢便好,公主还喜欢吃什么,只管同卑职说,便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卑职都给公主取来!” 陆厌直接回了一句:“只有朕才能为阿姐上刀山下火海,你算个什么东西,滚远点儿,别在这儿碍事,不想被乱棍打出去,就赶紧走。” “陛下,卑职是公主的人,只听公主行事。” 陆厌以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的手心开始发痒,又想杀人了。 “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能听阿姐说话了。” 陆厌身上的杀气,陆明棠再熟悉不过,单手按住,侧首对沈御风说:“司徒太尉那儿便由你盯着,且去忙吧。” “卑职告退。” 沈御风在临走前,还丝毫不畏惧的与陆厌阴鸷的视线对上。 “阿姐不要和他说话,不要和他对视,更不要吃他给的东西。” 陆明棠对小狼狗的无理取闹很是无奈,“他只是我的下属。” “朕不管,就是不准,那若是这么论起来,朕才是他的直接上属,他对朕没有礼貌,还敢直接去朕对视,挑衅朕,朕要摘了他的乌纱帽,贬他的官!” 小狼狗又开始在自说自话了。 但陆明棠还没再次开口,陆厌又主动给了台阶:“不贬他官也没事,阿姐要用奖励来换。” 第208章 在天之灵 小狼狗想要什么,陆明棠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轻笑一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在陆厌靠近的时候,陆明棠便在他的唇上轻吻而过。 在她要松开手之时,陆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记深吻而下,至死方休。 别说,陆明棠内功深厚,自认为气息绵长,但在接吻这方面,却不及陆厌长久。 待长吻结束之后,陆明棠的呼吸有些紊乱,而陆厌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抚过陆明棠被吻的红润的唇角。 眸色渐深,“阿姐好甜呀,阿姐怎么会这么甜呢?不论尝多少次,朕都觉得不够。” “今日份奖励已经结束了,不可以得寸进尺哦。” 陆厌这才像狗狗一样,在陆明棠的颈窝间乱蹭,“今日的阿姐格外疼呢,朕最喜欢了。” 次日,太尉府包起了法事,朝臣们都去探望。 长乐跪在灵柩前,故作悲伤的低着头,用帕子擦拭着硬挤出来的眼泪。 而江潮升则是堂而皇之的站在长乐的身边,美名其曰是奉张太后的懿旨,前来协助长乐为司徒太尉办后事。 但只要是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张太后不就是想让长乐和江潮升在一块儿吗? 虽说司徒轩死了,长乐还花容月貌的,不可能会为了司徒轩而守寡。 长乐改嫁是人之常情,但是司徒轩才死了没多久,司徒太尉的尸体都还在灵堂里摆着呢,长乐便与江潮升在这儿明目张胆的勾搭上,司徒太尉若是在天有灵,怕是得爬起来向他们索命吧? 当然,这只是他们在心中肺腑罢了,自然是不敢放在明面上说,毕竟撮合他们两个的,是如今撑起大魏半边天的张太后。 “长乐公主,还请节哀。” 长乐以帕子拭着泪水道:“多谢。” “本宫没有来迟吧?没想到那日才与太尉在江学士的乔迁宴上把酒言欢,结果转眼太尉便撒手人寰了,当真是世事无常呀。” 陆明棠不急不缓信步朝着灵堂走了过来,长乐看到陆明棠的瞬间,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绷不住。 她最不想看到陆明棠,因为这厮来了,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只不过司徒太尉都已经死了,想来也料陆明棠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七皇妹百忙之中抽空来送公爹最后一程,我感激七皇妹还来不及。” 陆明棠从仆人的手中拿过三支香,朝着灵柩拜了三下。 “太尉,一路走好,那日本宫与你把酒言欢的时候,你也没吃多少酒,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却不想转头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本宫便命人护送你回府了,只是杀害司徒驸马的凶手还未抓住,怕是太尉你在地下也是心愿未了,死不瞑目呀。” 长乐皱眉,不高兴的道:“七皇妹,你在我公爹的灵堂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莫要扰了公爹他的在天之灵。” “本宫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六皇姐这般着急却是为何,再者本宫说的话,有哪里不对的吗?司徒驸马被人害死,至今未找到凶手,那日本宫与太尉吃酒的时候, 太尉还说若是有生之年找不到凶手,他百年之后死也无法瞑目,就算是死了,也会从地下爬上来,找那凶手报仇,让凶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乐原本就做贼心虚,在听到陆明棠这神叨叨的话之后,顿时感觉有一阵阴风,从后背刮过,吹得她一个激灵。 “七皇妹,你若是再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便要请你立刻离开了!” 这次,陆明棠还未开口说话,江潮升便道:“多谢七公主多太尉大人的关怀,想来太尉大人在天有灵,必然会感激七公主的一片善心。” “太尉的尸骨都未寒,便有人在他的灵柩前亲亲我我,无所忌惮,恐怕他都会被活活给气复活过来呢。” 长乐彻底恼了,猛地起身,指着陆明棠,“陆明棠,你莫要得寸进尺,我三番五次与你好好说话你偏是不听,念在今日是公爹葬礼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请你马上离开!” 哪儿知,长乐这气势汹汹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嘭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都不由向四下张望。 而就在他们以为是听错了的时候,又听到咚咚两声。 这次,动静不小,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大臣惊恐万分的指向灵柩的方向,“是……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棺椁怎……怎么会发出声音?” “棺椁里躺的是司徒太尉吧?莫不成,当真是被七公主给说中了,司徒太尉死不瞑目,又……又复活了?” 众人的议论声,让长乐的脸色非常难看,“都给本宫闭嘴,这怎么可能,再胡言乱语,本宫便治你们所有人的罪!” 没人比长乐更清楚,她压根儿就没有找到司徒太尉的尸体,因此棺椁里躺着的,是她随便从乱葬岗抬过来的尸体。 这尸体面目全非,完全辨不出样貌,用来冒充司徒太尉,再合适不过了。 死的透透的尸体,怎么可能还会诈尸? 虽然长乐这么想着,但还是因为灵柩那边发出的动静,而越发心虚。 “你……你们几个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耗子跑进去了。” 长乐指着两个仆人,让他们走近去查看情况。 仆人自然也是怕的,装着胆子慢慢靠近。 在将棺盖打开一个角的时候,忽然,就从里头伸出了一只苍老的手! “啊!鬼啊!” 仆人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而其中一个则是直接吓尿了。 “鬼!” “救命!” …… 一时之间,整个灵堂乱成了一团,众人都要往外跑。 而长乐更是快被吓傻了,整个人跳起来扑到了江潮升的怀里。 怎么可能会诈尸,这怎么可能,棺材里躺的分明就不是司徒太尉啊,莫不成……是什么怪物? “晴天大白日的,鬼怎么可能敢出来,本宫倒是要悄悄,何人敢在本宫的面前装神弄鬼。” 说着,陆明棠几步上前,抬手便将棺盖给掀了。 第209章 这是诈尸 这个七公主未免也太猛了吧,她也不怕真的诈尸了! 就在众人惶恐不已的时候,棺椁里一个身形从里头站了起来。 是司徒太尉! 人群当中,最震惊的就是长乐了。 “这……这怎么可能!” 棺椁里躺着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司徒太尉,怎么可能会跳出个司徒太尉! 陆明棠故作吃惊的开口:“太尉?” 司徒太尉和陆明棠的视线对上,双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候,就是司徒太尉爆发演技的时刻了! “七公主?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恍恍惚惚:“这这……这是诈尸了吗?” “有影子,应当不是鬼怪。” 陆明棠及时说了一句,“还不快将太尉给扶出来?” 这话是对仆人说的,但是仆人们都吓傻了,甚至更严重的还有吓尿的,哪儿还能起得来,又怎么敢过去。 一群没用的,陆明棠便走过去,伸出一只素手,“太尉,先从棺椁里出来吧,里头不干净。” 司徒太尉道了声谢,扶着陆明棠的手,从棺椁里走了出来。 陆明棠故作郑重的叹了下司徒太尉的鼻息,“身体是热的,气息平稳,太尉并没有死,究竟是哪个没用的蠢材,竟然敢判定太尉已经死了?幸而太尉及时清醒了过来,否则一旦下葬入土了,便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没了!”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长乐的身上。 因为从确认司徒太尉死亡,到操办后事,全都是长乐在办的。 但显然,死而复生的司徒太尉,棺椁里躺的压根儿就不是司徒太尉,怎么可能会变成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活见鬼了! 长乐还处于震惊当中,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江潮升先镇定了下来,“当真是庸医害人,来人,将那庸医抓起来,送进内狱,必然要严加惩治,太尉大人死而复生,这实在是一大喜事,快扶太尉大人前去洗漱。” 在仆人颤巍巍的要去扶人的时候,司徒太尉适时的捂住额头,故作难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轩儿呢?轩儿去哪儿了?” 司徒轩?司徒轩不是已经死了吗,司徒太尉突然提起司徒轩,还一脸的茫然,莫不成……是失忆了? 因为司徒太尉的死而复生,江潮升便以太尉府要处理私事为由,请诸位大臣先行离开。 “太尉死而复生,可是大事,本宫与太尉也是同僚,在确认太尉是否无碍之前,自然是不能先行离开的。” 陆明棠开了这个口,其他大臣便也跟着应和。 确定司徒太尉真的还是活的之后,他们便也就不怕了,一个确认已经死亡的,怎么可能还会复生? 大家心里都好奇,自然是想留下来看热闹了。 江潮升的视线与陆明棠对上,陆明棠反而还冲着他勾了下朱唇,一副坦坦荡荡。 所有人都不肯离开,江潮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侧首提醒长乐:“公主,太尉大人活过来了,还是赶紧先请个大夫来看一看,也好确认是否无碍吧?” 长乐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快去请大夫。” “公爹你……你能醒过来,这真是太好了,想来是驸马在天有灵,保佑你死而复生了。” 一贯嚣张跋扈的长乐,此刻却心虚不已,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直接与司徒太尉对上。 因为当时在江潮升的府上,可是她与江潮升一起,亲手杀害了司徒太尉! 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司徒太尉突然出现在灵堂上,还是从棺椁里蹦出来的,她怎么能不害怕? “在天有灵?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轩儿怎么了?公主,你且把话说清楚!” 司徒太尉一把抓住了长乐的手臂,长乐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失声叫了出来。 江潮升怕长乐会因为太害怕而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赶忙拉住她,“公主,太尉大人可能是失忆了,他现在身子必然还虚弱,还是等大夫来了视情况而定吧?” 长乐看懂了江潮升的眼神暗示,勉强按捺住自己紧张的心虚。 很快,司徒太尉便被带到了主屋内,大夫也来了。 给司徒太尉诊脉期间,长乐一直心中非常不安,拽着江潮升的衣角。 “大夫,太尉的情况如何了?身子可有大碍?” 大夫回道:“太尉大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需要休养些时日,便没什么事儿了。” 江潮升跟着问:“太尉大人似乎是有些失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尉大人,你在醒来之前,是在做什么?今日是什么日子?” 司徒太尉回道:“今日是初五呀,我正准备去上朝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躺在棺椁里,而且他们都说我死了?” 初五,正是司徒轩出事的时候,只是司徒太尉的记忆停在早上,而司徒轩是下午出事的,因此他并不知道司徒轩死了的事情。 大夫回道:“目前来看,应当是伤到了脑子,导致的失忆。” “失忆?真的失忆了?那……还有可能会想起来吗?” 大夫道:“这个就没法保证了,可能会忽然想起来,但也可能会一直想不起来。” 长乐还是不信司徒太尉真的失忆了,更重要的是,当时在棺椁里躺着的,可不是司徒太尉,他是怎么会出现在棺椁里的,这一点就非常值得怀疑。 而且当时司徒太尉可是亲手被江潮升给打晕的,还知道了他们的密谋,如果他想起了一切,他们不就完蛋了? 长乐和江潮升对视了一眼,“辛苦大夫了,送大夫出去吧。” “公主,轩儿呢?他怎么不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日难道不是初五吗?” 长乐企图从司徒太尉的眼里看出端倪来,但奈何只能从司徒太尉的眼里看到着急与茫然。 这老不死的,当真是失忆了? “公爹,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你可能会无法接受,驸马他在初五那日,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便没了呼吸,在半月前,便已经在司徒家祖坟下葬了。” 第210章 一厢情愿 司徒太尉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同时便掀开锦被要下床。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是一场梦,轩儿怎么可能会坠马,他的马术是从小开始练的,在军营多年,从未出过事,这一定是假的,轩儿,我要见轩儿!” 连陆明棠在一旁看着,都佩服司徒太尉的演技,这一套从震惊到不相信的表情变化,可谓是行云流水,如果这不是陆明棠亲自导演的,恐怕她都要相信司徒太尉是真的失忆了。 足以见得,司徒太尉对长乐和江潮升的恨意是有多深,为了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相信他是失忆了,可以说是将毕生的演技都给用上了。 陆明棠上前安抚住他,“太尉,司徒驸马坠马的事,的确是真的,不过后来经查验,司徒驸马在坠马之前,便因心脏骤停而死亡了,他是被人给害死的,此事已经交由大理寺来查,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了。” 司徒太尉痛哭流涕,悲伤到不能自已。 江潮升给了长乐一个眼神,长乐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马上换了一副悲伤的嘴脸,上前故作伤心的安抚司徒太尉。 “公爹,人死不能复生,驸马在天有灵,必然也是不希望你因为他的死,而如此伤心欲绝,伤害自己的身子的。” 陆明棠又道:“是呀,太尉你昏迷的这几日恐怕是不知,你可是有位好儿媳呀,先前司徒驸马坠马而亡的时候,六皇姐伤心到哭晕了好几次,忍着伤痛一力操持驸马的身后事, 后来太尉你又跟着出事,六皇姐又与江大学士一起,为你办好了身后事,太尉府遭遇这些横祸,她却依然不离不弃,这份真诚,便是连本宫都甚是钦佩呀。” 长乐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陆明棠这三言两语的,都快把她给夸上天了。 这个陆明棠是在搞什么鬼,一向与她不对付,怎么眼下却一心向着她说话呢? 长乐当然不相信陆明棠是良心发现,但有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司徒太尉眼含热泪的握住了长乐的手,“公主,我们司徒家能娶到你这样贤惠能干的儿媳妇,实在是司徒家莫大的荣幸呀,你放心,我日后必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愿望,只管同我说,我必然会满足你的!” “公爹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与我本就是一家人,这都是长乐应该做的,若公爹真要感谢,该是要谢谢江大人才是,这几日为了太尉府的事儿,江大人可是没少忙前忙后的。” 陆明棠心中听得好笑,这长乐还真是个恋爱脑,一头扎进了江潮升给她编织的温柔乡里,把什么好处都让给了江潮升。 只是可惜,江潮升这人冷血冷情,对于长乐只不过是利用罢了,是绝对不可能会有感情的。 这对狗男女,都直接舞到他的前面来了,还明目张胆的在他的面前邀功,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司徒太尉按捺住心中的滔天怒火,看向江潮升,“原来这几日都是江大人在前后操持,真是辛苦江大人了,我必然重金答谢!” “太尉大人客气了,下官也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太后娘娘怕公主一人会忙不过来,才叫下官来搭把手的。” 呵,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尸骨都还未寒,张太后便已经迫不及待的给长乐挑选合适的女婿,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当初都是他瞎了眼,才会上了张太后这艘贼船!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得要当面向太后娘娘致谢才是。” 江潮升拱手道:“既然太尉大人已无事,那下官便先离开了。” “本宫也该走了,太尉好好歇息吧。” 江潮升先走的,陆明棠慢悠悠走出来的时候,却见他竟还在原地。 “江学士是在等本宫呢?” 江潮升的眸光落在陆明棠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陆明棠的错觉,她总感觉江潮升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许不同的味道。 “今日还要多亏了七公主的睿智果敢,才及时发现了太尉还活着,否则一旦下葬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陆明棠露出一个微笑,“本宫与太尉相谈甚欢,该帮的时候自然是要帮一把,看江学士的神色,似乎对于太尉死而复生而感到颇为遗憾呀?” “七公主真是说笑了,微臣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尉能够相安无事。” 陆明棠哦了声:“是吗,本宫今日看江学士你与六皇姐出双入对,甚是一番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还以为你们是要成了,太尉如今这么一死而复生,你们不就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有情人终成眷属”七个字,听入江潮升的耳中,显得格外讽刺。 江潮升的脑海中浮现出,陆明棠满身是血,诅咒她的画面。 那个让他噩梦连连,每每想起便追悔不已的画面。 “我……没有。” 陆明棠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却不想,他盯着她半晌,最后却只回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三个字。 她没有听懂江潮升这话的意思,但在同时,听见有脚步声,是有人靠近了。 “没有什么?江学士莫不成是没有想过要与六皇姐在一起吗?如此说来,这只是六皇姐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了?” 江潮升分明可以一口回绝,但他却脱口而出一句:“你生气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虽然不理解,但陆明棠想要的效果却是达到了。 陆明棠勾了下唇,“若是本宫生气了,你待如何?” 江潮升一向不显露真实情感的面上,却忽的显出了几分喜悦,往前两步,抓住了陆明棠的手臂。 “我其实……” 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极度恼火的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江潮升回过头,却见长乐正恼火的瞪着他们两个。 “六皇姐来得真是不巧,江学士似乎有什么话想单独与我聊聊,闲杂人等还请回避。” 长乐咬牙切齿,“你说我是这个闲杂人等?” 第211章 报仇雪恨 陆明棠哎哟一声,故作夸张的捂住了胸口,“六皇姐你好生凶呀,我只是单独与江学士说几句话罢了,怎生六皇姐如此恼火,像是要生吞了我似的?” 可不得要生吞了陆明棠,长乐对江潮升的占有欲极强,别说是与江潮升单独说话了,旁的女郎若是敢多看他两眼,长乐都要把那女郎的眼睛给挖了! “陆明棠,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江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朝臣,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庶女可以沾染的,把手给我撒开!” 陆明棠听到这话,反而是笑了,“若是真的比身份,六皇姐你口中的这位江大人,可不比我这个庶女高贵多少,我好歹也与皇家沾了个边,但他可是个清贫的平民,孰贵孰贱,六皇姐不需要我手把手的来教你吧?” “江大人是男子,自然能以封官拜爵来提升地位,古往今来,有哪个世家大族,不是从平民发家的,便是连我们皇家太祖,亦是草莽出生,再者江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岂是那些庸俗可以比拟的?” 陆明棠严重怀疑长乐是被江潮升给下蛊,或者是洗脑了。 这家伙,左一句江大人,右一声江大人的,这是生怕旁人会不知道她与江潮升的那点儿破事吗? “男子又如何,六皇姐莫要忘了,本宫女子出身,却照样官拜正一品兵马大元帅,统领我大魏十万大军,你的这位才高八斗的江大人,见了本宫,也得恭恭敬敬的给本宫行下臣之礼。” 陆明棠顿了下音调,“再者,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他抓着本宫的手臂,而不是本宫缠着他不放。” “你……” 长乐的脸都气绿了,看到江潮升抓着陆明棠衣袖的那只手,格外的刺目碍眼,“江潮升,还不松手,怎么,你是真想与本宫的这位七妹,单独说悄悄话不成?” 江潮升松开了手,陆明棠暼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另外一层含义,江潮升竟是瞬间便懂了,连带着眸色都有一瞬的提亮。 陆明棠只看了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而江潮升则是看着陆明棠的背影,颇有种恋恋不舍的味道。 长乐气坏了,跺跺脚,一把抓住他的手,“江潮升,你在看谁呢?你不会是对本宫喜新厌旧,瞧上陆明棠那个贱人了吧?” “公主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与她有关系,所以想要私下试探一番,只是还未来得及试探,公主你便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都是因为长乐的胡搅蛮缠,叫他的正事落空了。 长乐噘噘嘴,“江郎你的意思,是怪我胡搅蛮缠,搅和了你的正事吗?” “自然不是,不论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是下次,还请公主谅解一二。” 长乐不太高兴,“你就一定要单独去试探陆明棠吗?若是你想知道今日之事是否与她有关,我可以去试探,总之,你不准单独见她,她这种狐狸精,勾引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便是连那残暴不仁的少帝,都被她给勾得指东不敢往西。” 她这就是纯粹的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酸,见陆明棠人见人爱,便嫉妒的不行,尤其是江潮升也被陆明棠给吸引去了目光,就更让她恼火了。 “公主,你不懂朝政,陆明棠太过聪明,你很容易会被她给绕进去,到时若是不小心被她套出了什么不该说的,咱们的计划便都要泡汤了。” 长乐虽多有不甘,但还是勉强松口:“你可以与她单独谈,但是本宫也要在场……” “公主,我们如今的身份,若是每回你都在场的话,会被她抓住把柄的,公主且在忍忍,等将司徒太尉这边给解决了,我们便不必再如此小心了。” 提到不必再偷偷摸摸,长乐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 “江郎,你的心中就只能有我一人,你给我记住了,你此生此世,都是我长乐的男人,你若是敢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我不舍得杀你,但我必然会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江潮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正要说些敷衍的话,司徒太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公主你与江学士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司徒太尉的声音,长乐本能的松开了手。 主要是司徒太尉死而复生这事儿,到现在长乐也还是觉得瘆得慌。 “公爹,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吧?” 司徒太尉走过来道:“没事儿,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我只是想去看看轩儿,长乐,你陪我一块儿去陵墓吧?” 长乐的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公爹,这……还是过几日再说吧,大夫说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宜操劳。” “没事,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我一定要亲眼去瞧瞧,不然我不相信轩儿就这么走了。” 司徒太尉说得有板有眼的,长乐不禁想,难道这个老不死的,真的是失忆了? 到了司徒家的陵墓之后,司徒太尉在司徒轩的墓碑前瞬间便痛哭流涕。 “轩儿啊,你怎么就先为父一步去了呢?究竟是谁害死了你?你且托梦告诉为父,为父必然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司徒太尉还在哭着说话,忽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将墓碑前烧的纸屑给吹了起来。 纸屑还带着火星子,一下子全扑到了长乐的裙摆上。 “公主,您……您的裙摆起火了!” 长乐还没反应过来,经由侍女的提醒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一下子便尖叫着跳了起来。 “救火!快救火呀!” “快拿水来!” 司徒太尉还跪坐在地上,假装沉浸在痛苦之中,实则是冷眼看着长乐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跳来跳去。 呵,当真是报应,看来老天爷还是有公道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惩戒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直到长乐裙摆上的火被灭了,但她一身的衣衫也被烧得乌漆抹黑,还是侍女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挡着,才勉强没有走光。 长乐真是觉得晦气死了,“公爹,这地方不是人呆的,我们赶紧走吧!” 第214章 寻觅真爱 张太后感叹道:“长乐,你遇到了一个好公爹呀,太尉虽然失忆了,但是他感念在驸马离世,以及他出事的这段时间,你为司徒家所做的一切,不忍你年纪轻轻便守寡,所以特意来找哀家商议,亲手写了放妻书,好让你重新去寻觅真爱,还不快感谢你的公爹?” 长乐感觉跟做梦一样,在听到张太后说的这一番话之后,她才确信,司徒太尉是真的失忆了。 否则,以之前他在江府得知了真相,要与他们拼命,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的架势,怎么可能还会给她放妻书,怕是巴不得她能老死在司徒家。 长乐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欢喜雀跃,走到司徒太尉的面前,故作伤心的说道:“公爹,您对长乐有如亲生女儿,哪怕长乐将来离开了司徒家,但长乐依然会代替驸马照顾您的往后余生的。” “公主有心了,我也非常舍不得公主,但是公主为司徒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司徒家不能再2耽搁了公主的大好年华,望离开司徒家之后,公主能够过得幸福快乐,这便是老臣最大的心愿了!” 司徒太尉说得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长乐硬生生逼自己落下了几滴泪水,以显示她的“舍不得”。 前面才握着司徒太尉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的,后脚长乐便生怕司徒太尉会反悔,在哭过之后,甚至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便迅速在放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司徒太尉离开之后,长乐便雀跃的扑到了张太后的怀里。 “母后,儿臣自由了,儿臣真的自由了吗?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张太后笑得无奈,拍拍她的后背,“你这孩子,离开司徒家就有这么开心吗?莫不成,你是真的不喜欢驸马?” 长乐马上收敛住开心,故作矜持的说道:“怎么会呢,老话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儿臣与驸马做了多年夫妻,自然是有深厚的感情的,可是驸马已经走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如今儿臣更喜欢江学士一些,所以离开了司徒家,才会那么高兴。” 张太后自然不会想到,长乐会为了和江潮升在一起,而心狠手辣到杀夫君、杀公爹的地步,只以为她是少女怀春,移情别恋上了江潮升,把不开心的都给抛到脑后了。 “长乐,你与江潮升如今是两情相悦吗?” 长乐毫不犹豫的道:“这是自然,江郎说过了,此生只会娶我一人,他是绝对不会变心的!” “哟,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便从江学士,已经改口到江郎了?” 长乐害羞的捂住脸,“母后,您惯是会说笑儿臣的,儿臣不同您说了!” “好好好,不过此番长乐你毕竟是再嫁,此事还是要慎重,哀家要亲自问问江潮升,你且到内殿去吧。” 长乐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很快便去了内殿,张太后将江潮升召进慈宁宫。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张太后颇为满意的看着俊朗独绝的江潮升,论样貌,十个司徒轩,也比不上一个江潮升。 “江爱卿起来吧,今日哀家召你过来,是有一件私事要与你谈谈,你觉得哀家的女儿长乐,如何呀?” 江潮升还不知道司徒太尉给了长乐放妻书的事儿,不过他一向聪明的很,一听到这话的苗头,便猜到事情有了反转,否则张太后是不会问这种暧昧的问题的。 “公主殿下冰雪聪明,美丽动人,又贤惠大方,若是能娶为妻,便该珍之重之,呵护备至,绝不能受半点儿委屈。” 藏在内殿的长乐,在听见江潮升的这一番话之后,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就差直接跳出去说她也愿意。 张太后对于江潮升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今日司徒太尉给了长乐一封放妻书,司徒驸马已经走了,他不忍长乐年纪轻轻便将后半生便蹉跎在了太尉府,太尉大度,甚至在为长乐择选良婿之时,特意推荐了你,说你与长乐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司徒太尉主动给放妻书这一点,已经超出江潮升的预料,而他甚至还主动推荐了江潮升,就更是让他意外了。 “太尉大人不愧是两朝元老,不论是眼界还是心胸,都是我等小辈所无法媲美的,若是微臣能够迎娶公主,必然会一辈子待公主好,让公主忘记过去的伤痛,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娘子。” 张太后满意的嗯了声:“虽然你与长乐是两情相悦,但是长乐的情况毕竟特殊,为了防止外人说闲话,哀家打算以重新给长乐选驸马为由,办一个赏花宴,当然,邀请的其他郎君都只是走个过场,你觉得如何?” 江潮升拱手:“一切听凭太后娘娘之意。” 等江潮升离开之后,长乐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母后,时辰也不早了,儿臣便先告退了。” 瞧她这一副雀跃的模样,必然是去追情郎了。 张太后笑叹,摆摆手,“去吧去吧,女大不中留呀。” 长乐追出去的时候,江潮升知道她必然会追过来,便在马车上等着她。 “江郎,我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好开心,你开不开心?” 江潮升面上带笑,“高兴,只是司徒太尉怎会忽然之间改变主意?放妻书是他主动上呈给太后娘娘的?” “是呀,我也很惊讶,但母后的确是这么说的,看来这个老不死的是真的失忆了,否则单单只是杀子之仇,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让我们在一起。” 虽然目前这是最好的解释,但江潮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毕竟,这是上辈子从未发生过,超出了范畴的事。 “好了,不去想这些了,总之放妻书已经拿到手,我与司徒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江郎,这次我能与你一同回江府,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吧?” 江潮升好声好气道:“公主,在正式成婚之前,为了你的声誉,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第215章 落荒而逃 长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很快便能在一起了,也就勉强同意了。 反正只是不一道回江府,她可以晚一些再过去,总之江潮升便在那儿,也是跑不了的。 很快,司徒家给了长乐放妻书,长乐与司徒家彻底没关系的事儿,便传遍了整个汴京。 而没多久,张太后便为长乐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名义上赏花,实际上却是为长乐挑选良婿。 虽然先前长乐嫁过人,但也是大魏唯一的嫡公主,再加上张太后权倾朝野,是整个大魏说一不二的存在。 若是能娶了长乐,倒是在朝堂之上岂非平步青云,因此那些适龄的郎君们,纷纷都蠢蠢欲试。 这么有意思的一场戏,陆明棠自然是要亲自去凑凑热闹了。 为了这次赏花宴,长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为了到时在赏花宴上,让江潮升为她眼前一亮。 结果刚入了宫,还没到御花园,长乐忽然觉得有些反胃,扶着栏杆干呕了起来。 “公主您没事儿吧?” 侍女赶忙扶住她,长乐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呕出来,“没事,可能是天有些热,有些反胃了。” 而这一幕,正巧被陆明棠给瞧见了。 “六皇姐来得真早呀,看来六皇姐很是期待今日的赏花宴呢,据说这次赏花宴,是太后娘娘特意为六皇姐重新择选良婿而摆下的呢?” 长乐一看到陆明棠,便觉得格外晦气,因为每次遇见她,都准没什么好事儿。 “七皇妹说笑了,只是母后看我近来心情不太好,所以想着办个宴会,叫我高兴高兴,自然,七皇妹没有亲母亲疼爱,自是不会有这种体会的了,哎呀,瞧我这张嘴,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七皇妹不会生我的气吧?” 陆明棠面上神色怡然,故作惊讶道:“原来六皇姐近来心情不好呀?我看六皇姐今日穿的花枝招展的,犹如一只求偶的花孔雀,还以为六皇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选夫君呢。” 长乐脸上得逞的笑容瞬间一僵,她就知道,陆明棠的狗嘴里,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还没等她回话,陆明棠又道:“方才我瞧六皇姐似乎是有些不舒服,瑶瑶,你且去给六皇姐瞧瞧,皇姐千金之躯,又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夏瑶瑶瞬间看懂了陆明棠的眼神,立时领命上前,不给长乐拒绝的机会,便一把扣住了她的皓腕。 速度太快,都叫长乐没有反应过来。 “大胆贱婢,谁准许你随意触碰本宫玉体的!” 长乐一把甩开了夏瑶瑶的手,满是嫌弃,侍女马上递上帕子,长乐厌弃的擦拭着被夏瑶瑶捏过的皓腕处。 夏瑶瑶翻了个大白眼,几步退回到陆明棠的身边,“是奴婢捷越了,还请六公主见谅。” “七皇妹,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若是七皇妹你不会管教人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替你管教一二!” 