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侯府被晾,真千金转身就走》 第313章 山贼下山,入城 齐明冷眼看着,两个都是他很讨厌的人,内心巴不得他们都死, 但是,他视线落在宋白微的肚子上,若是恒王死了… 齐明叹口气,抬起手的瞬间,眼眸变得冷凝,无表情将匕首插入节度使的后背。 节度使倒在地上。 宋白微啪的就给了齐明一巴掌,暴跳如雷愤怒道:“你是死的吗?在他敢近身的那一刻,你就该将他杀了!” 齐明面色紧绷,站在原地不吭声。 节度使还存了口气,他笑出声,目露讥讽:“齐侍卫,就算你主子死了,侍奉这么个毒妇,你甘心?” 宋白微抬腿将插在他胸膛里的匕首往里送,眼神发狠。 死前还要挑拨离间,去死吧! 节度使痛的五官扭曲,鲜血直往外冒,双眼一翻,彻底咽气。 齐明看的心肉一跳。 宋白微看向他,抿了抿唇,语气柔和下来示弱道:“他就是挑拨离间,莫要听他胡扯。 齐侍卫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林清禾,他拿我与她做比较,我没控制住。” 齐明面无表情点头:“知道,不过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比不上国师。” 宋白微脸上刚浮现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齐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离开地牢。 林清禾! 宋白微心底喊着她的名字,咬着牙! 她追上齐明质问:“我怎么就不如林清禾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主子是我!” 整个恒王府都听得见宋白微的吼声,上下身子都抖了抖。 齐明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回头想说话,神色顿住了,瞳孔一缩。 “说话啊!”宋白微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 只要说到林清禾,她心态就忍不住要炸。 此时,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呦,这么热闹呢。” 宋白微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缓缓回头。 恒王缓缓踱步走来。 她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往后退,没站稳左右踉跄。 恒王一现身,齐明立即不管她死活,瞬间窜到恒王身后。 宋白微狼狈摔在地上,双手摩擦出血。 恒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真是可怜啊,给你两刻钟收拾好东西,离开东潘地。” 宋白微愣住。 他身后的齐明也愣住了。 “主子。”齐明忍不住出声。 恒王侧头瞥了他眼,齐明瞬间噤声。 两刻钟后,几辆马车驶出东潘地。 宋白微憋了很久,在出城门之时,她忍不住道:“夫君,你已经自立为王了,为何要走!” 恒王看了她眼,淡笑道:“自然是因为,林清禾来了。” 宋白微神色僵住,嘴角十分不自然的抿紧,双手也死死掐成拳头。 林清禾!又是林清禾! . “女神!女神!恒王府空了!” 大当家一个大早从探子那儿听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冲去林清禾住的屋里,走到门口及时停下,兴奋道。 吱呀,门打开。 林清禾脱尘的美貌在大当家眼底亮起,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还不回神!”玄真闻声赶来,看他这傻样,直接在他头顶来了个暴扣。 大当家羞赧挠挠头:“对不住女神,冒犯您了。” 林清禾道:“无碍,吃过早膳,通知大家伙儿进城。” 大当家就等这句话:“好勒!” 山贼们瞬间沸腾,不到半刻钟集结,浩浩荡荡朝东潘地出发。 东潘地的百姓发现恒王府人去楼空后,压榨百姓,好色欺女的节度使也死在地牢里时,纷纷广而告之,喜极而泣。 “不好了!不好了!龙虎山的山贼下山了,还有一里路就到城门了!”卖货郎在城墙窥到声势浩荡前来的队伍,吓得双腿发抖,快速下城墙,奔跑在大街上高喊。 百姓们欢喜不过片刻,闻言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四处逃窜准备回家。 血性的汉子立即大喊:“别慌!大家赶紧一起将城门关上!关城门!” 卖货郎苦着脸道:“关了城门又如何,他们会破城啊,如今城中无首,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更加诚惶诚恐了。 原以为恒王走了能有一个安宁,恐怕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啊。 一方觉得要去守城门,要拿起锄头镰刀与其抗争一番。 一方觉得放弃挣扎。 两方争执间,大当家等山贼簇拥着林清禾进城了。 原本喧闹的主街道瞬间没了声息,百姓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神,您看?”大当家等着林清禾发话,他心底想着,恒王府空了,这一城之主是不是该轮到他坐了。 林清禾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林动。”她道。 大当家有些迷茫,林动是谁啊?对上林清禾的眼神,他瞬间站直,激动道:“这是您给我的赐名!” 林清禾颔首。 大当家……不,现在要叫林动了,他激动不已:“多谢女神,林动,真好听。” 林清禾又道:“你的面相变了,子女宫与夫妻宫饱满,不再黯淡无光,此说明你能娶上美娇娘,子孙承膝。” 林动呼吸急促,认真听着每一个字眼,眼睛逐渐赤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但是。”林清禾道。 林动抬眼,紧紧看着她。 “你入城想当城主,带着弟兄们过上富足的日子,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可能,你命里没有。 倘若你今日非要争,非要有,不仅没有妻儿相伴,相反还会落得不好的下场,怎么选,命运此时此刻把握在你手中。” 林清禾缓声道。 第314章 天下第一观 命里无。 林动神色大变,脑子嗡嗡作响。 林清禾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不得妄想城主之位。 可若是他不当城主,身后这群弟兄们该如何安置? 林动艰难吐出呼吸。 “大当家,不争就不争,大不了我们重回龙虎山。” “是啊,咱们回去吧,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也不错。” 尴尬的气氛中,山贼们纷纷道。 虽说心底有些不甘,毕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但林动是收养他们的大哥,孤寡福贵与妻儿相伴,他们替他选择后者。 林动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歉意的看向身后的弟兄们。 他们朝他笑。 玄真忍不住看天,今日阳光真好,晒得暖洋洋的。 百姓们视线在他们与林清禾身上瞄来瞄去,原本惊恐不安的心态在林清禾说话后,莫名被安抚了。 听意思,好像不是来夺城的。 林清禾掏出国师令牌示众:“传我令下去,即日起,东潘地广招贤才,不论男女。城主之位采取科举制,设下三考,半个月后前往城主府考试,在此之前,由我暂任城主之位。” 轰隆! 众人惊愕不已。 原来是国师!是国师! 国师来了,他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东潘地的百姓激动不已,喜极而泣下跪:“拜见国师!” 林动跟他身后的山贼们又懵又惊骇。 不是女神,是国师? 所以他们是被利用了? “诸位都回去吧,有才能之人回家好好准备吧。”玄真恰时开口,笑眯眯道。 百姓们都想多看看林清禾的容颜,与她待在一块儿,心境都变得静了。 但他们也知道拥挤在原地会给她带来困扰,依依不舍散开,脚步轻快朝家里走去。 他们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儿女! 众人散去,林清禾的视线看向林动与他身后的山贼们。 “我并非你们想象中的女神,我是个坤道。”林清禾缓声道,“恒王自立为王,身为国师擒拿反贼,恰好你们也动了攻城的心思,故而我利用你们,利用龙虎山的地势智取。” 林动攥了攥手,他有些卡喉。 山贼们看似面无表情,内里实则在疯狂尖叫。 女神也好,国师也罢,都是他们平日碰不见的大人物啊! 可偏偏选了龙虎山,与他们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这未免也太幸运了! 性子跳脱点的抬起手看了看,他似乎记得,摘柿子那天,国师给他递柿子了! 他抿嘴,有些惋惜,早知道那柿子就不吃了,要把它供起来! 他们都不说话,林清禾难得的眨了眨眼。 林动轻咳声:“能被国师利用,是我们的福气。” 山贼们瞬间绷不住了,眼角上扬,笑的十分不值钱:“是啊,我们这等小喽啰能被国师用上,这辈子值了。” “能将野心按捺下,为了兄弟毫不犹豫撇弃荣华富贵的你们,并非小喽啰,而是有情有义,铁铮铮的汉子。”林清禾认真道。 林动等人的耳膜被她这句话冲嗡嗡作响,脑子放空,仿佛踩在云端上。 林清禾看着林动:“你命主为武曲星,性子刚毅果决,勇讲信义。我欲在东潘地建一支兵力,你可有意愿做个主将。龙虎山的兄弟们都可参军,管吃管住,每月一两银子军饷,随着军龄增加,军饷一年张五百文。” 林动大喜。 愿意!他愿意!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去深山老林做人人喊打,人人惧之的山贼,过着踩在刀刃上的日子。 山贼们都紧紧盯着林动,等他发话,见他还不张口,面色都有些急迫,恨不得替他答应了。 林动抖着唇,由于太激动,声音都劈叉了:“愿......我愿意!” . 京城,已进入初冬。 五更天就要爬起来上朝的官员们都苦着脸,挣扎从暖和的被窝爬出来进宫。 不想上朝的心思,天气只占据小部分因素,更多的还是出自景和帝身上。 自从恒王反叛自立为王后,景和帝便郁色沉闷,向来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犹如排山倒海般猛烈。 进入金銮殿后,文武百官低着头,气氛死气沉沉。 景和帝察觉出来,心中更是挫败,他试图将声音放柔:“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禀奏的?” 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景和帝神色微变,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合眸准备起身。 “陛下,东潘地的探子回来了!”王德面带喜色,小跑着进殿内高呼。 景和帝顿了下:“快让他进殿!” 文武百官都朝殿门口看去。 探子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炙热眼神,双膝都有些发软,他只是个探子而已,这么看他,有些受不住啊。 “参见陛下。”探子上前跪下,语气轻快道,“陛下,国师于十八日一举夺回东潘地,这是国师给您写的信。” 他低着头,双手将信高高托举。 满殿震惊! 文武百官们迅速抬头盯着探子手中的信件,心脏砰砰跳的极快。 林清禾将东潘地夺回来了?! 尉迟将军不可置信的鼓起双眼,身为武将,他太清楚其中的难度了。 能在几个月内攻下拓跋两座城池,让对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求和,本就是个奇迹。 大景自己的内战眨个眼又解决了,太不可思议了! 林清禾是天上转世的神仙吧。 景和帝瞬间有些坐不住了。 王德急忙接过,转递到他手里。 景和帝展开看,沉闷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他合上信道:“朕有国师,如有天助也。” “天佑大景,恭喜陛下得国师!” 文武百官皆朝拜高呼。 景和帝哈哈大笑:“传朕旨意,赏赐国师黄金千两,所在的清山观封为天下第一观,捐黄金万两给祖师爷镀金身,扩道观!” 范丞相闻言不由抿嘴浅笑。 这赏赐还真是落了林清禾的心坎上啊。 第一道观的门匾与黄金万两被御林军护送到清山观时。 道元正与清朗几人在煮素面。 外边突然传来的敲锣打鼓声让他一顿,坐如泰山看向清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不去。”清朗冷哼,“观主都这么懒,还是早点退位让给师叔吧。” “你这小鬼头!悬壶给你灌迷魂药了?天天都盼着老头子我退位!”道元吹胡子瞪眼,拧住他的耳朵。 清朗诶呦叫疼。 姜早在旁侧笑的眉眼弯弯,作为端水大师的她,谁也不帮,乖巧的烧柴火煮面。 道元就喜欢她,聪慧的小丫头,多懂事啊。 不像逆徒,只会跟他对着干。 元妙快步进后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语道:“观主!道观来人了,皇宫里的人,手里还拿了门匾,应该是皇帝赐的。” 哐当! 道元刚拿起的碗筷掉在地上,眼底闪着兴奋,还有丝激动:“门匾上写的什么字。” “天下第一观。”元妙道,“据说是少观主立功的赏赐。” 清朗撒腿就往外跑:“我去我去!” 下一刻他后脖颈被道元拎住,他不悦回头,眼神一顿。 道元身上的衣裳瞬间换成了道袍,他敛神色,一本正经道:“我是观主,理应是我去!” 话音落下,他犹如一阵风冲出去。 乖徒悬壶欸! 真是他的宝贝徒弟! 第315章 谢家儿昏迷 收到道元表达喜爱之意,满满一封信的林清禾,已是十日后了。 她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刚将信收起。 玄真从外边冲进来。 “怎么了这是?”林清禾瞥了他眼。 玄真欲言又止,顿了片刻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我跟着林动去城墙巡逻的时候,感觉南边有冤魂在晃动,还伴随着哭声。” 林清禾拿起披风披上往外走。 玄真愣了下:“去哪儿啊禾姐。” 林清禾翻身上马:“南边。” 玄真迅速跟上,他就喜欢林清禾干脆利落的性子! 南边是个镇子,名为燕回镇。 “听说了吗,谢家少爷自从去了趟鬼谷山后就昏迷不醒,谢老爷重金求医,都开到天价了。” 转角的巷子里,妇人一边吐瓜子壳,一边朝街坊邻居八卦道。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她手心抓了几颗瓜子。 “天价?那是多少钱。” 妇人看向拿她瓜子兼说话的林清禾,神色有些恍惚,她立即停下嗑瓜子,上下打量她。 “姑娘生得跟天仙似的,今年几何呀?家中几口人,哪里人士?”妇人目光灼热的看着林清禾。 心底啧啧不已,仙品大美人啊,瞧瞧这气派,这脸蛋,嫁皇帝都省得。 只是可惜了,在大景最边上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生得再美,没有契机也到不了皇帝面前。 玄真眉头紧皱,上前挡住她的视线:“竟敢做媒到我禾姐身上,活腻了。” 他难得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再加上两人气派不一般,妇人的好友纷纷拉住她往后退。 几人密语几句后各回各家,原地只剩下林清禾两人。 林清禾哭笑不得,她还没问到价钱呢! 玄真道:“禾姐你不恼吗,她那眼神太直白了。” “她是个媒婆,以此为生,为难她做甚。”林清禾道,“你去打听打听,接下谢家那活儿,有多少酬金?” 说到钱,她的眼睛亮晶晶。 玄真嘴角微抽,林清禾也就这个时候让他觉得,她确实是个人。 半晌后。 他回来,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两?”林清禾问。 玄真的手指摇了摇:“一千两。” 林清禾讶然挑眉,没想到这种小镇子也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富贵人家。 “走,瞧瞧去。” 谢家,气氛十分低迷。 谢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守在谢南寻身旁,镇上,附近城里的大夫都请过了,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病症。 身上无外伤,内里也没病,但就是不醒,呼吸也很薄弱,有的时候甚至没有。 宛如一个活死人。 谢老爷一夜白头,日日也守在家中愁眉苦脸。 管家见状上前道:“老爷,少爷有没有可能是中邪了,咱们去请道士或者得道高僧来试试?” 谢老爷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也好。” “老爷,门口来了两个道士。” 此时,府上的小厮进正厅禀告道。 谢老爷抬头,与管家对视眼:“快请进来。“ 说完,他想了下,亲自起身去迎进门。 看到林清禾的那刻,谢老爷脑海里瞬间想到两个字,神女。 玄真原本还怕对方会误会他是大师,毕竟他老,林清禾年纪小又生得美,刚想开口介绍。 谢老爷径直走到林清禾面前作揖:“见过师傅,不知您二位是哪个道观师傅。” 玄真闭上嘴,咳了声掩饰尴尬,闻言道:“清山观。” 谢老爷看了眼管家,管家摇头。 东潘地太偏了,恒王统城的日子,更是封锁了所有消息。 谢老爷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迎进去,他道:“犬子在城里的学堂读书,每逢初十便会回家一趟,这次回来后便昏迷不醒,什么办法都使过了,没用。” 说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林清禾颔首道:“明了,我得看到令郎的状态才知晓原因。” 谢老爷神色有些犹豫。 “谢老爷,能让我禾姐出手,算是你们有福气。”玄真道,“别看她年纪小,医术与道行,天下没几个人能比的上。” 这也太说大话了。 管家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谢老爷观林清禾气度,对她莫名有股信任感,他道:“师傅随我来。” 一路过去,林清禾发现谢府的布局不错,是个福荫地,显然谢家有先辈功德庇护。 谢夫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也丝毫不动,神色木然又悲伤的望着榻上的谢南寻,流干的泪水再次滑落。 吱呀,门打开。 日光洒在谢南寻身上。 林清禾看过去,那是一张十分俊美的脸,年纪不大,跟她差不多。 她上前,先看谢夫人:“夫人上了年纪,本就体弱,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谢夫人面色惨白抬头,见林清禾与谢南寻年纪一般大,她哽道:“孩子,你是寻儿的同窗吗,多谢你,有心来看他。”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精神也有些恍惚。 谢老爷沉痛不已,上前搂住她的肩:“是道观的师傅,她来给寻儿看看。” 不知那个字眼刺激到她,谢夫人激动的攥住林清禾的手腕下跪:“救救我儿,求求您救救我儿!” 第316章 医术精湛的陈大夫 谢夫人情绪太过激亢,再加上日夜不休,沉迷于悲伤的情绪中,哀求完林清禾后,直接晕了过去。 谢老爷急忙将她接住,面色更加忧虑。 “给谢夫人念清心咒。”林清禾看向玄真道。 由于谢夫人这段时日都守在谢南寻的屋子,里间还放了一张床榻,她晕倒后,谢老爷将她放在另外一张榻。 玄真颔首照做。 林清禾把上谢南寻的脉象,眉头微皱。 他是个活死人,有这种症状的,只可能是魂魄抽身了,她抬头看着谢老爷:“将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谢老爷将屋里的下人散出屋,这才将谢南寻的八字告知。 林清禾立即推算他的八字,眼神微闪,她问道:“谢家平日可有得罪的仇家?” “没啊。”谢老爷摇头,平日他乐善好施,并不与人结仇,实在是想不到。又意会过来林清禾的意思,后背一凉,急道,“师傅,难不成我家寻儿是被人害成这样的我!” 他神色紧张,定定看着林清禾,心脏跳的极快。 林清禾嗯了声:“谢少爷三魂五魄都脱离了肉身,只留下一魄,故而他的脉搏十分薄弱,甚至无气。” 谢老爷身子一颤,惊骇不已。 不是病!是魂魄没了。 那该怎么办? 谢老爷悲从心中来,双膝跪下求在林清禾面前:“求大师救救我儿。” 既然林清禾能看出寻儿的症状,寻儿是不是有救了!他心中想。 林清禾笑了道:“人自然是会救的,不过你们燕回镇应该有能人,比如能将人起死回生的大夫,谢老爷怎么没去求他。” 谢老爷瞳孔微缩,惊讶的看了林清禾眼,她连这个都知道! “镇上的确有个陈大夫,传闻他医术十分高超,只要他出手,定能将濒死之人挽回。”谢老爷压低嗓音道,又叹口气,“我去求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念着清心咒的玄真忍不住睁眼,瞥向外边,这世上还有比林清禾医术还精湛的人? 他存疑。 林清禾玩味一笑:“陈大夫住何处?” 谢老爷咽了口口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映出,道:“大师,我儿的病该不会跟陈大夫有关吧。” “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林清禾道。 . 燕回镇还有一大户人家,秦家,祖上曾在朝廷内当了大官,后因站队错误,被流放至此地。 秦家几代人都立志,有朝一日要回京城,重振门楣。 这一代倒是有望了,秦家少爷秦时安三岁认字,五岁能作诗,八岁出口成章。 秦老太爷欣喜若狂,举全家之力给他找最好的先生。 其伯父经商,所有银两都用来给他打点铺路,供他上好的书院,寻好的先生,所用的文墨纸砚都是上乘。 其父读了几年书,在镇上做个夫子。 女眷们在家做绣工赚钱,照顾秦时安的生活起居。 秦时安也争气,今年十四岁,已是举人在身,且是解元公,未来不可限量。 本该喜气洋洋的秦家,此时气氛十分低迷。 秦家上下心目中的状元郎秦时安病恹恹躺在床榻上,秦老太爷忧心忡忡,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亲自守在他身旁。 “爹,陈大夫来了。”秦父走进屋子,面容同样呈郁色。 秦时安又病了这件事,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在他心坎上。 他聪慧,当的起一句天才,可惜身子弱,要不是当年……… “快请进来!”秦老太爷浑浊的眼涌现了几丝亮光。 陈大夫是秦家的贵客,是希望。 他的到来让秦家上下都动员起来,上前迎接,端茶递水,态度卑谦,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跟敬意,一副面见圣上的紧张感。 角落里唯独有个十岁女郎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嗤笑声,转身离去并不上前。 陈大夫入正堂,突然侧头朝角落看去,眉梢微挑,原来是小老虎啊。 “陈大夫,您可算是来了。”秦父语气中带了几分迫切,“昨夜寻儿下学回来又发病了,至今还没醒来。” 陈大夫端起茶抿了口,神色淡淡道:“令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秦父心底咯噔声,立即起身朝他跪下恳求道:“求陈大夫想想办法,只要能让我儿好起来,秦家任您命之。” 陈大夫将茶杯放下,浅笑虚扶了秦父一把:“时安是我义子,我自然会救他。” 闻言,秦父才稍微将心放下。 秦时安首次发病是五岁,全家一筹莫展之时,陈大夫游历到燕回镇,主动上门说他能救,前提是要秦时安认他为义父。 秦时安就是秦家的命根子,更是重回京城的希望。 别说认陈大夫做义父了,那个时候的情景,让秦老太爷跪下认父都愿意。 陈大夫来到秦时安屋中,秦老太爷连忙起身行礼。 “取杯水来。”陈大夫道。 秦老太爷欸了声,亲自斟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陈大夫又道:“纸。” 随即一张纸递到他手中,陈大夫将纸放在杯口上方,悬挂在床榻的上沿,令人惊奇的是,水不会透过纸流出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秦老太爷与秦父等人全程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他分毫。 陈大夫掰开秦时安的眼皮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张放在他枕头底下后,瞥向秦老太爷:“记住了,今夜不得让任何人将这张纸拿走,否则,必凶。” 秦老太爷郑重道:“您放心,我亲自守夜,哪儿也不去。” 陈大夫嗯了声,朝他身后几人看去,眉梢微挑:“萱丫头不在?” 秦父立即道:“萱丫头在后院绣绣品,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应当是给您煮的。” “带我去后院。”陈大夫道。 秦父愣了下,秦老太爷不悦的踢他:“还不快去!” “是。”秦父忙道,弓着腰在前边带路,“陈大夫,您这边请。” “姐姐!那王八羔子又来了,要不要我……”秦如仪在门缝隙看到秦父带陈大夫往屋里走来,脸瞬间鼓起,双目恶狠狠,回头对秦如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317章 秦家姐妹 秦如昭却看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秦如萱,她欲言又止,捏了捏拳头,她上前夺走绣品。 “别绣了!”秦如昭低喝道,“快从后院的狗洞爬出去。” 秦如萱将手中的绣品攥的皱巴巴,抬眼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我不在,他就该对你下手了。” 秦如仪喝道:“我杀了他!” 秦如萱猛地起身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又拉住秦如昭往里屋推:“都躲起来,别说话!杀了他,我们几个都没活路!乖!” 秦如仪看着她坚定和透露恨意的眸子,她被震住,喃喃道:“大姐姐。” “昭昭,看好仪儿。”秦如萱淡淡道,手上的力度不减,将两人推进里屋的那刻。 门被推开。 陈大夫环顾一圈,审视的眼神落在秦如萱身上笑道:“我刚好像听到了小老虎的声音,初始还在墙角落瞪着我,她人呢?” 秦如仪属相为虎,性子泼辣,天不怕地不怕,外号小老虎。 秦如萱喉咙一紧,上前给他斟茶,柔声道:“您听错了吧,她并未来过我屋内。” “是吗?”陈大夫走到她身后,嘴巴凑到她耳畔,手也不老实的摸上她的腰肢,“你又瘦了,瞧瞧这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 秦如萱浑身僵住,他的靠近对她而言犹如被毒蛇盯上,粘腻又可怕,不寒而栗。 “抬起头来。”陈大夫手往上挪,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往上抬,视线一寸寸掠过她的脸,眼底十分满意。 秦如萱是秦家长的最出彩的姑娘,身形婀娜多姿,一张美人面雪肌玉骨,杏眸翘鼻,是他喜欢的长相。 她是秦家大伯的女儿,秦如昭与秦如仪则是秦父之女,与秦时安是同胞兄妹。 她今年刚及笄,陈大夫便向秦家提出要了秦如萱。 这个混蛋! 在里屋的秦如萱透过缝隙看见陈大夫俯身在秦如萱脖颈处,她的堂姐神色木然,双目流露悲怆盯着房梁。 她攥住拳头想冲出去。 “仪儿。”秦如昭拉住她,眼含热泪,“那是姐姐的选择。” “选择个屁!这是全家都在逼她!”秦如仪怒道,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硕大的眼泪往下掉,“哥哥是个男子就很高贵吗?凭什么全家都围着他转,凭什么要大姐姐委曲求全为他牺牲!” 她不明白! 秦时安体弱多病,要依仗陈大夫的医术。 可会读书的不只有他!明明她也很聪慧,五岁自学能吟诗,家里长辈全无视她,告诉她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她无意间听秦时安跟同窗说过,国师任命后,天下女子可以参加科举了! 她去找秦老太爷渴求读书的机会,他却说:“家中银两都得给你兄长铺路,身为女子,安稳在家度日,等你兄长考取功名后,你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嫁个好人家。 身为女儿身,不要太强势,不要太有才,温柔贤惠才是正道。”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怒火一阵阵往心口上蹿,忍不了了。 秦如仪猛地挣开秦如昭的手,冲到外边,用手肘去撞陈大夫的腰,眼神发狠:“放开我姐姐!滚!你这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大夫!” 被陈大夫压制在桌上的秦如萱麻木的神态终于变了,眼角有一行泪缓缓流下。 陈大夫吃疼,整个人站起来,看清楚是秦如仪后,他眼底闪过丝恼怒,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原来是小老虎啊,长得也不错,既然你要撞上来,今日我就给你开苞!” 秦如仪毕竟还是个小女郎,力量上比不了他。 她被陈大夫拎起,双脚腾空挣扎,就算是在他手里,她也不惧,依旧倔强的瞪着他。 秦如萱瞳孔猛缩,迅速起身想从他手里抢回秦如仪。 啪! 陈大夫一巴掌扇过去,脸上带着浓浓的戾气,冷的可怕。 秦家向来对他唯命是从,就像当初他看上秦如萱,秦大伯亲自将她送上他的榻,这种感觉令他十分舒坦。 今日一个两个都长出利牙冲着他。 真是反了。! 将秦如萱扇倒在地后,陈大夫抬腿狠狠踹向她的肚子。 疼!排山倒海的疼让秦如萱缩成一团,下身有血流出来,染了身上的衣裙,扎眼的很。 “姐姐!”秦如仪惊的色变,这会儿她终于感到害怕和后悔,她看着陈大夫,“救救我姐姐!” 姐姐!姐姐她流血了! 陈大夫熟视无睹,捏了捏她的脸颊,往床榻上一扔,弓下身盯着她看,缓缓狞笑道:“好啊,脱!” 秦如仪愣住,喉咙发出不甘心嗬嗬的吸气声。 “仪儿,不要,快逃。”秦如萱爬到陈大夫面前,费尽力气抬手死死抱住他的裤腿,张口咬住。 她已经脏了。 她早就想死了。 可她的妹妹聪慧可爱,绝不能被这畜生毁了。 陈大夫吃疼,低头盯着秦如萱,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运功在腿上,打算一脚将她踹死。 他抬腿的那刻。 秦如昭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木凳,明亮的眸子蕴含压抑许久的怒气,她高高抬起手对准陈大夫的脑袋砸,去死吧! 砰! 陈大夫瞬间头破血流,身子晃了晃,可他没倒下,还转身看向秦如昭。 气氛骤然紧张,秦如昭手中的凳子砸完他就飞了出去,她手中无物件了。 陈大夫朝她走了两步,砰!他直直的往下倒。 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床榻上的秦如仪,地上虚弱躺着快没意识的秦如萱,还有吓的不敢动弹的秦如昭,全都没动,脑子一片空白。 陈大夫死了? 怎么办! 祖父知道后会杀了她们的! 秦如仪瞳孔慢慢聚焦回神,她快速跳下床榻,蹿到秦如昭面前拉住她:“姐姐,我们带大姐姐逃!离开这个家!” 秦如昭有些犹豫:“可我们没有银两傍身,又该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得逃!”秦如仪道。 她的双目充满坚定与力量,秦如昭回攥住她的手:“逃!” 她们迅速将平日偷偷藏的银叶子揣身,背上秦如萱准备从窗户里爬出去。 就在此时! 咚咚咚! 秦父敲门,有些急切的声音传入内:“陈大夫,挂在寻儿床榻上的水渗过纸张了,您要不前往看看?” 第318章 心有不平 砰砰砰! 陈大夫迟迟不出声,秦父怕扰了他的兴致,但对秦时安的担心胜过害怕,他猛地敲门。 “陈大夫!” 屋内的秦如仪与秦如昭对视,如仪无声道:“姐姐你先出去。” 秦如昭立即爬上窗跳出去,秦如仪费尽力气将秦如萱抱起,放到她背上。 “仪儿,快出来。”秦如昭语气急切,小声道。 秦如仪点头,正准备抬腿跨到窗台上。 秦父将门撞开。 秦如仪瞳孔猛缩,眼神示意秦如昭赶紧走,她砰的将窗子关上,瘫软跌在地上,心脏怦怦快要跃出胸膛。 “陈大夫!”秦父入目地上的血迹,如遭雷击,脑子轰隆声,快速上前,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 秦父朝门外高喊:“来人啊!来人啊!” 在里屋的秦如仪抿唇,有些失落,没死啊,真是祸害遗千年! 府中的婢女小厮很快前来,秦母也闻声跟来,看到陈大夫倒在血迹里,吓得捂住嘴,浑身都在发抖。 她心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出事了,寻儿怎么办。 婢女和小厮们迅速来陈大夫包扎伤口,将他抬到床榻,管家已经去府外寻大夫了。 秦父怒气冲冲朝里屋走去,一眼看到缩在角落,双眼倔强盯着他进来的秦如仪。 他大步上前,将她拎起质问道:“是不是你砸的陈大夫?” 秦如仪嘴唇蠕动了下,点头:“是。” 秦父眉心狠狠蹙起,怒不可遏,直接将她摔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他关乎着你兄长的性命吗?” 秦母入内,听到秦如仪承认,心跳猛地停滞了片刻,几欲晕厥。 她冲上去,眼底闪过着泪光,失望透顶的盯着秦如仪,高举起手捶打她的肩。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你兄长!你知不知道你的婚嫁都系在你兄长身上,你怎能如此糊涂!” 秦母喝道。 秦如仪抬起头,目露讥讽,对双亲的打骂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我还想问句为什么!让大姐姐委身于这个禽兽,将我们都困在家中没日没夜的绣绣品!难道我们生来就是为秦时安而活吗?”秦如仪歇斯底里大喊,语气绝望又带了丝哽咽。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仪儿,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生来不是个带把的。”秦母捂住心口,眼眶通红摇头,似不明白她竟会与秦时安做比较。 女郎生来就该伺候夫婿,能有个会读书的兄长于她而言是件大好事。 秦如仪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幼,身边人都这么说。 他们将秦时安捧着。 而她们姊妹只能远远的望着。 她偷偷去听课,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去给祖父看,想得到一声赞扬。 他却将纸张撕毁,怒斥她将心思放在正途上。 哈?在这个家,无条件为秦时安付出才是正途。 秦如仪双肩抖的厉害,死死掐住手掌。 秦老太爷赶来,视线如刀钳在秦如仪身上,往日不灵便的腿脚在此刻因愤怒矫健冲过去,抬起拐杖用力往他身上砸。 秦母红眼声哑:“别打了,别打了!” “闭嘴!”秦老太爷怒喝,“今日我非要把这黑心肝的畜生打死不可!” 敢伤他乖孙的人,死有余辜! 秦如仪笑出声,突然跃起夺走秦老太爷的拐杖,抬腿就往外跑。 所有人都一怔。 秦老太爷抖着手指她:“抓住她” 反了!这小畜生反了! 秦如仪浑身狼狈,身姿敏捷躲避来抓她的人。 见婢女们都抓不到她,秦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冲秦如仪喊道:“你要敢踏出屋里一步,你便不再是秦家人!” 他还得稳住她,等陈大夫醒来才好交差,任由他处置。 秦如仪嗤笑:“你以为我傻啊,祖父都说要打死我,都死了,还怕不是秦家人?” 秦老太爷看着秦如仪,突然觉得这个孙女确实有勇有胆识,若是男儿…… 不对! 他环顾四周,眼神锐利:“萱丫头呢?” 秦如仪骤然顿住,转过身。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地上有一滴滴血蔓延到窗子处。 显然,不是陈大夫的血。 “那是我的血,被你们打的。”秦如仪高声道,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她站在原地伸出手,“来抓我吧,我不跑了。” 秦老太爷看着她:“萱丫头呢。” 秦如仪抬手指着自己的脖颈,那处有一圈红,明显是人掐过的痕迹。 她又指向床榻上的陈大夫,哈哈笑了声,讥讽道:“我的好祖父,你奉为贵上宾的陈大夫今日不宠幸大姐姐了,他看上了我,让大姐姐滚出去。 我呢,可比不上大姐姐那么好性情,他说要让我开苞,我听了觉得恶心,就将他砸开花了。” 众人看了看她,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陈大夫,对她这番说辞信了三分。 秦如仪又道:“真可悲啊,为了一个秦时安,家中女眷都成了陈大夫的所有物。” 她看向秦母,又看着秦父:“父亲,下次他看上母亲,您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秦时安也继续心安理得的读他的书,献母求学呢?” 她的话传荡在屋内,众人都被她这几句话惊住。 “小畜生!”秦父呲牙咧嘴扑向她,眼底的狠辣似在看仇人。 秦如仪被压在地上打,她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嘴上却是笑着的。 大姐姐,姐姐,望你们顺利逃出狼窝。 先将秦如萱从狗洞里推出去,自己再爬出去的秦如昭不敢停息半分,背着人疾步去医馆,到转角处她看到府上的马车。 秦如昭吓得缩回头,她眼睁睁的看着医馆里的大夫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她脑子嗡嗡作响,干涸的嘴巴抿了又抿。 怎么办!镇上只有一家医馆。 “姐姐。”秦如昭唤背上的人,无回应。 她急忙摸了下秦如萱的手,一片冰凉,她的心瞬间重重往下坠,泪水直流。 “好可怜的姐妹花,让我瞧瞧怎么回事。”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秦如昭的耳朵里,她身上的重力骤然一轻,惊的她猛地抬头,朝身后看去。 第319章 悬壶出手,就知有没有 晦暗的巷子深处,缓缓出现一道青影,身上隐约散发出金光。 在秦如昭的视线里,一团光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她看清青影的容貌。 是个绝美,不似人世中存在的女郎。 “我是坤道,会医术。”林清禾将秦如仪接过,对愣神的秦如昭道,“随我来。” 秦如昭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待在一间偏僻又雅致的四合院中。 林清禾给秦如萱诊脉后,眉心蹙起,语气有些不悦:“她滑胎了,长期营养跟不上,身子早亏空了。 再者,她才十四吧,你们家人怎么回事,年纪不大就让她嫁人,还有身孕了!有孕了还不好好照顾,简直荒唐!” 有孕了,滑胎了。 秦如昭面色惨白,手指不由自主拢起,喉咙发出哽咽声,跪在榻前。 她十一岁,还不懂男女之事。 秦如萱未嫁有孕还滑胎这件事听在她耳里,如被雷击,一时间六神无主,震的整个人都懵了。 “姐姐。”秦如昭悲痛惊呼,她泪涟涟看向林清禾,“求您救救我姐姐,求求您了。” 眼见她要磕头,林清禾出手将她搀住。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锦布,她由此推测她们家境应该不贫,怎会落到此境地? 林清禾道:“我会救,你先起来。” “多谢大师。”秦如昭记得她说自己是坤道,说完又想起什么,伸手将怀揣身上的银叶子都掏出来,讪讪道,“大师,我……” 话没说完,林清禾拿了一片银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够了。” 秦如昭心里一阵感激。 林清禾掏出银针给秦如萱止住血,又塞了颗人参药在她嘴里:“她刚怀一个月,婴孩没成形,好好养能补起来。” 秦如昭认真记着。 “你们年纪都不大,怎会落得如此境地。”玄真问道。 秦如昭面色闪过不自然,今日的遭遇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秦如萱保住性命后,她情绪稳下来,惶恐不安跟无措笼罩心头。 仪儿,仪儿还没逃出来。 她……… 秦如昭的眼泪如同决堤般哗啦啦往下流。 玄真愣住,急忙求助的看向林清禾。 “别哭了。”林清禾递给她锦帕,“你是哪家人?” 秦如昭下意识回道:“秦氏人家。” 林清禾与玄真对视眼。 是他们准备要去的那个秦家? “姑娘,别哭了,详细说说,那个秦家?”玄真斟了一杯茶,推到秦如昭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林清禾也盯着她。 