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汉:从种田养猪开始》 第1章 农,天下之本 汉土,狼居胥山。 北地的黑云遮天蔽日,翻滚盘旋,吞没了百里山影。 如厉鬼哭嚎般猛烈的北风在雪原上肆虐,吹得密密麻麻的雪花如蝗虫般铺天盖地扑来,白雪茫茫,天地难分。 数千名修仙者呆立在山间,或头戴鱼尾冠,似道士打扮,或头戴一字巾,似头陀打扮,或头分双髻,似仙姬打扮。 张归元被风雪卷得睁不开眼,冻得瑟瑟发抖,动了动手脚僵硬的四肢,悄无声息地躲到一位发小胖哥王茂身后。 王茂被冻得浑身战栗,哆哆嗦嗦地埋头忍耐,根本没察觉到损友将自己当成挡风墙。 风雪稍缓,张归元睁开眼睛,望着山顶密密麻麻的修仙者,心中一阵叹息。 今天是宗门御魂宗一年一度招募仙田佃户的日子,众多御魂宗弟子不远万里赶来,只为能排到前列,选一块土地肥沃,位置尚佳的仙田耕种。 仙途艰辛,大道难求。 凡修行之人,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名门大族出身,家族准备好一切,资源无限,修炼事半功倍,境界突飞猛进。 对于出身寒门,平民百姓家的弟子们,则需要选择修仙八艺。 修仙八艺,炼丹,锻造,灵植,驭兽,阵法,符箓,医药,科仪。 寒门修仙弟子需要精通其中一项,才能在宗门之中立足。 阵法的轰鸣声打断了张归元的思考,一艘长约百丈,形似玄武的巨型骨舟从云海中现身,四散的灵气风暴冲散了黑云。 一条白骨悬梯缓缓落下,狰狞恶鬼隐约浮现,一张张凶戾扭曲的鬼脸,散发着冲天的怨气。 “诸位,让大家久等了。” 一名枯瘦老者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走下白骨悬梯,正是司农殿主薄卢震。 他身后跟着一位俊俏青年,剑眉星目,白衣飘袂,背负双手,浑不似魔宗中人。 众人顾不上脚下泥泞,匆忙跪倒,生怕触怒了这位主薄,唯有张归元面色如常,立而不跪。 “我的小祖宗,快趴下吧。” 胖哥一把将张归元搂住,按了下去,捂住他的嘴,低声道 “归元,这位卢主薄出身范阳卢氏,天下闻名的名门望族,眼界颇高,在宗门内权力极大,莫要触怒他。” “你我的宗族在安墟城算是一方豪强,出了广阳郡谁又认识,和人家比不了。”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张归元唯恐发力震伤发小,满脸苦笑。 对于众人的恭敬,卢震并不理睬,轻飘飘地落到山巅,袍袖一挥,漫天飞雪倒卷而回。 他从容地取出一本诏书,对着众人颁布起来。 “夫农,天下之本也……” 满篇的之乎者也,众人听得头晕脑胀,却不敢有一丝怠惰,只是低低地垂下头颅。 卢震读完劝农诏,示意众人站起,从怀中一张兽皮地图,扔在空中。 那地图迎风就长,须臾之间,长成了长约数里,高达数丈的巨物,似一堵墙般漂浮在空中。 地图之上,密密麻麻地标记着一块块等级各异,面积不同的仙田。 绝大多数仙田旁都用隶书标记着佃户的名字,租赁时间,灵植情况。 少部分仙田旁一片空白,这些仙田就是众弟子此行可以租赁的仙田 “诸位,宗门内共空闲灵田三百万亩,其中四级及以上仙田两百万亩,按宗门令,不准租赁。” “剩下的一百万亩仙田,可供诸位租赁。” “其中三品仙田十万亩,二品仙田二十万亩,一品仙田七十万亩。” “在出发前,我司农殿的诸位主薄已经将土地分成千余份,诸位依次上来投掷骨骰,按照点数分配土地。” 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以往抓阄的分配方式竟然改成了投掷骨骰。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卢主薄,此番仙田租赁价格是多少?” 卢震面无表情地说道“按宗门令,仙田租金灵石和仙谷各占一半。” “三品仙田年初收下品灵石一百八十颗,年末收仙谷一石二钧。” “二品仙田年初收下品灵石一百二十颗,年末收仙谷一石。” “一品仙田年初收下品灵石六十颗,年末收仙谷两钧。” 随着他的声音,众人双手纷飞,藏在袖中掐算,越算脸色越差。 胖哥心算能力较差,匆匆从背囊里取出算盘,不顾众人惊愕,啪啪地打了起来。 张归元心中一叹,轻声道“胖哥,别算了,折算下来一亩一品仙田收仙谷一石。” 胖哥面如土色,颤抖地说道“按照产量,一亩一品仙田产仙谷一石二钧。” “岂不是说,一亩一品仙田我们只能留下两钧,忙碌一年只能赚六十颗下品灵石。” 一旁有田户打扮的壮汉嗤声道“六十颗?那还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年份,此刻百大圣体出世,千年浩劫再起。” “北有丁零作乱,西有坚昆反叛,东有扶余捣乱,中有鲜卑进犯,南有关东豪族,诸族交战,兵戈四起,维护仙田要费多少心力?用多少手段?” “燕然山妖魔四起,北海水族猖狂,大鲜卑山妖王遍地,以吾等未到炼气境的修为,如果分到异族土地,甚至有身死道消的危险。” “唉,世道越来越难了,诸位,老夫放弃修仙梦,回到老家养老了,告辞告辞。”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顷刻间走了数百人。 卢震没有理会离开的人,在心中也毫不在意,每一年都有新弟子加入,有老弟子离开。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变的是一场得道成仙的梦,和为了这场梦肯接受宗门压迫剥削的决心、 诸弟子,与农具何异? 卢震袍袖一甩,一张檀木古桌现于山巅,古桌之上,三枚人骨骰子露出点点寒光。 “仙田大家公平竞争,规则很简单,每一块仙田已经标记了号码,诸位依次来投掷点数,点数与号码相同,便拥有租赁这块仙田的资格。” “当然,签署地契前要一次性结清所需灵石。” 第2章 我们做事,就是这样。 “刘德沛,掷出点数四四三,得三品仙田三千亩,租赁一年,租赁所需下品灵石五十四万颗,已付中品灵石五百四十颗,灵石交付完毕,签地契,领仙谷种子,持节。” “赵岩,投出点数九五七,得三品仙田五千亩,租赁三年,租赁所需下品灵石二百七十万颗,已付上品灵石二百七十颗,灵石交付完毕,签地契,领仙谷种子,持节。” “葛炎,掷出点数九九九,得一品仙田十亩,租赁一年,租赁所需下品灵石六百颗,已付下品灵石六百颗,灵石已交付完毕,签地契,领仙谷种子,持节。” 随着小郎官的声音,一位又一位租赁弟子离开了狼居胥山,有人满脸得意,有人满脸失意。 张归元越看越不对劲,他发现每次豪门大族出身的弟子无论怎么投掷,都能获得价值更高的三品灵田。 寒门或是平民出身的弟子,无论怎么投掷,投掷出数字对应的仙田往往是地理偏远,环境恶劣,价值不高的一品良田。 谁都知道三品良田产量更高,价值更高,利润更高,难道,那三枚白骨骰子有问题? 众弟子中看出端倪的聪明人不止张归元一人,人群逐渐交头接耳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公平竞争,还不是按照出身高低,家族强弱分仙田,这个田老子不种了,这个仙老子不修了。” “刘德沛出身涿群刘氏,赵岩出身代群赵氏,两人出身都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族,两人竟然得到近万亩三品仙田,这合理吗?” “好家伙,葛炎可是炼体境铁骨期的大高手,就因为出身卑微,仅仅得到得一品仙田十亩。” “十亩一品仙田,即使风调雨顺,也不过得下品灵石六百颗,只够买一条五色神牛的牛腿。” 面对众人的聒噪,卢震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袍袖一甩,强大的灵气威压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众人只觉得一堵气墙从天而降,碾钉子般将众人碾入山体半尺深,眼眸中均有惊骇之色。 卢震冷冰冰地说道“我们司农殿做事,就是这样,尔等有任何不满,可去万鬼窟上告。” “尔等出身卑微,身份低贱,宗门可怜你们,才给了你们种植仙田的机会,尔等心中不常怀感恩之心,珍惜宗门的怜悯,想要谋反吗?” 众人气得面红耳赤,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王茂,出列。” 胖哥身体一颤,嘴里念着佛号,手里捏着道印,踩着祈福的天罡步,来到檀木桌前。 小郎官举手示意胖哥转动骰子,胖哥嘴里嘟嘟囔囔,将满天神佛的名讳都念了一遍,在小郎官不耐烦的目光中,拿起了白骨骰子。 “卢主薄,我是安墟王家人,前两年随着爷爷还去过范阳郡给卢老太爷拜过寿。” 卢震理都不理恍若未闻,周围嘘声四起,胖哥顿时脸色通红,摇了摇头,将三枚人骨骰子掷出。 张归元早已挤到了人群之前,站在胖哥身后,看着三枚人骨骰子在桌子上滴溜溜乱转。 胖子王茂的心随着人骨骰子的转动而不断旋转,身为炼体境沸血期的小高手,也不禁满头大汗。 骰子的点数即将掷出三六七,张归元抬头向空中的地图望去,见标记为三六七的一块地是靠近异族扶余的一处小仙田。 三六七,一品仙田,仅有七亩,靠近异族,维护不易,实是下下之选。 王茂的心落入了谷底,双拳捏得咯吱作响,想到今后远行千里,在大鲜卑山的大山里与人参作伴,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第三枚人头骰子没来由地转了一下,从七转成了九,三六七变成了三六九。 “王茂,掷出点数三六九,得二品仙田五百亩,你想要租赁几年?” 王茂的心跳得咚咚直响,顾不上回答,对着卢震的方向不停鞠躬作揖。 小郎官问了第三遍时,王茂如梦方醒,忙说道“大人,五年,我要租赁五年。” “王茂,掷出点数三六九,得二品仙田五百亩,租赁五年,租赁所需下品灵石三十万颗,已付中品灵石三百颗,灵石交付完毕,签地契,领仙谷种子,持节。” 众人一阵大哗,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却无人敢大声反对。 王茂走到张归元身边,解开狐裘,内衬丝绸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张归元,出列!” 张归元心中一凛,昂首挺胸走出人群,人群顿时一阵喧哗。 “这不是安墟张家的大公子吗?听说他在灵植一道上颇有天赋,在玄菟郡耕种三年,年年丰收,甚至惊动了宗门,给了不少奖励。” “不错,我在天山西麓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不但擅长种植灵谷,还擅长养育灵兽,他养的钢鬃妖猪各个膘肥体壮,重逾千斤。” “不知这样的灵值高手,宗门会给予哪块灵田。” “难说,张归元出身安墟张家,属于地道的寒门,安墟更是弹丸之地,估计分不到三品仙田。” 张归元对于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快步走到檀木桌前,拿起三枚人骨骰子掷了下去。 三枚人骨骰子滴溜溜乱转,张归元脸上不喜不悲,心中毫无波澜。 作为穿越者,他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无与伦比的系统之力。 