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替嫁,侯府主母毒医双绝》 第94章 找到人了 听说镇国公府老夫人不见了,宋予恩也是一愣。 “怎么会不见?”桑枝压低声音,问:“你不是一直看着吗,再不济还有掌柜呢!” 说起这个,附香就脑子疼:“老夫人到底是女子,只能我近身伺候。” “掌柜和那两个小伙计抓药煎药还成,老夫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压根不让他们靠近。” “我一个人日夜不分的确有些吃力,今早肚子不舒服需要如厕,便找借口请小伙计在门口盯着。” “两个半大的孩子,到底玩心大,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下楼了,短短时间老夫人已然不知踪迹!” 附香发现的第一时间,立刻去问了大黄和干草,可惜他们都没瞧见。 杨掌柜和坐诊的江大夫,都说没见过镇国公府老夫人。 几人又分开找了好久,还去邻里街坊问了一圈,都没问到有用的东西。 迫不得已,附香这才来找宋予恩。 宋予恩听完,微微敛神:“老夫人身子不好,哪怕吃了两日药,也不能自如行动太久。” “要么,人没有走远,要么是坐了马车,这样,我们先回去找,再派人去镇国公府打听一番。” “我命人去镇国公府。”桑枝立刻道:“老夫人时常发病,他们对外瞒的死死的,寻常人去不得相见。” “要想打听这种私密消息,明面上的手段肯定不行。” 宋予恩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那我同桑枝木槿去药行。” “夫人。”桑枝欲言又止:“到底是您同侯爷的新婚第一日,要不要跟侯爷那边知会一声?” 提及沈藏之,昨晚的画面闪现,宋予恩总有些不自在:“也好。” “你等下顺道说,我就不亲自去见他了。” “啊?”桑枝犹豫,要不要把早间沈藏之不快的情况说出来。 昨晚洞房,除了林嬷嬷外他们都不敢打扰。 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予恩看出桑枝的想法,在她开口前道:“镇国公府老夫人要紧,我得尽快动身。” “府上的事你看着办,侯爷那边若真不成,我回来再解释。” 话已至此,桑枝当然不好继续往下。 因着身份暂时不好外露,宋予恩并未从正门走,而是乔装打扮从偏门离开。 同在葳蕤庭,她都走出去八里地了,沈藏之才得到消息。 他一宿没睡,早间浑浑噩噩眯了一会,同样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还是桑枝找麦冬说话,他在里间迷迷糊糊听到小侯夫人的名字,这才起身。 “怎么了?”拉开门,依旧是那幅冰山冷脸。 桑枝赶紧把宋予恩的去向说清楚。 末了试探道:“爷,事关镇国公府,夫人这才没来得及对您说。” “您两人新婚燕尔,有什么误会解开就是,夫人是个好性子……” 沈藏之蹙着眉打断,似有疑惑:“你在说什么?” 他眼底的疑惑不是假的,这下桑枝犯难了:“您难道……不是跟夫人吵架,这才郁闷生气?” “没影的事,我早间不快,是因为……”沈藏之顿了顿,改口道:“广百那边有新消息了没有?” 麦冬抠着脑袋,无奈道:“爷,前线离咱们这儿千里不止,广百昨儿才传来消息。” “就算有,多半也要等几日了,咱别着急。” 沈藏之似笑非笑睨了眼他:“我们等得,只怕宋将军等不得。” “立刻再派人手去,务必要尽快找到人!” 宋予恩担心宋明运,连昨日大婚的马车上,她也提及了此事。 沈藏之承诺回门那日,若还没进展,就要想法送她去前线。 他在前线那吃人的地方呆过,别说现在局势紧张,便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绝对不适合宋予恩! 越想,他越是烦躁:“郡主呢?” “夫人去请安后,郡主就入宫了。”桑枝迟疑道:“您要见郡主吗?” 沈藏之知道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不是还要去帮夫人做事,赶紧去。” 此时的宋予恩,已经到了药行。 杨掌柜迎上前,脸上写满了焦急:“哎哟,宋……小侯夫人,您可算来了。” “镇国公老夫人已经不见了一个时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 “若非情况紧急,我是万万不会打扰您的。” 宋予恩摆了摆手:“镇国公府去了吗?” “去了。”杨掌柜犹豫一瞬,小声道:“但您说,老夫人提及回去就会受到刺激。” “我想她老人家不一定是回去了,不敢声张,只敢叫人在周围打听。” “先在附近找找。”宋予恩说着,上楼去老夫人住过的房间。 屋内收拾的很干净,老夫人来的时候独身一人并无行李,昏倒那日的衣裳送去浆洗,拿回来就放在床边。 本该喝的药放在床头柜上,洒了一些出来,药碗边还放着一枚玉佩。 “人应该没走远。”宋予恩瞧着那玉佩,笃定道:“后院找过吗?” “找了。”杨掌柜小声道:“后院地儿不大,能藏人的位置找了个遍。” “只怕是去找您了,老夫人从昨儿晚上开始,就不断念着蓉儿的名字。” 宋予恩摇头:“我去后院瞧瞧。” 附香跟着一起。 后院如掌柜所言,并不算大. 一口井,一颗巨大的桂花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几乎一览无余。 “老夫人失踪后,我们专门看了那口井。”附香红着眼抽搭着解释:“人没掉进去。” “树上。”宋予恩眯了眯眼:“人躲在树上。” 正是八月初,桂花出了些花苞,并未绽放,香气丝丝缕缕不算明显。 附香正要反驳,却看那棵足有三人高的桂花树摇了摇,紧跟着滚下一个身影。 “哎呀,真是!”附香不敢耽搁,赶紧冲上去搀扶。 “老夫人真是,人病的那么厉害,怎么敢爬树的!” 上京里头未出阁的千金小姐,都没几个敢做出这等有失端庄体统的行为。 老夫人那年纪,怎么会! 宋予恩也快步过去:“老夫人,您可有事?” 树不算很高,但这个年岁又带着病,摔下来可够呛。 老夫人躺在地上,痛的呻吟,瞧见宋予恩却依旧挤出了几丝笑脸:“蓉儿,你最喜欢桂花了。” “娘给你摘了不少,我们做你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别离开娘,好不好?” 第95章 看见了委屈却帮不上忙 镇国公老夫人伸出来的手上,捏着一把金灿灿的桂花。 不难看出,那些花儿含苞待放,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不仅手上有,她衣襟鼓鼓囊囊,里面也都是。 这一跤跌下来,怀中桂花也跟着洒了一些。 镇国公老夫人仿佛不觉得痛,伸着颤抖不已的手,浑浊的双眼殷殷期盼,等着宋予恩回应。 饶是宋予恩跟她毫无关系,也被这等母爱感动。 她眼眶微润,蹲下握住老夫人的手:“我们先回屋,您吃完药睡下,我来做桂花糕。” 镇国公老夫人盯着宋云,压根不信她这番话:“你说真的?” “当真。”宋予恩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一边搀扶一边安抚。 “昨日我被事情绊住脚,没顾得上来看您,是我不好,以后绝对不会了!” 镇国公夫人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娘担心,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又不要娘了。” “ 不会。”