秦如昭胡乱抹了把眼泪,面对两道探究的目光,她有些愕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林清禾道:“我们要找一个人,据说他在秦家。” 秦如昭心头一跳:“谁?” “陈耀。”林清禾说道。 秦如昭猛地站起来,浑身抖了抖,目光警惕的看着两人:“你们是他什么人。” 果然认识。 她与玄真从谢家出去后便去了鬼谷山,陈耀所在的老巢,扑了个空。 几番打听,有人说他去了秦府,他们又折回城,路过医馆时看到两个可怜兮兮又狼狈的小姑娘。 林清禾心中有了数,她抿口茶,吐出两个字:“仇人。” 秦如昭吞了口唾沫:“我该如何信你说的是真的。” 林清禾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可以不信。” 气氛有些寂静。 秦如昭咬住下唇,眼底闪过挣扎,她缓缓开口:“我兄长是家中的希望,整个秦府上下,几乎都是为他而活。 而他,可能是为了祖父的希翼而活,祖父与父亲都希望通过他有朝一日回到京城,重振家族。 兄长五岁那年病倒,甚至一度没了呼吸,看了十几个大夫说辞都是让我们准备后事” “就在全家都绝望时,陈大夫出现了,他让兄长醒来,认他为义父” “至此之后,家里多了个要围着转,百般要求都答应的人。” 玄真听得咋舌:“这个人就是陈大夫!” 秦如昭苦涩点头:“他看上了我姐姐,而我的大伯亲自将姐姐………” 她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林清禾拳头硬了,嘴角微勾,尽显冷漠与厌恶:“真离谱啊。” “所以今日你们逃出秦家?还是陈耀那狗玩意儿在追杀你们。”玄真顺着问道。 秦如昭说了个头后,彻底了顾忌,快语道:“今日我兄长又犯病了,陈大夫来府上后寻姐姐欲行不轨………” 听完来龙去脉。 玄真气的呼吸不畅。 陈耀简直就是个畜生! 秦府上下也没几个脑子清醒的,眼睛都被污垢蒙住了吧! 林清禾看着秦如昭:“你妹妹还在秦府没出来?” 提到如仪,秦如昭惴惴不安点头。 “可知她八字?”林清禾问。 秦如昭点头,将八字告知她。 林清禾迅速根据秦如仪的八字,隔空看她现在的情况。 秦府。 陈耀已经醒了,他只是一时被砸晕了,并无大碍。 他醒来听说放在秦时安床榻上的水杯里的水,有溢出来的倾向,立即前往一番做法,纸张恢复干燥。 秦家人松了口气,心底对陈耀更加感激涕零,想到秦如仪的所作所为,又惊恐不安。 “陈大夫,如仪那丫头我已经罚她在祠堂跪着,随您处置。”秦老太爷深吸一口气,低头在陈耀面前道。 陈耀想到秦如仪那泼辣劲,幽深的瞳孔闪烁异样,他抚摩左手带着的佛珠:“送到我屋里去。” 浑身是刺的小老虎,由他亲自一根根拔掉,让她臣服身下,这种滋味儿,应该会很爽吧。 他低低一笑,身旁的秦家父子都起了身冷汗。 “将如仪送过去。”秦老太爷看向秦父。 秦父脑海里莫名想起秦如仪说的那句。 如果有一天陈耀看上了秦母,那他是不是也得拱手相让。 现在陈耀盯上的是他的亲生女儿,才十岁。 “愣着干什么!”秦老太爷看秦父不动,眉眼微跳。 陈耀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秦父喉咙发紧,视线有些游离:“是,我这就去。” 恍惚间,他走到祠堂门口,对上秦如仪戏谑的眼。 林清禾看完后,神色复杂的看向秦如昭:“他真是你们的亲爹?” 第320章 陈家鬼师 “他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听到林清禾的话,秦如昭心底咯噔声,紧张不已倾身。 林清禾看向她:“献女。” 秦如昭脑子轰隆炸开,浑身猛地颤了下。 父亲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泪水糊了她的眼睛,秦如昭咬唇,抬手迅速擦泪。 她要回去救妹妹,那姐姐呢? 秦如昭抬眼,面前早就没了林清禾的身影,对面坐着玄真。 “大师人呢!”秦如昭大惊失色。 玄真笑呵呵道:“莫急,只要我禾姐出手,一切都来得及。” 秦如昭唇瓣抿了又抿,周遭静谧无比,她轻声道:“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真抿茶:“说来话长。” . “陈大夫醒了?”秦如仪看着秦父道,“他想如何惩罚我,让女儿猜猜,是让您亲自将我送上他床榻吧,真是杀人诛心啊。 所以,您照做吗?” 秦父顿住,心惊不已,他什么都没说,她又什么都说了。 这个女儿太聪慧,也太难掌控了。 “仪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这一切都不关你兄长的事。”秦父叹口气,苦口婆心道,“待他高中那日,你就熬出头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底也如此想。 他不明白,秦如仪有个会读书的兄长,能通过秦时安抬高身价,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如仪冷笑:“父亲,国师上任后,大景律法多了一条,女子可与男子一起参加科举,能者居上。 兄长确实聪慧,但他体弱多病,就算中状元,他跟京城世家子们还是没法比。 再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只是东潘地的天才,那出了东潘地呢,论整个天下呢?” 她的质问一字一句震耳发聩,秦父有那么一刻松动了。 但只是一瞬他就坚定道:“陈大夫算过你兄长的命格,必大富大贵!你将担忧放回肚子里,莫要不甘心了。” 秦如仪两眼一翻嗤了声:“别废话了,走吧。” 她这么干脆倒是让秦父起了疑心,上下打量她,一时间不敢动作。 “怎么?你们都将我捆住了,我还能跑不成?”秦如仪讥讽道,她垂眸,掩住心底的哀凉。 今日她算是彻底对家人死心了。 秦父眼底闪过丝不自然,亲自送她去陈耀的屋子里。 经过凉亭。 秦如仪停下。 秦父警惕的盯着她。 “父亲。”秦如仪回头轻声喊他,神色十分复杂,“这辈子投胎在秦家,太可悲了。” 秦父被她这句话震的心肉一跳,有些愧疚,他抿嘴想说几句好话安抚她。 却见秦如仪突然朝凉亭外的湖里奔去,毫不犹豫往下一跳。 秦父瞳孔猛缩。 此时的念头竟是,她投湖死了,怎么跟陈耀交差啊! 初冬的风很冷,水更冷。 秦如仪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淌下,她宁愿纵身投湖,也不愿屈身于陈耀。 想她为秦家牺牲,呸!下辈子吧! 想象中的冷与窒息并未出现,一股冷香袭入秦如仪的鼻端,腰肢也被人搂住。 她惊的抬头,入目一张淡漠又仙气又绝美的脸庞。 秦如仪目不转睛的看着搂着她的美人,伸手摸林清禾,喃喃道:“我这是升天了吗?竟然看到了仙女!” 林清禾笑出声,稳稳当当搂着秦如仪立足落地,身上的青衣被风吹起,衬得她更加飘逸脱俗。 她的出现让一切都黯然失色,众人眼底只有她。 秦父回过神来时,林清禾已经带着秦如仪掠过她。 “姑娘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他急忙问道。 林清禾侧目瞥了他眼:“关你屁事。” 秦父愣住,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秦如仪噗嗤笑出声,双目亮晶晶望着林清禾。 “陈耀住哪屋?“林清禾道。 秦如仪在前方带路,她的直觉,林清禾不是来帮秦家的! 秦父急忙追上去,挡住林清禾的路:“姑娘,这是我秦家,你胆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禾看着他:“你鼻梁眉角凹陷,是个福薄的,助纣做伤天害理的事,命不久矣。 两女一子,儿子短命靠不上,小女儿是个有能耐的,你的晚年可以靠小女儿。 但你秦家做了逆天改命之事,命道也变了。” 秦父神色变了又变,听到她说秦时安短命,火气蹭蹭往上冒,心态爆炸:“一派胡言!来人,将她拿下!” “好热闹啊。” 身后传来陈耀的声音。 他在屋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秦父把秦如仪送过来,出来瞧一瞧,结果一看,就见到了仙女。 陈耀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 前所未见,好空灵的美。 林清禾看过去,窥到他瞳孔中的馋与色欲,她犯恶心,幽冷的眼扫过去。 陈耀瞬间有种被看空,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是陈家鬼师。”林清禾道。 陈耀色变,眼底的打量刹时收起,眯起眼道:“你是谁?” 林清禾往前走,无视他的话:“捉活人的鬼魂给死人续命,陈耀,你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惊骇众人! 秦如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双眼转来转去,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难道说兄长早就死了,陈大夫不是大夫而是鬼师,续秦时安命的是活人的魂魄? 可陈大夫无亲无故的,为何要这么做? 她心中无数个疑惑。 秦父浑身冰冷,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可能!林清禾是怎么知道的! 陈耀感觉不对,转身就想跑。 一道符飞空而去,贴在他后背上,他瞬间动弹不了,被一股他探知不了的力量禁锢住。 陈耀呆立不动,不受控与未知的危险在他心底蔓延开,咕噜,他紧张的直吞唾沫。 踏!踏!踏! 身后传来一步接着一步的脚步声。 “不要!” 陈耀听到秦父的惊呼,汗毛立即竖起,不受控制的发抖。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林清禾语气平淡,瞬移到他面前,手中戴了个手套。 林清禾伸手攥住他的脖颈,轻松拎起来,面无表情朝湖底一扔。 扑通!水花溅起三尺高。 秦父双目赤红惊呼:“陈大夫!” 他竟是不顾一切直接跳了下去! 第321章 好玩吗? 秦父压根就不会凫水,铺天盖地的水将他淹没,刺骨的冷意密密麻麻渗入皮肤中。 他要死了吧。 没事,陈大夫能活就行,他活着,时安就能活。 秦父自我感动的想着。 “蠢货,快松手!” 陈耀会水,他落水第一时间就浮起来,想往岸上游,谁知道秦父这个傻愣玩意儿也跟着跳。 跳就算了,还摁住他的头不让他起身! 秦父六神无主,在水中的恐惧让他手脚慌乱,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府中的下人们急忙拿竹竿打捞。 秦父与陈耀被救上岸。 寒风一吹,两人皆是一抖,面色惨白。 秦老太爷前来,看到陈耀的狼狈状态,不可思议惊呼:“陈大夫!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死人吗?” 他锐利的视线扫射下人们,脸上的肌肉隐隐在动,气的。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老爷,人是我丢下去的。”林清禾道。 秦老太爷这才注意到林清禾,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是。” “我是个坤道,途径秦府,发现了一件趣事,特地进来瞧一瞧。”林清禾意有所指道。 秦老太爷面色瞬间变了,浑浊的眼快速眨了下,联想到陈耀落水,他的心重重往下沉。 “您的道号是?”他问。 林清禾道:“悬壶。” 秦老太爷上前鞠了一躬:“悬壶大师,我家的事有些特殊,这是我一点心意。” 他塞了几张银票在林清禾手中。 林清禾低头看了眼,每张都是百两面值。 “还挺有钱。”她手一挥,银票洒了一地,“不过我这人呢,不为金钱而折腰。” 不!她爱钱! 林清禾强忍住不如去看银票,嘴角忍的轻微有些抽搐,十分义正言辞。 秦如仪个子不高,她弯着腰捡钱。 秦老太爷慈祥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握住拐杖的手加重力气,他看向陈耀。 林清禾是能人异士,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付不了。 陈耀低着头,眸子乍现一抹狠厉的光,他腾空飞起,五指张开直朝林清禾的头顶而去。 “小心!”秦如仪惊呼。 秦老太爷一拐杖打在她身上,神色阴鸷:“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秦如仪倘若未闻,她整颗心都在林清禾身上。 虽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在自己寻死时,突然出现的她给了无限的力量。 她突然就不怕了。 老天待她不薄,出现了一个人帮她。 就在陈耀要抓住林清禾头皮的时候。 不见了! 他与林清禾就凭空的消失在众人眼里。 秦老太爷目露惊骇,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不好了,水杯里的水又往外漏了,纸湿了!” 秦母边路边跑,大声喊道。 “陈大夫,陈大夫救命啊!” 秦母的话传入秦老太爷耳里,犹如一道惊雷炸开。 倒挂着的水杯,要是里面的水会滴出来。 人就救不了了。 陈大夫! 陈大夫! 陈大夫消失了! 秦老太爷双眼一闭,直直往地下栽。 “父亲!”秦父声嘶竭力冲上去。 秦府,乱如麻。 陈耀只觉一道白光射下来,灼的很,令他睁不开眼。 看不见,但他能感觉的到,周遭凉飕飕的,这股凉意带着浓烈的阴气。 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 灰黑,一切都是朦胧的。 这地方!陈耀心咯噔一下,像极他师傅说过的地府! “陈大夫,还是叫你陈鬼师呢。” 灰黑散去,周遭变成了一处宅子,富丽堂皇的屋内。 林清禾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不经意抬眼看向他。 陈耀不敢吭声,喉咙发紧。 林清禾拍掌。 一个粗壮的男人现身,拎小鸡般将他拎起来。 陈耀咕噜声,不出意外,这男人是要揍他吧。 在人家的地盘,他反抗不了,陈耀认命闭眼。 刺啦! 下身一凉。 陈耀猛地睁眼,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不可置信!震惊! 他死死盯着壮汉,双眼充血,剧烈挣扎起来。 “看什么,放心,老子会轻一点,好好疼你。” 刺啦!上身一凉。 陈耀尖叫出声,面色屈辱又惨白冲林清禾大喊:“要杀要剐随你便,这是做什么!有本事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啪! 壮汉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吵死人了,不过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毕竟是你亲爹送你上我榻的,好好享受一下,老子让你体验一把做男人的感觉!” 好熟悉的话。 这不就是他强迫秦如萱时说的话。 “好啊,原来你跟秦如萱那贱人是一伙的,她人呢,叫她出来!”陈耀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喊出来。 壮汉不管不顾。 陈耀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别看,长针眼。” 一双手蒙在林清禾的眼上。 林清禾道:“别介啊,这不你制造的幻境吗,人都是假的,只有陈耀的感受是真的。” 她推开卓华的手。 卓华挡在她面前,温柔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认真看他,夸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卓华耳朵微动,满脸通红低下头。 陈耀犹如死狗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发出声音,眼泪直流。 他不干净了! 他想杀人! 周遭又是一转,身上的痛苦全消失了,但是肚子有些沉,有些不舒服,他低头给自己把脉后,瞳孔剧烈地震。 他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陈耀紧张的张大嘴巴,满脑子混乱,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扑通! 有人在他身后踹了一脚,陈耀回头。 “嗨!”林清禾笑靥如花。 陈耀看到她就害怕,急忙往后退,他哭道:“我错了,我不该借活人魂魄给秦时安续命,不该强迫秦如昭,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林清禾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林清禾顽劣一笑,一拳捶在他肚子上。 陈耀吃疼,下意识捂住肚子,冷汗直冒,还没等他缓下来,林清禾一脚踹过来。 陈耀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下腹流了一地的血。 疼!好疼啊! 林清禾蹲下身拽住他的头发:“好玩吗?” 陈耀浑身都是血,双目无神,悲怆的摇头,见林清禾面色变了,又点头哭道:“好玩。” 林清禾拽着他出了幻境,直接到了秦时安的屋内,将他推到床榻:“把枕头底下的纸张拿出来!” 第322章 借生人魂,续死人命 陈耀从幻境里出来,他低头摸着肚子,平的! 吓死他了。 还好是假的。 气没缓一口,就听林清禾直指枕头底下的纸张,他惊的色变。 陈耀抬眼看向床榻上倒挂着的水杯,瞳孔猛缩,纸张已经被水渗透,眼看就要滴水下来。 他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画符。 轰!一团火凭空而起,在纸张下面烤。 林清禾在旁侧观察,视线掠过陈耀苍白的脸,陈家鬼师确实有几分本事。 湿漉漉的纸张肉眼可见干了。 陈耀吐出一口郁气,余光瞥到林清禾,心又提起来,他缓缓转身看向她,用商量的语气道:“道友本领深不见底,我愿将我陈家借魂之术传授于你,还望你高抬贵手,莫要管秦家的事。” “借魂之术?“林清禾坐下,一副洗耳恭听,感兴趣的模样。 陈耀点头。 “不错,借魂之术是我陈家鬼师的立足之本,能为死人续命。 道友应该也有在乎的人吧,难道你不想让对方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吗?”他循循善诱道。 林清禾笑了声:“听上去确实不错。” 陈耀觉得有戏,又多说了几句,他看了眼水杯:“但这人能不能救,还得看悬挂着的水会不会流出来,倘若会流,就救不了。” 林清禾道:“不止是水,用鸡也可以,对吧,陈鬼师。” 陈耀心肉一跳,惊骇的看着她。 她是怎么知道的! 确实如此,除了水,还能抓鸡念咒,倘若咒念完,将插入鸡喉咙七寸处的匕首拔出来后。 不流血,能借魂续命。 反之,必死。 这是陈家鬼师一族才能学的术法,林清禾一个坤道是怎么知道的? 心思百转的陈耀瞥到窗子,抬腿就想跑。 还没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束缚,动弹不得。 林清禾越过他,直朝床榻走去。 陈耀眼睁睁看着她将枕头底下的八字拿出来,他瞳孔微睁,急的不行,又没法子。 他压根使不上力。 果然是谢南寻的八字,林清禾手指出现一团火将写了八字的纸张烧毁。 榻上躺着的秦时安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巴也发青。 陈耀闷哼声。 林清禾看向他,神情越发冰冷,肯定道:“你的命格与秦时安捆绑在一起了。” 陈耀脸上的肌肉微颤,先是不可思议,随即露出讽刺的笑:“你很厉害。” “过奖。”林清禾面无表情道。 当务之急,她要把谢南寻的魂招聚在一起。 林清禾掏出一张招魂符,点了香火,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阴阳,立天行地,吾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真君降临,符为凭,香为引。 招魂谢南寻,东潘燕回镇人,速速现形,急急如律令!” 魂来!魂回!魂归矣! 一团人形的雾气缓缓从秦时安身上升起,飘至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掏出瓷瓶将谢南寻的魂魄吸入进去,盖好盖子。 嘀嗒。 悬挂着的水杯漏水了,落在地上的那刻,陈耀面如死灰。 秦老太爷等人匆匆来秦时安屋里,一进门就见地上滴了水。 水!水漏出来了。 秦老太爷浑身一颤,嘴角抖的不成样子。 水漏,秦时安便活不了。 扑通! 他腿软跪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喉咙紧的犹如被人掐住。 他的时安,他秦家的希望。 秦父浑身起战栗,三步并做一步到床榻前,手指抖的不成样子去探秦时安的鼻息。 就快要到他鼻前时,秦时安睁眼,整个人坐起来。 他疑惑的看着众人,眨了眨眼:“祖父为何跪在地上。” 众人愣了。 秦父喜极而泣:“儿啊,你没事。” 秦时安笑道:“没事呀。” 秦老太爷大悲后又大喜,他颤着身子起身到他面前,目含热切的泪光:“时安,可有哪儿不舒服?” “祖父,我好的很。”秦时安笑道,他看向林清禾,眼底闪过丝惊艳,“这位是?” 秦老太爷不想让他知道家里的糟心事,刚想开口。 林清禾道:“秦少爷,我问你一句话。” 秦时安道:“你说。” “秦家献女讨好陈大夫,此事你可知晓。” 秦时安眼底划过丝不自然,这才注意到陈耀一直站着不动,他想起身行礼,一动作浑身乏力软下。 秦父赶紧接住他,怒视林清禾:“还请你离开我们秦府!” 林清禾哦了声,转身就走。 “道友,求求你,带我一起走。”陈耀急道。 他动不了,只有林清禾能解。 秦时安已经不中用了,现在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他着急去找下一个捆绑的人。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你若是肯将为何要助秦时安的缘故说出来,我带你离开秦家。” 陈耀愣住,眼底闪过挣扎。 这一刻他恨极了林清禾,要不是她,他如何会沦落如此被动的境地! 林清禾抬腿就走。 “等等!”陈耀强行压制住滔天的情绪,迫切喊出声,在林清禾回头那刻,他道,“我说。” “我是个活死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的父亲也是个鬼师,他借了别人的魂魄让我活下来。 “我父亲死后,我来到东潘地,发现秦时安的命格十分稀奇,他身弱但气运绝佳,跟他捆绑的人都能翻盘。” “我将自己的命格与他捆绑了,他借别人的魂活下来,我吸他的气运。” 秦家人听傻了。 残酷的真相,让他们感到憋屈与厌恶,又有一种合情合理的诡异感。 若不是陈耀,秦时安早就死了。 他们极力的想留住他。 秦时安浑身血液仿佛被凝固,他颤声道:“所以,我会死吗?” 陈耀不言。 秦老太爷瞬间呸呸呸。 秦时安不顾众人劝阻,非要起身,他在秦父的搀扶下走到陈耀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义父,我愿意被你捆绑。 快救我,你想要什么,我秦家都给你,求求您再次救我,去借别人的魂!求您了!” 他神色癫狂,眼睛瞪的如同铜锣般大,极力哀求陈耀。 秦时安平日里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谁见了他都得称赞一声,此模样却令人不寒而栗。 陈耀垂眸,没用了,水滴出来,回天乏力。 就在这个时候,林清禾出声了。 “秦时安,借你父亲的魂续你的命,你愿意吗?” 第323章 利己主义者 “借你父亲的魂续你的命,你愿意吗?” 每字每句都重重落在秦家任的心坎上。 愿意吗? 秦父莫名有些紧张,抿唇看着秦时安。 在他心底,秦时安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祥儿,又会读书又孝顺,待人接物温润有礼,哪哪都好。 秦时安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林清禾的发问让他很难回答,瞬间红了眼,害怕的缩了缩。 “愿意!他是安儿的爹!为人父母,理应为儿女付出一切,包括性命。”秦老太爷见状,心疼坏了,高声道。 秦时安垂下脑袋,嘴角微勾,转瞬即逝。 秦父一直在看着他,看他眼红,心早就软了,他确实愿意为了时安去死,只是还没表态,秦老太爷突然囔出声。 他瞬间有些难过。 他是秦时安的爹,秦老太爷也是他的爹啊! 更令他心惊的是,他捕捉到了秦时安得逞的笑容。 秦父的面色凝固,喉咙被酸涩堵住,半晌声音哑道:“我愿意。” 他在科举上毫无进展,这辈子也就止步于秀才。 为了家族,他理应替秦时安去死。 秦时安闻言心底松了口大气,他看着秦父,泪水夺眶而出。 “我怎能借父亲的魂,就让我去死吧。” 要不是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秦父还真是信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林清禾笑出声。 笑声令秦时安心底发麻,迅速抬眼看她。 “那你就去死吧。”林清禾看着秦时安,讥讽道,“生死有论,逆天改命终有反噬的一日。下了地狱,被你借过魂的无辜人也得找你麻烦,好好享受吧。” 满屋寂静。 众人都地林清禾的话震的又怕又不甘心。 林清禾抬腿往外走。 秦老太爷冲上去,哭天抢地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时安,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林清禾眯眸:“包括你的性命?你们,都愿意将魂魄献给他?” 话音落下。 秦老太爷立即道:“愿意!” 其他人纷纷表态:“愿意!” 秦时安就是秦家的紫微星,只要他活着重振家族,死而无憾! 秦家人,真疯狂啊。 “我不愿意。” 一道稚嫩的女童声传入屋中。 秦如仪进来,视线冷冷。 “我也不愿意。”秦如昭搀着虚弱的秦如萱出现。 “我也不愿。”秦如萱声音虽小,却坚定。 满屋愕然。 秦父攥住衣袖,他想呵斥,他想暴怒,可喉咙却跟有刀割般,怎么也发不了声。 秦如仪往前走一步:“秦家不是为秦时安而活。” “闭嘴!”秦母眼泪狂飙,浑身都在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小畜生,早知道你是这德性,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秦如仪哈哈大笑,笑的极为讽刺。 秦时安轻声道:“仪妹妹,莫要气娘亲,待我好起来带你去书院读书。” “兄长,你别装了,五岁我会作诗词时,你带我去假山后面,用匕首戳我的手,让我不可再作诗,否则就废了我的手!”秦如仪瞥了他眼,“你不就是怕,我会夺走家里人聚焦在你身上的目光么。” 秦时安面色微变:“胡说。” 秦如仪冷哼声,并不反驳,反而继续道:“你太多虑了,你可是秦家的祖宗,我等女郎不配。” 她又指着秦父秦母:“你们眼里只有秦时安,没有我跟姐姐们。 所以,断绝关系吧!” 秦父秦母脑子嗡嗡作响。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秦如昭站出来道:“对,我们要断绝关系!” 林清禾道:“既然如此,那就磕个头吧,了却生恩。” 秦父冲她喝道:“你个外人闭嘴!” “你闭嘴!”秦如仪喝道,她拉着秦如昭扑通跪下 ,迅速磕三个响头。 她双颊鼓起,恶狠狠的瞪着秦父,敢凶她和姐姐的救命恩人,她不依! 秦家人面色十分难看,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秦时安出声道:“了却生恩,哪儿有如此容易,不如借魂于我,我替你们敬孝照顾双亲。” 秦老太爷眼睛一亮,对啊! 这几个孙女都起了异心,留着也不中用了。 秦如昭面色惨白无比。 此时此刻,她彻底认识到秦时安是个怎样的人,妹妹说的不错,他就是家族最大得利者,对她们的遭遇视而不见。 是个自私自利,凉薄之人! 林清禾视线扫了一圈,众人都不敢与她对上眼,没意思。 她耸耸肩,指着秦时安道:“你们的算盘要落空了,子时一至,他必死。” “闭嘴!”秦老太爷疯狂喝道。 屋内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就连秦家三姐妹也不见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林清禾离开前留下的话在秦家人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他们都守在屋子里。 不会的,秦时安不会死的! 绝对不会! 陈耀终于能动弹了,他脚微移,秦老太爷瞥到,激动不已上前:“陈大夫,救……” 话没说完,陈耀急切将他推倒在地。 秦时安已经没用了,废物一个。 他得找下一个人。 秦老太爷在凉亭湖边就受了惊吓,大喜大悲后,被他这么一推,直直往下倒,后脑勺着地,鲜血缓缓淌流开。 完了! 秦父惊呼请大夫。 秦时安坐在榻上惶恐不安,家中的主心骨倒下了,陈耀跑路了。 谁来救他? “不好了,少爷倒下了!” 地上的秦老太爷还没抬起来,床榻上的秦时安一头歪在枕头上,鼻子里流出血来。 秦家,彻底乱了。 谢家,喜气洋洋。 林清禾将谢南寻的魂魄带回去,念了会儿固魂咒,他便睁开眼。 “我这是睡了多久,呀,腰酸!”谢南寻呲牙咧嘴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闭眼念咒的林清禾,声音戛然而止。 憔悴不已的谢夫人脸上有了笑意,她欣喜上前:“儿啊,你终于醒了。” 谢老爷双手合十冲着老天感激不已,又往兜里掏钱,准备给林清禾。 就在这时。 谢南寻又笔直躺下了,双目紧闭,吓得谢家夫妇惊骇不已,跳着上前扑在他身上。 “寻儿!” 第324章 子时,两府齐声 谢家夫妇欢喜的心情瞬间坠入低谷,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视线落在谢南寻微颤的眼皮上,低头喝了口茶。 “大师。”谢老爷刚出声。 林清禾道:“快睁眼。” 谢南寻迅速撩起眼皮,拧了下大腿上的肉,疼的惊呼:“不是在做梦啊。” 谢老爷嘴角微抽,一巴掌拍在他脊背上:“你这混小子,尽会吓人!” “爹干嘛打我,好痛!”谢南寻嘟囔着摸了摸背,抬眼看到谢老爷胡子拉碴,谢夫人面色发黄。 两人都憔悴的好似老了几岁,眼睛都红肿不已。 谢南寻愣住,眼眶渐红:“爹,娘………” 谢夫人一把搂住他痛哭:“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醒了就好。” 谢南寻愣住,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竟是三天三夜! “娘别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谢南寻轻轻拍着谢夫人的脊背安抚,眼神又不受控制的朝林清禾瞟去,“娘,那仙女是谁啊?” 他思绪开始发散。 该不会是与他有婚约的未婚妻吧。 想到这种可能,谢南寻忍不住露出笑容。 谢老爷看在眼里,心底又是一惊,急忙问林清禾:“大师,他该不会傻了吧。” 大师?谢南寻耳朵微动:“爹,你说她是谁?” “救了你命的恩人,悬壶大师!”谢老爷见他不着调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瞪他道,“还不快起身道谢。” 谢南寻失望不已,嘟囔道:“原来不是与我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啊。” 谢老爷想上前搀他,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南寻。 哪儿来的未婚妻? 他突然想起来,谢南寻打小就是个颜控,林清禾确实生得绝色又仙气。 混小子,想屁吃! 谢老爷怕谢南寻冒犯到林清禾,又是一个暴扣拍他的后脑勺。 谢南寻疼得呲牙咧嘴,想诶呦呼出声,余光瞥到天仙般的林清禾,又噤声。 他满脸通红站在林清禾面前,羞赧道:“多谢仙………大师。” “不客气。”林清禾道,她看向谢老爷,眼眸微亮。 在谢南寻躺下之前,她好似看到谢老爷准备掏钱了。 谢老爷被林清禾盯着看,浑身僵住,他想了半天,也没寻思出有得罪她的地方。 直到林清禾的目光落在他兜里,眨了下眼。 谢老爷迟疑的将早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双手递到林清禾面前:“大师,您收好。” 林清禾嘴角的笑容压根抑制不住,她接过银票:“善人大善,谢少爷好好在家休养几日即可,我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忙道:“大师在府上歇息一夜再走吧。” “多谢谢老爷的好意,身有要事。”林清禾道。 谢老爷闻言也不好再劝。 谢南寻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离开的背影,他也想相送,但身子疲软,只好作罢。 谢老爷将林清禾送到府门口,就在她要上马时,忍不住开口道:“大师。” 林清禾停下,侧头看他:“还有何事。” 谢老爷欲言又止,嘴皮子微颤还是张口道:“燕回镇还有件怪事。” 林清禾眉梢微挑。 “镇上花府连续半个月都叫了戏班子去府上唱戏,说来也奇怪,他们倒是不听敲锣打鼓的戏,尽听婉转低吟的,而且一定是在子时开始唱。 周遭街坊邻居都吓的半死,打更人都换了好几个。 这会不会是跟我儿魂魄出窍有点关系。”谢老爷道。 林清禾颔首:“我知晓了,今夜去瞧一瞧。” “大师小心,您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鼎力相助。”谢老爷诚恳道,他抬头看天色,就快要到子时了。 . 秦家所有人都守在秦时安屋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秦老太爷中风瘫了,此时也在屋内,他说不了话,一双眼瞪的极大盯着秦时安,口水从 嘴角滑落。 体面了一辈子的他呜咽出声,想让人给他擦拭,众人都关注秦时安,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子时一到,秦家人警铃大作,紧张兮兮的望着秦时安。 “没事。”秦时安笑了笑,“那坤道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秦父松了口气,下意识去看秦老太爷,发现他嘴角淌下口水,神色愤怒,急忙上前想给他擦拭。 秦老太爷抓住他的头发,咿咿呀呀泄愤。 “时安!”秦母凄厉喊出声。 秦老太爷瞬间松手朝床榻看去,只见秦时安口吐白沫,双眼鼓起,喉咙发出嗬嗬声,挣扎片刻便闭了眼,手搭下床沿。 时安!秦老太爷瞳孔猛缩,一直紧绷在脑子里的弦啪嗒断了,血气往上一涌,开始七窍流血。 “父亲!” “时安!” 秦家人大乱,哭着喊着扑向两人。 秦大伯此时才赶回来,他站在屋门口,双腿发软动弹不了。 管家将府中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他,秦大伯脑子嗡嗡作响。 秦如萱三姐妹与秦家断绝关系。 此时此刻,秦家的曙光亡了。 大家长秦老太爷死了。 秦大伯有些恍惚,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只生了秦如萱一个女儿。 但他常年在外经商,与她相处的不多,只知她是个温柔贤德的女郎,每次归家都能收到她亲自做的鞋子。 陈耀看上秦如萱时,他想也没想,直接让她作陪。 秦大伯对秦如萱有愧疚,但他更多的还是想着秦时安有出息后,定当会弥补她。 可秦时安现在死了。 秦府怎么办? 他怎么办? 哭喊声响彻整个秦府,花府请去的戏班子也准时开唱,燕回镇的百姓今夜注定难眠。 街道上十分清冷,毫无人迹。 花府附近巷子处,一道黑影缓缓出现? “好冷。”玄真吸鼻子,哈出口冷气,比冷更让他心惊的是周遭浓重的阴气,他紧紧跟在林清禾身后,就差攥住她衣袖啊。 林清禾站在花府的屋檐上,她盯着巷子处现身的人影。 一张画了精致妆容的人脸在稀薄的月光照耀下,映入她眼底。 玄真想要惊呼,在林清禾瞥过来之前急忙捂住嘴。 这张脸的主人是!!! 第325章 众鬼听戏,暴揍陈耀 厚重的妆容,女人面。 她是! 玄真疯狂拉扯林清禾的衣袖,看啊,禾姐你快看啊,是陈耀!这坏逼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甚! 林清禾稳如泰山站着不动,她低头看着玄真的手,眼神示意。 放开! 玄真死死攥住,想哭! 他害怕,他不想放。 林清禾无语抬头望天,直接坐下。 玄真懵了,他小声问道:“禾姐,不出手治理他么?” 林清禾神秘一笑:“你往花府院中看。” 玄真看过去,戏班子在台上咿呀唱戏,小调婉转动听,宾客满堂,他大约数了下,竟有三十多人。 他心底嘀咕,这花府人丁兴旺啊! 他看不出什么异常,目露疑惑。 林清禾摇头:“我有时常怀疑,你压根就不适合吃玄学这碗饭。” 玄真面庞瞬间发烫,极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咚咚咚!砰砰砰! 鼓声响,锣声响。 玄真吓了一跳,花府戏台上唱戏的花旦等人也吓了一跳。 他们的人也没敲锣打鼓啊,东家说了不能唱这种戏,选的都是些哀怨的感情戏。 戏台下看戏的人一跃而起,顷刻间都不见了。 嗯??? 嗡!!! 戏班子的人吓得连连尖叫,魂都要出窍了。 玄真看着在花府外边敲锣打鼓,扮着女人装的陈耀,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林清禾飞下屋檐。 戏班子的堂主见多识广,在台下人瞬间不见时,心底便有了猜测,他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林清禾的出现将整个戏班子都吓得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惊恐不安的看着她。 “我是个坤道。”林清禾道。 众人面面相觑,堂主闻言松了口大气,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小师傅。” 林清禾道:“诸位莫要害怕,收拾好东西回去吧,我让我道观的道士送你们回去。” 她说着侧头。 人呢? 屋檐上两股战战的玄真,瞳孔瞪大盯着巷子里,唇瓣颤抖:“禾姐,禾姐!” 林清禾:“………” 她将玄真从屋檐上方拎下去时,瞥了巷子一眼,嘴角勾起抹幸灾乐祸的笑。 戏班子的人知道林清禾与玄真身份后,心下安定了不少。 而知道他一人送戏班子回去的玄真,拉着林清禾的衣袖轻声哀求道:“禾姐,给我一些符吧,外边那么多孤魂野鬼,我打不过。” “出息。”林清禾嗤了声,随意掏了把符出来,“发下去吧,一人一张护身符和除祟符。” 玄真感动的都要哭了,双目放光看着林清禾:“禾姐,你是我,永远的神!!” 林清禾:“大可不必!” 她送他们从后院出去后,重新回到前院,飞上墙坐下,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啪嗒!只有一边看戏嗑的瓜子才最香。 陈耀看着将他围拢的孤魂野鬼们,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他要招的是活人的魂魄,怎么找来了死人魂? 哪里出错了? 周遭阴气太重,浓郁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时安死了,陈耀需要新的人魂续他自己的命。 离开秦家后他便画了精致的妆容,以女人面行走在黑夜中,手中提了一盏灯,待子时一到,他便敲锣打鼓念咒招魂。 只待招来。 可眼前这一幕大大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为什么要敲锣!” “你为什么要打鼓!” 孤魂野鬼将陈耀团团包围,走一步,喊一步。 陈耀头皮发麻,连连后退:“误会,误会啊!” “他该不会是生前的仇人吧?”有孤魂道。 它们面面相觑,互相问。 “是你的吗?” “难不成是你的?” 年纪最大的孤魂是个老头,他冷哼声:“管他是谁,他敲锣打鼓吓到我们,吵到我们的耳朵了,把他撕了吧。” 其余孤魂纷纷表态:“对,撕了他!” 陈耀喉咙咕噜声,紧张的攥住手里的灯和锣鼓,就在他们要扑过来时。 锣鼓喧天! 咚隆咚隆! 惊天动地的锣鼓声起,孤魂野鬼们都捂住耳朵,尖叫散开。 陈耀见状更加用力,眼底闪过狠戾气,他敲,他敲! 老头鬼火冒三丈,他直接将耳朵扯下来,大声道:“竖子如此狂妄,我们魂多,拿下他!” 长舌鬼直接将舌头拉长去卷陈耀的手,青面鬼上前吐雾,一口腥臭气熏的陈耀,弯下腰连连作呕。 老头鬼扑上去将他手中的锣鼓扔出去,抢了他的油灯,用力踩。 孤魂野鬼各显鬼通,将陈耀折磨的奄奄一息。 “老大哥,不能整死他吧,不然阎王殿会记上一笔的。”长舌鬼收回舌头,大舌头道。 老鬼头翻了个白眼。 “我们这群孤魂野鬼都在这块坟地待十几年了,都没等到黑白无常来将我们带下去投胎,鬼生寂寞,好不容易找了个戏班子听听曲儿,都被这王八羔子给破坏了!” 他指着陈耀,怒气冲冲道。 青面鬼点头:“可不是,戏班子的角儿们肯定知晓我们不是人了,他们再也不会来这儿唱戏了,都怪他!” “就是,杀了他!” 孤魂野鬼们气的很,一时间,此地的鬼气滔天。 咳咳! 