陆明棠语气淡淡:“就不需要六皇姐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你说谁是狗呢!” 陆明棠还没开口,一道阴鸷的嗓音传来:“你搁这儿跟谁乱吼乱叫呢?舌头不想要了的话,朕不介意将它割下来泡酒。” 陆厌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拐弯处,冷冰冰的一句话飘来,瞬间让前一秒还无比嚣张的长乐怂了下来。 “陛下听错了,我是在与七皇妹说笑呢,是吧七皇妹?” 如今的少帝,可不是之前的少帝了,是能和张太后势均力敌的存在,因为少帝的身后站的是陆明棠,还有以沈太傅为首的清流派。 自韦相倒台后,朝堂之上便成了两股势力。 一股便是张太后党,而另一股则是少帝党。 长乐敢与陆明棠抬杠,却不敢在陆厌的面前放肆,因为这少帝喜怒无常,可不会因为她是嫡公主,就会有所忌惮而手下留情。 若是惹他不高兴了,说杀便也就杀了,长乐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可朕方才却听见,你想要教训阿姐的侍女,朕没听错吧阿姐?” 陆明棠嗯了声:“她说我不会管教手下,要帮我管教一二。” “是吗,夏瑶瑶是朕特意挑选培养了,放到阿姐身边的,六皇姐你的意思是,朕不会培养手下了?” 长乐笑不出来了:“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说明是六皇姐你不会教育手下人了,才会叫你每日跟个酸脚鸡一样跳来跳去,夏瑶瑶。” 陆厌只叫了声,夏瑶瑶立刻会意,几步便来到了长乐的跟前,吓得长乐以为她是要动手打自己。 “本宫可是嫡公主,你岂敢对本宫动手……” 谁知,话都还没说完,长乐抬手对着长乐的侍女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侍女没有管教好,便是该如何教育,六公主可是学会了?若是没有学会的话,奴婢还可以再为六公主示范一遍。” 夏瑶瑶精通医术,对于如何能用简单的两个巴掌,打出双倍的效果,可谓是极为精通,一下子就把那侍女的脸都给打肿了。 “你……” 长乐气急败坏,陆厌慢悠悠道:“六皇姐莫不是还没学会?” “会了会了,本宫还要去参加赏花宴,便不多说了。” 长乐哪儿还敢在陆厌的面前放屁,急忙转身匆匆落荒而逃。 等长乐跑远了,陆厌才勾起陆明棠的一缕青丝,在鼻尖轻嗅着:“阿姐何必与这种杂碎多费口舌,看不惯直接动手便成了,自然,若是阿姐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叫朕一声,朕自会为阿姐代劳的。” “阿厌真乖,不过对付这种人,倒是还不需要脏了我们的手,瑶瑶,情况可是探清楚了?” 夏瑶瑶马上点头,贴耳在陆明棠的耳边说道:“公主,已经有一个多月……” 陆明棠嗤笑了声,“看来这江潮升还是不太行呀,日日偷欢,现在才见成效,不过时候选的刚刚好,走吧,咱们该搭台唱戏了。” 今日这一出戏,必然精彩非常。 第216章 抢了风头 长乐一到御花园,便成为了焦点,那些世家郎君们早便已经来了,都在翘首恭候着。 而那些女眷们一瞧见长乐,便立刻迎了上去,对着长乐一顿吹嘘,只差没将长乐给夸上天去。 “公主今日的襦裙真是飘逸若仙呀,更衬得公主倾国倾城呢。” “哪儿是襦裙漂亮,而是公主本身天生丽质,襦裙装扮不过只是衬托罢了。” “公主可是咱们汴京城娘子们学习的楷模呢,臣女的母亲总是在臣女的耳边叫臣女向公主学习。” …… 京中上下都传着长乐对司徒家的恩举,在司徒轩坠马离世后,长乐没有第一时间与司徒家脱离关系,反而还将司徒轩的葬礼办得极为妥当。 没多久司徒太尉也出事了,长乐忍着悲痛又为司徒太尉操办葬礼。 直到在葬礼上,司徒太尉死而复生,便是司徒太尉都被长乐的贤惠给感动的无以复加,亲自写了放妻书,还长乐自由。 长乐享受着这些人的吹捧,全然忘了她是如何心狠手辣,害死了司徒轩,又想故技重施弄死司徒太尉。 正说着,有女郎忽然道:“那好像是观文殿大学士,江潮升江大人吧?” “没想到江大人也来参加此次的赏花宴了呢。” “江大人年轻有为,不过二十出头,便已身居观文殿大学士的要职,深受太后娘娘器重,而且还尚未娶妻呢。” “江大人郎艳独绝,六公主美若天仙,两人在一块儿,当是郎才女貌的很,依臣女看,唯有江大人才是与公主最为般配呀!” “听说当时司徒太尉出事的时候,江大人还协助公主操持葬礼,这份情谊,可是难得的很呀。” …… 长乐听着这些人夸她和江潮升般配,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看吧,她就说这个世上,唯有她与江潮升最为般配了! “江大人学富五车,又洁身自好,自不是一般郎君可以比拟的。” 女眷们一听长乐毫不吝啬的夸江潮升的话,便知这驸马之位,非江潮升莫属了。 当一个女人笑着夸一个男人,还都挑最好的词来夸,便是对这个男人情有独钟了。 如此看来,今日其他的郎君们,怕是都白走一趟了。 “御花园好生热闹,倒是本宫来迟了。” 众人闻声瞧去,便见陆明棠不急不缓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相比于长乐将一切鲜艳的颜色都往自己身上穿的艳俗,陆明棠今日反而还低调了许多。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色襦裙,分明极为淡雅,却在笑意流转间,如雨后窥霞,举手投足间透着潋滟绝色。 不是长乐这种需要靠妆容,才能显出几分好看的俗人可以比较的天生丽质。 “见过七公主殿下。” 众人立即行礼,方才陆明棠没来的时候,郎君们的注意力都在长乐的身上,但陆明棠一来,便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和陆明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美艳相比,长乐就完全不够看了。 男人都是好色的,更何况此次赏花宴,虽然是张太后为长乐挑选驸马所设的,但是除了长乐之外,这位七公主亦是还未出嫁。 而且比起已经嫁过人的长乐,陆明棠可是个干干净净的,而且如今她手握兵权,以女子之身位居兵马大元帅的要职,与张太后各占半壁江山。 若是能得了这位七公主的青睐,亦是不愁仕途荣华。 原本陆明棠一出场,便抢了她的风头也就算了,更让长乐恼火的是,江潮升的目光也落在了陆明棠的身上,而且看过去之后,便没有再挪开视线,俨然是被吸引过去了! 别人都行,但江潮升不行,这个郎君是只属于她的! “七皇妹来得正是时候,本宫方才还与他们说到七皇妹呢,来,咱们一块儿坐下来,说说体己话吧?” 长乐极力控制着恼火的情绪,带着假笑走过去,想要故作姐妹情深的去牵陆明棠的手。 但还没机会碰到陆明棠的一根手指,就被她给避了开,还不是那种不动声色,而是光明正大,非常明显的避开。 “方才本宫过来的时候,见你们聊的挺开心的,都在聊些什么呀,也说与本宫听听吧。” 陆明棠大大方方的在八角亭坐下,还是堂而皇之而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而在方才,那个位置是长乐的。 众人的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僵持,不由瞥向了长乐。 果不其然,长乐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但这么多双眼睛在,她也不好发火,尤其江潮升还看着这边,她要保持自己对外的贤惠端庄形象。 “都愣着做什么,坐下说话吧。” 虽然主位被陆明棠给抢走了,长乐还是装出一副大方的仪态来,招呼着大家落座。 “正好今日本宫府里的小厨房做了些蜜饯果子,味道还是不错,分给大家都尝尝吧。” 陆明棠给了夏瑶瑶一个眼神,夏瑶瑶立时提着食盒,将搁在里头的蜜饯果子都拿出来分了一圈。 “多谢七公主。” “这蜜饯果子味道很是独特呀。” “是呀,便算是如意斋做的,也比不上这蜜饯果子的美味。” “敢问七公主,这蜜饯果子是哪位大厨做的?” 陆明棠笑了声道:“好像是陛下找的一位专做果子的厨子吧,本宫也没有太关注。” 有贵女感叹:“陛下待七公主的感情可真好呢。” “这汴京上下,何人不知,陛下与七公主最是姐弟情深了,这感情,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较的,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听着这些人围着陆明棠夸赞,长乐心中又不屑又恼火,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蜜饯果子,还能好吃到哪里去,必然是这些人在拍马屁,胡吹呢! 长乐咬了一口,她还没尝出味道来,胃部便先涌上一股恶心,一下子没忍住,就先呕了出来。 这次是真的呕出了东西,连带着方才吃下的果子,都被一起吐了出来,还吐在了坐在她旁侧的一个贵女的身上。 “六公主,您……您没事儿吧?” 第217章 红杏出墙 长乐刚想说自己没事,结果就吐得更厉害了。 陆明棠故作担忧道:“六皇姐这是又身子不适了?瑶瑶,去给六皇姐看看,六皇姐金枝玉叶的,可受不得任何损伤。” “是,公主。” 夏瑶瑶几步上前,扣住长乐的皓腕,下一秒吃惊道:“六公主殿下,您已有快一个月的身孕了,这是孕前期都会有的呕吐症状,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长乐第一时间就想去撕烂夏瑶瑶的嘴,虽然她和江潮升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今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但旁人并不知道她早就已经和江潮升勾搭在了一起,现在汴京上下可都是流传着她贤惠端庄的好名声。 司徒轩已经去世一个半月了,而长乐怀孕不足一个月,很显然,这个孩子必然不是司徒轩的。 既然不是司徒轩的,那谁又那么胆大包天,在长乐还在司徒家媳妇的时候,就敢和她淫乱? 而且一个月的时间……这说明,长乐很早就红杏出墙了呀! 或许不止是一个月,可能更久…… “奴婢没有胡说八道,都是根据六公主你的脉象判断的,若是六公主不信,自可以让御医来诊治……” 长乐张牙舞爪的就想撕夏瑶瑶的嘴,“你这个贱婢,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宫要撕烂你的嘴!” “瑶瑶,不得对六皇姐无礼,退下,六皇姐想吐,也有可能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再者说,六皇姐才刚离开司徒家,司徒轩去世都已经一个半月了,六皇姐却有近一个月的身孕,这明显不合常理,莫不成,这还能是个鬼胎不成?” 一句鬼胎,让长乐的脸都黑了。 但此刻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撑起笑道:“七皇妹就是爱与本宫开玩笑,本宫只是吃坏了肚子罢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怎么可以呢,我看六皇姐你的面色挺差的,瑶瑶,马上去太医院请个御医过来,好好的给六皇姐诊治,六皇姐可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嫡女,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长乐急道:“不……不必了!今日是赏花宴,看什么御医,多晦气,本宫回公主府之后,自会请郎中。” “就是个赏花宴罢了,怎么有六皇姐的玉体重要呢?不过是看个御医,六皇姐却推三阻四的,不会真的是……” 长乐直接打断:“七皇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要乱说话,这可是污蔑本宫的清誉!” 陆明棠还未开口,一道轻飘飘的嗓音传来:“朕不过是迟了半步,御花园倒是好生热闹。” 闻声瞧去,却见陆厌不急不缓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长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应付一个陆明棠已经很吃力了,再来一个陆厌。 她赶紧给侍女使了个眼神,让她速去搬救兵,现在这个局面,也唯有张太后亲自出面,才能镇得住。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厌不过几步便来到了陆明棠的跟前,抬手细腻轻柔地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方才远远的,朕便听见御花园有狗在乱吠,是哪只野狗,敢对朕的阿姐大呼小叫的?” “野狗”长乐:“……” 就很气。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方才我见六皇姐不舒服,让瑶瑶去给她切了下脉,瑶瑶说六皇姐已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六皇姐说不可能,称是自己吃坏了东西,我担心六皇姐的身子,所以想叫御医过来看看,但六皇姐觉着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虽然事情的确是这样没错,但这位七公主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并且还有种茶里茶气的感觉? 陆厌眯了眯幽深的黑眸,“哦是吗,竟然有人敢拿阿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看来此人是对这个世间没什么眷恋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是我一时不太会说话,冒犯了七皇妹,想来七皇妹心胸宽阔,必然是不会与我计较这些吧?” 陆明棠轻笑一声道:“那真是要让六皇姐失望了,我这个人一贯很是小肚鸡肠,尤其是在对方反驳我的话的时候,六皇姐偏说我是在污蔑你的清白,那么必是要叫个御医过来,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我在污蔑,还是有人在撒谎了。” “你……” 没等长乐说话,陆厌只抬了下手,“抓个御医过来。” 长乐攒紧了手心,因为紧张,手心已经冒出了一串汗。 她与江潮升之间欢爱,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江潮升曾提出过要避着些,但是她不愿意。 她是真的喜欢江潮升,而且认定很快就能与他在一起,就算是怀上他的孩子,也是应该的。 但这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准确的说,不是合适的场合。 哪怕是在成婚前的私下场合,长乐都会无比高兴。 但是偏生是在这个时候,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有孕的事儿,她之前苦心经营的贤惠形象,就要在一夕之间轰塌了! 长乐在情急之下看向了江潮升,但江潮升只是在无声之中朝着她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江潮升不能站出来,不然矛头必然会第一个对准他,因为当时在操办司徒太尉后事的时候,整个汴京都知道,他在太尉府,和长乐朝夕相处。 唯一能有机会碰到长乐的,也只有他。 而一旦怀孕的事曝光了,不止是长乐,就连他也会跟着名声扫地,只因那个时候,长乐还是司徒家的儿媳妇。 公然与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还令其怀孕了,如此道德尽失的行为,江潮升这个官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很快,御医便被带过来了。 “朕的这位六皇姐身体有些不适,方才还在一直干呕,给她瞧瞧吧,究竟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其他什么缘由。” 御医一听长乐在干呕,心中便有数可能是什么原因了。 “我不需要诊治,只是一时闹了肚子,休息一会儿也就没事了,都给本宫滚开!” 第218章 真有喜了 “朕好心关心六皇姐你的身子,六皇姐却是推三阻四的,这是要违背朕的意思了?” 长乐咬牙:“我不是,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要不要诊治,也得看我自己的意思吧?我不想看,陛下难道还想强人所难不成?” 闻言,陆厌却是笑了,“你还真说对了,朕就喜欢做强人所难之事,尤其是看到对方无可奈何的表情,朕就特别高兴,这个脉,你不诊也得诊,还愣着做什么,想让朕亲自诊不成?” 少帝的残暴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只是近来颇有做明君的架势,至少不会胡乱杀人了,并且还朝政上还能听进大臣的话。 但他骨子里的残暴,可是时刻在的,谁若是惹他不高兴了,下场可是十分惨烈。 御医不敢耽搁,在看到御医上前的时候,长乐想跑,但被殿前侍卫给左右压住,动弹不得。 “你们大胆,岂敢动本宫……” 陆厌轻飘飘打断:“朕给的胆子,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朕憋着。” 长乐:“……” 但凡换一个人,长乐都不会这么被动,就在被牵制住,御医刚号上了她的脉,张太后的声音便传来:“御花园闹哄哄的,这是在做什么?” “母后救我!” 长乐一把将手给抽了出来,张太后走了过来,瞧见这幅画面,皱眉不悦道:“大胆,你们在对长乐做什么,还不赶紧松手,何人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将手伸到公主的头上!” 御医往后退一步,但压制着长乐的殿前侍卫却并未松手。 “朕给的胆子,太后娘娘有意见吗?” 张太后看向陆厌,“皇帝这是要对长乐做什么?无论如何,长乐也是你的姐姐,你叫个御医过来,当众扣着她是做什么?” “这不是因为六皇姐她身子不适,朕对每一位亲人可都是很关心的,怕六皇姐会一个不小心,和她的那位前驸马一样,被人给害死了,所以才特意叫了御医过来,给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陆厌轻描淡写的提到了司徒轩,却是在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什么,司徒轩不是从马背上不小心摔下来,才没命的吗?” “司徒轩竟然是被人给害死的?真的假的呀?” “陛下都亲自开口了,应当是真的吧,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将手伸到了太尉府?” 长乐生怕这个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赶忙道:“母后,儿臣已经无碍了,他们抓的儿臣的手臂好疼呀。” 张太后一个眼神扫过去,“还不赶紧把手松开?” “他们是朕的人,没有朕的命令,若是敢随意听从旁人,朕可是会一根一根的,跺了他们的手。” 张太后有些恼火,“皇帝,任性胡闹也要讲究个限度,你关心长乐,哀家很欣慰,但如今长乐已经没事儿了,你若还要硬来,怕是不合适吧?就算是真的要诊治什么,也该在无人的地方,这么多人在,岂非是叫人看笑话?” “谁说是笑话了,该是大喜才对,太后娘娘方才晚来了一步,怕是不知,方才已经诊出,长乐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太后娘娘要升级到外祖母了,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吗?” 张太后瞬间就变了脸,司徒轩死了都有一个半月了,而长乐若是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这孩子必然不是司徒轩的。 而这孩子的生父……必然就是江潮升无疑! 长乐也太不知轻重了,原本都要将她和江潮升凑在一起了,结果却在今日闹出这么一桩事儿出来! 张太后一看长乐这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身孕?这可是一件大事儿,可是御医亲口说的?” 张太后凛冽的目光就落在了御医的身上,御医瑟瑟发抖,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不是他一个小小御医可以惹得起的。 “微臣……微臣方才还未来得及把出脉象……” 陆厌道:“这个简单,再仔细把一下,不就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了?” “皇帝,这怕是不合适吧,为公主诊治,该是要焚香净洗,岂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进行?” 长乐赶忙道:“对对对,被这么多人瞧见本宫诊治的画面,本宫一个嫡公主的脸面摆在何处,这也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朕说可以便是可以。” 张太后沉下了脸,“皇帝这是要与哀家对着干了?” 陆厌很是无辜:“太后娘娘这话却是冤枉人了,朕关心六皇姐,怎么到了太后娘娘的口中,朕却是成了一个恶人?朕只是想着,若是六皇姐真的有喜了,那也是宫中难得的一件大喜事,该是要大肆操办贺喜才是。” 一个野种,还要昭告天下,恐怕不仅是长乐,便是连整个皇家,都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 “皇帝,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司徒轩已经过世一个半月,长乐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月的身孕,这完全不可能!” 陆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太后娘娘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孩子必然不会是司徒轩的,可不是司徒轩的,又会是谁的呢?按理来说,六皇姐与司徒轩的感情如此和睦, 司徒轩当时被害死的时候,六皇姐可是哭成了个泪人,怎么会在新丧夫的情况下,转头便与其他男子勾搭上了呢?又或者说,其实在司徒轩死之前,她便与其他男子厮混在了一起?” 在场有不少人都这么想,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像陆厌这样,直接抛出这个问题,要说少帝不愧是少帝,三两句话,就压在了重点上! “陛下莫要胡言,自前驸马去世后,我一直都在太尉府,操持司徒家的事务,从未接触过任何不相干的旁人……” 话没说完,陆厌却是听笑了,“六皇姐还真是年纪轻轻就痴呆了,既然你记性不好,那朕便提醒提醒你,前一段时间你为司徒太尉操持后事的时候,可是有人,光明正大的在太尉府,一同帮衬着你?” “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此人还是太后娘娘特意派去的?” 第219章 保住孩子 陆厌就差直接报出江潮升的名字,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潮升的身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你信口雌黄!” 长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便是一句。 陆厌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凌霄。” 话音刚落,便见凌霄一步上前,抬手一巴掌便扇在了长乐的脸上! “对陛下出言不逊,掌箍!” 力道之重,直接把长乐给扇倒在地。 长乐捂着脸,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打我?”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别说是你了,便算是太后娘娘,也不能对陛下出言不逊,就你方才对陛下说的那句话,打你一个巴掌都还算是轻的了,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已经被拖下去割舌了。” 陆明棠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长乐不敢再嚷嚷了。 只是很快,她便感觉到小腹有种疼痛感,不由捂住了肚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咦,六皇姐你的脸色好生难看呀,不会真的是肚子不舒服了吧?” 长乐生怕会再让御医给她把脉,强撑着道:“我没事,只是方才摔着了。” 说着便给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赶紧将她给搀扶起来。 但紧随着,便听有贵女捂着嘴巴讶然道:“六公主,您……您流血了……” 长乐惊恐的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襦裙上沾染了血迹,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公主不小心摔伤破皮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公主带去慈宁宫进行诊治!” 在陆厌开口之前,张太后先发制人,赶紧叫人把长乐给抬下去。 虽然她极力想要隐瞒,但就目前的情况,哪怕御医没有开口,但大家其实心里都是有数了。 谁会因为摔一跤,便会流血的?很显然,怕是长乐真的有了,因为摔了一跤,导致早产了! 只是张太后在,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宫女匆忙的将长乐给带了下去。 “今日赏花宴出了意外,便到此结束吧,送诸位出宫,等改日再办吧。”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夏瑶瑶才兴冲冲的问道:“公主,今日这出戏好生精彩呀,咱们需要再对外添油加醋,将长乐有孕的消息给传扬出去吗?” 陆明棠轻声一笑,“放心,不需要我们来传,今日那些看戏的世家贵女和郎君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八卦,只要他们走出宫门,这消息便如雪花一样的飞出去,想拦都拦不住。” 哪儿还需要她费心去宣扬,有这么多张嘴在,长乐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就要彻底败坏了、 正说着,陆厌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肢,“阿姐今日高兴吗?” “今日阿厌与我配合的如此默契,看了一出大戏,自然是高兴的了。” 陆厌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还是十指相扣的那一种,“那阿姐可是要好好的奖励朕才是。” 现在,小狼狗已经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要奖励,而且还是自己讨要,而不在意惊不惊喜了。 而这边,到了华清宫之后,长乐在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御医刚要给长乐把脉,她便一把抓住了御医的手,“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这可是她与江潮升的孩子,哪怕今日会败坏了名声,她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张太后皱眉,沉声道:“长乐,你实在是太乱来了,今日这么一闹,哀家为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要白费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你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我不在意,我是嫡公主,何人敢非议我?只要到时候母后你下一道懿旨,堵住他们的嘴,便不会有人再议论今日的事情,反正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的,而且我马上就要嫁给江郎了,就算是有孩子也是正常。” 张太后厉声道:“简直是胡闹!若是你是与他成婚之后,再对外宣布有了身孕,哀家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阻拦,但如今你刚与司徒家和离,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叫世人如何看你?” 长乐并不在意,“司徒轩都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难道我还要为一个死人守身如玉不成?有一个月的身孕怎么了,又没在他活着的时候给他戴绿帽子。” 张太后快被她的恋爱脑气死了,怎么从前她没发现,她的这个女儿在感情上如此偏执呢? “这个孩子也是江潮升的,这样,先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也同意打掉这个孩子,你就必须要听话,知道吗?” 长乐非常自信:“江郎这么爱我,知道我有了我们之间的骨肉,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他不可能会让我打了这个孩子,此事母后你不要管,我要亲自去问江郎。” 张太后叹了口气,“行,既然是你们之间的骨肉,那哀家可以不管,但如果江潮升也同意打了孩子,你就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吗?” “御医,长乐的情况怎么样了?” 御医回道:“公主的确是有一月的身孕了,只是受惊又摔了一跤,隐有滑胎之象。” 长乐急道:“必须要保住本宫的孩子!” 御医先为长乐施针,稳住她的情况。 等好些了之后,长乐便离开了,张太后叹了口气:“长乐一颗心都扑在了江潮升的身上,倒是哀家低估了他,这男人抓女人的心的本事倒是厉害,这可不是件好事。” 聪明的人,要将男人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要死要活。 张太后能走到今日,得到今日的成就,都是因为她足够的心狠果断,不会被爱情所羁绊。 但长乐张口闭口都是江潮升,很容易就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被对方利用。 “太后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江学士寒门出身,哪怕他再有本事,背后也没有靠山,要想往上爬站稳脚跟,只能听从您的命令。” 张太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江潮升的确是颇有能力,目前对她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长乐直接去了江府,江潮升已经在等着她了。 “江郎,我今日真是吓坏了,方才御医同我说了,我真的有了身孕,我有了我们之间的孩子,你开心吗?” 虽然长乐的脸色苍白,连走路都不太稳当,但在侍女搀扶着走到江潮升的面前的时候,她兴奋的在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第220章 上演好戏 江潮升搂着长乐,却说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公主,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长乐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也要和母后他们一样,劝我打了这个孩子?江潮升,这可是你的亲骨肉!”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也非常的不舍,可是公主,今日在赏花宴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出明日必然会传遍整个汴京,到时候可能连你我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长乐着急道:“不会的,那不过只是陆明棠他们的一面之词罢了,御医又没有说过什么,那些人若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本宫便砍了他们的脑袋!” 说着,长乐抓住江潮升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江郎,他已经有一个月了,你感受到了吗?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你忍心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吗?而且……而且月份还这么小,只要你不承认我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江潮升垂眸看着她,“公主,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公主,我们走到今日,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是有多么的不容易,难道你要因为一个来得不合时宜的孩子,而断送我们的将来吗?” “你……你什么意思?” 江潮升松开了手,“若是公主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你我的婚事,恐怕将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长乐一把揪住江潮升的衣襟,“你这是在用婚事来威胁我?” “公主,我是为了你我的将来考虑,我们都还年轻,将来总会是有孩子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若是让人利用孩子,追溯到我与公主在你离开司徒家之前,便已经在一起了,不止是公主你的声誉,我的仕途,也就跟着走到头了。” 听到这里,长乐兀的笑了起来,“说到底,你就是怕这个孩子,会影响到你的仕途吧?江潮升,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残忍?” “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公主你都会认为是我自私、懦弱,但我对公主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公主苦心经营的形象,难道就这么甘心因为一个孩子,而这么断送了吗?” 见长乐挂满泪水的脸上,明显有了松动,江潮升重新搂住她的肩膀,“公主,只要在我们成婚之前,这个孩子还在,便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让我们付出的一切都化为泡沫,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顺顺利利的成婚了,你想要几个孩子都可以,好吗?” 长乐没有再说话,而是窝在江潮升的怀里哭。 江潮升知道,长乐已经同意了,哪怕她今日不同意,江潮升也会设计让这个孩子消失。 抬了下手,立时便有婢女端着一碗堕胎药上来了。 “公主,喝了它,睡一觉,今日一切的不幸,就都会过去了,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长乐颤抖着手接过了堕胎药,喝下去的瞬间,她泪如雨下。 哄好了长乐之后,江潮升来到了外屋,侍从立马将一盆温水端了上来。 江潮升面无表情的洗着手,“盯着今日参加宴会的那些人,绝不能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 想来张太后那边也会派人盯着,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盯紧了。 “是,郎君。” 转日,江潮升去上朝的时候,明显感觉这些大臣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敢问朱大人,是发生何事了吗?” 被询问的朱大人还没有开口,便见一人几大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江潮升!” 猛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江潮升刚回头,一记拳头便朝着他的脸挥了过来。 这力气极重,一下子将江潮升打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而对方还在同时揪住了他的衣襟,抡起拳头还要再来第二下。 江潮升看清了,是司徒太尉,不过此刻司徒太尉的脸上尽是恼火。 但这一拳就没能落下来了,因为司徒太尉毕竟上了年纪,而且江潮升也是有武功在身的,钳制住了他的手。 “太尉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朝臣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拦。 “太尉,冷静啊!” “这可是在大庆殿,若是传到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可是不得了啊!” 司徒太尉情绪激动的朝着江潮升呸了声:“道貌岸然的家伙,亏得我还以为你会如此端正好心,来为我司徒家料理家事,原来是冲着长乐去的,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便在我司徒家的地盘,和长乐搞在了一起,简直是无耻至极!我要找陛下,找太后娘娘评理!” 江潮升眸色很冷,但面上却依旧温润如玉,好脾气的道:“太尉大人,我与长乐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太尉大人怕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误会了,而且长乐公主与司徒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请太尉大人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辱没了公主的清誉。” “你们到底有没有奸情,你们心里最是清楚,我看长乐为司徒家忙前忙后,虽然我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但却是念着长乐的好,没想到你们竟然早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怕是我的轩儿,也是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给害死的!” 江潮升只道:“太尉大人,污蔑人也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我与长乐公主暗中在一起,可是有证据吗?” “你还敢在这儿睁眼说瞎话,长乐都已经怀上你们的野种了!我儿去世已经快两个月了,长乐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个孽种究竟是谁的,还用我来说吗?” 其实司徒太尉说的这事儿吧,朝中有不少大臣昨日在听到自家儿女从宫里回来之后,多有所耳闻。 