宋予恩红着眼,轻声道:“您做的很好了,是女儿不孝。” “你也好。”镇国公老夫人满眼都是宋予恩,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哽咽道。 “你是我精心娇养的姑娘,三岁开蒙,比男子都要早,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样不拔尖,哪能不好?” 一说起来,镇国公老夫人心头的自责涌上来。 她牵着宋予恩的手,哽咽道:“也怪我,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才会被那人拐走……” 说到这,她意识到不能往下,恐伤了母女情分,改口道:“往事不提,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宋予恩顺着她的话点头:“是,那我们先好好吃药,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镇国公老夫人点头,由着宋予恩搀扶。 但走一步,她脚腕便传来钻心的痛。 附香蹲下看了眼,小声道:“扭到了,骨头没问题。” “你和木槿搭手,抱着老夫人上去吧。”宋予恩叹了一声,又看向那棵桂花树。 树叶繁茂,密密麻麻挡住了树干,难怪之前他们都没看到树上有人。 但,要想爬上去,以老夫人的情况的确要费一番力气。 老夫人这份母爱,真的叫人感动。 此时掌柜也赶了过来,他知道老夫人藏在桂花树上,吓了一大跳。 同时也觉得匪夷所思:“小侯夫人,您说这老太太都虚成那样了,怎地有力气爬树?” “何况院子里的桂花树修剪过,树干直溜,爬上去可不容易。” 宋予恩要是没想到老夫人的藏身之处,他们便是把上京翻过来,也不会猜到这儿! “母亲的本能。”宋予恩叹了一声:“姜小姐是老夫人和镇国公的老来子。” “金尊玉贵的宠着,如精心浇灌的花,后来花被人折了,老夫人的精神头也出了问题。” “在老夫人心里我便是姜蓉姜小姐,好不容易重逢,她费劲千辛万苦也会留住。” 杨掌柜感动的眼热,同时担忧:“您说这老夫人好不容易寻到寄托。” “若有朝一日她认出您并不是姜蓉小姐,只怕活不成……” 宋予恩也想到了那可能,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宋予恩长出一口气:“我先去给老夫人诊脉,她摔那一下可不轻。” 掌柜迟疑:“小侯夫人,不如将消息送去镇国公府吧,到底是人家的老夫人。” “这个年岁,本就身子不好,又跌了一跤,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药行不够偿命的!” 宋予恩犹豫一瞬,叹道:“掌柜,容我先去试探一下老夫人的态度。” “否则强行把人送回去,万一遭了刺激,同样不好。” 镇国公老夫人躺下后,周身的痛感都起来了。 她痛的不住的哎哟呻吟,手却捏着一把黄岑岑的桂花没松开过,眼睛也一直盯着门口。 “夫人,您可算来了!”木槿在门口候着,低声道:“老夫人说后腰疼的厉害。” “我们二人不敢挪动,您赶紧去瞧瞧。” 宋予恩嗯了一声,急忙进门。 老夫人看到她来,呼痛的声音小了很多:“蓉儿,你终于来了。” 宋予恩那声母亲并未叫出口:“您后腰要不要紧?” “不要紧。”老夫人把桂花给宋予恩:“扶我起来,我给你做桂花糕。” “先看病。”宋予恩握住老夫人的手,顺势将她侧身,检查后腰的骨头。 老夫人任由她动作,背对着宋予恩满是疑惑:“蓉儿,你从前并未接触医术。” “怎么多年不见,竟还有了这等本事?” 宋予恩手微微一顿,旋即应付道:“技多不压身,出去后遇到了老郎中,跟着学了个皮毛。” “女孩子家家,说什么技多技少?”老夫人下意识觉得,定是詹炀那酸腐秀才对蓉儿不好。 蓉儿逼不得已,这才学了其他东西糊口。 当初若是她态度再坚决一点就好了,她跟蓉儿不会分离多年,蓉儿不会受苦多年! 不过脑子里这么想,老夫人嘴上并未提及半分。 毕竟重逢这几日,她没从蓉儿嘴里听到过詹炀的任何事,也不见詹炀的去向。 只怕女儿归来,是因为在别处待不下去了。 可惜,国公那固执的老头子…… “好在没伤到骨头。”身后,宋予恩的声音打断老夫人的思绪:“但扭到了筋,还有跌出来的淤青。” “您这几日最好别下地,好好吃药安心休养。” 老夫人侧过来,盯着宋予恩:“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做,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您身边。”宋予恩斟酌措辞,小心翼翼道。 “您若有问题跟身边的丫头说,或者是找杨掌柜,他们会去找我。” 老夫人瞧着宋予恩清瘦的脸颊,蹙眉道:“蓉儿,你许久不回上京,如今住在哪儿?” “我……”宋予恩不好怎么回答。 老夫人久在上京,夫家和娘家以及子女们都是上京的尊贵人物,她怎么说都不好圆。 想到自身的身份,宋予恩索性道:“我在帮宋家做事,很快就能成了。” “宋家?”老夫人虽然认错了闺女,但对上京的门户依稀记得:“是忠勤伯府那个宋家?” 宋予恩诧异她竟知道,微微点头:“正是。” 老夫人眉头蹙的更紧了:“宋明运是个好将军,奈何家人不顶事。” “您知道?”宋予恩当真不解:“您的身份,应该不屑于和那家人来往。” “我的确不屑于跟他们往来。”老夫人顿了顿,冷笑道:“要是宋明运夫妻在另说。” “毕竟守一国之门,在边关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脑袋时时刻刻有落地的风险,值得尊重敬佩。” “但留在上京的宋家,哼,都是千年的狐狸,端的玩什么聊斋?” 附香好奇,忍不住插话:“老夫人跟宋家毫无往来,您见过上京宋家的?” “当然。”老夫人冷哼一声,任由宋予恩给她扎针,哼道:“伯爵府虽然在上京算不得什么。” “但碍于宋将军的功勋,谁家宴请都会下个帖子去,哪一次不是那宋家不知所谓的二房出面?” 老夫人顿了顿,眼底的讽刺越浓:“那宋家二房的媳妇瞧着贤惠,实则不是个好东西。” 附香和木槿对视一眼,目光扫向宋予恩。 宋予恩不动声色,没有接话。 “外头都说二夫人贤良淑德,撑起了伯爵府呢!”木槿也悄悄试探:“您难道同她们有过节?” 老夫人老神在在,同她们分析:“贤良淑德可不是从人家嘴里传出来的。” “我且问你们,正经主子不在,她代替人家去赴宴,该不该带府上的正经嫡女?” 终于有明白人了! 附香激动道:“老夫人说的太对了!” “哼,宋将军夫妻出生入死,留下宋大小姐一根独苗在上京。”老夫人继续分析。 “且不管她人品是否真如传言不堪, 至少赴宴她得在吧,可为数不多的几次,她都因为二房那姑娘闹出了不少动静。” “此后便是不好传言,说她德行不端性子不好,鲜少露面。” “高门大户里的官司我见得多,二房那点手段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的眼睛。” 宋予恩没想到,还是有明眼人。 附香瞄了眼宋予恩,声音低了很多:“可怜宋大姑娘被人误会,连个援手都没得。” 她这话里的深意,自然也瞒不过老夫人。 “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老夫人无奈叹息:“人家家宅里头的事,有没有证据,能不能插手另说。” “便是能管一时,也管不住一世,宋大小姐若真有造化,熬过去了自有她的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夫人似乎极为疲惫。 