王茂站在人群最前方,忍不住喊道“张归元的父亲年年都去范阳郡拜寿,主薄大人开天恩。” 人骨骰子越转越慢,渐渐转出七一九的点数,张归元抬头望去,在地图中寻找七一九的位置。 七一九,二品仙田,六百亩,位于乐浪郡白翎岛,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属于一块优质仙田。 众人的脸上露出了嫉妒的丑态,唯有王茂站在人群之中,拿着地契,汉节,呵呵傻笑不停,真心为发小感到高兴。 在大局将定之时,站在卢震身后的那名俊俏青年忽然开口,嘴唇微张,传音给卢震。 卢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微微皱眉,随即眉头舒展开,点了点头。 二人的小动作被张归元看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名俊俏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他和这位俊俏青年素不相识,这股敌意究竟来源于何处? 檀木桌上,三枚人骨骰子违反常规地越转越快,看得众人啧啧称奇,王茂痛苦地抓着头发,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一一一,一品仙田,一千亩,位于北海之北,极北之地,妖魔遍地,水族猖獗,每年六个月飞雪不断,大地冰封,乃是一处绝地。 第3章 我全都要 绝地,极险恶之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张归元,掷出点数一一一,得一品仙田一千亩,你想要租赁几年?” 张归元身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谁都没有想到,宗门的灵植高手,育兽模范,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等寒门贱民,都是一般,在宗门眼中不过蝼蚁。” “唉,可叹张归元在玄菟郡苦心经营三年,万般努力化作一场空。嘻嘻,好惨。” “奇哉,安墟城虽然是弹丸之地,但安墟张家却不是无名之辈,张家历代都是卢家属臣,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落得这般下场。” 面对众人的叹息,讥讽,嘲弄,疑惑,张归元脸上并没有表情流露,眼眸中一片淡然,仿佛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关。 王茂拉了拉张归元的袖子,低声道 “归元,租赁一年即可,明年再来碰碰运气,我把扶余皇城的仙田分你一半,咱们哥俩在大鲜卑山陪人参玩一年也就是了。” 张归元摇了摇头,示意王茂稍安勿躁,他昂首挺胸,朗声道 “我要租赁十年。” 此言一出,嗤笑声阵阵,张归元不等众人出声,越众而出,站在高处,朗声道 “诸位,区区千亩仙田不在我张归元眼中,凡北海附近,河谷之中,有不愿意耕种的仙田都可以让给我,我比宗门出价多两分。” “所需灵石,即刻结清。” 狼居胥山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许多同样抽到北海附近仙田的宗门弟子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闪烁出复杂的光芒。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满脸稚气的宗门弟子越众而出,稽首道 “师兄,我分到的仙田编号是八三二,和你的一一一在一片河谷之中,我不愿远走北海……” “无需多言,北海附近的仙田,有多少算多少,我全都要。” 宗门之中,不限制佃户转换租赁关系,耕种不下去的弟子将仙田低价转租给其他弟子的事,比比皆是,高价收购他人手中仙田,却是少见。 众弟子看向张归元的目光,仿佛即将饿死之人看到了琼丹玉酿, “师兄,我分到的仙田编号九四四,也在河谷之中,既然师兄愿意代劳,我也愿意忍痛割爱。” “哈哈,公孙狐,你少来这套,就你那灵植水平,养野草蓬蒿都养不活,一边去。” “归元师兄,我父母尚在,父母在,不远游,我也愿意将仙田转租给你,望师兄成全我的孝道。” “吕三,你胡说些什么,你不是自幼父母双亡吗?” “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蒙并州建阳君不弃,已拜为义父。” 这场名门望族的分赃大会以张归元收购北海仙田结束,众弟子拜别主薄卢震,手持汉节和地契,向着各自的属地前进。 卢震站在山巅,望着北海的方向,疑惑道“莹儿,你为何让我更改属地,让张归元去北海。” 那名俊俏青年眼眸中闪过一道倩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温柔,他轻声说道 “族叔,我师妹邓红梅常常念叨张归元,久而久之,影响她的修炼。” “她出身安墟邓家,寒门末枝,资源匮乏,如果年少时修为不能突飞猛进,恐怕此生无法筑基。” “我怕张归元影响师妹修行,故此传言给族叔,让他远走北海之北,绝了师妹的妄念。” “北海之地乃是一片绝地,无论水陆妖王,还是丁零萨满,都极其危险,若是张归元死于异族之手,也免得我直接动手,落下杀害同门的恶名。” 官道之上,张归元辞别了胖哥王茂,从背囊里取出纸人纸轿纸牛,轻轻一划,数滴鲜血激射而出,点到了纸人的眼眸之中。 纸人们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活动活动身体,适应了一会儿身体,带着冲天的邪气,拜服在张归元脚下。 “老爷,听候调遣。” 张归元将汉节和万魂幡递了过去,将仙谷种子系在纸牛背上,拿着地契钻进纸轿之中,轻声道 “老爷我上任北海之北,尔等抬着轿子,驮着仙谷种子,先去一趟呼伦湖,” “鲜于丹,山君,青面,憨憨,辽水鬼王都在呼伦河谷等我。” 纸人们一声奸笑,不敢怠慢,打起万鬼幡,扬起漫天纸钱,握着汉节,牵着纸牛,抬着纸轿,驮着仙谷种子,向着呼伦湖方向而去。 它们足不沾地,身体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属于人的笨拙,在树梢之上踩着黑雾前行,黑夜遇到,能将人活活吓死。 纸轿内宽敞异常,恶鬼们抬得很稳,张归元躺在绒被之中,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陈年佳酿,小酌了几杯,思索再三,也没想到站在卢震身后,坑害自己的年轻人是谁。 “系统,给我扫描数据库,找到那家伙是谁。” “叮,禀报主公,数据库扫描已完成,数据不足,无法确定此人身份,已将此人容貌特征录入数据库中。” 果然是初见,初见就要害我,难道是我那便宜老子惹出来的仇家? 大丈夫难免父不贤,母不淑。 可怜我那父亲吝啬无谋,见利忘义,奋斗多年,不过安墟城县尉, 否则何至于我年纪轻轻,就出来奋斗。 在心中将便宜父亲腹诽了一番,张归元取出地契,仔细查看起来。 三年前,他在单位加班时猝死,魂穿异界,发现这里像是中国东汉末年的平行时空。 世俗的规章制度都和东汉相似,但皇权并不至上,崇高至上的是仙人的权利,仙人们控制十二洲之地,操纵世俗的诸族相互征伐,并以此为乐。 名门望族的权柄通天,上通仙门,下接朝堂,攫取了几乎全部的资源。 寒门和寻常百姓只能依附于名门望族,为奴为婢,靠忠诚换取些许名门望族看不上的利益。 张归元觉醒的系统名为最强主公系统,下有灵田,城建,灵坊,灵殖,寻访五大子系统,全方位辅佐张归元成为最强主公。 得益于和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无与伦比的系统之力,张归元在玄菟郡迅速崛起,打造了属于自己的班底。 张归元躺在纸轿之内,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雪,取出一张地契,取出笔墨,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叮,恭喜主公获取一品仙田一千亩,十年的使用权,系统奖励十年修为。”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巨阙穴,气海穴,关元穴,中极穴四处大穴的灵气桎梏轰然粉碎,张归元的修为瞬间暴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身为最强主公系统的主人,拥有的仙田越多,系统奖励的修为越多。 张归元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眼眸中闪烁着狂热,在一张张地契上飞快地签署自己的名字。 叮叮之声响个不停,如清泉流响。 第4章 同行是冤家 山间野径之上,荒林群鸦乱飞,不安地在空中盘旋。 一道乳白色的浓雾泼墨般席卷而来,逐渐染白了山野,雾气中似乎能闻到蚀骨的阴气,河水的腥气。 一个个纸人在浓雾里出现,抬着一顶纸轿,若隐若现,如梦似幻,看似僵直迟缓,却又诡异地轻灵。 张归元悠哉地躺在纸轿之中,手里握着两本系统具象化的书籍看得入神。 《仙谷绿色高产高效栽培技术》 《偶蹄目猪科野猪属妖兽的高效饲养技术及母猪妊娠分娩产后护理》 这两本宝贝书籍可不一般,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属于他的灵田每产出一石灵谷,灵田子系统会多出一点青芒,十万点青芒才能随机兑换一本这样的书籍。 张归元在玄菟郡耕种三年,朝耕暮耘,晨炊星饭,一共才兑换了两本。 张归元的命运随即改变,从默默无闻宗门弟子一举成为了宗门着名的的灵植高手,育兽模范。 两本远超时代的技术书籍带来的是生产力的解放,知识,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最大的优质生产力。 “道友,请留步。” 三道人影横在咽喉之径,挡住了纸人车队,面色不善地望着纸轿。 纸人来到轿前,低声道“老爷,有修士拦路。” 张归元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手一翻,两本书籍凭空消失,慢悠悠地沏了一杯香茗,隔着纸帘,朗声道 “诸位有事?” “哼,张归元,你此行的目的地是北海绝地,那地方大地冰封,飞雪连年,何必浪费时间?” “不如将仙谷种子让给师兄,师兄拿到仙坊售卖,获取的利润分你一成如何?” 原来是抢夺珍贵的灵谷种子,张归元点了点头,疑惑道 “既然知道我领取了大量的仙谷种子,想必也是圣宗门人,同宗弟子。” “我持汉节,便是汉使,尔等杀害汉使,屠戮同门,就不怕宗门追查下来吗?” 三人之中走出一位年纪稍大的修士,约有四十五六,闻言嗤笑道 “张师弟,你如果到了宗门属地,我们还真不敢杀你,可这路上,天高路远,穷山恶水,难免有妖魔鬼怪拦路,诸多弟子,出了意外也是难免。” “再说,你出身安墟张家,你死了在广阳郡或许有人理会,出了幽州,谁又在乎呢?” 