谁在咳嗽? 孤魂野鬼们再次互相探看,是你吗? 啪嗒!一把瓜子壳从天而降。 众鬼抬头。 林清禾站在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嗡!众鬼惊恐不已,抬腿就想跑,可偏偏腿不争气啊,软了,跑不动。 她!她!她! 他们知道她! 人间小阎王,清山观少观主悬壶也! 她的画像在鬼界都传疯了,虽然燕回镇很偏僻,但它们鬼界还是要比人的消息更灵通,更互助。 陈耀见众鬼不攻击他了,不由松了口气,猫着身想走,不经意抬眼一看,他的脑子也嗡了声,一片空白。 娘的!林清禾怎么也在这儿,她真是阴魂不散! 更令他惊愕的是,刚十分凶横揍他的孤魂野鬼们,对着林清禾一秒跪下。 “见过少观主。”老鬼头率先高呼,其余鬼魂们纷纷跟着大喊。 他们十分心虚和紧张,早知道林清禾在,就不揍陈耀了,鬼不可欺人。 倒霉啊,舞到小阎王面前了。 众鬼紧张到快抵不住的时候,林清禾道:“我要你们办一件事。” 她的视线落在陈耀身上,众鬼跟着看过去。 陈耀汗毛竖起,想逃! 第326章 下地府吧! “将他灵魂勾出来,暴打。”林清禾咬下口中的瓜子,往侧边一看。 “少观主,您坐。”长舌鬼十分有眼力见的用舌头卷了张凳子到她身后,恭敬不已道。 林清禾看了它眼,唇角上扬:“不错。” 少观主夸它了! 哈哈哈哈哈,夸它了! 长舌鬼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老鬼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林清禾是认真的,他冲陈耀邪魅一笑。 不要过来啊!陈耀大汗淋漓,他想逃,他要逃,可孤魂野鬼实在是太多了,他插翅难逃。 陈耀身子疲软倒在地上,油灯的蜡恰好滴在他手背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更令他惊慌的是,老鬼头在拉扯他的魂魄,这种抽离肉身的空虚感,太恐怖了! 陈耀本就是借别人魂魄续命,魂虚的很,没几下就若有若无,该魂飞魄散了。 老鬼头停下来看向林清禾,待她授意。 “把他魂魄推回去吧。”林清禾道。 “是。” 孤魂野鬼们照做,勾着稀薄的魂体回到肉身。 难受!非常难受!经过孤魂野鬼一番惊吓和暴揍后,陈耀醒来虚的很,眼睛半眯半睁,他看向林清禾。 “为何不杀了我。”他咬牙切齿问道。 林清禾起身朝他走去,孤魂野鬼纷纷让道,她蹲下身,目露讥讽:“就这么魂飞魄散太便宜你了,找下地府接受惩罚后,沦为畜道,永世不得超生才比较适合你。” 陈耀瞳孔一缩,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吗?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吓唬我了。”陈耀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冲林清禾低吼出声。 林清禾笑了声。 下一瞬,周遭的阴气愈加浓烈,孤魂野鬼感到不安,纷纷相视。 一黑一白从夜色中踏出来。 “少观主。”黑白无常走到林清禾面前行礼,见此地还有几十个孤魂野鬼,看鬼气的浓度,有好些年份了。 黑白无常对视眼,来活儿了。 孤魂野鬼吓得不敢动,他们有些期待,又有对未知的害怕。 黑白无常被林清禾从地下召上来了,它们是不是可以去投胎了。 陈耀盯着黑白无常,看向林清禾冷哼:“哪儿找来的戏子,少装神弄鬼了,有本事你今日就弄死我。” “啊。”他嘲讽一笑,“道士手上不可沾人命呢,真是可惜了。” “是吗?” 林清禾看着他挑眉,她伸手张开五指,手中瞬时出现一把匕首,如鬼魅般瞬间抵达他面前,锐利的刀刃快准狠插入他的胸膛。 “杀你这种作恶多端的毒人,我还会增功德呢,多谢你啊,以死成就我的功德。”林清禾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将匕首拔出来。 陈耀身形摇晃,嘴角溢出鲜血,扑通倒在地上。 “还没结束哦。”林清禾笑道。 这次陈耀的魂魄彻底脱离肉身,黑白无常立即上前勾住他,态度恶劣。 对于这种恶人,下地府才是真正的开始! 孤魂野鬼们也跟着黑白无常下地府了,由于他们帮了林清禾的忙,也算有功。 在功德镜照过之后,都投胎去了。 而陈耀,必须在地府经历十八层酷刑,沦为畜道! 林清禾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天色。 快天亮了。 她好困,她要补觉! 睡到日上三竿,玄真忍不住去敲林清禾的房门。 吱呀! 门一开,玄真心虚的对着林清禾笑了笑。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话。”林清禾道。 玄真看她眼底还有些乌青,显然是没休息好,他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 “禾姐快继续睡,您这张天仙般的脸怎么能有黑眼圈!”他痛心疾首道。 林清禾:“………?” 玄真没啥事,他就是想找林清禾聊八卦。 天亮时,整个燕回镇的百姓都出门聚集在一起。 昨夜可太热闹了。 先是秦府传出惊天动地的恸哭,随后是花府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后面又是一阵锣鼓喧天,吵的他们后半夜才睡着。 “听说秦府的事没,秦老爷子跟秦少爷当夜暴毙,秦二爷疯了。” “真是惨啊,不过你们知道花府吧。” “知道,这半个月一直请戏班子半夜唱戏的疯子!” 百姓们顶着黑眼圈,聚在一起聊天。 “嗐,那可不是疯子!”有人压低嗓音道,“刚我从那处回来,发现花府哪儿是府邸啊,分明是一片坟地!” 嗬! 百姓们吓得大惊失色,又忍不住讨论。 秦父确实疯了,他接受不了秦家的曙光没了,后半夜一直在发愣,等天亮起的那刻,他突然冲出去又哭又笑,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秦父不让人将秦时安放入棺材,一直守着他的尸体,只要有人靠近便大喊大叫。 秦母眼睛都快哭瞎了,此时终于想起两个女儿的重要,她央求秦大伯要去寻人。 “时安走了,我们只能靠萱丫头她们了,让仪丫头招婿吧,她主意多,性子也霸道,镇的住。”秦母泪涟涟道。 秦大伯闻言也觉得可行,立即去打听秦时萱三姐妹的住处,动身前往。 偏僻的小院,置办十分简陋,但胜在干净。 秦如萱在外边寻了几丛草插在瓦瓶内,外边传来敲门声,她眼底带笑去开门:“仪妹妹,你又没带钥匙……” 看到来人,她的笑凝固住。 “萱儿。”秦大伯红着眼看她,“之前都是为父的错,如今你堂弟去了,带着妹妹归家吧。” 秦如萱抿唇,她低下头。 她刚小产,在家休养,秦如昭与如仪去外边找活儿干了。 秦大伯突然上门,还摆出低姿态,秦如萱有些六神无主。 “大伯,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冷声传来,秦如萱眼睛一亮。 秦大伯回头,见是秦如仪,他挤出一抹笑:“仪儿。” 秦如仪快步到秦如萱身旁,警惕的盯着他。 秦大伯被她盯的不自在,他哽道:“孩子,之前让你们受委屈了,归家吧,以后你想读书就去读。” 秦如萱闻言有所意动。 “好热闹呀。”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秦如仪眼睛亮起,挤开秦大伯让出一条道,冲来人奔去:“大师!” 第327章 红莲爱腹肌 大师? 秦大伯看向林清禾,眉头微蹙,语气不善道:“你便是那个将陈大夫中伤,导致我秦家男丁两死一疯的坤道?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 他眼底淬了毒,心底十分不甘与愤恨。 秦如仪瞪眼,拳头硬了! 就在她想恶语相向时,秦如萱大喝一声:“父亲!事到如今,您还是执迷不悟,来找我们回去,是有新的目的吧。” 秦如萱十分失望,刚因他的到来腾升起的一丝雀跃,在他出声后,彻底熄灭。 被亲生女儿指责,秦大伯缓缓红了双眼,颤着手指着林清禾道:“她究竟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的不仅跟家里断绝关系,还维护她跟我对峙?” “你们的祖父,兄长都死了,都是因为她!” 林清禾听得啧啧不已,她拍掌:“秦家男人颠倒是非的本领,我算是深刻领教过了。 秦老爷,陈耀是鬼师,以活人魂魄续死人性命,这十几年来,秦时安是活了,因他丧命的人又何其无辜! 你们秦家是非不分,一己之私谋害其他人,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叫板,嗤!” 她讥讽的笑比较声。 秦如萱与秦如仪听得惊骇不已。 竟是如此! 秦大伯身子一抖,嘴唇蠕动想辩解,喉咙紧的压根发不出声音,他支吾半天。 “大伯,我们已经跟秦家断绝关系了,回去吧。”秦如昭不知何时回来,她站在他身后出声,“在你送大姐姐给陈大夫时,您就不是她的父亲了。” 秦如萱泪如雨下,坚定道:“对,秦家我不会再回去了,您请回吧。” 街坊邻居探出头来,初时他们听到只言片刻,唯独林清禾说的,听得一清二楚 “秦老爷!她们摊上你们秦家已经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就给人家一条生路吧!” “就是!按照大师所言,秦时安早就死了,你还有脸在这儿指责大师,呸! 要我说,秦府有今日,都是报应!老天有眼啊,收了你府上的伥鬼!” 秦大伯身子摇摇欲坠,他无颜面再待下去,急急离开。 街坊邻居看向林清禾,担忧道:“大师,再有像陈鬼师这种恶人招魂续命,我们该怎么办。” “鬼师招魂一般在后半夜,画女子妆容提灯夜行,诸位若是遇上不要接他的灯,此是其一,其二夜里闻锣鼓声,下地踩三下,默念祖师爷保佑,自会平安。”林清禾道。 众人听得认真,纷纷道谢,等再抬眼时,原地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大师!” 众人惊呼,神情茫然,人呢!大师人呢? 秦如萱三姐妹也怔了好一会儿,三人回到屋内,桌上放了三张百两银票,还有一张纸条。 “女子不输于男,尽管努力,只待东风起。 女子贞洁更不应是束缚,有错的是施暴者,心结放下,自此定无懈可击。 今留三百银两赠你三人,望各扬所长,顶峰相见。” 秦如萱咬住下唇,死死盯着第二行字,双肩抖动的厉害。 “大姐姐。”秦如仪与秦如昭一左一右拥住她,无声安慰。 秦如萱用力擦干净眼泪,眼眶依旧红的惊人,眸中却有了神采:“无事,仪妹妹,今日起我也跟着你一起看书。” 秦如仪重重点头:“好!” 秦如昭喜欢做生意,看到书就头疼,她道:“我经商,供你们读书,还望姐姐妹妹苟富贵,莫相忘!”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秦如萱与秦如仪对视眼,将三张银票都推到她面前:“一定!” 还有林清禾的恩情,她们没齿难忘! “禾姐,咱们就这么走了?”玄真回头看夕阳下的燕回镇,有些恍惚道。 林清禾道:“再不回东潘地,都得乱套了。” 玄真啊了声。 东潘地,城主府? 林动站在门口,手放在剑把上,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我可是清禾的心肝宝贝, 快放我进去。”红莲娇声道,伸手就想摸林动手臂上的肌肉。 观男无数的她,一眼就出来,林动是个猛男,脱了衣服应该有八块腹肌,嗯………不知道下面有没有人鱼线呢? 她的目光太赤裸裸,林动面色微僵硬,不懂眼前这个长得十分妖媚的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好不知廉耻! 玄微道:“我来寻我师傅。” 林动目光瞥向他,一袭白衣,看上去像个清冷的佛子,眼睛与表情都是无悲无喜,淡漠的。 这两人站在一起给他种怪异又莫名搭的感觉。 林动道:“你师傅是谁。” “一个老头。”红莲抢答,迫不及待的伸手摸上他的胸膛,五指拢了拢。 林动浑身僵住,满脸通红,由于皮肤太黝黑,看不出来,他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红莲也道,她盯着玄微攥住她手腕的手。 玄微瞬间如同烫手般松开,淡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红莲啧了声,压身而上,两人鼻尖都要撞上的距离,她调笑,嗲声娇气道:“道长这是吃醋了?好好好,我只摸你。” 说着她就要覆上他胸膛。 玄微往后退了一步,薄唇紧抿:“莫要贫道的玩笑。” 红莲笑嘻嘻:“要我帮忙吗,帮你脱了?” 白色的道袍脱起来,应该挺好玩的。 嘶!林动听的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忽然觉着这两人脑子都有点问题,跑城主府来玩什么情趣! 他正想赶人,眼底倏然一亮。 “国师!您回来啦!”林动兴奋不已冲上前。 比他更快的是红莲,她扑进林清禾怀里:“我好想你~” 林动傻眼,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她她! 林清禾撸了把她的脑袋,鼻子动了动,看向玄微,眼底闪过丝趣味儿:“你俩刚刚抱上了?” “没有!” “对!” 两句不同的话同时响起。 玄微与林动对视眼。 红莲噗嗤笑出声:“人家刚刚只是想摸摸两位哥哥的腹肌而已。” 林清禾道:“好好说话。” 红莲站直,从兜里掏出个皮鼓出来:“你瞧瞧这鼓。” 林清禾定睛一看,神色冷下来:“哪儿来的?” 第328章 人皮鼓上的阴煞气 书房内,烛光下的皮鼓散发淡淡的光泽,质感好的犹如绸缎。 林清禾双目微眯,眼底蕴藏着怒意。 “这皮鼓是我途经丫山时捡的,据说那处住着一个寨的人,应当是他们的皮鼓。”红莲道。 玄真感受到气压有些低,他拉了拉玄微问:“皮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玄微道:“师傅看不出来?这皮鼓是人皮所做,上面有很大的怨气。” 玄真脑子嗡了下,他瞥了眼玄微,虚张声势道:“怎么会没看出来,为师这是在考你。” 话音落下,红莲嗤笑一声。 “不得无礼。”玄微维护玄真。 就在此时,林动敲门。 “进。”林清禾道。 林动快语:“国师,门口有几个男子哀求要见您一面,他们怀里都抱着孩子。” 林清禾讶然:“快让他们进来。” 正厅里,坐了三个男子 看到林清禾来了,全都站起来,神色局促不安,双膝一软就要往下跪。 林清禾视线落在他们怀里的孩子,她道:“都起来。” 他们互相对视,统一看向刘大海,他是他们当中最有胆量的人。 刘大海额头上沁出汗。 他不敢抬头看林清禾。 “国师大人,草民刘大海,身旁的是我的邻居杨勇和石方,我们的孩子时常在一块儿玩。 今日傍晚回来后,他们便面色发青,额头滚烫,满嘴说胡话,怎么都叫不醒。 我等唐突,一着急就来了府中想让您看看。” 刘大海磕磕绊绊说完,手掌出了一手的汗。 孩子不对劲时,得知其他两家也是这种症状,他是想立即去医馆的。 但杨勇说孩子们会不会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国师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个坤道,找她最好。 这段时间,龙虎山的弟兄们在东潘地的大肆宣扬林清禾的好,夸她美若天仙又好相处,乃是世间难得的璞玉般的女郎。 听得多了,他们脑子发热真的来了城主府,但来了之后又怂了。 这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啊,他们竟然胆子大到求到她面前来了。 林清禾了然,她上前挨个翻起眼皮看了看:“吓的梦魇发热了,他们今日可有玩什么东西?” 杨勇赶紧掏出一个皮鼓:“我家那混小子说是在沟里捡的,今日玩的就是这个皮鼓。” 他手中的皮鼓跟红莲捡到的一模一样。 林清禾看到皮鼓散发出的浓烈阴煞气,孩童的体质本就偏弱,抵不住发热梦魇也正常。 她掏出三张固魂符,又写了个方子:“带回去抓药,一付药分两顿吃,喝三日便可停,符放在他们兜里,至少带在身边一个月。” 刘大海等人感激不已,纷纷抱着孩子道谢,拿着药方与固魂符心满意足的离开。 怕医馆关门不开,林清禾特意让林动拿令牌跟他们一起去抓药。 “国师真是人美心善啊。”刘大海感慨不已。 杨勇与石方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永远都要记得今日的恩情,爱戴国师!” 他们离开后,玄真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出现这么多人皮鼓,东潘地近日也没听说有凶杀案啊,这些人皮做的鼓哪儿来的?“ 林清禾眼神微沉:“去丫山!” 啊?现在去啊? 玄真没反应过来,正厅仅剩下他一人,他懊恼抓头。 等等我啊! 第329章 男狐狸精 丫山,丛林环绕,一片好风光。在夜色下,溪水潺潺,散发出晶光。 偏静雅致之下,却蕴藏着一个女郎绝望的哭啼声。 她身旁躺着浑身是血,皮都被扒的女郎,是她的亲妹妹孙文月。 “妹妹。”她哭的眼泪糊了眼,双手抖个不停想去触碰,快摸到时又赶紧收了回去。 一阵心悸与反胃。 她猛地起身去拍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吵死啊!”有户人家推门探出头来喊道,眼神瞥向邻家,重重关门。 孙家,王七娘在院中来回踱步,孙净秋的凄厉哭声在夜里实在是太瘆人,她听得揪心。 听到隔壁的动静,王七娘眼睛微亮。 她跺了下脚,深呼吸口气跑进屋子里,利索跪下。 床沿坐着个黝黑瘦弱的老太,一双眼凹进去,看上去很阴森,令人无端起了身寒意。 王七娘紧张的咬了咬唇,颤着音道:“娘,放了秋儿吧,月儿已经代替她去死了。 再者,秋儿在柴房哭喊,扰的街坊邻居不安……” 孙老太抬眼盯着她,王七娘喉咙仿佛被掐住般,瞬间噤声。 “你要是心疼,你替她去死。”孙老太冷冷道。 王七娘神色微变,她垂下头:“儿媳知道了。” 她起身往后退,在她要踏出门槛的那刻,孙老太出声了:“去警告秋丫头,她今夜要是再发出声音,我会将她的指甲活生生拔掉。” 王七娘的瞬间面色惨白如纸,她回头,对上孙老太的阴戾双眸,她急忙转身,匆匆出去了。 在柴房的孙净秋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眼底涌现丝欣喜。 可脚步声在门口停了片刻又远去,她心底一急,把门拍的砰砰作响。 “是娘吗?娘,放我出去。”孙净秋边哭边喊,“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娘!” 王七娘眼眸含泪,站在原地纠结万分,她折身回去,哽道:“秋儿别喊了,再喊也是无济于事,你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今夜你再吵,就拔掉你的指甲,五指连心,那痛苦不是你能承受的。” 孙净秋瘫软在地,不甘心质问:“娘,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我跟妹妹。” “秋儿,丫山的女郎都要以成为寨主手中的皮鼓为荣。”王七娘道。 孙净秋发出阵阵冷笑,她蹲下抱住双膝,泪水嘀嗒落在地面。 . “此处有点诡异啊。”红莲化狐狸原身,趴在林清禾肩膀上道。 林清禾站在山脚下都能感觉到浓烈的阴煞气,她面色微沉:“不错。” “他们寨子该不会是以制皮鼓为生而且还是扒人皮做。”玄微道。 后面追上来的玄真气喘吁吁,听到这句话目露惊骇,不可思议道:“怎会有人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用人皮做鼓,这得是多大的利益,才会让这个山寨的人罔顾人命!” “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清禾道,她抬头看着玄微,“你带你师傅回城主府,我跟红莲去。” 红莲欢快叫了一声。 玄真道:“禾姐,我也想………” 话没说完,只听林清禾道:“明日是东潘地选拔人才的日子,你带着玄微坐镇,我放心。” 玄真立即转口:“是!禾姐放心,我一定做好。” 他走了几步,发觉身旁没人跟上,赶紧回头。 “徒儿,走了!”他喊道。 玄微目光从红莲身上挪开,点头跟上。 “怎么,舍不得我啊。”红莲娇笑,“留下来陪我呀,老头有什么好跟的。” 玄微身子微僵,脚步加快走到玄真身旁,仿佛身后有追兵似的。 目送两人离开,林清禾抬腿迈进林中。 走了半个时辰后,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 不对劲。 林清禾立住,中指与食指并拢做三清指,一道金光从她指尖处延伸,她抬指尖在眼前划过。 瞬时,一个阵法映入她脑里。 看来这寨子真有玄乎处 ,林清禾闭眸双手合十,力量凝聚在丹田处。 嗬! 林清禾睁开眸子,金光四射,林中的树枝叶全都炸开,流动的泉水也在此刻停滞。 她喝道:“破!” 周遭的天地仿佛都在打转。 “阵法破了!”红莲跑了一圈,回到林清禾身旁,雀跃道。 林清禾点头,阵法虽破,她心底却没平静下来,直觉告诉她还有事。 “哪儿来的小坤道,本领不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林清禾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她微蹙眉,这种感觉,真不爽啊! 红莲耳朵竖起,她鼻子微嗅,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少装神弄鬼,出来。”林清禾冷声道,一双清凌的眸子锐利扫视。 红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露出怯意,说明来者修为恐怕跟她差不多。 一道红的耀眼的影子从夜色中缓缓现身,林清禾眼睛闪了闪。 好骚包! 红莲眼睛瞪大,下一刻麻溜跪下:“见过大人。” 白瀛哼了声,挑眉朝林清禾看去:“清山观少观主,久仰大名。” “男狐狸精,世间少见。”林清禾道。 男狐狸精现身,果真不一般,大冬天的,他就披了件外袍,露出沟壑分明的腹肌,宽肩长腿。 那张脸生得着实妖冶又精致,眼角有一颗红色泪痣,魅惑众生,雄雌难辨的美。 向来爱摸男人腹肌的红莲此时乖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他是九尾狐,狐狸中的王,天然的血脉压制让她忍不住心生臣服。 “看够了吗?”白瀛瞬间挪到林清禾面前,突然攥住她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放,眼神顽劣观察她。 林清禾面不改色看了个够,甚至还捏了把,满意道:“不错。” 嗯? 这反应让白瀛心生不爽,他退一步拉开距离,将外袍拢紧,盯着林清禾道:“你为什么不脸红,是我生得不够美吗。” 林清禾中肯道:“不,你很美,就是骚了点。你应该知道的,女子有时也喜欢矜持的男子,下次你穿的严严实实,兴许我有兴趣扒衣服看腹肌。” 白瀛的狐狸耳朵瞬间露出来,九条尾巴也露出来,在身后炸开 他身形九尺有余,站在林清禾面前,能将她整个人笼罩。 他弯腰凑到林清禾脸庞前,都快要到她唇角处了才停下,声音蛊惑道:“那你要不要与我双修?” 第330章 双胞姐妹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红莲变回人身,波光潋滟的眼眸转的极快,虽说她觉得景衍是个绿茶,爱和她抢林清禾,但她内心还是磕他俩的。 白瀛是千年的老狐狸,爱张扬,脾气又臭。 景衍是人类,样貌却不输男狐狸精,对林清禾温柔又纯情。 更重要的是,林清禾随时可以甩开景衍,白瀛这老狐狸可不太好甩的开! 对比之下,她站景衍! 作为好姐妹的红莲几个瞬间就想了一大堆。 “怎么,你有意见?”作为同类,白瀛一眼看穿红莲的想法。 红莲僵住,干巴的哈哈笑了几声,她硬着头皮道:“大人,人妖殊途。” 白瀛从林清禾面前挪开脸,上下打量红莲,嗤笑声:“你说这话也好意思,吸了不少男人的精气吧,啧啧啧,你这小狐狸倒是有点本事。 老子千年了,还是处………” 他及时打住,傲娇的从鼻子哼了声。 红莲看了眼林清禾。 林清禾会意的眨了眨眼。 她懂。 千年狐狸精的发情期是怎么熬过来的,真可怜啊。 白瀛从两人眉来眼去的眼神中意会出意思来,他嘴角的戏谑压下来,怒气上头。 林清禾余光瞥到他的情绪变化,她伸手揪住他的狐狸耳朵:“有件事要你做” 她曾在道书上看过,狐狸精的耳朵是脆弱点。 白瀛浑身僵住,喉咙滚了滚,他本在林间睡觉,突然有股冷香袭鼻。 醒来后他闻香而来,才发现是林清禾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香对他有致命的吸引,浑身都觉得燥热。 尤其被她摸了耳朵后,一股战栗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红莲都不敢看他的神色,在她幼时,她的双亲就教过,世间有两种人一只狐不能惹。 道士、佛门子弟、白瀛九尾狐。 林清禾竟敢直接命令九尾狐,她做好带林清禾逃命的准备。 直到——她变成小狐狸窝在林清禾怀里,林清禾身下是一只白色巨大的九尾狐。 月色下,白色巨狐伏着一女郎迅速掠过。 抵达山顶,红莲站在山寨前,她还有些恍惚,面色迷茫的看向身后。 白瀛将她俩伏上来就走了。 “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红莲低声道,心底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林清禾道:“管他,进去吧。” 两人进入山寨。 旁侧茂密的林子,白瀛缓缓现身望着林清禾的背影,眼底闪烁奇异的光彩。 林清禾,林清禾! . 林清禾还不知道自己被男狐狸精惦记上了,她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皮鼓走在山寨中。 寨子看上去岁月静好,她却看到了血色,漫天的,令人作呕的红。 此时,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整个山寨都被惊醒,纷纷开门。 林清禾拉着红莲躲在一棵树身后。 寨子里的人碰面后,匆匆朝孙家跑去。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跟上。 寨子里的人抵达孙家后,刚进门便被屋子里的景象吓得不敢出声,连连后退。 孙净秋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她双手都是血,见人来了,抬头露出抹笑意,瘆人至极。 地上躺着王二娘。 孙老太手中拿着斧头与孙净秋对峙,阴着一张脸骂道:“你这畜生,连亲娘都敢杀!” 孙净秋哈哈大笑,抬起匕首指着她:“跟你学的,老畜生,连孙女都下得去手。” 孙老太气的浑身发抖,怒斥:“我那是为寨主献力!没寨主,就没有我们寨的日子! 人皮鼓以少女皮出名,牺牲个人,保住全寨人的性命,是月儿愿意的!” “放狗屁!谁愿意被活生生的扒皮死去,我扒你试试?”孙净秋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寨主这人是真的存在吗!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该不会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人吧! 我都听 说了,人皮除了做成鼓,还会被你们制成药拿去卖!” “秋儿,你误会了。” 她爹孙望出声,他今夜不在家,去了寡妇家中,没想到家中竟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跪在王七娘面前悲伤哭泣。 “滚开,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今夜睡在寡妇肚皮上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七娘独守空房。”孙老太一脚踹在孙望的脊背上,直将他踹的往前一扑,倒在王七娘身上。 孙望抬眼便对上王七娘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吓得直接尿裤子。 孙老太阴森的双眸继续钳在孙净秋身上,她冷笑声:“你真的是秋丫头吗?” 寨子里的人脑子轰隆炸开,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 孙净秋不是孙净秋? 难道她是! 孙净秋与孙文月是双胞胎姐妹,秋是姐姐,月是妹妹。 丫山寨,每二月一次祭祀,此次祭祀会选寨子里的女郎扒皮做成皮鼓, 这个月祭祀,寨主选中的是孙文月,是妹妹。 孙净秋神色大变,她紧紧攥住刀把:“我是净秋。” 孙老太哈哈大笑:“你不是,你是月丫头,你让你姐姐代替你祭祀了。” “我与妹妹长得一样,祖母与我朝夕相处,不可能不认得,祭祀扒皮时你未有疑虑,现在怀疑我未免太荒谬了。”孙净秋镇定道。 众人视线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分辨不出谁说的真,谁说假。 孙老太的三角眼微眯,笑道:“你们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们看了半天,发现妹妹右眼眼睑里有一颗很小的黑痣,若是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而刚刚,我看到了你眼睑的黑痣。” 孙净秋僵住,她下意识慌乱,就在这时,孙望上前夺走她手里的匕首扔到旁侧,反手将她手擒住后,冲孙老太邀功道:“娘,我抓住她了。” 孙老太对寨子里的接生婆肖老太点头。 后者上前,在孙净秋恶狠狠的眼神下也面无表情,掰开她的右眼定睛一看。 肖老太转身道:“的确有颗黑痣,她是孙文月,祭祀的是孙净秋。” 众人一片哗然。 这这这! 寨主指定的对象错了,那祭祀岂不是错的! 这事可大了! 气氛冷凝时,屋檐上方突然掉下一片瓦片,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林清禾急忙将红莲捞起,她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红莲眼睛瞪的贼圆盯着她身后。 林清禾转头!! 第331章 神秘的寨主 一身黑,脸上还带了个面具,窥不到容颜的男人站在屋檐上,露出来的瞳孔尽显阴鸷。 林清禾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屋子里的众人都跑出来,孙望连拖带拽将孙文月拖出去。 众人看到屋檐上站着的人,瞳孔猛缩,激动下跪:“参见寨主。” 寨主。 林清禾盯着黑影男子。 底下的孙文月也盯着他,只不过那双眸充斥着恨意,一股难以压制的愤怒在胸腔内乱窜。 他就是寨主啊! 众人低着头,又抬眼朝上看,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目露疑惑与惊诧, 她是谁啊? 她是怎么进山寨的? 孙老太心惊,有些不安。 “你便是要寨里人将女郎皮扒了的罪魁祸首,寨主?”气氛转向对峙时,孙文月突然冲着屋檐上的黑影冷喝道,她紧咬住下唇,极力压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你真是害惨了我们!” 话音落下,孙老太直接一巴掌扇过去,阴厉的眼瞪着她怒斥:“你是什么好东西?让姐姐代替你去死,杀害亲母的人,畜生不如!” 孙文月看着他,仰天大笑,笑的极为讽刺。 “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孙文月道,“是我想让姐姐替我去死吗?还不是寨主挑中了我祭祀。是我要杀害娘亲吗,还不是她拿了老鼠药想喂我吃下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想活下来,她有什么错。 天知道她被选中祭祀扒皮后有多害怕,都快要吓死了,可她的姐姐孙净秋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看着刺眼! 要被抓去扒皮的前半个时辰,孙净秋来看她,哭的很伤心。 但在她眼里就是做戏,她装可怜让孙净秋给她松绑绳子。 孙净秋给她松绑的那一瞬间,她便将她打晕,换了两人的衣裳,用绳子将她捆绑。 还得感谢娘亲,为了快速分辨姐妹俩,自幼便给两人穿不同颜色的衣裳。 扒皮前,为了缓解被扒女郎的痛苦,会给她们灌入药效极强的蒙汗药,先杀后扒。 寨子里的人听得遍体生寒,谁能想到看着纯美无害的孙文月竟如此心狠。 还不知悔改! 他们纷纷看向寨主。 孙老太对着寨主下跪:“寨主,您出手杀了这大逆不道之女吧。” “对!杀了她!” 众人纷纷高举手喊道。 寨主立在屋檐上,居高临下俯瞰底下的人,他看着孙文月道:“你可知错。” 意外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微嘶哑,像是磨了砂纸发出来的。 孙文月哈了声。 “何错之有。”孙文月目露讥讽,“错的明明是你们!” “你们这群自私自利,阴狠恶心又肮脏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 哦,包括我,毕竟我的血也是脏了,杀了两条人命呢。” 孙文月说着又癫狂大笑,笑的直不起腰? 众人惊骇。 她疯了吧!在寨主面前也敢如此嚣张。 下一瞬,狂风大作,寨主抬起手张开五指,并拢往前拉。 孙文月脚离开地面,面色憋红,双腿在空中乱踢。 众人目露兴奋,一眨不眨看孙文月因窒息感而变色的脸庞,心底对寨主更加崇拜了。 “我觉得她有几句话说的对。”林清禾道。 寨主一顿,收回手,眯着眸子盯住她。 众人看向林清禾,他们怎么将她这个闯入寨子里的外人给忘了! 孙文月摔在地上捂住喉咙剧烈咳嗽,她赤红着眼,余光瞥向林清禾。 “你是何人。”寨主道。 林清禾掏出一个皮鼓,目光犀利看着他,并不回答,反问道:“给我解释一下,将皮鼓丢在路边有何目的。” 寨主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皮鼓,低低笑出声:“这与你无关吧,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林清禾冷笑:“捡到皮鼓的人, 魂魄不稳,精气神会被吸取。 孙姑娘有句话说的对,你们整个寨子都是肮脏的,就不应该存在。” 嗬!好大的口气! 寨子里的众人目露恶意。 孙老太抄起地上一根木桩朝屋檐上的林清禾飞去。 红莲跳起来,将木桩踢开,她鼓起眼,火红狐狸本体扩大成三个人形般。 “狐狸精,妖,它是妖!”肖老太惊呼,瞪着眼不可思议看着此幕。 孙望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孙老太身后。 红莲冲孙老太呲牙咧嘴,敢攻击清禾,找死! 她一跃而下,犀利的爪子朝孙老太的心口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孙老太揪住身后的孙望,挡在身前。 锋利的狐狸爪子直钻进孙望的心口,一颗红灿灿的心被红莲掏了出来。 扑通!扑通!还有跳动。 众人惊骇,纷纷后退,双膝吓的发软。 孙老太面不改色,冷眼盯着红莲:“畜生就是畜生。” 红莲呲牙,暴起,身形再次扩大,单一条尾巴就能拍死孙老太。 她非要杀了这阴鸷的死老太婆不可! “红莲。”林清禾喊道,“回来。” 红莲是化成人的狐狸精,手中不能沾染太多人命,除非是她授意该杀的恶人。 她冷冷瞥了孙老太一眼,直接掏心的死法,太便宜她了! 红莲闻声,咬牙切齿瞪着孙老太,迅速缩小跳到屋檐,又跳到林清禾的肩膀上。 孙望死的透透的,他瞪着双目,看的方向正是孙老太。 林清禾给红莲传音:“给那渣爹一缕妖力,让他复活。” 红莲不解,眼睛咕噜打转,瘪嘴不愿。 “乖。”林清禾摸了摸她光滑的脑袋,“留着他有用。” 红莲点点头,一缕红色妖力没入孙望的体内,地上的心脏飞起也回到他胸腔里。 这诡异的一面看的众人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在原地不敢动弹。 寨主如同毒蛇般阴冷粘腻的眼神落在林清禾身上,他道:“你是炼妖人。” “放狗屁。”林清禾冷道,“清山观悬壶。” “你是坤道。”寨主挑眉,他低低笑了声,“说起来,你与我是同宗。” 林清禾哦了声:“同宗?那今日我可得清理门户,特别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 “野种!”红莲跟着喊了声。 寨主眼底闪过丝野性又病态的芒光,面具下的嘴唇微启,舔了舔唇道:“我也从未见过长得像你这般清冷到令人不敢高攀的女郎,还是个坤道,你的皮应该很完美,扒下来的感觉一定很好。” 第332章 面具下意外出现的脸 “你好大的口气,多大的脸敢说这句话。” 红莲嗤笑,冲寨主吐了口口水。 林清禾被她逗笑。 向来爱美,永远都是妩媚动人的红莲在这里,露出了作为精怪的真性情。 底下的孙老太高呼:“扒了她的皮!” “扒了她的皮!”其他人高呼。 真是魔怔了的一群人, 林清禾清冷的脸上浮现薄怒,她掏出桃木剑,以符化形,木剑瞬变成一把锐利的刀刃,她立足飞起,率先攻击寨主。 她的速度很快,底下人只看得到一道残影。 第一刀,戳进了寨主的腰腹里。 林清禾将刀抽出。 真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寨主一动不动,她察觉不对,眼前人化为一团黑影消失了。 林清禾耳朵微动,突然后弯腰。 飕飕飕! 上千片叶子朝林清禾袭来,尽管她躲的快,脸颊还是被一片叶子擦过,留下一道红痕。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四周是黑压压的乌云,突然,一道银光扎破袭来,天摇地动。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掐诀盾身。 令她心惊的是,银光能破符,直直朝她脊背劈去。 林清禾往侧方避开,刚呼出口气,一把匕首在她瞳孔处放大,又放大! 来不及躲了! 她屏住呼吸,忍不住骂了声,头迅速往边上侧了侧,匕首在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如玉的脸庞上沾了血,清冷上添了几分妖冶感, “少观主!”红莲惊呼,她呲牙四处张望,愤怒不已想找到伤林清禾的人。 “没事。”林清禾反手握住伤了她的匕首,面无表情起身。 她今日犯小人,有血光之灾还破相! 她速速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驱除迷雾,降妖伏恶,急急如律令,欶令散退。 退!退!退! 欲压城的乌云散去,林清禾眼底一片清明,三步的距离,站着一身黑的寨主,不过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红莲看过去,瞳孔猛地一颤。 面具下的脸怎么会是景衍的脸! 太令她震惊! 更让她惊呆的一幕出现了,林清禾拿着匕首直接冲上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插入他的心口。 鲜血四溅。 寨主的声音也变成了景衍的声音,桃花眼一片死寂,出尘的脸流露出哀惋,微抿嘴,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清禾,你为何要杀我。” 林清禾眼睛微闪,拔出匕首,又插进去,将他踢翻在地。 红莲惊的变回人形,迅速跑到她身旁,她抿唇,抬腿踩地上的人。 “死渣男,敢伤清禾,找死!” 管眼前人是谁,敢跟林清禾动手,都是她的死敌! “我好疼啊清禾。” “救救我!” 林清禾冷眼看着,片刻后,地上的人变成一团黑雾飘在空中。 “不愧是你啊,这都糊弄不成,可惜那景将军的心意了,毕竟你扎他的模样可是分毫犹豫也没有。” “林清禾,你有心吗?” 声音又变了。 林清禾眉心狠狠一蹙,真是阴魂不散啊,玉空! “我还有一缕魂魄在此人身上,刚好前来拿,结果又碰见你了,咱们真有缘,可惜你与我不是一路人。 小友,再会呀!” 玉空的笑声在空中荡开,黑影消失殆尽,地上躺着戴面具的寨主,生死不明。 林清禾拎着他出了幻境,直接将他从屋檐上扔下去。 寨子里的人只知道他们的寨主与林清禾突然不见了,他们也没走,全待在原地等着寨主胜利归来。 结果,迎来的是昏死过去的寨主。 林清禾依旧站在屋檐上,眼底一片冰寒,周身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寨主!”孙老太惊呼上前。 还没 等她再说一句话,后背突然一疼,她吐出一口鲜血,全喷在寨主身上。 “寨主,我该死,污了您。”孙老太竟是连头都不回,颤着手掏出兜里的手帕给寨主擦拭鲜血。 真够癫的。 红莲看的咋舌,感受到身旁的低气压,她低声道:“清禾。” “没事。”林清禾道。 她只是非常,非常不爽! 想揍人! 寨子里的众人惊骇的看着眼前拿着匕首疯狂插孙老太的孙望,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活了? 孙望狞笑,不甘心大喊:“你是我娘还是寨主的娘?死到临头还给他擦血,而我呢? 你拿我当垫背的,甚至一眼都不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 孙望大喊大叫,他杀红了眼,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悄悄来了人。 噗叱,刀子插进皮肉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闭目。 孙望僵在原地,缓缓转头。 孙文月朝他露出一抹惨白又诡异的笑:“我也想问为什么,作为亲爹,可以亲眼目睹我与姐姐去死呢? 