在宋予恩的按摩施针下,缓缓闭上眼。 施针过后,宋予恩带着两个婢子去抓药。 附香激动道:“姑娘您瞧,您的委屈有人看见!” “看见了又如何?”宋予恩没多大波澜:“正如老夫人所言,宋家家事而已。” “对了,几日过去,曾家那边可有消息?” 曾绮梦能躲过一劫,全靠曾盼梦。 第96章 都是王氏 曾盼梦的官司涉及御赐之物,张硕查到一定程度,就没权利继续往下了。 他负责寻找证据,最后交给府尹,府尹再往上报。 算着时间,今天是第六天,怎么也要有个定论了! “我请人盯着。”木槿犹豫一瞬,小声道:“瞧那样子,最终便是曾姨母一人受累。” “曾姨母的娘和女儿去大衙又哭又闹,同她断绝关系,王青山连休书都出了!” “他们一家人将罪名全部栽给曾姨母, 一个个躲不及的撇清关系呢。” 宋予恩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别说王青山作为曾盼梦的丈夫,担心被她连累。 连曾盼梦自己,不也是被她的嫡亲姐姐送进大牢的? 曾盼梦和曾绮梦一胞同出,照样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她断不会认下这等死罪。 也不知道面临必死无疑的罪过,曾盼梦知道自己要守护的儿女丈夫会弃之如草芥,她会不会反口? 宋予恩微微一笑,话里带着了然:“当初要把事情闹大,我就做好了接受这个结果的准备。” “意料之中,没什么惊诧或者失望,你想法收买狱卒,将王青山和他们儿女的做法,一一传给曾盼梦听。” 木槿迟疑:“收买狱卒,咱们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传递实情消息,既无捏造也无作假。”宋予恩挑眉:“就算被人知道,咱们也没任何罪过。” 木槿这才点头:“曾姨母一心为家人,知道消息肯定会触动,说不准她什么都不抗了。” “到时候狗咬狗,咱们又有热闹看!” 宋予恩从屉子里拿出药材过称,漫不经心道:“如何抉择全在她的一念之间,跟我们无关。” “唉。”木槿拨弄着药材,感慨道:“都说同人不同命,这王氏也算大姓了。” “曾姨母的夫家姓王,临安侯府继夫人母家姓王,镇国公老夫人的母族同样姓王。” “怎地对比起来,差距能这么大呢?” 宋予恩手里动作没停,随口解释:“出身决定了往后,王青山几人如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临安侯府继夫人一脉王氏,就如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咬人性命的毒蛇。” “镇国公夫人及其母家光明磊落,经商从仕一个不少,同为王氏,他们云泥之别。” 说起这个,木槿不懂其中门道,疑惑道:“都说同族之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同样都是王氏,该不会其中有牵连,是旁支亲眷吧?” 宋予恩摇头,给木槿剖析其中关系:“王青山几人原先不是和县人,祖上是源城迁来的流民。” “他们一脉便是跟上京王氏有关系,那也是拐着十八个弯还得爬千万步石阶,远的不足一提。” “至于上京王氏和临安侯府继夫人一脉王氏,或许有那么点族亲,却也并无来往。” 不仅没来往,镇国公夫人母家同继夫人本族还有些龃龉在。 说到这,宋予恩戛然而止。 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临安侯府继夫人的王氏族人,跟继夫人乃至沈修益明面上没来往。 私下呢,按照沈藏之和她的猜想,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手段联络。 这样一来,镇国公夫人的王氏呢? 会不会,两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王氏,私下同样如此?! 只是需要掩人耳目,他们明面上装作互不待见,毫无关系? 真要是如此,前线的事镇国公府也有参与? 镇国公辅佐三代君主,又曾是先帝老师,门生遍布。 朝中文臣有不少都是他的弟子,要是他站在沈修益投靠的那人身侧,岂不是…… 越想,宋予恩越是心惊。 她不敢继续往下猜测,只想着等回去后,跟沈藏之仔细商讨其中利害! 眼下,还是先抓药稳住镇国公夫人。 要是她的猜想是真,那镇国公府的消息需要有人去试探,镇国公夫人无疑是最好的切入点。 “夫人,您怎么了?”木槿瞧着她短短时间脸色几经变换,关切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想到一些事罢了。”宋予恩收回心思,扯了扯嘴角:“老夫人这边还得有人。” “等抓了药,你留下几日,附香跟我回临安侯府。” 木槿没有异议:“是,夫人只管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宋予恩亲自抓药熬药,等老夫人醒来吃过药后,她说清楚去向,这才离开。 她没着急回临安侯府。 昨日出嫁,时间仓促,伯爵府乱的厉害。 宋家掌家的钥匙和对牌还在她手上,很多陈年烂疽,要趁着这个时间一并剜出来。 不然等宋明运的事情传开,宋予恩以出嫁之身,再想当家做主会惹来非议。 附香跟在宋予恩身边,察觉到是去伯爵府的路,疑惑道:“三日回门,您这会儿回去作甚?” “当然是往下查母亲嫁妆的事!”宋予恩冷冷一笑:“昨日仓促,只托了几位姨母相助。” “她们有心为我,却碍于旁人家事不能插手太多,我总不能让她们一片好心,却因为我被人诟病。” 说起几位夫人,附香无不是感慨:“当初将军和夫人去前线,不能带着您去。” “拜托几位夫人帮忙顾着您,也算为您做好了往后打算,可二太太和老太太那边实在过分……” “曾绮梦和老太太纵然厉害,我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宋予恩回想起前世,自嘲道。 “我担心母亲的名声,担心父亲和伯爵府的声誉,瞻前顾后,到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附香讶异的瞧了眼宋予恩:“您为何忽然这么说,从前再苦,往后不都是甜?” 往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宋予恩能确定。 从前的她被人一步步诱骗,脑子没转过来弯。 重来一次,她看清了很多事,脑子无比清醒,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伯爵府内,宋如玉跟着孙锦绣一行人去避暑,没几日回不来。 府上就剩下老太太和宋明文夫妻。 昨日之事,恍如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在几位夫人和定安侯的逼迫下,曾绮梦不得已答应交出成桂枝的嫁妆。 可话说的简单,那么多银子,对毫无进账的他们而言无异于压在身上的大山。 昨夜他们几乎都没睡,一早就在西苑商议对策。 