年长修士身后,一名紫袍修士已经等不及了,手中招魂幡一晃,卷起一阵狂风,顿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一头身高一丈的狰狞恶鬼出现,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根三股托天叉。 “师兄,你和他废什么话,将他随手杀了,灵魂收入魂幡之中,谁能知道是咱们兄弟干的?” “赤发鬼王,给我上,叉了他。” 赤发鬼王一声咆哮,一步踏出,地动山摇,晃动三股托天叉,直奔纸轿冲来。 张归元掀开轿帘,看也不看赤发鬼王,对着纸人吩咐道“千命,执行特种作战a计划。” “遵命,领大老爷法旨。” 纸人邪魅一笑,带领七八个纸人冲向赤发鬼王,还未靠近,从怀中抓出一把纸钱,朝着空中撒去。 “阴兵过路,生人回避。” 赤发鬼王呵呵冷笑,随手一叉,将纸人叉成两半,咧嘴大笑道 “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自称阴兵?” 它挥舞三股托天叉,哇哇怪叫,将一个个纸人劈成两半,被撕碎的纸人并未死去,操纵着半边身子,将赤发鬼王包围。 见张归元派出一群没用的纸人,拦路的三名修士笑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寒门远枝,没有见识,居然豢养最没用的纸人。” “就是就是,区区纸人,吓唬凡夫俗子还行,我们可都是御魂宗弟子,玩鬼的祖宗。” “哼,这只赤发鬼王乃是我在北冥仙坊拍购的,花了我足足三十颗中品灵石,和其他人斗鬼,从来没输过。” 怨灵千命和赤发鬼王斗得热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张张纸钱随着风雪越飞越高。 在北风的猛烈吹拂下,纸钱越飞越远,有些甚至飞出了雪谷,飞向四面八方。 片刻之后,纸钱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只眼睛,灰白,死寂,没有一点光亮。 抬轿的一个纸人脑袋忽然齐颈而断,脑袋在地上骨碌碌一阵滚,滚到纸轿旁。 “老爷,方圆十里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伏兵。” “嗯,知道了。” 战场中央,被红发鬼王撕碎的纸人越来越多,那些散碎的纸人并未散去灵异,反而以某种诡异的姿势冲了过来。 红光一闪,红发鬼王身上出现了几道伤痕,仿佛刀砍斧剁而成,却根本看不见凶器。 斗鬼之初,拦路三人哄堂大笑,看着看着,逐渐笑不出来。 “奇怪,这些纸人怎么这么难缠?难道附着在纸人之上的不是冤魂吗?” “不对劲,红发鬼王的三股托天叉上附着了噬灵鬼火,寻常魑魅魍魉,磕着死,碰到亡,今天怎么不管用了?” “师弟,你那红发鬼王,鬼体上怎么多了那么多伤口?似是刀砍斧剁之痕,怪哉,竟然看不到纸人的武器。” 张归元躺在纸轿里悠然品茶,丝毫不关心斗鬼的胜负,从红发鬼王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千命一定会赢。 千命,根本就不是一只鬼,如何能被噬灵鬼火伤害? 它是一股怨气,乃是数百年间,死于兵戈之乱的黎明百姓死前的不甘,痛苦,迷茫,绝望,悲怆,诅咒等等负面情绪所化。 天地间兵戈之乱不断,诸族杀伐不停,它就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强。 怨名千命,无影无形,化身千万,鬼影重重,杀戮而生,亡于止戈。 纸人纸轿纸牛都是寻常之物,被怨念千命附身,才有了灵异,从始至终,跟随在张归元身边的只有千命一头灵异。 张归元在玄菟郡一处鬼镇发现这头灵异,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追逐数十万里,杀了它整整一千次,才将它彻底收服。 以御魂宗血炼灵异秘法,将这头灵异炼成本命之物,寄生在血液之中。 见拦路抢劫的三名同门似乎不认识千命,张归元悠然一叹,这些秘辛都记录在宗门藏经阁古籍之中,这些修士,难道从不来不看吗? 轻视知识的人,将死于无知之中,这就是知识的诅咒。 第5章 修仙不努力,万魂幡里做兄弟 山口不知何时被鲜红色的雾气笼罩,天空赤红一片,林中鸟兽发出渗人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个纸人在血雾中出现,影影绰绰,摇摇晃晃,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不似人的笨拙。 一头身高丈余,青面獠牙的赤发鬼王在纸人们的围攻下左支右绌,遍体鳞伤,鲜血随着热气升腾而起,化作红色血雾。 年轻的紫袍修士看着鬼王的伤势,满脸肉痛,推了推蓝袍汉子,高声道 “表哥,事到如今,月缺难圆,你还等什么?趁着赤发缠住那些纸人,赶紧动手杀了他。” 蓝袍汉子点了点头,晃动妖魂幡,一头头大如牛犊的狼形妖魂在风中现身,眼眸中闪烁着碧绿的光芒,刚一现身,便对月长嚎。 “早和你说过,遇到事情不要急躁,要谋而后动,你偏不听,今日之事,就是例子。” 年轻的紫袍修士被表哥说得面红耳赤,面有愠色,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碧眼狼魂,去,活撕了他。” 蓝袍汉子一声令下,狼魂群一声凄厉的长嚎,踏着汹涌而来的雪浪,如一道黑色魂流狂飙而来。 那些狼魂体格大得吓人,浑身裹着白雪,龇牙咧嘴,极为渗人。 张归元看到,也不禁眼馋,他在玄菟郡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雄壮的狼魂。 “千命,传我法旨,扬起万魂幡,放它们出来。” 纸人领法旨而去,将系住万魂幡的藤绳解开,万魂幡无风自动。挣脱了纸人的束缚,悬于空中,滴溜溜乱转。 烈焰黑烟从万魂幡中喷出,顷刻间遮天蔽日,云雾迷蒙,不见五指。 金蛇缠绕半空,火光飞腾满地,一头头狼虫虎豹的精魂在黑烟中现身,影影绰绰,密密麻麻,站满了山谷。 碧眼狼群杀入兽群,发起了恨,顷刻间撞飞了不少兽魂,雪谷中一场恶战,犬牙交错,魂魄乱飞,翻滚跳跃,舍命搏杀。 蓝袍汉子摇动妖魂幡,指挥碧眼狼群左突右杀,奈何兽群基数太大,杀之不尽,场面陷入了僵持。 年轻的紫袍修士看到自己的赤发鬼王血肉模糊,血涌如注,心中肉痛,急忙来到年长修士面前,稽首道 “师兄,张归元的手段层出不穷,师弟唯恐迟则生变,请师兄速速出手。” 年长修士沉吟片刻,点头称是,他解开背囊,取出一把丧门剑,轻轻一晃,剑身上浮现出一张张模糊凶厉的人脸,龇牙咧嘴,极为骇人。 “张归元,你以一杆万妖幡挡住了韩师弟的招魂幡和李师弟妖魂幡,在宗门诸弟子之中,也是凤毛麟角。” “不知你武艺如何?能不能胜过我的丧门剑。” 武艺,法宝,法术,在这个修真世界号称对敌的三种手段,三者缺一不可,偏科不得。 前有封神之战,某仙人专精法宝,将法宝翻天印传给徒弟,师徒反目,被徒弟用翻天印追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后有极乐世界某佛修,因不会武艺,被区区凡人生擒,吊到御水河中,浸了三日三夜。 又有某千户,精通武艺,背背五把飞剑,手持一把朴刀百步取人,无有不中,奈何不懂法宝和道法,被鬼魅所害。 面对敌人的决斗邀请,张归元欣然应允,见他居然答应和牟师兄比试武艺,紫袍修士和蓝袍修士面露狂喜。 无终牟氏的丧门剑法,在辽东三群郡闻名遐迩,即使在宗门之中,纯论武艺,也少有人敌。 张归元走出纸轿,那颗齐颈而断的纸人头骨碌碌滚到他脚下,口吐人言道 “大老爷,有情况,雪谷西方三十里出现鲜卑狼骑,直奔这里而来。” “疑似迁徙的车队,车队里有一名鲜卑萨满,已经发现我了。” 张归元点了点头,轻声道“无妨,三息之内,我就解决掉这几个冤家。” 三息? 劫路的三名修士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修士首领晃动丧门剑,讥笑道 “到底是偏门小姓,山野粗人,少智无谋,有一件厉害的法宝就沾沾自喜。” “我来之前询问过你的情况,你资质极其平庸,根骨奇差,入门时勉强感气成功。” “炼体境,分为炼皮,炼肌,炼筋,炼骨,炼脏,炼髓六个时期,你只修炼三年,还要花费心力在灵植和养育上,修为也就在炼筋上下。” “纵使你炼到铜筋之境,双臂有千斤力气,我也不惧,我入宗门三十年,早已是炼体境炼髓期的大高手了。” 张归元恍若未闻,心存太虚,身如悬罄,劲由内发,神气激荡,一拳打出,出手便是家传武艺三皇炮捶。 三皇十二劲之碎骨劲,双臂重如灌铅,击中敌人可伤筋断骨。 两人相隔十丈,修士首领见他原地打出一拳,哈哈大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万籁寂灭。 在紫袍修士和蓝袍修士无比震惊的目光中,牟师兄的头颅轰然粉碎,丧门剑被无形气劲击中,随之折为两半。 “体外御气,如指臂使,你是炼气士?” 紫袍修士满脸恐惧,他做梦也想不到,张归元入门三年,竟然从感气初期修炼到炼气境,足足跨越了整个炼体境。 “表哥救我!” 张归元双臂伸缩如怪蟒翻身,双臂相拧如螺旋一般,隔空一拳打出。 三皇十二劲之怪蟒柔劲,气劲如蟒蛇般游走,柔而不刚,令敌人无法挣脱。 紫袍修士宛如被无形巨蟒缠住,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根根粉碎,身体肉泥般软倒。 蓝袍修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见张归元目光转了过来,尖叫道 “师兄饶命,我愿为奴为婢,侍奉师兄。” 张归元一拳击出,如龙吟虎啸,随后又一拳击出,后发先至。 三皇十二劲之叠浪劲,气劲如怒海狂涛,前浪未力竭而后浪已至。 “你敢害我?我襄平李家绝不饶你。”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蓝袍修士被凭空打成两截,又被后劲冲击,捶成齑粉。 三拳毙三贼,时间未到三息。 张归元揉了揉拳头,有些怀念地说道“还是千命抗打,捶了三年,硬生生将我的三皇炮捶捶成了炉火纯青之境。” “这才有了玄菟捶王的绰号,啧啧,真是怀念当初桀骜不驯的千命。” 纸人们探头缩颈,满脸惊恐地望着张归元,不敢言语。 赤发鬼王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停磕头。碧眼狼魂们更是不堪,吓得汪汪直叫,冒充仙犬。 张归元随手一挥,这些魑魅魍魉摄入万魂幡中,命千命取走招魂幡和妖魂幡。 “三位师兄弟,还不现身?” 三名拦路修士的鬼魂在空中现身,不敢说话,不停作揖磕头。 张归元来者不拒,全部收入万魂幡中。 “唉,修仙不努力,万魂幡里做兄弟,我亲爱的师兄师弟们,你们这是何苦?” 第6章 拆幡归魂 “传我命令,车队暂停前进。” 在雪谷中急行军的鲜卑狼骑忽然停住,长长的车队宛如一条巨蟒,顷刻间被风雪吞没。 轲比蛮很紧张,身为鲜卑小种柯比部族的萨满,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附身纸钱的怨灵千命。 鲜卑人信仰萨满教,坚信万物有灵,无论是山川还是大河,都是主宰自然和人间的神灵。 萨满,是鲜卑人中的知者,掌握着行走于生之岸和死之海之间的能力,也是沟通自然之灵的使者。 