但因为长乐毕竟是嫡公主,他们只能叫自家的子女闭嘴,不可在外面胡说八道。 只是没想到,转天还是传到了司徒太尉的耳中,还闹到了大庆殿。 正当众人拦架的时候,一道饶有兴致的嗓音响起:“这一大早的,诸位大臣倒是非常有雅兴,在给朕上演什么好戏呢?” 第221章 请求赐婚 见陆厌来了,众朝臣们赶忙行礼:“参见陛下。” 司徒太尉挣脱开朝臣的桎梏,一个箭步冲到了陆厌的跟前,可谓是声泪俱下。 “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老臣那可怜的儿子,死不瞑目啊陛下!” 陆厌挑了下眉,“太尉且起来慢慢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莫不成,是杀害司徒轩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杀害轩儿的凶手是何人,老臣现在没有证据,不好直言,但长乐公主和江潮升公然给我们司徒家戴绿帽子,却是板上钉钉的,可怜我儿尸骨未寒,长乐却红杏出墙, 与江潮升搞在了一起,甚至都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足以见得,他们暗中苟合的时间,可不止一个月呀!” 江潮升也跟着跪下,面上表情不变,反驳道:“陛下明鉴,微臣与长乐公主之间清清白白,不存在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是有人故意造谣,恶意中伤微臣与公主的清白。” 司徒太尉冷笑:“呵,恶意中伤?你可敢叫长乐过来,与你我进行当面对峙?” 话刚问出口,张太后的声音便自后传来:“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庆殿吵吵嚷嚷?” 众人见张太后,立即行礼:“拜见太后娘娘。” “还请陛下与太后娘娘为老臣做主,今日便算是血溅大庆殿,治老臣一个不敬之罪,老臣都要为轩儿讨回公道!” 张太后这才知道,昨日长乐有孕的事,被宣扬了出去,而且还不是那种简单的宣扬,是有人直接在勾栏瓦舍里上演了昨日的这一出好戏。 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现在整个汴京城上下,都知道了长乐与江潮升之间的那档子事儿。 长乐一夜之间,从贞洁烈女,成为了人人口中耻笑的荡妇。 张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昨日她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将丑事给泄露出去,结果不仅泄露了,而且还人尽皆知,以至于恼火之下的司徒太尉,直接就在大庆殿,当着众朝臣的面闹了起来。 “太尉可是两朝元老,对我大魏忠心耿耿,你司徒家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朕自当该为你主持公道,太后娘娘以为呢?” 司徒太尉都直接闹到大庆殿来了,就算是张太后想要大事化了小事化无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但在同时,张太后给了江潮升一个眼神,江潮升则是很淡定的回了一个让张太后不必担心的眼神,一切他都已经处理好了。 “既然此事还牵扯到了六皇姐,那便也将六皇姐召到大庆殿,太后娘娘没有意见吧?” 张太后道:“此事牵涉甚广,最主要还牵涉到了长乐的声誉,不必皇帝你说,哀家都会下旨彻查清楚,既然太尉已经闹到了这里,速去召长乐入宫,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因为刚将孩子给打了,长乐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但是宫里一大早便来了人,说是司徒太尉知道了昨日赏花宴上的事儿,闹到了大庆殿,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她与江潮升的那档子事儿了。 长乐快气死了,转而又庆幸自己昨日听了江潮升的话,将孩子给打了,否则今日去大庆殿当面对峙,她就真的完了。 到了大庆殿之后,长乐先行礼:“参见陛下,母后,不知母后急召见儿臣,是有何要事呀?” “长乐,你就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我的轩儿尸骨都还未寒,你便与江潮升苟合在了一起,甚至连孽种都有了,我的轩儿是不是也是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给害死的, 只要轩儿没了,你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亏得我还真以为你贤惠,甚至还亲手写了放妻书,还你自由之身,你便是这般回报我们司徒家的!” 司徒太尉声泪俱下,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切中要点,没有半点儿说错。 长乐故作不知的说道:“太尉你在说什么,我与江大人清清白白,何曾有过什么龌龊之事?太尉,我敬你曾是我的公爹,我与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 你待我也一直都算是不错,但就算如今我们已没有关系,你也不能因为一两句的风言风语,而污蔑我的清白!” 陆厌掏了掏耳朵,啧了声:“一个说偷人,一个又说没偷,吵来吵去的,吵得朕的耳朵都大了,既然双方互执一词,便叫个御医过来,把一把脉,不就知道有没有怀孕了?” 张太后也认同:“皇帝说的没错,来人,去叫御医。” 很快,便请了两个御医过来,由两个来诊治,可以显得公正些。 长乐坐下,御医在她的皓腕上放了一块帕子,把了脉之后,又由另外一个御医把脉。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长乐公主并未怀孕。” “的确如此,从长乐公主的脉象来看,她的确是不曾有孕。” 张太后点下头,看向司徒太尉道:“太尉,两个御医都已经为长乐把过脉了,说她有孕的事儿,纯属是子虚乌有,是有人恶意诋毁她的清白,你可还有异议?” 司徒太尉露出一脸懊悔的表情,跪在地上道:“老臣老眼昏花,一时竟听信了他人的谗言,污蔑了长乐公主,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太后娘娘降罪!” “太尉你也是关心则乱,哀家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护长乐的,否则也不会在司徒轩走后,便亲手写了放妻书,还长乐自由,今日之事哀家可以不再做计较,但是他日若是还有人在长乐的清誉上做文章,哀家决不轻饶,都听明白了吗?” 朝臣们跪首:“是,太后娘娘。” “六皇姐既然是清白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今日这么一闹之后,六皇姐的声誉还是受到了影响,日后恐怕是不好再择夫婿,今日这事儿也是由江学士而起的,两人如此有缘,择日不如撞日,陛下便为两位赐婚,也算是天赐良缘了?”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明棠悠悠然的开了口。 长乐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陆明棠这个贱人,今日怎么会这么好心,会撮合她和江潮升? 第222章 人尽皆知 “阿姐说的有道理,只是有句古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六皇姐当时还是司徒家儿媳妇的时候,江潮升身为一个外男,却公然住进了太尉府,这才招至了后来的风言风语,这一点,江潮升有很大的过错。” 张太后道:“当时是哀家考虑到长乐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处理司徒家的后事会力不从心,这才派了江学士过去,与江学士没有直接的关系。” 陆厌却是反问一句:“太后心疼女儿,自可以派身边的亲信宫女过去帮衬,怎么千挑万选,最后却选了一个外男?让一个外男住进太尉府,当时六皇姐还是个寡妇, 太后就不怕他们会传出流言蜚语?又或者说,太后是怕他们传不出流言蜚语,这才叫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也好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呢?” 要说陆厌真不愧是大众的嘴替,直接就将其他人的疑问都给抛了出来。 张太后特意安排江潮升一个外男去太尉府帮衬长乐,这司马昭之心,岂不是路人皆知? 不过就是欺负司徒家没人了,想要进一步的收买江潮升,所以才会如此正大光明的让他与长乐接触。 只是张太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司徒太尉会死而复生,她的算盘就此打空了,反而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张太后开口之前,江潮升先跪下回道:“此事也是微臣思虑不周,险些毁了长乐公主的清白,微臣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江爱卿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朕在故意问难你,这样吧,若是你想做这个驸马都尉,这个观文殿大学士,你却是不能做了,毕竟你与长乐之间的绯闻,眼下可是闹的人尽皆知,若是又许了你驸马,又让你做二品大官,对司徒家也是不公平,而且还会遭百姓的非议。” 说着,陆厌抬了下手,补充:“朕给你两个选择,做了驸马都尉,便要你便要贬为五品少卿,若是你不做驸马,你就依然还是二品大学士,选择权在你,给朕答复吧。” 一下子从二品到了五品,先前江潮升做的礼部侍郎,都要比这个少卿的官职高许多。 江潮升一路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二品大学士的位置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长乐顿时便急了,“陛下,此事又不是江学士的错,你凭什么让他在驸马和高官之中做出选择!” 陆厌啧了声:“朕只不过是让江潮升做个选择,六皇姐倒是着急忙慌的护上了,甚至还敢当众质疑朕的决断,看来六皇姐与江潮升的感情,很是深厚呀。” 就冲长乐对江潮升的紧张程度,这两人若是没有鬼,才是真的见了鬼。 张太后呵斥道:“长乐,哀家真是把你给宠坏了,朝堂之上都敢乱说话,还不退下!” 但江潮升很快明白过来,看似有两个选择放在他的面前,但实则只有一个。 他拱手说道:“是微臣考虑不周,影响了长乐公主的声誉,微臣愿意用一生来负责。” 听到江潮升选了做驸马,最高兴的莫过于长乐了,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长乐早就已经抱着江潮升喜极而泣了。 陆厌笑了声:“江学士还真是敢作敢为呀,既然如此,朕又怎好棒打鸳鸯,朕要亲自给你们写一道赐婚圣旨,恭贺你们大婚之喜。” 虽然江潮升做了驸马,但他的名声却就此臭了,除非朝堂之上由张太后一手说了算,否则他就再也没有上升的机会了。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因为如果他选择了前途,那么他必然会失去长乐的庇护,到时处境只会更糟糕。 如今要想破了这个局面,只有两个法子。 一是陆明棠死,只有陆明棠死了,陆厌失去了靠山,张太后必然能独揽朝政,他便能再次青云直上。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用这个法子…… 而另外一种便是…… 江潮升睁眼看着睡在他的怀中,前一刻才与他结束了恩爱缠绵的长乐。 眸中冷意渐起,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江潮升和长乐大婚的那日,也是汴京茶楼瓦舍最热闹的。 因为关于两人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被编成了各个版本,在茶楼瓦舍当中流传开来。 其中以长乐移情别恋,为了和江潮升在一起,不惜毒害发夫这一出戏最为精彩。 戏台上,戏子扮演着长乐的角色,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唱道:“驸马,喝了这碗药,从此便再也不会痛苦了。” 喝了药的戏子嗝屁,扮演长乐的戏子大笑,转头推开窗棂,扮演江潮升的戏子就站在窗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当着屋内还未凉透的尸体便亲热了起来。 戏台下的看众连连打赏,可谓是热闹非凡。 陆明棠今日和陆厌一同出了宫,他们是去参加江潮升和长乐的婚宴的,但在去参加婚宴之前,先去了瓦舍逛了一圈。 候在一旁的夏瑶瑶看得连连称赞:“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这戏唱的,不说百分百一样,但也是对半开了,这作者有才华啊,和我写的霸道公主和小狼狗皇帝有的一拼了。” 夏瑶瑶一时看入迷说漏了嘴,陆厌微一挑眉,“霸道公主,和小狼狗皇帝?汴京城的瓦舍里,有这出戏?” 糟糕,一不小心差点儿掉马甲了! “是……是奴婢先前在书社里看的一本话本子,写得还挺有意思的,只是没有结局,奴婢便自己写了个结局,随便乱写的,恐会污了陛下的耳朵。” 但陆厌却颇为感兴趣的样子,“去书社买本来,朕倒是要瞧瞧,是什么话本子,名字起得倒挺有意思。” 少帝的命令,夏瑶瑶不敢不从。 等夏瑶瑶从书社买了话本子,陆明棠已经和陆厌去江府了。 长乐好歹也是嫡公主,有张太后和平阳侯在,达官显贵们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上门祝贺。 “今日江学士……哦不对,瞧本宫这个记性,现在该唤作江少卿才是,但想来江少卿更喜欢听别人唤你为江驸马吧?” 第223章 白天闹鬼 江潮升却深深看着她道:“七公主想如何唤便如何唤。” 陆明棠还没说话,便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下子往后拉到自己的身侧。 “眼睛往哪儿看呢,眼珠子不想要了的话,不介意给你抠下来!” 陆厌今日是乔装打扮过的,江潮升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并未认出陆厌的身份。 “这位是?” 陆厌堂而皇之的抓着陆明棠的手,光明正大的道:“狗眼这都看不出来,自然是我家公主的男宠了。” 江潮升:“……” 能将男宠这两个字,如此光明正大的挂在耳边,而且还丝毫没有遮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人了。 而上门恭贺的宾客也因为陆厌的一句男宠,纷纷停下脚步看过来。 “恕在下眼拙,七公主……还有这位男宠,里边请。” 在陆明棠和陆厌进入江府之后,江潮升看着陆厌的背影,眸色倏然转冷。 长乐在看到陆明棠也来参加婚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现在看到陆明棠,都有一种恐惧后遗症了。 只要有陆明棠在,就保准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但陆明棠是作为宾客上门的,她身为当家主母,在对方没有做什么的情况下,没有道理将人给赶出去。 直到拜天地的时候,长乐都还在担心陆明棠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一切太平,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状况。 “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夫妻对拜,在长乐和江潮升面对面叩拜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疾风。 紧随着,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嘶鸣声,还伴随着有人惊恐的叫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一匹黑马忽然从正厅外冲了进来! 而且在场这么多人,这黑马谁也不撞,只冲着长乐而去! “公主当心!” 江潮升一把将长乐给推开,但是黑马冲过来的速度还是太快了,长乐刚往后踉跄了两步,便见马蹄子高高翘起。 而后一脚便踹在了她的胸膛上,力道之重,直接便将长乐给踹飞了出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长乐重重的摔落在地,鬓发上的凤冠歪倒掉落,摔在了地上,断裂成了两半。 “快,快拉住那匹疯了的马!” 在仆人想上前拉住黑马的时候,原本躁动的黑马忽然又发出一声嘶鸣。 紧随着便当着众人的面,从马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很快马的鼻子和眼睛都跟着流血。 下一瞬,黑马便颓然倒在了地上,然后众人便听见嘭的一声响。 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许多纸片。 众人好奇的伸手去接,盯紧一瞧,却发现纸片上竟然写着五个血字。 我死得好惨。 “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不……不会大白天的闹鬼了吧?” “什么鬼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呀?又是马,又是血书的,也太瘆人了!” …… 就在众人众说纷纭的时候,陆明棠适时的一语道破真相:“司徒轩当初不就是坠马而死的如今在六皇姐的婚宴上,忽然便出现了一匹失控的马,还是一匹黑马, 当时司徒轩也是从黑马上掉下来的吧?还有这血书……出现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这该是有多大的冤屈,才会如此死不瞑目呢?” 众人果然便顺着陆明棠抛出的这个思路来猜测。 “是呀,当初司徒轩便是坠马而死的。” “听说后来大理寺接了这个案子,说是司徒轩并非是坠马而亡的,而是被人给下毒害死的,在坠马之前,便已经断气了。” “就算是有再大的冤屈,为何会在婚宴上闹事?” “这都没看明白呢?方才那匹失控的黑马,不冲着其他人去,却唯独只撞新娘子一人,八成呀,这仇便是冲着新娘子去的。” “如此说来,这茶楼瓦舍里唱的戏,都是真的了?” 有人提了一嘴,不少人便好奇了起来,“唱了什么戏?” “说是司徒轩其实是被……那两位下毒给害死的,便是为了能在司徒轩死后,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长乐虽然被马蹄子踹飞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在听见这些人非议她之后,气得不行,挣扎着想起来反驳,但她刚动,便先呕了一口血。 “公主!” 江潮升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抱歉诸位,府中出了状况,公主受了伤,请恕江某无法招待各位了,今日婚宴提前结束,管家,好生送各位宾客。” 众宾客离开江府的时候,还都在议论纷纷,如此诡异的事情,想来不出一日,便又会传遍整个汴京了。 郎中在给长乐诊治了之后,长乐才算是缓过了这口气。 她委屈的窝在江潮升的怀里哭,“江郎,那匹疯了的黑马,还有那些纸片的事儿,必须要彻查清楚,一定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好过!是……是陆明棠,一定是那个贱人,每次只要有她在,就准没什么好事儿!” 长乐真是快被气死了,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却在和江潮升拜天地的时候,被一匹马给踹飞了。 而且还天降血书,上面写了什么死的好冤之类的话。 马加上血书,不就指向了先前从马背上摔死的司徒轩吗? 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她苦苦经营的形象在今日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她必然要让今日之事的主谋,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江潮升看着面目狰狞的长乐,眸中闪过一丝冰冷。 但面上却温柔的说道:“公主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的,你身上伤的不轻,不要乱动,要好好休养。” 见江潮升似是起身要走,长乐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江郎,今晚是我们得到洞房花烛夜,你要去哪里?” 江潮升道:“我不去哪里,只是公主你还受着伤,那种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长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我还以为江郎你是嫌弃我受了伤不好看了,便不想与我同床共枕了呢。” 第224章 乌烟瘴气 “江某对公主的心,永远也不会变。” 长乐这才高兴了,还让江潮升躺下来,与她一块儿睡,虽然他们今晚因为她受伤了,不能做那档子事,但是不妨碍在一张床上睡觉。 等长乐睡着了之后,江潮升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站在屋外的一株海棠花树下。 这是他搬进这座府邸之后,特意在主院中种下的。 今日之事,就算是不调查,他心中也非常清楚是何人所做的,毕竟除了她之外,不会有人再对他的所作所为这么了解了。 可即便他早已清楚了一切,还是要走上这条路,人生何其可笑。 只因,除了这条路之外,他别无选择。 果不其然,婚宴上黑马失控,还有血书纸片的事儿,在第二日便传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 这下,关于长乐与江潮升偷情,两人为了在一起,而毒害司徒轩的传闻,更加甚嚣尘上了。 长乐因为在府中养伤,所以对于外面的传闻并不是很清楚。 但江潮升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从二品观文殿大学士,贬为五品的少卿,工作地点都不一样了。 虽然还披着个驸马的外衣,但在太常寺处理政务,尤其是在大婚之后,太常寺中几乎没什么官员与他说话。 大部分的官员看见他,甚至都绕道走。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讨论的都是司徒轩究竟是怎么死的。 紧随着又讨论到江潮升升官的问题,满朝上下都知道,江潮升原先是韦相的人,还叫韦相是义父,是韦相的左膀右臂。 韦相倒台之后,他的那些亲信都被抄家,甚至是斩首示众了,只有那些关系不是很亲密的,或者说在为官期间并没有犯什么错,还算是比较清廉的,才会赦免罪行,继续做官。 但像江潮升这样的,只是被罢免官职都算是轻的了,通常情况下都是直接一刀咔嚓掉的。 可实事是,江潮升非但没有咔嚓,还在张太后苏醒之后,立马就官复原职,紧随着,张太后便将调查假币案的重案交给了他。 江潮升在假币案中立了大功,一跃成为观文殿大学士,在他这个年纪,位居二品官职,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 若是论才华,江潮升的确是有才华在身的,可朝中也不缺乏学富五车的大臣,江潮升再怎么才华横溢,也比不上身为天子之师的沈太傅。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张太后不计前嫌,非但不治罪江潮升,反而还重用他呢? 于是乎,众人便很自然的联想到,江潮升若是先勾搭上了长乐,再通过长乐取得张太后的信任,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甚至还可能牵涉到了命案,谁还能瞧得起江潮升? 不仅瞧不起,而且谁也不想与江潮升有过多的接触,生怕会跟他关系好了,也会被别人给戳脊梁骨。 但这些江潮升都没有同长乐提过,甚至的,他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因为被官场同僚霸凌的不适。 他依然表现的体贴入微,每日一从官署回来, 并且还亲自照顾着长乐,对她嘘寒问暖,喂她喝药。 但是长乐的伤却好的特别慢,而且自从大婚那日被马给踹了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梦中鲜血淋漓的司徒轩来找她索命,她尖叫着惊喜,扑到江潮升的怀里。 “公主做噩梦了?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都是假的,别怕。” 江潮升将长乐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长乐抓着江潮升的衣襟说道:“江郎,最近我总是梦见司徒轩来找我索命,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必然是大婚那日的原因,你明日陪我去寺庙上香,我们求个符来镇一镇,可好?” “好,明日我请假陪公主一道去。” 对于长乐的所有要求,江潮升都几乎是百求百应,这也让长乐的心中有所宽慰。 次日,江潮升便请了假,陪长乐去寺庙上香。 到了佛像前,长乐极度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闭目祈祷着。 而后拿起了竹签,想要求个上上签。 随着啪嗒一声掉出来,长乐期待的捡起来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下下签! 瞬间就变了脸色,江潮升在一旁看到后,温声道:“公主别急,我们先去找方丈解一下签的含义。” 方丈在拿过竹签,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近来空有血光之灾呀。” 长乐顿时便害怕了,赶忙询问:“方丈可有何破解之法?只要你能让我平安度过此劫,我愿为寺中的佛像重塑金身!”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要破此局,恐怕还是要去施主的府中做一场法事。” 为了保命,长乐自是一口便应了下来。 方丈带着一群和尚,去了江府做法事。 长乐一直在旁边看着,总觉得阴森森的,似乎司徒轩的魂魄就在四周游荡。 做完法事之后,长乐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方丈,可有将恶鬼给驱赶走了?” “施主的血光之灾还未完全消除,需得每日寸步不离的带着此香囊,贫僧在香囊中放了开过广的护身符,可保施主安然。” 长乐立时不疑有他的接了过去。 有了香囊之后,长乐感觉安心许多了,当晚睡觉也没有再做噩梦。 只是才只睡了好梦,等到第二日又开始做噩梦了。 长乐又去寺庙找方丈,但是方丈只说做法是无法驱赶恶鬼的,但只要戴着香囊,便不会让恶鬼吞噬。 因为睡不了好觉,长乐只能去其他的寺庙找人来做法。 整个江府上下,都被长乐青睐的法师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仆人们苦不堪言,因为长乐由于睡眠不足,每晚做噩梦,导致精神越来越恍惚,脾气也越来越差。 府中上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因为一旦稍微有哪里做的不合长乐的心意,轻则被扇巴掌,重则被活活打死。 管家到江潮升的面前说这些事,江潮升却很平静的道:“公主心中不安宁,便顺着她吧,她想做什么,都依着她的心意就是。” 第225章 争奇斗艳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陆厌的生辰。 少帝第一次办生辰,宫中大办,也是难得的热闹。 而身为生辰宴的主角,陆厌却是赖在公主府,躺在陆明棠的床榻上,搂着她的腰肢,下颔抵在她的颈窝处,腻腻歪歪的蹭来蹭去,不肯起床。 “该起来了,今日可是我们阿厌十八岁生辰,过了今日,就又涨一岁,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能赖床呢?” 陆厌依旧将半张脸埋在她的怀中,声音闷闷的:“朕本来就是个大人,但大人也喜欢赖床,阿姐不就喜欢赖床,朕也不想赖的,可谁让阿姐实在是太香甜了呢,朕一点儿也不想松手。” 陆明棠不是很理解,陆厌对她有种上瘾的感觉,每日都能见,还日日翻墙爬她的床,每日让他起来去上早朝,都要费一番功夫。 每日对着一张脸,他都不腻的吗? 阮姒宝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捏住他的鼻子,很快陆厌就因为窒息而甩了甩脑袋。 “阿姐真坏,每次都用这招,但是可惜哦,这招对朕没有用呢。” 陆明棠顺势凑近,在他的右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样有用吗?” 陆厌的薄唇勾起,“一点点。” 陆明棠又在左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呢?” “高了那么一点点。” 得寸进尺,她还就不信,他能这么坐怀不乱。 陆明棠坏笑一声,低首间,张嘴便在他的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口。 在松口的同时,湿润的舌尖舔过喉结,引起人一阵阵的战栗。 “现在呢?” 陆厌果然把持不住了,猛地睁开眼,黑眸中翻腾着危险而汹涌的波涛,如一头饿狼,恨不得将陆明棠整个给生吞活剥。 紧紧扣住陆明棠的腰肢,同时一个栖身而上,气息灼热而又危险,“阿姐,一早上玩儿火,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公主,陛下,你们起了吗?” 这是夏瑶瑶一早第三次来叩门,第一次得到了陆厌的一个滚字,第二次陆明棠说很快。 而这句很快,离现在已经又过去半个时辰了,少帝是真的很磨蹭呀。 幸而公主府上下都已经习惯了,夏瑶瑶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来叩门询问。 “进来吧。” 终于得到了陆明棠的允许,早已候在外头的侍女低着头走了进来。 在为两人穿戴的时候,夏瑶瑶一眼瞧见陆明棠的朱唇格外的红润,甚至红到唇角都破皮了,足以见得在他们进来之前,是经历了如何激烈的战场! 什么叫老天爷上赶着往嘴里喂饭?形容的就是夏瑶瑶此时此刻的心情。 看看,昨晚她刚好在写新的章节卡文了,这一大早的,两位主角便上赶着往她的嘴里塞饭,这不是又有素材了! 而侍女们在给陆厌穿戴衣衫的时候,瞧见了他喉结处的咬痕,不敢再多看,赶忙低下了头。 公主和陛下每晚也太激烈了吧,他们这些伺候的几乎每日在给他们梳洗穿戴的时候,都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暧昧的痕迹。 公主府上下都是陆明棠一手培养的亲信,倒是不会怕他们会说出去什么。 虽然一开始他们都甚是震惊,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陆明棠与陆厌是亲姐弟,这不就是……那啥吗。 他们不敢说,上面的人玩儿的太花,他们只管装作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等穿戴好,用过早膳,磨磨蹭蹭回宫的时候,朝臣们携带着家眷,早就已经到了,便是连张太后都已经在了,只有陆明棠和陆厌姗姗来迟, “陛下倒是每次都与明棠一块儿来,哀家还以为你是忘记今日的生辰宴了呢。” 看到陆厌与陆明棠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张太后的心里不畅快。 原先扶持陆厌上位,就是看在他没有靠山,孤苦无依,好掌控的份儿上。 如今他与陆明棠联手,朝中一半的朝着向着他,张太后又从对付韦向转变为对付陆厌。 陆厌比韦相可要更具有威胁性,因为陆厌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请流派都会主动向着他。 而更危险的是,一旦陆厌及冠,能够独立执掌朝政了,那么张太后就没有理由再继续代天子行事了。 所以说,张太后最后悔的,便是当初没有在第一时间弄死陆厌,现在陆厌的羽翼逐渐丰满,她想弄死都难以有这个机会了。 “既然是朕的生辰宴,朕想何时来便何时来,再者说,朕超过规定的时辰了吗?” 曹公公马上搭腔:“陛下到的刚刚好。” 可不就是刚刚好,每次都是踩着点到的,不管是宫宴,还是早朝,无一例外。 张太后每日起早摸黑的处理朝政,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但陆厌每日懒懒散散,连上个朝都磨磨蹭蹭的,却还是被以沈太傅为带头的那些迂腐老臣们夸陛下勤勉,进步颇多。 陆厌这个正主到了,宫宴才正式开始载歌载舞了起来。 陆明棠往下扫了一眼,便瞧见坐在江潮升身边的长乐,面色憔悴,哪怕是化了很厚的妆,都挡不住她眼睑下浓厚的黑眼圈。 最近几日她可没有做什么,也就是在长乐新婚那日,在婚宴上上演了一出冤魂索命罢了。 这一出戏,对于长乐的后劲儿这么大的吗? 按理来说,不应该呀,长乐丧心病狂到在杀了司徒轩之后,又想害死司徒太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不该会被这种闹鬼的把戏给吓成这个样子。 看来在成婚之后,长乐在江府过的并不怎么好呀,又或者说,这几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一些颇为有意思的事情。 歌舞结束之后,便是众朝臣为少帝贺生辰,也就是俗称的送贺礼环节。 而这次宴会的送礼环节,上场的全是待字闺中的贵女。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琴棋书画各种才艺拿出手,可谓是争奇斗艳,好不精彩。 这些贵女们显然都是冲着陆厌来的,先前陆厌没有实权在手,那些贵女们怕一个傀儡皇帝随时会被踢掉,都不肯嫁。 但如今,一个个的如狼似虎,虽在台下表演,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能被他看上。 第226章 长乐疯了 只是任凭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得到陆厌的半眼。 陆厌对这些花枝招展的娘子们没有任何兴趣,只专心致志的在挑鱼刺,将一条完整的没有鱼刺的鱼给挑好了之后,抬手示意曹公公端下去。 曹公公轻车熟路的将这盘已经没了鱼刺的鱼放到了陆明棠的桌案上,而后将陆明棠的这盘端到了陆厌这边。 整套流程下来,可以说是非常的自然而又熟练,就像是这样的事情,陆厌每日都在做,非常的稀松平常。 张太后不由道:“陛下对明棠这个姐姐倒是颇为用心,只是可惜了这些小娘子们,表演得这么出彩,却没有得到陛下的一句赞赏。” 陆厌咸咸的瞥了一眼,“一群庸脂俗粉,无趣至极的玩意儿,有什么可看的?若是太后这么喜欢看,便让她们都到慈宁宫去,日日在太后的面前,为你载歌载舞。” “陛下,这是你该与哀家说话的态度吗?” 张太后沉下了脸,下头的人一声也不敢吭,陆厌却懒散的靠在龙椅上,“朕就是这个脾气,若是太后不愿意听,就不要有事没事找朕说话,不然你若是被气死了,还怪在朕的身上,那朕可是比窦娥还要冤了。” 正当台上的两个大佬在你一言我一语,带着无形硝烟之时,忽然,台下的坐席上,长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公主,怎么了?” 江潮升侧身询问,长乐没有回答,反而是晃晃悠悠,神色恍惚的朝着高抬的中央走了过去。 因为陆厌在与张太后斗嘴,众人怕会牵连到自己,所以一时之间没人敢动或是说话。 因此,长乐忽然站起来,而且还朝着高台的中央走过去,就显得格外的瞩目,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哟,六皇姐这也是准备了贺礼,要亲自为朕表演了?” 陆厌单方面结束了斗嘴,一副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下的场景。 张太后也看了过去,但很快她便皱了下眉,因为她感觉到,长乐的神色明显不太对。 “长乐,你要做什么,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回席位上坐着。” 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陆厌表演节目,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娘子们的事儿,长乐身为嫡公主,哪儿需要她亲自来做这种事。 只是张太后的话刚说完,却见长乐忽然抽搐了起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同时还口吐白沫! “公主!” 江潮升立时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冲过去,而张太后也马上紧张的起身,“快传御医!” “长乐公主这……这口吐白沫,不会是中毒了吧?” “天哪,御膳里不会是被人给下毒了吧?” 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纷纷丢下了筷子,开始干呕起来。 平阳侯赶忙上去,“长乐?长乐?” 江潮升着急道:“侯爷,公主好像是没有呼吸了!” 平阳侯一听便急了,赶忙俯身去听长乐的心跳。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便见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乐忽然弹了起来,下一秒便张嘴,一口咬在了平阳侯的脖子上! “啊!” “这……这……” 众人都惊呆了,张太后更是着急:“你们都是死了吗,还不赶紧将长乐和父亲分开!” 在侍卫上前拉人的时候,长乐还死死的咬着平阳侯的脖子,鲜血很快便将半身的衣衫给染红了。 好不容易将两人给分开了,便有一道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长乐竟然将平阳侯的颈部动脉给咬破了,平阳侯踉跄着捂住脖子,但鲜血却蜂拥而出,很快他便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而满嘴鲜血的长乐却忽然仰天大笑,还要冲着人群冲过去撕咬。 众人吓得四散开来,若不是两边侍卫抓着长乐,控制住她,恐怕还要有人跟着遭殃。 “长乐你……你疯了!” 别说是其他人了,便是连张太后都震惊了,可现在长乐形同疯子,满嘴鲜血,狰狞不已的样子,连张太后都不敢靠近。 而在众人四散之时,沈御风正要挡在陆明棠的跟前保护她,但比陆厌慢了一步。 陆厌的席位离陆明棠的本身也就两三步的距离,一下子便来到了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后。 “阿姐当心,这家伙是疯了。” 陆明棠打量着长乐的模样,这模样,倒是有些像中邪了。 但又和中邪不太一样,陆明棠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幸而很快御医便来了,张太后叫道:“救侯爷!快!” 一半的御医去医治平阳侯,而另外几个御医想去给长乐施针,让她先冷静下来。 但是其中一个御医刚动手,被长乐抓住了机会,一口便咬在了他的手上! “啊,我的手!” “快,快把长乐公主的嘴给掰开!”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才将御医的手从长乐的嘴巴里解救出来,而御医的手已经被长乐给咬得血肉模糊,甚至连骨头都能瞧见了,足以见得这一口是有多狠。 