讨论无果,宋老太一张老脸阴沉的几乎滴水:“依我看,用不着跟宋予恩那小贱人费劲。” “宋明运是我儿子,给他写信阐明原因,命他再同宋予恩书信,承诺一切都不追究,不就完事了?” “娘,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宋明文按着眉心,叹道:“咱不说别的。” “写信去前线,一个来回至少得半个月,还得中间无差错。” “宋予恩咄咄逼人,闹得不少人都知道了,不尽快把窟窿填上,只怕以后我们大门都不敢出!” 宋老太视线朝向一脸死人样的曾绮梦身上,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口子:“都是你!” “要不是你,她怎么可能非要发难,那么多银子,亏你吃的进去!” 曾绮梦越想越烦躁,手中的杯子重重搁在桌上,不满道:“娘这话我不认,银子可不是我一个人使了。” “昨日我也没说谎,府中下人月例,寻常采买开销,夫君你的病和婆母的病需要吃药,日常还要补品。” “如玉需要对外结交,光是送礼的银子都不少,人家高门大户,必须用更多的手段方能叫人垂眼看看我们……” 听到这,宋明文似笑非笑瞧着她,冷哼道:“得了,你住嘴吧。” “你若真行的坦荡,昨日不会被宋予恩带着账房将你逼得无路可退!” “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待这风波过去,我们慢慢清算!” “都是我的错咯?”曾绮梦的手拍在桌上,又哭又闹:“宋明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 “我嫁给你时,你一无所有还带着残疾,你承诺对我好,对孩子好的。” “我们娘俩跟着你吃尽苦头,为了你们父女和婆母,我精心算计。” “为操持这个家还背上了那等名声,你们不体谅我就算了,竟还这般揣度我?” 宋老太更大力的拍着桌子:“难道是我们让你贪墨成桂枝的银子?” “别扯什么都是为了我们,你那点算计,在我面前还嫩的很!” 曾绮梦还要哭诉,宋明文恨恨道:“够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们几人不能内讧,否则就着了道了!” 他说着,又转向曾绮梦:“你也别嚎了,去把真的账本拿出来对一对,看还剩下多少银子。” “难道你真打算把银子给宋予恩?”曾绮梦闻言瞪大眼:“如玉即将出嫁。” “同样去临安侯府,没点银子傍身怎么行?!” “没说都给。”宋明文不耐道:“至少拿出一部分,先稳住宋予恩。” 话音刚落,门房前来通报,说大姑娘回来了。 第97章 又要赖账 听说宋予恩回来,几人脸色各异。 但都是厌恶和惊讶居多。 宋老太烦的厉害,想到昨日丢人的场景,只恨不得把宋予恩赶出去。 她起身出门,问前来报信的小厮:“大姑娘一个人回来的?” “是呢。”小厮疑惑道:“身边只带了附香一人,没旁人了。” “她倒是胆子大!”宋老太冷笑:“最近几日闹得那般难堪,几乎丢尽了我们宋家的脸面。” “如此狂悖忤逆,她难道不怕有去无回?” 宋明文心下乱的厉害:“母亲别说这种话,她现在是定安侯夫人,我们不能轻易动她了。” “再是什么夫人,也是宋家的女儿。”曾绮梦收拾好情绪,瓮声瓮气道:“她手中还拿着宋家的掌家权呢。” “对啊!”宋老太后知后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都成婚了,凭什么霸占着宋家的东西?” 几人说话间,宋予恩已经到了正厅。 管家一看到宋予恩,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大姑娘没有明着苛责他,可他跟账房一起为曾绮梦效力,中饱私囊。 如今的大姑娘那是六亲不认,连亲祖母和亲二叔都能送到大牢中去,何况他这个管家? 思及此,管家笑的更深了,一脸的谄媚还不自知:“大姑娘,您午膳想吃什么,我立刻吩咐人去做。” “不用麻烦。”宋予恩可不想在伯爵府吃饭。 虽然是她的家,可今时今日,她同其他人撕破脸。 那几人都不是良善之辈,保不齐在饭菜酒水里下毒,药死她一了百了! 倒不是宋予恩心思多,而是他们做得出来! 管家自然也想到了这层:“大姑娘……” “我们姑娘如今是临安侯府的少侯夫人!”附香往前一步,似笑非笑道:“管家是脑子不好使了吗?” “一口一个大姑娘,叫人听着,还以为我们姑娘被赶回来呢!” 管家讪讪一笑:“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从前管家可没少做曾绮梦的伥鬼欺负她们,附香瞧着他那幅卑微的样子,心下好受多了。 宋予恩来了半晌不见人,蹙了蹙眉:“怎么,伯爵府的人一个都没了?” “有的。”管家知道主子们的矛盾,讪讪道:“或许是二爷身子不适,也或许是因为老太太身子不适。” “已经叫人去通知了,应该很快就能来。” 宋予恩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管家汗都出来了,不得已道:“小侯夫人,我这就去叫人。” “怠慢得罪,您且恕罪。” 宋予恩摆了摆手。 管家一溜烟似的跑了,跟后面有狼追似的。 “瞧那怂样儿!”附香对着管家背影呸了一声:“从前当二太太的走狗,可不是这个德行!” “要我说,当时就该一并将他拿了送去官府,省的看到那幅样子糟心!” 宋予恩眯了眯眼:“我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处!” “他在宋家多年,跟曾绮梦勾结许久,知道的只会比账房多不会少。” “曾绮梦不会轻易认账,他便是关键证人。” 附香听到这话,不解道:“听您这意思,难道还怕二太太他们赖账?” “必然的。”宋予恩拨弄着茶碗,丝毫没有喝的意思。:“认下偷盗我母亲嫁妆的名义,以后在上京都无法抬头做人。” “不光曾绮梦,连老太太二爷和宋如玉,都会名誉扫地,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反口!” 宋老太带着宋明文夫妻,远远就看到宋予恩坐在正厅上首。 一身烟粉色的衣裙,不但不俗气,反而衬得她灵动俏皮。 头上簪着一对如意簪子,并着几朵简单的珠花,梳着妇人髻。 不张扬,浑身上下简单大气又不失尊贵。 明明才一晚上没看到,可宋予恩周身气质都像是变了。 瞧见宋予恩那幅样子,宋老太的火烧的更旺盛了:“逆女,你还敢回来!” “伯爵府是我父亲母亲的宅邸,便是我的娘家。”宋予恩好整以暇的坐着,连基本的礼都顾不上了。 “我光明正大的回来,没什么敢不敢,倒是你们,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们!” “要是边关城墙和布防有你们脸皮的程度,我爹娘或许早就回来了!” “你,你!”宋老太说不过她,捂着心口道:“别以为成了临安侯府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哦?”宋予恩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不知道老太太想把我怎么样呢?” “我,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孝顺的狗东西!”宋老太拿着拐棍就要朝宋予恩抡。 宋予恩轻轻巧巧躲过,意味深长的瞧着她:“我说过,老太太一把年纪,不好动怒。” “倘若哪日不小心怒火攻心没了,吃亏的可是您自己呢!” “放肆!”宋明文一边喝斥一边咳嗽:“之前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别太过分了!” “你祖母一把年纪,岂容你诅咒?” 