风之灵环绕在他身边,呢喃着邪恶的到来,告诉他在三十里外的雪谷,魔鬼们在自相残杀。 身为轲比部族最后的萨满,轲比蛮知道超脱于世俗世界之上是修真者的世界。 天下十三州中,占据幽州的是魔宗御魂宗,门人弟子精于御鬼,是玩鬼的祖宗。 空中这头附身纸钱的灵异不似是野生之物,更像是有人降服饲养的畜生。 羊角骶轻轻一晃,轲比蛮放弃了出手,眼下的轲比部落已经无法接受再打一场大战了。 诸部鲜卑,并不团结,相互之间的征伐比异族之间的斗争还要惨烈。 异族相伐,只想要奴役你,同族相争,才是不死不休。 柯比部族是鲜卑小种,本就只有三千户,龟缩在呼伦湖西侧的草原上,从不敢惹麻烦。 奈何天不遂人愿,烛龙关内诸位妖王南迁,兽群遮天蔽日,宛如潮水。 最北侧的丁零部落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紧挨丁零的鲜卑乞伏部被迫南迁,乞伏部看中了柯比部世代居住的草场,没有任何招呼,直接开始了屠杀。 柯比部只有三千户人,如何敌得过乞伏部十万户人,族长柯比海当场战死,祖地化作尸山血海,白骨遍地。 轲比蛮献出了部落一半的女人和牲畜,才换得乞伏部的屠刀暂缓,给了一个月迁徙的时间。 想到这里,柯比蛮越发地不敢对空中随着气流飘动的千命出手,和一只只怨灵之眼对视。 僵持了一刻钟,附身在纸钱之上的怨灵之眼消失,漫天纸钱没有灵异支撑,顷刻间被风雪撕碎。 又等了一刻钟,柯比蛮再三询问风灵,确定那头灵异和他的主人离开,才敢带人走进雪谷。 雪谷之中有不祥的气息,惊得战马和牲畜不停嘶吼,想要逃离。 在路中央,有三根长约两丈的木棍插进大地之中,尖端叉着三具赤身裸体的尸体,从谷道插入,刺穿了整个腹腔和胸腔,从嘴里插出,十分残忍。 山岩之上有一行隶书,深入山体两寸,字里行间有鬼火燃烧。 “二月三日丑时,御魂宗弟子牟喜平,李继虎,韩千流截杀同门张归元,皆亡。” “杀人者,张归元也。” 张归元?看来北海又多了一号不该去招惹的厉害人物。 轲比蛮摇了摇头,没敢动山岩下的仙谷种子,带领族人,急匆匆走出这块染血的不祥之地,向着远方前进。 在他的心中,已经将张归元和他豢养的灵异邪物,标记为天灾。 张归元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谁会经过那段雪谷,他留下那段文字,意在威慑躲在阴影里蠢蠢欲动的敌人。 此时此刻,他躺在纸轿里,正在审问牟喜平,李继虎,韩千流的灵魂。 “这么说来,你们三人截杀我,纯是一时起意,被灵石蒙蔽了双眼?” 三人的灵魂追着纸轿一路小跑,唯恐惹怒了张归元,被他震碎魂魄,落下魂飞魄散的下场。 “老爷,没有人指使我们,纯是我们见财起意,触犯了您的威严。” 张归元眼珠一转,隔着纸轿问道“你们三人可曾认识卢震主薄身后那名青年?” 三道生魂对视一眼,牟喜平开口道“老爷,那人我见过几面,此人是卢家宗家中人,宗正卢平安之次孙,卢莹。” 张归元凛然一惊,宗正是豪门大族里掌握族谱的族老,属于家族里的三号人物,权利地位仅次于族长和宗子(大宗的嫡长子)。 卢莹是范阳卢氏宗正的孙子,且对于自己充满敌意,今后要多加小心。 “取招魂幡和妖魂幡。” 张归元吩咐下去,李继虎,韩千流顿时如丧考妣,满脸痛苦。 虽然知道必然会拆幡归魂,但眼睁睁看着毕生积累的生魂被人抢夺,依旧心如刀绞。 正邪十三大宗中,御魂宗最重积累,宗门弟子战斗力取决于魂幡内生魂的数量。 韩千流面色铁青地打开了招魂幡,逆运御魂之法,空中青光乱冒,一个个肤色青黑,眼睛漆黑空洞的亡魂现身。 千命摇动万魂幡,将这些生魂吸入幡中,随着生魂的注入,万魂幡闪烁着诡异的青黑色光芒。 “万般积累一场空,罢了罢了。” 李继虎长叹一声,逆运御魂之法,将魂幡中的兽魂放出,千命来者不拒,摇动万魂幡,全部吸了进去。 “启禀老爷,万魂幡增加生魂兽魂共八百七十只。” 千命用藤绳将万魂幡系住,依旧抱在纸人怀中,招魂幡和妖魂幡彻底失去灵气,化作凡物。 “嗯,知道了。” “牟喜平,李继虎,韩千流,你们三人也不必沮丧,在万魂幡里好好修炼,” “周天之内有五仙,天、地、神、人、鬼,你们竞争万魂幡主魂之位,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鬼仙。” 随手解开御魂之法,三道生魂连连作揖,直奔万魂幡而去。 纸人抬着纸轿向东行了一夜,在二月三日日落之时赶到了呼伦湖。 空中一声长啸,鹰啼之声响彻云海,一道魅影宛如离弦之箭直奔纸轿而去。 “这家伙,还是那么莽撞。” 张归元走出纸轿,运起血炼之法,将怨灵千命收入血液之中。 纸人纸轿纸牛没有灵异支撑,化作凡物,迎风便倒。 那道魅影未落到地面,在空中围着张归元绕了十几圈,速度追风逐电,凭空现出道道残影。 “快滚过来,不要在那里发癫。” 话音未落,一个青面鸟首,星睛豹眼的莽汉在风中现身,对着张归元跪倒行礼。 “张家部曲青面参见主公。” 第7章 张家部曲 漫天风雪里,呼伦河谷中爆发着一场大战。 一方是呼哨而来,呼哨而去,箭矢如雨,长枪如林,在风雪中宛如鬼魅的鲜卑骑兵。 另一方则是笨重的车队,有老人,有小孩,此刻正背靠呼伦湖,用牛车组成防御的半圆,设下层层抵抗,以怪异的步兵阵法抵抗骑兵的冲击。 “二伍阵变三才阵,快快快,右翼注意抵挡冲击。” “完颜於菟,动作麻利一点,呼之不闻,推之不动,主公说得没错,体型丰大之人果然不堪重用。” “诸位太太们,弓箭射准点,往盔甲缝隙里射,不要盲射,不要乱射,这里雪齐腰深,射到雪中怎么寻找?” 张家部曲长鲜于丹在风雪中挥动将旗,调动部曲族人随着鲜卑狼骑的冲击变动步兵方阵。 部曲族人分成诸多战斗小队,共十三人,持长牌者一人,藤牌者一人,持狼筅者两人,持长矛者四人,持镋钯者两人,长弓手二人,指挥一人。 长牌手和藤牌手居于阵前第一排,都是身大力猛之人,以等身高的巨盾和藤盾抵挡鲜卑狼骑的箭雨。 第二排是狼筅手,手持两丈长的狼筅,半斤重的枪刃上手工雕琢出三棱血槽,还缠绕着铁质倒钩刺。 马术精良的鲜卑狼骑未冲击到巨盾,往往连人带马被挑于马下。 第三排和第四排是交错向前,四名长矛手手持长矛,专门戳击刺杀被狼筅挑落的骑兵和受伤的战马。 第五排是两名镋钯手,手持八尺长的镋钯,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击打突破狼筅长矛的重甲骑兵。 第六排是三名长弓手,专门射杀被打落马下的鲜卑骑兵。 最后一排是身披重甲的指挥手,眼睛死死盯着鲜于丹的方向,根据他的旗语进行变阵。 八百名步卒,面对数千名精锐鲜卑狼骑的切割突击,岿然不动,用不断变换的阵法给予鲜卑狼骑兵重创。 八百名悍卒之后,是辕车组成的巨大半圆形防御车阵,数千名男女老幼藏在车阵之后,手持弓弩,对着外围鲜卑狼骑抛射攻击。 在老幼妇孺之后,则是冰封的呼伦湖面,寂静无声。 每当有鲜卑悍卒登上冰面,想要绕到车阵后面攻击,冰面都会诡异地裂开。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和冲天的血柱,冰面会恢复如常,再次恢复成寂静无声的诡异状态。 在鲜于丹身边,立着一名巨汉,凿牙锯齿,圆头圆面,额头之上有王字,散发着冲天的妖气,惊得鲜卑战马胆颤心惊,不敢靠前。 “咸鱼蛋,费这个劲干啥,俺现了真身,把他们全吃了不就得了。” 鲜于丹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无语道 “山坤,你又不是瞎子,鲜卑狼骑身后有三名鲜卑萨满,你若出手,他们必定出手。” “你这头牲畜死不死无所谓,万一鲜卑萨满巫术伤到了老幼妇孺,明年你来种地。” 山君嘿嘿一笑,讥讽道“在主公面前,我确实是一头牲畜,不过你嘛,不也是被汉人称为茹毛饮血的高车蛮夷嘛,比我高贵不了多少。” 鲜于丹勃然大怒,满脸通红地怒斥道“胡说,我可不是蛮夷,我是箕子的后代。” “周武王克商,箕子率中国人五千入朝鲜,我就是箕子的后代,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不要胡说。” 山君冷笑道“拉倒吧,主公捡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在集市上卖参吗?” “人参,我卖的是人参。你懂什么?王图霸业时刻在我心中,卖人参是为了陶冶情操。” 张归元立在一处小山丘上,眺望着战场,怨灵千命和妖侍青面在身后侍卫。 青面看了一阵,由衷地称赞道“主公您的练兵之法真是厉害,我游历五洲,从未见过能正面击溃骑兵的步卒。”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上一个这么强的步兵还是春秋战国时的魏武卒。” “这个练兵之法也不是我的,而是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鸳鸯阵,我年少时看过戚将军撰写的《纪效新书》,没想到竟然在异界用了出来。” “戚家军的鸳鸯阵天下无敌,乃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别说是鲜卑狼骑,就是后世的铁浮屠,一样敌不过鸳鸯阵。” 张归元说到此处由衷叹息,这个世界是东汉的平行世界,并没有那些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 穿越后张归元第一时间前往幽州涿郡,想要一睹皇叔的风采,奈何一切都如流光泡影,不复存在。 在这个世界,皇帝只是仙人手中的傀儡,世家大族才是世界的主宰。 “好了,看了这么久,我们也该现身了,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死斗。” 一处山丘之上,三名鲜卑萨满面色紧张地眺望着呼伦河谷。 “乞伏结结,族人们的死伤太惨重了,我们应该撤退,对面的首领是魔鬼,你应该知道。” “可是,乞伏国牙,他们强掳了我们的奴隶和牛羊,如果不抢回来,我们的族人要过苦日子了了。” “苦日子也比死日子强,你应该知道,对面队伍里的那个壮汉,是一头山君,激怒了它,我们的族人要再死一半,水里还有一头恶鬼,也是极其邪恶的。” 乞伏结结和乞伏国牙争吵不停,另一位沉默不语的鲜卑萨满猛然回头,手中的羊角骶高高举起。 两团碧绿色的火焰从羊头骷髅的眼眸中射出,宛如游离的等离子火球,瞬间击中两名鲜卑侍卫。 “魔鬼,出来。” 两名鲜卑侍卫瞬间烧穿血肉,融成白骨,白骨没有倒下,反而口吐人言道 “我家主人说了,各自退兵,相安无事,若再进攻,一个不留。” 乞伏结结挥动牛头骶,怒道“你们抢了我们的奴隶和牛羊,赶紧还给我们。” 乞伏国牙拦住了冲动的乞伏结结,面色不善地问道“你的主人是谁?凭什么要我们退兵。” “御魂宗张归元,我的主人是一名强大的炼气士。” 白骨之上的碧绿火焰越来越淡,白骨被火焰烧灼,灰白色的骨粉簌簌而下,千命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的主人说了,只给你们半刻钟的考虑时间,半刻钟后他会出手杀光所有人,包括你们三个。” 炼气士,相当于族中大萨满的修为,在北境,堪比化魂期的妖王。 御魂宗,是闻名天下的正邪十三大宗之一,举世闻名的魔宗。 乞伏部的三名鲜卑萨满对视一眼,只能无奈退兵。 