众人一看到这一幕,吓得纷纷后退。 好不容易,有御医趁着这个功夫,在长乐的身上施针,原本疯狂不已的长乐,终于闭上了眼睛,暂时昏死了过去。 张太后这才有功夫跑下来,“侯爷的情况如何了?” 一个御医还死死的按着平阳侯出血的脖子,鲜血已经将平阳侯半边的身子都给染透了。 平阳侯艰难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太后娘娘,侯爷的情况不太好,伤到了动脉,出血状况严重……” 张太后怒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法子,若是保不住侯爷的命,哀家便要你们陪葬!” “太……太后……” 平阳侯的喉咙里,破碎的发出几个字眼。 张太后握住他的手,着急非常,“父亲,父亲别担心,哀家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哪儿知,张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平阳侯便一歪头,一只手也跟着垂了下去。 “父亲?父亲?父亲您醒醒啊父亲!” 御医哆哆嗦嗦的探鼻息,“请……请太后娘娘节哀……” 第227章 捡了便宜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宴会,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长乐疯了,还把平阳侯给咬死了! “一群庸医!哀家的父亲没有死,继续给哀家治,否则哀家便摘了你们的脑袋!” 但平阳侯连尸体都开始凉了,便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张太后抱着平阳侯的尸体,在那里哭成了一个泪人,自从坐上太后的位置,掌管朝政之后,张太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狼狈过了。 陆厌摆摆手,“平阳侯不幸亡故,实在是太可惜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宴会提前结束,诸位大臣便先离开吧。” 少帝开了口,朝臣们自然不敢多言,被内侍们带着离开了宴席。 而张太后还不肯放弃希望,将平阳侯给搬运到慈宁宫之后,命令御医们继续医治。 但一直折腾到了天黑,没得救还是没得救,就算是把御医们都给拖下去砍了,也无济于事。 张太后失魂落魄的坐在暖榻上,听着御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汇报,眼神空洞而悲痛欲绝。 这时,有宫婢匆匆走了过来,“太后娘娘,公主……醒过来了。” 外孙女咬死了自己的亲外祖父,这事儿哪怕是传扬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听见长乐醒了,张太后的眼中才算是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 便见她在起身的同时,一把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跟寻仇似的便往外走。 宫人们被她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太后娘娘息怒啊!” “太后娘娘,您冷静呀!” 长乐在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清醒恢复正常了,在她刚睁眼的时候,江潮升便在第一时间上前。 “公主,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长乐觉得江潮升这个问题问的好生奇怪,“江郎,你怎么了?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参加皇帝的生辰宴吗?嘶,我的头怎么晕晕的,血……这是哪儿来的血?” 方才她咬了平阳侯和一个御医,身上沾染了不少血,再加上事发突然,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江潮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公主你清醒了便好,你方才在宴席上忽然有些不舒服,血……是不小心磕的沾上去的,没什么大碍。” 说着,江潮升侧身吩咐:“速为公主换身干净的衣衫,” 还没等宫婢给长乐换衣衫,外头便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太后娘娘……” 长乐以为张太后是来关心她的,毕竟她忽然之间晕倒了,但便见张太后提着一把剑,气势腾腾的便杀了进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剑便直逼她的喉咙!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女,竟然连自己的外祖父都能下得了死手,哀家要杀了你!” “太后娘娘,公主也是不清醒,并不是故意的,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江潮升挡在前面,长乐被这场景给弄得一愣一愣的,“母后您……您要杀我?外祖父……外祖父他怎么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哀家亲眼所见,她一口将父亲给咬死了,还敢说什么不清楚,杀害自己的亲外祖父,光是这一点,便该让这个孽女以命偿命!” 在张太后的怒吼中,长乐勉强知道,自己方才在宴席上,忽然之间发疯,一口咬在了平阳侯的脖子上。 平阳侯当场便断气了,长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失去了一会儿的意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一定不可能!” 长乐不肯相信,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耳边一阵一阵嗡嗡作响,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太后娘娘,公主才刚清醒过来,御医说过了,公主目前情况不稳定,不能受刺激,一切还是等公主的身子休养好了,再查明究竟是何原因吧?” 张太后怒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父亲都是死于她之手,早知如此,哀家当初便不该生下这个孽种!” 除了失去父亲的悲伤之外,更重要的是,平阳侯没了,西境的十万大军便没有人接管了。 张太后如今能够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绝大部分还是靠平阳侯手中的兵权。 平阳侯不在了,如果陆厌那边趁机将兵权给抢了过去,那她才是真的要完了! 也因此,张太后才会如此恼火的要杀了长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给哀家让开!” 张太后刚将江潮升一把给推开,长乐捂着脑袋忽然大叫了起来,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便朝着张太后扑了过去! 一口便咬在了张太后的手臂上,众人大叫着:“快,快拉开公主!” 幸好这一口并不是咬在脖子上,在被解救出来之后,张太后的手臂被咬得鲜血淋漓。 “哀家要杀了这个孽女!她疯了,她是彻底疯了!” 陆明棠到慈宁宫的时候,便听到了寝殿内传出来的动静。 “还在发疯呢?看来长乐这疯病,是真的挺严重的呀。” 陆厌轻笑,“那不是更加热闹,走吧阿姐,去看戏吧。” 刚进去,便见御医正在给张太后鲜血淋漓的手臂包扎伤口。 “太后娘娘怎么会伤的这般重,不会也是被六皇姐给咬的吧?对了,平阳侯的情况如何了,可有抢救过来?” 提到平阳侯,张太后的脸色更差了,“这是哀家的私事,哀家自会处理好,便不用你们来这里多操心了。”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平阳侯虽然是太后娘娘你的父亲,但同时,他也是大魏的重臣,若是平阳侯有个什么意外,那我大魏的西境恐怕就有危险了。” 张太后本就心情烦躁,听到陆明棠直接找上门来,提到西境,登时火气便上来了。 “怎么,哀家的父亲刚出了事,你便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手西境的兵权了?哀家告诉你,哀家便算是死,也不会将西境的十万大军交到你的手上!” 那是她掌权的筹码,便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叫陆明棠捡了这个便宜。 第228章 鬼缠身了 陆明棠故作吓一跳的捂住胸口,“太后娘娘,明棠只是出于大魏的安危,多嘴问了一句罢了,如何便是打西境十万大军的意思了?若是太后娘娘觉得明棠多嘴,明棠不再问便是了。” 这一副受惊的胆小模样,装给谁看呢? 张太后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看清陆明棠的真面目,还以为陆明棠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还培养她与韦相作对。 但实际上,陆明棠这只狐狸精,可是比韦相狡猾多了,否则韦相怎么会败在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娘子的手上? 如今,韦相倒了,陆明棠可是比韦相要难搞多了! 陆厌搂住陆明棠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黑眸冷冰冰的盯着张太后。 “你搁这儿冲谁吼呢,朕的阿姐也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半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妖婆,脾气倒是不小,也就是你平时作孽太多,遭报应了,平阳侯才会被自己的亲外孙女给活活咬死,这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张太后快被气死了,“陆厌,你说什么?” “太后,虽然你是朕名义上的长辈,但朕才是大魏天子,哪怕你是太后,也没有资格直呼朕的名讳,念在平阳侯刚死的份儿上,朕不与你多做计较,但若是再犯,朕必然要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你张牙舞爪,毫无形象的嘴脸。” “你……” 张太后一口气没顺上来,话都还没怼回去的,便先一口鲜血喷出来。 陆厌闪身一避反而是喷了其中一个宫婢满脸。 “太后娘娘!” “快,快传御医!” 张太后在双重打击之下,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了。 于是乎,慈宁宫上下又乱糟糟一片了起来。 陆明棠倒是没走,而是去看了长乐。 刚好长乐已经醒过来了,还在那里哭:“我没有害外祖父,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江郎,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看来六皇姐这处心积虑得来的婚姻,这婚后生活,也不怎么幸福呀,方才在宴席上的时候,我就发现六皇姐你面色憔悴,眼神空洞无声,就跟被鬼缠身了一样。” 听到鬼这个字眼,长乐立时便紧张了起来,睁大了双眼,“哪儿……哪儿来的鬼,陆明棠你不要危言耸听!” “这里应当没有鬼,不过鬼可能是在六皇姐你的府邸上呢,我这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段日子以来,六皇姐你怀疑家中闹鬼,还请了不少法师来府上做法呢? 不过看你这样子,看来做法的效果并不怎么好,你说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狂咬人呢?” 陆明棠故意顿了下语调,欣赏着长乐惨白害怕的面色。 “该不会,是真的被鬼上门,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吧?” 长乐的耳朵再次嗡嗡作响起来,她痛苦的捂住耳朵,面目逐渐变得狰狞。 “走开!走开,都给我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紧随着,长乐便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冲着陆明棠扑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 但是可惜,长乐甚至连陆明棠的衣角都还没有机会碰到,陆厌一手抓住陆明棠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拉的同时,抬起一脚,便将长乐直接给踹飞了出去。 而江潮升原本想上前阻拦的动作跟着一顿,往陆明棠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她无碍之后,才去查看长乐的情况。 “公主?” 长乐吐出一口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在江潮升的怀中晕死了过去。 “江驸马,看来六皇姐这疯病还是挺严重的呀,本宫记得在你们成婚前,六皇姐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转眼便如此疯魔了呢?看来是你们这段姻缘不受老天的祝福呀,不会真像外界所传的,你们是用了不可靠人的手段,最后才在一起的吧?” 江潮升只道:“七公主说笑了。” 陆明棠却只笑了笑,戏也看完了,她也就没兴趣在这儿继续唱下去了,施施然离开。 江潮升看着陆明棠的背影,眸色渐深。 她是看出来了吗? 张太后原本就因为之前中了一箭,死里逃生才活古来,身体更是因为那一次,亏损非常严重。 这次又因为平阳侯的死,深受打击,还被陆厌给活生生气吐血了,呼吸都微弱到快停止了。 还是几个御医一同抢救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勉强将张太后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直到半夜,张太后才算是醒转过来。 “太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来慢一些。” 方嬷嬷一直守在床边,见张太后醒了,喜极而泣。 张太后喝了两口水之后,才算是稍微有了说话的力气:“父亲……” “侯爷的遗体,已经先抬回侯府了,一切后事,侯府中人会操办,太后娘娘您身字太虚弱,御医说了,您要好好休养,切忌再操劳过度了。” 但张太后哪儿有功夫休息,之前她倒下了,还有平阳侯出来撑住局面,不叫陆明棠一家独大。 可如今,平阳侯没了,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一切可就都完了! “去,把……把江潮升给哀家叫过来。” 长乐的情况还没稳定,所以还在慈宁宫呆着,江潮升也陪伴在侧,因此宫婢来召见的时候,江潮升很快便去面见张太后。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张太后坐在床头,形容枯槁憔悴,俨然是强撑着,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便是连说话,都是说两句便大喘气。 “潮升,你是个很有才华且本事的郎君,虽然出身差了一些,但哀家很早前便看出来了,你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有一番建树。” 江潮升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若非太后娘娘不计前嫌,微臣如何还能有机会在朝堂上为大魏江山社稷而出一份力。” “哀家这里有一份重担,思来想去,唯有你最为合适,但若是挑起这份重担,便也有相应的代价,你敢接吗?” 第229章 最为合适 江潮升低首道:“微臣愿为太后娘娘,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张太后露出一个笑容,拍怕他的手背,“你可莫要让哀家失望,哀家相信,你一定能给哀家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次日,张太后便强撑着病体去上朝了。 在朝堂上,张太后提到平阳侯的死讯,几度落下泪来,可谓是叫太后党的人都为之动容不已。 “虽然哀家的父亲不幸过世了,但西境不可一日无主帅,否则一旦被敌国听到了消息,必然会有所妄动,危及我大魏的江山稳固,在统帅的人选上,诸位大臣可有何合适的人选?” 张太后这边的朝臣,在接到张太后的眼神暗示之后,立时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微臣觉得,太常寺少卿江潮升最为合适,一来,江潮升之前在官复原职时,曾是平阳侯府的幕僚,为侯爷出谋划策过,立下过不少功劳。” “这二来,江潮升是长乐公主的夫君,而长乐公主又是平阳侯的亲外孙女,有外孙女婿来接任西境统帅一职,再为合适不过。” 闻言,沈太傅却是冷笑,“真是天大的笑话,老臣还是第一次听闻,统帅一职,不靠能力,而靠关系的,江潮升一介文臣,如何能胜任西境统帅一职?更何况,他还从来没有打过仗,别到时候上了战场,就被敌人给吓得屁滚尿流,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说着,沈太傅上前一步道:“依老臣所见,这人选非七公主殿下莫属,七公主殿下用兵如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便是连一向凶悍难缠的突厥,听到七公主殿下的名号,亦是吓得屁滚尿流,试问还有何人能比公主殿下更适合的人选?” “明棠的能力哀家也是知晓的,但是明棠已经接管北疆军,若是真打起仗来,她一人又如何分身乏术,去两边打仗呢?所以哀家以为,这兵权还是要分清楚,两方都有能人驻守,我大魏才可高枕无忧。” 在张太后和沈太傅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陆明棠看向了处在讨论中心的主角江潮升。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呢。 自那次在婚宴上闹了一出之后,陆明棠倒是没有再搞动作,而长乐却忽然疯了。 看来,很有可能是江潮升在搞鬼,毕竟长乐一个心狠手辣到连杀司徒轩和司徒太尉都不会有悔过之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婚宴上的一出闹鬼而发疯呢? 要说之前陆明棠不太明白,但在朝堂上,张太后一力举荐江潮升为西境统帅,她便心知肚明了。 想到这里,陆明棠冲陆厌使了个眼神,陆厌瞬间便明白了。 “太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江潮升虽然是文官,但朕也是见识过他的武艺,还是不错的,便依太后所言,暂由江潮升来代理西境统帅一职,但若是后期江潮升无法统领西境,朕随时会说回任命,听明白了吗?” 江潮升跪下道:“微臣谨遵圣旨。” 张太后不由多看了陆厌两眼,这小皇帝在搞什么鬼,今日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把到嘴的肥肉给放了? 下了朝之后,阮姒宝的声音自背后慢悠悠的传来:“江大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若是长乐知道,她的枕边人利用她,坐上了如今西境统帅的位置,不知会不会连肠子都悔青了呢?” 江潮升第一时间转过身,这是在回廊的拐弯,所以四周并无人。 “七公主说笑了,微臣不知你究竟是何意?” 陆明棠笑了,“在本宫的面前,你就不用装了,你的那点儿小九九,本宫清楚的很,用长乐害死平阳侯,太后既不会追责长乐,也不会有所怀疑,平阳侯膝下无子,这统帅的位置一空出来,太后为了不让这个位置拱手他人,不就只有你这个女婿最为合适?” 江潮升在心中笑了,不管过了多久,果然唯有眼前人才是最了解他的。 原本,他们便是最合适的,只是可惜…… 她恐怕是不会原谅他。 “七公主的想象力很丰富,若是七公主想要这个位置,微臣自然是不会与你争的,倒是不必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往微臣的头上扣。” 在陆明棠开口之前,陆厌的声音传来:“阿姐同这种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废什么话,朕有些饿了,咱们出宫吃饭去吧?” 走到陆明棠身边的时候,陆厌很自然的握住了陆明棠的素手,彰显着无形的占有欲。 江潮升在两人交织的手上停顿了片刻,拱手道:“微臣恭送陛下,七公主殿下。” 张太后的身子越来越不好,甚至在一日强撑着上完早朝之后,一下朝便直接晕了过去。 沈太傅他们便趁着这个机会上奏,太后凤体欠安,如今陛下已经十八,在处理政务上也有了自己的见解,而且还有七公主辅佐,便让太后好好的颐养天年。 张太后在看到折子之后,气得又呕出一口血,好半晌才算是缓过一口气儿来。 “这群老顽固,便是等着哀家咽气了,好抢走哀家手中的权利,哀家还没死呢,便想着让哀家挪位了,他们想得美咳咳咳……” 方嬷嬷赶忙抚摸张太后的后背,“太后娘娘息怒,没必要为了这群老臣而恼火,您要千万保重凤体,眼下不是有江驸马在前朝盯着,江驸马对付七公主一党很有手段,他们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哀家的身子,哀家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哀家便怕,哀家没了之后,依照陆明棠心狠手辣的性子,若是江潮升斗不过她,整个张家都将不复存在。” 在深宫这么久,张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树倒猢狲散,一旦她倒了,陆厌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张家? “依奴婢看,陛下便是一时被七公主给蛊惑住了,若是咱们能在他的身边放个枕边人,能将他的手给收拢过来,便算是七公主有再大的本事,失了圣心,任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第230章 敢养外室 因为之前张太后精心挑选的姑娘,到最后反而被人给糟蹋了,后来又出了一系列的事,她便也就没想起这茬。 如今被方嬷嬷这么一点,张太后觉得这个可行性很高。 陆明棠一介女流,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就是陆厌宠她。 若是陆厌对她失去了兴趣,而自古以来,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张太后就不信,一个美人还能比不过一个姐姐? “去将张家嫡系旁系,适龄的娘子的画像都给哀家拿来,哀家要亲自挑选。” 在画像呈上来的时候,刚好江潮升来复命了。 “太后娘娘您这是?” 张太后道:“潮升,你觉得皇帝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娘子?先前哀家精心挑选的,非但没入皇帝的眼,反而还被那姓林的给糟蹋了,哀家想着,陆明棠如今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 不就仗着皇帝如今宠她,但她也不过只是个公主罢了,若是皇帝身边有了贴心的枕边人,到时对付起来不就方便多了?” 但江潮升却想起陆厌自然而然的牵着陆明棠手,占有欲满满的那幅画面。 陆厌知道陆明棠的真实身份吗?他对陆明棠,真的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信赖与依赖吗? 若是陆厌知道陆明棠其实并非是真的公主,他会不会…… 想到这里,江潮升开口:“微臣也觉得此计甚可,太后娘娘可有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哀家倒是挑了几个,但还不确定,你来给哀家判断判断吧。” 张太后抬手招呼江潮升过去看,江潮升扫过了两眼道:“太后娘娘,恕微臣直言,微臣觉得这几个,陛下应当都不会喜欢。” “哦,那你觉得,他会偏向于哪种类型的?” 江潮升道:“微臣觉得,找一个与七公主长得比较相像的,或许能行,但张家子嗣中,恐怕很难寻到,太后娘娘不如放大范围,反正只要此人是您的人便成。” 张太后挑了下眉,“你觉得皇帝喜欢陆明棠这张脸的类型?” “可能是脸,也可能是性子,微臣也只是猜测,毕竟这么久以来,便只见陛下对七公主一人独特,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到时试验一番便知道了。” 张太后觉得颇为有道理,“如此,挑选美人的事,便交给潮升你来办吧,到时只需将人带到哀家的跟前来,哀家过过眼便成。” “是,微臣遵旨。” 要想在偌大的大魏国境内,找一个和陆明棠长得相似的,可不容易,毕竟陆明棠的美貌,便算是放在那些世家贵女当中,也是独一份儿的。 因为要找合适的人选,江潮升每日都早出晚归的。 长乐原本就因为每宿睡不安稳,而时常精神恍惚,如今江潮升经常不在府中,她就更没有安全感了。 可即便长乐说了没有他陪在身边会无法安睡,但江潮升还是以最近公事繁忙,让长乐听话一些,等忙过了再陪她。 长乐很不高兴,尤其是她还从江潮升的身上闻到了不属于她的胭脂水粉味。 甚至,长乐在整理江潮升的衣物的时候,还发现了几根长发,这发质便与她的截然不同。 长乐心中越来越怀疑,江潮升不会是背着她偷偷养外室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日一早,江潮升又早早起来出门。 长乐假装贤惠,然后偷偷的跟了上去。 江潮升并未去上朝,因为今日是休沐,马车一路到了一间宅子前,过了一会儿,便见一个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的小娘子上了马车,而江潮升紧跟着也上去了。 长乐骤然捏紧了手心。 江潮升真的背叛了她!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江潮升只能是她的,凡是敢与她抢人的,都必须要死! 长乐狠狠的想着,命人继续跟着。 但很快,这辆马车便入了宫,长乐气得不行。 江潮升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都敢直接带着外室到宫里来偷情了吗? 到了慈宁宫之后,江潮升便带着人去面见张太后。 “太后娘娘,微臣挑选了许久,觉得唯有此人有几分神似,将斗笠取下吧。” 这娘子慢慢摘下了斗笠,“民女秋莹,参见太后娘娘。” 张太后打量着这个名唤秋莹的娘子,别说,江潮升的眼光是不错,秋莹长得与陆明棠并不是特别像,但乍一眼看上去,却又叫人觉得两人颇为神似。 尤其是气质,秋莹不似寻常闺阁娘子那般柔弱,反而有一种英气在身上。 “太后娘娘,秋莹家中世代开镖局,所以她的武功还算是不错。” 难怪有一种利落之感,原来是会武,陆明棠的武功就极高,所以才会在乍一眼看去的时候,和陆明棠比较像。 张太后看的连连点头,甚至满意,“潮升你办事,哀家便是一百个放心……” 话还没说完,便听外头传来了尖叫声:“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的江郎,我要杀了你!”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长乐一脸狰狞的杀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从鬓发上取下的簪子。 但她还没近秋莹的身,便见秋莹反应极快的,抬头一脚踹在了长乐的身上,不会武功的长乐直接就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而江潮升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在第一时间去查看长乐有无大碍,反而是去询问秋莹。 “可有受伤?” 在秋莹摇头之后,江潮升才去扶长乐。 “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哪儿知,长乐还没起来,便先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江潮升的脸上。 “江潮升,你竟然敢背着我养外室,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将这外室带到宫里来偷情,你对得起本宫对你的一片痴心吗?本宫要杀了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长乐张牙舞爪的在江潮升的怀中乱踢乱踹,而江潮升却是好脾气的道:“公主,我没有养外室,你误会了……” “本宫都亲眼瞧见,你与从从一个宅子里出来,还敢说误会?江潮升,你是不是就喜欢偷欢,当初你与本宫暗中苟合的时候,你可对本宫情真意切的很,如今得到了本宫,便又耐不住寂寞了是不是?” 第231章 广选秀女 虽然长乐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又舍不得伤江潮升,只能在说话的同时,张牙舞爪的朝着秋莹的脸抓过去。 不知为何,在看到秋莹那张与陆明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长乐有种危机感。 女人的第六直觉告诉她,江潮升每次在面对陆明棠的时候,与旁人都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点不同实在太难察觉,长乐也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感觉。 张太后恼火道:“够了长乐,你胡闹够了没有,你外祖父的事,哀家都没有与你算账,你倒是还有脸闹到哀家的跟前来,当真以为你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哀家便会纵容你的一切吗?” 提到平阳侯,长乐的气焰才算是稍微消下来一些,“那日儿臣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外祖父待儿臣那么好,儿臣怎么可能会害他,儿臣比任何人都后悔,可外祖父已经走了,若是母后您一定要怪罪儿臣,那便杀了儿臣,让儿臣为外祖父一命抵一命好了!” 张太后被长乐的无赖给气着了,一口气儿差点儿没顺上来,被气晕过去。 方嬷嬷赶忙抚摸着她的后背道:“公主,太后娘娘近来凤体不适,御医特意叮嘱过,绝不可生气操心,您还是少说几句吧?” “又不是我要提起那件事的。” 长乐嘟囔了一句,又不依不饶道:“再者儿臣今日,是为了抓奸来的,母后您可是儿臣的母亲,怎么能纵容驸马带着其他女人?我不管,您要将这个狐狸精给杀了,否则儿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闹!这女子是哀家为陛下精心挑选的秀女,与驸马有何关系,马上给哀家回去,再胡闹,哀家便不会再惯着你了!” 原本还不高兴的长乐,一听这女郎是为陆厌所挑选的,登时便又喜笑颜开了起来,“母后这可当真?这狐狸精,当真是为皇帝挑的秀女,而不是驸马养的外室?” “他若是敢将外室带到哀家的跟前来,你当哀家还能与他好好说话吗?哀家聪明一世,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钝的!” 确定这女郎的确是为陆厌所挑的秀女,长乐这才高兴了,但还是不忘瞪秋莹一眼。 “本宫警告你,你可是皇帝的秀女,可不要将主意打到不该打的地方,驸马是本宫的,谁也不能碰,便是连多瞧一眼都不行,否则本宫便剜了你的眼!” 说着,长乐挽住了江潮升的手臂,心疼的去摸他的脸,“江郎对不起,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是不是打疼你了?” “公主我没事,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公主便先回府吧,我与太后娘娘还有要事商议。” 看着长乐离去的背影,江潮升的眸色渐渐冷却。 次日,张太后又拖着病体去上朝,在朝堂之上便提起了陆厌的婚事。 “皇帝已十八了,先前因为一些意外,导致选秀一事一直耽搁着,但后宫关乎着大魏的国祚,同样也马虎不得,先皇像皇帝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好几个皇嗣了,皇帝如今后宫却空空如也,实在是不像话,依哀家之意,便开始广选秀女,充盈后宫,皇帝觉得如何?” 原本懒散的依靠在龙椅上的陆厌黑眸骤冷,“朕的私事,就用不着太后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听闻太后近来凤体不适,若是再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恐怕都没几日可活头的了。” 张太后笑容一僵,强行忍住怒火,“皇帝,身为晚辈,你怎么与哀家说话的?罢了,念在你年纪尚轻的份儿上,哀家便不与你多做计较了,但选秀一事,不可再拖延,诸位大臣以为呢?” 太后党的自然都是和她同仇敌忾,而这次,便是连沈太傅都赞成这个意见。 虽然陆厌如今还年轻,但皇帝的子嗣关乎整个大魏的将来,陆厌这个年纪,是该选妃了,别看陆厌残暴,但有一点倒是与他那位好色的父皇不同。 便是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好是挺好,但若是都不感兴趣,那大魏可就要断子绝孙,这可就不好了。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听着台下的朝臣一连串的附议,陆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发火,只将黑眸一瞬不瞬的盯在陆明棠的身上。 “阿姐以为呢?” 满朝上下皆知,乖戾的少帝,只听七公主的话,哪怕是再暴躁,只要七公主一句话,便能瞬间变成乖狗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明棠的身上,便听她徐徐启唇:“陛下是该选妃了。” 连陆明棠都松口了,张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刚想要说什么,陆厌忽然站了起来。 只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便直接从龙椅上离席,丢下大庆殿的一众朝臣,说走便走了。 “皇帝,皇帝你做什么去?皇帝!” 对于陆厌的任性离场,张太后很是满意,故作头疼的叹气:“皇帝还是太年轻气盛了,稍有些不顺的,便直接撂挑子走人了,这叫哀家如何能放心,将朝政大权都交给他呀?” “老臣以为,陛下的身边便是缺一个贴心人,等他日选妃,充盈了后宫,陛下懂事了,必然便不会再任性了。” 沈太傅站出来为陆厌说话,张太后的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再多说。 下了朝之后,夏瑶瑶跑过来,“公主,陛下发了好大的火,要去哄哄吗?” 少帝发火,在寝殿中服侍的宫人便惨了,如今一个个的都还跪在殿外。 自从陆明棠在陆厌的身边之后,陆厌已经很少发火了,再加上他每晚都翻墙去公主府,勤政殿的宫人们小日子过的可滋润了。 今日这么没来由的发火,宫人们只期盼,七公主赶紧过来哄哄吧,不然瞧这架势,恐怕又要大开杀戒了! 陆明棠摆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都退下。 “有美人相伴,是旁的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怎么到了我们家陛下这儿,反而是避之不及,莫不成陛下是哪方面不行呀?” 第232章 朕可没瞎 刚进门,便被一只伸出来的苍白大手,一把扣住皓腕,直接给抓了进去。 陆明棠知道是陆厌,便没有动,任由对方将她给抵在了门上。 但陆厌即便是再生气,也还是在陆明棠的后背撞在门上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托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以免她磕到了。 “阿姐便仗着朕喜欢你,宠你,一次一次的惹朕生气,又认为朕舍不得生你的气,伤害你!” 这话,陆厌是贴着陆明棠的耳畔说的,大有一番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阿厌是要伤害我吗?” 一句话,便叫陆厌的火气灭了大半,其实哪怕不说话,陆明棠只需这么看他一眼,陆厌便能弃械投降。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折在了陆明棠的手上。 一开始陆明棠是他手中的玩物,而现在,是他求着,想要成为陆明棠手中的玩物。 事事变化,何其可笑。 陆厌似是人命一般的叹息了声,而后凑近,低首间,张嘴在陆明棠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第一口重,第二口又轻了下来,只因他舍不得将她咬疼了。 “阿姐,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这么心狠,这么硬心肠的人。” 陆明棠因为吃痛,眯起了一只眸子,“我这么坏,你又抱着我不放做什么?” 陆厌松开了嘴,却是箍紧了她的腰肢。 “我输了,阿姐,你要我的命都行,但是能不能,不要对我说那样伤人的话,不要逼我选妃,好不好,阿姐?” 不管是张太后还是沈太傅,只要他不愿意,他们无法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 可偏偏,陆明棠却跟他们说出了一样的话,陆厌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伤心。 在她的心中,他便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弟,只要能助她成事,便能立即抛弃吗? 陆厌便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一身伤痕的小狼狗,可怜巴巴的,在陆明棠的颈间蹭来蹭去。 有一句话陆厌倒是没有说错,她的心肠的确是硬的,为了达到目的,她冷血冷情能牺牲一切不重要的。 但在陆厌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却是叫她的心口软了一瞬。 陆明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怎么遇上这种事,我们阿厌便变笨了,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你觉得,太后这么着急为你选妃,是为了什么?当真是怕你会后继无人?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乐意看到你没有子嗣。” “我才不管这个老妖婆打的什么主意,她所求的,不就是张家的满门荣耀,这次又提什么选妃,无非便是想从张家挑人,往我的枕边塞人,再让张家出一个皇后罢了。” 小狼狗虽然任性,但还是很聪明的,一针见血的便指出了重点。 “还有一点,便是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从目前来看,她当是没几年可活了,而一旦她倒了,平阳侯又已不在,何人能撑起张家?