宋予恩嘶了一声:“二爷不识好人心啊,我是为老太太的身体好。” “说到底,发火不能解决任何事,比如你们昧下我母亲的嫁妆,拖延又能如何?” 宋明文眯着眼,坐在轮椅上黑着脸:“昨日你叫上那么多人,对你二婶又是逼问又是恐吓。” “她一个后宅女子,从未见过这等架势,被你们屈打成招,认下了莫须有的罪名。” “你拿着这个理由,找我们要这些年宋家的开支,我们无话可说。” 宋明文似乎极为委屈,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抬手指着宋予恩怒道: “但你能长这么大,吃穿用度也是要花银子的,除开你父亲需要孝敬你祖母的那份。” “以及我们一家子的开销还有花在你身上的银子,最多还余下五万两银子。” “这笔钱当二叔给你添的嫁妆,这几日就会给你,你也别太过分,不然逼急了,大家都没得过!” 宋予恩只觉得无语,同时好笑。 她也当真笑了一下。 宋老太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了嘲讽,蹙眉道:“你又笑什么,你二叔说的不对?” “昨日几位姨母带着自家的账房,算出来可不是这个数。”宋予恩收敛笑意,冷嘲道。 “二爷和老太太不认账,难道又想去一趟府衙?” 宋明文嘶了一声,似乎忍耐到了极点:“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是五万两,所有的账目都能对的上,你若不服气,要么叫你娘老子来跟我们掰扯。” “要么,你想告就去府衙告!” 宋予恩眯着眼,打量着宋明文。 不应该啊,他们应该最怕二进宫了,毕竟下狱这等事,并不光彩! 第98章 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不光宋予恩奇怪,宋老太和曾绮梦也不约而同的看向宋明文。 宋老太见他不动声色,着急的挤眉弄眼。 也是这个动作,让宋予恩看出了端倪——宋明文这话,显然没跟其他人商量过。 他究竟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 宋予恩好奇,但她沉得住气。 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损害不到她的利益,该着急的是这几个人! 果然,曾绮梦急的眼都红了。 她不知道宋明文这忽然间闹得哪一出。 在出西苑前明明几人都说好了,先拿出一部分银子稳住宋予恩。 等他们的计划成功,宋明运夫妻死了,宋予恩不成气候,剩下的就不用还了。 怎么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宋明文改口了呢? 不说别的,昨日当着几位夫人的面,她亲口认下了那些银子。 再说,人证田高忠还在宋予恩手中呢! 曾绮梦越想,心里越是后怕,压着一股火低声问:“你说……” 问题没问出来,宋明运先一步开口:“宋予恩,凌云国最重孝道,是以太祖皇立下了法规。” “你状告亲眷,尤其是隔着一辈的祖母,必要先去顺天府门口滚铁钉。” “若能忍了二十米的铁钉,方能上堂!” 之前,她状告的先是宋家远亲宋大桥一家,恰好避开了这道律法。 哪怕后来牵扯了宋老太和宋明文母子,也是因为御赐之物,这才有例外。 如今没了御赐之物这个挡箭牌,宋予恩再想以下告上,她自个儿也得蜕一层皮! 宋老太闻言,黑沉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意:“对啊,还有这一茬呢。” “宋予恩,你要真有本事,先去那衙门把滚钉过了,再来大呼小叫!” 宋予恩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道是什么呢,原来宋明文的底气在这儿! 他一向自诩聪明,怎么想不明白她敢把事情闹大,肯定会避开这等皮肉之苦! “二爷身子不利索,难道牵连了脑子?”宋予恩白眼过后,冷嗤道。 “我要状告的从来都是二太太,她并非我的血亲,恰好避开了律法。” “我是你二婶,如何不算?”曾绮梦梗着脖子,抢白道:“我嫁给你二叔多年,生下如玉。” “上孝下慈,照顾夫君多年,就算你宋家的族谱里面,也有我宋曾氏的名字!” 宋予恩一笑,恍然大悟似的抬手点了点太阳穴:“呀,还有这回事?” “当然!”曾绮梦得意道:“倒是你,联合外人逼迫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等你二叔身子好点,我必要去衙门讨个说法。” “嘶,难道是田高忠陷害你?”宋予恩故做沉思:“那我等下就把人送去衙门。” “三十六道刑罚过了,他肯定会实话实说!” 宋明文冷着脸看向曾绮梦,警告道:“你少说两句不会死人!” 曾绮梦动了动嘴,不敢再说。 田高忠要真进了衙门受刑,说出来的肯定更多! 场面沉默一瞬,宋老太沉声道:“我觉得就这样很好,都别说了。” “宋予恩,你二叔那法子两全其美,省的继续闹下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如今是临安侯府的少夫人,总不能拖累夫家的名声,害得定安侯晚节不保!” 宋予恩挑眉:“面子算什么,我从前便是太顾着面子了,才会落得被人关起门欺负的下场。” “如今得了机会,属于我的,定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废话无用,既然你铁了心,那就先去滚钉子!”宋明文眸色暗了暗,转动轮椅背对着她,怒道。 “你记着,是你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我们几人没有对不起你!” 宋予恩再度气笑了:“说你们脸皮厚,你们还真喘上了。” “以买通别人害我的方式住进伯爵府,在外败坏我的名声,在内关起门欺负我。” “身为伯爵府的小姐,连客居的二房亲戚都能欺辱,难道还不算对不起我?” 一番指责,若是换做旁人,怎么也得脸红一下。 宋明文却只啧了一声:“瞧瞧你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哪里像什么小姐。” “要不是你性子不好,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们必须帮你纠正,怎么会极端的方式?” 宋老太也跟着接话:“可不是,你别不知好歹,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我们对你严加看管教育,那都是为你好呢,不然你能被定安侯看中?” 曾绮梦想接话,刚动嘴皮子,就被宋明文一个眼神吓住了。 她哼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如出一辙的得意。 气的多了,宋予恩连笑都不想笑了。 这几人,总能让她见识同为人的下限。 附香在一旁听的捏紧了拳头。 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姑娘受尽委屈,在他们嘴里还成了为姑娘好了! 附香到底没忍住,厉声道:“人不要脸,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夫人,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不是吃定您不敢去府衙,咱们现在就去!” “你得理不饶人,你的婢子有样学样不分上下!”