第8章 主公,我们何时造反? 呼伦河谷外响起了狼嚎之声,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不断扩散。 死战不退的鲜卑狼骑士们纷纷以狼嚎之声回应,黑压压的骑士潮水一般撤去。 受伤的战士同乘战马离去,重伤无法动弹的狼骑士会被立即杀死,防止成为敌人的俘虏。 很快,战场上只留下满地死尸。 八百步卒没有追击,也没人说话,依然保持着鸳鸯阵的阵型,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冲击。 鲜于丹和山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山坤,我怀疑有阴谋,这恐怕是鲜卑萨满的诱敌之计,不如你变化成原形,出去看看。” 山坤同样满脸疑惑,点了点头,刚要化形,空中传来张归元的声音。 “不必了,我派千命通知他们撤兵了,这一会儿千命正跟着鲜卑人一同离开。” 听到这如沐春风般的声音,鲜于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个月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自从主公除夕夜离开,从玄菟郡赶奔狼居胥山,自己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要带领数千部曲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车队穿越幽州,高句丽,乌丸,扶余,鲜卑等诸多势力范围,和不怀好意的修真者斗智斗勇,和纵兵劫掠的异族战斗。 这一个月费尽了心血,耗尽了心力,可谓殚心竭虑,如今主公成功返回,让鲜于丹险些哭出声来。 张归元给了鲜于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到底,面前的这位部曲长也不过是一个刚满二十五岁的青年郎。 “咸鱼蛋,辛苦了你,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休息了。” “张家部曲山坤参见主公。” 山君缓缓跪倒,以妖族标志性的臣服姿势对着张归元行礼。 张归元急忙搀起,好言安慰。 此刻鸳鸯阵一阵大乱,鲜卑狼骑冲不开的步兵方阵,因张归元的出现而崩溃。 张家部曲们纷纷涌到张归元身前,七嘴八舌地诉说思念之情。 坚固的冰层轰然粉碎,从水中走出一个身高两丈的恐怖怪物,尖嘴利牙,滑皮大肚,巨口长须,隔着老远轰隆一声跪倒。 “张家部曲辽水鬼参见主公。” 张归元见它半条胳膊耷拉下来,伤口处隐隐有青黑色的鲜血流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鲜于丹凑到身前,小声道“车队离开玄菟郡,行至扶余人的河谷,我们遭到了扶余人的袭击。” “辽水鬼王为了掩护族人们撤退,独自断后,被扶余萨满所伤。” 张归元厉声道“好好好,扶余王,这仇我张归元记下了。” “等我扎下根来,灭了你的皇城。” 它伸手一招,万魂幡从青面手中挣脱,悬于高空,顿时现出千道寒气,万道黑光。 一个个肤色青黑,眼睛漆黑空洞的生魂在黑雾之中现身,黑压压一片,扯地连天,数量足有千余。 “啖胎卵,赐你千魂,供你享用,好好表现,今后还有用你的地方。” 辽水鬼王不住磕头,感谢主人慷慨,忽然身高暴涨,化作一头十丈高的狰狞鬼物。 身如铁桶,遍体生鳞,鳞甲的缝隙里时不时伸出鬼婴的小手,它像一只巨大的负子蟾蜍,对着数千名生魂一吸,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将生魂们吸入腹中。 它的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常,整个鬼躯越来越高大,鬼影逐渐凝视。 鲜于丹有些想吐,即使看到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但每次看到辽水鬼王的真身,鲜于丹都有呕吐的冲动。 “主公,憨憨和车队在后面的山谷里,我带你去看看,我还从鲜卑人手中解救了许多奴隶。” 张归元命令青面和山君安抚部曲族人,立刻准备开拔,以防鲜卑大萨满带人追杀。 两人踏空而行,向着身后的山谷走去,边走边听鲜于丹诉说离别之后发生的事情。 “主公,我们刚进入鲜卑地境,就被鲜卑乞伏部盯上了,他们不断派遣小股骑兵骚扰车队,想要伺机抢夺牲畜。” “我让青面逮了两个小首领,让辽水鬼王吃了一个,另一个把计划和盘托出。” “我偷袭了他们的运奴队,想要在他们的草场制造混乱,没想到在呼伦河谷外被鲜卑狼骑截住,这才有了刚才的那场大战。” 张归元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鲜于丹忽然正色道“主公,我们何时造反?” 张归元不惊反笑,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谈笑间行至山谷前,还未靠近,就看到一头巨大的妖兽趴在山谷门口。 五色神牛,蛮荒异种,力大无穷,体型巨大,脚踩大地就有无穷的力气,且性格温顺,情绪稳定,是极其有名的坐骑。 仙田和寻常田地截然不同,有着种种诡异的特性。 北方尤其是漠北的仙田,常年处于大地冰封的状态,即使炎炎夏日的炙烤,冰封也不会消散。 火烤不融,刀劈无痕,坚逾钢铁,常年冰封,寻常人即使找到仙田,也无法耕种。 开垦这些仙田,需要妖兽的配合,五色神牛搭配破地犁,就是常见的耕种手段。 张归元的这头五色神牛,名叫憨憨,是一头小牛,只有八岁,在北冥仙坊购买,已经生长到大象的体型。 面对主人的呼唤,憨憨挪动巨大的身躯,慢悠悠地来到张归元的身边,热情地舔舐他裸露在外的身体,补充珍贵的盐分。 张归元拍了拍它的脑袋,对着它说道“到了北海,需要你出力,我这次出去,弄了五万亩仙田,都需要你开垦。”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无论是犀牛,水牛,黄牛,野牛,瘤牛,麝牛,牦牛,羚牛,海牛,只要是你看上的小母牛,我都买来送你,让你妻妾成群。” 五色神牛灵智未开,年龄太小,对于妻妾成群不感兴趣,只对面前这两块移动盐砖感兴趣,舔完了张归元又去舔鲜于丹。 在五色神牛的身后,有一千多头钢鬃妖猪,在雪谷中欢乐地拱地,已经将一小片森林毁掉。 两千多头黄牛混在妖猪之中,啃食裸露的树皮,相互追逐打架。 走过妖猪群,则是巨大的车队群,数百名放牧人看管着数百辆牛车,见到张归元到来,躬身行礼。 在山谷的最深处,数千名奴隶背缚双手,双眼蒙住,嘴里塞着干草团,依偎在一起取暖。 张归元还未开口,神海之中忽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主公寻访到名士,拓跋根。” 第9章 老羊皮 拓跋根 呼伦河谷的夜很冷,老羊皮拓跋根的心更冷,作为西鲜卑单于王的老师,他在半年前还在合纵连横,帮助单于王在西域诸国中争雄。 在一个寒冷的午夜,他在王庭和单于王饮酒畅谈,商讨如何兼并西鲜卑诸部,效仿大汉,建立一个大鲜卑国。 单于王的长子拓跋猗手持利斧闯了进来,当着老羊皮的面,将单于王砍成了肉泥。 伴随着这场恐怖的伦理大戏,血与泪洒满了整个王庭,屠杀持续了一夜。 老王身陨,新王登基。 老羊皮无法理解,明明老单于那么喜欢自己的长子,明明老单于已经让拓跋猗掌管狼骑军,明明老单于有再干两年就将单于之位让给儿子的想法。 为什么拓跋猗就是不肯等?不肯等父亲将王位让给自己,偏偏要手刃生父,提前夺走单于之位。 权力,让人疯狂。 彻底寒心的老羊皮拓跋根不顾小单于的挽留,带着一头老驴,抱着自己的小孙子,裹着老王亲手缝制的毯子,在数万人的目送下走向了北海。 他对人性彻底失望,只求在北海的苍茫林海中走到生命的尽头。 小单于拓跋猗没有放过他,单于的使者提前出发,先于他到达了北丁零。 北丁零阿仑部袭击了这位年迈的老人,将他和孙子俘虏,在押运回部落的途中,被南下的北鲜卑乞伏部伏击。 爷孙俩又成了乞伏部的奴隶,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呼伦草原。 没想到乞伏部的运奴队又遭遇到张家部曲的伏击,爷孙俩又成了张归元的奴隶。 “爷爷,我好冷。” 小孙子没有被捆绑,他抱着拓跋根的腿,瘦弱的身体颤抖不止。 拓跋根背缚双手,蒙住双眼,嘴里塞着干草,只能挪动身体,挡住风雪,将小孙子护在身下,用身体的余温替小孙子保暖。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张归元取来毛毡,将小家伙裹住,随即亲手替老羊皮解开了绳索和黑布。 “老先生,让您受苦了。” 在他的神海深处,叮叮之声响个不停,紫色的光芒闪烁,提醒着张归元,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名名士招募麾下。 张归元觉醒的最强主公系统,下有灵田,城建,灵坊,灵殖,寻访五大子系统。 紫色的光芒从寻访紫系统中射出,仔细观看,还能看到寻访系统界面内有着其余几张卡牌闪烁。 等当张归元遇到名士,系统都会提醒,当张归元或是捶服或是说服,招募到这些名士,寻访系统内就会幻化出各色卡牌。 卡牌按照珍贵程度分为金、橙、紫、蓝、绿,白六种颜色。 对应的是这些名士的能力强度,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动态的,卡牌的颜色也会不断改变。 在张家部曲之中,大力士完颜於菟是白色卡片,五色神牛幼崽憨憨是绿色卡片。 鲜于丹,辽水鬼王,山君,青面都是蓝色卡片。 张归元唯一一张紫色卡片是怨灵千命,这代表着怨灵千命的潜力远超常人。 这也是张归元不惜花费整整三年时间,追杀数十万里,杀了它整整一千次,也要将它彻底收服的原因。 这些卡片的背面,简短记录着名士的天赋所在。 鲜于丹蓝卡的背面,写着一个帅字,这表明鲜于丹是一个帅才,张归元才敢当起甩手掌柜,将自己的部曲交给他。 寻访子系统的优点有很多,缺点也有很多,只能被动寻访,距离名士几百米远系统才会提示,寻访的名士必须处于无主状态,身处任何势力中,都处于不显示状态。 最致命的是,系统只负责寻访,不负责招募,招募的工作要张归元自己处理。 不止一次,张归元寻访到紫色名士,却无法说服或捶服,只能扼腕叹息。 老羊皮拓跋根睁开眼,看到了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怀抱自己的小孙子,顿时一愣。 “主人家,你是汉人?” 张归元点了点头,搀扶起老羊皮,笑道“老先生,让你受苦了。” “我的部曲击溃了鲜卑人运奴队,将您和您的孙子救了出来,你们自由了,可以跟着我的部曲迁徙。” 老羊皮拓跋根赶紧接过小孙子,对着张归元不停鞠躬,小心翼翼地说道 “主人家,我知道,奴隶的烙印要用血和泪洗刷。” “您放心,我虽然很老,却很擅长放牧,您可以将牲畜大胆地交给我,我保证牲畜们油光水滑。”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居然还在伪装,如果张归元没有系统之力,恐怕真被他骗过去了。 