所以,她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 想往你的身边塞人,若是她的人能得到你的青睐,不就能趁着机会,挑起你我之间的战火,她可以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陆厌的眸色中跳跃着危险的色泽,“这老妖婆莫不是病糊涂了,这个世上,有何人能与我的阿姐相提并论?别说是比较了,便是连阿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是无法比拟的。” 陆明棠被他这夸张的说法给逗笑了,“所以呀,既然太后这么想不开要找死,咱们又岂能不成全她?比起亲手杀了她,让她自己被自己给活活气死,岂不是更有趣?” 原来小兔子不是真的要让他选妃,而纯粹是为了给张太后挖坑。 陆厌这才满意了,终于笑出了声来,弯腰便将陆明棠给抱了起来。 “这件事了了,那么接下来,咱们该了另外一件事了。” 陆明棠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挑眉,“何事?” “阿姐说我不行,我究竟行不行,阿姐来切身体会一番,不就知道了?” 小狼狗缠人是真的缠,并且精力非常旺盛,以至于陆明棠被他缠了一个晚上,都没法回公主府了。 直到次日,曹公公带着人在殿外候着。 “陛下,您起了吗?” 耳语厮磨了一个晚上,陆厌的心情又变得美丽起来了,所以哪怕今日一早,张太后便在御花园弄了个选秀,让陆厌过去选妃,他都没有生气。 “阿姐给朕系腰带。” 陆厌给了宫人一记冷眼的同时,张开双手,笑意吟吟的等着陆明棠来给他系腰带。 陆明棠昨夜被他闹得几乎一整宿都没怎么睡,不像陆厌这么神采奕奕,她带着哈欠走了过去。 先抬手,朝着他的额头敲了敲,“若是日后再这么胡闹,我可不会再惯着你。” “阿姐便也只是嘴上说说,但朕知道,阿姐最是心疼朕了。” 很显然,小狼狗最得心应手的,便是得寸进尺。 “今日选秀,阿姐可去?” 陆明棠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道:“我要先去钦天监一趟,会晚些过来,陛下便先配合着他们玩玩儿吧。” 陆厌倒也没有多说,只从陆明棠的腰间,顺走了一只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 “好香,是海棠花的味道,与阿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既然阿姐没法陪着朕,那便由香囊来陪着吧。” 陆明棠又好笑又无奈,“每日黏着,你都不腻得慌?” “他们没有阿姐可以黏,才是要羡慕朕呢,若不是阿姐事务繁忙,朕要时时刻刻都黏着阿姐才行。” 听不下去了,陆明棠推了他的胸膛一把,“行了,去御花园吧,晚些记得把香囊还我。” 将陆明棠的香囊戴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陆厌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御花园。 远远的,陆厌便瞧见了御花园满园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都是些不入眼的庸脂俗粉,同他的阿姐真是没有一点儿可比性。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陆厌准时来了,张太后还颇为喜出望外,“皇帝今日倒是准时的很,看来皇帝也很期待选秀呀?” “期待这些丑玩意儿?太后你眼瞎了,朕可没瞎。” 第233章 找了替身 秀女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大佬们明争暗斗,这火可千万不要烧到她们啊! 虽然关于少帝与张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街头巷尾早就已经传遍了,但毕竟在选秀这么重大的场合,怎么着也要顾及皇家的面子,做做戏吧? 结果好家伙,陆厌根本就懒得做,直接就怼了过去,可以说是丝毫不给张太后留情面。 张太后沉下了脸,被气得又咳嗽了起来,方嬷嬷赶忙给她顺气,轻声道:“太后娘娘,注意凤体,以大局为重。” 深吸了一口气,张太后勉强冷静了下来,又挂上了虚情假意的笑容。 “皇帝,这些秀女都是从各州县,精心挑选,家世好、品行端庄、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且仔细过过眼,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厌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对张太后的话爱答不理,全靠她一人在那儿唱独角戏。 张太后见陆厌不理他,便直接抬手示意选秀正式开始。 秀女们一共有五十人,每十人为一排,共有五排,任由皇帝挑选。 陆厌百无聊赖的听着内侍在那里报秀女们的名字与出生,直到张太后主动说了一句:“这个叫秋莹的秀女,模样倒是生的颇为标致,哀家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呀。” 陆厌懒懒的掀起眼皮看过去,黑眸便停顿了一瞬。 张太后一直关注着陆厌的表情变化,果然便见他在看到秋莹之后,表情明显与之前的毫不在意有了明显的变化。 看来江潮升当真没有说错,陆厌喜欢的,便是像陆明棠那样长相的,但凡是沾了边的,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如此,倒是好掌控多了。 自以为发现了诀窍的张太后,勾唇道:“皇帝觉得,这个秀女如何?” “近前来。” 秋莹走上前,在陆厌的跟前跪下。 “抬起头来。” 秋莹慢慢抬头,方才乍一眼看,的确是与陆明棠有几分神似,但如今走近仔细瞧了,却是一点儿也不像了。 不过看到秋莹的瞬间,陆厌便知道张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若不是张太后方才提了这么一嘴,特意点出了秋莹,陆厌压根儿就不会多看一眼,很显然,这个秋莹便是张太后特意为他安排的。 而且这个老女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找个和陆明棠长得像的,便能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这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哪儿能晓得,他家的小兔子,可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岂是这些阿猫阿狗的残次品,可以随意比拟的,简直是可笑! “太后的眼光的确是很独到,这模样,看着确实是有几分眼熟。” 在说话的同时,陆厌略微弯腰,伸手扣住了秋莹的下颔,迫使她的头再抬高了一些,同时手下逐渐用力,似是要将她的下颔给生生捏碎了一般! 秋莹明显吃痛,脸色都变得苍白,但她却不敢也不能挣扎。 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帝王,一句话就能决定她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 张太后并不知道陆厌手下的动作有多重,只以为他是瞧上了秋莹,毕竟这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上手了。 “如此看来,皇帝颇为喜欢了?” 就这种劣等的相似货,也敢拿到他的面前来?果然,这个老女人是越来越蠢了。 不过陆厌还未开口,一道嗓音传来:“今日御花园好生热闹,本宫没有来迟吧?” 闻声瞧去,便见陆明棠着一身玫红色襦裙,闲庭漫步而来。 与御花园中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将所有名贵物都往身上揽的秀女们不同,陆明棠打扮的非常随意。 但她一出现,便以碾压式的美貌,将一众秀女都给比了下去。 而几乎是在陆明棠开口的瞬间,陆厌便松开了扣着秋莹下颔的手,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明棠的身上,再也不肯挪开片刻。 “阿姐可算是来了,此处好生无趣,朕都快睡着了。” 张太后一瞧见陆明棠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了下去。 这个小狐狸精一来,可是会搅局的! “今日乃是皇帝选妃的大日子,明棠你是皇帝额亲姐姐,便也帮着他一块儿掌掌眼吧。” 陆明棠微微一笑,在陆厌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眼便瞧见了最近的秋莹。 挑了下眉,“这位小娘子,乍看好生眼熟,原来是同本宫有几分相像呢?” 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难怪张太后会特意点出了秋莹,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与陆明棠有几分神似。 众人皆知,少帝独宠七公主,对于这位皇姐,可谓是有求必应。 张太后投其所好,精心挑选了一个与陆明棠神似的,放在陆厌的身边,也算是个聪明之举。 陆厌生怕陆明棠会误会,第一时间道:“什么阿猫阿狗,也能与朕的阿姐相提并论……” “本宫倒是觉得,这个小娘子的身上,与本宫有一种相似的英姿飒爽感,想来不是一个黏人的祸国妖姬,留在身侧也没什么关系,陛下以为如何?” 陆明棠这是让他收了秋莹,因为昨晚陆明棠把他给哄高兴了,而且明确是说陪张太后演戏,所以陆厌也没有不高兴。 “既然阿姐觉得合适,那便就她吧,就封个德妃好了。” 陆厌风妃还真是随意的很,而且直接跳过了那些嫔位,一下子就封了四妃之一,这做戏的成分委实是重了些。 “皇帝,光是选一个后宫可还是空旷的很,你再瞧瞧,可还有看的顺眼的,一并收入后宫,也好为皇家尽快的开枝散叶。” 陆厌瞥了她一眼,“太后当朕是种马,见了谁都发情留根?朕那好色的父皇是,朕可不是,朕的耐心不多,今日配合着选一个已是法外开恩,太后莫要得寸进尺。” 张太后沉下脸,“皇帝,哀家可都是为了你,为了皇家着想……” “为了你自己,就别往头上戴高帽子,朕看着都替你觉得累。” 张太后一噎。 陆明棠慢悠悠的开了口:“难得宫中如此热闹,太后娘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宫觉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还不错,陛下就一并收了吧。” 第234章 看不顺眼 陆厌能接受一个,还是陆明棠哄了一晚上的。 眼下陆明棠都没和他打一声招呼,直接又帮他要了好几个,陆厌瞬间就不高兴了。 但陆明棠却在他发火之前,飞快的朝着他眨了下眼。 “陛下,人多后宫才热闹了,不然一直冷冷清清,多没意思呀,是不是?” 众人眼见着陆厌脸上的表情,从恼火到平复,只不过是用了一瞬的功夫。 “既然阿姐都开口了,那边照着阿姐说的来办吧。” 先前他们都只是听闻,少帝对七公主宠爱有加,但今日亲眼所见,这哪儿叫宠爱有加?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呀! 哪怕少帝看着都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了,七公主依然能在他的雷电上反复横跳,并且还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这一场选秀下来,可以说最省事的便是张太后了。 她原本还想好了各种方案,哪怕陆厌不肯收其他女子,但只要收下一个秋莹,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谁知,她都还没有怎么出力呢,陆明棠一来,哐哐哐几句话,就把陆厌给搞定,轻轻松松便收下了几个秀女。 “皇帝对明棠,还真是听话的很呀。” 陆厌咸咸的眼神,“若是太后你也能如阿姐这般美丽动人,朕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好好与你说话,但可惜,你半个身子都入土了,顶着这张皱巴巴的脸,就别在朕的眼前晃悠了。” 这是在明晃晃的讽刺张太后已经韶华老去,不再青春了。 “皇帝你……今日是大喜,哀家便不与你多做计较了,你也是有妃子,算是成家的人了,性子也该学的稳重一些,今晚记得要翻牌子,可不能叫这些妃子们成了摆设。” 陆厌反而是笑了声:“怎么,太后管屎管尿,都管到朕的床上去了?太后既然这么想让皇家开枝散叶,不如你亲自上吧,也好证明你宝刀未老,风韵犹存呀,” 张太后脸都黑了,“你……皇帝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朕便是这样的性子,太后若是看不惯,便不要在朕的眼前晃悠,更别妄图对朕指手画脚,只不过是口头警告罢了,若是将朕惹火了,可就不是说几句这么简单了。” 戏已经唱好了,陆厌也没有闲情雅致再继续演下去,把张太后给气了个七窍生烟之后,施施然带着陆明棠离去了。 “太后娘娘息怒,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如今秋莹已经成了皇帝的枕边人,咱们离计划又近了一步,这是好事。” 如果不是今日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张太后非得要和陆厌理论一番。 在回勤政殿的路上,陆厌走得非常快,也不等就在他后面的陆明棠。 足以见得他此刻心情是非常不悦的,要不然他可是恨不得能贴着陆明棠走。 陆明棠知道自己今日是稍微有些过分了,毕竟说好的就是演个戏,走个过场,但她却一口气帮陆厌要了四个嫔妃。 原本还以为陆厌会当场发火,她甚至都做好预备了,却不想,陆厌虽然生气,却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应下了。 小狼狗如今变得如此听话,反而是叫陆明棠有些过意不去了。 离勤政殿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陆明棠忽然哎呀一声,原本在前面走得飞快的陆厌,瞬间便停了下来,但是并未转身。 夏瑶瑶第一时间扶住她,“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方才走得有些快,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 在说话的同时,陆明棠飞快的朝夏瑶瑶使了个眼神。 夏瑶瑶接收迅速,并且戏精上身,“哎呀,公主你的脚都肿了,这哪儿能叫没事呀,奴婢这就叫沈统领背您回去……” 话还没说完呢,陆厌一个转身,冷飕飕的视线扫了夏瑶瑶一眼,夏瑶瑶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即将要和身体分家。 为了保住小命,她立马往后一步,将陆明棠的手交给了陆厌。 “公主的脚受伤了,如此便麻烦陛下了。” 陆厌想抱,但陆明棠却抬了抬手,“背我。” 于是乎,年轻的皇帝任劳任怨的,在陆明棠的跟前蹲了下来,陆明棠轻松的跳上了他的后背。 “跳的这么爽快,看来阿姐的脚也不是这么严重呀?” 陆厌与陆明棠相处这么久,哪儿能不知道她假装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只是走路,便会将脚给扭着了?很显然,便是为了让他折回来,装的呢。 陆明棠趴在他的背上,抬手捏他的耳朵。 “陛下不是不肯理我吗,还走得这般快,我可是追都追不上呢。” 陆厌的耳垂很快便开始红了,“眼下阿姐不是不仅追上了,而且还在朕的背上,还堂而皇之的玩儿朕的耳朵?” “你若不想背可以不背,我找其他人便是了……” 话没说完,陆厌便带着她往上颠了颠,“阿姐想找谁呢?沈御风?还是明定山?” 陆明棠被他给逗笑了,“你看不惯沈御风便算了,明先生都一把年纪了,你怎的还看他不顺眼?” “只要是让阿姐区别对待的,朕都看着不顺眼。” 小狼狗吃起醋了,可是不论男女老少,无差别扫射的。 陆明棠四下看了看,路上一时无人,便低首,在他的耳垂处落下一个轻吻。 “阿厌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我给你多选两个,是为了能让你轻松,不必自己动手应付呀,你不感激我,还要与我置气,我可是很难过的呢。” 娇软背在身上,陆厌本身火气就已经泄了大半。 眼下再被陆明棠这么一亲,别说是火气了,今夕是何年他怕是都快分不清了。 “阿姐惯是会用这种不上流的手段来对付我。” 陆明棠一歪头,“那对你可有用?” “这样的手段,朕更喜欢刺激一些的,光只是这样,可是远远不够,” 在说话间,陆厌的脚步明显快了许多,看着还有些急切。 在勤政殿闹了许久,直到殿外传来了动静。 “陛下,时辰不早了,可要翻牌子?” 第235章 为他布菜 陆明棠原本睡着了,而且便依偎在陆厌的怀中。 只是一个很放松,并且信赖的姿势,还是陆厌争取了许久,才做到的,也唯有在他的身边,陆明棠才能睡得如此安稳。 只是外头的内侍这么一叫,便将陆明棠给吵醒了。 陆厌虽然在第一时间去捂住她的耳朵,但陆明棠还是睁开了凤眸。 “天黑了?” 小狼狗的精力实在是旺盛,每次都缠着她磨磨蹭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都不知外头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陆厌的黑眸中翻涌着戾气,他现在非常、极其的想将外头那个扰了气氛的内侍给大卸八块! “天黑了又没事,阿姐便在朕这里睡了,反正阿姐睡的次数还少吗?如此,也省得朕总是翻公主府了。” 小狼狗是真的一日都不愿意自己睡,每日都要缠着她,从前还会找各种理由,现在便是光明正大的爬床。 “没听见外头内侍叫你翻牌子呢?好歹今日也选了几个秀女,便意思意思吧?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还得早起呢。” 陆明棠还没起来,腰肢便被他的长臂给箍紧。 陆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她的耳边说话:“阿姐好生无情无义,吃干抹尽之后,便提起裙子不认人了吗?还要将朕推给别人,阿姐当真舍得?” “哪里就吃干抹尽了,再者让你翻牌,又不是让你去睡人,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的,不然咱这戏岂不是白唱了,阿厌乖,为大局着想,晚些再来寻我便是,我总是等着你的。” 陆厌根本就说不过她,谁叫他一颗心全攒在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子身上。 哪怕被小兔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故作惩罚的咬了咬陆明棠的樱唇,“阿姐可不许骗人,等着朕。” 虽然要去做不喜欢的事,但想到事后能得到一个香香甜甜的小兔子,陆厌的心情勉强还算可以。 磨蹭了一会儿,陆厌这才放人。 殿门打开,陆厌刚踏出门槛,一脚便将跪在地上的那个内侍给踹倒。 “拖下去,乱棍打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陆明棠微微叹了口气,“阿厌,罪不至死,不要总是这么暴躁。” 虽然她心冷,但也不是草菅人命,这一点倒是比喜怒无常的陆厌要好许多。 陆明棠开了口,陆厌便顺着她的意思改口:“扔到浣衣局去,朕不想再见到此人。” “是,陛下。” 好歹捡了一条命,内侍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七公主殿下的不杀之恩!” 陆厌撩起陆明棠的一缕青丝,“阿姐要乖乖等我哦。” 曹公公跟在陆厌的身后,小心询问:“陛下要摆驾哪位娘娘的寝殿?” 陆厌懒散的倚靠在撵轿上,“去华清宫吧。” 既然是张太后费尽心思的往他的身边塞的人,还特意找了和陆明棠有些神似的,自然是要陪着把这出戏唱下去,好哄小兔子高兴了。 “德妃娘娘,陛下的圣驾已经快到宫门口了,快速速出来迎驾。” 秋莹原以为陆厌是不会来的,至少今晚应该不会,因为方才在选秀上,她看出来陆厌对在场的所有秀女都不感兴趣。 但如今,宫婢来报,陆厌已经快到门口了,秋莹赶忙穿戴整齐,出去迎驾。 “臣妾恭迎陛下圣驾。” 华清宫众人跪于地面,迎陆厌。 秋莹跪在地上,看着高靴从撵轿上下来,缓缓来到她的跟前。 “淑妃且起来吧。” 秋莹明显一愣,淑妃?在叫谁? 曹公公忙小声提醒:“陛下,这位是德妃娘娘。” 您可没有淑妃,如今后宫虽然有四位妃子,但只有这个秋莹是在妃位,其他的还都是嫔。 陆厌不耐的啧了声:“德这个称号朕不喜欢,便改成淑吧。” “是,臣妾谨遵陛下圣旨。” 一日之内,从德妃变为淑妃,如此任性随意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年轻的皇帝了。 陆元在改完了封号之后,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没有多看秋莹一眼,甚至都没叫她起来,便兀自朝着寝殿内而去。 直到坐在暖榻上,喝了一盏茶,陆厌才四下看了看。 “那什么妃呢?” 曹公公上前一步:“陛下,您没让淑妃娘娘起身,她眼下还在外头跪着呢。” 看看,这便是假货与真品的区别。 他的小兔子,哪怕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而不像这个假货,真是无趣至极。 “让她进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在苛待新选的嫔妃呢。” 秋莹走入殿内,又要行礼,陆厌摆了摆手,“行了,那什么贤妃,坐那边去。” 再次被叫错称呼的秋莹:“……” “陛下,臣妾是淑妃,您刚刚封的。” 陆厌哦了声:“朕又觉得淑这个称号也不好听,就改为贤妃吧。” 秋莹有种少帝便是故意在没事找事的感觉,但她敢怒不敢言,只得接受了第三次变更。 “陛下可用过晚膳?臣妾小厨房的厨子做的膳食,味道还是不错的。” 见陆厌没再说话,秋莹便主动挑起了话头。 陆厌方才在勤政殿,便只忙着品尝小兔子了,哪儿有用过晚膳,便挥挥手,示意摆膳。 很快,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便被摆上了桌面,而且都是照着陆厌喜欢的口味做的,看来是张太后那边吩咐的。 秋莹刚要坐下,陆厌凉凉开口:“朕今日手挺酸的。” 立刻领会过来,秋莹站起身道:“臣妾为陛下布菜。” 陆厌故意吃得很慢,他吃了多久,秋莹便站着夹了多久的菜。 “朕听闻你的娘家,是开镖局的?如此看来,你也会武了?” 秋莹低眉顺眼的回道:“回陛下,臣妾跟着家里学了一些皮毛,上不了台面的。” “饭后朕正觉得无趣,便与贤妃来玩儿个小游戏吧。” 陆厌抬了下手,曹公公立马会意,很快便拿了一把弓箭,又端了一盘的苹果。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每人拿一个苹果,顶在头上。” 第236章 是要抗旨 没等秋莹反应过来,陆厌便将弓丢到了她的怀里。 “既然你会武,那便再好不过了,来,为朕表演一个蒙眼射苹果,朕可喜欢看这种游戏了,射的好朕重重有赏。” 虽然早在入宫前,秋莹便早有耳闻,当今陛下残暴不仁,连亲兄弟姊妹,说杀便能杀。 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了,才知他是真的喜怒无常。 “陛下,臣妾射箭技术不太行,蒙眼射箭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陆厌的声线便冷了下来:“怎么,你是要抗旨了?” 秋莹扑通一声跪下,“臣妾不敢!只是……只是臣妾怕一个不小心,会闹出人命……” 陆厌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爱妃,游戏这种东西,若是不赌上了点儿什么,岂不是没有意思了?所以呀,你的手,可是要把弓箭给拿稳了,若是一不小心射偏了。” 说到一半,陆厌故意顿了顿,突然比了个手势,吓得那些顶着苹果的宫婢差点儿便腿软直接跪了。 “才是真正会闹出人命的,爱妃,开始吧,朕还等着看,消消食呢,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呀。” 曹公公递上了白绸带,秋莹咬牙,还是接了过去,将白绸带系在了双眼上。 慢慢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一个方向。 宫婢吓得都快尿了,但她们又不敢跑,只能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真慢,快射箭呀!” 在一片寂静之时,陆厌忽然冒出来一句,吓得秋莹手一抖,短箭瞬间飞了出去! 秋莹猛地摘下了白绸带,便听得一声惨叫,在她摘下白绸带的瞬间,眼睁睁的瞧见一个宫婢中了箭,致死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丢了一条性命。 这宫婢一倒下,旁边的宫婢吓得连连尖叫。 陆厌啧了声,揉揉耳朵,“真吵,再乱叫,便割了舌头。” 瞬间,宫婢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害怕都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这些人表现的越害怕,陆厌便越是高兴。 好久没见过血腥了呀,平日里怕会熏着小兔子,他收起了所有锋利的爪子,便是连下头的宫人犯错,他都很少会直接处死了。 看着,便像是真的要朝着明君的方向发展。 但实际上,若是没有陆明棠压制着他的血性,他可是会暴露本性的。 “贤妃,你还有九支箭,速度快些,朕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秋莹受不了,直接在陆厌的面前跪下,“陛下,臣妾……臣妾的箭术实在是不行,还请陛下放过臣妾吧……” “放过你?” 陆厌很轻的笑了声,一把掐住了秋莹的下颔,力道极紧,“你的意思,是朕在强迫你了?”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可以射箭,但……能不能不要蒙着眼睛?” 陆厌又笑了声,骤然松开手,“在朕的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么,你蒙眼射她们,要么,便让她们蒙眼来射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骤然松开手,陆厌嫌弃的蹙了下眉,曹公公在第一时间递上汗巾,陆厌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秋莹瘫坐在递上,颤抖着手,最后还是握上了弓箭。 陆厌讥讽的勾唇,看呀,人性便是这般的自私自利,在关乎生死的面前,永远会先选择顾及着自己。 接下来的这九支箭,对于秋莹而言,就是一场噩梦。 因为在她故意将箭射偏的时候,陆厌却一眼瞧出来,让人将射空的箭再补上。 只要是没射到苹果,或是人的,都不算,必须要再重新补上,这也就意味着,要么便射中,要么便丧命,只有两个选项。 秋莹几乎快崩溃了,但射完最后一箭,她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一地的血腥味,地面已经被鲜血给染透了,不断的有宫人将尸体给拖下去。 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华清宫的人便少了大半。 秋莹双目空洞无神,“陛下满意了吗?” 陆厌笑起来,“爱妃果然是箭术不行呢,那看来,以后朕不能让你射箭了。” 现在才说不能射箭,他分明便是故意的! “朕乏了,贤妃好好歇息吧,朕下回再来看你。” 听到下回,秋莹的身子猛地一抖。 原先张太后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用各种办法,抓住陆厌的心。 可是此刻,她是那样无比后悔自己入了宫,因为,这个年轻皇帝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他是魔鬼! 秋莹只希望,此生此世,都不要再看到陆厌这张可怕的脸了。 但是她不能,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只能强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起身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在陆厌前脚一走,秋莹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娘娘?娘娘?快,快宣御医!” 很快,陆厌在华清宫做的那档子事儿,便传到了张太后的耳朵里。 正好张太后在喝药,听到了宫人的禀报,气得直接便将药碗给摔了。 “这个可恶的竖子!” 一时气过头,一口气没喘上来,张太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方嬷嬷赶忙为她顺气,张太后竟是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快宣御医……” 没等方嬷嬷说完,张太后制止了:“哀家没事,哀家这副身子,也就这样了,若不是怕哀家走后,张家会遭殃,哀家早便已经累了。” 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只不过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说丧气的话,您必然会千秋万岁的!” 张太后叹了口气,又回到正题上:“德妃的情况如何了?” “太后娘娘,德妃……娘娘她现在是贤妃了,陛下为娘娘改了三次封号,御医说娘娘惊吓过度,需要好生静养,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张太后抬抬手,“哀家知道了,方嬷嬷,待会儿你替哀家去看看贤妃,她可不能出事,皇帝今日这么做,便是故意做给哀家看的。” 选秀是张太后逼的,陆厌就故意折腾秋莹,张太后想塞人,他一时没办法,但塞了人之后,这人如何对待,便不是张太后可以插手的了。 “速召江潮升觐见。” 第237章 放她回家 彼时,江府内。 女使端着药上前来,江潮升很自然的将药碗拿了过去。 “公主,该喝药了,喝了药便不会犯癔症了。” 长乐并不想喝,但因为是江潮升亲手喂的,她便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在快喝完的时候,长乐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江郎,我忽然生了病,你不会嫌弃我吧?” 自从成亲之后,江潮升就特别忙,每晚都很迟才回来,有时候长乐缠着他,他便只说自己很累了,等改日再说。 和先前偷情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对比,先前长乐怀疑是不是江潮升在外面养了外室。 后来那么一闹,发现是她多想了,单纯只是因为江潮升接了平阳侯的位置之后,朝中的政务便多了起来,这才早出晚归。 虽然知道江潮升是在忙政务,但长乐只要看不见他,心中便会不安,心中不安她就会多想,多想了就容易会癔症。 这几日来,她发癔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癔症中,还是正常的。 “怎么会,公主是我的妻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公主不管,公主不要多想了,吃了药便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便什么都会好过来了。” 也只有每次服药的时候,江潮升无论多忙,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亲自喂她喝药,这也让长乐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毕竟这种事情,通常旁人都是很不耐烦的,但每次江潮升喂她喝药的时候,都是温声细语的哄着她。 在说话间,江潮升温柔的给她擦拭着唇角。 长乐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江郎,今日时辰还早,你陪我睡一会儿吧?我一个人睡,总是会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怎么都睡不安稳。” 江潮升刚要说话,便有人来禀报:“大人,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宣您即可觐见。” 一听这话,长乐不高兴的撅嘴,“母后怎么总是在这个时辰找你,都怪母后,若不是她将外祖父的权利给你,你也就不会这么忙,连陪我睡个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再好好的陪陪公主,可好?” 得到这句保证,长乐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江潮升眼中的温情便淡了下来。 到了慈宁宫之后,江潮升便要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行了,在哀家的面前,便不必多礼了,今日选妃倒是进行的挺顺利的,但皇帝他摆明了与哀家对着干,今晚去了趟华清宫,把秋莹折磨的都吓病了,哀家安插在华清宫的宫婢,更是折损了大半,如此看来,找个替代品似乎并不起作用呀?” 对于这个发展,江潮升并不意外:“陛下早年受过常人未曾经历之苦,对于其他人总是会有警惕心的,此事不着急,须得循序渐进,若是秋莹不管用,微臣再为太后娘娘物色一个。” “皇帝等的起,但哀家等不起,咳咳咳……必须要让这个秋莹得到皇帝的心,就算是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只要她顺利的怀上了龙嗣,一切便都好办了。” 江潮升拱手:“是,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操办。” 从慈宁宫离开后,江潮升便秘密去了华清宫。 “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从德妃到淑妃再到贤妃,现在整个后宫都已经传遍了,都是四妃之一,一个称号变来变去,秋莹已经成为满宫的笑柄了。 秋莹一看到江潮升,便落下了泪了,一把抓住他的衣摆。 “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不要在这里了呜呜呜……” 江潮升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秋莹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似乎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潮升的手停顿了一瞬,但还是保持着轻抚她后背的姿势。 “娘娘,入了宫门,便没有回头路了,若是你回头,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会跟着丢命,你明白吗?” 秋莹自然明白,所以她很绝望,“陛下太可怕了,他不喜欢我,他不仅不喜欢我,而且我能感觉的出来,他还想要杀了我,你们便算是将我留在宫中,也是没有用的……” “七公主刚在陛下身边的时候,陛下也不喜欢她,而且还要杀了她,但是现在,陛下独宠着她,并且还让她以女子之身,做到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能让陛下喜欢的,少之又少,但若是他喜欢上的,便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就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想得到更多,便要受得起这中间的磨砺,我相信娘娘出身于镖局,必然不会像其他小娘子那般娇弱。” 秋莹虽然害怕,但是也听进了江潮升的话,她入了宫,成为皇帝的女人,就注定这辈子再也走不出这高墙内院了。 平复了下心情,她才从江潮升的怀里抬起头,“江大人,我不想死,更不想牵连家人,我要如何做,才能让陛下看见我,请你教我。” “陛下还很年轻,玩心也很重,所以首先,你得要让陛下感觉到你有趣,你比别人,本身便多了一个优势,便是你的脸,与七公主颇为相似,只要你能让陛下觉得有趣,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秋莹点点头,“那陛下对什么感兴趣呢?” “就拿今日的射箭来说吧,蒙眼射箭这个游戏,陛下经常会玩儿,若是对方表现的很害怕,他便会骤然失去兴趣,但若是对方配合他,并且有足够的能力,便会让他产生兴趣。” 秋莹为难道:“可我的箭术不好……” “没关系,不好可以慢慢学,微臣教你。” 江潮升温声细语的,在三言两语间,便将秋莹激动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同时,还让秋莹主动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他一起学习射箭。 教了大概快有一个时辰,江潮升温声道:“今日便练习到这里,娘娘也受了惊吓,好生休息,明日微臣会再来教娘娘射箭。” 第238章 一条死路 直到江潮升离开有一会儿了,身影都已经看不见了,秋莹还依然看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 “娘娘,该喝药了,这位江大人不仅年轻有为,而且还如此的温柔细心,想必要不了多久,娘娘必然能重新获得圣宠的。” 秋莹捏紧了手中的弓箭,“是呀,江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掌管西境十万大军,身负朝廷重任,长乐公主真是幸福。”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呀,长乐公主毕竟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哪怕是二嫁,自然也是嫁最好的。” 秋莹没再回话,而是默默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江潮升每日都会在同一个时辰过来,教秋莹各种技能,不求她能够学的有多精,但至少不会胆怯。 “娘娘,明日你便可以主动去找陛下了,若是你不主动过去,陛下可能会想不起来,太后娘娘也不好干涉太多。” 秋莹的面上原本还带着笑容,但在听到江潮升的这句话之后,笑容骤然便消失了。 “我……我知道了。” 江潮升微微一笑,温声道:“娘娘不必紧张,有太后娘娘在,陛下一定不会伤害你的,但若是想得到陛下的关注,就得要靠你自己的表现了,时辰不早了,微臣便先告辞了。” 秋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等等……” 江潮升脚步一顿,“娘娘还有何事?” “没事,我……江大人一路小心。” 秋莹收回了手,将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她现在是皇帝的妃子,不能肖想一些有的没的。 次日,为了能让秋莹与陆厌有更多的接触,张太后特意安排了一场马球赛,参加的都是后宫的嫔妃们,美名其曰是庆祝后宫入选的妃嫔们。 秋莹到场的时候,另外三个嫔妃也到了,不情不愿的朝着她行礼。 “见过德妃……哦不对,应当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一日之间改了三个称号,嫔妾等一时之间都有些记混了,还望贤妃娘娘莫要见怪呀。” 秋莹哪儿听不出来,对方这是在嘲讽她呢,不过她不在意这些。 “妹妹们说笑了,陛下一向随性,想到什么便改什么,等他日几位妹妹见到了陛下,说不准也会改几次称呼,才能让陛下记住。” 三个嫔妃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 虽然秋莹因为改称号的事,被众人笑话,但至少她是唯一一个,在封妃了之后,被皇帝给召见的。 而另外的几个,至今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着,这对比起来,她们才是更该被嘲笑的。 “陛下朝中事务繁多,一时抽不出空来后宫,也实属正常,毕竟贤妃娘娘也才被陛下召见过一次,不是吗?” 秋莹笑笑:“那本宫便在这里,预祝三位妹妹,能早日被陛下召见了。” 就在双方明争暗斗之时,曹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陆厌没有多看一眼,径直朝着主位而去。 等诸位嫔妃都坐下了,陆厌才开口:“骑马太没意思了,不如来玩点儿刺激的吧,都抬上来。” 另外三个嫔妃还没见识过陆厌的变态,因此她们还满心的以为终于有机会能和陆厌相处了。 只有秋莹在听见陆厌说到游戏这两个字的时候,反射性的捏紧了手心。 很快,便有三头麋鹿被带了上来。 “游戏规则很简单,这里有三头麋鹿,每个人都有三支箭,也就是三次机会,只要能射中一头麋鹿,便算是及格,若是射中两头,朕有赏,若是三头都射中了,朕今晚便摆驾此人的寝殿。” 前面两个嫔妃们不感兴趣,但第三个奖励,却是让她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在这后宫,奖赏算什么,唯有皇帝的恩泽雨露,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有一次机会,紧紧抓住了,让皇帝对她们留下了印象,她们便能一跃龙门,成为最尊贵的存在了! 有一个嫔妃提出了疑问:“陛下,嫔妾斗胆一问,这麋鹿只有三头,但我们有四个人,若是三个人各打中了一头,那还有一人什么也没打中,又该如何呢?” 陆厌露出一个微笑,“自然便只有一条路,死。” 此话一出,在场的嫔妃们都笑不出来了。 原本她们以为再不济,可能就只是受到点儿象征性的惩罚,也不会怎么样。 但没想到,打不到麋鹿,直接就要死,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陛下,这……这会不会太……若是不参加这个游戏,会……会如何呢?” 有嫔妃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提问,她的箭术本就不怎么样,若是最后什么也没射中,岂不是就要丢命了? 陆厌慢悠悠的回道:“自然也是死了,就是如果不参加,就要比参加却打不到麋鹿,要死的更早一些。” 这下,所有人都说不出来话了。 虽然她们在入宫前,便对当今陛下的残暴有所耳闻,但这位年轻的陛下,生的实在俊美,便叫她们一时忘记了那些传闻。 如今,陆厌切身实地的让她们感受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行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开始游戏吧,朕还要回去陪阿姐吃饭呢。” 陆厌抬了抬手,示意游戏正式开始。 虽然嫔妃们怕的要命,但若是打不到麋鹿,那可是真要命,在陆厌说开始的时候,她们便拿着弓箭冲了下去。 但随着殿前侍卫将绳子给松开,麋鹿便在偌大的场地里乱跑。 一时之间,各种啊啊的叫声,还有短箭飞来飞去。 每个人都只有三次机会,她们有的人急功近利便直接开始射,结果一下没了两支,却没有射中一只麋鹿。 而有人却很谨慎,一支箭都还未射出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短箭飞出去,准确的射中了一只麋鹿! 众人闻声瞧去,便见第一个射中麋鹿的,是秋莹! 而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相反的,她又拿起了弓箭,再次弯弓要射。 有嫔妃立马叫起来:“贤妃娘娘,您已经射中了一只,剩下的两只,便让给我们吧?若是我们连一只都没有射中,我们就要没命了,求求您了,贤妃娘娘!” 第239章 得到宠爱 秋莹拉满弓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瞬,就在其他嫔妃以为她会手下留情,却听她说道:“陛下说了,全凭个人本事,你们没本事,便也怪不得旁人。” “你怎么如此心狠……” 嫔妃的话还没说完,秋莹已经松开弦,短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中一只还在奔跑的麋鹿! “贤妃娘娘射中了两只麋鹿!” 随着内侍公布结果,另外三个嫔妃的面色黑如底锅,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只有一个机会了,而她们三个人中,会有两个要丧命! 这下,三个嫔妃没法淡定了,甚至连骂秋莹的功夫都没有了,慌忙抬起弓箭,朝着最后一只麋鹿射去。 而秋莹在射中了两只麋鹿之后,似乎就不打算再射了,就在旁边看着三个嫔妃在那里急的跳脚。 但越着急就越是射不中,其中有两个嫔妃手里的三支箭已经射完了,但是却没有射中那头麋鹿。 而只有最后一个嫔妃,手里还拿着最后一支箭没有射。 “陛下,她们两个手里都没有箭了,但嫔妾还有一支,即便嫔妾前面没有射中,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另外两个嫔妃瞬间就急了:“若是你也没有射中,自然是只能与我们一样!” “没错,陛下方才说了,只要是没射中的,就是要受到处罚的,不管你还剩了几支箭,都是一样的!” 陆厌见这些人在那里狗咬狗,轻笑出声:“你看,可不是朕想罚你,另外两个人都不肯同意呀,既然是游戏嘛,就是要注重公平性,否则对另外两人岂不是不公平了?” 还拿着最后一支箭的嫔妃哭不出来了,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只能放手赌一把,若是赌赢了,她便能活命。 若是输了……她必死无疑! 深吸一口气,嫔妃举起了最后一支箭,对着飞跑的麋鹿射了过去! 眼瞅着便要射中了,但就在那一瞬,麋鹿忽然跳了起来,一蹄子便将那支箭给踹飞了出去。 眼睁睁瞧见没有射中目标,嫔妃一下子便无礼的瘫坐在了地上。 而就在另外三个人无比绝望的时候,秋莹再次提起了弓箭,对准目标,一箭射出! 只听得一声嘶鸣,最后一只麋鹿也断送在了秋莹的箭下。 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嫔妃惊呆了,这个女人的箭术怎么会这般厉害的! “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求求您,匀嫔妾一只麋鹿吧?只要您愿意匀嫔妾一只,嫔妾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贤妃娘娘,求求您可怜可怜嫔妾吧,只要您能给嫔妾,嫔妾愿意将所有东西都给您,金银珠宝什么的,任由您挑选!” ‘“贤妃娘娘……” 秋莹只是站在原地,任由三个嫔妃跪在她的面前,她面上神色未变,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哪怕这三个嫔妃已经哭得满脸是泪水,可怜得不行,似乎也没有激起她的一点儿同情心。 热闹看到这里,陆厌已经没有兴趣了。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安静,哭得朕头疼,再哭一声,便割了舌头。” 一句话,瞬间便让三个嫔妃吓得将到嘴边的哭声给咽了回去。 “游戏结束了,看来胜负已经很分明了。” 陆厌的黑眸落在秋莹的身上,似是饶有兴致的问:“上一回,你的箭术似乎还没有这么好,只不过几日没见,你倒是叫朕有些刮目相看呀?” 前几日,秋莹胆子又小,箭术又一般,而且明显是被他给吓破了胆。 但不过就是过了几日的功夫,秋莹的胆子不仅便高了,而且还变得硬了,原本连宫婢被射杀,都想为她们求饶。 结果现在,面对三个嫔妃的苦苦哀求,非但没有心软,反而还一次性将三只麋鹿都给射中,断绝了他们所有生的希望。 同时,箭术明显上升了不少,看来这几日,她在私底下可没少搞小动作呀。 “上次臣妾在陛下的面前一时失了分寸,让陛下失望了,所以这几日臣妾在私下一直都在勤加练习,希望下一次在陛下的面前,可以表现的好一些。” 陆厌又笑了声,苍白修长的手指朝着她勾了勾,“近前来。” 秋莹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深吸一口气,朝着陆厌走了过去。 在离陆厌还有一步之遥距离的时候,秋莹跪了下来。 陆厌略微倾身,捏住了秋莹的下颔,“你怕朕?” “陛下天威,无论是谁,都会被陛下的威严所折服,臣妾不是怕陛下,而是敬畏陛下。” 这个回答,让陆厌再次笑出了声来,“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嘴巴这么甜,和那日简直是判若两人呀,看来,是有人指导了你一二,才叫你几日的功夫,脱胎换骨了?” “陛下明鉴,并没有人指导臣妾,只是臣妾自己刻苦练习。” 陆厌骤然松了开了手,似乎对于究竟有没有人指导过秋莹并不感兴趣。 “这三个人,都没有射中麋鹿,你与朕说说,要不要按照游戏规则,惩罚她们呢?” 三个嫔妃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直磕头。 “陛下饶命,贤妃娘娘饶命!” 秋莹平静的道:“陛下金口玉言,该如何罚便是如何罚,臣妾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让陆厌处死这三个嫔妃。 “爱妃的心肠真是狠辣呀,有些意思,听见了没,贤妃说按照规矩来处置,既然如此的话,那便拖下去,处置干净了吧。” 三个嫔妃已经吓尿了,被拖着下去,一路惨叫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秋莹,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秋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厌挑眉,看到秋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身子却是控制不住的在微微发抖着。 看来不是不害怕,而是假装自己不害怕呢。 “好了,已经没有旁人了,便只剩下你我,贤妃今日表现如此优秀,便是想让朕再次摆驾华清宫吗?如此看来,贤妃是很想要得到朕的宠爱了?” 第240章 求你帮我 秋莹捏紧了手心,面上却是回道:“臣妾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陛下高兴,其余的并不敢多求。” “瞧你这小嘴甜的,朕的后宫拢共也就这么几个嫔妃,一下子便被你给弄死了三个,如今便只剩下了你一个,朕不宠你,又宠谁呢?” 陆厌慢条斯理的起身,“摆驾华清宫。” 少帝摆驾华清宫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张太后的耳朵里。 身子已经很虚弱的张太后,在听到这话后,连声道好:“这是哀家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速让华清宫上下准备妥当了,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帝和秋莹圆房,顺便,将那种香给点上,也好给他们助助兴。” “是,太后娘娘。” 一踏入华清宫的寝殿,陆厌便闻见了一股味道。 讥讽的一勾薄唇,“爱妃且去沐浴吧,朕不喜欢枕边人的味道太冲。” “是,陛下。” 秋莹去了隔壁的浴池沐浴,数名宫婢伺候。 “娘娘,您可是陛下第一位临幸的妃子,太后娘娘让奴婢来告诉您,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秋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沐浴完之后,只裹了一条浴巾,便走了出去。 只是到了寝殿内后,却发现殿内一片漆黑。 “陛下?陛下您在吗?” 在秋莹往里走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将殿门给关上了。 秋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在摸黑好不容易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发现帷幔后有人影在晃动。 “陛下?” 秋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帷幔,还未看清帷幔后的人,便被从里伸出来的一只大手,一把给拽了过去。 “啊!” 因为太过于突然,秋莹惊慌失措,本能的想将身上的人给推开。 但想到她今日的使命,便是让少帝与她圆房,所以即便心中再不愿,她还是忍住了动作。 而身上的人却一点儿也不温柔,在将她压在下方之后,便直接上手将她的衣衫给撕破了! “陛下,我……臣妾……” 秋莹还想说什么,但上方的人却已经迫不及待了,而她的脑子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她努力想要看清身上之人,但因为殿内实在是太过于昏暗,再加上对方没有做任何前戏便攻了下来。 秋莹吃痛的不由叫出了声,而这更激起了上方之人的斗志。 守在外头的宫人,听着里头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互相使了个眼神。 “速去禀报太后娘娘,便说已经成了。” 而在张太后这边高兴着终于成了的时候,公主府这边,作为本该是此次主角之一的陆厌,却是一进门,便缠在了陆明棠的身上。 “阿姐,朕有点儿脏了,竟然闻了那种腌臜的东西,阿姐快亲亲朕,不然朕这一晚上都不好了!” 陆明棠原本已经睡着了,被陆厌这么一蹭一闹,睡意全没了。 但她难得没有什么起床气,只是好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真是委屈我们家阿厌了,来来来,阿姐疼疼你。” 光是揉脑袋可是不够,陆厌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跟上瘾似的,感叹道:“阿姐怎么这么甜这么香呀,阿姐是不是给朕下了蛊,不然朕怎么会一刻不见,便想念得紧呢?” “今晚本该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丢下人家便又跑过来了,这戏岂不是做到一半又废了?” 陆厌很是不高兴的道:“那些腌臜的玩意儿,竟然放了那种香,企图玷污朕,这种玩意儿,都是朕玩儿剩下的,也想用来设计朕?真是可笑,阿姐放心,这出戏可是更精彩了呢,因为朕让人……” 在陆明棠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陆明棠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捏住他的耳垂。 “你好坏呀。” 陆厌顺势在她手心上蹭,“那阿姐可是喜欢?” “喜欢,我们阿厌不管什么样,我都喜欢。” 一句话,就把小狼狗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我也只喜欢阿姐了。” 次日,秋莹吃力的睁开眼,只觉得腰酸背痛。 “陛下……” 虽然她内心非常的不情愿,但还是按照之前训练的,要趁热打铁的去陆厌的跟前撒娇。 却不想,当她扭过头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的男人,不是陆厌,而是一个侍卫,还是一个陌生的侍卫! “你……你是何人?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陛下呢?” 侍卫也清醒过来了,他有些头疼的按揉着太阳穴,“我……我这是在哪儿?你……你是贤妃娘娘?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贤妃娘娘饶命……” 就在侍卫要喊出声的时候,秋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而同时,外头有人在叩门:“陛下,娘娘,你们醒了吗?” 秋莹咬紧牙关,不管昨晚究竟是怎么从皇帝变成了侍卫,但秋莹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一旦被别人发现,她作为一个妃子,却和别的男人睡了。 不仅她要完蛋,整个秋家都得要跟着灭族! “陛下还睡着,你们先不要进来。” 秋莹对外面说了一声,而后道:“本宫便当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速速离开,否则一旦被发现,首先死的便是你!” “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侍卫连爬带滚的要离开,但就在他打算翻窗离开的时候,忽然一把长剑从他的身后,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 侍卫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想要说什么,但张嘴却是先吐出了鲜血。 秋莹的手虽然在颤抖,但她的声音却非常冷静:“抱歉,若是你不死,那么死的便是我了,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拖累我的家人,你放心,你死了,我会厚待你的家人的。” 在抽出长剑的时候,侍卫便倒在了地上。 秋莹来不及喘息,便开始处理尸体,因为外头的人随时都会进来。 她处理的很及时,所以在宫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只瞧见了榻上帕子的鲜血,只是并未瞧见陆厌。 “陛下呢?” 秋莹一派淡然的道:“陛下觉得走正门无趣,便直接翻窗离开了。” 在帕子送去慈宁宫之后,张太后非常高兴,赏了秋莹不少金银珠宝。 直到入夜,江潮升在同一时刻来到华清宫。 “江大人,求你帮我!” 第241章 任性一回 江潮升扶住她的双肩,“贤妃娘娘,出了何事?” “我……我杀人了。” 主子杀人,再为正常不过了,但看秋莹的这个表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娘娘你杀了何人?” 秋莹道:“一个侍卫,我……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寝殿中,明明昨晚与我……一起的是陛下,可我一早起来睁开眼,身边却变成了那个侍卫,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若是此事被传出去,不仅我会死,整个秋家也会跟着完蛋,所以我只……” 江潮升听明白了,沉声道:“娘娘,那具尸体在何处?” 秋莹一个小娘子,自然是没有力气搬尸体,只能将尸体暂时藏在了暖榻底下。 江潮升将尸体给拉了出来,“娘娘,我会将尸体暗中处理掉,你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便算是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也不能提及此事,否则一旦太后娘娘放弃了你,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会没命。” 此刻,对于秋莹而言,江潮升便是她即将溺死唯一的浮萍,对于他所说的,秋莹毫不犹豫的点头相信。 “侍卫必然就是陛下安排的,但陛下绝不会提,你便当做昨晚是陛下与你在一起,但是之后若是再有此事,你一定要瞧清楚了,明白吗?” 秋莹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 而这日之后,便真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尤其是陆厌,因为后宫便只剩下了秋莹那么一个妃嫔,陆厌便像是真的只独宠她一人一般,几乎每日都会过来待一两个时辰。 在这期间,陆厌会屏退众人,寝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乍一看,还真像是他们在一起缠绵悱恻。 便算是张太后,也被这个假象所诓骗过去了,满心以为陆厌真的瞧上了秋莹,甚至都不再让陆厌重新选妃。 但转眼过去了两个月,张太后便有些等不及了。 “贤妃,皇帝日日宿在你的寝宫中,怎么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哀家让御医过去,给你调理调理。” 秋莹有苦说不出,她的初次,都是被一个不知名的侍卫给夺了去,而陆厌本人,却是碰都不碰她,她上哪儿去生孩子去? 可为了保命,她只能低眉顺眼的应下:“是,太后娘娘。” 秋莹知道,再这么下去,陆厌没有碰过她的事,必然会瞒不下去的,尤其是张太后这边,她对于张太后唯一的价值,便是诞下一个皇嗣,将来张太后好携皇嗣再立新帝。 这日,有好几日没有来的江潮升,是收到了秋莹叫人递来的信,才按照之前的时辰,过来找秋莹。 “贤妃娘娘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何要事吗?” 江潮升来的时候,发现桌上都是膳食,很是丰盛,而四下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 “这些日子,多谢江大人不辞辛苦的教导我,今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要感谢一下江大人,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请江大人吃个便饭?” 膳食都已经摆上桌了,江潮升自然不好拒绝,“如此,便多谢娘娘了。” “微臣听闻,这些日子,陛下几乎每日都会来娘娘的寝殿?娘娘与陛下可曾……” 秋莹为江潮升亲自斟了一杯酒,“自然是有的,可能是因为我长了一张与七公主颇为相似的脸,所以陛下终于肯动我了,但次数也不算多,更多的时候,陛下也只是来华清宫坐一坐。” 江潮升不知想到了什么,听到这话,便没有多说,只一口将酒饮尽,秋莹又为他斟了一杯。 在连着喝了好几杯之后,江潮升觉得有些头晕了,他按住了太阳穴。 “娘娘,不必再倒了,我好像是有些醉了,今日便到这儿吧,在下告辞。” 江潮升起身的时候,却感觉一阵眩晕,他赶忙扶住圆桌,心中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秋莹。 而此刻,秋莹便也不再装了,走过去抱住了江潮升。 “江大人,对不起我说谎了,陛下虽然每日都来华清宫,但他却始终不肯碰我,长此以往下去,太后娘娘必然会因为我肚子许久没有动静而有所怀疑,江大人你不是说,只要我能有子嗣,便能在这宫中活下来吗?” 在说话的同时,秋莹去解江潮升的腰带,“我不想找旁人,我的心再也无法骗自己,江大人,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好吗?” 江潮升甩开她的手,将她一把推开,“秋莹,你真是疯了!没有人比陛下更清楚,他根本就没碰过你,若是这个时候你有了身孕,他会容许这个孽种存在吗?不仅不会,而且还会要了你的命!” 秋莹却笑了,“江大人这是在关乎我的安危吗?你放心,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今晚江大人能陪我,我便会趁机迷晕陛下,倒是他以为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自然是不会怀疑这个孩子的真实性。” 江潮升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他使劲甩头,想要离开此处。 但秋莹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江大人,为什么长乐公主可以,我却不可以?至少,我要比她干净多了,而且我都听说了,长乐公主癔症越来越严重,每日都会在府中发疯,每日面对那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必然很辛苦吧?” “我会比任何人,都要更好的服侍好你的,江大人,江潮升,你便给我一次吧。” 秋莹不仅在酒了下了东西,更是还在寝殿中点了燃情的香,在双重作用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逃脱。 秋莹将江潮升推在床榻上,欺身而上,“江大人,除了想要个孩子之外,其实,我选择你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我喜欢你。” “虽然,对于我这样入了深宫,便再也没有自由的人而言,喜欢是最不配拥有的感情,但是今晚,便让我任性一回吧。” 月上柳梢头,华清宫内一片暗香浮动,而江府,长乐却是一夜未眠。 第242章 和谁私会 “江郎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从前他都是会在三更前归家的,今日没有回来,为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长乐睡不着,将满府的仆人都给召集了过来,仆人们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毕竟自从长乐得了癔症以来,府中上下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断送在她的手里。 而且这位六公主一不高兴,还喜欢将府里的人给发卖了。 尤其是那些有些姿色的侍女,如果哪一天,江潮升回来晚了,长乐就会觉得是哪个侍女趁机勾引了他。 这不,这黑灯瞎火的,已经都三更天了,长乐还将所有人都给叫起来,在这里发疯。 “公主,大人可能……可能还在官署忙……” 话没说完,长乐便一个茶盏砸了过去,“胡言乱语,便算是江郎真的在忙,他也会差人来与本宫说一声,绝不会一声不响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哪个小狐狸精,缠上了江郎,想趁本宫不备,对江郎做什么!” “去,将府中上下每一处都给搜个仔细,若是有哪个贱人敢将主意打到江郎的身上,本宫要将她给剥皮抽筋!” 长乐在府中闹了大半晌,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因为江潮升压根儿就没在府上。 她又不甘心,转头便又去了官署。 但很显然,官署早就已经关门了,没有一个人影,长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她,江潮升可能是在宫里。 可这个时辰,宫中早已下了钥,她也进不去。 于是乎,找不到人的长乐,只能又将气出在了仆人的身上。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江潮升才迟迟归来。 “江郎,昨晚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个时辰才回来?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去官署了,我昨夜去官署找过你。” 江潮升的神色明显很疲惫,他只道:“昨夜去办了一件私事,是我一时忙忘了,忘了差人来与公主说一声,叫公主担心了,以后绝不会了。” 长乐自然是不信,凑过去闻,但江潮升在回来之前早就已经沐浴过,长乐自然是闻不出什么来。 “你当真没有背着我去与什么小女娘私会?” 江潮升握住她的手,“公主,我每日公事繁多,你也是知道了,我如何还有精力,去与什么小女娘私会?好了,公主你也累了一晚了,我们一同睡一会儿吧?” 靠在江潮升的怀里,长乐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一些。 而一个月之后,宫中便传来了好消息,说是贤妃秋莹有孕了,张太后大喜。 便是连少帝得知了此事,都命人往华清宫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云罗绸缎。 并且,在次日的朝堂上,张太后还提出要给秋莹的家人升官加爵。 对于此事,陆厌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很爽快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太后见陆厌如此痛快,自然丝毫不怀疑这个孩子来的是否正常。 甚至的,在秋莹有孕之后,陆厌在表面上对她就更加宠爱了,几乎每日都有数不尽的赏赐往华清宫里搬。 而秋家人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路跟着水涨船高。 因为这个孩子,秋莹在张太后的跟前,俨然便成了红人。 “太后娘娘,臣妾来服侍您喝药吧?” 张太后见秋莹亲自来伺候她服药,又是欣慰又是感叹道:“不必了,你眼下还怀着龙嗣,不可操劳过度,眼下你最要紧的,便是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臣妾能有今日的成就,全仰仗了太后娘娘给了臣妾这个机会,臣妾服侍太后娘娘,是应该的,无论何时,臣妾都不会忘了太后娘娘的恩德。” 闻言,张太后对她就更是满意了。 眼瞅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就在三个月之后的某天,长乐来慈宁宫给张太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彼时,秋莹正坐在张太后的身侧,与她说着笑。 “太后娘娘,既然长乐公主来了,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张太后对于得体端庄的秋莹很满意,便点了点头。 只是在秋莹要退下的时候,忽然从她的袖中掉出了什么东西,落在了长乐的脚边。 长乐本能的低头一瞧,却发现竟然是一块玉佩,而且是只有一半的玉佩。 这是一块蝴蝶玉佩,而长乐之所以会一眼便认出,是因为先前她曾无意中,看到从江潮升的衣衫里,掉出来另外半块。 当时江潮升说是路上随手买的,见长得独特便买了下来,但长乐在看到另外一半,便瞬间明白过来。 再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江潮升总是会夜不归宿。 原来,根本就不是在处理什么政务,而是在这里,和秋莹在苟合呢! “你这个贱人,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本宫的夫君!” 长乐张牙舞爪的,便一把揪住了秋莹的鬓发,一巴掌便狠狠地扇在了秋莹的脸上! 这可是把张太后给吓了一跳,“长乐你又在发什么疯,快给哀家住手!” “母后,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江郎,这块玉佩是一对的,而另外一半,便在江郎的身上,证据确凿,难怪我说这些日子,江郎为何总是早出晚归的,原来是这个贱人,身为宫婢,却不安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本宫的夫君的头上,本宫要扒了你的皮!” 长乐发起疯来,可是没人能拉得住的,而且她一脚还踹在了秋莹的肚子上。 秋莹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在那里叫。 张太后瞬间便急了,冲上去一巴掌便扇在了长乐的脸上。 “哀家看你才是失心疯了!” 长乐猛地扭过头,张太后原本还想要继续教训,却被长乐眼里充血的狠辣给吓了一跳。 “长乐你……” 话还没说完,长乐便如同一个疯子般,一下扑了过来,一口便咬在了张太后的脖颈上! 瞬间,鲜血四溢,满寝殿内都是惨叫声。 “公主疯了!长乐公主又疯了!” “太后娘娘!” “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时之间,慈宁宫上下乱成了一团。 第243章 升为丞相 陆明棠和陆厌得到消息的时候,张太后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太后也被长乐给咬了?看来长乐这癔症,的确是越来越严重了,只可惜太后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便算是长乐当时将平阳侯给咬死了,她都没有找长乐算账,如今反而是轮到她自己了。” 在去慈宁宫的路上,陆明棠慢悠悠的感慨了一句。 “有一句古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太后如今落得这么一个结局,也算是罪有应得,朕还觉得,这么死是便宜她了。” 陆明棠从陆厌的口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仇恨的味道,但不多,如果不是陆明棠足够了解他的话。 “阿厌似乎很讨厌张太后?莫不是与她有什么过往?” 陆厌淡淡道:“我的生母,便是死在了她的手中,不过阿姐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而被仇恨懵逼了双眼什么的,我的那位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她活着的时候, 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是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忘了,我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张太后下地狱去陪她,想来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所以阿厌原本是想要亲手杀了她的?比起亲手杀她,脏了自己的手,还不如让她被自己的亲女儿给杀死,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死法,这可是比其他要诛心多了。” 陆厌嗯了声,抱住了陆明棠,“阿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等陆明棠到慈宁宫的时候,张太后已经在布置后事了。 长乐并不在场,而在场的除了几个张太后亲信的大臣之外,江潮升也在。 准确的说,张太后是在跟江潮升安排后事。 “哀家去了之后,一切事由便交由江潮升来处理。” 江潮升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您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哀家自知大限已至,哀家会在离开前,给你最好的,但同样,你也要向哀家发誓,在你有生之年,一定要护张家周全。” 江潮升道:“是,微臣发誓,有生之年必护张家周全,若有违背,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至于长乐……她虽是得了疯病,但毕竟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哀家也不怪她,只怪这是命也,哀家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待她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抛弃她,能做到吗?” 江潮升道:“公主是微臣的发妻,微臣必会竭尽全力对她好,太后娘娘安心。” 正说着,陆厌的嗓音便传了过来:“朕听闻太后被长乐给咬了,长乐这疯病实在是厉害,先前咬死了平阳侯,如今竟连太后也不放过,不如朕替太后出气,处死她如何?” “你……咳咳你不许……” 张太后一看到陆厌来,本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再被陆厌这话一刺激,甚至话都还没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声儿了。 御医一探鼻息,立时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殁了!” “太后娘娘……” “呜呜呜……” 顿时,慈宁宫内哭成了一片。 “滚开,都滚开!为什么不让本宫见母后!” 长乐在外面闹,陆明棠走了过去,一看到陆明棠,长乐的表情便凶狠了起来:“陆明棠,你怎么在这儿,放本宫进去,本宫要见母后!” “真是没想到,六皇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先是咬死了自己的亲外祖,如今便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长乐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你……你在说什么?母后她怎么了?” “太后娘娘已经殁了,便是被你一口给咬死的。” 一听这话,长乐便疯了,不管不顾的往里冲。 先是听见了哭声,而后便瞧见躺在床榻上,没了声息的张太后。 “不!母后,母后!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母后,母后您醒醒,您看看儿臣啊母后!” 长乐趴在张太后的身上,对着张太后又摇又哭的,江潮升上前一步道:“公主,太后娘娘已经走了,便让她走得安心一些吧,别惊扰了她的亡灵。” “江郎,我不相信,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对不对?母后怎么会就这么走了?陆明棠说母后是被我给咬死的,这怎么可能?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吗?” 但江潮升的表情却很凝重,“公主,太后娘娘在临走前说过,你是得了病,这并非是你的本意,她不怪你……” “是我杀了母后?哈,哈哈哈……我是杀了自己的母亲,是我,真的是我哈哈哈……” 长乐又哭又笑的,而后眼珠子又开始充满了血丝,在一旁的宫婢要去搀扶她的时候,她又一口咬了上去! “啊!” “快,快拉住公主,公主的疯病又犯了!” 江潮升直接上前,从后面一掌劈晕了长乐。 “公主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先带她回江府,等我回去再说。” 江潮升将长乐交给侍卫,让对方先把长乐带回去。 “太后这么撒手人寰了,可是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江大人,如此看来,江大人在这朝堂之上,已经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本宫是不是该提前恭贺江大人,即将要实现愿望了?” 江潮升道:“无论微臣位及何官位,微臣都是大魏的朝臣,所做的一切,也与七公主一样,都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 “原来江大人的志向如此高远呢,那日后在朝堂上,还要请江大人多多指教了。” 江潮升看着她的视线很深邃,“微臣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得多请教七公主才是。” 次日,太后一党的朝臣,便在朝堂上宣布了张太后的懿旨,要晋升江潮升为丞相。 听到这道懿旨,陆厌嗤笑一声,“太后还当真是为我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呀,这都走了,还想着为朕留下股肱之臣呢?