你说,为什么?” 她发狠,又是猛地一戳。 寨子里的人浑身都在发抖,心脏跳如雷,连耳膜都感觉要被冲破了。 这一出子杀母,女杀父的现场,沉重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怎会!怎会这样。 他们纷纷跪下来,就连还有一口气的孙老太还在说:“寨主保佑。” 呵!林清禾冷笑道:“卓华!” 卓华从她腰里的瓷瓶出来,施展幻境之术。 整个寨子里的人,包括寨主,没气了的孙老太,孙望的魂魄都被林清禾一脚踹进去了。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报复作恶者,林清禾要让他们变本加厉的尝遍当初,他们加害他人身上的痛苦! 活生生残杀之痛!扒皮之痛!做成皮鼓之痛!互相残杀之痛! 受吧! 受个遍再下地府接受功德镜的审判吧! 天理不饶人,她这个在世的坤道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 玉空!林清禾五指攥拢,眼中闪过凌厉! 卓华在幻境中陪寨子里的人玩,他们做过的每一件恶事都会在幻境中受到回旋镖的痛楚,生不如死! 林清禾没进去,她坐在主座上,食指扣桌面。 红莲观察她的神色,低声问道:“少观主,你情绪不佳,是因在幻象中毫不犹豫捅了幻化成景衍将军的寨主吗?” 第333章 巫?不巧,我也会 “多少有点。” 林清禾承认道。 红莲讶然,她歪了歪头靠向林清禾身侧:“那时的情形,要是不当机立断刺伤他,伤的可就是您了。” 在红莲心底,林清禾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禾笑了笑,眸子透着一股认真:“就算他是真的景衍,只要他对我动了杀心,我会毫不犹豫的反杀。” 男子喜欢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 世人都道女人善变,她倒是觉着男人善变。 红莲眼睛亮晶晶望着林清禾,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我认识少观主!” 卓华现身,幻境在他身后化成泡沫。 寨子里的人在幻境中经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楚后,精神萎靡不振,双眼无神。 寨主如同死狗趴在地上。 孙文月也去了幻境,在幻境里,她没有与孙净秋交换,经历了一番刻骨铭心的扒皮之痛, 出了幻境,她是第一个清醒的。 她喘着大气,挣扎着起身,快步走至到寨主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拎起来,目露恨意盯着他。 就是他!害的整个寨子人不人,鬼不鬼,不顾伦理,互相残害! 她用尽所有力气踹向他的肚子。 寨主闷哼声。 孙文月将他脸上的面罩揭开,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露出来,她冷笑,声音十分嘶哑:“原来你长这样啊,丑八怪!” 寨子里的其他人逐渐清醒过来,慌乱低头看身上,全都劫后余生的松了口大气。 吁! 还好,还好!是假的,他们没被扒死。 可在幻境中的痛苦是真的,他们面面相觑,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闻声孙文月的嘲讽,纷纷看过去,瞳孔又是猛缩! 她竟敢!竟敢对寨主如此不敬! 肖老太赤红着眼冲上去,还没走几步,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动弹不得半分。 什么东西!她目露惊骇,四处张望。 林清禾笑了声:“死到临头还维护这狗屁寨主,看来平日他给你们洗脑洗的很成功。” 话音落下,周遭的风狂吹,众人感觉耳膜都要被吹破了。 寨主整个人从孙文月手中脱离,腾空飞起,重重摔在林清禾面前,她抬脚,踩住。 有点帅啊! 在暗处观望的白瀛眼眸一亮,低语出声:“真是个霸道的女郎。” 寨主口吐鲜血,他抬起头,一双阴鸷的眼眸死死钳在林清禾脸上,嘴角轻扯:“悬壶,久仰大名,你果然跟传说中那般,挺厉害。” 林清禾看着他:“你认识我。” “我是巫派的人。”寨主道。 巫派,林清禾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我记得巫派没有这么肮脏的手段。”林清禾道。 寨主低低笑出声:“因为……我是叛徒啊!” 话音落下,他身上骤然爆发力量,青筋鼓起,手中出现一把红色的长矛,直怼林清禾的眼睛。 浓烈的阴煞气将林清禾笼罩住,这是成百上千个少女的气息。 混账东西! 林清禾速速掐诀念咒。 她身上散发出金光。 金光与黑红的阴煞气相碰的那一瞬间,林清禾听到了许多女郎的哭喊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扒我的皮。 好痛啊!好痛啊娘亲! 娘亲救我!救我! 可偏偏是至亲为了所谓的信仰,将她们推向刽子手身前,任由宰割。 林清禾感知到她们的痛苦,大受影响,痛苦蹙眉。 少观主!红莲在旁侧看的着急,化成小狐狸跳进去。 来吧! 女郎们,我听到了你们的哭声。 女郎们,我感知到了你们的痛苦。 女郎们,我为你们申冤! 女郎们,我为你们报仇! 林清禾冲她们伸出手,来,随我来。 寨主原本狞笑着的脸 突然顿住,不可思议瞪眼。 怎么!怎么可能! 寨子里的人抬头,只见天光乍现金色,笼罩在林清禾身上,她身上的青袍被风吹起,如玉的脸有道浅浅的伤疤,三千发丝随风吹起。 嗬!他们的喉咙都被掐住般发紧,头皮发麻。 神女!神女! 他们的身子控制不住颤抖,双膝发软,扑通!重重跪在地上,面朝林清禾。 唯独寨主一人还强撑,站着不动,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手攥紧。 林清禾不是道士吗?她怎么也会巫术! 巫,从原始来,为民而生。 巫,也跟道一样,解百姓之惑,解百姓之难。 上天赐予的力量,不是用来肆意妄为的。 林清禾眸子闪过一丝冷意,盯着寨主念念有词。 违背者,死! 扑通!寨主撑不住了,大汗淋漓跪下了。 阴煞气全反击回到他身上,化成火灼烧他的肉体,噬心拆骨的痛。 巫的反噬。 轰隆!一道闪电直朝寨主袭来,他瞪大眼,不!不要! 噼里啪啦,他的身子被闪电击的疯狂抽搐,片刻后成为一具焦体。 林清禾用功德光净化受尽苦难的女郎们,引她们去投胎。 女郎们朝她盈盈一拜。 谢谢你,悬壶。 林清禾落了一滴泪,愿你们的转世安康顺遂。 众人望着此幕,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肉眼可见林清禾脸上的伤口被金光抚过愈合,她沐浴在金光中,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女。 “参见神女!”不知谁喊了声,寨子里的人纷纷高呼,眼底散发出虔诚的光。 林清禾指着寨主发焦的尸首道:“那他是谁。” 肖老太立即道:“神女,从他被老天爷厌弃的那刻开始,说明他是个罪人, 您不一样,您浑身散发金光,是老天爷选中的神人啊!” 林清禾讥讽笑出声。 还真是,不要脸啊! 肖老太廉不知耻想上前。 红莲呲牙挡在林清禾面前,她面色一僵,不可置信低头。 轰隆! 又是闪电霹雳,整个大地都颤了颤,红莲浑身都在发抖,双眸红的吓人。 倏! 她身后骤然生出一条尾巴!狐狸体放大又放大! 红莲懵了。 她她她,长出第二条尾巴了! 林清禾唇角微扬。 红莲奋不顾身扑进金光与黑煞气的那刻,她就介入寨子冤死女郎们的因果里。 她得了功德,寨主之恶引来了天雷,刚好也让她蹭上了,直接突破修为。 真是好运! 肖老太心跳如打擂,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正欲继续上前,又是几道闪电霹雳,朝她头顶袭来! 第334章 她原谅她 丫山山顶,火焰如同巨龙吞噬整个寨子。 火光中乍现一道青影踏步而来,火红色的狐狸趴在她肩上。 . “听说了吗?丫山昨夜被雷劈中着火了,火势浩荡,那个神秘的寨子里面住着的人,据说一个也没逃出来。” 城中百姓议论此事,咋舌不已。 “嗐,我跟你们说,我家后院正对着丫山的方向。 昨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起夜去茅厕时,发现那处一片金光,金光里还有个人影!”一个老头手舞足蹈道,生怕众人不信,描绘的十分细致,“风将她的衣袖吹起,那可真真是仙!” 闻者惊奇,忍不住道:“难不成是神女!” 老头道:“绝对是!她身旁还有只狐狸!” “狐狸!神女还养狐狸吗?”有人质疑。 老头双眼瞪的鼓起:“嫦娥仙子还养玉兔呢,说不定昨夜的神女就喜欢狐狸!” 乘坐马车进城,途经他们身边的林清禾两人。 红莲眼眸闪烁明光:“他说的是我们俩吧!要不要将他……”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清禾敲她的脑袋:“你是道家养的狐狸,心存善念,打打杀杀像什么样。” 说着,她念起了清心咒。 红莲娇笑声倒在她身上:“知道啦!” 城主府,玄微正在批阅昨日读书人们交上来的答卷。 不知为何,他看到文章便能知晓答卷人的水平。 他将说理性强又或形散神聚的文章都挑出来,等林清禾回来看。 “来,喝口茶。”玄真煮了壶茶,给他斟了杯,自己坐在贵妃椅上,悠哉抿着茶。 他舒服的微眯眼睛,哼着小调儿。 有个聪明的徒弟太省心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师傅,您之前送我去读过书吗?为何看了这些文章,我脑子里会涌现许多,仿佛我之前就批阅过。”玄微握住笔,有些不解道。 咳咳咳! 玄真差点一口气呛死,他急忙起身走到玄微面前:“你想起什么了吗?” 玄微眼底闪过疑惑:“徒儿该想起什么。” 玄真的紧张瞬间散去,他嗐了声,再看向玄微时,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徒儿啊,为师当年还不认识国师。 背着你外边乞讨攒钱供你读书,一把辛酸泪啊!徒儿,你一定要……” 他点到为止,期盼的望着玄微。 玄微动容,他郑重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将您的恩情放在心中,好好孝顺您。” 玄真喜笑颜开,正想夸他。 “说什么呢?”林清禾似笑非笑走进来。 玄真瞬间变了脸色,十分狗腿的给林清禾搬凳子,斟茶:“禾姐回来啦!那丫山寨子里的人?” 红莲道:“死光光了。” 玄真惊愕不已:“全死了?” 这可不像林清禾的作风。 林清禾抿了口茶:“准确而言,有一人幸存。” 红莲惊讶:“谁啊?” . 丫山,一道黑影冲下山。 孙文月跳进溪里,胸口急促喘息,她抬眼看天。 她活下来了!她活下来了! 闪电没有劈在肖老太身上,而是劈中她身旁的稻草人,火苗星子迅速燎起。 她眼尖的发现火起的那刻,林清禾就不见了,惊恐之下,她看见一道青影出现在前方,她下意识去追。 可她跑啊跑,始终追不上,待回过神来,身后的滔滔大火将寨子里的人都烧了。 他们没逃出来。 一切都结束了。 孙文月只感到畅快,她仰天大笑,笑的弯了腰,笑的眼泪飙出。 她手中沾了三条人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孙文月任由自己浸泡在溪水里,放弃挣扎。 “孩子!”一道身影突然冲进溪里,一把将她捞起来。 孙文月睁眼,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 来十分质朴又高大的中年男子。 “邹郎,救起来没。”林中又出现一道身影,是个长相秀美,说话十分温柔的中年女子。 孙文月任凭邹猎户拉上岸。 他的妻子红梅心疼的给她擦拭身上的水,又脱了外衣给她换上,柔声问她:“怎么坠下去了,你家大人呢?” 孙文月抿嘴,不言不语。 邹猎户又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到红梅身上。 望着两人的举动,孙文月张口道:“都死了。” 邹猎户与红梅对视眼。 红梅手指微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张了口:“孩子,我们夫妻两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前些日子大夫给我诊过脉,说我寒症,这辈子都怀不了。 我们有缘,不然你跟我们回家吧。” 说完,红梅的指头还有些颤抖。 孙文月默默打量两人,他们看上去都很质朴,此刻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感。 寨子里的女郎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担忧会被选中祭祀,她记事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讨好孙老太等长辈。 望他们看在她乖巧的份上,不选她去祭祀。 可最终还是选了她。 她也选了一条不归路。 可眼前,老天爷似乎给了一颗蜜饯在她面前,不知外边裹着的是否毒霜。 她一直不言。 红梅有些失落,邹猎户搂住她的肩拍了拍,看着孙文月道:“孩子你不愿……” “好。”孙文月道。 她想试着相信,想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的给了她一丝仁慈。 反正烂命一条,死就死了。 若是赌对了,孙文月眼底涌现许多复杂,那她就用一辈子去忏悔,多行善事赎罪。 她不后悔杀了王七娘与孙望。 她对不起的人,是她的姐姐净秋。 姐姐……… “狠人啊。”玄真知道孙文月的做法后,眼底心底都非常惊骇,他若无其事的瞥了眼玄真。 差点忘了,他这徒弟也是个狠人。 心塞! 红莲不解道:“孙文月身上背了几条人命,她怎么还能活下来。” “那是因为。”林清禾轻叹,“王七娘和孙望罪有应得,因果循环,孙文月真正的罪孽在她姐姐身上。 “净化魂魄时,其中就有孙净秋,她不记恨孙文月,她想她活下来。” 第335章 城主人选 清晨,城主府在聚拢了许多参与了选拔考试的学子。 前十名,会按照名次安排东潘地的官职,名次越前,官职越大。 榜首便是城主。 告示前围的水泄不通。 “第五!我第五名!” “哈哈,我刚好在前十!” 有人欢喜有人失魂落魄。 “第一是谁?”在后边看热闹的人出声问道。 第一?众人朝下往上看,阮孤雁。 一片哗然!是他们所知的那个阮孤雁吗? “国师出来了!” 随着此音落下,林清禾踏过门槛,立在府门口。 众人皆跪。 “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道:“诸位都起来吧,选拔考试结果已出,前十者明日即可来城主府报到。” “是!” 前十者意气风发回应。 也有人在此刻提出质疑:“国师,您可知阮孤雁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是榜首,她的品行也担不起城主之位!” 林清禾看向说话之人,是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子,她眉眼微挑:“哦?” 见林清禾有兴趣往下听,男子来了劲,他是个举人,在东潘地一家书院做夫子,大家都叫他曾夫子。 “国师,阮孤雁此女,原是阮家人。但她离经叛道,心狠手辣,对双亲兄长淡漠。 在大婚之夜更是逃婚,自立门户,让夫家均为笑柄。 这样不仁不义的女子,压根不配当城主!”曾夫子义愤填膺高呼。 周遭的百姓纷纷点头。 “是啊,阮孤雁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配!” “国师,她不配!” 林清禾默不作声。 底下的喧嚣也逐渐平息,居其二的顾溢之对林清禾的过往有所耳闻,他拉了拉曾夫子,提醒道:“夫子,咱们这位国师大人与侯府断亲了。” 曾夫子瞳孔猛地一缩,打了个寒战! 完了!他好像舞到正主面前了。 论离经叛道,林清禾是第一人。 林清禾倒是没动怒,她淡淡道:“阮孤雁配不配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诸位说了算,公道自在人心,能者居上。 事情如何,我会查明。” 说完,她转身进城主府。 “国师不会生气了吧。”府门口的百姓诚惶诚恐,都朝曾夫子投去责怪的眼神。 林清禾将东潘地从恒王手里夺回来,他们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更别提林清禾推出的政策,每一条都惠民。 此时他们才幡然醒悟,是啊!国师也是女子,她做的事比之前的男上位者还要好。 是男女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曾夫子面露讪讪,猫着腰偷偷走了。 城中一处偏僻的巷子。 “小姐,你是榜首!榜首!”年华二八的夏荷冲进屋里,向来稳重的她难得有如此露出激动难耐的神态。 朱红色的书桌前,坐着个身姿十分挺拔,正在练字的女子。 观其手,指节修长,纤细如玉,她正在练字,纸张上的字气势如虹,矫如惊龙,倒是不像女郎写出来的字迹。 她闻声神色也十分淡然,抬头冲夏荷笑了笑。 夏荷视线落在她脸上时,神色微顿,手微攥,鼻头涌现酸涩感。 “小姐,您的努力一切都没白费,苦尽甘来!”夏荷道。 女子淡笑,低头,恰好对上桌面上的铜镜,一张姣好的面庞,左边有道骇人的疤痕。 “荷儿,女子在这世道艰步难行,以我的容貌与过往,就算得了榜首也入不了仕。”阮孤雁挪开眼,轻声道。 夏荷眼眶逐渐泛红,忍不住哽咽道:“可是您的学识不输给此次参加考试的任何人,您是榜首啊!” 阮孤雁心底早就做好会落榜的准备,毕竟她是个女郎,名声又那样。 阅卷的大人怎会选她入围,一切都很意外,她竟是榜首。 她又惊喜又怅 然。 证明过自己就好。 阮孤雁想安抚夏荷,喉间突然一哽,她愣住,急忙合上嘴,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她与夏荷对视眼,两人皆是抬手将眼泪擦干净。 夏荷快步去开门,她怀揣着是官府里的人来请阮孤雁的期盼,手拉上门栓,打开。 看到来人,她瞳孔微震,迅速想关门。 来人比她更快,强硬将夏荷挤开,反手就给她一巴掌:“贱婢!看到主子也不行礼!” 听到动静的阮孤雁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快步出来,看到门前的几道身影后,她浑身微颤,五指拢了又松开。 “荷儿,没事吧。”阮孤雁将夏荷搀起来,压住心底翻涌波涛的情绪,冷冷盯着眼前人,“阮老爷、夫人、少爷这是做甚?” 听到她的称呼。 阮父差点没晕厥过去,气的青筋凸起,高高抬起手就想扇下去:“逆女!” “诶呀!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阮母阻拦道,她柔柔一笑,上前想挽住阮孤雁的手,“雁儿。” 阮孤雁往后退了一步,阮母手落空,她尴尬的收回手。 “给你脸了是吧!”阮元成双目鼓起,抬腿将院中的凳子踹的稀巴烂,“当初拓跋军侵占东潘地时,怎么没把你这贱人玷污,让你尝尝男人。 哦,太丑了,嘴都亲不下。” 好想打爆他的头! 又是屋檐顶。 红莲在林清禾身旁陪她嗑瓜子,听到这里拳头都硬了,她想冲下去给阮元成一个大比兜! 林清禾冲她摇头。 再等等。 她视线落在阮孤雁身上,她想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城主,可不止是文章写的好。 阮孤雁表情未变:“有事说事。” 阮父冷哼:“几年过去,你是越发无礼了!听说你是榜首,让给你兄长吧。 反正你一个毁了容貌,没人要的女子也做不了城主。” 阮元成立即竖起两根拇指:“妹妹你放心,等我当了城主,一定找个男人嫁了你……” 话没说完,阮孤雁抄起木凳朝他头顶砸去,目露讥讽:“哦,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几年过去,你三人还真是没长进,还是那么畜生!” “说的好!”红莲吹口哨,鼓掌出声。 底下人皆是一惊,抬头看去。 第336章 出大事了?! “你们是何人?” 阮父自诩是个体面人,屋檐上有外人在他是没想到的,那岂不是他们刚交谈的话,都被她们听见了。 他面色有些难看。 被打懵的阮元成愕然之后,反应过来,赤红双眼暴怒道:“贱人!你竟敢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他冲上去,十足力聚集在手中想扇阮孤雁。 林清禾从屋檐上跳下来。 “松手!你又是谁?”阮元成的手腕被林清禾紧紧攥住,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他紧盯着她,眼底划过丝惊艳,不过她生得再美,力气这么大,如此蛮横!他也不喜,女子,还是温婉贤淑的好。 林清禾松开,阮元成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栽倒在地。 阮孤雁看向她,感激道:“多谢姑娘相助,让你看笑话了。”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阮元成摇摇晃晃站直,指着林清禾。 红莲上前握住他的手指,柔柔一笑:“这么凶干什么~” 媚骨天成的红莲,一举一动都娇滴滴,美目微上挑,勾人的很。 阮元成喉咙咕噜声。心底涌起燥意,他直勾勾的望着红莲,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一步:“我……” 红莲勾起抹坏笑,眼底的妩媚骤然一收,抬腿踹向他裆部。 啊! 阮元成捂住,钻心的疼痛让他压根直不起腰。 “成儿!”阮母心疼不已跑到他身旁,瞪着红莲怒道,“干什么啊你!你这女郎好不要脸,怎能踢男子那处地方,你不知道…………诶呀!要老命啊!” 红莲眼眸微转,泪光点点无辜道:“那处是什么啊?” “你!你!不知廉耻!”阮母气的快要冒烟了。 阮父面色含怒,阴沉盯着阮孤雁:“这就是你找来的好帮手,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阮孤雁上前一步,讥讽笑出声:“女儿?我是你的女儿吗?” 三年前。 阮府在东潘地是有名的富商,无奈阮元成喜欢在赌场与青楼流连,将家产败了一大半。 为了留下府邸,阮元成用三万两将阮孤雁给卖了,卖给了刘府家的二儿子,一个痴傻儿。 阮孤雁不愿,绝食抗议,却被阮父关押,绑在凳子上,强硬灌入流食。 仅仅两日,阮刘两府成为亲家,举办婚事。 阮孤雁如同傀儡般装扮了一个时辰,她不再反抗,坐上花轿前往刘府。 她没有与阮母据理力争要嫁妆,她只要了从小伺候她的夏荷。 一抬轿子呦! 抬进新娘喽! 从此以后,没有家。 三万银两欸,买了一个人。 不管她哭还是啼,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 刘家的痴傻儿满脸黑麻子,见到容貌秀美的阮孤雁直流口水,他的兄长是好色之徒,待阮孤雁送入洞房后想先下手为强,直接摸了过去。 阮孤雁性子刚烈,直接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逼退刘大公子。 而后带着夏荷逃离刘家,留下一团烂摊子。 刘家立即带人去阮府要人,跑了个空。 没人,他们要钱! 可钱都还了,剩下的被阮元成挥霍的差不多了。 刘家将阮元成打的半死,奄奄一息,还要断他一只手。 阮父阮母去寻阮孤雁,甚至双膝跪下求他回刘家。 阮父道:“雁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在刘家能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你兄长要是被废了一只手,他这辈子怎么办啊!“ 阮母也急道:“雁儿,你牺牲的只是婚姻,可你兄长要断的可是一只手啊!” 阮孤雁不为所动,漠视两人的话,大闹一场,逮住阮父的弱点,造起舆论。 好面子的阮父放话与阮孤雁断绝关系,并在城中怒斥她忘恩负义,白眼狼,引得百姓对她唾弃。 而阮元成靠着一张小白脸,和三天三夜大战,哄得青楼老鸨甘愿替他还钱,保住一只手。 阮孤雁双眸涌了泪花,她用力擦拭干净,盯着阮父阮母道:“三年前,我能毁自己容颜,借机逃离刘府。 三年后,你以为你能拿捏我分毫!” 她快步走到墙角抄起两根木棍,一根递给夏荷。 两人并肩。 阮孤雁一字一句道:“滚!否则棍下不饶人!” 阮父眼神一暗,攥住手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像你这种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人会混的什么下场! 就算你榜首又如何,国师知晓你的过往,一定避之不及吧!” 说完,他转身:“走!” 红莲见阮孤雁垂眸不言,看上去有些低落,她刚想跟她说不用担心,国师就在她眼前。 玄真急急冲进来:“禾姐!禾姐!出大事了!” “快说!”林清禾抬眸。 “东潘地西巷着火了!火势很大,上千百姓困在里边出不来,林家军都出动了。”玄真急红了眼,跺脚道。 话音落下,林清禾与红莲已经消失在院内。 西巷,熊熊烈火直冲云端。 林动带着林家军,一遍又一遍提水去浇火,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桶桶水在它面前压根不顶用。 “救命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 西巷的住户的呼救声,哭声交织一片。 孩童眼睁睁看着房梁被火烧的坍塌,砸在双亲身上,他们的眼中皆是恐惧,眼泪与被火灼烧的汗水滴在眼眸里,糊了视线。 “娘亲!爹爹!” 他们冲上前,也被埋葬在火下。 “怎么办啊!”林家军们急的团团转,里边传来的哭声,听得他们揪心,难受的要命。 林动咬牙,他冲赶来的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们,帮帮忙,搭把手熄灭火势。” 前来围观的百姓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他们也害怕,也想活着。 “你们就在湖边传水,我们在最前边泼水。”林动继续鼓动,甚至直接跪下来,喉间哽道,“人多力量大,拜托了诸位。” 顾溢之站出来:“我来帮忙。” 跟在他身后的学子纷纷出列:“我们也来!” 百姓动容:“来!” 他们连成一排,挨个迅速递水,额间脸上全是大汗,没有一个喊停。 哗啦,又是几栋屋子被火烧塌,西巷人绝望哭声渲染出外边,林家军与递水的学子,百姓们都红了眼。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可!可还是敌不过大火,好无力! 第337章 以血画符引水 “给我水。” 林动赤红着眼,面色紧绷,做好往前冲的准备。 在龙虎山就跟着他的王麻拉住林动,双眸微鼓,不可置信道:“大哥你要做甚?冲进去?” 林动点头:“在外面灭不了火,得有一部分人冲进去。” “可你也是人!会死的!”王麻着急道,声音也大了些,身后递水的百姓闻言都愣住。 林动正色道:“我记得国师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要做相对应的事。 我是将军,我带头!” 他看向身后的林家军,每个人都是他的弟兄。 “林家军听令!愿意随我冲入火场的站出来!不愿意的我也理解,原地递水!”林动喝道。 在场的百姓顿住,听得喉咙发紧,动容落泪。 林家军! 林家军! 王麻拎着水站出来:“我!” “我!” “我!” “林家军不是孬种!为民死,死而无憾!” 前来救火的林家军没有一个退缩,全与林动并肩。 林动喉间哽咽,他高声道:“好!兄弟们,拎上水,上!” “上!” 百姓们目睹青色军服的林家军们拎着水,义无反顾没入熊熊烈火中,他们哭红了眼,喉咙发紧哽咽。 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轰隆! 就在林家军进去没几刻,一股浓烈的黑烟往外冒,呛得外边的百姓都咳嗽不已,熏的睁不开眼。 里边震天的哭声愈加响,排山倒海的热气涌出来。 林动左右手都抱了孩童往外跑,身后的林家军手都没有空,他们先将老人与孩童救出去,而后又折返。 走了几步,啪嗒!头顶有异响。 王麻抬头,瞳孔猛缩,木头底下站着的人正是林动。 “大哥!”王麻撕心裂肺高喊,冲上去想将林动推开。 晚了一步。 带着火焰的木头砸在林动身上,直接将他压垮,火焰舔舐他全身,难以忍受的灼烧感让他闷哼声。 好痛! “大哥!”林家军迅速将烧断压在林动身上的房梁挪开。 林动疼的睁不开眼,他倒吸口冷气,强忍疼痛道:“快去救人!” 王麻急眼:“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动喝出声,瞪着王麻,“我自己能起来,快去救人,这是军令!” 王麻咬牙:“是!” 林家军迅速就位。 林动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紧蹙眉,真他娘的疼啊,他动不了了,肋骨被砸断了。 他望着不断往上冒的浓烟滚滚,视线越来越模糊。 林清禾之前说他会娇妻孩儿陪伴在身旁,一切都会有的,他相信。 可今日,他应当活不下来了。 没想到他一个人人喊打的山贼,也能做一次英雄,值了! 林动嘴角微扬,合眸的那刻,眼角有泪淌下,没入灰土里。 “国师来了!” 林清禾现身西巷的那刻,外边的百姓激动不已,纷纷将她围住。 “国师!林将军带林家军进火里救人了!” “国师,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林清禾点头:“诸位放心,火势太大,大家都远离一些。” 顾溢之黑头灰脸,满头大汗拎着水从湖边跑过来:“国师,我们也帮忙,灭火!” 林清禾认出他是此次选拔考试榜二。 百姓们纷纷道:“是啊,国师,我们帮忙!” 林清禾心底蓦地一紧,眸光闪着些许泪光,她冲他们行了一礼:“多谢。” 话说完,她腾飞而起,直接飞进了西巷里边。 百姓瞬间站直了身子,面容浮现震惊之色。 国师!国师她怎么亲自入火场了。 她可是国师啊! 顾溢之也震的说不出话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敬佩在胸腔内荡开。 女子都能做到此地步,大丈夫如何能退缩! 林清禾立在上空往下看,西巷的火势很大,以人力难以控制。 底下无辜百姓身处绝望的哭喊声,听得她心揪心的疼,她仰头看天,掐诀念咒。 “五帝五龙,五湖四海,弟子悬壶,请您润泽。” 等待上天降水之时。 她睁眼,以血画符引水,以血唤火。 火神,百姓无辜,请停止你的息怒。 火神,悬壶以命请求,息怒吧。 林清禾为百姓而悲悯,为百姓之痛而揪心,她流下两行泪。 红莲愣住,她第一次见林清禾哭。 泪水落入火焰的那刻,一束淡淡的金光照耀大地。 百姓抬头,面前一幕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冲击力。 金光洒落在林清禾身上,她的衣袂翩翩,轻盈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她的美在此刻赋有了神性。 神女降临! 百姓忍不住想要下跪,脸上落下湿润的冰冷感。 雨!是雨! 一滴,两滴! 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下雨了!下雨了!有救了!”百姓又哭又笑。 不出片刻,西巷的火熄灭。 红莲担忧的看向林清禾,以血画符,还是引水这种耗心力体力的活儿,本身就会给召唤人带来重创。 毕竟她是人的肉身。 林清禾落在残缺的屋檐上,几乎站不稳,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少观主。”红莲心疼不已,往日妩媚动人的眼眸都掺了水,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了,“我背您回去。” 林清禾摆摆手:“没事,你扶着我缓会儿,百姓有许多受伤的,我得去救他们。” 红莲呜咽哭出声:“可是………” 对上林清禾含笑又坚定的眼眸,她擦干眼泪:“我们一起。” 林清禾笑了笑:“好。” “禾姐!我们来了!”玄真与玄微走遍城中,敲开医馆的门,将大夫们都请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了阮孤雁与夏荷。 林家军将伤员都背出外边让大夫治疗,阮孤雁与夏荷在旁侧帮忙。 林清禾看到此幕,唇角微扬,她真的感觉自己有点虚。 他们来了,真好。 下边突然传来痛哭声。 “大哥!” 是王麻,他用手指颤抖去探过他的鼻息,抱着林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禾心底咯噔声,迅速飞下。 “国师,没气了,我大哥没气了。”王麻嘶声道,脊背猛烈抽搐起来,眼泪堤决般,又泪眼婆娑望着林清禾,“国师,您是神医,救救他,救救他啊!” 第338章 自荐护卫 脉象停了。 林清禾蹲下身给林动把脉后,面色越来越沉,她绷着脸:“先带回城主府,快!” 红莲面色也变了,急道:“少观主你想干什么?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回去再说。”林清禾道。 红莲不动。 林清禾伸手想将林动背上,红莲从她手中夺过,背上后迅速往城主府跑去。 玄真只感觉有一阵风在他身边掠过,抬眼看清楚是红莲,她还扛着一个人,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狐狸精,气都不带喘,瞧瞧,跑的多快。” 玄微看过去,凝神片刻,他总觉得红莲神色不对劲。 是因为林动吗? 西巷火灾死了两人,伤了二十余人,屋子也烧毁了,损失惨重。 林清禾将西巷的人都安顿在客栈内,吃喝都由城主府负责。 她挣得钱很快见底了。 戈壁城。 赖竹庄听说东潘地发生重大火灾,还是林清禾坐镇后,他立即去曹府。 走到半路,恰好与曹府的马车迎面对上。 “曹伯父。”赖竹庄下马,惊讶发现马车内的,正是曹德。 曹德面容带了郁色,他道:“贤侄可有听说东潘地西巷火灾,伤亡惨重,西巷的百姓流离失所。“ 赖竹庄点头:“曹伯父,我正要去府上寻您。” 两人对视,都明白对方的意图。 由于曹夫人快生了,曹德将要捐赠给东潘地的十万银两给赖竹庄转交林清禾。 赖府也出了十万银两,他请了镖局的一支队,连带着府上的五个护卫出发东。 赖母与谢氏在门口相送。 “夫君,平安归来。”谢氏依依不舍冲赖竹庄摆手,她已有六个月身孕了。 赖竹庄上了马,又下马大步到谢氏面前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放心,你夫君是做好事去了,定会平安归来。” 赖母佯装吃味:“好好好,你眼里已经没有娘了。” 赖竹庄转身抱住她,嬉皮笑脸道:“娘,可别欺负我媳妇。” “说什么呢!娘待我极好。”谢氏嗔怒,瞪着赖竹庄。 赖母推开他,搂住谢氏:“你这泼皮快去吧,柔儿我会照顾好的。” 赖竹庄做了个鬼脸,上马出城。 赖母与谢氏心底说不担忧是假的,但林清禾是她全家的恩人,她有难处,一定要帮! 赖竹庄身揣二十万银两走官道,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忧。 他是去做好事,他相信,运气一定爆棚,会顺顺利利抵达东潘地城主府! 在镖队与护卫的紧张下,他显得格外没思没想,路上还有心情欣赏冬景,来兴致了吼上一两声好汉歌,主打一个快乐。 距离东潘地还有五十里地时,赖竹庄提议休息会儿,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加上早上刚下了初雪,大家伙儿的脚趾头都冻的没了知觉。 幸好赖母准备时,还在放干粮的马车上备了干柴,他们引了火,围着火堆取暖。 烤了会儿火,赖竹庄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忍不住感慨道:“我娘真是太周到了。” 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地,他忍不住想用他那半吊子中的半吊子水平,吟诗作对一首。 茫茫雪地中突然出现一抹火红。 嗯? 赖竹庄揉了揉双眸,又不见了,他做诗的兴趣没了,急忙揺身旁的护卫:“快看,前方是不是有个人。” 护卫抬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他摇头:“没啊少爷。” 赖竹庄半疑半惑,以为是他出现幻觉,正想低头,瞳孔里再次出现一道赤红色的身影。 他倒吸一口气:“有人来了。” 镖队与护卫瞬间站起来,警惕盯着前方,分明就一个人,可他们却心生害怕,控制不住的颤抖。 危险,强大,这是来人给他们的感觉。 随着距离越缩越短,赖竹庄等人越紧张,互相紧挨着。 来人太奇怪了,很高大,足足有九尺,大雪天只披了件火 红色的貂外袍,袒胸露乳,赤足踩在雪地上。 他们不敢看他的脸。 “别害怕,你们要去东潘地吗,可否捎我一程。” 声音很柔好听,可赖竹庄却起了身寒意,他抖了抖:“我们是给城主府国师送物资的,阁下若是想同行,那就跟着成。” 他想打出国师的名头,吓退对方,赖竹庄鼓足勇气抬头,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 太美了,怎会有男子生得如此美! 要是红莲在这儿,一定会尖叫出声。 王啊!这是狐狸精界的王! 白瀛挑眉,微微眯眼,国师啊,那不就是林清禾。 “去国师府啊,那我要做你的男护卫。”白瀛道。 啊?赖竹庄懵了。 护卫与镖队面面相觑,白瀛给他们的感觉太诡异了,不敢招惹。 “赖少爷,不然就随了他吧,快到东潘地了,只要见到国师,一切都安全了。”护卫小声跟赖竹庄道。 赖竹庄点头:“好。” 他咳嗽声看向白瀛,正想开口。 白瀛慢悠悠走到马车前,抬腿进去坐好,声音传出来:“启程吧。“ 赖竹庄:“………???” 他到底是来当护卫的,还是来做他少爷的! . 城主府,林清禾找回林动的三魂七魄,到还有一魄怎么也找不到。 她将黑白无常召上来。 “少观主。”黑白无常对她行礼,往床榻上一看,笑道,“这人死了,少观主是叫我们来带下地府的吗?” 林清禾摇头:“他有一魄,我寻不到踪影,恳求两位鬼差帮忙寻寻。” 黑白无常讶然对视。 “少观主您这是?”黑无常道,“这不符合规矩,人死就得下地府,怎能起死回生呢?” 林清禾正色道:“他命不该绝。” 黑无常为难不已,他道:“我查一下生死簿。” 翻到林动那页时,白无常惊诧道:“此人本应在三十有一劫,若是度过,寿元六十一,若是没过,终止在三十岁。” 黑无常抬头看着林清禾:“少观主,他不能活。” “他的一劫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叛乱,他选择了归顺,为国效力,为民出力,命不该绝。”林清禾一字一句,认真道。 “这!” 黑白无常又对视,思虑过后做出了决定。 第339章 清禾元气大伤 屋内,一片漆黑,床榻旁放了一盏油灯。 林动丢失的一魄下地府了,黑白无常将此魄带上来。 “少观主,逆势而行,您……”黑无常看着林清禾将林动的三魂七魄引到他体内,忍不住出声,神色有些复杂与担忧。 三魂七魄入体,林动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下。 林清禾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几乎站不稳。 黑白无常上前搀住:“少观主。” “没事。”林清禾手攥住椅背,她冲两位鬼差感激道谢,“辛苦了,因果我会一人背负。” 定了定神后,她点了香烛,又从兜里掏了好几大袋银元宝点燃。 黑白无常冲她拱手:“多保重。” 一白一黑化成灰雾消失在屋子里。 林清禾晃了晃,撑住椅子缓缓入座,微喘着气。 她的体力与精气神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逆转林动的命,她需要承担其因果。 五弊。 鳏、寡、孤、独、残。 她会中哪一样? 林清禾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轻叹口气,该不会又跟上次一样瞎了吧。 她微抬头看向林动,他身上被火灼烧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撑住椅子起身。 除了林动,还有几十个百姓的肌肤,容貌被火毁了,她没有治疗火伤的药。 她得赶在眼瞎之前,将药制成。 林动选择放下贪念,为百姓出命。 那他就值得她曾断言过的未来,娇妻伴,儿孙承膝吓。 身为神医,也要当得起这两个字。 这两个信念支撑着林清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进行制药。 半个时辰后,红莲终是没忍住,破门而入,看到的便是林清禾摇摇欲坠倒下的画面。 “少观主!”红莲大惊,化作狐狸扑到她身前接住她。 林清禾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眩晕,朦胧间她看到了一抹火红,她抱住红莲,勾唇笑道:“红莲,多亏你了,不然我可摔惨了。桌上的药给这次被火烧伤的百姓涂抹,还有林动,三日内要忍住不抓伤口,便会愈合。” 说完,她彻底昏死过去。 红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惊慌道:“少观主。” 没回应。 “林清禾!林清禾!”红莲崩溃大喊,“你不是最讨厌我直呼其名吗,快醒来捏我脸,快醒来啊!” 从她跟着林清禾起,林清禾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强大不可摧的。 她美若天仙,看似清冷,实则内心比谁都柔软。 