宋明文眼底带着狠厉,从附香面上扫过。 “我且瞧着,你冷血冷情不顾血亲,在那临安侯府又能有几日好!” 听到这话,宋予恩又一次笑了。 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裳,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光是这样站着,已然同对面几人区分开了身份。 “我在临安侯府如何,就不劳二爷费心了,有那个闲工夫还是操心你们自己吧!” 宋予恩说着,朝立在一旁的管家招手。 管家一直在旁边候着,他缩着身子降低存在感,恨不得别人都看不见他。 宋予恩小手一招,他哭丧着脸,挤出一丝笑意上前:“小……夫人有何吩咐?” 宋予恩提高声音,警告道:“今日开始,府上任何账目都需要我过眼首肯,方能出账给银子。” “哪怕是一根针一根线,也是如此!” “啊?”管家一顿,目光下意识看向曾绮梦和宋老太:“这……不方便吧?” 宋予恩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几人暗戳戳的对视:“有什么不方便?” 管家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您住在临安侯府,虽然都在上京城,可隔着好几条街呢。” “再说您从未掌家不知其琐碎,府上采买颇多,今儿是一头蒜,明儿是一把青菜,后天可能是一匹布。” “若事事都要去麻烦您,您肯定也嫌麻烦不是?” “不嫌麻烦。”宋予恩意有所指,提醒道:“我可不想父亲在战场上拼命的来的东西,被人悄无声息的弄走。” “你含沙射影说谁呢?”宋老太当即拍着桌子,怒道:“小贱蹄子,你别一口一个你父亲你母亲。” “别忘了,你父亲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自当孝敬我!” “还有你二叔,要不是宋明运在娘胎里挤着他,他会生下来就是残疾吗?” 这些话,宋予恩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她毫不在意,拿出对牌钥匙晃了晃:“父亲需要孝敬您,我孝敬父亲就行。” “老太太和二爷要真想要伯爵府的东西,就按照二爷所言,先送信去前线。” “如若不然,也可以等父亲回来再说,但,对牌和钥匙一日在我手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说完,她不理会几人,直接对管家道:“这点小事,你应该能办好。” “若办不好,我不介意跟你慢慢清算!” 话里的威胁毫不掩饰,管家当时脸都绿了:“是是是,小侯夫人放心,我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李强力,你到底听谁的!”宋老太气的几乎跳起来:“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难道还真能为你撑腰?!” “别说你签了死契,发卖随我们心意,便是一个不中用的下人,死在宅院里都没人说一句!” 管家左右为难——如今的大姑娘,可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瘟毛鸡。 有手段还有人撑腰,他但凡长了心眼,都知道如何选择! 可老太太有句话说的没错,大姑娘再厉害也是嫁出去的身份。 她几天不回来一次,但作为管家,他得时时刻刻在伯爵府呆着。 宋老太和二房夫妻都是主子,要真起了杀心,杀他易如反掌! 宋予恩自是看到他脸上的为难,轻笑道:“管家别想着左右逢迎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吃哪家的粮食听哪家的话,我眼底容不得沙子。” “至于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放心,没人敢动手。” 管家听的心惊肉跳,苦笑着应声:“是,我明白了。” 宋予恩起身,意味深长看着曾绮梦:“今日来不是为了跟你们争执。” “我请了人上门清算伯爵府名下所有的资产,陈年烂疽,一一剜出来才得新生!” 曾绮梦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色,心下却是如擂鼓一般。 她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宋明文——从昨儿到今日,事一件赶一件,仓促间压根没处理。 彻底清算,清出来的肯定不止田高忠招供的那些! 第99章 只能承受她的报复 曾绮梦不敢作声,视线几乎立刻看向宋明文,带着哀求。 宋明文也没立刻反应,视线越过宋予恩落在宋老太身上。 宋老太脑子在这一刻,忽然间就灵光了。 她插着腰,厉声呵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已经是临安侯府沈家的人了,难道还能回来做宋家的主?” “为什么不行?”宋予恩反问:“老太太你还不姓宋呢,又凭什么在宋家指手画脚?” “那能一样?”宋老太似乎不想跟宋予恩诡辩,高声呵斥道:“我不想跟你诡辩。” “你是外嫁女,跟宋家无关了,把钥匙交出来才能走,否则别怪我这个祖母心狠!” 宋予恩只带了附香回来,定安侯给她的那个会功夫的婢子不在。 满府上下,总能挑出几个胆大的下人。 她在乡下是出了名的厉害,就不信来上京城了,连个毛丫头都拿不住! 宋予恩一眼看出宋老太的打算,她微微一笑:“老太太的心狠手辣,这些年我早就领教过了。” “可如今我是定安侯夫人,并不仅仅是宋家女,老太太若不想再进牢狱,尽管动手。”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忿。 这宋予恩,还真是两幅面孔啊! 拿着宋家的对牌钥匙不肯给,一口一个宋家女有权处置。 面对老太太的说辞,她又说自己是定安侯夫人。 合着两重身份拿捏他们是吧?! 宋老太气的发蒙,高高扬起拐杖:“定安侯又能如何,他还能阻止我管教小辈?” “便是他在这儿,我该教训你一样不会手软!” “手软不软不好说。”宋予恩哼了一声:“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如我提醒您一句。” “定安侯上回说的明明白白,他这人最是护短,那时候还没成婚呢!” “现在我成了名正言顺的侯夫人,老太太再动手,打的可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说完,她往前一步逼近,迎着老太太的拐杖。 附香担心宋老太气急败坏之下下手,赶紧拦在前面:“姑娘小心!” “无妨。”宋予恩扯开附香:“老太太说要教训我,便给她这个机会。” “免得过几日,老太太又说我忤逆不尊。” 宋老太这人欺软怕硬,从她现在不敢落下来的拐杖,就能窥知一二。 她不敢打宋如玉,却敢打附香。 宋予恩不让附香横在面前,也是担心这点。 宋老太红着眼盯着主仆二人。 到底是定安侯沈藏之将她唬住了,她老了,心里却门清。 从前宋予恩没有人撑腰,任由打骂没人出声,现在一拐棍下去,打的更是沈藏之的脸。 甚至往大了说,连临安侯府也要得罪。 尤其是昨日沈藏之宋予恩大婚,伯爵府闹了一场,自觉丢人,一个都没去临安侯府。 