既然是太后的遗愿,若是朕不从的话,岂非是让天下人说朕不孝了?” “江潮升上前听旨,西境统帅江潮升德才兼备,以安社稷,今加封丞相!” 第244章 将她囚禁 江潮升既是西境统帅,手握十万大军,而且还位及丞相,如此显赫地位,哪怕是如今的陆明棠也比不上,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加封之后,上门来拍马屁的可以说是快将江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是来了许多人吗?” 自从被送回江府之后,长乐便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美名其曰是养病,实际上,她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 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被江潮升给软禁。 “大人升官为丞相了,有不少同僚上门来为大人恭贺。” 长乐一听,便要出去,“府中来了宾客,我作为江府主母,该是要亲自去招待才是,不然可是会被人说我们江府没有礼貌的。” 但还没迈出去,却被侍女给拦住了,“这就不需要公主来操心了,公主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病,在您病好之前,您哪儿都不能去。” “我没有病!你给我让开,我要见江郎,让江郎出来见我!” 长乐想出去,却被侍女一下甩在了床榻上,“公主,这也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说了,在您彻底痊愈之前,您都不能再踏出院子半步,这不仅是为了旁人的安全,更是为了您自己,毕竟太后娘娘已经去了,若是您再闹出什么事儿,可就没人再护着您了。” “你胡说,江郎在我母后保证过,会一直护着我的,如今他已位及丞相,还有何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本宫现在便要出去,给我让开,否则本宫杀了你!” 侍女却神色不变,“奴婢劝公主还是安分守己的养病吧。” “本宫没有病,放本宫出去!本宫现在就要出去!” 长乐要冲出去,结果人没出去,就先被侍女给绑在了床榻上。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竟然敢绑本宫,等江郎过来了,本宫要让江郎把你碎尸万段!” 长乐嘴里咒骂着,还没骂得尽兴,就直接被侍女给堵住了嘴巴。 “公主,若是还想活着,便乖乖的在这里待着,否则……” 后面的话,侍女没说下去,长乐睁大了眼睛,恨不得将这侍女给千刀万剐。 长乐不相信江潮升会把她丢在这里,她等啊等,但不知等了多少个日夜,江潮升都没有再踏入院子半步。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趁着夜色朦胧,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溜到了江潮升的房间。 她等了许久,江潮升才姗姗归来。 “江郎!江郎我好想你呀!” 长乐从柜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了江潮升。 “公主你怎么从院子跑出来了?” 江潮升扶住她的双肩,长乐委屈的道:“江郎,我没有病,我已经好了,你别再让我一个人待在那里,让我回来与你一起住,好不好?” “公主,郎中说过了,你的病需要慢慢调养,还需要安静的环境,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又会让你受到刺激,所以听话,回你的院子去,等你彻底好了,我会来接你的,好吗?” 长乐却不肯走,“不要,我不要再一个人待着了,江郎,我保证不会再犯病了,你便让我回来吧好不好?” 江潮升显然没了耐心,“公主,你要听话。” 他将长乐的手放下去,但长乐却又抓回来,在推搡间,长乐发现他的脖颈处有吻痕。 这种痕迹,长乐再清楚不过了。 “你的脖子上怎么会有这种痕迹?江潮升,你背着我是不是出去偷腥了?是谁,是哪个小贱人竟然如此大胆,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 长乐激动的去扒江潮升的衣襟,同时想到了那半块玉佩,“是秋莹,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了你对不对?你收了她的半块玉佩,是与她在私底下偷情对不对?” “公主,你看错了,好了,不要再胡闹了,你该回去了。” 江潮升抓住她的手,想将她拉开,但长乐在情绪激动之下,对着江潮升又打又骂的。 “江潮升,你是不是背叛我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手上沾满了鲜血,如今你得势了,便想将我一脚给踹开了吗?我告诉你,你想得美,这不可能! 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与我在一起,谁若是敢碰你,我便去杀了她!我要杀了秋莹,我要杀了那个狐狸精!” 见长乐疯闹不止,江潮升便彻底失了耐心,“够了!” 一声低吼,吓得长乐瞬间便停止了动作。 “公主,我现在很忙,我既是答应了太后娘娘,会护你周全,便不会少你一口吃的,但其他事情,你就不能管了,明白吗?” 江潮升没有否认私情,虽然也没有承认,但显而易见,他必然暗中和秋莹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江潮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对于疯疯癫癫的长乐,江潮升不再多言,只道:“来人,送公主回去。” “我不回去!放开我!江潮升你不能这么对我,江郎,江郎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不问了,再也不问了,你让我回来吧,江郎……” 但可惜,现在的长乐无权无势无人照应,这个世上真正关心她的张太后和平阳侯已经不在了。 如今她被江潮升以养病之名,关在这一墙之中,无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在长乐被带下去之后,侍从回来复命:“大人,这长乐公主疯疯癫癫的,如今太后和平阳侯都已经不在了,您也已经是丞相,完全用不着这个疯子了,可需要属下将她给解决了?” “不必脏了手,以她目前的情况,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她烂死在院子里吧,毕竟我也在张太后的面前发过誓,不好直接违背誓言。” 次日夜半,江潮升像先前一样,到了华清宫。 “江大人,御医同我说了,我这一胎必然是个小皇子,只要孩子顺利降生,这储君之位便如囊中取物了!” 江潮升的目光往秋莹的小腹上看了眼,“如今娘娘只需要安生养胎便好。” “江大人,我先前与你说过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如今我父亲他们在朝中位居要职,而你手中也握着兵权,只要孩子降生,我们发动兵变,推翻暴君,从此以后便再也无人能威胁到你我了!” 第245章 陛下中毒 “此事我会安排,娘娘就不必多虑了。” 秋莹勾住他的衣襟,“江大人,听说近来你宅院中的那位公主不太安分,若是大人顾及着夫妻之情,不舍得下手的话,我可以为大人代劳。” 江潮升按住她的手,“这就不必娘娘来操心了,娘娘还是让你们秋家人近来安分一些,尤其是那些小辈,莫要因小失大,我虽位居丞相之位,但朝堂上也并非是我一言堂。” 秋莹却不屑的笑了,“大人指的是那个七公主吗?近来她可是越来越不受皇帝宠爱,皇帝只要得了空,都会来我的寝殿,没了机会能在皇帝的身边蛊惑,一个女流之辈对付起来,还需要费力吗?” “她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听到这话,秋莹不太高兴的蹙眉,“江大人似乎对这位七公主的评价格外高些?他们都说我与她长得像,江大人是否也这般认为?” 江潮升只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们自是不一样的。” 因为,陆明棠是最独一无二的。 秋莹自是不知江潮升的真实想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是秋莹嘴上答应着,但一朝得势的秋家可并不安分。 一直在等着机会的庸王,便趁着秋父来宫中看望秋莹的机会,找上了秋父。 虽然秋家现在一朝鸡犬升天,但秋父在朝中也只是个堪堪五品的官位。 为此,他对此在秋莹的面前念叨过,让秋莹在陆厌的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好让他再往上升升。 秋莹也答应了,可陆厌每次在秋莹的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到了朝堂之上,却又没有动静。 如此都快到秋莹要生的关节点了,他还是个五品官不动。 这下秋父便有些急了,尤其是在庸王找上他的时候,庸王向他许诺,只要秋家能够助他荣登大宝,他便以丞相之位许给秋父。 秋父心中非常不屑,因为他心中是惦记着,只要秋莹生下一个皇子,让小皇子继位,秋家便能彻底掌控朝堂,成为整个大魏最尊贵的世家大族。 但在表面上,为了不让庸王疑心,他便假意答应了下来。 他的确是等不及了,便撺掇着秋莹,趁着陆厌不备的时候,给他下毒,毕竟现在陆厌几乎每天都会去华清宫。 只有秋莹最有机会,可以对陆厌下毒。 秋莹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但在今日与江潮升交谈之后,她发现江潮升似乎并没有谋反的意思。 这她可就等不了了,她不喜欢陆厌,可不想一直以妃子的身份,和陆厌相处。 可她作为妃子,入了宫门便没有机会再出去了,唯一的出路,便是陆厌不再了。 到时她生了皇子,她的儿子顺利登基,她便是无人企及的太后,天子年幼,整个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何人还敢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这日,秋莹在她为陆厌精心准备的鸭煲汤中下了毒,陆厌果然来了。 “陛下,这鸭煲是臣妾一大早命人炖的,近来陛下处理朝政辛苦了,尝尝鲜儿,补一补吧。” 说着,秋莹本想亲自喂陆厌,但他伸手接过,避开了她想要喂的动作。 秋莹也说不来这种感觉,陆厌看起来似乎挺关心她的,但在举止上却从来不碰她,但会赏赐各种奇珍异宝。 几乎每日都会有数不尽的宝贝往华清宫搬,因此所有人都以为陆厌对她宠爱备至。 “爱妃有幸了。” 陆厌嘴上说着有心,语气却没什么暖意,几口便喝完了。 秋莹看着陆厌将汤喝了,露出一个笑容,“陛下,好喝吗?” “还不错,朕还有些朝政要处理,贤妃你先去睡吧,不必等朕了。” 陆厌几乎每日都来,却从没和她同床共枕过,只以她现在身子不便为由,坐一会儿便会回勤政殿。 反正秋莹也不喜欢陆厌,他不留宿,对于秋莹而言反而是好的。 秋莹在心中计算着陆厌何时会毒发,果然到了第二日,在朝会上,正有大臣在禀报事由。 忽然,陆厌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当场昏死了过去! “陛下!” “快,快宣御医!” 一时之间,朝野之间因为少帝的突然之间倒下而乱成了一团。 秋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地不得了。 但在表面上,她要装出伤心震惊的表情,第一时间去勤政殿查看情况。 才到勤政殿门口,便看见里头乱糟糟的一片。 “御医,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院的御医都聚集在勤政殿,为陆厌诊治,见秋莹来了,赶忙行礼。 摇头叹气道:“陛下这是中了剧毒,而且毒已攻心,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秋莹故作震惊的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敢给陛下下毒?” “不管如何,你们都要竭尽全力救治陛下,否则本宫治你们死罪!” 御医们跪下求饶,这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贤妃当真是关心陛下呀,挺着个大肚子,便来关心陛下了。” 便见陆明棠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秋莹并不喜欢陆明棠。 因为她当初,便是因为长得像陆明棠才被召进宫的,陆厌能够宠爱她,也是陆明棠的原因占了那么几分,秋莹很清楚这点。 “七公主,陛下是本宫的夫君,本宫自是比任何人都喜欢陛下能够好好的,而且小皇子还未出生,本宫实在不想小皇子一出生便没了父皇,如今,本宫只希望真人显灵,能够保佑陛下可以否极泰来!” 都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用在秋莹的身上倒是颇为合适。 刚入宫的时候,秋莹还是谨慎小心,胆子比较小,还算是诚实。 如今,这做起戏来,倒是不比那些老人们差了。 “贤妃如此关心陛下,想来陛下也不放心就这么丢下你们母子俩撒手人寰了,定然会没事的,贤妃还怀着孕,就不要太过操劳了,早些回寝殿休息吧,这里有本宫看着便成。” 秋莹过来便是要亲眼看看陆厌是否中毒无法治,如今从御医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自是不会再多留。 “如此,便辛苦七公主了。” 第246章 陛下驾崩 在秋莹离开的时候,陆明棠对夏瑶瑶使了个眼神,夏瑶瑶立时会意跟了出去。 都说人不可太过于得意,否则容易乐极生悲。 而这话,用在秋莹的身上再为合适不过。 在回华清宫的路上,秋莹在拐过弯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打滑,便朝后摔了过去! 一刹那,她只感觉到肚子下坠,紧随着剧烈的疼痛感便传来! 宫婢惊呼:“娘娘!” “不好了,贤妃娘娘摔倒了,快,快宣御医!” 秋莹是被抬着回华清宫的,因为摔了一跤,导致提早一个月便早产了。 稳婆赶来,为秋莹接生。 “娘娘,用力用力!” 秋莹感觉自己快疼死了,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渐渐地,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 她拼命抓住稳婆的手,“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娘娘,您的胎位不正,小皇子若是在里面憋久了,恐怕是会有危险呀,您再用些力气!” 但秋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甚至一度昏厥了过去。 这时,有宫婢端了补汤过来,“娘娘,快喝下这碗补汤,才会有力气继续生产。” 秋莹用力睁开眼,强迫自己喝下了补汤。 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她挣扎着问:“外面发生何事了?” “秋大人,秋大人您不能进来,娘娘还在生产……” 外头宫婢阻拦不住,秋父已经冲进来了。 “娘娘怎么样了,小皇子可顺利出生了?” 秋莹见秋父直接闯进了产房,有些不悦,“父亲您怎么进来了?本……本宫还没生出来,后宫是禁止男臣进入的,您快出去……” “怕什么,陛下已经驾崩了,现在前朝乱成了一片,陛下膝下还未有子嗣,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秋莹有些吃惊,陆厌竟然这么快便死了,偏生她还在这个节骨眼难产。 “如今庸王虎视眈眈,先前还找上我,让我扶他上位,娘娘,你可一定要争气,赶紧将小皇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否则这位置可就要白白便宜庸王那头死猪了!” 其实秋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听到秋父这么说,她还是用尽所有力气去生。 秋父被请了出去,在外头焦急的等待着。 不曾想,没多久便听见里头传来了惨叫,有宫婢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 “不……不好了,娘娘血崩了,怕是……怕是快不行了!” 秋父大惊,第一时间冲进去,而床榻上一片血迹,秋莹已然是奄奄一息。 “莹儿!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秋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秋父在看到这个情况后,却是在第一时间只去关心孩子有没有顺利降生。 稳婆道:“秋大人,娘娘难产血崩,恐怕是……小皇子还在里面,当是出不来了……” 秋父一把揪过稳婆的领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都必须要让小皇子平安降生,否则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为小皇子陪葬!” 稳婆颤颤巍巍道:“如今恐怕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剖腹取子,可若是这么做,贤妃娘娘便活不成了,请秋大人三思!” 秋莹虽然想生下孩子,母凭子贵,但同样她也很清楚,如果她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不……” 可没等她说完,秋父便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这么做吧!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小皇子!” 秋莹不可置信,“父亲,你……你要杀了我?” 秋父一脸痛苦的握住她的手,“莹儿,为父也不想的,可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了,为父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小皇子能够顺利降生,登基为帝,秋家便是国舅了,到时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整个秋家的荣誉,便只能……委屈你了!” “不……不行,我不同意,还有法子,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但这时,稳婆在催促了:“秋大人,小皇子憋太久,若是一直不出来,恐怕会危及性命呀!” 秋父松开了秋莹的手,“现在便动手!” 秋莹痛苦的惨叫,但秋父却不改变心意。 她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剖腹取子的,其中的痛苦堪比下十八层地狱。 而在她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她的父亲却压根儿就没有管她的死活。 只急着问:“是小皇子吗?” “回秋大人,是个小皇子,但是……” 秋父高兴不已,将孩子抱过去,却奇怪道:“小皇子怎么不哭?” “小皇子一出生便……便没气儿了,应当是在里头憋了太久,请秋大人节哀……” 秋父瞬间便恼了,“死了?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不行,你们必要将小皇子给我救活,否则我让你们所有人为小皇子陪葬!” 就在这时,一道嗤笑传来:“哟,好大的官位呀,这是何人在此大放厥词呢?咦,这不是贤妃的生父秋大人吗,秋大人身为外臣,怎会在妃子的寝殿之中?这若是传扬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秋父见进来的是陆明棠,想到陆厌已经死了,任凭陆明棠一个女流之辈,也翻不出浪花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七公主,贤妃娘娘难产,我身为她的父亲,亲自来关心她自是应该的。” 陆明棠拿着帕子,遮住口鼻,“好大的血腥味呀,呀,贤妃这是……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早产,奴婢们奉秋大人之命,剖腹取子。” 陆明棠故作震惊道:“秋大人当真是六亲不认呀,为了能顺利生下孩子,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贤妃豁出了性命,不知小皇子的情况如何了?” “小皇子他……” 未等稳婆回答,秋父先打断:“小皇子自然是平安无恙,如今陛下驾崩,小皇子正好降世,这是上天的安排,小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便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 “秋大人的确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本宫怎么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呀?大人怀中抱着的便是小皇子吗?让本宫瞧瞧,长得与陛下像不像?” 第247章 兄弟情深 秋父见陆明棠竟然要看,顿时便慌了,将孩子牢牢地护在怀中。 “小皇子在娘胎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很虚弱,不能见风,还是等晚些再看吧。” 陆明棠笑了声:“我虽然还没有生过孩子,但没听说过有这种说法的,秋大人护着不给任何人看,莫不是小皇子出什么事儿了?亦或是,其实生的不是小皇子,而是位公主?” 秋父马上反驳:“这怎么可能,的确是一位小皇子,在场接生的所有宫人都能够作证!” “既然是小皇子,那便让本宫亲自确认一番,毕竟将来是要接任陛下,登基为帝的,可不能马虎了。” 说着,陆明棠给了夏瑶瑶一个眼神,见夏瑶瑶要来看孩子,秋父急忙躲闪开。 “现在还不成,小皇子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冲撞了,七公主你担待的起吗?” 陆明棠又笑一声,“难怪世人常说,一些腌臜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朝爬得太高了,便是很容易会得意忘形。” 秋父瞬间脸色难看,“你说谁上不了台面……啊!” 哪儿知,话都还没说完,膝盖上忽然就被踹了一脚。 秋父甚至都还未看清陆明棠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便已经被她踹中了膝盖,整个人向前倒了过去! 而在他往前倒的时候,手中的孩子便跟着飞了出去。 “小皇子!” 秋父惊呼,想要冲上去,但是陆明棠只抬了下手,便稳稳的将孩子给接住了。 陆明棠一探鼻息,故作惊讶道:“小皇子怎么没气儿了?” 秋父吓得汗流浃背,但转身便眼珠子一转,就将这口锅甩给陆明棠,“七公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小皇子!他在我手中的时候还是鲜活的,却被你这么一吓,活活给吓死了!” 陆明棠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还笑了,“哟,原来本宫还有这般大的本事,竟然能将一个孩子给活活吓死,若真是如此,这个孩子如此胆小如鼠,也是不适合做皇帝的,死了也正好。” “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个害死皇子的凶手给抓起来,千刀万剐!” 原先秋父还愁没机会可以给陆明棠定罪,毕竟如今她的手里也还握着北疆的十万大军,是和江潮升能够抗衡的存在,不可小觑。 在秋父话音刚落之时,外头果然便有禁军进来,秋父还以为是要拿陆明棠治罪,满是得逞。 谁知,他还没高兴过一秒,就被禁军给抓住,摁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是疯了?我让你们抓的是陆明棠这个杀人凶手,而不是本馆,是她害死了小皇子!” 陆明棠端详着怀中孩子,“这孩子的长相,与陛下真是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这么仔细瞧着,倒是与西境统帅江潮升很是相像呢。” 秋父满眼震惊,“陆明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贤妃娘娘与陛下的孩子,与江潮升有何关系!” 陆明棠不理会被扣在地上,在那里乱喊乱叫的秋父。 秋父不知情,但秋莹却最是了解了。 “贤妃,真是可惜呀,你豁出了性命生的孩子,与陛下可是一点儿也不一样呢,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你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秋莹本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只能虚弱的蹦出几个字:“是……陛下……” 陆明棠微微叹息:“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把这顶绿帽子往陛下的头上扣呢?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早产吗?” “因为,本宫特意在你必经之处上,涂4了点儿油水,你以为计谋得逞,便脚下如风的往回走,结果摔惨了吧?” 秋莹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你……” “哦还有,虽然提前了一个月出生,但你这情况,也不至于会到难产的地步,你知道你为何会血崩吗?因为,那是本宫在你方才喝的补药之中,加了几位活血的药草。” 秋莹怒火中烧,仅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想去抓陆明棠。 “杀……我要杀……你……” 只可惜,她甚至连碰到陆明棠衣角的机会都没有,手又因为无力而落了下来。 “对了,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其实,陛下早就知道,你肚子里怀的种,并不是他的。” 秋莹睁着眼睛,口中呼哧呼哧的想要说什么,但到最后,她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便彻底的断了气儿。 陆明棠缓缓起身,在秋父的身侧停顿了一瞬,“孩子本宫便先抱走了,念在他还有些作用上,本宫会给他妥善安葬的。”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可是国丈,你们岂敢动……” 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禁军三两拳的打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唧的份儿了。 而这边,文武百官已经聚集在了大庆殿,议论纷纷, “陛下驾崩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我等虽悲痛万分,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要尽早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呀!” “贤妃娘娘已怀有龙嗣,且临盆在即,只要娘娘能平安的诞下小皇子,自该由小皇子来继承大统。” “若是贤妃娘娘能生下小皇子,自是再合适不过,但小皇子毕竟还是太小了,如何能料理朝政?以微臣之见,当是该由最合适的人选来接任。” “除了小皇子之外,陛下没有其他的子嗣了,还有何人最为合适?” 便听那个大臣道:“诸位大臣莫是忘了,陛下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庸王殿下,尚且还活在这个世上,不论是从年龄还是资历,庸王比尚未出生的小皇子,更为合适。” 若是没有人提起庸王,不少人还真想不起来。 “庸王如今在何处?” “诸位大臣莫急,微臣已经派人去请庸王殿下过来了。” 正说话间,庸王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庸王长得肥硕,走进来的时候,还需要有人搀扶着。 “皇弟他真的就这么撒手人寰了吗?本王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个噩耗呀!” 庸王在表面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似是真与陆厌兄弟情深。 第248章 登基为帝 但实际上,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庸王是真的伤心。 因为就在来大庆殿之前,庸王都还在猪圈里呆着,每日甚至都只能吃猪食。 哪怕在来之前,特意梳洗打扮过了,但走近了,还是能闻见一股屎臭味。 而且先前,庸王可是几次三番,险些在陆厌的手里丢了命,如果不是他舍下脸面,装扮成猪,让陆厌玩儿高兴了,哪儿还能活到现在。 如果说谁最盼着陆厌死,那自然是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庸王了。 “庸王殿下,如今陛下不幸驾崩,膝下又无子嗣,还请庸王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登基!” 庸王假意推托:“本王何德何能,可以登基,这实在是有些不妥……” “皇室凋零,陛下又无子嗣来继承大同,而庸王殿下你可是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自是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请庸王殿下尽早登基!” 有人带头跪下来这么一喊,也有一些大臣跟着跪了下来,赞成庸王登基。 陆厌没有子嗣,皇室除了庸王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了,这个皇帝必然是由庸王来坐,他们趁早站位,等庸王登基了,他们便也算是功臣了。 但沈太傅一党的清流派,还有以明定山为首的武将,甚至是以江潮升为首的丞相一派,都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江潮升开了口:“微臣方才听秋大人说,贤妃娘娘动了胎气早产了,一切不如等贤妃娘娘平安诞下皇嗣,再行定夺。” 庸王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但面上却是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贤妃要生了?这真是太好了,贤妃若是生下了皇子,这可是皇弟唯一的子嗣,自是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要名正言顺多了。” “原来庸王如此明事理呢,如此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 众人闻声瞧去,便将陆明棠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走了进来,看到陆明棠怀里的孩子,庸王脸上的笑容就快装不下去了。 该死的,难道真让贤妃生了个皇子? “今日陛下出事,贤妃因担心陛下,而不慎摔倒导致早产,但所幸上天锤炼,贤妃生下了一个小皇子,这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沈太傅先带头,“小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如今陛下已经有了亲子,该是由小皇子来继承大统才是!” “没错,小皇子乃是正统,只有他才最为合适。” 江潮升也道:“沈太傅言之有理,微臣也觉得该由小皇子来继承大统,只是小皇子年纪尚小,无法处理朝政,贤妃娘娘是小皇子的生母,由她来垂帘听政,才最是妥当。” “江相言之有理,只是可惜,贤妃因为早产血崩,不幸离世了,恐怕是没有后福消受了。”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什么,贤妃过世了?” “但是贤妃在临走前,特意对本宫说了,小皇子年纪尚轻,由沈太傅和江相来辅佐,她便算是死了,去了地下,也能对陛下有个交代。” 江潮升看向陆明棠,眼中神色莫测。 秋莹让他来辅佐皇子,他自然是不会有疑问,但若是让沈太傅一起辅佐,那便有问题了。 江潮升看了一圈,发现秋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华清宫是出什么事儿了。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小皇子。” “微臣当为小皇子鞠躬尽瘁。” 江潮升和沈太傅都表了态,而全程都没有被提及的庸王,脸色却是相当难看了。 他阴测测的盯着陆明棠怀里的孩子,呵,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处理起来,可是比一个大人要省力多了! 由刚出生的皇子来继承大统一事,便这么定下了,众朝臣都同意,在明日举行祭天仪式。 下了朝之后,江潮升第一时间安排人去华清宫打探情况。 但很快探子便回来报,华清宫上下都被禁军给包围了,他们的人无法潜入,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江潮升原以为有秋父亲自过去,必然能让秋莹顺利生下皇子,到时便能顺利的扶皇子登基,大权在握了。 但没想到,最后带着小皇子出现的,竟然是陆明棠,而看华清宫这样子,显然是被控制住了。 为今之计,要想将大权独揽,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小皇子到他的手上。 可有陆明棠在,便很难办到,原本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但如今局势变化,他也只能…… “你速去……” 江潮升轻声与侍从吩咐了一句。 入夜,月上柳梢头。 勤政殿内一片寂静,陆明棠白日的时候便对外吩咐,明日要举行登基大典,她陪着小皇子暂时歇在勤政殿。 有人影在殿外晃动,伴随着几声闷响,守在殿外的人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殿下,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庸王便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面,听到亲兵的话,露出得逞的笑容。 一个小小的女流之辈,也敢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今晚将皇子给扼杀在摇篮之中,这皇位便非他莫属了! “进去。” 庸王一下令,亲兵便进去,里里外外的将勤政殿给包围了。 走入殿内,寝殿内一片寂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庸王快步往里走,便瞧见了躺在摇床之内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的上前,伸手便去掐孩子的脖子。 但在下瞬,他却意识到不对。 因为,孩子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再那么一探鼻息,竟然死了! “庸王当真是迫不及待的很呀。” 一道清丽的嗓音骤然在背后响起,即便是亲兵们也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将勤政殿前后都给包围了,陆明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庸王猛地转过身,看到陆明棠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一点。 “难怪今日在大庆殿,本王一直都没有听见哭声,原来这孩子早就已经死了,陆明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一个死婴来蒙骗朝臣!” 陆明棠故作吃惊的捂住嘴,“庸王可真是冤枉本宫,小皇子分明是被庸王你给掐死的呀,谋害储君,可是要杀头的哦,庸王殿下。” 第249章 朕只杀猪 “放屁,这孩子分明便已经死了,本王知道了,他早就已经死了,当时在大庆殿的时候,便是一具尸体,陆明棠,你竟然敢拿一具尸体来诈本王!” 陆明棠眨眨眼,“恭喜你,猜对了,你看,我一诈,你便上当了,现在醒悟也不算太晚,至少还能做个明白鬼。” 庸王是见识过陆明棠的武功的,知道这小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武功非人哉。 往后退一步,让亲兵挡在自己的前面,庸王冷笑:“陆明棠,本王劝你乖乖投降,陆厌已经翘辫子了,勤政殿内外也已经被本王的人包围,没了陆厌的庇护,你早已是大势已去,现在投降,本王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 话音刚落,忽的一道阴鸷的冷笑响起:“真是好狂妄的语气呀,当时你在猪圈里,扮成猪在那里乱爬乱叫,吃猪食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嚣张的气焰呢。” 在听见这道声音的瞬间,庸王只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几乎是在瞬间便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便瞧见陆厌一身玄衣,墨发黑瞳,,只和他阴冷的视线对上的瞬间,曾经的被他折磨的过往,便浮现在脑海中,让他禁不住腿脚发软! “你……陆厌你还活着?这怎么可能,那日你分明是在朝堂上吐血了,便是连御医都说你没救了……” 一开始庸王自然是轻易不会相信陆厌就这么死了,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诊断了他的死亡。 再加上,他从秋父的口中得知,秋莹偷偷的给陆厌下了毒,便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可如今,本该已经死的透透的陆厌,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是说那个给朕戴绿帽子,还想母凭子贵,将朕毒死了,然后扶那个野种上位,进而把持朝政的贤妃吗?” 陆厌走到陆明棠的身边停下,才慢悠悠补充后半句话:“对了,你还不知道贤妃的结局吧?她难产,她的那位好父亲,为了抱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决定剖腹取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一出来,便是个死胎,不仅贤妃死了,连孩子也没捞着,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至于贤妃下的毒,你觉得朕会傻到让一个给朕戴绿帽子的女人,有毒害朕的机会吗?可怜贤妃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宫里半数以上,安插的其实都是朕的人,而她下毒的那碗汤,早就已经被朕给调包了。” 