她是红莲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比任何人都重要。 玄真跟玄微听到动静赶紧冲进来,看到林清禾的现状,皆是瞳孔猛缩。 玄真声音发颤:“禾姐!禾姐!” 他紧张不已,伸手想去探林清禾的鼻息。 红莲化回人形将他的手重重拍开,眼神冰冷,以往的妩媚与娇美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 她将林清禾抱起来朝外面走,气势逼人。 “你去哪儿?”玄微攥住她的手腕。 红莲冷冷扫向他:“让开。” 她要带林清禾去附近的道观见祖师爷。 玄微微抿嘴:“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红莲径直朝门外走,踏出门槛时停下,“桌上的药是少观主制火烧伤的药,涂药后,必须忍耐三日,否则就自生自灭吧。” 话音落下,她消失在原地。 玄真看向已恢复生机的林动,一切都明白了,他身子颤了下,喉咙发哽道:“禾姐是当之无愧的国师啊!” 此时,赖竹庄赶到城主府,他站在门口,特意整了整容,想以最好的风貌见林清禾。 白瀛从马车下来,见他这紧张的模样,嗤笑声:“有妻子的人还在乎容貌,见另外一个女人,你不对劲。” 赖竹庄懵住,面色涨红:“我没有,非也非也!你别胡说八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有妻子了。” 白瀛翻白眼:“一股女人味。” 赖竹庄抬手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狗鼻子!他在心底腹诽,面上呈笑:“你误会了,面见国师总要得体些。” 白瀛哦了声,掠过他入城主府。 赖竹庄赶紧跟上:“兄弟,你也来寻国师的?” “两位是?”城主府的侍卫将他们拦下。 白瀛眯眼,侍卫瞬间感到一股强大又危险的力量袭来,慌乱片刻迅速稳下,继续持剑挡住。 “在下是戈壁城赖府的赖竹庄,劳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国师认识我。” 玄真拿着药恰好出来,看到赖竹庄惊讶不已:“赖公子,你怎么来了。” “玄真师傅。”赖竹庄看到熟人,冲他挥手,“我与曹伯父听闻东潘地有难,特地送来二十万银两援助。” 玄真面色微喜,他大步上前握住赖竹的手:“多谢赖公子与曹老爷,善人大善,功德一件。” 赖竹庄含笑点头,他看了看四周欸了声:“怎没见着国师。” 玄真愣住,眼眸微颤,他不能让他人知道林清禾的现状。 “国师忙着呢,等她忙完再见你,赖公子舟车劳顿,先在城主府休整几日如何。”玄真客气道。 玄真看着赖竹庄,等他拒绝。 他不确定林清禾几时能恢复。 “好啊。”赖竹庄应道,他也想留在东潘地几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玄真神色微僵。 白瀛笑出声:“人家压根就没想留你,还是早点走吧。” 玄真更僵了,他连忙摆手:“没有这个意思。” 赖竹庄道:“我不会误会的。” 说着他瞪了白瀛眼。 “这位是?”玄真赶紧转移话题。 “他是。”赖竹庄卡壳,在白瀛威胁的眼神下转口,“护卫,我的护卫。” 玄真半信半疑的看了白瀛眼后,他拍了下赖竹庄的肩:“我还要去送药,赖公子先在府上歇息会儿,照顾不周,望谅解。” 赖竹庄十分理解的摆手:“您快去吧。” 白瀛啧了声:“人的寒暄真是无聊。” 玄微现身带他们入府,闻言多看了白瀛几眼,眸色微闪, 东潘地郊区外有一处破旧的道观,里边无人看守,祖师爷也无人供奉,蒙了尘。 红莲抱着林清禾冲进去,还没说话,一道金光直朝她射来,她下意识闭眼。 她是妖,入道观等同自寻死路。 第340章 眼瞎还残废 “祖师爷,我是追随林清禾身边的赤狐,也算半个道家子弟。” 红莲忍受身上的灼热感,跪在祖师爷面前道。 万籁俱静,外边白雪皑皑,柔和的日光透过破旧的窗子折射到祖师爷像上。 落在红莲身上金光也少了些许,眼睛还是不适,得半眯着。 “祖师爷,求您救救林清禾。”红莲磕头,泪水从脸颊滚落,“她都是为了百姓,不是为私己,求祖师爷莫要降罚她身上。” 红莲忍着不适抬眼,虔诚的望着祖师爷像。 若有若无的,她仿佛听到了一句轻叹。 面前也出现一行金光灿灿的字。 “有因就有果,介入他人因果,必承其果。 悬壶逆天改了他的命,那是她的选择,天道如何降罚,吾不得干涉。” 红莲瞳孔猛缩,她落泪:“我知道,可我还想来求一求,莫要让她太难受,莫要对她太残忍,老天爷,祖师爷,求求了。” 金字散去,又出现一行。 “妖为人求情,世间罕见。赤狐红莲,你愿意以性命为代价,替悬壶承担因果吗?” 红莲毫不犹豫:“我愿意!” 红莲讨封时遇上林清禾,她非但没杀了她,还让她讨封成功,得以化人形。 林清禾教她读书识字,不把她当妖看,而是姐妹。 她愿意为了林清禾丢弃性命。 “难得,难得啊。” 世间都道妖可怕,鬼可怖。 有时候,比它们更可怕的或许是人心。 金光字散去。 林清禾也没有要清醒的迹象,红莲抱着她有些无措。 清山观,林清禾的命灯摇曳,似灭又微弱燃起。 道元长跪在祖师爷面前:“祖师爷,悬壶是咱们道教的传承人,她平日有时是顽皮了点,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扑通! 他身旁又跪了一人。 是姜早,她早已泪流满面:“祖师爷保佑弟子的师傅平安无事,弟子愿替师傅承因果。” 道元眼眸颤了又颤,他看向姜早,喉咙发紧:“清水,你是何时得知?” 姜早道:“师公,以我师傅的为人,她定是救了她觉得应该救的人,介入了他人因果,遭到天罚。 我是她的徒儿,我愿受其罚。” 道元眼角溢出一滴泪,他抬手摸了摸姜早的脑袋:“好孩子。” 真好啊,他的徒儿也收了个悟性高聪慧又勤奋,还孝顺的徒儿。 他死也无憾了。 “师公不会让你师傅有事的。”道元坚定道,他起身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两步,手被拉住,清朗仰头看他:“观主别偷偷一个人干大事,一起吧。” 他将道元拉回到祖师爷面前跪下。 元妙也进来跪下。 他们虔诚的望着祖师爷,都愿意替林清禾承担因果。 林清禾的命灯逐渐稳住,不再摇曳。 离他们千里远的道观,红莲怀里的林清禾手指微动。 “哭什么。”林清禾感受到脸上的泪,她抬手抚上红莲的脸,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 红莲浑身一顿,眼底狂喜,下一刻又嚎啕大哭:“林清禾!你吓死我了!你醒了,太好了!” 林清禾捏住她的脸:“直呼其名,没大没小。” 红莲破涕为笑,她擦干净眼泪,视线落在林清禾脸上,神色又是一僵,手指发抖:“少观主,你……你……" “看不见了。”林清禾道,感觉红莲又要哭,她又道,“放心,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老天爷还舍不得我变成瞎子,不然怎么替天行道。” 轰隆,上天打了个雷。 林清禾腹诽,小气! 红莲微松口气,想搀她起来,林清禾压根站不住,整个人软趴趴往下掉, 红莲神色难看的要命,咬牙切齿道:“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不仅瞎了,还残废了。” 林清禾心虚的笑笑:“好红莲,以后你就是 我的腿。” 五弊中残了,还是两残。 红莲又想哭又极力憋住,她将林清禾背上出道观:“下次多为自己想想,你是人,不是神女,你也会受伤,也会死。” “知道了。”林清禾趴在她肩上,“我的好姐妹。“ 雪地上,红衣女子背着一道青影踏出一条条痕迹,日光落在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不见。 玄真把林清禾制出来的药给烧伤的百姓涂抹好,嘱咐三日忍耐痒意后,他往城主府走,肩头耷拉下。 也不知林清禾怎么样了。 玄真重重叹口气,快到城主府时。他看到了红莲,还有她背上的林清禾。 “禾姐!”玄真三步并做一步,冲上去,“您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笑道:“死不了。” 玄真看着她无神的瞳孔,心底猛地一揪,声音发紧:“禾姐,您……” 林清禾道:“进去再说。” 城主府,灯火通明,正厅里,哽咽声时不时响起。 林清禾坐在轮椅上,眼睛系上了一条白布。 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心底都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儿,堵得慌, 林清禾抿口茶,她看不见,但感觉的到大家关切担忧的眼神。 “放心,过一阵子就会恢复。”她道。 赖竹庄双眼通红:“国师,我这段时间就住在府上保护您。” 林清禾笑道:“少夫人没几个月就快生了,女子生产都会恐惧,你是她的夫君,要多陪陪她。 明日就启程回去吧。” 赖竹庄哽道:“国师,您这般好的人,怎会……” 红莲啪的拍了下桌子:“都别哭了!哭丧呢!赖公子你明日启程回去,玄真师傅与你徒儿担起城主府的责任,顾前顾后,不得出任何差错。 而我,负责保护少观主,听明白了吗?” 声音清冷,掷地有声。 这样的红莲让玄真觉得好陌生。 玄微起身道:“是。” 赖竹庄也被她震住,忙跟着起身:“是。” 翌日,赖竹庄回戈壁城,林清禾给了他两瓶丹药作为给他和曹德的谢礼。 送走他后,林清禾开始了吃喝玩乐的悠哉日子。 红莲怕她无聊,特意请了说书人,歌女,戏班子来城主府陪她。 林清禾左手端茶,右手糕点,耳里听着歌女婉转动听的曲调儿,她忍不住吹口哨。 这日子,舒坦啊。 “国师,我为您捏捏肩。”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柔声道,手搭在她肩上。 第341章 发情期到了 歌女看到林清禾身后突然出现个高大,俊美到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的男子,面色瞬间涨红,低下头,吟唱的曲调颤了颤。 林清禾睫毛微抖,任由身后人按摩,她抿了口茶:“哪儿来的小厮。” ”新来的。”白瀛俯身凑到耳畔,轻轻喷洒一口气,“这力道还舒服吗?” 林清禾稳坐不动的嗯了声。 红莲熬煮汤药回来,乍眼一看,气的冲上前直接踹腿。 哪里来的登徒子! 在红莲出腿的那刻,白瀛伸出手攥住她的脚腕,抬头。 王? 红莲不可置信瞪眼,血脉的天然压制让她想下跪。 扑通,她利索跪下,心里涌起疑惑,王怎么会出现在城主府,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少观主?她暗暗思索着,要是他不怀好心,凭借她的功力能伤到白瀛什么程度。 林清禾出声:“红莲?“ “少观主,该喝药了。”红莲瞥了白瀛眼,见他面色如常,缓缓起身,在她要喂林清禾喝药时。 白瀛伸出手:“我来。” 红莲一噎,不想给他。 白瀛眼神微暗,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松手。 事关林清禾,红莲首次生出了对抗王的心思,用十指死死捧住碗,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 “红莲,给他。”林清禾轻声道。 红莲这才松手。 白瀛接过,舀了一勺凑到林清禾嘴里:“张嘴。” 汤药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红莲急眼,刚想出声就见林清禾张嘴服入。 下一刻,她直接推开白瀛的手,冷声道:“喂药都不会喂,跪下。” 白瀛的眼神瞬变犀利,碗里的滚烫汤药洒在他手背上,有一股淡淡的刺痛感。 红莲懵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嘴角微勾,默默站在林清禾身后。 她就说呢。 聪慧无比的少观主,怎么会没发现白瀛的异常呢。 在白瀛靠近的那刻,林清禾便从他身上淡淡的香知道他是谁。 这股味道有点难形容,并非不好闻,所非要说是什么味,是糯米饭味儿。 跟她玩小厮的游戏,那就玩呗。 她如今眼瞎又残疾,正无聊。 就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白瀛盯着她,在他手中的碗出现裂痕,就在红莲以为他要暴走时,他又舀了勺药吹了吹,这才凑到林清禾嘴边:“这次不烫了。” 待他喂完药出去后,红莲追上,纤纤玉手变成利爪朝白瀛的后背袭去。 白瀛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他侧身,红莲扑了个空,转身时,喉咙被他掐住。 “小狐狸胆子倒是挺肥。”白瀛嗤道,狭长又妩媚的眼眸微眯,无论谁对上,都会陷入这艳丽又充满毒素的眸里。 红莲目露凶光,警告道:“就算你是王,但我只属于少观主,您莫要对她产生任何心思!” “若我说我有心思了呢?”白瀛笑出声,他将红莲的身子拉前,眼底充斥着玩味,“同为狐狸精,你深知发情期有多难熬,你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我身为狐王,玩一个也不过分吧。” 说完,他松开手,越过她往前走。 红莲鼻子微动,确实在白瀛身上嗅到了发情期的味道,她狡黠魅惑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圈,追上去。 “王,发情期与我交合啊,让您愉快的度过发情期,您要什么姿势,包在我身上!”红莲脸不红心不跳道。 白瀛难得僵了僵,瞥向她难以置信道:“依我看,林清禾才是你的真爱,为了她,你连献身都愿意。 不过我对你没兴趣,死了这条心吧。” 红莲娇笑声,继续跟着他:“王,我不行,青楼还有许多长得美又会伺候人的姑娘,您都试试?” “滚!” “诶呀,您考虑一下嘛!难不成您想试试男的,也行啊!” “滚!” 红莲对白瀛穷追不舍。 俩狐狸背影身后的玄关处 ,玄微站在那儿许久了,他视线落在红莲身上,看似面无表情,眼底的凉意足以冻死人。 . 西巷有了赖曹两府助援的二十万两,如今已经开始重建。 百姓前去做工,每日可得五百文钱,包二餐,顿顿两荤两素。 没有受伤的西巷百姓全去做工了,每天吃得饱还有工钱拿,城主府还发了公告,建好的屋子会按照人口分发。 他们心底都有了盼头,对于前几日火灾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一切都井井有序。 顾溢之等人都来城主府报道,看到坐在轮椅上,眼睛蒙上的林清禾都吓了一跳。 “国师!” 林清禾摆手:“无碍,由于火灾发生,诸位前来报道的时间推迟了几日,但这几日你们都在奉献一份力,我心生欣慰。 尤其是顾溢之,在火灾忙前忙后,我命你为副城主。” 顾溢之惊喜不已,跪下道:“多谢国师,下官定当尽心尽力为民做事。” 林清禾点头,她的眼睛被蒙上,但她环视一圈时,众人却感觉到了犀利的目光。 “诸位都是东潘地人,望诸位莫忘当初读圣贤书的目的,做父母官,记住一句话,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林清禾掷地有声道。 “是。” 此次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都按照个人所长,排了官职,唯独城主之位还是空的。 玄真给林清禾斟茶,待她喝一口后才道:“禾姐,城主之位,您心中可有人选。” 林清禾笑道:“榜首。” 玄真讶然:“真让阮孤雁做城主啊,她脸上有疤,还是女子身份,恐怕不能服众啊。” 林清禾道:“那便是她的事了,将城主令送去。” “是。”玄真道,立即前往阮孤雁的住处。 “阮孤雁,上次你运气好,恰巧遇上国师前来视察,但她如今瞎了,双腿也废了,看这次谁能帮你!”阮元成带了几个壮汉强行冲进屋子里,不屑道,“你们女子就是弱啊,高高在上的国师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个废人。” “闭上你的臭嘴,出门时去茅厕吃粪了?”阮孤雁攥住手里的木棍,双目喷火盯着阮元成。 阮元成阴鸷的眸子闪过丝杀意,又瞥到阮孤雁发抖的手,他讥讽勾唇,抬腿上前一步,将头伸过去:“来,有本事你就打!” 第342章 越矩了,小厮! “不敢吧。” 阮元成抬头,嘻嘻笑道。 砰! 阮孤雁睁着眼,毫不留情打下去。 阮孤雁!爆头的那刻,阮元成疼的五官扭曲,浑身发麻,一抹鲜血从他额角流下来。 怒气在他胸腔内四处乱蹿,他朝身后花了重金的壮汉们喝道:“一群废物,给我上!” 几个壮汉冲上去,攥住阮孤雁的手腕,反手抵制在桌前。 “小姐!”夏荷去地窖里拿了些冻白菜,此时才上来,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冲进去,看到面前一幕,白菜滚落在地,她凄厉高呼,“小姐!放开我家小姐。” 壮汉将阮孤雁死死压制住,狞笑着撕扯她的衣裳。 阮元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看着此幕:“我的好妹妹,在你临死之前,好好体验一番男人的滋味儿吧,就当是我这个兄长送你的大礼。” 夏荷赤红着双眸,奋不顾身冲上去哭道:“滚开!” 阮元成扯住她的衣领,抬腿踹上她的肚子,直将她踹出二米远,又拽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到阮孤雁面前。 “服不服?”他勾起抹残忍的笑,手中把玩匕首,往夏荷眼里戳。 阮孤雁眼泪飙出,颤着音道:“我服,你别动她。” 阮元成挪开匕首,手依旧扯着夏荷的头发,他放大笑容:“给我叫,怎么浪怎么叫,叫到我满意为止。否则我剜了夏荷的双眼,再割下她十根指头。 哦,不对不对,应该要用钳子活生生将她的指甲撬出来,应该会疼死吧,毕竟十指连心呢妹妹!” 夏荷冲阮孤雁摇头,小姐不要,不要随他意。 禽兽!禽兽! 阮孤雁眸子充血,下唇也被咬出血,恨意与怒意几乎要冲破她的头脑,浑身都忍不住发抖,绝望让她呼吸不畅。 阮元成呀了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三年前你见死不救,不顾我的性命逃婚,害我服侍一个老女人三天三夜,她还叫来了她的姐妹,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生不如死!今日我也得让你体验这种感觉,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明白吗?” 他丢下匕首,拿上钳子夹住夏荷一个指甲,看着阮孤雁,眼底闪烁疯狂。 一! 二! 三! 就在他要使力撬指甲时,阮孤雁嘶声道:“我叫,你别动她。” 阮元成将钳子拿走,冲壮汉点头:“开始吧。” “开始你个大头鬼啊!” 一个萝卜从外边飞进来,直接打中趴在阮孤雁身上的壮汉。 阮元成转头,瞳孔猛缩。 怎么又是她! 红莲扭着腰肢进来,长长的红布从她手里出去,绕住阮元成的脖颈,他整个人飞在半空中打转。 “拿下!”玄真带了护卫前来,他们上前将壮汉擒住。 阮孤雁迅速将夏荷搀起来,两人互相依靠,惊神未定。 阮元成晕头转向,胃里一阵阵干呕,他求饶道:“放我下来。” 红莲嗤了声:“你刚指使人强迫自己的妹妹时不是很嚣张吗?”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阮元成急忙道。 红莲不悦的蹙眉,她看向阮孤雁:“给你一刻钟,迅速收拾好自己去见国师。” 阮孤雁心头一跳,她什么也没问,道了声是,回里屋去换衣裳。 再出来时,她面色如常。 红莲暗暗点头,连带着阮元成也带回城主府。 此时城主府书房里。 林清禾躺在贵妃椅上半睡半醒,白瀛在她身旁读杂记。 读了半个时辰的白瀛见林清禾双眸紧闭,他放下书,盯着她看。 眼睛蒙了布的林清禾看上去更像个仙气脱尘的神女,肌肤细腻白如雪,越看越出神,几根绒毛他都快数清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冷香让他有一种舒适感,忍不住想靠近。 体内的燥热上下乱蹿,白瀛难受的闷哼声,额上也沁出薄汗,他轻轻戳了戳林清禾的脸颊。 毫无反应。 他的视线落在林清禾的嘴上,喉咙微滚,狭长含情的丹凤眼涌现水光,他俯身,越凑越前。 林清禾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直起上半身。 白瀛如梦初醒,等反应过来时,他半跪在地上,林清禾俯身,正面对着他,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往上抬。 啪!她轻拍了一巴掌。 “你越矩了,跪一刻钟吧。” 林清禾的声音很轻,又带了几分厉色。 他可是王,被打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兴奋感。 她的手触碰到白瀛的那刻,他浑身肌肤起了疙瘩,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脊背骨往上涌,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又有些渴望。 他的肌肤每一寸都滚烫不已。 白瀛就算是跪着,头只比坐着的林清禾低了一点点,他仰头看着她。 冷声呵斥他的林清禾,有着神女般的容貌与清冷,他喉咙滚了又滚,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 好想,好想把她吃掉!融入血骨里! 林清禾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缓缓往后靠,心底寻思着白瀛的内心想法。 刚刚那一巴掌她就是在试探他。 结果他没暴怒也没反应,难不成还真在她面前跪着。 林清禾觉着不可能。 除非他有病! 红莲与玄真将人带回来,在屋内没找到林清禾,红莲去书房,一进门就看到令她十分,万分震惊的一幕。 林清禾躺在贵妃椅上,安详无比。 白瀛跪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 砰! 红莲将门猛地关上,跟在她身后的玄真差点被门夹。 她压制住内心的疯狂尖叫。 王!你在干什么! 白瀛耳朵竖起,立即起身,转身眯着眸子盯着红莲。 “我什么也没看见。”红莲笑嘻嘻,将腰肢扭出山路十八弯来到林清禾身旁撒娇,“少观主,他好凶,人家好怕怕!” 林清禾抬手。 红莲立即低头。 林清禾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不听话就把他赶出府去。” 嗤!好茶! 白瀛翻了个白眼,目送红莲将林清禾推出书房,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学着红莲低头的姿势。 这样? 她喜欢? 第343章 城主之位 阮孤雁在正厅内静静坐着,看上去十分沉着冷静,放在膝上紧紧相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内心所想。 国师唤她来城主府所为何事? 她不敢往城主的位置想,光是动念头,她的心脏便跳的极快,喉间发紧,不上不下。 门外传来声音,阮孤雁起身,嘴角带了抹笑容,在看到林清禾坐着轮椅进来时,笑意僵住。 “国师,您!”她担忧道。 “无碍。”林清禾抬手,“你可知我今日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阮孤雁愣了片刻,低声道:“民女不知。” 林清禾笑了声:“你是榜首。” 扑通!扑通!随着话音落下,阮孤雁的心脏剧烈跳动,她喉咙滚动,耳膜也被林清禾这句话冲击的鼓起,有些发热。 她面色发烫,艰难启齿:“国师,民女自知相貌丑陋,名声在外受损,对于城主之位不敢妄想。” 阮孤雁拿捏不准林清禾是何意。 不过她想,总不会是叫她来做城主的,她摸上脸上蜿蜒可怖的疤痕,露出一抹苦笑。 “阮孤雁。”林清禾喊她的名字,语气冰冷。 阮孤雁心头一跳,扑通跪下。 “我叫你来,不是听你妄自菲薄的。”林清禾缓缓道,她看不见,却依旧能精准朝阮孤雁所在的位置看去。 阮孤雁双眼蓦然微睁,她蠕动唇瓣,心思活跃开。 难不成,难不成国师喊她来,真是!! 寂静的气氛下。 阮孤雁敛了神色,郑重道:“民女谨遵国师之命。” 聪慧如她,林清禾的意思,显而易见。 她此刻的血液都往上涌,她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愿意居于后宅的女子。 否则她也不会逃婚,自力更生的同时日日都在看书做文章。 她做过许多梦,梦里她是男子,可以施展自己的野心与抱负,可是梦醒后,她是个声名狼藉面容受损的女子。 可如今林清禾将机会放在她面前了,她想抓住往上爬。 阮元成的欺辱就在刚刚,他为何能轻易动她,还不是看她一孑孤女,无权无势。 林清禾道:“女子做一城之主,所遭遇的难处比男子要多的多,这些都需你一人面对,我不会出手相助。 能不能坐稳,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阮孤雁稳住心绪,眼底充斥着坚毅:“是。” 林清禾嗯了声,她有些乏了。 红莲在此时俯身在她耳畔密语几句。 林清禾眉梢微挑道:“你那渣哥又来找你麻烦了?” “是。”阮孤雁点头,想了想又道,“我会解决他。” 林清禾笑道:“先让我玩玩。” 阮孤雁懵住,玩?怎么玩? 柴房,一个暗无天日的狭窄屋子,阮元成手脚皆绑,他喊破喉咙也无人搭理,精神逐渐颓下。 “来人啊,放我出去。”他有气无力道。 吱呀,门在此时打开,外边的光折射进屋。 阮元成下意识闭眼,又睁眼,看清来人后,他瞳孔微缩,又哀求道:“国师,我什么也没干,您放了我吧。” 林清禾轻笑出声:“听说,你在背后议论我是个废人?” 阮元成抖了抖,结结巴巴否认:“没,没有。” “不老实。“林清禾右手攥着一根红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地面。 啪!她使力甩了一鞭子。 阮元成吓得浑身发颤,惊恐不安的看着她。 “我眼瞎,看不清,不小心伤到你,多担待。”林清禾道。 她中的鞭子再次扬起,精准打在阮元成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火辣辣的疼痛感让阮元成诶呦呼出声。 下一刻,他置身于一间满是红帘帐的屋子里,身上的鞭伤也消失不见。 阮元成左右环顾,心底更加恐慌不安,他抬手将红帘帐掀起,入目一张极为狐媚的脸。 “郎君。”女子素手攀上他的肩,吐气间带着一股兰 香。 阮元成目露惊艳,他伸手搂住女子的纤纤细腰。 “别急嘛。”女子将他推倒,在上头占主导。 阮元成急不可耐的舔了舔唇,有点期待,下一瞬女子的脸变了,成了一张狐狸面。 “救命!”阮元成惊骇瞪眼,双手双脚使力想逃离。 无处可逃,无力可使。 狐狸张口,扑下来,锐利的牙齿渗过他的皮肉。 阮元成吓得不敢动弹,死亡的恐惧感令他瞪大双眸,四肢僵硬,最终精气被吸,彻底闭眼。 再次睁眼时,阮元成猛地坐起来,喉咙咕噜声,警惕不安的打量四周。 “郎君~” 娇媚的声音传来,阮元成一个激灵缩成一团,连连后退。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入耳,阮元成吞咽口水,眼睛瞪的极大。 一个二百斤,又壮又高大的女子映入他眼帘,她冲他笑笑,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一块儿,眼睛眯成一条线。 “今日让我好好怜爱你。”女子一脚踩在床榻上。 阮元成感觉整张榻都颤了颤,他害怕的往后缩:“你不要过来啊!滚开!” 女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一把攥住他的发丝拖过来,抬手便是几耳光扇过去:“给你脸了?身为男子,身为我的夫君,就该好好伺候我,卖力伺候,明白了吗?” 阮元成摇头:“不是!我不是你夫君。” 这句话惹怒女子,她直接将他拖下地,暴力撕开他的衣服,捏住他的下巴:“给我叫!不叫出声,不叫到我满意,老娘剁了你那玩意儿!” 她坐在阮元成身上,二百斤是他承受不了的重量,眼见她要抬手。 阮元成流下屈辱的泪,叫出声。 女子啧了声:“跟公鸭嗓一样,叫好听点。” 阮元成被压着叫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哑了,身上的衣裳不见踪影。 耻辱!奇耻大辱! 阮元成攥住拳头,他受不了了,正想跟女子来个鱼死网破,周遭环境又是一转。 还是柴房,面前的人是林清禾,他脊背还有鞭伤,火辣辣的疼。 阮元成大口喘气,他满腔怒火,瞪着林清禾道:“国师竟用这种肮脏手段对付百姓,你枉为国师。” 林清禾哈了声:“我怎么你了?” “你刚刚指使一女子强行………”阮元成说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委屈,双目充斥着恨意,死死看着林清禾。 一条白绫丢在他面前。 阮元成愣了下。 林清禾微抬下巴:“既然你觉得丢人现眼,那就了解你自个儿不。” 第344章 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意思?” 阮元成愣住,不可思议囔出声,就算是那丑肥婆强上了他,羞愧致死的不应该是她么,他凭什么去死。 林清禾啧了声:“你率人去找阮孤雁时,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她去死么,怎么,这刀挨在你身上,就不疼了?” 阮元成神色莫幻,盯着林清禾突然低低笑出声来:“国师,这世道对待女子就是要比男子苛刻,今日你帮得了阮孤雁,明日呢,他日呢! 天下千千万个女子,你都帮得了? 你好运气成了国师,是不是靠着一张脸,谁知道呢。” 红莲冷下脸,五指攥拢想冲上去。 林清禾握住她的手。 不得不说阮元成确实有几分聪明,能精准说到痛处。 “你只要知道,今日能收拾你就成。”林清禾声音冷成了冰碴子,“来人,将他押下去,关入大牢。” 两个侍卫迅速入内将阮元成擒拿住。 “放开我!”阮元成猛烈挣扎,“你没有罪名逮捕我!” 林清禾笑出声:“查查就有了,蠢货。” 阮元成浑身一震。 他被愤怒冲昏头脑,怎么忘了眼前人可不是寻常女子,她可是当朝国师! “禾姐!”玄真兴致冲冲来柴房找她,手里拿着两只野鸡,“新来的,那个十分高大俊美的小厮打了两只野鸡回来,今夜烤鸡吃如何!” 林清禾挑眉,不懂白瀛在玩什么把戏。 红莲默默腹诽,狐狸精发情期真可怕,都学会捕鸡讨好人了。 小院雪地上架了火炉子,锅里炖着蘑菇鸡汤,火架上烤着野鸡。 红莲取了雪水给林清禾煮茶,一群人围着火炉取暖。 暖和摇曳的火给林清禾的脸上打了一层柔光,白瀛在她对面盯着她看的出神。 “发什么愣,赶紧看看鸡烤熟没!”玄真推了下他。 白瀛面色瞬间冷下来,一言不发盯着玄真,漂亮又邪魅的眸子散发着几丝妖气。 玄真震的愣住,脚底升起一丝寒意,他干巴道:“瞪我做甚,你是小厮,难不成还要我干?” 他可是林清禾面前的红人! 说完,他冲林清禾露出讨好的笑:“是吧,禾姐。” 林清禾被火烤的昏昏欲睡,闻言嗯了声。 有了她撑腰,玄真得意叉腰:“快干!” 红莲迅速看了白瀛那张臭脸,她冲玄真竖起大拇指,牛! 玄真还以为在夸他呢,小胡子都要飞上天了。 白瀛掰下一个鸡腿递给林清禾:“小心烫。” 林清禾接过,小口吃完,抿了口茶水解腻。 白瀛细心的给她添了茶,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想,他做的够了吧, 他今日去外边逮了个男子问如何讨女子欢心。 那男子还怪异的看了他好几眼道 “公子生得如此昳丽,应该很容易取得姑娘的芳心,若是举止体贴,两者合一,乃绝杀。” 可惜了,林清禾现在瞎了,看不见他的美貌。 林清禾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她侧头:“看我做甚。” “国师今日可否疼我。”白瀛道,他学着红莲的举止,将头低到林清禾身前,耳朵微翘。 摸啊,快摸啊! 林清禾:“………” 红莲差点没呛死,她瞪圆眼。 玄真一口水喷出来,惊的顿住,下一刻惊呼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瀛锐利如刀子般的眼神扫过去。 玄真观察白瀛的容貌,越看越惊叹,长得确实好,能与景将军抗衡的姿容,但他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 骚了点儿! 跟孔雀开屏似的,一整天都凑在林清禾面前,他还以为白瀛尽心尽责呢,没想到他只是想爬床。 野心真够大的! 玄真正色道:“坤道需清心寡欲,不能找伴侣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瀛道:“无事,我只是想与她欢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玄真气的青筋暴起,要不是这人是赖竹庄带进府的,他现在就想拿木棍把他赶出去! 林清禾舒服的往后靠,仿佛讨论的不是她似的。 “景将军若是知道,你就完了,”玄真气道,“他可是将军,你只是个小厮,纵使有副好皮囊,也配不上国师。” 白瀛的眸子瞬间冷下来,周身的气势不再压着,玄真说着说着突然就顿住了,起了身寒意。 他喝了口茶,打哈哈躲到林清禾身后。 吃完后,林清禾犯困,红莲将她送回屋。 玄真心底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白瀛。 . 阮孤雁翌日入住城主府,正式任命城主之位,整个东潘地都炸开了锅。 女子岂能做城主? 还是个容貌丑陋的女子! 玄真放出消息,阮孤雁是林清禾钦定,百姓虽不解,但也无人闹事。 东潘地的百姓已经将林清禾奉为神女,她钦定的人,应该没错。 最慌的莫过于阮家跟刘家。 一个卖女,一个强娶。 阮孤雁当上城主,指不定怎么报复他们。 尤其得知阮元成关押在地牢时,阮母直接晕厥过去,待醒来后,她哭诉道:“一定是雁儿在记恨咱们,老爷,爷们去求她吧。” 阮父神色阴鸷,他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心底的难受死了。 一个不认双亲的贱人也能当上城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像她那种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就该被雷劈死才是! 老天不公!不公啊! “老爷!”阮母见他不吭声,哭的更凶了。 阮父闭眼,挣扎片刻起身:“走吧。” 为了阮元成,不低头也得低。 “城主出去了。”城主府的侍卫将阮父阮母拦下。 阮父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拿捏不准是在诓他,还是真不在。 阮母扑通跪在地上:“求求你们让我见她吧,城主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啊。” 侍卫对视眼,有些为难。 玄真听到外边的动静,快步往外走,刚到转弯处,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后拉。 谁胆子这么大,敢动他! 玄真瞪眼回头,见是白瀛,他还没质问就听白瀛道:“景将军是谁?” 第345章 该回京了 雪花飘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玄真看着白瀛十分较真的神态,他转了下眼眸:“景将军啊,生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俊美无双。” 白瀛道:“比我还美?” 他仅跟林清禾打了个照面,便知她是个看脸的。 玄真嘿嘿笑了声:“且不说脸,就是这身世,能力都比你卓越。不是我瞧不起人,毕竟禾姐人美心善,聪慧无比,世间凡人我都觉得配不上。 景将军,堪堪吧,你嘛,只有一张脸,无权又无势,难不成要禾姐跟你过苦日子?” 想想玄真就抖了抖,急忙摆手。 不行!绝对不行! 白瀛摸着下巴:“权势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有那么重要?” 人类?玄真狐疑的瞥了他眼,觉着他说话真奇怪,他理所应当的点头:“自然,我禾姐生得那么美,无权无势庇护,美貌就是一种罪过。 就算禾姐能靠自己,假若她想找伴侣,自然要强强联手,难不成还扶贫?” 白瀛若有所思,他眼底闪过丝嗜红:“我不弱,我能护住她,谁敢动她,杀无赦!” 玄真嚯了声:“气势倒大,别装了,选谁也不选你挖野菜!” 权势,尊荣。 白瀛默念。 府门口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玄真跺了下脚。 差点将门口那渣爹渣母给忘了! “大家来评评理啊,我含辛茹苦生得女儿,做了城主就不认我们了,还将她兄长押入大牢,苦啊!”阮母看上去十分富态,养尊处优的日子将她养的细皮嫩肉,哭起来风韵犹存。 过路的百姓都停下来看她。 阮父原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青了,不虞的瞥向阮母,这贱人太过张扬! “哭丧呢!”玄真走出来喝道,眼神冰冷盯着两人。 阮父对他行了一礼:“我想见阮……城主。” “出去了。”玄真道,“你以为跟你一样,吃饱了没事干。” 阮父噎住,话音一转:“那我家成儿。” 玄真讥讽勾唇:“阮元成雇人强迫民女,犯下重罪,查其过往,还揪出两件大事,你猜猜是什么?” 阮父心肉一跳,有些紧张:“何事。” 玄真下阶梯:“好色之徒,强占民女不择手段,危害了两条人命,按照律法,其罪当诛。” 阮父阮母吓得浑身发颤,双膝软下跪着:“成儿一定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枉,律法说了算,二位请回吧。”玄真道。 阮父冲上前:“我要见国师!” 玄真冷嗤:“你想就见?滚!” 随着他进去,府门被侍卫关上。 阮父浑身冰冷站在门口,神色变幻莫测,他攥拳。 “老爷。”阮母急得跺脚,“这下怎么办啊。” 阮父冷着脸:“回去。” 阮母愣住,不可思议道:“成儿咱们就不管了?” “回去再说!”阮父厉声喝道。 阮母吓得缩了缩头,怯弱跟上。 他们一走,阮孤雁与夏荷现身,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阮孤雁的手段又高明又狠辣,她也没带面具,就将疤痕露在外头。 众百姓初始都议论纷纷,并不把她当回事。 谁叫的最唤。 阮孤雁直接动手,以武制服,不输于男人的手腕。 一露面就征服了众人。 林清禾对此十分满意,彻底可以放心将东潘地交给他。 一直在屋里安顿的林动手指微蜷缩,缓缓睁开眼,入目一片模糊。 这是地府吗? 林动猛地起身,摸了摸身上,毫发无损,他惊喜不已跳下床榻冲出去。 迎面对上玄真。 “林将军,你醒了啊!”玄真惊喜不已。 林动如一阵风从他身边经过。 他愣了下,嘟囔道:“不愧是习武之人,恢复的真快。” “国师!国师!”林动去书房,刚进去,他的 喜悦彻底消散,僵在原地,“国师,您的眼睛!” “醒了,比我预期的时间更早。”林清禾笑道。 林动三魂七魄需要一段时间稳固,能在三日内醒来,挺不错了。 林动喉咙紧到发不出声音:“您……您……” “无事,过几日就好了。”林清禾道,“你怎么样。” 林动道:“都好了。” 林清禾颔首:“林家军就交给你了,明日我该回京了。” 林动大惊失色:“国师,您要走了吗?”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无措。 林清禾轻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愿再见时,各自都好。” 林动眼眶微热,他抬头将泪水逼回去,他缓缓跪下:“多谢国师提携之恩。” 林清禾要离开东潘地的消息传开后,百姓们心底都有些沉闷。 “禾姐,你眼睛跟腿都还没好,如何经得住长途跋涉?”玄真担忧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只要看到她蒙着白布的双眸,他心底就堵得慌。 林清禾笑道:“没事,该回去了。” . 冰天雪地,几辆马车停在城主府。 红莲将林清禾抱上马车。 “国师,一路平安。”阮孤雁冲她深深行了一礼。 顾溢之等人都站在府门口,神色都有些不舍。 林清禾的到来使东潘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驱逐了拓跋人,斗倒了贪官,就算是祸事,到她面前也能化险为夷。 大景有此国师,幸也! “都进去吧,天冷。”林清禾笑道,冲他们摆摆手。 说完,她钻入马车。 玄真几人也上马车,随着车轱辘往前,路边突然涌现了许多百姓,他们眼含热泪追着马车。 “国师!一路平安啊!” “国师,记得回来看看!” “国师,国师!” 万人空巷,只为送林清禾一程。 红莲感慨道:“少观主真得民心啊。” 无数功德光在空中汇聚,涌入林清禾所在的马车,金光将她笼罩,浑身都暖洋洋。 林清禾揭开车帘往外看,感受百姓此刻的真挚。 她唇角微勾,冲他们扬了扬手。 乌木色的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仙气绝美的脸庞,眼眸被遮住给她添增了一丝神秘感。 美的惊人。 仙气令人心生仰望。 百姓们久久未能回神,待反应过来时,马车远去,深感怅然失若。 第346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林清禾一离开东潘地。 阮刘两家便带人去围攻城主府逼阮孤雁退位,想营救阮元成。 “阮孤雁,滚出来!”刘大公子在门口耀武扬威,他一想到三年前肖想的女人成了城主,心底的欲望更深了。 就算她脸上有疤又如何,她如今是城主,要是能玩于胯下,那滋味儿,应该很爽吧。 刘大公子狞笑。 这就是阮家一找他,他便答应联手的原因。 城主府毫无动静。 阮父阴沉着脸,他今日势必要将阮元成带回去。 