他们还以为这么做,会让宋予恩被人非议,牵扯出她不尊不孝的流言。 谁知道没去亏大发了! 太后娘娘亲临,赐给宋予恩不少东西,在玉蝉寺出家的长宁郡主也回来了。 如此阵仗,足以见得对婚事的重视程度。 宋如玉知晓后躲在屋内哭了一大场,还跟曾绮梦拌嘴,说这门婚事就不改更去宋予恩头上。 否则那些荣光和金银珠宝,都是宋如玉的了! 哭过,宋如玉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另有安排,紧跟着说要跟着孙小姐去避暑,估计没几日回不来了…… 宋老太思绪回笼,瞧着眼前丝毫不惧的宋予恩,越发厌恶。 要不是她,如玉也不会逼得离开上京,他们这几日更不会丢脸丢到姥姥家! 打是打不得了,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好好好,我不打你。” “但对牌钥匙都留下,方能踏出这扇门。” 宋予恩挑眉,又朝前逼近一步:“怎么,老太太这是要软禁我?” “软禁不好听。”宋老太丝丝握住拐杖,克制住要动手的冲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们舍不得你,想留你在家里多住几日,不过分吧?” 说完,她吩咐一旁的婢子道:“着人去临安侯府送信,就按我刚才的话说。” 他们几人的心腹都被发卖了,杀鸡儆猴起了作用。 府上但凡有眼力见的婢子婆子,全都能看出府上局势不对,不敢轻易站队。 如今拨到几人身边伺候的,全是没在内院伺候过的愣头青。 宋老太吩咐完,她身边的小丫头一脸迷茫:“这是可以说的吗?” “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传到定安侯耳中怕是不妥吧?” “没眼力见的蠢东西。”宋老太横着脸,心下不耐。 压抑很久的火气实在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扇在小丫头脸上。 “老娘让你去给侯府报信,就说老太太舍不得宋予恩,要留她住几日,你以为要说什么?” 小丫头捂着脸,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宋老太的意思,并不是让她一五一十告知:“是,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去!”宋老太按着眉心,接二连三的事,实在是糟心至极。 再看面前这张跟成桂枝七层像的脸,老太太懊悔不已。 当初成桂枝义无反顾去前线,不操持宅院不孝敬婆母不扶持小叔子,也不为宋明文继续开枝散叶生儿子。 她那时就不该心软,见到宋予恩这倒霉丫头片子,就该一包毒药药死算了。 狠点心,哪里会被小贱货反咬一口! 宋予恩没错过宋老太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嘴角溢出一丝明显的笑意,挑衅,又快意。 有杀意又如何,他们杀不了她! 不仅杀不了,还要眼睁睁承受她的报复,无力反击! 附香瞧着宋老太这架势,凑到宋予恩耳边询问:“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要不要我去临安侯府报信?” “不用。”宋予恩眨眨眼:“他们不让我出去,自然不会放你走。” “但,派出去送信的丫头,会把我们这儿的情况带到的。” 沈藏之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绝对不会被宋老太这浅显的谎言唬住。 那小丫头出去没一会,忽然见了鬼似的疯狂跑了回来:“老,老太太,不,不好了!” 第100章 本来也没名声 宋老太几人一看那丫头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 最近不好的消息简直太多了。 毫不例外,每一次的消息,都是他们变成劣势,站在尾端被宋予恩碾压! “又怎么了?”宋老太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怒声问婢子:“别告诉我,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丫头一路跑过来,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道:“不,不是,来,来了!” 曾绮梦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问道:“来了,谁?” “侯府……”小丫头咽着口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有官府的!” 宋明文眯了眯眼——侯府和官府的人都来了! 好大的面子啊,宋予恩那小贱蹄子,真是得道升天了! 饶是如此,他也一点儿不慌:“来就来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这般慌张做什么,闹得还以为我们做贼心虚呢!” 小丫头一直在外院洒扫,性子本就浮躁沉不下来,更没见过世面。 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不不不,二爷,好多人,官府……” 话音落下,远处避雨连廊传来一声清脆的呵喊:“宋氏何在!” 紧跟着,便是铁甲兵戟碰撞的轻响。 宋明文这才意识到不对,狠狠看向宋予恩:“你又做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宋予恩颇为无辜:“人家问的是宋氏呢。” “二爷,你们应该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以致于人家带着兵甲前来!” 宋明文一个瘫子,他能做什么,更别说宋老太和曾绮梦二人了。 要说这些人来跟宋予恩没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 宋明文咬着牙,在人越过前院时低声警告道:“宋予恩,你别以为嫁出去了就能作践我们。” “说到底,我们是你娘家人,我们出了事坏了名声,你的名声也照样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你不是高门大户娇养长大的,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该明白了!” 宋予恩眨了眨眼:“难道现在,你们的名声很好吗?” “前天闹去大衙,昨天在我婚宴上隐身闭门,我宋予恩同你们二房早就割席。” “外头早就传遍了,知道我这个伯爵府嫡女,一直在被你们打压欺负!” 她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日时间,宋予恩能够生生将局面扭转。 一朝恩人变仇人,宋家二房和老太太多年前为了照顾宋予恩来伯爵府的谎言不攻自破。 虽然只是流言,可谁都不是傻子! 宋予恩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宋明文还要再说,那边人已经到了。 为首的人明显至极——坐在轮椅上的沈藏之! 沈藏之身后,跟着一溜全是穿着甲胄的士兵,同顺天府里的官兵完全不一样。 