张归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小孩子身上,呼唤麾下的放牧人拿来一块牛肉干,递给小朋友充饥。 看着老羊皮的孙子小口地啃食着牛肉干,张归元拍了拍他的脑袋,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先生,你我都知道,你是什么人物。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听到这夹枪带棒的一句话,老羊皮顿时冷汗直冒,心知无法糊弄过去。 他佝偻的身体缓缓挺直了起来,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清澈。 “主人家,我是鲜卑人,西鲜卑拓跋氏。” 张归元笑了笑,满脸骄傲地转身,用手点指鲜于丹,轻笑道 “那又如何?这是我的部曲长,他是高句丽出生的丁零高车族人。” 鲜于丹在一旁讪笑,小声嘀咕道“我是箕子的后代,不是北狄,周武王克商,箕子率中国人五千入朝鲜……” 张归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口说道“我的部曲诸将,不但有汉人,还有鲜卑人,新罗人,高句丽人,扶余人,丁零人,乌丸人,坚昆人,匈奴人。” “甚至除了人族,还有妖族,魔族,水族,鬼族等等。” “对于我来说,无论你是什么人种,什么种族,什么信仰,都无所谓,加入我的部曲,就是我的家人。” 老羊皮拓跋根心中骇然,他没有想过,在北方这片风雪之地,居然出了这么一位雄主。 无视种族间的恩怨,不在乎出身尊卑,任人唯贤,唯贤是用,这样的雄主已经很久没有了。 “我知道你所图之事,可惜北境诸族,都有大萨满坐镇,他们的能力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在筑基期以上,你无法想象他们的实力……” 老羊皮拓跋根话未曾说完,张归元的身体内忽然爆发出惊人的灵气波动。 嘭地一声巨响,强烈的灵气流动形成了狂风,将装满粮食和种子的牛车吹得骨碌碌直转,俘虏们在狂风之中宛如落叶,满地乱滚。 “老先生,我十九岁,练气境十三层修为,半步筑基,以气破穴三百四十道,差二十五道大穴筑基,比北境大萨满如何?” 老羊皮拓跋根在剧烈的灵气波动中,无法睁开眼眸,惊骇得肝胆俱裂。 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修为,在中原正邪十三宗中也属于凤毛麟角。 这些威震华夏的年轻人物无一不是各大名门望族的接班人,用海量的资源堆积而成。 北境诸多年轻萨满之中,百年以来最为出色的慕容山河,号称神灵的使者。 也是在三十六岁的时候,步入大萨满的行列,据说为了他的晋升,鲜卑慕容部举行了活祭,借用了魔鬼了的力量,死了好多人。 张归元收回灵气威压,老羊皮匍匐在地,大口喘息着,仿佛离开水的鱼。 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到北境诸族家园破损,老幼妇孺惨遭屠戮,族人们为奴为婢的凄惨场景。 “大人,你将来如何对待鲜卑人?” 张归元闻言笑了笑,回想起前世的盛世,轻声道“我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尧天舜日,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百族和睦,天下一家。” 老羊皮忽然发出一阵怪笑,哽咽道“大人,我承认我小瞧了你的志向,但那样的世界,这世间根本不存在。” 张归元眺望东方,望着漫天星河,坚定地说道“当然存在,因为,我就是从那里而来。” “因为无法回去,所以我要将这个世界改造成我喜欢的样子,家乡的模样。” “无论你是否归顺我,我都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改变我的志向。” “我曾经遇到过许多人,有的不如你,有的强过你,我从不强迫他们,你也一样。” 老羊皮拓跋根忽然想起了一个预言,相传千年之前,鲜卑人的萨满神曾降下预言。 我观看,千年之后,有狂风自深渊来,夺走地面一半人的命,遥远的东方旅人来到北海,建立坚城,庇佑尔等余生。 “主公,老羊皮拓跋根愿追随主公。” “叮,恭喜主公招募名士老羊皮拓跋根,系统奖励一万求贤点。” “叮,系统提示,求贤点到达十万,可自动招募传奇名士。” “当前求贤点两万四千一百一十。” 第10章 剑修挡路 老羊皮的加入,让张家部曲接下来的旅程一帆风顺。 作为西鲜卑单于王的王师,他年轻时曾游历了整个北境,对于关键的隘口,河谷,草原和水源地的位置烂熟于心。 即使整个北境局势动荡,各势力之间波诡云谲,老羊皮依旧能如鱼得水,从容地面对对方势力的刁难。 不愧是卡背上写着政字的紫卡名士,这个人简直是天生的政治家。 外事不决鲜于丹,内事不决拓跋根。 张归元又当起了甩手掌柜,整天躺在五色神牛憨憨的背上,学习两本绝世神书。 《仙谷绿色高产高效栽培技术》 《偶蹄目猪科野猪属妖兽的高效饲养技术及母猪妊娠分娩产后护理》 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是这个时代核心的竞争力。 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农牧业知识,才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修仙从来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的根基,是你对于别人来说,有价值。 农牧业型人才,无论是北境还是正邪十三宗,都是极珍贵的人才。 在另一侧层面,张归元对于系统本身并不信任,系统能提升自己修为,自然也能减少自己修为。 而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是系统无法夺走的。 迁徙的庞大车队忽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车队前方一阵混乱。 “千命?” 伴随着张归元的呼唤,路边的积雪升腾而起,聚集成一个雪人。 雪人在族人们敬畏的目光下来到五色神牛面前,躬身行礼道 “老爷,道路前方有一名炼气士挡住了去路。” “要收过路费金砖三块,青面不忿,已经和她打了起来。” 怨灵千命话音未落,鲜于丹骑着白马,满头大汗地在齐腰深的雪地上疾驰而来。 “主公,有剑修挡路,是一名强大的炼气士。” “青面敌不过他,还请主公出面。” 张归元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回想起司农殿主薄卢震身后的卢莹,身体腾空而起,踏空而行。 队伍的前方,拓跋根和山君面色不善地盯着战场,心中为青面担忧。 青面是海东青得道,速度追风逐电,出身狠辣无比,但年纪尙幼,性格鲁莽天真,修为不过化形期,明显敌不过那位剑修。 青面踏雪而行,围着那名剑修滴溜溜乱转,踢得尘土飞扬,烟尘滚滚,宛如一条升腾而起的巨龙。 那剑修岿然不动,抱着肩膀看热闹,一把冰蓝色长剑罩定自身,围得风雨不透,任凭青面如何攻击,不动如山。 以气御剑,是剑修的招牌能力,也表明了她的修为在炼气境。 “喂,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让你一个扁毛畜生替你们出头,你们的主人呢?让他出来。” “我久居此地,有过往之人,无论皇帝还是乞丐,都要留下三块金砖,当作买路钱。” 一道黑气激射而来,宛如一颗陨石,径直撞向冰蓝色长剑,轰隆一声巨响,冲击波将青面直接震飞了出去。 冰蓝色长剑毫发无伤,激射而来的万魂幡却多了一道剑痕。 张归元心中震怒,急忙将宝贝魂幡收了起来。 那名剑修上下打量张归元,冷冰冰地说道 “你就是扁毛畜生的主人吗?用那破幡碰我的天瀑剑,真如蠢猪笨驴一般。” 张归元无视了小孩打架般的骂战,目光先放到了那把冰蓝色的长剑,凛然而惊。 天瀑剑,天外陨铁锻造,铸剑大师天河上人所铸,剑锋三尺七寸,净重八斤三两,兵刃榜排行一百九十七。 剑名天瀑,剑道称雄,天河水冷,落水无声,满溢长空,飞下玉龙。 正邪十三宗之首剑宗的藏剑,御魂宗藏经阁古籍之中明确记载,藏于剑冢之中。 这名剑修能取走天瀑剑,一定经历了拜剑礼,内心至诚至真,通透无比,恐怕已经领悟了剑势。 这样的剑修,放到剑宗也是重点关注的内门核心弟子,悟不出剑意绝不会放下山。 不出世则已,出世就是绝世剑客,剑意滔天,同辈无敌。 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前往北海,上任仙田佃户的路上。 最诡异的是,她居然以拙劣的演技冒充山贼土匪,向自己索要金砖三块。 张归元沉吟片刻,将目光放到她的脸上,顿时一惊。 两世为人,所见美女无数,即使在前世p图横行,美颜遍地的世界里,她仍然称得上绝世美女。 束发金冠,一身白衣,白雪一映,灿然生辉,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容貌却倾国倾城。 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十足,一颦一簇之间顾盼生辉,稚气未消,一双眸子已然夺魂摄魄。 见张归元不说话,只顾盯着自己看,女剑修柳眉倒竖,粉面通红,冷哼道 “原来是御魂宗的小鬼,也罢,别人过路收三块金砖,收你十块。” “快送我十块金砖,我放你过去,否则月缺难明,杀得你星飞云散,瓦解冰消。” 张归元点了点头,确定这名天才女剑修是冲着自己前来的。 他搀起青面,仔细地检查了身体,确定他没有受伤,心中大定。 “这位女英雄,不知名讳,可否赐下。” 女剑修嫣然一笑,娇媚无比,又觉得不应该笑,刻意板着脸,嗔怒道 “哼,你这个御魂宗的小鬼,是不是想要扎小人害我?听闻你御魂宗有妖术钉头七箭书,不知你学会几成?” 张归元摇头道 “钉头七箭书乃是我圣宗禁术,我自然不会,阁下来者不善,讨要金砖是假,想要动手是真,张某自会领教。” “阁下乃正邪十三宗剑宗的传人,出身关东豪族,身份尊贵,不会为难普通人,放我的部曲族人过去如何?” 女剑修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鼻子一挺,冷哼道 “不用在言语上算计我,你这个御魂宗的小鬼居心叵测,我却不惧,放你的部曲族人过去又如何。” 张归元以目光示意老羊皮拓跋根赶紧带着部曲族人们离开,转身对着无影无形的怨灵千命说道 “千命,执行特种作战a计划。” “遵命,领大老爷法旨。” 冲天而起的烟雾中隐约出现一道道人形轮廓,随着烟尘升腾而起,向四面八方而去。 第11章 三剑之约 野人谷,位于北海之南,山势险峻异常,山妖野怪遍地,人迹罕至,是一处原始的荒凉之地。 女剑修脚踏虚空,背负双手,一身纯白的衣衫猎猎作响,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静静地看着张归元。 “你这家伙真是奇怪,身为御魂宗的小鬼,居然不用魂幡对敌。” 张归元除去狐裘,递给了雪人,含胸拔背,气沉丹田,眼眸中闪烁着决然之色。 “万魂幡乃是凡品,尚未诞生灵韵,敌不过你的天瀑剑。” “它陪伴我很久,我不忍它在交战中受损,故此以家传的三皇炮捶讨教。” 不惜身而惜幡,女剑修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剑宗能成为正邪十三宗之首,除了关东豪族的支持,更仰仗于门下弟子对于剑的狂热崇拜。 对于绝大多数修仙者,剑不过是一种工具,一种武器,一种身份的象征,一副能撕裂血肉的爪牙。 对于剑宗弟子,剑是大道,是梦想,是一颗澄澈的真心,是对于剑道的虔诚追求,也是另一个自己。 剑,绝不可辱。 经历拜剑礼,悟得一颗剑心,在剑冢之中取走命中注定的那把剑。 自此,绝情弃爱,太上忘情,一人一剑,相伴一生,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是剑修独有的浪漫。 没有想到,御魂魔宗的一名炼气士居然也有一颗爱器之心,这让女剑修刮目相看。 “我本想随便玩玩,见你不惜身而惜幡,知是同道中人,如果不尽全力,是对你的不尊重。” “我与你立下三剑之约,如果你能挡住我三剑而不死,我就放你入北海。” 张归元恍若未闻,心存太虚,身如悬罄,万念俱虚,气贯丹田,等待她出剑。 女剑修手捧冰瀑剑,虔诚一拜,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她双眸如冰,圣洁如雪,宛如一朵雪莲花,周身上下散发着冷气。 “第一剑,雪满乾坤。” 她手捧冰瀑剑,向着漫天白雪轻轻一推,冰瀑剑化作一抔白雪,被狂风一吹,消散在天地之间。 张归元只觉得剑气逼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头洪荒异兽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惊觉自己额头上已经出现死字,身体猛地向后退去,身后出现道道残影。 风雪愈发猛烈,卷得天地不分,白茫茫一片,不留一点空隙。 张归元只觉得每一片雪花都是天瀑剑,仔细一看,每一片雪花又都不是天瀑剑。 无论他如何躲避,致命的杀机始终牢牢锁定着他,天瀑剑藏身漫天飞雪之中,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剑道,不愧是诸天万道之首。 既然分不清,躲不开,那就不必分清,不必躲避,用笨办法,一力破万法。 想到此处,他心静神宁,气贯丹田,三百四十道大穴一起发力,半步筑基的修为全部施展开来,周身上下真气激荡。 无形的真气活似车轮,旋转如飞,速度之快,肉眼难见。 三皇十二劲之车轮劲,气劲如车轮连续不息,周流不断,遇之即倒。 轰隆隆的声音宛如雷鸣,灵气的快速流动形成了道道旋风,野人谷下方的整片树林被狂暴的灵气风摧毁。 漫天雪花倒卷而回,被狂暴的车轮劲撕成雪雾。 白雾之中,寒芒一闪,狂暴的车轮劲击中隐藏的天瀑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震长空。 女剑修冰冷的双眸里流露出骇然之色,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普通的御魂宗弟子,修为竟然在自己之上。 三皇炮捶,起源甚古,相传是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黄帝整理传承而来。 至阳至刚,刚猛无比,在东洲广为流传,算不上精妙的武艺。 眼前这个御魂宗的小鬼,居然用广为流传的三皇炮捶破了自己的得意剑招雪满乾坤。 张归元暗叫一声侥幸,称赞道 “若论剑招精妙,我不如你。” “若论修为高低,同辈之中我谁也不惧。” “我半步筑基,以气破穴三百四十道,能够调动的天地灵气远超过你。” “既然我认不出哪一片雪花是冰瀑剑,便将所有雪花粉碎,你的剑招自破,这便是一力破万法。” 女剑修冰冷的双眸中涌现出一丝杀机,骄傲无比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更无法接受自己被人当面数落。 “第二剑,云间瀑布三千尺。” 女剑修御空而行,宛如凌波仙子,天瀑剑光芒大盛,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爆发出来。 第一剑只有剑招,并未发力,她在盛怒之下,第二剑已经饱含剑气。 她宛如风暴之母,须臾之间只剩下一个黑点,正当张归元不明所以,抬头仰望之时。 女剑修这一剑仿佛刺穿了天河,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从天而降,每一滴水都是一道森寒无比的剑气。 旋转如飞的车轮劲气罩顿时千疮百孔,高度凝实的剑气锋锐程度远超张归元想象。 他感觉一辆火车全速撞来,周身上下无处不痛,如针如芒的剑气疯狂地破坏着他的身体,顷刻间血流如注。 磅礴无比的剑气仿佛瀑布之水,裹挟着他,砸向大地之中。 他数次站起身来,在空中止住坠落的身影,周身爆发出道道车轮劲气罩。 想要使用一力破万法的法子,将天瀑剑气弹开。 女剑修宛如鬼魅,如影随形,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集中全部剑气,如瀑布般压向张归元。 僵持了半刻钟,张归元力竭,被天瀑剑气形成的瀑布冲倒。 天地一白,随后黯淡下去,如针如芒的剑气仿佛洪水席卷了整个山谷。 无辜的野兽,倒霉的妖魔,茂密的树木,接连化作齑粉,尘埃散尽,死人谷成为光秃秃的荒野绝地。 冲天而起的烟雾汇聚成巨大的烟云,宛如一条黑龙冲天而起,十里之外肉眼可见。 古道之上,张家部曲加速前进,鲜于丹,拓跋根,山君,青面站在憨憨背上,眺望着野人谷的方向,担忧着张归元的安危。 “咸鱼蛋,你拦着俺作甚,让我去帮主公。” “不要添乱,那名女剑修的实力远超于你等,你若参战,主公还得分心保护你。” “如果你们争气,就将今天的耻辱记在心里。” 第12章 冰封剑意 野人谷上空,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结束。 女剑修背靠天瀑剑,不断喘息着,精致的鼻梁上满是汗珠,四肢战栗不止。 张归元的顽强远超她的想象,她从未见过,被天瀑剑气正面击中的人,能在瀑布激流般的灵气乱流中硬撑下来。 “哼,你这家伙太过傲慢,以为修为在我之上就能稳赢我,真是可笑。” “对于灵气的理解和运用,才是炼气士的根基。你半步筑基,能够调动的天地灵气远超过我,的确如此。” “但你的灵气驳杂不精,很容易被我的剑气以点破面。” “你也不必伤心难过,能和我天瀑剑苏月白硬拼两个回合,足够你在中原扬名。” 剑气劈出的深邃巨坑之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嘶吼,像一只受伤的野狼。 “落!” 苏月白身体一晃,径直落下,慌乱之间她想要抽调灵气御空,却发现周围的灵气被一股无形劲力推开。 周围的灵气不知何时被张归元抽空,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尚未筑基的修士无法身化灵气,被万有引力束缚,径直落向地面。 三皇十二劲之落空劲,以极快的连续重拳打出冲击波,抽空敌人身边的灵气,引对方落空。 张归元衣衫尽碎,鲜血淋漓,一脚踏出,劲起于脚跟,蓄劲如开弓,发劲似射箭,嗖地一声射向女剑修。 他用尽全身之力,重重一拳打出,看似寻常,却有万斤之力。 空气中的灵气如同沸水般沸腾,被这雷霆万钧的一拳引爆,空气中出现一道道涟漪。 仿佛连虚空也挡不住这一拳,裂开一道道缝隙。 三皇十二劲之碎劲,劲力迅疾如流星,击之即碎,中者立毙。 苏月白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顿时惊恐起来,她想要施展剑宗的顶级身法剑步躲避,却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 失了先机,一步错,步步错,落入了张归元的陷阱,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蓝光一闪,天瀑剑从天而降,挡在了主人身前。 仙剑有灵,自动护主。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如惊雷般震撼人心,杂乱的灵气乱流将脚下的小山头,炸成了巨坑。 天瀑剑不愧是兵刃榜排行一百九十七的仙剑,竟然正面挡下了张归元碎劲的全力一击。 苏月白借着乱流,逃脱了灵气真空区域,回头一眼望去,睚眦欲裂。 天瀑剑剑鞘轰然粉碎,露出灵白色的剑身,剑身之上的灵气大损。 张归元趁着她因仙剑灵气受损而短暂失神,借助灵气乱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 腰似龙蛇,脚如钢鞭,以腿代拳,全力一击。 三皇十二劲之透劲,劲力隐匿无形,柔而不刚,可透三层钢板,表面无恙,内部碎成齑粉。 命在旦夕之间,女剑修施展出步法绝学剑步,在电光火石之间,躲开了后腰要害。 这一脚结结实实,正中苏月白的臀部,她宛如一颗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径直砸进大地之中。 天瀑剑一声悲鸣,化作蓝光追随主人而去。 张归元力竭,身体一晃,从空中栽下,落到了远处的青石之上。 他大口喘息着,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怨灵千命,他知道,女剑修苏月白并没有死亡。 狂风呼啸,卷尽烟尘,现出苏月白的身影。 她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无比,纯白衣衫破碎如缕,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嘴角有一抹鲜艳的血迹。 她捧着天瀑剑,泪水簌簌而落,哀怨的样子我见犹怜,令人心中不忍。 “你,不可原谅。” “我要杀了你。” 轻轻将无鞘的天瀑剑抱在怀里,她眼眸中满是自责,毁天灭地的强大剑势冲天而起,将方圆十里的空间完全禁锢。 “第三剑,冰封天地。” 伴随着一声呢喃,空气中隐约出现骇人的剑芒,方圆百里的灵气疯狂向女剑修的身体里汇聚。 灵气的快速流动形成了对流,雷霆渐起,霹雳交加,电走龙蛇,道道闪电在野人谷中肆虐。 在十五里外观战的鲜于丹等人被狂风吹拂的来回乱滚,青面更是被闪电击中,周身焦黑无比。 “快,快走,免遭池鱼之殃。” 野人谷中,苏月白的身影被剑势吞没,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的人,和天瀑剑融作一体。 她的意,化作毁天灭地的剑意。 剑意者,身化天地,以剑御天,代天行刑, 想要胜过领悟剑意的剑修,就要胜过这一方天地,这就是剑意的恐怖之处。 “封。” 狂风中传来一声没有情感的叹息,天地间忽然一片寂静。 风无息,电无音,万物归于寂静。 一抹刺眼的蓝色以天瀑剑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所到之处,万物冰封。 