阮孤雁越是不开门,他们越认为她害怕了,气焰更加嚣张。 “果真是女子,照面都没打,就害怕到不敢出来了。” “女子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当城主,我呸!” 话音落下,城门府开了。 阮父眼眸微眯,浑身热血,他今日来除了营救阮元成,还想要城主之位,女儿退位给爹,天经地义。 只是看到阮孤雁出来的那一刻时,热血瞬间凝固成冰。 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中的人头,头皮发麻! 她手中拎着的人头,是阮元成! 胆小的,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呕吐,害怕的发抖。 阮孤雁身着暗黑色的城主府,依旧没有带面具,脸上蜿蜒的伤疤搭配她手中的人头,气势惊人,震的来人都不敢吭声。 林动带着十几个林家军站在她身后。 阮父赤红双眸,青筋暴起,他冲上去,立即被林家军左右桎梏住。 “阮孤雁你不得好死!那是你亲哥哥!”阮父凄厉高呼,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的儿啊! 阮孤雁冷笑声,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头颅扔到他面前。 阮父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阮母悲愤欲绝,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我之间早就没了血缘情分。”阮孤雁道,“你今日来想要的是城主之位,而我为了保住我的位置做出什么事来,不是很正常吗?” 她下阶梯,每走一步,刘阮两家带来的护卫纷纷后退。 “父亲,心狠手辣遗传了您呢。”阮孤雁走到阮父身边,凑到他耳畔轻声道。 阮父鼓起双眼,突然张口想将她的耳朵咬下来。 阮孤雁早有准备,抬手将铁面具挡在脸前。 阮父用足了十成力,直接将一颗牙齿崩掉了。 “拿下反贼!”阮孤雁大步回到城门口喝道。 刘大公子慌了:“误会啊,我只是路过。” 阮孤雁笑了声:“阮刘两家三年前就狼狈为奸,听闻刘家有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菩萨,恰好咱们东潘地缺钱。 本城主就替你做主,将玉菩萨捐了,造福百姓,就当为你家积点德了。” 刘大公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不敢反驳,憋着一肚子气道:“是。” 阮孤雁又哦了声。 刘大公子心往下坠,在她的审视下,额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戈壁城曹赖两府共捐了二十万银两援助咱们,刘家是东潘地有名的富商,捐个二十万也不过分吧。”阮孤雁笑眯眯盯着他,“刘大公子,你说是吧。” 她故意的!绝对是故意报复! 说的数简直要把他家老底给抄了啊。 他正考虑间,阮孤雁出声道:“来人,将造反的阮贼拿下,关入大牢!至于刘家,得看诚意。” 刘大公子一个激灵,钱和命,他选后者。 他扑通跪下:“城主说的极是。” “林将军,随刘大公子去府中取钱吧。”阮孤雁道。 林动走到刘大公子面前:“请。” 这贱人!一口气都不给他喘!刘大公子在心底骂道,又不敢反抗。 有了刘家的家产,东潘地西巷很快建起,那处的百姓纷纷入住,对阮孤雁赞不绝口。 也有百姓抨击她手段太过阴狠,六亲不认,敢弑兄,软禁双亲,是个极为可怕的女人! 阮孤雁才 不管旁人说什么,她仁慈,下一刻刀刃就会在她脖颈处。 争权,向来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弱肉强食,弱者被人欺! 阮孤雁白日处理公事,夜里至少看一个时辰的书,不断让她的脑子保持清醒。 她是女子身,她要跟林清禾一样,为天下女子做个好的表率。 女子并不输于男! 一路北下的林清禾,小日子倒是过的挺舒坦。 开屏的狐狸精白瀛,每日都变戏法似的,不是野鸡就是野兔子。 林清禾都怀疑,这一地的冬眠的野物都被他掏空了。 “小瀛子。”林清禾喊他。 白瀛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选择接受。 他处于发情期中段了,听到林清禾的声音浑身就忍不住起颤,不过他自诩他是十分克制的王,硬是压制住,没泄露半点儿不自在。 “国师。”白瀛走到马车面前,他不敢进去,里边的冷香味太浓烈了,勾的他热血沸腾。 如今光是站在边上,他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原本绝美邪魅的脸庞都有点怏怏的。 林清禾道:“你身上有一股味道。” 白瀛耳朵竖起,眼底闪过丝暗红,不会是狐狸味吧。 可他每天都将自己洗的很干净,绝对不可能啊! “什么味儿?”白瀛道,莫名的有些紧张,他抬眼透过帘帐看林清禾。 林清禾道:“米饭味。” 饭?饭味儿? 说到饭,林清禾抿唇:“好久没吃上热腾腾的米饭了。” “国师,你除了吃,脑子里还有想别的吗?”白瀛试探道。 林清禾食指轻叩窗沿,闻言挑眉:“民以食为天,不然呢?哦,除了吃,我还考虑天下。” 白瀛不满意,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除了这些呢?”他问。 林清禾啧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 白瀛气的头发都竖了两根:“发情啊!您没有发情期吗?不想体验下男女之欢吗?” 林清禾又啧了声,红莲说的没错,狐狸精发情期真可怕,她似笑非笑道:“你想知道吗?” 白瀛点头:“想。” “你把头伸进来。”林清禾道。 白瀛微愣,心存期待,弯下腰将头伸进去。 第347章 臭道士,合作吗? 林清禾本想探他的功力,摸摸底,找个机会揍他,由于看不见,手摸上了他的耳朵。 她微愣,下一刻揪住他的耳朵拧了下松开:“小瀛子,人要知廉耻,莫要骚言骚语。” 白瀛的耳朵被她触碰的那刻,浑身起战栗,酥酥麻麻席卷全身,他有点眩晕,几乎站不稳。 两行血缓缓从他鼻端涌出。 他急忙将脑袋回正,捂鼻跑开。 “他怎么了?”玄真只感觉一个影子从他身边掠过,眯眼定睛一看,发现是白瀛,他讶然道。 红莲闻着空气中蓬勃的发情味道,勾起抹幸灾乐祸的笑:“冬天到了,适合交配的季节。” 玄真:“?” 玄微看着红莲,突然道:“女子还是得矜持点好,莫要对男子太过主动,否则不易被珍惜。” 红莲见鬼似的盯着他:“我一个青楼女子本就靠勾搭男人吃饭。” 玄微凝噎,一张俊朗的冷脸僵住,有些不自然道:“赎你要多少银两。” 玄真惊愕看向他。 在马车里的林清禾探出头,手里捧着一把瓜子,耳朵微竖。 有瓜吃啊。 红莲妩媚的眸子笑得眯起来,更加魅惑了,她俯身凑到玄微身前,捏住他的下巴:“怎么,你要赎我啊。” 玄微猛然起身,大步离开。 “我日……”红莲骂出声,这没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家伙,突然动作,差点将她摔了个狗啃! 林清禾噗嗤笑出声。 “少观主~”红莲委屈,跑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他可能是对你动心了。” “不可能!”红莲眼眸瞪圆,见玄真看过来,她咳嗽声,凑前道,“之前怎么挑逗他都没用,像他这种冷心冷面的臭道士,注孤生!” 林清禾失笑,将瓜子递过去:“磕不磕?” “磕!” 休息地不远处的雪林中。 玄微站在一棵树下,任凭雪花飘落身上,冻的浑身发凉也保持不动,嘴里念着清心咒。 “没想到道士也会动心呐,还看上一只狐狸精,人妖殊途就是你们道士最爱说的四个字了。”白瀛踏步而来,距离他不远处停下,语气讥讽。 玄微睁眼,静静的看着他:“你不也一样。” 白瀛眼底划过一丝讶然,没看出来,他道行还挺深,那玄真怎么就……… “那老头真是你师傅?”他道。 玄微面色认真:“我师傅的道号叫玄真。” 白瀛冷哼声:“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徒弟道行深。” 玄微不赞同摇头。 白瀛懒得跟他在这个点上纠结,突然又想到什么,眸光微亮:“你助我得到林清禾,我助你得到红莲,如何?” 他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他是狐王,叫红莲从了玄微,不就一句话的事! 玄微皱眉:“不可!男女之事……” 眼看他要长篇大论,白瀛不耐烦的摆手:“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红莲眼眸微眯,凑到林清禾耳畔道:“少观主,你得小心你身边的小厮。” 林清禾似笑非笑:“晓得。” . 京城,钟尚书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景和帝是个耳根子软的,钟尚书趁着林清禾不在京城,他哄的景和帝下旨将林侍郎从牢里放了出来,官职恢复。 一件又一件顺心事,让他今日格外振奋。 钟府养着十八房美妾,他去了最妩媚,最会来事的何姨娘屋里头。 刚进红帘帐,管家便来请示,说林侍郎来了。 “老爷~”何姨娘只穿了个肚兜,极艳的红衬得她肌肤如雪,她不是当朝盛行的纤细美人,而是丰腴。 钟尚书被她勾的神魂颠倒,听到是林侍郎求见,他顿了下,听到何姨娘娇滴滴的声音,瞬间做出选择。 “让他等着!” 半刻钟不到,他起身穿衣。 何姨娘作势要起 来,钟尚书摁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好好歇着。” “是,多谢老爷怜爱。”何姨娘露出娇意和感激,拉着他的手摩挲两下,“您见完客人……” 钟尚书很满意她,闻言哈哈大笑:“小浪蹄子,等我回来。” 何姨娘欣喜不已:“等您。” 钟尚书大步离开,在他出门的那刻,何姨娘神色瞬变冰冷:“来人,我要沐浴。” 林侍郎在正厅内静静等候,听到脚步声,他迅速起身,面带微笑。 随着钟尚书走近,他闻到一股脂粉味儿,瞬间明了自己为何要等待。 半刻钟不到,啧,不中用的老男人。 林侍郎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恭敬无比的笑意:“尚书大人,夜里来叨扰您,是有件大事要与您说。” 钟尚书冷哼声,从软香被窝里钻出来,他是不悦的。 但考虑到林侍郎的特殊,他眼眸微闪,老神自在的喝口茶:“说。” “恒王给我递信了,有一封是您的。”林侍郎低声道。 钟尚书喝茶的动作顿住,眉眼一跳,警惕的环顾四周,将茶杯放下,凑前道:“恒王如今在何处?” 林侍郎摇头:“下官也不知,可确认的是,恒王还活着。” 钟尚书眼神犀利的盯着他:“所以,本官为何要背着砍头的风险与恒王合作。” 林侍郎已经成了恒王在京城的眼线,钟尚书保他,也是想给自己找两条路,能进也能退。 老狐狸!林侍郎心底骂道,他将信推到钟尚书面前:“您先看看信。” 钟尚书半信半疑打开,神色从皱眉再到豁然,红光满面,难掩激动。 “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钟尚书道。 话音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很微弱的声音。 两人神色大变。 “谁!” 钟尚书与林侍郎同时起身,急急往外走,府上的护卫反应迅速,将在外边的人逮着。 是个婢女。 “老爷,奴婢只是路过。”婢女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林侍郎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你听到了多少?” 婢女身子颤了又颤,疯狂摇头:“没!我什么也没听见。” 林侍郎回头与钟尚书对视,互相点头。 深夜,府中内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一张破旧的草席将人一裹,拉出府扔入乱葬岗。 冬日,树木皆凋零下,钟府院内唯有一棵树绿叶茂盛。 林清禾的马车进城,恰好经过钟府时,她眉头一挑问红莲:“此处是哪里?” 红莲仔细一看:“尚书府,咱们正经过他后院处。” “院中可否有树。”林清禾道。 “有一棵榕树。”红莲说完,又奇道,“少观主,尚书府有异常?可要下来看看?” 第348章 何为道?阴阳皆平等 “不用。”林清禾冷笑声,“走吧。” 说来也奇怪,林清禾的马车停下时,院中的榕树叶子被风吹也是静止的,车轱辘一转,叶子开始抖动。 芍药在茅山屋翘首以盼,等了约一个时辰,脚都冻麻了,终于看到马车影子。 “小姐!小姐?”芍药激动的跳起来,老远就冲上去。 林清禾唇角上扬,揭开车帘子。 芍药的笑意瞬间僵住,盯着她的眼睛,大颗眼泪往下滚落。 “芍药。“林清禾抬手探她的位置。 “小姐,您是不是又救了不该救的人,还是扭转了本该发生的事态。”芍药红着,她上前握住林清禾的手。 泪水打在林清禾的手背上,很灼热,林清禾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元稹元纯碍于阳光,躲在茅山屋内没出来,听到外边芍药的哭声,忍不住往外飘。 “哪里来的小鬼。”白瀛刚下马车,扑面而来两只长相十分可爱精致,就是脸色苍白到跟地上的雪一样,他下意识抬手挥去。 狐狸精!比红莲道行还要深的狐狸精! 元稹元纯硬生生停下,焦灼的朝林清禾看去:“少观主,救命!” 认识的?白瀛皱眉,想收手,但他速度太快,压根收不回了。 林清禾精准朝元稹元纯的方向投去一道金光,将他们包围在金光圈内。 赤红的妖光与金光对碰,瞬间消散。 白瀛眼睛微眯,看向林清禾,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一行人进茅山屋。 元稹元纯紧紧挨着林清禾,瑟瑟发抖。 两个道士,一个狐王。 尤其是玄微,身上的正气太足,盯着人时,不对,是盯着他们两个小鬼头时,太冷了。 害怕,不敢对视。 “少观主,您还养了小鬼在身边,不符合道教的规矩。”玄微感受到两只小鬼的惧意,他挪开眼,看着林清禾道。 话音落下,几道目光唰唰看向玄微。 玄真疯狂拉扯玄微的衣袖。 闭嘴吧,他的好徒弟! 蹬!一把刀砍在桌子上,入木三分! 芍药正准备拿腊肉,闻声冲进来,插刀叉腰,双目喷火瞪着玄微:“我家小姐想干什么,还轮得到你教她做事?” 玄微摇头:“姑娘你误会了,贫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道有道的规矩………” 还没说完,芍药打断他:“狗屁规矩!我只知道我家小姐为了救好人,背负因果,一手好医术却医治不了自己。 我只知道我家小姐恶惩恶鬼,唯生前受到迫害的好鬼翻案,甚至会给对方一点功德光投胎转世。 而大多数道士,都能跟我家小姐这般大爱无私么?甚至是你,扪心自问一下!多的是满口正义的伪君子!” 芍药说着,眼泪又跟掉线般,不断往下滑落。 观人,不可只观表面。 别人不了解林清禾,对她有误解,芍药只要听到就受不了,就会爆炸! 林清禾是她的禁线。 “傻丫头,又哭了,跟他较什么真,他就是个耿直的傻子。”林清禾拉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抚,“闻到肉香了,我想吃你做的蒜苗炒腊肉。” 芍药点头,给她斟了杯茶,贴心的放在她手中,声调立即变柔:“小姐先喝着茶,我这就去做。” 屋内鸦雀无声。 玄真拍了下他的肩,失望道:“你啊!” “朽木不可雕也!”白瀛冷哼。 红莲瞪着他,眼底充斥着讨厌。 玄微嘴唇蠕动,欲言又止,他低下头,心底有些难受,他不是那个意思。 林清禾抿了口茶,落落大方,明朗笑道:“玄微道友,我遇上元稹跟元纯时,它们守着娘亲哭泣,不愿去投胎。 天地之间,分为阴阳。 人活世上有执念,鬼也有执念,在我眼里,人和鬼都是平等的。 行道者,帮人也帮鬼,等元稹跟元纯想投胎时,我会妥善安排好,它们是十分 纯善可爱的孩子。” 元稹跟元纯眼眶泛红,两个小娃娃紧挨着林清禾,不安的看着玄微。 “当然,我也可能会早死,毕竟咱们这一行,背的因果太多,到那时我便带它们一起去地府,这样它们也就不害怕了。”林清禾又道,她抬手摸了摸元稹元纯的脑袋。 “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红莲认真的看着林清禾道。 “是呀,禾姐所做的事利民利国,老天爷可舍不得嘞。”玄真道,他拍了下玄微的后脑勺,“你这小子,尽胡说八道。” 白瀛冷着脸,攥着手,目光不善的盯着玄微。 玄微起身,尽管林清禾看不见,他还是行了个大礼:“是我狭隘钻牛角尖了,少观主所言,永记于心。” 林清禾爽朗摆摆手:“无妨无妨,反正你也快成为我清山观的道士,都是自家人,来来来,喝茶。” 玄微懵了下,看向玄真。 玄真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清山观可是天下第一道观,为师要带你起飞!” “知道了。”玄微颔首。 玄真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见玄微没异议,林清禾心底乐开花,这种有天赋的道士多来几个,古板钻牛角尖怕什么,只要是好道,都来都来! 芍药炒的菜征服了所有人,美酒佳肴,喝个畅快。 . 随着林清禾回京的消息传开,文武百官一半欢喜一半忧。 尤其是钟尚书与林侍郎,直接告病不想去上朝。 景和帝不许,国师回京,除了真的动不了的,他叫太医出宫去看,其余一律不得告假! 五更天,文武百官艰难爬起床进宫,朝会都过一半了,林清禾还没出现。 钟尚书观景和帝神色,压根没半点怒意,心底咯噔声,看来林清禾就算不再京大半年,还是稳居圣心啊! “陛下,国师快到了。”王德小声禀告。 景和帝面如喜意:“快!快请进来!不,朕亲自去!” 第349章 现身朝堂引轰动 景和帝一动,文武百官以他为中心跟在身后,乌泱泱一片走至大殿门口。 林清禾听到许多脚步声,有些讶然,宫中出事了? “国师!您回来了!”景和帝激动不已迎出去,看到她身下的轮椅愣住了,“您。” 他身后的文武百官皆是惊愕。 范丞相担忧不已。 钟尚书嘴角勾起,压制不住的开心,感觉到一道目光看过来,他瞬间压平嘴角。 林清禾再次解释:“无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景和帝闻言,眸中的担忧半点儿没减,他亲自上前想给林清禾推轮椅。 婢女打扮的红莲攥紧扶把。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手。 红莲后退一步,景和帝攥住扶把,将林清禾推进金銮殿,朝臣退避到旁侧。 钟尚书与林侍郎对视眼,神色皆是凝重。 林清禾真是景和帝眼前的大红人啊! 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件利事。 随着林清禾就位,朝臣站于她身后。 “国师平定拓跋,此乃大功也!大景有国师,幸也!”景和帝中气十足。喜气洋洋高喝道。 朝臣百应。 “大景有国师,幸也!”文武百官齐声喊道,不少朝臣看向林清禾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与倾佩。 才及笄的年纪,已成国师不说,还屡屡立下战功。 这等佳绩,可望而不可及。 “陛下过奖了,这是我理应做的。”林清禾淡淡笑道。 景和帝闻言,更加大悦。 瞧瞧,这就是他对林清禾十分信赖且喜爱的原因,她为他分担朝事,能文能武,道行医术颇深。 有这样的能人辅佐,他可太省心了。 知道林清禾爱财,景和帝投其所好:“国师屡次立下大功,赏黄金千两,白银千两。” “谢陛下。”林清禾作揖。 退朝后,郭文等人将林清禾团团围住,表达关切,得知她确实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后。 郭文面色微红,低语道:“国师,我跟丁大人过几日就要成婚了。” 林清禾讶然,随即笑道:“恭喜。” “您能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吗?”郭文道。 她身旁的丁显站的十分挺拔,看上去一本正经,耳朵悄悄红了。 林清禾颔首:“好。” 她的眼睛被白布蒙住,故而没看见郭文额前被一层黑气笼罩。 红莲推着林清禾出皇宫,范丞相追上,他邀请道:“国师去我府中坐坐吧,袅袅念您念的紧。” “好。”林清禾跟着他前往丞相府。 路上,范丞相欲言又止。 红莲看穿他的想法,解释道:“少观主帮一个将领改命,受天罚了。” 范丞相心中震撼不已,心底对林清禾更加钦佩,身为国师,能对一个将领做到此地步。 扪心自问,他恐怕得犹豫许久,下不了决心。 “国师也是人,您得好好珍惜自己,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您有改命的能力。”范丞相真挚道。 林清禾笑道:“那范大人你呢。” 范丞相捋了捋胡子:“国师已帮我许多,知恩图报是做人之本,得寸进尺那太没脸了。” 林清禾爽朗笑道:“今夜喝两杯。” “好。” . 郭文回府,看着自己的嫁衣,忍不住勾唇笑。 这大半年她与丁显的感情突飞猛进郎有情妾有意,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就在她满怀憧憬时,窗处传来一阵异响,听着像是脚步声,郭文眼露疑惑,心底咯噔声,上前探看。 外边无人,冬日夜里的风冻彻骨的冷,她打了个抖,抬手准备关窗。 外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搭在窗沿上。 “谁!” 郭文吓了一跳,攥着窗子的手,指甲盖泛白,她用力想关上。 一张熟悉又让她厌恶的脸出现在她眼帘。 “郭大人。” 第350章 林侍郎,你保重 “郭大人要成婚了,你还记得深深爱慕你的我么?” 林侍郎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郭文,似笑非笑。 郭文心乱了一瞬,她冷眼盯着他:“林大人半夜来我这儿,不合规矩爱。” 林侍郎嗤笑:“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 郭文喉咙发紧,如同塞了团棉花,她抬腿就往外跑,屋檐上突然跳下两个护卫前后夹击挡住。 林侍郎跨步踏出窗子:“别挣扎了,上次没得手,还被你与国师害的进大牢待了一段时日,不把你搞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上前拽住郭文的头发去床榻,狠狠将她推倒在床榻。 在大牢的每一日,他都要在心底怒骂郭文与林清禾,发誓他要是出来,必定寻两人报仇! “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失手过,你算个什么东西,小贱人!你入朝为官不过是想通过此途径嫁更好的男子而已。”林侍郎捏住郭文的脸,啪的拍下去,“你放心,丁大人不要你,我会纳你做妾的。” 呸!郭文吐了口唾沫在林侍郎脸上:“不愧是人渣,脑子里就想着那档子事,就你那二两肉就应该剁了。” 林侍郎气的双眼发红:“郭文!这次林清禾保不了你!她不仅成了瞎子还是个残废,你以为她还能来救你?做梦!” 话音落下。 砰,门被推开。 林侍郎往后看,瞳孔猛缩,下意识松开手。 他带来的护卫已经放倒在地上, 红莲推着林清禾进来。 “林侍郎,你还活着呢?跟我同一个姓,怎么你是这么个败类,我觉着你应该改姓,叫渣渣,你觉得呢?”林清禾讥讽道,手里拿着鞭子,轻轻甩动, 林侍郎看林清禾只带了个长相十分妖媚的婢女,他冷笑:“国师成了残废,这嘴皮子还是厉害。” 林清禾在丞相府多喝了几杯,浑身发热,头脑也有些晕沉沉的。 她道:“本国师喝了酒,容易上头冲动,我劝你最好马上立刻跪地求饶,扇自己几耳光,这事就算过了。” 林侍郎哈哈大笑,他环顾一圈,确定林清禾没带其他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大的架子哦!” 他从床榻下来,一步步走到林清禾面前。 “你已经瞎了,能奈我何?就凭你身后的狐媚子么?不如将我伺候舒服了,我将正妻之位许诺给你,我不嫌弃你是个残废。 还有你的婢女,就做个贵妾吧。” 林清禾轻叹声,侧头对红莲道:“不知悔改的狗东西,解决他。” 红莲早就忍不住了,她松开手,扭着腰肢走向林侍郎。 她生得太妖媚,神态又诱人,一颦一笑容易令人放下戒备,流连在她的美色中。 尤其是此时红莲特意施展了狐媚子术,勾的林侍郎眼睛都不想眨,直勾勾的盯着她,喉咙微滚。 “美人儿,你想怎么解决我。”林侍郎跟失了魂魄似,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嘴迫不及待的去找她的脖颈。 红莲娇笑:“急什么啊。” 她的手往下摸,林侍郎身子紧绷,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将红莲推倒。 但林清禾的人在她面前勾引他,他耐得住,想刺激林清禾。 下身一凉。 红莲脱了他的裤子。 林侍郎瞬间夹住腿:“不然我们去榻上?” “想。”红莲说了一个字,曲膝狠狠撞向他的裆部,“屁吃!” 林侍郎疼的灵魂飞起,五官扭曲,他日她娘! 他恶狠狠的盯着红莲,贱人!贱人!不愧是林清禾的人啊,他娘的真狠啊! 还没完哦。 红莲把玩着一把匕首,勾唇朝他走去。 林侍郎瞳孔猛地缩了又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下身凉了又凉。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不! 红莲蹲下身,快准狠的往下一剁!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林侍郎疼晕过去。 林清禾揉了揉眉心:“喝醉了,红莲,咱们回去睡觉。” 郭文被红莲的举动震的一时没回神,但是,好畅快啊! 她闻言急忙从床榻跳下来走到林清禾面前:“多谢国师,您又救了我一次。” 刚刚,她做好了与林侍郎同归于尽的准备。 老天善待她,国师在她绝望之时又来了。 “恰好路过。”林清禾道。 红莲看向地上晕死过去的林侍郎:“少观主,这渣渣怎么处理,要杀了他么?” 郭文眉心一跳:“他与钟尚书交好,若是就这样死了,钟尚书定会严查,会给国师您带来麻烦。” 红莲皱眉。 林清禾的食指在大腿上叩了叩,笑道:“把他扔到尚书府门口,哦,还有他那丑陋的二两肉,用针穿起来,挂在上面。 这是我送给尚书大人的大礼,希望他喜欢。” 红莲瞬间笑靥如花,这招好损,她好喜欢! 钟尚书夜里还是在何姨娘处歇息,一大早,府里的管家又来敲门了。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管家声音急促。 钟尚书美人在怀,被窝温暖,他压根就不想起身,听到喊声下意识皱眉:“滚!” “大人,您出来看看吧,是林侍郎,他,他,他!”管家说不出口。 林侍郎? 钟尚书瞬间惊醒,昨夜林侍郎从他这里讨了两个护卫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迅速起身,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 何姨娘坐起身,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钟尚书一出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缩了缩,心底有股火气。 林侍郎最好是有要紧事! 他随管家快步到府门口,下人们都围在那儿议论纷纷。 钟尚书眉头紧锁。 管家喝道:“大人来了!” 下人们纷纷退让出一条路, 钟尚书往门外看去,脑子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挂在屋檐上的东西是……是! 他下身一凉,随即愤怒吼道:“谁干的!” 管家也觉得太可怕了,他吞了口口水,小声道:“大人,这玩意儿似乎是从林侍郎手中割下来的。” 钟尚书下意识看向躺在地上的林侍郎下身位置,确实有血渍,他阴沉着脸。 昨夜林侍郎说要去找郭文算账,所以这是郭文干的? “备马车,我要进宫!”钟尚书道。 第351章 当朝告状 林侍郎醒来,发现自己成太监了,瞬间感觉天塌下来了,眼泪直流, 意识到他如今是在马车内,林侍郎拉开马车帘子想往下跳。 马夫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拉住他,紧急刹车。 前面那辆马车听到身后的动静,瞬间停住。 钟尚书从车上下来,疾步走到面如死灰的林侍郎面前,他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林侍郎确实惨,最毒妇人心啊。 钟尚书叹声,抬手拍他的肩膀:“贤弟,我知道你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振作起来,要趁这个机会把郭文那毒妇除掉,将她挫骨扬灰!” 林侍郎闻言,面容有些异动,他咬牙道:“是林清禾!” 钟尚书闻言挑眉,神情变化莫测,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把林清禾斗下去。 容他好好想想。 “掉头,回府!”钟尚书道。 林侍郎也跟他回了尚书府休养,门口还放着那二两肉,没有钟尚书的吩咐,谁也不敢动, 林侍郎下马车看到时,直接气晕过去。 晦气!钟尚书嫌恶的后退几步:“扔了!” 管家立即照做。 . 茅山屋,白瀛偷偷摸摸闯进林清禾的屋子,他站在床沿望着她。 她究竟有何魅力,引得他忍不住想靠近? 是因为她身上的冷香吗? 白瀛魅惑众生的眼眸涌现茫然,望着林清禾的睡颜,他忍不住想寻知答案,俯身看她。 鼻尖越凑越前,就快要触碰的那刻,他突然想起之前林清禾扇他的那巴掌。 白瀛顿住,身侧的手拢了又拢,心脏也跳的极快。 要是把她杀了,是不是对他就没诱惑了。 他脑子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手微动,缓缓朝林清禾的脖颈伸去,手触碰到她凉凉的肌肤的那刻,他激的浑身起战栗。 呼吸也逐渐加深。 算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入眼的,杀了多可惜。 白瀛迅速收回手。 林清禾笑出声,睫毛微颤,撩起眼皮盯着他,一脚踹在他心口:“找死啊!” “你的眼睛好了,腿也好了?”白瀛一点儿也没被抓包的心虚感。 林清禾坐起来嗤笑:“再不好,就得命丧你手中了,老狐狸,你好好的狐王不做,待我身旁做个小厮,吃饱了没事干?” 白瀛瞬间抓住老的字眼:“我老?” “千年老狐狸,我今年十四,过完年十五,对我这个小姑娘你都能下手,禽兽不如的玩意儿。“林清禾骂道,她从下床榻,伸伸懒腰,躺的久了,浑身酸痛。 作为算活了短暂两辈子的林清禾,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反正白瀛就是老狐狸精。 白瀛噎住,林清禾所做的事,与她身上的气魄总是令人忘却她的年纪。 她才十五,十五! 白瀛慌乱跳出屋。 林清禾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就算是千年老狐狸,发情期被体内情素影响,显得都不聪明了。 翌日上朝。 林清禾走进金銮殿时,众朝臣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范丞相欣喜道:“国师已经痊愈了,太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 “不愧是国师啊,深受老天爷的喜爱。” 文武百官围着林清禾恭维,有些是真心,有些是客套。 林清禾淡笑。 钟尚书与林侍郎站在外侧一动不动,尤其是林侍郎,目光阴狠盯着她,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林清禾看过去,视线往下挪,勾唇淡淡一笑。 林侍郎瞬间并拢腿,又难堪又气愤,她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他眼底的厌恶更加浓烈,想到等会儿要揭发林清禾的罪行,他就有些激动,但想到他的缺陷将要暴露在文武百官面前。 林侍郎抿唇,有些犹豫。 这可是关乎于男人的尊严。 要是能暗自将林清 禾解决就好了。 钟尚书看出他有点痛退缩,心底咯噔声,他好不容易抓住林清禾的错处,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 “贤弟,成败在此一举啊。”钟尚书凑到他耳畔密语道,“我知道那里的女子极为伺候男人,你放心,你的男人雄风一定会再现的!” 话音落下,景和帝现身了。 钟尚书闭上嘴,拍了下他的肩。 景和帝见林清禾痊愈,心情大悦,照例商议过朝事后,差不多就可以退朝了。 文武百官都听得昏昏欲睡,站在大殿里,手脚都是冰冷的,全都迫不及待的想出宫回府。 就在此时,林侍郎出列跪在地上,哀嚎道:“陛下,臣委屈啊。” 他这一吼,所有人都精神了,耳朵微竖,看着林侍郎。 景和帝见是他出列,下意识看了眼林清禾,毕竟她当初离京去戈壁城时,让他要处理掉钟尚书与林侍郎。 “何事。”景和帝不耐道。 他急着退朝跟林清禾解释此事。 “臣要状告国师重伤同僚,天子脚下她都敢如此嚣张,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啊陛下。”林侍郎高呼。 景和帝懵了:“口说无凭,你说国师重伤同僚,是谁?”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大家都好好站在朝堂上啊。 林侍郎闭了闭眼,十分屈辱,他咬牙,一字一句挤出来:“陛下,是臣。国师命她的奴婢,将我变成……变成!” 文武百官听的起劲。 林侍郎突然不说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欲泣不泣的模样,都纷纷皱眉。 他这是咋地了?扭扭捏捏不像话! 说啊!说啊! 景和帝也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无话就退朝。” 钟尚书急了,囔囔出声:“陛下,国师他让林大人变成太……” 他及时停嘴。 文武百官十分不爽。 太………太什么,你倒是说啊! 林侍郎哭出声:“陛下,臣成太监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他作势起身往殿内的大柱子撞去。 文武百官包括景和帝都被这消息震的一时没回神,也没人拦住他。 眼见就要撞上,林侍郎转了个弯,重重摔在地上,刚好碰到伤口,他疼到飞起,眼泪直飙,捂住下档直呼疼。 地上滴了两滴血。 文武百官回神,赶紧上去搀他。 景和帝道:“快传太医来!” 第352章 压倒林侍郎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侍郎,确实成为太监了,那处没了。” 太医赶来给林侍郎上了药,在文武百官的关切眼神下道。说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林侍郎下身,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割的还挺干净的。 嘶,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文武百官震撼到无语凝噎,他们面面相觑,十分同情林侍郎。 他们也是男人。 他们懂! 这辈子至少一半乐趣,啪,没了! 这会儿他们也不困了,不冷了,个个都待在金銮殿不走了。 林侍郎醒来后,声音带着哽咽:“求陛下为我做主啊。” “这……”景和帝有些为难,他看着林清禾,“国师为何要将林侍郎………” 林清禾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闻言笑道:“陛下,那自然是因为他活该啊。” 文武百官听得又是一抖。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此毒手。 国师真是个狠辣的女郎啊! 林侍郎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瞪着林清禾,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竟还如此淡定。 他牺牲了自己的尊严,为的就是搞死林清禾和郭文。 不对,郭文那贱人呢? 范丞相一直关注林侍郎的神态变化,见状道:“你找谁?” 林侍郎脱口而出:“郭大人今日怎么没上朝。” “她告假了。”景和帝接话,眉头又是微蹙,“这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林侍郎嘴角微动,没张口。 “陛下,我来说吧。”林清禾道,“昨夜林大人对我口出狂言,说我是个残废,他不嫌弃,许我正妻之位。 又看上我身旁的貌美婢女,那婢女性子刚烈,一个激动就将林大人给阉了。 她自知做错事,连夜跑了,我也找不到人影呢,林大人想报仇泄愤,不然你去找找,那婢女名叫樱桃,吐鲁地人。” 文武百官们目露惊骇看向林侍郎。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竟敢肖想国师,他们可从来不敢想。 诶,不对! 他们有和林清禾年纪相仿的后代啊,要是能将林清禾娶回家,那真是祖宗显灵了。 景和帝闻言面色瞬变,目光如炬盯着林侍郎:“放肆!你竟敢对国师出言不逊!” 林侍郎急道:“陛下,臣知错,臣只是喝了点酒昏了头说出来的话,可国师却是要了我的命根子啊!” 他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事态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死也不干! 景和帝看向林清禾:“国师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 林清禾笑道:“陛下,既然林大人成了阉人,就让他在宫做太监吧,您看如何。” 林侍郎瞳孔猛缩。 不!不!他不能当太监,他可是侍郎! 他朝钟尚书投去殷切求助的目光。 钟尚书别开头,心底凉凉一片,他还是急了,光凭这个压根扳不倒林清禾。 林侍郎见他不理自己,气的喉咙发出嗬嗬的粗喘声,眼底充斥着愤恨。 林清禾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玩味勾唇:“林大人,你那玩意儿哪儿去了?指不定我能帮你接回去。” 林侍郎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国师,求求你救救我。” 林清禾笑道:“所以,东西呢?” 命根子!他的命根子! 林侍郎苦想。 钟尚书心虚不已,蹑手蹑脚往后退,想借别人挡住自己。 “尚书大人,你躲什么,难不成你知道在哪儿?”林清禾道。 林侍郎脑子轰隆炸开,他想起来了,他的命根子被钟尚书扔掉了。 他彻底崩溃,在朝堂上大喊大叫,神色癫狂冲钟尚书扑过去:“我的命根子!快去找!还我命根子!” 他坐在钟尚书身上,手攥住他的脖颈吼道。 钟尚书被他勒的面色泛白,本就大腹便便的他肚子又被坐着,压根喘不过气来。 他高高伸直手。 景和帝忙道:“快将他拉开。” 林侍郎哭闹不已,朝堂乱如菜市场。 林清禾想从林侍郎口中听到有用的信息,她继续激化:“林大人,原来你得不了救治,是因为那东西在钟尚书手上啊。” 钟尚书猛地看向林清禾,心底一阵不安,她想干什么? “陛下,钟尚书压根就不是个忠臣。”林侍郎此时对他恨之入骨,愤怒冲昏头脑,直接脱口而出,“他备了两条路,一条是陛下,另一条是恒……” 最后一个字没落下来,钟尚书及时上前捂住他的嘴,一掌将他拍晕。 “陛下,林大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他急声道。 林清禾紧逼,声音骤然提高:“钟尚书,你在心虚什么?” 钟尚书微僵,他对林清禾好声好气,讨好笑道:“国师误会了。” 景和帝脸色阴沉下来,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林侍郎最后想说的是恒王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发芽。 林清禾瞥了眼景和帝,笑而不语。 “退朝!”景和帝离开时,深深的看了钟尚书一眼。 钟尚书的心瞬间悬起。 林侍郎留在宫里,扔入了一个偏院,白日还是朝廷命官,夜里醒来是太监。 他醒来后接受不了事实,一直踹门,喊着要见陛下,吵的其他太监与宫女十分烦躁,直接合伙将林侍郎揍了一顿! “林大人,你已经成阉人了,不是高高在上的朝臣了,接受事实吧。” “就是,你就算是喊破喉咙,陛下也不会见你。” “睡吧,不然就你这身板可挨不起揍。” 林侍郎绝望又木讷的坐在地上抱膝,这种落差感对于他而言,比死还难受。 翌日,太监们起床,打开门的那瞬间,吓得跳起来。 “林侍郎自缢了!” 悬梁上,长长的白绫高高挂,白绫圈内失意人。 他自缢的消息传开,文武百官唏嘘不已。 钟尚书松了口气,死了好啊,死无对证。 “那糟心玩意儿死了?”红莲在玉香楼听到消息,赶紧溜回茅山屋问林清禾。 林清禾正在喝茶,她嗯了声:“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恒王跟他与钟尚书私底下有来往。” 红莲眉头一跳,兴奋道:“今夜咱们去尚书府摸摸底?” 正说着,白瀛从外面回来,他进入屋门的那刻,屋里人的视线看过去,皆沉默了。 这老狐狸,搞哪出啊? 第353章 装嫩的白瀛 “不好看吗?” 