宋明文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 要是顺天府的人来倒也好说,反正有沈家二公子帮忙,顺天府里的人不会不给面子。 可他们没犯事,怎么会有顺天府之外的兵找上门呢? 宋明文不解,曾绮梦和宋老太面面相觑,同样不明所以。 第101章 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就在几人不解之际,为首那人声音洪亮,眯着眼打量一圈,径直走到了宋老太面前。 “你,便是宋氏老太太?” 那人周身气质威严,带着一股杀气,宋老太打了个冷颤:“是,是……” “你们是……” “虎甲卫!”那人扫了一圈,视线停在宋明文身上:“曾盼梦是你们府上出去的吧?” 宋明文和宋老太同时一愣。 整个凌云国上下都知道虎甲卫的身份,他们直属于天子管辖,却跟顺天府不同。 顺天府虽也是天子管辖,上面却还有尚书和侍郎在。 他们通报上去的消息也要经过尚书和侍郎,才能抵达天听,除非有要紧事,否则不可越级通传。 虎甲卫是天子亲兵,除天子外不受任何人约束,他们出手必然是天子直达的命令! 他们亲自来,还问及曾盼梦,事情必然跟御赐之物有关了。 宋老太和宋明文异口同声的否认:“不是!” 否认的同时,两人却也暗暗吃惊——不应该啊。 御赐给宋明运的那些珠宝,也不是什么绝无仅有孤品,有些甚至是周边进贡却不起款的小玩意儿。 赐给臣子的东西,就算失窃,至于用虎甲卫来调查?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一旁的宋予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跟宋家母子想的差不多,虎甲卫的身份用于调查御赐之物失窃,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除非,里面还牵扯了更大的事! 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宋明运那边如前世一样,遭人陷害的事捅到圣上面前了吧? 圣上可不知道他是被陷害的! 宋予恩原本平静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附香第一次见这场面,害怕的凑到宋予恩身后悄声问道:“姑娘,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怎么了?” “不会是我们收买人的事情败露,查上门了吧?” 宋予恩收回思绪,摇头后目光微转,朝沈藏之看去:“应该不会。” “我们收买的人只是传了实话,既无编造也无栽赃,查到也无妨。” “虎甲卫亲自上门,为的肯定不止这点小事!” 附香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不是为了咱们的事而来,那就是因为曾姨母偷盗!” “这下好了,虎甲卫亲自出马,看谁还敢包庇!” 宋予恩不置可否,视线跟沈藏之凌空对上。 沈藏之弯了弯嘴角,带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旋即恢复成了原本冰山冷容。 似在安抚,也似带着几分戏谑。 这个表情,跟天亮时宋予恩从下往上瞧见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时候宋予恩已经完全脱离了药性,人清醒着,只是折腾了大半夜疲惫不堪。 而他精神奕奕,满室的荒唐,迎着旖旎的气息,他竟还逼着她…… 宋予恩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前世今生嫁了他两次,昨晚是唯一一次亲密接触。 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欲仙欲死的意思。 宋予恩想到那种感觉,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不敢回忆,错开脸看向虎甲卫。 沈藏之知道她脸皮子薄,不敢逗了,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尚未开口,立在他身侧的虎甲卫首领高安朝他拱手:“小侯爷,此番事关重大。” “哪怕是伯爵府也照搜不误,得罪小侯夫人,还请您见谅。” “既是皇上的命令,别说搜查伯爵府,便是搜查临安侯府,某跟夫人也配合做事。”沈藏之声音虚弱。 一句话说完,已经遭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举一动瞧着病的实在厉害,同以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定安侯完全判若两人。 高安神色里带着怜悯,错开他往前一步,说话越发客气:“那就得罪了。” 跟他说完,紧跟着同宋明文和宋老太说话时,高然态度骤变。 “好大的胆子,虎甲卫一言一行皆代表皇上,你们还敢欺瞒!” “曾盼梦乃是伯爵府二爷的小姨妹,是真是假?!” 宋老太被他的气势唬住了,不敢开口。 宋明文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回话:“大人,此前的确是这样。” “但曾盼梦胆大妄为,偷盗倒卖御赐之物蔑视皇族,连累身边的人坐实无妄之灾。” “为此,她的母亲相公儿女与之离心断绝关系,我们伯爵府更不敢要这等胆大包天的祸害。” “我们不知道如何回话,并非有意欺瞒!” 高安可不是好糊弄的,冷哼道:“诡辩没用。” “不管你们曾盼梦是什么关系,眼下都要跟我们回去,来人,把人拿住了!” “剩下的人进去搜,一个房间都不能放过,包括房梁屋脊都要认真搜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宋老太挣扎着后退:“就算你是虎甲卫的人,也不能蛮不讲理。” “我们这些人跟曾盼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偷盗是她自个儿贪心不足。” “为何要搜查伯爵府,该上交该坦白的,都得去问她才是!” 高然依旧是那副冷脸,只是听完这话,眼底多了几分讥诮和不屑。 “老太太这话差矣,曾盼梦一个客居府上的人,怎么偷走所有东西而你们一无所知呢?” 不等宋老太再说,他朝身后的人摆手:“再说我今日奉命前来,也并非只是为了她一人犯的事。” “究竟所为何事,能搜查官员府邸?”宋明文察觉到不对,声音骤然拔高。 “我兄长宋明运虽说没有太高的官爵,可到底是皇上封赏的伯爵府!” “他在边关为凌云国兢兢业业,他没犯事,你们岂敢随便践踏?” 高安似笑非笑:“宋将军夫妻可没住在伯爵府!” “我们来搜查,自然是因为住在伯爵府内的人犯事,跟宋将军毫无关系。” 宋明文还要套话,高安不耐烦的挥挥手:“都麻利点,还要回去复命呢!” 虎甲卫四散,朝各个院落而去。 宋明文毫无办法,转头看向宋予恩:“这也是你的家。” “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作践你?” 宋予恩一笑:“二爷这话我不同意,虎甲卫直受于皇命。” “他们来搜查,必然得了皇上的首肯,怎么,您是觉得活腻味了,觉得可以抗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