山川,大地,树木,河流,岩石,全部染上冰蓝色。 一束闪电从天而降,击中天瀑剑,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那束闪电瞬间冻结,化作一棵闪亮的冰树。 冰蓝色的剑意顺着闪电向上攀爬,将空中水汽汇聚的乌云冰封冻结。 张归元望着这叹为观止的一幕,在心中由衷地感到震撼,此刻的他被剑势牢牢锁定,无法动弹分毫。 “好可怕的剑意,好可怕的剑修。” “千命,执行特种作战b计划。” “遵命,领大老爷法旨。” 张归元的身边,突兀地出现一道道模糊的人形轮廓,正是怨灵千命。 它身体暴涨,整张脸齐根撕扯开,将嘴咧到了最大,只一口将张归元的头颅咬下,吞入腹中。 其余的人形轮廓纷纷开动, 第二口,将张归元的左臂咬下,吞入腹中。 第三口,将张归元的右臂咬下,吞入腹中。 第四口,将张归元的腹腔和胸腔咬下,吞入腹中。 第五口,将张归元的下半截身体整个吞入腹中。 刚刚将张归元分成五块,分食殆尽,冰蓝色的剑意已经蔓延而来,眨眼之间将五道人形轮廓冰封。 怨灵千命是一股怨气,是数百年间,死于兵戈之乱的黎明百姓死前的不甘,痛苦,迷茫,绝望,悲怆,诅咒等等负面情绪所化。 天地间兵戈之乱不断,征讨杀伐不止,千命不灭。 苏月白的冰封剑意虽然霸道,能化身一方天地,冰封万物,却斩不断亿万万生灵临死前的那一声悲愤的呐喊。 五道人形冰雕瞬间粉碎,千命向前迈了一步,再次被冰封。 瞬息之后,五道人形冰雕再次粉碎,千命又迈了一步,再次被冰封。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冰封剑意,冻结不住怨灵千命。 怨灵千命,也无法挣脱冰封。 张归元的头颅在怨灵体内睁开了眼睛,果然一切和预想的一样。 他使用的秘法是五鬼分尸之法,本是御魂宗非常普通的攻击法门,利用五只鬼物将敌人撕裂,和车裂之刑类似。 大概开创这种攻击法门的人也没有想过,居然有人逆用五鬼分尸之法,主动将自己分尸,利用鬼物的特性躲避敌人的攻击。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学过生物知识,不知道身体各器官的功能。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知识的先进性。 张归元很清楚,躯体的死亡源于血液供氧气不足,如果可以如常供血供氧,保证血压血氧等数据一切如常,躯体不会立即死亡。 意外事故形成的断指,只要去医院及时,将血管和神经接上,休养一段时间就恢复如常。 后世的难题是无法模拟出身体的全部数据,制造出缸中之脑的存在。 这个修仙的世界,可以。 怨灵千命被他捶服之后,以御魂宗血炼灵异秘法,炼成本命之物,寄生在血液之中。 怨灵千命就是张归元的血液,张归元的血液就是怨灵千命。 怨灵千命拥有张归元身体的全部数据,在危急时刻,特化出血管,保持平时供氧供能的水平,就能让张归元被分尸之后,各部分躯体都存活着。 但,这种状态不能持续太长,因为,即使有血液的供氧供能,神经元的大量死亡依然是不可逆转。 逆用五鬼分尸之法需要使用者精通现代生物知识,五鬼分尸之法的法门,收服怨灵千命,精通血炼灵异秘法。 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天瀑剑苏月白的冰封剑意持续了两刻钟,野人谷中逐渐有了声音。 狂风大作,雪花漫天。 怨灵千命摆脱了冰封剑意的束缚,将张归元的尸块呕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把血管和神经连接在了一起。 张归元勉强能活动手脚,能口吐人言。 “千命,执行特种作战c计划。” “遵命,领大老爷法旨。” 天空中的雪花快速汇聚到一起,堆积成一个雪人,怨灵千命附身在雪人身上,扛起一丝不挂的张归元,朝着野人谷外狂奔而去。 第13章 傲娇的苏月白 北海,谪仙谷。 一道蓝白色剑光从天而降,径直落向河谷最深处的一处庄园。 “大家快出来迎接,大小姐回来了。” 看门的黄皮童子大声嚷嚷起来,率先冲向了剑光,准备给主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静的谪仙庄园顿时热闹起来,空中一道道七彩光芒乱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无数灵兽幼崽争先恐后地飞向苏月白,有口吐彩虹的七彩鹦鹉,有胖嘟嘟的小青蛇,有毛茸茸的飞天老虎,还有慢悠悠的小玄武。 管家温娘娘推开了小家伙们,带着白鹤童子走到前面,对着小家伙们呵斥道 “退后,我怎么教导你们的?怎么一点礼仪不讲?明天的礼仪课加两个时辰,不许请假。” 剑光散尽,苏月白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灵兽幼崽们吓得哇哇大哭,温娘娘脸色大变,一步迈出,缩地成寸,来到苏月白身旁,将她抱在怀里。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温娘娘怀抱着苏月白来到她的闺房之中,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她见苏月白脸色苍白,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眼角红肿,不由得心往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丫头,不会被谁糟蹋了吧。 “大小姐,谁把你伤成这样?” 苏月白见和蔼可亲的温姐姐脸色铁青,目欲喷火,周身剑气凝如实质,知道她会错了意,忙道 “温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御魂宗那个小鬼打了一架,堪堪打了个平手。” 此言一出温灵韵满脸疑惑,奇道“大小姐,你不是去好意劝告他去了吗?怎么会打起来。” 原来苏月白得知张归元来到北海种田的消息后,担心他实力不足,无法应对兽潮和南下的诸位妖王。 于是和温灵韵商量,去劝一劝张归元,告知他北海的危险局面,免得他命丧熊口。 苏月白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温灵韵的眼睛,小声道 “是啊,我好心去劝他,谁知道他不知好歹,和我打了起来。” 温灵韵满脸苦笑,这位大小姐自幼在剑宗修行,人情世故全然不懂,虽然人美心善,做起事来却古灵精怪,让人难以琢磨。 再加上她地位崇高,实力强大,性格难免娇蛮任性,心智不成熟,又调皮捣蛋,乃是剑宗的小霸王。 当年领悟冰封剑意后,苏月白和小伙伴们绑架了护山神兽五爪金龙的幼崽。 如果不是掌门及时赶到,小五爪金龙已经被几名小剑客煮成下酒菜了。 各家家长赶到,不由分说先抢回自家孩子,暴力开战,斗了三天三夜,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江河倒流,险些将剑山打成了绝地。 作为罪魁祸首,绑架护山神兽幼崽煲汤案的策划者,苏月白被赶出剑山,贬至北海谪仙谷软禁思过。 为了保护这位小祖宗,司隶苏家派出了筑基境修士温灵韵同赴北海,教导她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见苏月白别过头去,温灵韵知道这位小祖宗又有坏点子,顿时脸色阴沉起来,佯怒道 “快说,大小姐,仅是报信,那御魂宗张归元为何要与你打架?” 苏月白呐呐地说道“我的确是想要告诉他北海很危险,实是一番好意。” “奈何我不认识他,没来由地出现多尴尬呀。” 温灵韵心往下沉,暗叫一声不好,忽觉脑仁一阵剧痛,捂着额头问道 “小祖宗,然后呢?” 苏月白抱着丝绸被褥裹着雪白的娇躯,得意地说道 “我冒充山贼土匪劫道,挡住了他的路,索要金砖三块,他不服气,我和他就打了起来。” 温灵韵身体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颤,险些被活活气死。 她扶着檀木桌子坐下,忽然奇道 “不对,月白小姐,你是不是在骗我?即使他不忿与你交战,他又怎么能将你伤成这样?” “温姐姐你不知道,那小鬼卑鄙的很。” “我原本只想吓吓他,出手只是剑招,根本没有发力,没想到他居然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 “还洋洋得意地发表胜利感想,我被他弄得火起,用出了天瀑剑气,没想到他用出了三皇炮捶里的落空劲、碎劲和透劲,打伤了我。” 温灵韵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三皇炮捶只是寻常乡野功夫,怎么可能打伤大小姐。” 苏月白抱着双腿,撅起小嘴,傲娇道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魔歪道,修为居然达到了半步筑基境,在我之上,他的三皇炮捶威力极大。” 温灵韵有些失神,喃喃道“不对啊,资料显示,他只是御魂宗一名普通弟子,出身安墟张家,修为在炼体境。” 苏月白娇嗔道“张小鬼隐藏实力,肯定是不怀好意。“ “我和他交战,吃了不知道他真实修为的亏,一步错,步步错,被他打伤后,我用出了冰封剑意。“ 温灵韵闻言叹息道“大小姐,你惹出祸事了。如果你击杀了一名御魂宗炼体境弟子,御魂宗虽然不会罢休,也无可奈何。” “那可是半步筑基的弟子,资料显示他只有十九岁,你杀了他,御魂宗怎肯罢休?” “安墟张家虽然不值一提,但御魂宗的几名老鬼十分护短,我要通知宗门,派遣长老护送你离开北海,先到剑山躲一躲。” 苏月白瞪大了眼睛,喃喃说道“温姐姐,那个臭小子没死啊?” 温灵韵满脸惊骇的表情,高声道 “怎么可能?你的冰封剑意,连我也没有把握硬接下来。张归元怎么可能接下来?” 苏月白挥舞胳膊,恨恨地说道“那家伙有一头灵异,充满了怨气,他用车裂之法将自己撕碎,被那头灵异吞了下去。” “我的冰封剑意冻不碎那头灵异,他等到我力竭之后,灵异将尸块吐了出来,拼接在一起,那臭小子挤眉弄眼,又复活了。” “这怎么可能,按你所说,张归元的真实战力已经不逊于同宗的鬼之子了。其手段之诡异,更胜过本宗同辈之人。” “不好,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人物和大小姐你因琐事生怨。” 温灵韵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 苏月白躺在闺床上,小心翼翼地揉着娇臀,张归元石破天惊的那一脚,将她的双臀踢得红肿不堪,此刻剧痛无比。 她怕丢脸,没有将这一段战斗经历和温灵韵诉说。 孤独地躺在床上,委屈得哭出声来,想到张归元离开时挤眉弄眼的样子,苏月白越想越气、 可恶的臭小子,你想要隐藏修为,我偏不遂你的意。 “白鹤童子,你进来,按我的吩咐,将张归元半步筑基境,硬抗冰封剑意,和我战平的事传遍幽州。” “哼,我倒想看看,你的宗门知道你隐藏修为,来到北海种田后,会有什么反应。” “最好是把你抓回去,狠狠地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