白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大冬天的,他穿了件薄白色锦服,腰间系了个银色的腰带,头发高束,露出饱满的额头,看上去唇红齿白,英伦绝伦,是近来读书人们最流行的打扮。 不过他们都会在外边加个外袍。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厮不会是因为她说他老,所以做这打扮吧。 还别说,挺俊的,不愧是老狐狸。 红莲微张嘴,小声道:“王,您这是要装嫩吗?” 白瀛唇角微抽,什么装嫩,他去买这身衣裳时,那衣坊的掌柜将他夸的天上独有,地上绝无。 看林清禾的反应,好像没俊到她? 白瀛瞬间不高兴了,冷哼声坐下。 玄真啧啧道:“不愧是年轻人,抗冻。” 玄微看了他眼,低声道:“师傅,您不知道他的本体?” “什么体?”玄真惊讶瞪眼。 玄微嘴唇蠕动,罢了,还是不告诉他了,无知者最快乐。 坐在林清禾对面的白瀛看着她,努力瞪大眼,嘴巴微嘟。 林清禾实在是没眼看,她道:“你眼睛进沙子了?” 白瀛嘴角瞬间抚平,眉心微蹙起,不解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来时特意去玉香楼观察了一番,发现最受欢迎的女子都喜欢作无辜状。 要是红莲知道他的想法,定会告诉他,人家那是玩情趣,而他十分抽象。 “没有。”白瀛烦躁的喝了一大口茶,看向红莲问道,“我老吗?” 红莲:“…………” 千年老狐狸,老的骨头都硬了。 入夜,万籁俱静。 林清禾正准备出门,茅山屋门口站了个布衣妇人,看到她,突然转过身去。 红莲有些疑惑,出声道:“你找谁?” 妇人不吭声。 芍药走出来,看一眼便知道来者是谁,她哼了声讥讽道:“这不是侯夫人吗?深夜来访,不会又是来找我家小姐帮你寻宋白微那个死绿茶吧?” 妇人浑身一颤,她急忙摆手,转过来:“不是。” 她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林清禾淡淡的看着她,看来她离开的这大半年,侯府发生了许多事。 雍容华贵的侯夫人,面容憔悴,华服褪去,倒是有几分可怜。 “你找我有事?”林清禾道。 李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望着林清禾,眼底充斥了愧疚。 侯府落败后,宋德要喝好酒吃好食,还要去青楼寻欢作乐的习惯并未改掉,反而变本加厉。 官场失意后,彻底沉沦,还染上了赌钱, 钱财很快散尽,如今偌大的侯府就剩下个空壳子,婢女小厮都散尽了。 李氏卖了金银首饰,操持着整个家,沦落到自食其力的地步,她才明白林清禾幼时过的有多么艰苦。 她才明白为何当初林清禾会掉头就走。 林清禾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侯府的嫡出小姐啊。 可她做了什么,故意冷待,瞧不起乡野来的林清禾,眼底只有宋白微。 李氏越想越呕血,郁结在心,病了有一阵子了。 她听说林清禾回来,受了重伤,纠结了两日,今夜才鼓起勇气前来,想偷偷看她一眼。 “无事。”李氏哽咽,低着头不敢看林清禾。 红莲挑眉,目光不善盯着她。 林清禾下阶梯。 随着她越走越近,李氏越紧张,捏住衣角的指头都泛白了。 林清禾经过她身旁,递了一瓶药给她:“看你面色苍白,应是风寒入体,一日吃一粒,吃完为止。” 说完她上马车。 李氏紧紧攥着药,硕大的眼泪直往下掉,眼见马车要走,她忍不住追了几步:“清禾,你还能……” 林清禾坐在马车内看着她:“李夫人,我是个大夫,不会看着病者在面前置之不理。” 随着马车渐行 渐远,再也看不见,李氏失落的收回目光,心脏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失魂落魄徒步回侯府。 “见到她了吗?”宋德见她回来,瞬间冲上去,往她身后看。 没看见林清禾,他失望不已,视线落在李氏手中的瓷瓶,下意识就去夺。 李氏紧握住,眼眶红的不得了:“滚开!这是清禾给我的药。” “她还给你药了,那是不是说明她愿意认我们了。”宋德激动道。 李氏自嘲的笑了声,林清禾给她药时,她也有些幻想,可是听到她说的话时。 心底好苦啊,李氏揪住心口的衣,目露苦涩。 林清禾只是把她当病人而已,给药只是心善。 宋德见她神色,激动逐渐冷却,他颓丧坐在地上:“我是国师的父亲,她岂能不认我,我要去找她!” 他说着就往外面冲。 李氏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拉住,凄厉喝道:“你要还是个人,就不许找她!” 宋德被她震住,重新坐下,他呐呐道:“可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李氏也坐下:“可我们当初选择了宋白微。” 宋德面如死灰。 他们是怎样的心情波动,林清禾不知晓。 她跟红莲坐在尚书府的屋檐顶上,嗑瓜子! 红莲拢了拢身上的貂,忍不住道:“这貂太暖和了,改天我去薅貂毛给你也做一件。” 林清禾看向她身上的貂,嘴角微抽,她实在是觉得招摇了点。 底下突然传来一句呻吟。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都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刚把瓦片揭开,往下面看。 钟尚书在穿衣裳了。 这么快? 林清禾目露嫌弃,她看了眼榻上的何姨娘,啧啧,这么个娇媚的美人儿,真是没用。 屋底下。 钟尚书一脸难看,他看向何姨娘:“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何姨娘顿了顿,微低头,睫毛下掩盖住眼底的嫌弃。 “大人日理万机,应早点歇息。”何姨娘笑道,“妾身给您捏捏。” 钟尚书感动的捏住她的手:“还是你体贴。” 他刚躺在床上,一阵阴风将窗子吹开,桌上的烛光摇曳的有些诡异。 林清禾觉得何姨娘看钟尚书的眼神不对劲,只见她拿过火烛,反倒着对准钟尚书的脊背,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嘶,灼热的疼。 钟尚书啧了声,想回头看,何姨娘强硬摁住他不让动。 林清禾哦哟声,有大戏看啊。 第354章 何姨娘反杀 “你在做什么?” 钟尚书动弹不得,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他急道。 火烛的蜡一滴一滴落在他脊背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老爷,这是热疗,是妾身母亲教过的法子,现在有些疼,待会儿就好了。”何柔声道,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迅速将蜡火戳在钟尚书脊背上。 钟尚书痛呼出声,门外的护卫闻声想冲进去。 何姨娘的声音又传出来。 “老爷,这样是不是又疼又舒服。” 护卫面面相觑,脸色略红,玩的这么花? 在屋檐上林清禾目睹他们的神色,忍不住乐了,想入非非也不是件好事。 “贱人,你干什么!”钟尚书猛地翻过身,伸手掐住何姨娘的脖颈,“你娘是谁?” 何姨娘以往看向他的柔情已经换成了恨意,她冷笑声:“豆腐西施,还记得吗?” 钟尚书眯眼,瞳孔猛缩:“你是她的女儿!” 何姨娘太瘦强硬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抬腿踹他的肚子。 钟尚书疼的不能呼吸,话也说不了,趁他能开口说话之前,她塞了团布在他嘴里,将早准备好的缰绳拿出来,将他捆住。 红莲看的十分满意,点评道:“不错,是个厉害的姑娘。” 林清禾赞同点头:“这老色胚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会落在一个妾室手里。 男人啊,还是别太自信。“ 两人悄声说完,又继续往底下看。 何姨娘拿着一根鞭子,上面沾了辣椒水,她高高抬起,对准钟尚书抽下去。 贱人!钟尚书死死瞪着她,极力想出声引起屋外护卫的注意。 啪!鞭子声落下,钟尚书疼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了,他五官扭曲,期盼的往门口看。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听见了吧! “啊,老爷,不要这样,不要拿鞭子抽我。” “老爷,痛并快乐着,你好会玩哦。” 就在此时,何姨娘娇媚喊出声,配合着精彩的口技。 外边的护卫听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忍不住离的远了些。 听不见,就不会有冲动。 老爷真会玩啊。 钟尚书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姨娘,面色铁青,突然想到,之前她喊出声都是装的?说他厉害也是假的? 何姨娘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嗤了声:“你短小的跟豆芽似的,老废物个,不能取悦女子的男人,还是早点去死吧。”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 林清禾憋了一肚子的笑,何姨娘是个人才啊! 钟尚书受不住疼痛,他做手势求饶。 “当初我娘求饶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何姨娘凑前在他耳畔道,突然张口,活生生将他一只耳朵咬下来。 钟尚书瞳孔猛缩,剧烈的疼痛让他有片刻的发麻,世界仿佛在此刻都安静了,而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 为了不让他发出声音,何姨娘死死用布堵住他的嘴巴。 钟尚书额间的大汗密密麻麻。 何姨娘只觉得畅快。 五年前,她十岁,有个貌美的娘亲,在西巷卖豆腐,大家都喊她为豆腐西施。 钟尚书路过时看上她娘,直接进屋占有,看到桌子上的烛,兽性大发滴在她身上, 她娘疼的死去活来,求饶未果。 等她爹回来后,看到的便是她娘被他迫害过的模样,瞬间大怒,得知是钟尚书糟蹋的妻子。 他爹心如死灰,又因钟尚书给了一百两,他直接将她娘卖进尚书府。 而他呢,娶了个小了许多的美娇娘。 “你们男人都该死!”何姨娘想起往事,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眼泪落下来,“我娘进府后,为了我没自寻短见,偷偷将月俸送出府养我。 可是府里的夫人们容不下她,故意推她跳下池子,生病了也没人请大夫,我从狗洞里偷偷进来,看到的却是你不顾我娘病体,还想玩弄她。” 何姨娘说着,又给了钟尚书一 鞭子。 “那是我见娘亲的最后一面,她拉着我的手咽了气,她望我有个好的未来,嫁个不是负心汉的好夫君。” 何姨娘哽咽不已,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 “我食言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要替我娘报仇雪恨,半年前你在路上遇到我不是偶遇呢。” 钟尚书挣脱了半天,一只手松动,他将嘴里的布吐掉:“不是我杀的你娘,要找找推她入池子里的人啊!” 第355章 红莲:这事我有经验 第355章 红莲:这事我有经验(上一章有所改动,昨晚没看到的宝子们重新看下上一章。) 屋内,钟尚书见林清禾并不伸出援手,他心急如焚张嘴呼救,喉咙却跟卡了团棉花似的,压根说不出来。 他瞪大眼盯着林清禾,恨意滔天,一定是她搞的鬼! 何姨娘此时内心也十分焦灼,她娘是不是真的还在尚书府,她想见又害怕见。 “春莲见过少观主。” 春莲出现在屋内,她对着林清禾盈盈一拜,忐忑不安的望着她,余光却忍不住看何姨娘。 林清禾道:“为何不去投胎。” 春莲确实是个秀美的女子,她的魂魄十分干净透明,说明她生前是个善人,死后也并无执念。 按道理来说,她死后马上就能投胎。 春莲柔声道:“回少观主的话,我死后,魂魄离开肉身,不受控制就到榕树上了。 我还想看我女儿欢欢,就一直躲在榕树上,躲过了鬼差。” 林清禾明了。 难怪她回京经过尚书府时,闻到了许多阴魂的气息。 榕树招阴,是魂魄最喜欢的树,故而家中不宜种榕树。 何姨娘见林清禾对着一个方向说话,她忍不住道:“国师大人,是我娘么,我能见见她吗?” 林清禾点头,给她和钟尚书都开了眼。 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光,再睁眼就看见浑身穿白衣,肤色白到不似常人的春莲在不远处。 钟尚书吓的连连后退,心脏都快跃出来。 这世间竟当真有鬼魂! 何姨娘在看到春莲的那刻,泪水瞬间滑落,她冲上去抱住她,却没有抱实物的感觉。 她心底涌起一阵阵悲痛,这一切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娘真的死了,就算再相见也摸不着了。 “傻欢欢,为了娘投身这吃人的尚书府,你辛苦了。”春莲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拢到后面,心疼道。 何姨娘,应该叫何欢,她闻言哭的更凶了。 她本以为春莲会恨铁不成钢斥责自己,可她没有。 春莲也落泪,她轻轻拍着何欢的脊背。 钟尚书很怕春莲会过来索命,快爬到床底下去了。 “钟尚书。”林清禾坐下,看着他,“你府上为何有这么多阴魂,难不成都是你杀的?” 钟尚书顿住,他摇头,忍不住辩解:“我没有!” 他能说话了! 钟尚书眼底闪过暗光,张口大声呼救,却无人回应。 林清禾道:“别喊了,喊破喉咙外边也听不见。” “国师为何如此针对我!”钟尚书心底拔凉,逃脱不了,他也不怕了,缓缓站起身看着林清禾,“后宅女子手段逼死了人,与我何干?再者,她们是我的妾室,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就算拿到朝廷上说,又有那条律法能定我的罪?” 理智回神,钟尚书声声质问。 林清禾听着十分不爽,她真是反感死了这条条只针对女子的规定。 真是不公啊。 她不开心了,他也别想好过。 “春莲。”林清禾看向她。 春莲急忙回应:“少观主。” 林清禾指向钟尚书:“就凭他说的这几句话,扇他,我为你撑腰。” 春莲愣住,她手微动,她不太敢。 生前,她的父母教她要温柔,要以夫为纲,要懂得忍让。 她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从未跟人红过眼,温顺的跟羊羔似的。 “娘。”何欢有些急,“他该死。” 春莲望着十五岁的女儿,脸上画着妩媚的妆容,眼神犀利发狠。 她不该是这样的。 在春莲的期盼里,何欢应该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林清禾见春莲不动,有些失望。 她也不强求,准备自己动手,就在此时,春莲挪步了。 春莲飘到钟尚书面前,狠狠甩一巴掌。 “高高在上的尚书 大人,只因你瞥了我一眼,我被你毁了,我的欢欢也被你毁了。”春莲嘶哑着声音道。 钟尚书猝不及防被扇,一时没反应过来。 春莲开了个头,后面的巴掌顺手的很,一个接着一个。 钟尚书的脸很快肿成了猪头。 “贱人!”他回过神,死死瞪着春莲,气势逼人。 他毕竟是身居高位的朝臣,春莲就算成了鬼魂,也被他此时的气势震住,吓的放下手。 钟尚书起身,步步紧逼:“要怪就怪你的夫君,将你卖给我,你这是非不分的蠢妇,难怪没进府几个月就被斗死了!” 阴阳之间,讲究平衡。 人怕鬼,鬼的气势便更强。 人不怕鬼,活气也会威慑到对方。 春莲的鬼气越来越弱,逐渐消散。 “国师大人。”何欢察觉不对劲,赶紧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将春莲拉到身后,冷眼看着钟尚书:“你倒是脸皮厚。” 钟尚书嗤道:“彼此彼此,国师不请自来,为的是我府上的阴魂吧,来都来了,将他们都收走吧,省的扰了我府中的气运。” 林清禾啧了声:“你与恒王有勾当。” 钟尚书顿了下,眼神闪躲:“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在哪儿?”林清禾逼近。 钟尚书喉咙发紧:“我真不知。” 林清禾笑了声,行,不说是吧。 她扔了把匕首在桌上,看向何欢:“听过林侍郎的事儿没?” 何欢点头:“命根子没了,自缢了。” 钟尚书心头一阵警觉,不祥的预感。 “把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也阉了吧,再挂城门口,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瞧一瞧,他的男人本色是何等的……啧,垃圾。”林清禾道。 何欢讶然,又欣然同意,能让钟尚书生不如死,那可太好了。 她拿着匕首。 钟尚书看着在烛光下泛着利光的匕首,两股颤颤,他吓得往后退:“你不要过来啊!” 何欢狞笑:“我偏要!” 红莲上前配合:“这事我有经验,我帮你。” 她桎梏住钟尚书,利落的将他裤子一脱。 钟尚书瞬间并拢双腿,冷风飕飕,凉的他瑟瑟发抖。 眼见何欢挥刀而来,他瞳孔猛地一缩,不要! “我说!我说!”钟尚书大呼。 何欢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将匕首收起。 林清禾翘着二郎腿,将一颗瓜子丢到空中,用嘴接住后,看向他:“说吧。” 第356章 该算账算账 第356章 该算账算账钟尚书快速将裤子穿起来,没了威胁,他又发愁。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恒王在哪里,林侍郎给的信,上面只说了会许诺他什么好处,并未写见面。 他要怎么编? 编不出来,他的命根子又保不住。 左右都有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最毒妇人心啊! 钟尚书心底骂道。 何欢十分想将他阉了,见他还不说话,她再次举起匕首。 钟尚书冒出冷汗,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封书信。 “这是林侍郎给我的。”他看着林清禾道。 红莲从他手里拿走。 林清禾一目十行,确实是恒王的字,自从玉空与他共用一体后,她占卜不到佛骨的方向。 真是老狐狸,谨慎的不行,书信里只有给钟尚书画大饼的内容,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嗤,痴人说梦。 林清禾将书信收好,起身道:“走吧。” 红莲惊讶。 这就走了?不收拾钟尚书了! 何欢有些怅然失若,她低着头,也是,她怎能妄想国师能杀了钟尚书。 不过,此夜能看着她娘将钟尚书揍成猪头,也算值了。 林清禾走到门口,见何欢与春莲不动,她侧头:“还不跟上来。” 何欢怔然:“我的卖身契在他手中。” “卖身契呢?”林清禾看向钟尚书。 事到如今,钟尚书也没了反抗的念头,他喊来心腹。 此时,外边的护卫等人才听见声音,赶过来。 看到钟尚书的惨状,全都惊的五官乱飞,心底咯噔,害怕的跪下。 钟尚书憋了一肚子的气,死死瞪眼,这群废物,都是吃干饭的! 心腹将何欢的书信取来。 何欢看着他手中的卖身契,心脏跳动的极为快速,眼见他递给林清禾,她心落下。 她这辈子甘愿给林清禾当牛做马。 岂料,林清禾接过卖身契,指尖起了一簇火苗,直接将它给烧了。 何欢心堵在喉间:“国师。” “走吧。”林清禾道,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着钟尚书,“护卫听不见是因为我设了阵法,你若胆敢伤一人,试试。” 她说完悄然离去。 护卫身在国公府,心跟着林清禾走了,感动不已,不愧是国师啊,大善。 林清禾经过榕树时,树上的叶子都不抖了,静的可怕。 她抬头:“珍惜今夜的机会,尽情作弄钟尚书,或者害死你们的人,别搞出人命,否则后果自负。 在鸡鸣之前来茅山屋,我送你们投胎。” 话音落下,榕树的叶子抖了下。 目送林清禾离开,寄身于榕树上鬼魂都探出头来。 “你们听到少观主说的了吗?” “她说的是真的吗?” 前几日不小心经过书房,就被钟尚书下令打死的婢女道:“少观主可是当今国师,她当然不会骗人。 我不管,今夜我定要好好捉弄钟尚书!” “我也信少观主!我绣错一个字,大夫人便命人杖毙我,尚书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地府!我今夜吓死她。” 当夜,尚书府闹鬼闹的厉害。 翌日,全都眼下乌青面面相觑。 大夫人去寻钟尚书:“老爷,咱们还是请几个道士来镇一镇吧,国师不就是坤道,您去寻她。” 她满脸憔悴,苦不堪言道。 钟尚书也没好到哪儿去,前半夜受到何欢与林清禾的折磨,后半夜深受鬼魂折磨,他都快疯了。 听她提起林清禾,钟尚书闷着脸拍桌:“林清禾与我是政敌,她怎么可能会来府上。” 他再也不想看见林清禾了! 大夫人吓了一大跳,她嘟囔:“那就找别人吧。”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来寻钟尚书:“老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钟 尚书心底咯噔声,宫里的人?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恒王那封书信林清禾拿走了! 他脑子嗡嗡作响,浑身发软。 完了!完了! “老爷!”大夫人见他发愣,上前提醒,“宫里来人了。” 钟尚书猛地将她推开:“快在后院备马!” 他迅速抱着书房里一匣子银两往后院跑。 大夫人呆滞若鸡,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回响。 这该不会是抄家的节奏吧! 她也赶紧去拿屋里的钱财,准备逃命。 王德奉旨前来尚书府,等了半刻钟都不见钟尚书出来,他暗道声不好。 今日刚好沐休,不用上朝。 一大早,林清禾却进宫了,她带着书信,指认钟尚书与恒王勾结。 景和帝大怒,立即下令捉拿钟尚书。 “冲进去,捉拿钟大人!“王德对御林军道。 十几个御林军进入正厅。 尚书府一时大乱。 钟尚书已经坐上马车,准备离开,他朝外一看,瞳孔猛缩,那是御林军的衣裳。 确实是来抓他的。 “快,快走!”钟尚书塞给马夫一百两银票,低声喝道。 马夫看了眼,用力抽了马一鞭子。 马车迅速跑起来。 “他跑了!”御林军惊呼。 王德眸子微暗,这可如何是好,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林清禾在此时来到尚书府。 “国师大人。”王德急忙上前,羞愧道,“奴才没用,让钟大人跑了。” 林清禾道:“王公公不必自责,钟大人老奸巨猾,在知晓你们来时恐怕就洞察了意图,陛下那儿,你将这封信给他。。” 王德感激不已接过:“多谢国师大人。” 他身后的御林军忙道谢。 林清禾点点头,离开尚书府回茅山屋。 她昨夜将尚书府的阴魂们送去地府后,黑白无常给她透露了一个消息,紫微星降世了,而且紫微星还有帝王命。 林清禾烦的很。 依她的观察,景和帝绝不会是紫微星。 要是恒王,她沉下脸,忍不住看天,那可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轰隆!似是洞悉她的想法,天边炸了一道雷。 小气,腹诽都不能! 林清禾冷哼声,急急回茅山屋,她要赶紧算算,究竟谁是紫微星! 她将门一关,演算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禾姐,该吃饭了。”玄真敲门。 没听到动静,他顿了顿准备离开,吱呀,身后门开了。 林清禾的面色十分古怪。 演算出来的结果让她非常意外,她首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玄真小声问:“禾姐,算出来了吗?” 第357章 紫微星降世 “没。” 林清禾摇头。 卦象推演显示,紫气东来,表明紫微星之兆已冒出头,且呈龙凤象。 说明紫微星不一定为男,也有可能出女帝。 林清禾心脏跳的有些快,此卦象越少人知道越好。 玄真有些意外,他笑道:“毕竟是帝王命呢,一时演算不出来也正常,先吃饭吧。” 林清禾点头。 大景的与拓跋国的边界处,一处大溶洞,恒王带着旧部在此地落脚。 溶洞在悬崖边上,周边树林茂密,寻常人压根发现不了这个溶洞。 几个月间,溶洞里边置办了许多东西,分了会事堂、正厅、书房、寝居。 不过溶洞始终要暗一些,书房内,恒王手执笔,快速在纸上推算。 他昨夜,不,是玉空观察天象,此时是玉空占领身体的主导权,在推算紫微星。 “夫君,您已经在书房好几个时辰没出来了,喝口汤暖暖身子。”宋白微提着食盒进来,她已有三月的身子,不过她清瘦,看不出来有身孕。 她跟着恒王离开东潘地,在溶洞安顿下来后,她十分忐忑告知自己有身孕,生怕他怀疑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 岂料,恒王什么反应都没,不亲近也不冷漠。 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宋白微,在溶洞里颇不习惯,但她也不敢说,毕竟此处全是恒王的人。 再者,根据她观察,恒王变了许多,很多时候她都看见他自言自语。 宋白微心底暗暗揣测,恒王许是在林清禾手中吃瘪落败,深受打击,有些癫狂了。 恒王没理她,过了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看着宋白瀛,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宋白微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心生怯意,她往后退了步。 恒王上前接住她手中的食盒,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声音阴柔:“王妃,你想做女帝吗?” 宋白微猛地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跳如雷,她咬唇:“臣妾只愿做您身后的贤内助。” 她十分紧张。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恒王道。 宋白微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额间冒出了细汗:“夫君说笑了,女子怎能为帝,天下岂会认女子做君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恒王走回书桌前,微呼口气。 是啊,天下读书人大多是男子,女子如何能服众? 玉空告诉他,景和帝不足为惧,帝王命又有紫微星傍身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劲敌,而这个人为女。 卦象只显示了是个女子,具体是谁推算不出。 恒王侧眸看着宋白微的肚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宋白微闻言,下意识摸上肚子,有些不安的瞄他。 恒王若有所思:“希望是个女儿。” 紫微星降世,指不定还在娘胎。 女儿?宋白微心底呸了声,她想要个儿子,母凭子贵。 . 林清禾推算出可能是女帝后,将周雪宁的名字写在纸上圈起来,她之前算到她有凤命,会是她吗? 还是她遇到过的某一个女郎呢? 她罗列出好几个名字,打算找个时间回清山观,让道元老头去算算。 “小姐,钟尚书逮回来了。”芍药在屋外敲门说道。 林清禾将纸收起,笑道:“来了。” “你们是谁” 钟尚书被五花大绑带回来,此时面色惨白不已,惊恐不安四处张望。 他逃离出京,没有停息一刻,足足走了五个时辰,才找了处山洞躲着。 钟尚书自以为,绝对无人能找到他,稍微放下心眯了会儿。 也就是这时,白瀛与玄微精准找到他所在的地方,套住他的头一路疾行回来。 上下颠簸感让他吐了好几回,一吐,他就被人踢球般踢到地上,等他吐干净后,又丢进水里再捞起来。 几经折腾,他快奄奄一息了。 白瀛嫌弃的看着他,冷哼声。 玄微也不说话。 气氛死一般寂静。 林清禾在此时进来,她看到犹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钟尚书,挑眉勾唇:“呀!钟尚书怎如此狼狈。” 钟尚书惊愕盯着她,情绪激动道:“是你!” “惊不惊喜。”林清禾笑眯眯入座。 钟尚书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仿佛被充了血般赤红,他几个深呼吸,颤着音道:“国师为何不愿放过我,我愿意放弃京城的一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林清禾嗤道:“你祸害了不少人,一朝被揭发,还想揣着上万银票逃离京城,安度晚年? 钟尚书,你没有这福分,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他敛了百姓不少钱财,看上她人美妻,直接夺走。 实事干不了一件,阿谀奉承,见风使舵,搜刮民财倒是玩在股掌间。 钟尚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忽而讥讽笑,质问道:“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近些年在京城捞了多少钱财,凭借你一人,原本破旧的道观如今变成了天下第一道观,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放狗屁!”芍药跳出来,上前就踹了他一脚,双目喷火盯着他,口水沫子全喷洒到他脸上,“我家小姐行医救人,驱赶魑魅魉魍,挣得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从不用于享乐! 就你这样的老王八,也敢编排我家小姐,去死吧你!” 芍药越说越气,又踹了他一脚。 “好了,消消气。”林清禾斟了杯茶塞到芍药手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芍药一口气喝完,退到林清禾身后,眼神依旧充斥着怒火和不善看着钟尚书。 “你说的不错,我近些年确实在京城挣了许多钱。”林清禾摊手,“没法啊,谁让我人美,医术高明,道术嘛也不错,别人就要上赶着送我钱。 前几日回京,陛下不是赏钱来着,至于第一道观,也是陛下封的,原来你有意见的不是我,而是陛下啊。” 钟尚书瞳孔猛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摇头:“不,您误会了。” 林清禾笑意收起,冷笑道:“有什么话,去大理寺说吧。” 不!不要! 大理寺的人早在门口等候,听到林清禾传令,立即进屋将钟尚书捉拿。 他们一走。 红莲带着一阵冷风进茅山屋,她面色有些兴奋:“少观主!趣事,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第358章 红莲小吃味 京城三十里外的千灯镇,一处十分富丽又不失雅致的大庄园。 其女主人谭氏生得花容月貌,声音娇嗲。 “道长。” 谭氏对林清禾行了一礼,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她。 林清禾看了眼红莲,眼神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趣事? 红莲眨了眨眼,她看着谭氏道:“谭夫人,跟我们道长说说,你家发生什么怪事了。” 谭氏闻言,神色瞬间变得不安,她往林清禾面前靠了靠:“道长可见过绿人。” 绿人? 林清禾讶然挑眉,她还真是长见识了,没见过。 “长何样,可否描述?”林清禾道。 谭氏道:“府中近一两个月,每到子时就会出现一个绿人在府中游荡,他的脚是离地。 胡须是绿的,眉毛是绿的,衣裳也是绿的,浑身到下全是绿的。 我这些日子都睡不好,道长你瞧,我眼下的乌青。” 她说着凑到林清禾面前。 眼前突如其来放大的美貌,林清禾眼眸微转,不得不说,这谭夫人生得可真是我见犹怜。 柳眉底下的双眸总是湿漉漉的,望着人时,仿佛你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琼鼻樱桃小嘴,精致的瓜子脸,面白如雪,是个可人儿啊。 “诶!诶!你干什么!”红莲腾升起一股危机感,急忙上前将谭氏推开,娇媚的脸微冷。 她深知林清禾喜欢好看的脸。 她要在她心目中占据第一位! 这谭夫人怎么回事! 谭氏有些错愕,瞬间眼泪汪汪的看向林清禾,柔声道:“道长。” 林清禾清咳声。 谭氏单论脸的姿容不及红莲一半,但这楚楚可怜的神韵,确实无敌。 宋白微的柔弱可怜看得出来是装的,给人感觉矫揉造作。 她不是,她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弱感。 有意思。 “少观主!”红莲见林清禾还盯着她看,心底不高兴了。 林清禾赶紧给她顺毛,拉过她撸脑袋。 红莲哼哼声。 谭氏看着有点想笑,她嘴角微勾,又怕被发现,瞬间抚平。 “道长跟红莲姑娘先坐。”她柔声道,“我去煮茶。” 她茶艺不错,煮茶之前她先去取雪水。 她一走,红莲就问林清禾:“她好看,我好看?” “不及红莲一半。”林清禾道。 红莲这才大悦,压根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林清禾又道:“你和谭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红莲压低声音:“今日我去买胭脂水粉,恰好她也在铺子里,我见她身上被黑气笼罩,多问了几句,她就都说了。” 林清禾啧了声:“听起来这谭夫人像个傻白甜。” 正说着。 谭氏取雪水回来,待水沸腾开始煮茶,其姿态优美,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看上去是个行家。 “请。”谭氏给林清禾与红莲斟茶,抬手示意。 林清禾抿了口茶,眼睛微亮:“确实不错。” 谭氏笑道:“道长喜欢就好。” 红莲暗戳戳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一杯茶喝完,后院突然传来尖叫声。 谭氏面色微变,如雪的脸更加苍白,她求助的看着林清禾:“道长,肯定是那绿人又出现了。” 林清禾起身:“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走在最前面,红莲微次之,谭氏跟在身后。 尖叫的婢女冲出来,差点撞上林清禾,她及时停下,口干舌燥指着身后:“绿鬼,绿鬼!他这不到子时就现身了,救命啊道长!” 林清禾安抚道:“莫怕,我前去看看,你们都躲到我身后去。” 婢女感动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府里上下又怂又想看,原本是几个人在林清禾身后,后面慢慢演变成一行人。 有道长在,他们倒是要看看那绿鬼到底是个什 么东西! 第359章 爱是一道光,绿的发亮光 郊外庄园的寒风,比城里更加刺骨些。 林清禾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人多势众,心底的害怕都消散不少。 许是人气旺,林清禾走遍了整个府都没看到绿影。 “他刚刚就在夫人房里。”最开始尖叫的婢女指着谭氏的屋子,赶忙解释。 林清禾看向谭氏。 谭氏苦笑道:“道长,这绿鬼确实经常在我屋里出没。” 林清禾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问道:“怎不见府中的男主人。” 按理来说,府中发生此等诡异事,男主人应该会客。 可看这情形,似乎府中上下都以谭氏为主。 谭氏面容微僵,柔声道:“道长,我家老爷去年冬至突发恶疾去了。” “原来如此。”林清禾定睛看谭氏的面相,眸中含水,桃花多,且最近红鸾星涌动。 她越看越看出几丝不寻常,眉眼微挑。 谭氏被她看的有些紧张,怯怯抬眼看林清禾。 “其他人都散了,谭夫人与我前往你屋里。”林清禾道。 婢女小厮都看向谭氏。 谭夫人点头:“都听道长的。” 她在前面带路,刚进屋,林清禾就道:“夫人去榻上躺着吧。” 谭氏不明所以,对上林清禾沉着的眸子,她轻轻颔首,上榻。 红莲立即将烛光给灭了。 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黑暗中,谭氏有些紧张的捏住衣角,她侧头看向床榻外边,不见林清禾与红莲的身影。 她更紧张了,死死咬住下唇,片刻后忍不住出声:“道长,红莲姑娘,你们在哪儿?” 无人回应。 谭氏屏住呼吸,实在是受不住想起身,刚有所动作,左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像脚步声,又像风吹动树叶声。 她瞬间僵住,迅速闭眼,捏住衣角的手颤的厉害,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几乎要跃出胸膛。 每一刻都让她觉得煎熬。 道长,您在哪儿啊! 谭氏感觉到若有若无的东西摸到她的脸,有些发痒,她睫毛微颤,硬是不敢睁眼。 林清禾用了隐身符,她此时就坐在凳子上,看着谭氏躺下不久后,屋里角落飘起一道绿影。 绿影跟谭氏描述的几乎一致,浑身到下无一处不是绿的。 他飘到谭氏面前所做出的动作令林清禾觉得有些奇怪,绿影先是抚摸她的脸,而后往下,落在她脖颈上。 光是看背影,林清禾就感受得到他的恨意。 在绿影要发力掐谭氏时,林清禾出手,甩出一道定魂符将绿影定住。 压根没想到屋里还有人的绿影,毫无防备,就这么定在原地。 谭氏似有察觉般,在此刻迅速睁眼,看到眼前的绿影,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红莲赶在林清禾前头将她从榻上拉下来。 林清禾看着绿影:“转过头来。” 绿影纹丝不动。 红莲喝了声:“放肆,少观主在前,尔等还敢无视?” 林清禾嘴角微抽,红莲喊的太中气十足了,她莫名感到有点羞耻。 她在鬼界有点名气,这绿影是鬼还是人还没搞清楚,应该对他没用吧。 下一刻,绿影抖了下,结巴道:“是少观主啊,劳烦您先把符拿了,我转身向您下跪。” 林清禾:? 她撤回定身符,符还没到她手中,绿影就已经转身扑通跪下。 “见过少观主。”绿影恭敬不已,低着头,还是看不见他的脸。 林清禾微顿,真是意外啊,绿影也知道她。 “抬起头来。”她道。 绿影抬头,他胡子长,头发也长,望过去,直感绿,真绿啊。 “把头发拨开,看不清脸。”林清禾道。 绿影照做,露出一张有些沧桑,五官尚可,面色也乌青呈绿的脸。 谭氏看到他露出来的脸后,吓得惊呼出声,急急后退,往红莲身后躲。 林清禾看向她:“认识?” 谭氏喉咙发紧,支支吾吾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红莲蹙眉,看着绿影:“你说。” 绿影咬牙,双眸愤恨,声音有些哽咽:“岂止认识!我是她那死去的夫君!” 他冲谭氏呲牙咧嘴,要不是有林清禾在,他想活撕了她!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 谭氏双膝一软跪下,神色惊恐。 “是她害你死了?”林清禾观两人神色,后审视谭氏,直接发问。 谭氏赶紧摆手:“不是我,我没有。” 林清禾食指在桌上轻叩,可以确认的是,绿影已经死了,成了一团魂魄,但为何浑身都发绿,她没头绪。 “你生来就绿?”林清禾道。 绿影微僵,面色呈现屈辱,嘴唇蠕动,难以启齿。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少观主,我是朱长风,生前是个商人。早年丧妻,有一子。几年前我娶了谭氏,谁知她是个不守妇道的。” 红莲眼底闪烁八卦之光。 林清禾顿了下,她好像懂了。 “所以,你把自己给气绿了?”林清禾有些讶然道。 这火气得多大啊。 浑身都是绿的。 朱长风点头,他哭出声:“少观主,我心里苦啊。” 他又指着谭氏不甘骂道:“贱人!” 他当初看中谭氏性子好,又生得秀美,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娶回家后他也百般爱护,毕竟也是娇妻。 谁能想到就是看上去十分纯真的谭氏,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汉子呢! 他去年冬至那日本来是要出府谈生意,半路遇上大雪,路堵住了,他折返回府,却撞见谭氏与人欢好。 他不甘,他愤怒,一气之下直接死了。 死后他也不甘,魂魄飘到府中不远处的百年柳树上,这棵柳树已经成精了。 得知他的遭遇,十分同情,直接用自己的枝叶将他染了个绿。 等魂体稳固,他也能下树后,经常溜回府中,结果发现谭氏在他死后,彻底放飞自我。 他气的更绿了, “少观主,你说我可不可怜,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产都拱手给她了,她还带着奸夫享受我的家产!” 朱长风说起来都想呕血,他这些日子一直想杀了谭氏,但他鬼力不够,只能出来吓一吓人。 林清禾同情的看着他:“是挺可怜的,你如今要如何才愿意去投胎呢?” 朱长风刚想说,屋外有人敲门,还有一道男声。 “谭夫人,今夜可方便?” 第360章 一个接一个找谭氏 外边的男声听上去十分明朗,闻其声,令人觉着应当是个俊男。 朱长风愤愤不平盯着谭氏,又看向林清禾,没说话,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少观主,您看呐!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对谭氏道:“要不,我们回避下?” 谭氏懵了,有些不自在低头,她红着脸:“道长,我将他打发走。” 