直到此刻,庸王才算是真正的醒悟了过来,“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你用假死来将我诈出来!” “怎么能是诈呢,你在背地里做的那些小手段,都不够入朕的眼的,依照朕的个性,哪儿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法来弄死你们,早就已经直接将你们给千刀万剐了,何人敢说朕一个不字?”.. 他当时还没有掌权的时候,都敢随意杀人,更何况,现在大权在握。 “还不是为了让阿姐高兴,朕才这么配合的,阿姐,朕做的可还好呀?” 小狼狗不愧是小狼狗,关键时刻还不忘邀功。 陆明棠摸摸他的脑袋,“阿厌表现的特别棒。” “要奖励。” 陆明棠捏住他开始有些不安分的爪子,“晚些,听话。” 得到了许诺,陆厌才算是勉为其难的安分了下来。 “就算是你们设的一个圈套又如何,现在是你们被我的亲兵给包围了,贤妃那个没用的东西,没能杀了你,那便由我来将你千刀万剐!” 陆厌啧了声,抱住陆明棠的手臂,故作委屈的道:“阿姐,这头肥猪好生凶残呀,还说要将朕给千刀万剐,阿姐可要保护好朕呢。” 庸王没眼看这两人在那里腻歪,直接下令道:“给我杀,砍下陆厌的狗头,本王给你们封官加爵!” 瞬间,亲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想要取陆厌的性命。 一开始陆厌还真就没有动,陆明棠在他周围一圈,轻轻松松便将那些攻击而来的亲兵给打飞了。 但在一个亲兵搞偷袭,割破了陆明棠的一片裙角之时,陆厌原本优哉游哉的表情瞬间便乌云密布,恐怖如斯。 “这可是朕为阿姐新的衣裙,你竟然敢将它给割破了。” 话音刚落,陆厌一把掐住了那亲兵的脖子,只这么一拧,那亲兵甚至都还没有挣扎的动作,便瞬间就被拧断了脖子! “朕不想同你们玩儿游戏了,阿姐,退后,朕想要屠杀了。” 正好陆明棠也打累了,往后推两步。 “凌霄。” 随着陆厌一声令下,凌霄带领的殿前司,以及沈御风带领的禁军,就从悬梁上杀了下来! 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庸王的亲兵便节节败退,很快,整个勤政殿内便血流成河。 而外边的那帮亲兵,也已经被轻松的解决干净了。 先前还特别嚣张的庸王,在看到自己的人马被陆厌这边轻松的杀了个片甲不留之时,只剩下腿软跪在地上磕头的份儿了。 “是贤妃,都是贤妃找上了我,逼迫我谋反的,我并不想的,求陛下放过,求陛下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陆厌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他整个人,如同自炼狱归来一般。 “放心,朕从不杀人。” 还未等庸王喘一口气,下一瞬,只听噗一声,那把长剑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 陆厌露出一个微笑,“因为,朕只杀猪。” 拔出长剑的瞬间,鲜血溅出了好几米,庸王长得肥,因此连鲜血都比别人喷涌的多。 “阿姐,朕的手好酸呀。” 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杀了人,陆厌扭头就跟陆明棠装柔弱。 陆明棠拿出帕子,轻柔的给他擦拭溅在面上的血迹。 “辛苦我们阿厌了。” 陆厌顺势捉住她的手,“要奖励,不等晚上。” 陆明棠踮起脚尖的同时,便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在她想退的时候,陆厌一把掐住她的腰,将只是擦唇而过的吻,改成了深吻。 “公主……” 沈御风一转身,却瞧见了陆厌扣着陆明棠在亲吻! 第250章 替他做媒 沈御风捏紧手中的长剑,想上前,却被凌霄给拦了住。 公主和陆厌是亲姐弟,陆厌怎么能对公主做这种事情! 沈御风恼火不已,可是陆明棠本人却没有拒绝,他只能恼羞成怒的盯着,恨不得将陆厌的身上盯出千百个孔出来!.. 解决了庸王这边,接下来便是江潮升了。 陆明棠的动作很快,迅速便带队将江府前后都给团团包围了。 “直接杀进去。” 虽然江潮升手中有十万大军,但这些兵力都在西境,他远在汴京,是无法操控的,正方便了陆明棠将其一网打尽。 攻进去之后,江府上下乱成了一团,但找遍了整个江府,都没有寻到江潮升的踪迹。 沈御风前来禀报:“公主,江潮升应当是提前得了风声,跑了,不过公主放心,卑职已经命人将城门封锁,全城搜捕,他便算是长一双翅膀,都飞不出去!” 陆明棠嗯了声,沈御风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公主,你……喜欢陛下吗?” “为何问这个?” 沈御风支吾:“公主,你与陛下是姐弟,而且……他不好,你不要喜欢他。” 话音刚落,一道冷嗖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在阿姐面前说朕的坏话,看来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陆厌早就想弄死沈御风了,只是因为陆明棠一直拦着,为了不让小兔子不高兴,他才姑且让他活着。 而眼下,他竟然敢在陆明棠的面前说他不好,还让她不要喜欢他。 浑身的戾气和杀意四起,但下一瞬,陆明棠却握住了他的手,安抚的以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陛下很好,我很喜欢。”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叫陆厌瞬间化了戾气和杀意。 “阿姐惯是会哄朕的,罢了,就姑且饶他一条狗命吧,但是江潮升必须要死,抓不到江潮升,禁军统领你也不要做了,听明白了吗?” 沈御风只能不情不愿的拱手,“是。” 但全城搜捕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江潮升的踪迹。 没过多久,西境便宣布叛离大魏独立,而其统治者,便是久抓不到的江潮升。 陆明棠看着最近的战报,嗤笑了声:“原来是一早跑到西境去了,看来他是从贤妃的死中看出了端倪呀。” “阿姐,他手中不过也就区区十万兵力,朕亲自带兵,定将他的项上人头献于阿姐,作为礼物,可好?” 陆明棠笑了下,“区区十万大军,以江潮升的谨慎,应当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宣布独立,他必然是找到了合作对象。” “是西越,还是突厥?” 陆明棠略一思忖,“应当是西越,先前西越便联合突厥,攻打过西境,本是要大获全胜,却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还斩杀了其统帅,他们必然是怀恨在心,而且突厥和我签订了和约,当是不会撕毁协议。” “阿姐如何断定这些蛮子不会撕毁协议?” 陆明棠露出一个笑,“因为,那个突厥可汗对我有意呀。” 陆厌瞬间就不高兴了,也没兴致再讨论下去,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在她的颈窝处咬了口。 “真讨厌,怎么这么多人喜欢阿姐,阿姐只能是我一人的!” 陆明棠摸摸狗头,“属于你属于你,好了,我要给突厥修书了,既然他们联合了西越,我们自然也要找帮手,单打独斗最后损失的还是自己,多不划算。” “朕与突厥联系,阿姐不许多看那个邬措一眼,否则朕便挖了他的眼!” 突厥那边的回信倒是挺快的,愿意与大魏合作,但只和陆明棠合作攻打西境,其他人不考虑。 陆厌看到回信的时候,气得不行,被陆明棠顺了一晚上的毛才算勉强哄好。 原本陆明棠让陆厌不用去的,但陆厌一定要跟着,没办法,陆明棠只能让沈太傅监国。 “七公主,又见面了,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足足半年了,朕可是挂念你的紧呀!” 邬措大步流星上来,便想要抱陆明棠,被陆厌横插一脚,“不想死的可以动一下试试!” “七公主,你的这位皇帝弟弟,可是凶得很呀,对你倒是格外的维护。” 不知从何时起,陆厌听见别人用姐弟来形容他和陆明棠,就会莫名的烦躁。 他不想做陆明棠的弟弟,况且,他与陆明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等等,他怎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呀,就算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庸王,也与他在眉宇间有那么一丝相似。 但陆明棠却与他完全没有相似点,若真论起来,陆厌觉得她倒是与一个人挺像的,但这个是谁,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公主,大军已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陆厌随意一暼,目光却锁定在了明定山的身上。 对,陆明棠和明定山在眉宇之间,非常相似! 夜间扎营,陆厌看着明定山将营帐扎好之后,又命人将陆明棠的那间营帐安排的更加妥帖些,住的舒服一点儿。 先前这种事情,明定山也没有少做,陆厌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也就没有留心过。 但是如今这么一留心,明定山对陆明棠的关心,是真的非常与众不同。 “明将军。” 明定山刚安顿好,听见陆厌的声音,回身拱手,“陛下。” “明将军一直孤身一人,膝下只收养了两个养子,朕一直挺好奇的,明将军从前未成过家吗?以明将军的才能,只要你想,必然有不少小娘子前仆后继呀。” 明定山道:“陛下过誉了,末将……从前是有个家,但很早便散了,再加上在归顺朝廷之前,末将在山上落草为寇,朝不保夕的,自然不想去祸害那些小娘子了。” “但现在你可是位居镇国大将军,位高权重,完全可以考虑婚事了,若是明将军愿意,朕可以替你做媒。” 明定山立马拒绝:“多谢陛下好意,末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早就不考虑这些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说起来,朕觉得明将军与阿姐颇为相似,明将军似乎很关心阿姐,莫不是将阿姐当成了女儿?又或者说……明将军曾经也有个女儿,和朕的阿姐很是相像?” 第251章 展开进攻 明定山骤然捏起手心,抬头看向陆厌。 那一瞬间的慌张,虽是转瞬即逝,却被陆厌给抓了个正着。 “陛下说笑了,公主千金之躯,岂是末将一个草寇可以肖想的。” 陆厌却道:“你能肖想,朕只问你一句真话,你与阿姐,当真没有任何关系?你只管说实话,无论阿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朕都不在意。” 明定山觉得陆厌这话中话颇为奇怪,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明亿臻便找了过来:“义父。” “公主便是公主,怎么还会有其他的身份,陛下多虑了,末将还要巡防,便先告退了。” 陆厌蹙了下眉,他有预感,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接下来的难题,便是如何撬开明定山的嘴。 赶了近七天的路,终于到了西境边界。 “公主,前方是嘉函关,此关易守难攻,如今被西境兵所把守。” 陆明棠命大军在原地扎营,大魏军队到了城门口,江潮升那边必然已经收到消息了。 但以嘉函关易守难攻的特点,江潮升首选的战略,便是守着城门,只要陆明棠这边攻不进去,在折损兵力的情况下,必然会节节败退, 营帐扎好了之后,陆明棠便打开地形图,和明定山他们商议起作战计划。 很快,陆明棠便根据嘉函关的特点,制定出了一个计划。 由明定山带兵从正面进攻,陆明棠从后面带着小部队潜入,主要目的就是断了城内的粮草。 根据制定的计划,便开始了围攻。 明定山这边的攻势很猛,而陆明棠这边则是在前方打得火热的时候,从城墙后方找突破口。 但这城墙实在太高,原定带的一支小队爬上去,最后上来的却只有陆明棠和陆厌两人。 “一群没用的东西,这轻功连朕都不如,还作为亲兵保护朕的安全,等他们保护,朕的尸体怕都是要凉透了。” 陆明棠笑了声,“是是是,我们家阿厌最厉害了。” 小狼狗踩别人不就是为了想让她夸他吗?陆明棠将他的性格摸的死死的。 两个人行动更快,很轻松的便进入了城内。 果然如陆明棠所料,江潮升与西越勾结上了,城内有不少西越军在巡逻。 陆明棠将其中一包药递给了陆厌,“阿厌,找到军队的饮用水,将这包药下进去,粮草那边我来解决。” 陆厌蹙眉,“不行,烧粮草太危险,我去,阿姐你去给水井下药。” “你不熟悉城内的环境,别添乱,放心,我的武功,谁能近得了我的身?” 不给陆厌反驳的机会,安排好之后,陆明棠便直接去找粮草。 城内的地形图她已经滚瓜烂熟,只是她还不知道江潮升把粮草藏在了何处,所以找起来得要花一番功夫。 一开始陆明棠想的是,看守最严的地方,应当最有可能。 但是试探了一圈之后,发现方向错了。 眼瞅着天快黑了,陆明棠忽然想到,以江潮升狡兔三窟的个性,说不准便奉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陆明棠潜入了元帅府。 这是平阳侯当初驻守西境的时候建造的,在暗中查找了一番之后,陆明棠发现江潮升的单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竟然将半个元帅府,都当成了粮仓。 但这也方便了陆明棠行事,她观察了一下风向,找了一个中间点。 只要从这个位置点火,再顺着风向,保准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将半边的元帅府都给烧着了。 正如陆明棠所预想的,火势蔓延的速度非常快,满府传来了救火声。 “走水了,快救火啊!” “快,快去通知大人,失火了!” …… 看着火烧着了,陆明棠转身翻墙,刚跳下来,却是被一个宽厚的怀抱给接了住。 “阿姐可是办好事儿了?” 陆明棠示意他可以松手,但陆厌却抱着不放,“按照这个速度,一半多的粮草都会烧光,再加上被下了药的水,西境城内坚持不了多久,只要他们主动发起进攻,优势就在我们这边。” 西境城借着嘉函关,易守难攻,陆明棠这边不好攻击,但只要江潮升反过来进攻,她就能借着机会,扭转局面。 明定山一直在盯着西境城的后方看,陆明棠只和陆厌两人去城内布局,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陆明棠的身影出现的瞬间,明定山几大步上前,“公主你回来了?可有受伤?” 在战局吃紧的情况下,正常人第一句话问的应该是计划有没有成功,但明定山却只关心陆明棠有没有事。 陆厌带着深究的视线打量着明定山。 “我没事,计划很成功,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派一队人马,每日做做进攻的样子,让他们前后都着急便成,他们撑不了多久。” 吩咐完之后,陆明棠就去找夏瑶瑶,问她火炮的进展情况。 上次打仗的时候,夏瑶瑶就提出过火炮,只是她的专业是医生,让一个医生去做炮弹,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她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到这次出征,才算是有了进展。 “公主,大的炮火我只能做这么一个,但是小的火炮还是比较方便的,只是我现在苦恼的是,该用什么作为小炮火的动力。” 陆明棠拿起火药,上下看了看,“若是将这些火药安装在箭弩,借助射箭发出去,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夏瑶瑶瞬间眼睛一亮,“这个点好!公主稍等,我先试验一下!” 按照陆明棠刚才提的建议,夏瑶瑶很快研制出了连弩火炮。 陆明棠第一个试验,火药已经安装在了连弩上,只需要发射出去,火药带着箭,在射出去命中目标之时,伴随着砰的一声,便将目标稻草人给炸了个粉身碎骨! “这火药的威力好生强大,夏姑娘果真厉害!” 明亿臻的目光落在夏瑶瑶的身上,惊艳万分的夸赞。 夏瑶瑶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都是为公主做事,少将军过奖啦。” “大炮到时候就用来轰炸城门,小炮用来远攻,近攻便由明先生来带队,诸位可还有意见?” 明定山道:“公主的计划天衣无缝,都听公主安排。” 第252章 坠落悬崖 正如陆明棠所预料的,江潮升这边果然没有撑过半个月,便开始主动发起反攻了。 江潮升很显然是想搞突袭,在半夜对陆明棠这边发起了进攻。 陆明棠早就已经察觉到他这边的偷偷摸摸,在他打开城门发动进攻的时候,便让埋伏在四周的将士来了个措手不及的反扑。 江潮升这边发现自己的布局被发现了,就赶紧将士兵给召回来,想要关上城门。 但陆明棠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上大炮对城门进行轰炸。 别说是江潮升了,便算是整个西境军和西越的士兵,也都没见过威力这么凶猛的玩意儿。 一时之间被打得猝不及防,在大炮猛烈的进攻下,城门很快就被轰塌了。 而紧随着,便是由明定山带军,利用带火药的连弩,将西境军给炸得节节败退。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天亮,以陆明棠的军队全面占领了西境城为终结。 “公主,江潮升带着一支残兵,从后方逃了,往山谷的方向去了。” 陆明棠进城之后,并没有对西境军进行赶尽杀绝,毕竟西境军是属于大魏的子民,至于西越军,自然便是一个都不留了。 从将士的口中得知江潮升跑了之后,陆明棠便带着一支小队前去围捕。 别说,江潮升还真是挺能躲的,一直围捕到了快天黑,才将他逼到了绝境,悬崖边上。 昔日里风光无限的江丞相,此刻却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站在悬崖边上,而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江相打仗的本事没有,但逃跑的本事却是不小,叫本宫好是一番追捕呢,如今你手下已无人,退无可退了,便束手就擒投降吧,只要你跪下来祈求本宫,本宫倒是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江潮升此刻虽然狼狈,但看着陆明棠却是笑了,“是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但我江潮升,此生只会输在你陆明棠的手上。” 说着,江潮升便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公主不想亲手生擒我吗?我想,公主应该很想亲手将我千刀万剐吧?” 在陆明棠朝江潮升走过去的时候,明忆臻不放心道:“公主,江潮升一贯奸诈,还是让末将去捉他吧?” “没事,他不过是强弩之末,不是本宫的对手。” 前世陆明棠是被五马分尸而死,死状非常惨烈。 而这辈子,陆明棠故意让江潮升得到了高官厚禄,又亲手将其毁灭。 让他体会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极限痛苦,也不枉她前世死的如此之惨了。 “你倒是挺有觉悟,但是本宫不会亲手杀了你,毕竟如你这般腌臜不堪之人,不配死在本宫的剑下。” 江潮升却反问了一句:“所以,公主是也想让我也体验一番,五马分尸的感受吗?” 也这个字,用的就非常微妙了。 在陆明棠蹙了下眉之时,江潮升忽然往前走。 陆明棠立时出剑,但并没打算直接取江潮升的性命,他却直接凑了上来。 一把抓住长剑,同时任由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若是我说,当初你的真正身世,并不是我所告的密,你可愿相信我?” 陆明棠一愣,抬眸看向他。 “你……也重生了?” 江潮升说的,分明便是前世的事情,除非他也重生了,否则是不可能会知晓的! 他笑了,鲜血自嘴角溢出,“如今我将这条命还给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恨我了?” “老天竟然也能让你这种人渣重生,当真是无眼,原谅?呵,就算你体会了我当初死前的痛苦,我也绝不会原谅你分毫。” 江潮升像是早已料到,微微叹了口气:“公主,那个时候,我是骗你的。”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你了,只是从前我不愿意承认,直到重活一次,我才明白这份感情。” “可终归是晚了一步,我知你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今日只要你在这里杀了我,西境军便尽归你统领。” “太后一党的朝臣,该杀的我也都帮你杀完了。” “还有庸王一党,想来你也除了个干净,从今往后,前朝后宫,再也无人是你的障碍了。” “我为你铺的锦绣之路,你可喜欢?” 即便是聪明如陆明棠,也不由一楞。 难怪她先前觉得,以江潮升的聪明,怎么可能会带着整个西境,如此明目张胆的宣布叛变。 却原来,他是在为她铺路? 若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恐怕早就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甚至都要放他一条生路了。 但陆明棠却不一样。 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她只是微微一挑眉,“是吗,那你可听过一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溅,我,不稀罕。” 江潮升又呕出一口血,眼中涌动着疯狂。 “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共赴黄泉吧!” “公主,你是我的。” 说话的同时,江潮升任由长剑彻底贯穿身体,而后用力抱住陆明棠,直接就往悬崖下跳! “公主!” 明忆臻觉察不对,在第一时间冲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陆明棠被江潮升抱着,一下子跳入了万丈深渊! 而这边,明定山还在清点城内的人数,有将士快马加鞭匆匆来回禀。 “陛下,陛下不好了,公主……公主她坠下了悬崖……” 陆厌面色骤变,甚至他都还没动,便见明定山一勒缰绳,飞奔追了过去! “一群蠢货,连阿姐都护不住,若是阿姐有任何闪失,朕诛你们九族!” 陆厌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追捕一个强弩之末的江潮升,竟然会让陆明棠涉险,早知会出这样的事情,他必然寸步不离的跟着! 他们在山崖之下搜寻,但山脚的范围太广,一时之间难以发现踪迹。 “义父,您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休息一会儿吧,孩儿带着人继续找……” 明定山的脸色非常憔悴,但他却甩开了明忆臻的手。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公主,没有找到公主前,谁也不能停下片刻!” 明忆臻只能拱手:“是,义父!” 第253章 她的生父 不仅是明定山,陆厌更是焦急万分,连一刻也没有歇过。 “陛下,您已经快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多少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吧,公主武功那么高强,必然是不会有事的。” 凌啸拿了点心过来,想劝陆厌休息一下,但陆厌却连瞧也没瞧上一眼,只发了疯一样的继续寻找陆明棠的下落。 天降暴雨,使得山路更加难走,寻找也就更加的艰难。 而且雨下得这么猛,对于陆明棠也是不利的。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陆厌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只是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 忽然脚下一个打滑,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陛下!” 陆厌只听到将士在叫,但他下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直到砰的一声,撞在了树桩上,才算是勉强停了下来。 艰难的爬起来,周围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陆厌不知道自己滚到了哪里。 忽然,他看见灌木丛上,挂着一枚腰牌,这是之前陆明棠从他这里拿走后,他便直接给了她,没再要回来的。 陆厌瞬间便提起了一口气,顺着腰牌的方向一拐一拐的走过去。 拨开灌木丛,一眼便瞧见陆明棠昏迷不醒的倒在其中! “阿姐!” 这一刻,陆厌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探陆明棠的鼻息。 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有生命体征的! 但陆厌却完全无法松气,在他的眼中,他的小兔子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谁也无法伤到她分毫。 可是此刻,她却气息微弱的倒在他的跟前,满身伤痕,让陆厌甚至都不敢去触碰,生怕一不小心,会让她伤得更重。 “阿姐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话,说给陆明棠听,但实际上,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陆厌小心翼翼的将陆明棠背在身上,山路非常不好走,更何况还是在暴雨之下的山坡。 哪怕摔了许多跤,摔得遍体鳞伤,陆厌却将身上的陆明棠护得牢牢的,没有再让她受到第二次伤害。 “陛下!” “找到陛下和公主了,快来人!” 明定山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冲过去,在看到陆厌遍体鳞伤,却牢牢地护着陆明棠的时候,也不由愣了那么一瞬。 但很快,他便从陆厌的身上将陆明棠给接了过去。 “快叫军医!” 陆明棠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想来在下坠的过程中,她展开过自救,所以手心之上全是擦伤,甚至伤口有些都深可见骨了。 如若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只是陆明棠伤得很重,尤其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她流了许多血,军医在诊治的时候,便连连摇头。 把陆厌急的要将人拖出去给大卸八块。 “奴婢可以救公主!陛下,让奴婢来试一试吧,奴婢的医术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救不活公主,奴婢愿意以性命相抵!” 陆厌让出位置,“没有如果,你必须要救活阿姐!” 夏瑶瑶在给陆明棠诊治了一番之后,便道:“公主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输血,但这里无法验血型,我也不知道公主是什么血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公主的亲人来给她献血……” 话还没说哇,陆厌便立即伸出了手,“用朕的血,朕是她的弟弟,朕有的是血!” 夏瑶瑶也觉得用陆厌的血可以,但还没说完,便听明定山急着打断:“不行!” 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所有人都出去。” 其他人很快便退了出去,明定山本也想叫陆厌出去,但却听他道:“你是想说,朕与阿姐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你才不让朕给阿姐献血,对吗?” 明定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是如何知道的?是公主告诉你的?” 陆厌摇了下头,“阿姐从未与朕讲过这些,朕猜测的,阿姐与朕长得不像,与那个色鬼父皇也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但相反的,她在眉宇之间,却与你有些相像,朕猜,这并非是巧合吧,明将军?都到了这个危急关头了,你还打算藏着吗?” 明定山伸出了一只手,“抽我的血,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因为,我是公主的亲生父亲。” 陆厌并没有意外,而夏瑶瑶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先抽血,之后的事情再说。” 夏瑶瑶不敢耽搁,赶忙从明定山的身上抽了血,然后给陆明棠进行医治。 在医治的过程中,夏瑶瑶让陆厌他们暂时都出去。 到了营帐外,陆厌才开口:“你与阿姐怎么会分开?阿姐可知道你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当年,那好色的狗皇帝经常微服私访,名义上是南巡,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个名头,搜刮民女,只要是貌美的,不论是否嫁人,都会被他给强抢入宫。” “只怪我当初太过没用,才会让佩儿被狗皇帝给抢走,若是我当时知道,那个时候佩儿已经有孕,我便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佩儿离开我的身边!” “后来,我便弃笔从戎,去了山寨组建军队,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杀了狗皇帝,将佩儿抢回来,可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陆厌问:“你又是如何认出阿姐的?”.. “公主随身戴着一枚玉勒,上面所雕刻的海棠花,是我当初亲手所刻,送给她娘亲当做定情信物的,天上地下,只此一件。” 陆厌明白了,“朕见过这枚玉勒,阿姐对它很重视,说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话刚说完,明定山便在陆厌的面前跪了下来。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陛下要治欺君之罪,只管摘了我的脑袋,还请放过公主!” 却不想,陆厌反而是笑了声,立时扶住他的双臂。 “明将军在说什么,朕不仅不会治你的罪,还要大肆的褒奖于你,若不是你,朕也无法得到阿姐了。” 明定山觉得陆厌这话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心思深思,只担忧道:“公主的身世,一旦公布,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还请陛下……” 第254章 大结局 “明将军只管放心,只要阿姐不想公布,她便永远都是大魏最尊贵的七公主,将军只管放心的将阿姐交给朕。” 不知道是不是明定山的错觉,他总感觉,陆厌在得知陆明棠的真实身份后,似乎特别高兴?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夏瑶瑶这边才顺利结束了。 “手术很成功,陛下不必担心,公主晚些便会清醒过来了。” 陆厌和明定山在第一时间进去,陆厌在床边坐下之后,便握住了陆明棠的素手。 “阿姐,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确定陆明棠无事之后,明定山这才注意到,陆厌对他女儿似乎……有些奇怪? 陆明棠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厌。 “阿姐你醒了?别乱动,你伤得很重,想要什么只管同我说。” 陆厌在她的身后垫了个枕头,“我没死?看来我的命的确是挺硬的。” “阿姐自然不会有事,阿姐可是要与我在一起,长命百岁的,至于江潮升那个该死的,真是太便宜他了,至今也没找到他的尸体,否则我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陆明棠笑了,“好了,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我记得当时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见你在叫我,是你救了我吗?” 陆厌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抱住了陆明棠,“幸好,幸好阿姐你无事,不然我一定会疯了的!” 陆明棠感受到了小狼狗身上的不安,便伸出手,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话刚说完,陆厌便低首,吻上了她的樱唇。 “阿姐,你想做皇帝吗?” 陆明棠明显一愣,笑道:“我若是做了皇帝,你可就是个废人了,你真的舍得?” 虽然她的目标就是女皇,但与陆厌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是真的是石头心。 至少,她不能用对付江潮升这些人的手段,来对付陆厌,而实现自己做女皇的目的。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我从来都不稀罕,我已经做腻了,不如阿姐来做这个皇帝,而我……做阿姐的皇夫,可好?” 陆明棠的长睫微微一颤,即便是她,在听到这话后,也不由诧异,“你是当真的?你不怕天下人会耻笑于你?” 男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自尊心,又如何会甘心屈居于女人之下? “旁人自然不行,但只要阿姐说一声,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皇位了,便算是命,我也能捧到阿姐的跟前。” “阿姐,明将军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们不是亲姐弟,若是要有关系,也是夫妻干系,我愿以江山为聘,阿姐可愿嫁给我?” 陆明棠定定的看着她,重生回来,今世陆明棠从未想过嫁娶一事,甚至的,因为前世的一腔情爱喂了狗,陆明棠对于情爱是退避三舍的。 但是此刻,听着陆厌求娶的话,她却不由自主的顺着这句话往下想。 小狼狗虽然粘人,但对她确实是没话说的,而且他用这么丰厚的聘礼,陆明棠心动了。 伸手,戳戳他的眉心,“你说了让我做皇帝,你做皇夫,怎么眼下又转头说,是聘礼呢?再怎么样,都该是嫁妆吧?” 陆厌大喜,搂紧她的腰肢,小心翼翼的去吻她的唇。 “嫁妆也好,聘礼也好,只要阿姐喜欢,我怎么样都可以,既然阿姐说是嫁妆,那便是嫁妆,阿姐愿意娶我吗?” 陆明棠笑了,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我可以接受你,但若是你想与我开始这段感情,那么从今往后,我们的感情,只能放在私底下偷偷来,而不能摆在明面上。” “我不会让你让位,但也不会放弃做皇帝,我要与你,一起做皇帝,我们一起开创双皇天下。” “但若是如此,那么我的真实身份,便永远也不能公布,你愿意吗,陆厌?” 以陆明棠如今的权势与地位,只要她想做这个女皇,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但她却提出要和陆厌一起做皇帝。 陆厌怎么会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他的小兔子,一向是为达目的,心狠手辣,如今却愿意为他退这么一步。 陆厌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只要你想,我怎样都可以,我的女皇陛下。” 大军凯旋回京,陆明棠身上的伤也都养好了,陆厌回京之后,便第一时间查抄了江府,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而一直被关在院中的长乐,还不知道一夕之间,朝局便已是天翻地覆。 她还在一心等着江潮升来找她,但等来的,却是陆明棠。 “江郎,江郎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陆明棠轻笑一声:“江潮升谋反,已经被诛灭,千刀万剐了,原本还想提着他的头颅来,但最后连一根手指头都凑不全,便就算了。” 长乐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杀了江郎?陆明棠,我要杀了你!” 别说是杀陆明棠了,长乐便算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从床榻上摔了下来,狼狈至极。 “江潮升利用完了你,将没有任何价值的你囚禁在这一寸院落之中,你竟还要替他报仇,真是蠢到无药可救。” 长乐喊道:“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是江郎的救命恩人,他是真心爱我的,他让我在院里,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养病罢了……” “是吗,他让你在这里养病,却暗中与贤妃苟合,还有了孽种,有一句话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你与江潮升如何害死了司徒轩,如今便都报应到你自己的头上来了呀。” 长乐睁大眼睛,“不,我不相信,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江郎是不可能会背叛我的,你是骗我的!” “他都已经死无全尸了,我闲着没事干,骗你做什么,你对我又没有任何的用处,江潮升这种人,是不会有情爱的,在他的眼中,只有是否有利用价值的人。” “你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便被他像垃圾一样的丢弃了。” 长乐大笑着,一边笑一边流下了血泪,不止是后悔还是什么。 “所以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陆明棠笑了,“怎么会,若是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让你每日都如同在炼狱,才不枉费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呀。” “哦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为何你会忽然得了癔症吧?因为,江潮升在你的熏香上动了手脚,又改了你所服用的药,你只会愿治愿严重。” “也就是说,真正杀害张太后和平阳侯的凶手,不是你,而是你一心一意爱着的江郎。” 得知真相的长乐,受不了精神的双重折磨,彻底发疯了。 陆明棠施施然离开的时候,长乐便在那里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 建兴三年,陆厌宣布加冕七公主陆明棠为女皇,改国号为明燕,从此开始双皇共治天下的千古局面,令天下震惊。 陆厌当时在朝堂上提出的时候,几乎无一人反对。.. 因为朝堂之上,近半数以上,都已是陆明棠的人。 便算是一向迂腐的沈太傅,都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甚至还第一个赞成。 举行完隆重的加冕仪式之后,再回到宫中,已是入夜。 陆明棠刚洗漱好出来,龙榻之上,陆厌已等候了她许久。 “女皇陛下,我来服侍你安寝,可好?” 陆明棠凤眸流转,素手勾住他的衣带。 “那便要看,你表现的,能否让朕满意了,小皇夫。” 一室涟漪,春光无限。 新的盛世,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