她起身去门边,手搭上门闩,下意识又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两人一鬼还在原地,林清禾使用了隐匿符。 谭氏愣了下,手将门闩拉开。 “谭夫人,我可想死你了,今夜该轮到我了吧。” 林清禾看着门刚露出缝,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就挤进来,长得………如他身材般猛,倒八字眉,眼睛看上去有些凶,鼻子倒是高且大,嘴唇厚,肤色黝黑。 谭氏站在他面前,衬得更加娇小。 林清禾怀疑他一掌就能将她打趴下。 谭氏直觉林清禾还在屋里,她推开猛男:“今日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猛男立即将她搂进怀里,双手揉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亲了亲她的发丝,长得很猛,声音很柔:“那我给你揉揉,可是肚子不舒服?” 莫名还挺好磕的? 这身形差,这猛男与娇弱夫人的搭配。 林清禾和红莲看的津津有味,除了她俩旁边的朱长风,绿发竖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猛男诶了声:“我怎么听到有声音?你屋里还藏了人?” 他紧盯着谭氏,目光十分霸道,捏住她的唇准备亲下去。 哦吼! 林清禾看了眼朱长风,寻思她是不是该出手了,她怕他成鬼魂了会气的魂飞魄散。 “你不相信我。”谭氏将猛男推开,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哽咽到双肩一耸一耸的。 林清禾叹为观止。 红莲逐表情学习,原来做女人还能这样啊,她一般都是娇媚,施展女人魅力。 要是哭一哭能达成目的,她也学学。 “好了,别哭了,我走就是了。”猛男一把将她抱住,轻柔给她擦拭好眼泪,依依不舍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大步离去。 他一走,谭氏眼泪瞬收,关好门转身试探道:“道长?” 下一刻,她视线里重新出现三道身影。 朱长风咬牙问道:“他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为何!!” 谭氏抿唇,低头不语。 红莲娇笑声:“还能因为什么,那男子鼻子又大又高,想来那处应当不错。” 朱长风的脸更绿了,他自我怀疑道:“难不成你是因为我………” 谭氏有些尴尬,她泪盈盈看着林清禾:“道长。” 林清禾咳了声,刚想说话,门又被敲响。 “谭夫人,在吗?” 这次又是个男子,声音换了,偏柔一点。 林清禾有些愕然,不是吧,不是吧! 她带着红莲跟朱长风又隐身了。 谭氏面色红了又红,小碎步跑去开门。 “谭夫人。”俊秀男子给谭氏作揖,手中还提着一包热板栗。 谭氏接过:“达郎今日怎么来了。” 吕达郎倒是有几分礼节,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他道:“我亲自炒的糖炒栗子,送来给你尝尝。” 说完他又欲言又止,有些羞意的看着她。 红莲立即小声断言:“他今夜想睡她。” 林清禾拉了拉她衣袖,红莲疑惑侧头,看到朱长风身上冒着的绿气,她憋笑。 心底暗暗想到,这朱老爷脾气还挺好的,气到发绿也没把谭氏怎么样。 谭氏接过糖炒栗子,笑道:“多谢达郎,你有心了。” 她去妆台抽屉拿了三十银两出来,递到吕达郎手里:“你明年就要下场参加科举了,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这些银两你拿着。” 吕达郎感动不已,羞愧道:“谭夫人,等我高中,定来娶你。” 谭氏笑笑,并不回应。 将他送走后。 红莲道:“呦,还是个读书人,还得花你的钱呢,他说的话你也信?读书人高中大部分都做了陈世美,都想娶公主或者世家小姐,觉得她们才配得上,哪儿会记得你。” 谭氏柔柔道:“我晓得,我并未将他的话放心上。” “那你还给他钱。”红莲不解道。 谭氏小心翼翼看了林清禾眼:“各取所需罢了。” 此时,门又响了。 几人面面相觑。 不会还是外男吧。 门开,看着像是猎户的男子进来,他身材跟第一个有点像,但长相十分俊逸,看着像个将军。 他也是来会谭氏的。 谭氏三言两语将他哄走。 林清禾正准备现身,门又响了。 人麻了。 “母亲。”这次来的不是外男,而是朱长风的儿子朱览,他今年八岁,平日在书院读书。 他一来,朱长风有些激动,双眸赤红盯着谭氏与朱览,莫名有些紧张,他儿子还小。 不可能,不会吧。 “览儿怎么来了。”谭氏带着朱览坐下。 朱览身旁就是朱长风。 朱长风眼眶更红了,贪婪的看着他。 “母亲,儿子听说您屋里闹鬼,特意前来看看您,您没事吧。”朱览坐的十分挺拔,轻声道。 谭氏笑道:“多谢览儿的关心,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 朱览点点头,他突然侧眸看向旁边:“母亲,您屋中还有人,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谭氏吓了一跳,她慌乱看了看四周,她也不知道林清禾几人藏哪儿了。 “没。”谭氏道,想到朱长风,她轻叹声,心底有些愧疚,“览儿,你想你爹吗。” 朱长风屏住呼吸。 朱览微愣,他低下头,眼眶逐渐泛红,他快速擦了下眼睛,抬头笑道:“说不想是假的,但斯人已逝,要往前看。 览儿努力读书,考取功名那日,想必我爹爹定会很欣慰。” 朱长风忍不住哭出声。 他的儿啊。 朱览惊讶抬头,从凳子上跳下来:“我听到我爹的声音了,爹!” 他刚刚有多镇定,如今就有多激动和着急。 林清禾轻叹口气,问朱长风:“你想现身,让他看看你吗?” 朱长风点头,猛地想起他如今的形象又犹豫了,他怕吓到朱览。 第361章 送朱长风投胎 “朱老爷,你得考虑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红莲提醒道。 朱长风揪住头发,他泪眼婆娑看向朱览,最终还是点了头:“见。” 朱览左右环顾,眼神透露急切。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他爹的声音。 在朱览转身的那刻,浑身都泛绿的朱长风出现在他眼前。 朱长风不敢出声,怕吓到他,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爹。”朱览呆呆看了他一刻,扑过去抱住他,“爹。” 朱长风喉咙滚了滚,紧紧搂住朱览,心底又惊喜又酸涩。 他的孩子认识他,且不怕他。 “览儿。”朱长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朱览抬头,伸手摸他的胡子:“爹,人死后就会变成绿色吗?” 朱长风神色有些尴尬,在朱览求知的眼神下,他笑道:“每个人都不一样。” 谭氏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朱长风的眼神有些复杂。 朱览紧紧贴着朱长风:“爹,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朱长风顿住,眼中划过一丝悲伤,他捏了捏朱览的脸,没说话。 朱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聪慧的他紧紧牵着他的手:“爹,那今夜可以哄我睡觉吗,您很久没陪我了。” 朱长风眼眶泛红,他哽道:“好。” 他生前早出晚归,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过朱览了。 朱览努力勾唇,又看向谭氏:“母亲,那我先回屋了。” 目睹父子互动的谭氏,紧紧捏着手指,她笑道:“好。” 他们离开工作。 林清禾与红莲才现身。 谭氏终于忍不住落泪,她语无伦次道:“我没想到他会活生生气死,我不是故意的。” 林清禾递给她一块锦帕。 谭氏接过,捂住脸痛哭,她生性洒脱,但对于朱长风父子,她注定要终生愧疚。 “谭夫人为何会这么做。”林清禾道。 谭氏闻言微顿,她苦笑声,低着头缓缓开口:“道长,我是江南人士,我娘是妾室,她教我如何讨好男人,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才能让男人放下防备。 可我目睹她因为我爹伤心欲绝,最终郁结在心,最终消香玉殒。 那时候我恨,产生了一刻念头,为何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却得守妇道,只能守着一个男子。” 林清禾听得很认真,她看了谭氏眼。 入道以来,林清禾也算见了许多人生百态,逐渐明白一个道理。 只有少数是天生恶人,大多数所做出的事,跟经历有关,跟双亲有关。 谭氏一说开,倒是也没顾忌了,她继续往下道:“我娘去世后,我的婚事由嫡母做主,嫁给了一个年纪大的巡城吏官做妾室。 半路我逃了,几经波折遇到了朱老爷。” 红莲咋舌:“如此说来,朱老爷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谭氏苦笑,她承认点头道:“是,我想好好过日子,但我天生可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勾搭上外男。” 朱长风确实不太行。 谭氏原本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谈感情,跟其他人不谈感情,只谈欢好。 她怎么也想不到,朱长风会突然回来,她没来得及哄他,人就倒下,直接气死了。 朱长风死后,她心底的愧疚与难过日日都在折磨她,只有与那些欢好的男子在一起能短暂忘却。 她想她就是个坏到极致,浪荡的女子。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给她,目光审视:“朱览呢,你打算如何待他。” “道长,览儿是我名下的儿子,更是朱老爷留下的血脉,我再混,也不会苛待他,定视如己出。”谭氏将手伸出来,“道长放心,朱老爷死后,我服入了绝嗣药。” 朱长风将朱览哄睡后,回到屋里,刚飘进去就听到谭氏说的话。 他默不作声坐下。 谭氏起身跪在他面前:“朱大哥,是我对不起你。” 朱长风叹息声,望着她,终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自幼无父亲教诲,又比我小许多,做错事也正常。 我不记恨你了,等我下地府后,你好好待览儿就成。” 谭氏泣不成声,拉着朱长风的手:“朱大哥。” 她真悔啊。 朱长风是个很好的人。 “少观主,送我去地府投胎吧。”朱长风起身朝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颔首,她侧眸往窗外看了眼,一个小人头瞬间往下蹲。 她点了香烛,地上放着金元宝与银元宝。 谭氏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朱长风眼前出现一道阴路,前方来了鬼差,他看着谭氏:“夫人,览儿就拜托你了。” “夫君放心。“谭氏忍不住喊他。 窗外传来压抑的哭声。 朱长风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林清禾道:“走吧,一路走好。” 朱长风点头,转身跟鬼差走了,烛光熄灭的那刻,他的魂魄彻底在世上消失。 谭氏怔怔跪在原地,心口闷的慌。 林清禾走到窗前,轻叹口气:“朱少爷,起来吧。” 谭氏错愕,忙起身出屋。 窗前,一道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是朱览。 他一直都没睡着,朱长风一走,他就起来悄悄跟在身后,怕被他发现,朱览特意在路上慢腾腾跟着。 “览儿。”谭氏心疼的将朱览搂进怀里。 朱览放声大哭:“母亲,爹爹他真的不在了。” 谭氏拍着他:“我在,我答应你,今后每天都给你讲故事。” 红莲做人做久了,看到这种场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林清禾道:“想哭就哭。” “我是狐狸精,不能哭。”红莲傲娇道,她为了证明自己,特意把头回正,结果两行清泪缓缓淌下。 红莲尴尬的想钻洞。 林清禾抬手给她掖眼泪,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又美又善的狐狸精,眼泪也很漂亮。” 红莲狐狸耳朵瞬间冒出来,又红又娇俏。 谭氏将朱览安抚入睡,匆匆去找林清禾,却发现府中无了她的身影。 她孑然一身在府门口想了许多。 回去路上,红莲变回本体趴在林清禾肩上道:“少观主,您就这么放过谭夫人了?” 林清禾道:“依你之见,应如何惩治她?” 第362章 玄真:我哪句话说错了? 红莲歪了歪脑袋。 “其实说实话,对于谭夫人的作风,我没什么看法,世间对女子终究而言是苛刻的。 男子寻欢作乐,纳妾十几个那叫有本事,女子看眼别的外男都会被骂荡妇。 只是她辜负了朱老爷是真的,毕竟他没先做错事。” 林清禾颔首:“我也是如你这般想的,谭夫人选择服绝嗣药,膝下只养朱览一人,敢作敢当的一面倒是让我挺欣赏的。 她与朱长风的因果对错,等她去地府的那日,功德镜自有判断,此事咱就不插手了。” 红莲打趣道:“少观主就是偏心女子。” 林清禾愣了下,笑了笑:“如你所说,世间权力大都在男子手中,女子生存也被他们所掌控。 我的确会对女子更宽恕些,毕竟,这世道女子受到的委屈和迫害,已经够多了。” 红莲若有所思。 林清禾刚踏进茅山屋,玄真就迎上来,八卦道:“禾姐!那绿人究竟是何魑魅魍魉?” “魂魄而已。”林清禾道,“我已经送他下地府了,他生前是个善人,很快就能找个好人家投了。 至于为何是绿的,你猜。” 玄真紧跟着她:“禾姐,你就告诉我。” 林清禾进屋子,关上的门差点夹住玄真的鼻子。 他悻悻离开,又去找红莲。 红莲被他烦的不行,立即回了玉香楼。 玄真摸下巴,越得不到真相,他就越抓心挠肝,旁侧有道视线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徒儿这般看着为师是为何?”玄真不解道。 玄微低下头不言。 白瀛嗤了声:“怪你把红莲气走了呗。” 玄真愣了下,红莲走了,跟他徒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玄真迅速坐到玄微面前,苦口婆心道:“徒儿啊,人妖殊途。” 话音落下,白瀛脸色变了,幽幽的盯着他。 玄真只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直朝他吹啊吹。 哼!白瀛起身,走了。 玄微抿了下唇,也起身跟着走了。 玄真:“???” 所以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翌日一大早。 王德来到茅山屋,恭敬不已的在门口站着。 芍药将他请进来后,上了热茶,又端出栗子糕,她笑道:“王公公,这是我昨日做的栗子糕,您尝尝。” 王德笑点头,客气的拿了一块,刚入口他就被口感惊艳到双眸微亮。 栗子糕松软糯,甜度适中,口感十分细腻,再喝上口热茶,栗子香与茶香结合,指的回味。 他朝芍药竖起大拇指:“芍药姑娘这手艺可以去开铺子了。” 芍药喜欢做美食,得到夸赞笑的眉眼弯弯,落落大方道:“多谢王公公夸赞,您先喝着茶,昨夜我家小姐出城处理魂魄去了,我这就去叫她。” 王德笑着道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林清禾身边的人啊,待客热情有礼,令人感到如沐春风,尤其是那挺拔脊背与不卑不亢的姿态,世家小姐也不过如此了。 林清禾很快出来。 王德起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道:“王公公一大早来,可是宫里有急事?” 王德微叹口气:“国师大人,钟尚书吵着要见您。” “见我?”林清禾挑眉,抿了口茶。 钟尚书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了吧。 王德点头:“他什么都招了,唯有一点要求,就是见您一面。” 林清禾沉吟:“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宫吧。” 宫里。 景和帝一脸郁色的看着钟尚书,失望道:“你是朕的亲信,为何要倒戈恒王,他如今究竟在何处!” 钟尚书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闻言他笑了笑,抬头,浑浊的眼盯着他:“陛下当真不知么?” 景和帝心头微挑,他沉下脸喝道:“少故弄玄虚 ,快说!” 钟尚书眯着眼睛,景和帝越沉不住气,他就越平静。 能看到九五至尊的帝王在他面前低吼,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值了。 次啦!景和帝抽出尚方宝剑,锐利的剑片泛着利光,戳进钟尚书的胸膛一寸。 钟尚书闷哼声。 “说!”景和帝再次喝道。 钟尚书低低笑,继而放声大笑,他看着景和帝:“陛下,臣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为何你对林清禾如此信任。 她一介女流,就登上了我一辈子都没坐过的位置,公平吗?” 这是他心底一直压着不甘。 “还有郭文,明明犯了欺君之罪,不仅没被杀,还升官了,可不可笑?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都被你破坏了,等你死后,有颜面去见先帝们吗?”钟尚书讥讽道。 说她俩,景和帝倒是逐渐静下来,他冷笑:“你不用在这儿挑拨离间朕与国师,先帝在位时,重用的宋白微也是女的,还因她早早丧命。 你还是死后跪在朕的父皇面前,磕头认错吧!” 钟尚书神色微变,他咬牙:“女子掌权,天下定乱!” 景和帝反驳:“能者居上,不分男女。” 钟尚书笑出声:“陛下以为国师当真无欲无求?民心所向才是王,你不如派人去民间打听打听,看看是你这个帝王更有民心,还是国师。” 景和帝眼眸闪过丝暗光,转瞬即逝:“国师乃神医,乃玄学天师,本就受百姓爱戴!” “罢了,永远也叫不醒甘愿沉溺的人。”钟尚书嗤声,洒脱不已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总之你就信她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引狼入室。” 他看着景和帝的眼睛:“对了,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倒戈恒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因为我直觉,你做不长皇帝,或许说你压根就不适合做这个位置,恒王比你更适合。” 钟尚书说的每一字一句都化作锐利的刀子戳进景和帝的心里,被刺激的,愤怒直冲大脑,他握紧宝剑,直接将利刃送了进去, 林清禾赶到看到的便是此幕。 鲜血从钟尚书胸口溅出来,洒了几滴在景和帝脸上,朝阳有一束光打进大殿,显得他有些诡异。 他盯着林清禾,突然问道:“国师,你想过做皇帝吗?” 第363章 累了,要休沐一段时间 扑通! 王德被景和帝的话所惊,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额间沁出汗水,眸底带着对林清禾的担忧。 逆光下的林清禾看不清脸庞,整个人似隐匿在朦胧的日光下,令人生畏又忍不住向往。 “陛下,你心境乱了。”林清禾从逆光中朝景和帝走去,绝美的脸上有一丝神圣感,她径直到他面前,眼神清明静静看着她。 景和帝下意识避开,不敢与她对视。 气氛有些凝重与安静。 林清禾站他对面不动。 景和帝思绪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被钟尚书带入了他挖的坑。 林清禾是道家人,自古以来能力强的道士都是助皇帝,成国师,没有做皇帝的,毕竟他们不能违背天意。 景和帝心生愧疚,他不该怀疑林清禾的,他缓呼出口气道:“国师莫要生气,是朕糊涂了。” 林清禾嗯了声,她道:“陛下,我打算休沐一段时日,回清山观过年。” 景和帝愣住,有些无措,心想是不是林清禾不高兴了,对上她的淡然的眼眸,他道:“好。” . “什么狗屁皇帝,竟然敢质疑你。”红莲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骂道,她眼睛咕噜转了转,压低嗓音,“少观主,讲真的,咱们就不能扶持一个女子登基吗?到那时,天下女子就能翻身做主人了!” 想想她就觉得兴奋, 林清禾微顿,想起之前推演的卦象,她此刻也很心动。 只是,究竟会是谁呢? 她如今在何处? 怀揣这两个疑虑,林清禾带芍药一行人踏上回清山观的路,罗香还得去书院念书,她留在茅山屋。 临走之前,林清禾特意托丞相府帮忙照看她。 玄真十分兴奋,他终于要入第一道观的门了。 刚出京城便下起鹅毛大雪。 经过王家村时,路口堵住了,林清禾不得不停下,带着他们入村。 村长得知林清禾是坤道,热情不已,带他们去了村子里的一处四合院。 到了四合院门口,村长停下并不往里走。 “您有话直说。”林清禾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道。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道长您说,这处宅子是村里王老爷的祖宅,他早些年带着全家迁到江南去了,他临走之前给了我一笔银两和钥匙,替他看管。 村里人的屋子都小,容不下道长等人,故而我将诸位安顿在王家祖宅。 但这处祖宅闹鬼,您看………” 村长说着,老脸一红。 知道林清禾是道士后,且她身边的玄微看着就有股仙风道骨的清冷气质,他除了确实想好心收留,还有私心,便是看看这王家祖宅的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清禾明了,她道:“无碍,我几人都是道士,今夜看看。” 村长面容微喜,他欸了声:“多谢道长,我这就回去送些柴火和吃食过来。” “有劳你了。”林清禾道。 目送村长离开,林清禾转过身抬眼,宅子上的门匾沾了灰,上边写了王家二字。 她抬腿迈上阶梯,进入王家。 红莲几人紧随其后。 扑面而来的阴森感和凉意让芍药打了个冷颤。 林清禾立即将几道符塞进芍药口袋里。 芍药瞬间就不冷了,她打量四周,小声问道:“小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清禾摇头:“暂时没发现。” 他们在正厅坐下,不久后,村长带着抱着柴火与吃食的村民前来。 林清禾起身迎接:“多谢诸位。” 村民们悄悄打量林清禾一行人后,趁人多,大着胆子观察王家祖宅,除了格外阴森外,也没发现什么。 村长道:“道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清禾颔首,她从兜里掏出平安符与除邪符,递给村长:“来了这宅子的人,一人两张揣在身上。”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开始有些紧张。 “道长,今夜不会 有脏东西来找我们吧。”有村民忍不住问道。 红莲出声:“你放心,有少观主在,什么鬼魂都不敢造次,放心拿着吧。” “多谢道长。”村民纷纷道谢。 林清禾浅笑,等他们走后,她笑意收起,看向玄微:“有一个人不对劲,你发现了吗。” 玄微点头:“在村长身后倒数第二个,约莫二十四五的男子,他的紧张与他人不同,显然他是怕我们发现什么似的紧张。” 红莲回忆,惊讶道:“就那个长相还算俊朗的男子?” 玄微看向她,嘴角微抿,又低下头, “不错。”林清禾点头,“先休息吧,等夜里看看。” 玄真烧起柴火。 芍药带了许多干粮,他们围着火炉吃饱后,暖意的火光下,都有些犯困。 林清禾最先合眸。 她平日干的都是费精气神的活儿,她爱睡觉。 她靠在椅背上,摇曳的火光给她平日绝美的脸庞卸下一层清冷,添了一分柔光。 白瀛盯着她看了会儿,目光触及她身后硬邦邦的椅子,他化为本体,跳上去,轻轻将她托举起来,又坐下,本体放大又放大,甘愿给林清禾当毯子用。 玄真看懵了,疯狂扯着玄微的衣袖:“徒儿,他他他!怎么是男狐狸精啊!” 他的目光太炙热。 白瀛转过头,一双冷漠的狐狸眼盯着他,王的气势逼人。 玄真瞬间不敢动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芍药咬牙切齿,林清禾带白瀛回来就跟她说了他的身份。 这死狐狸精,又在献殷勤了! 不过他堂堂狐王,甘愿做被子又做毯子让林清禾睡的舒服,也挺好的。 红莲微撇嘴,心底也在腹诽白瀛,死狐狸精!抢了她的活儿! 玄真看大家都不意外,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瞬如五雷轰顶般震惊。 让他想想,他在白瀛面前都干了什么蠢事来着。 林清禾感觉到她陷入一股柔软中,很软又暖和,她忍不住摸了摸,舒服的喟叹声。 芍药真贴心,还专门带了毯。 白瀛被林清禾撸了一把狐狸头,他浑身一激灵,又舒服又令他战栗,耳朵微竖起抖了抖。 他的脑袋往林清禾的手蹭了蹭。 摸!摸! 死狐狸精,真骚啊! 红莲撩起眼皮看着此幕咬牙,要不是她打不过白瀛,她真想冲上去跟他干一架!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翻墙跳进院中。 林清禾睡前布下的阵法感受到,疯狂抖动,她迅速睁眼,从凳子上站起来。 第364章 叫白瀛色诱女鬼 正厅内,玄微也迅速起身,其他人都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耳朵微竖,察觉来人朝正厅走来,她往后退,坐回原来的位置合眸。 玄微瞬间明白她的意图,也跟着坐下闭眼。 红莲走到芍药与玄真面前,同样化为本体,将两人挡在身后, 一个没有道行,一个有道行跟没似的,她护好两人,不给林清禾拖后腿。 正厅恢复寂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入耳,林清禾不睁眼也感受的到来人在正厅里转了一圈,特意在她面前停留了会儿,这才离开。 她睁眼,低头看着被她坐着的狐狸尾巴,嘴角微抽,戏谑道:“疼吗?” 白瀛抬起尾巴冲她扬了扬,拍在她手上:“不疼,要是清禾踩上来,那滋味儿应该挺爽吧。” 死变态! 红莲听得呲牙咧嘴,化成人形,趁白瀛没反应过来,迅速抬腿踩上他的尾巴,还动脚转了转。 既然做都做了,不妨做到位! 白瀛冷冷盯着红莲:“你找死!” 下一刻他的后脖颈被林清禾拎起来,她将他扔出门外:“我不喜欢听到这句话,带路。” 白瀛被扔懵了,前爪往前一扑,看着林清禾,咬牙道:“本王不是狗!” “我知道,你骚,快用你灵敏的鼻子去探来人的气息。”林清禾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 白瀛歪了下头,傲娇道:“那是,我的嗅觉,无人能比。” 说完他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林清禾有没有跟上。 玄真啧啧不已:“他真的是狐王?跟小黄一个样儿啊。” 芍药赞同:“就是” 红莲闻言乐了,她攥拳暗暗道,她一定要长出九天狐狸,打败白瀛。 狐王的位置,她想要! 林清禾跟着白瀛来到祖宅的后院,站在外边她便嗅到鬼气,她屏住身上的气息,立足飞上屋檐,揭开几片瓦片,往下看。 入目便是一片红帘帐,帐内有两道身影。 “仪郎,你终于来了,今夜怎慢了些。”帘帐内,穿着红色肚兜,肌肤如雪的女子勾住男子的脖颈,红唇凑上。 男子急不可耐的搂住她的腰肢。 一阵亲来亲去的声音传上屋檐。 林清禾面无表情,屋中的男子便是今日下午不对劲的那个人,那女子嘛,是个艳鬼。 白瀛倒是看的很认真,他道:“这便是活春宫?” 林清禾轻轻踹他的臀部,白瀛小小的娇喘了一声,他回头看她。 林清禾:“?” 能别骚了?我知道你是狐狸精。 她看着白瀛的本体,是只雪白的狐狸,毛发光滑又旺盛,由于是王,本体也是最漂亮的。 一般的狐狸尖嘴腮猴,白瀛跟着林清禾回京城,吃了太多芍药的美食,日渐圆润。 第一眼看上去真不像狐狸,像狗。 有些可爱,林清禾心底道。 “下去打断他们。”林清禾道。 白瀛生气转头回去,狐狸头趴在屋檐上:“不去。” 林清禾作势就往底下跳。 白瀛赶紧咬住她的裤腿:“我去。” 林清禾重新站定,看着他:“跳下去后你化为人形色诱那女鬼,让那男子离开,你再陪她玩玩,然后,收了她,明白?” 白瀛摇头:“我可是狐王!” “乖。”林清禾捏了下他的耳朵。 白瀛耳尖微红,抖了又抖,他勉为其难道:“行吧。” 他跳下去,化为人形,身上只披了件外袍,露出八块纹理紧实的腹肌,站在床榻前。 王仪察觉不对,抬头猛地看见白瀛,吓得…… “怎么了这是。”女鬼眯着眸子,染着红蔻的指甲攀上他的肩,想勾着他继续。 王仪不敢动。 女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往床榻外边看去,眼睛一亮。 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这腹肌,这完美邪魅的脸,他的精气一定很旺盛吧,极品啊 。 女鬼直接将王仪推开,起身朝白瀛走去,伸手邀请道:“郎君,一起来玩吗?” 跳上屋檐的红莲她林清禾齐齐往下看,手里还是捧了瓜子,看到此幕,两人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下了。 “少观主,他会答应吗?”红莲小声道。 她难以想象白瀛这么挑剔,一眼就相中她少观主的骚狐狸,怎么会干这事。 狐王,你的骄傲呢? 你的底线呢? 林清禾点头:“会。” 话音落下,白瀛也点头:“可。” 女鬼一喜,在王仪受伤的眼神下将帘子拉开:“快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白瀛嗤笑,抬手指向王仪:“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真是霸道的郎君呢,我喜欢。”女鬼娇笑,她看向王仪,“你先回去吧。” 王仪不可置信,难过道:“盈娘子,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么,为何如此待我,我为了你,都让家中妻儿独守空房了。” 女鬼不耐道:“既然这样,你回去陪你妻子好了。” 王仪愤怒起身,冲出去。 “死渣男。”红莲朝王仪吐了口瓜子壳,“活该被吸精气。” 林清禾赞同点头。 女鬼赤足踩在地上,朝白瀛走去,想拉他的手,他避开。 “郎君这是何意。”女鬼变了脸色。 白瀛冷着一张脸道:“趴下。” 女鬼讶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原来郎君喜欢这样啊。” 看在白瀛实在是极品的份上,她照做,特意凹了造型,势必迷死他。 下一刻,一道符扔到她身上,符迅速变成金光缰绳将她困住。 女鬼神色大变,回头凶狠道:“你是道士。” 嗤!白瀛冷笑,将外袍拢了拢,她看他的眼神,他不喜欢! 林清禾跳下来,满意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干的不错。” 白瀛嘴角微勾,就差扬尾巴了。 “你是谁!”女鬼左右扭动身子,“放开我!我没害过人。” 红莲笑嘻嘻道:“说出来,吓死你哦。” 女鬼愣住,仔细看着林清禾的脸。 第365章 王家家鬼 绝美清冷似神女,年纪不大才十四,本领超强手捏鬼,遇到她要赶紧跑。 鬼界流传的四句话,都与面前的林清禾对上了。 女鬼抖了抖,十分老实的跪下,衣裳顺着肩带滑落,香肩半露,她赶紧拉了拉,一脸正色:“见过少观主。” 白瀛讶然挑眉。 林清禾的威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为何要栖身在这祖宅中,吸男子精气。”林清禾坐在凳上,审问她。 女鬼抬眼,她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给她增了份无辜,偏偏眼神妩媚动人,下巴也尖锐,十分美艳。 换作当今朝代的审美而言,是妾相。 “少观主,我原就是王家女,前年被嫡姐推进湖里死了,而后双亲便带着全家老小迁到江南去了。 留我一个孤魂野鬼在冰冷的湖里,鬼生寂寞,王仪有日偷偷潜入府上,我忍不住勾引他上了榻,想吸他精气助长鬼力,有朝一日能前往江南报仇。” 她本是未出阁的女郎,死后也结识了不少鬼,看多了男女之事,逐渐性子也放开了,死都死了,讲什么贞洁。 女鬼小声泣道,说到后面,忍不住咬牙切齿。 林清禾问她:“你唤何名。” 女鬼抬眼,有些怯怯的看她:“回少观主,我叫盈盈。” 林清禾道:“你说你的尸首一直在湖里?” “是。”王盈盈点头,眼底闪过丝悲切,“就因为我是庶女,父亲连捞都不捞我。” 林清禾招手让她到自己面前来:“我会为你找个公道,在此之前你得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王盈盈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你不愿意?”红莲有些没耐心,眉头紧蹙道。 王盈盈一个激灵,立即反应过来:“愿意!愿意!” 她只是没想到,林清禾竟然会帮她。 这哪儿是民间小阎王,分明是普渡众生的神女吧! 玄真在正厅望眼欲穿,几次都想起身去后院看。 芍药一个瞪眼,他又不敢动了。 片刻后,外边传来脚步声,还没等玄真反应过来,芍药迅速起身冲外面跑,看到林清禾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 “禾姐那么厉害的人,无需担忧。”玄真站在她身侧,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 芍药认真道:“我家小姐再厉害,在我心底始终是要呵护的妹妹。” 她说完,迎上去,从腰间把水壶递给林清禾。 “小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玄真看着此幕若有所思。 所有人入正厅。 王盈盈不安的在林清禾身后,打量屋里人。 林清禾道:“大家先休息,明日一早,玄真将村长请过来,就说王家祖宅闹鬼的来源寻着了。” 玄真点头。 从王家祖宅愤愤离去的王仪,回到自己家,蹑手蹑脚从后门进去。 屋内十分安静。 他悄然无息爬上床榻,特地看了眼楚氏,见她没反应,微松口气合眸。 楚氏睁眼,侧头盯着他看,眼底闪烁着厌恶和悲痛。 这段时间王仪夜里偷摸离开,她都知道。 他肯定是在外边有人了! 楚氏心底怄着气,猜测究竟是村里那个寡妇,若是被她知道,非得撕了对方不可! 翌日,村长被请来王家老宅,他见玄真几人都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跟鬼恶斗的疲惫,心底更是放宽心。 “村长。”林清禾看向他,“王家确实闹鬼。” 村长目露惊疑,急忙道:“道长可有将鬼收了。” 林清禾似笑非笑:“王家的鬼属于家鬼,尸首浸在湖中不得安宁,会半夜啼哭,扰的村民们也人心惶惶。 若想平息,需安置冤魂尸首。” 村长诧异不已:“您的意思是,王家祖宅内的湖中有尸首?” 林清禾点头。 村长立即起身:“我这就去叫村里壮汉前来捞尸。” 村民们听说王家祖宅湖里恐怕有尸首,全都跑来看热闹。 见到林清禾一行人,都看直了眼。 湖水上方结了层薄冰,王仪与村里其他壮汉们拿着竹竿将冰捅破后,放了竹筏下去捞尸。 估摸一刻钟,王仪手中的捞网受到阻碍,他惊呼:“在这儿。” 壮汉们迅速定位。 在岸上围观的村民们又怕又想看。 楚氏则趁这个机会观察到场的妇人。 王盈盈尸体捞上来的那刻,村民们都吓得往后退。 由于长期在湖里,尸首发白,有些泡发了,村长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上前对王仪道:“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看是谁家的人。” 王仪读了几年书,又在府衙跟着仵作干过活儿。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这让他十分自得。 “村长,放心吧,我……”王仪说着将尸首的身体翻面放正,看到正脸时,他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尖叫。 她的脸! 她的脸跟他这段时间欢好女子的脸一模一样! 虽然泡发的没有夜里的漂亮,但看五官还是看的出来。 “怎么了?”村长起疑。 王仪抖的不成样儿,目露惊恐,村长一靠近他吓得直接尿了。 村民议论纷纷。 “王仪怎么吓成这样儿啊,不会他是凶手吧。” “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儿。” 楚氏拉着脸上前,一把拎起王仪的衣襟:“是谁让你吓破了胆儿?” 她凑前看,目露惊讶。 是王家的二小姐。 村民也大着胆子上前,认清了人脸。 村里人都说王家是命,生了好几个儿子都聪慧,生的两个女儿也生得好。 大小姐王慧慧容貌秀丽,生下来便有了姻亲,是江南县令之子。 二小姐王盈盈容貌艳丽,姿容胜过王慧慧,就是出身差了些,是个庶女。 好在她性子好,又不爱出门,村里人很少见她,但都默认为凭借她的容貌也能嫁个好人家,给王家带来助力。 前些年王家前往江南,他们都以为包括王盈盈,没想到她竟是死了,还在祖宅的湖里。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底都闪过几个猜测。 林清禾道:“王盈盈也是王家村人,还望诸位搭把手,将这个可怜的女郎安葬了吧。” 村民纷纷点头,她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 死者为大,更何况他们也不想再听到王家祖宅大半夜传出来的哭啼声了。 村民们十分利索带着铁锹开路,村长去镇上买棺材。 王盈盈看着他们为自己忙前忙后,眼泪滚落下来,她正感动中。 旁侧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吓得她赶紧往林清禾身后躲。 “你为何看到王二小姐的脸后惊吓不已?”楚氏居高临下站在王仪面前,目光如炬盯着他。 第366章 丁姨娘发现端倪 王仪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背着她跟鬼好上了。 难怪他感觉他近段时间眼底发青,提不起劲来,原来是被女鬼吸精气了。 “我一时被她吓到了,谁能想到王家二小姐竟然死了。”王仪颤声道,他起身搂住楚氏,“别多想,她的死与我无关。” 楚氏面色缓和,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蹙眉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他湿答答的裤子上,露出一言难尽的嫌弃。 王仪低头,面色涨红:“我回去换衣裳。” 他走后。 红莲到楚氏旁侧,意有所指道:“不中用的男人,休了他便是!” 楚氏警惕的看着红莲:“你是谁。” “我是骚狐狸精呀。”红莲娇笑声,扭着腰肢回林清禾身旁。 王盈盈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楚氏,虽然她也看不见她,一直躲在林清禾身后。 楚氏没从在场人发现谁与王仪有染,有些心累。 她想到红莲说的话,又觉好笑。 这世道女子和离就没了活路,还休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村长将棺材带回村,将王盈盈的尸首放入后,以林清禾为首,抬棺人其后上山。 到了十字路口处便放棺,烧纸钱,林清禾嘴里吟唱悲悯的曲调儿,闻者忍不住落泪。 落棺后,村民们都上了一柱香,道:“盈盈小姐,安息吧。” 亲眼目睹一场自己的落葬,王盈盈心绪复杂又感激,她站在自己的坟地上对村民们行礼。 林清禾给在场的村民都发了平安符,她道:“善人行善,必有福报。” “借道长吉言。”村民们纷纷笑道。 埋葬完王盈盈后,林清禾带着她的魂魄离开王家村。 “少观主,这也不是回清山观的路啊。”红莲化成狐狸趴在林清禾肩上,毛茸茸赤红尾巴像围脖般裹在她脖颈上。 林清禾道:“我们先去江南。” “江南?”玄真惊讶出声,“禾姐不会是为了王盈盈去江南吧。” 林清禾点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等她执念了却,再送她下地府投胎。” 玄真跟在林清禾身边久了,还是会为她这份赤忱所动容。 她是真正的道者啊。 江南,王府。 “一晃眼,慧慧就长成大姑娘了,明日都要出嫁了,娘真舍不得。”唐氏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女儿,目露慈爱与骄傲。 她的女儿即将嫁入县令家,是高嫁! 王慧慧唇角上扬,拉着唐氏的手撒娇:“娘,女儿舍不得你。” 唐氏笑道:“咱们王家也在江南站稳脚跟,又与县令府离得近,慧慧能嫁给如意郎君,安安心心做好官太太,娘就放心了。” “娘。”王慧慧嗔道,提到所嫁之人,她的脸上立即爬上红晕。 就在此时,婢女进屋:“夫人,丁姨娘求见。” 唐氏与王慧慧脸色瞬变。 “她来做什么?不见!”唐氏喝道。 婢女神色有些为难:“夫人,丁姨娘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癫狂,她说要是大小姐不见她的话,她就去县令府了。” “这贱人,还敢威胁!”唐氏攥拳,眼底闪过丝狠辣。 “娘。”王慧慧挽住唐氏的手,有些不安,“要不让丁姨娘进来吧。” 唐氏安抚的拍了拍,下巴微抬:“让她进来。” 丁姨娘入屋,按照规矩她要跪下,可这次她非但不跪,还站着死死盯着王慧慧。 唐氏眉心狠狠一蹙,猛地拍桌:“放肆!见主母不跪,你找死?” 丁姨娘咬牙,眼底的恨意淬了毒:“这话我得问大小姐,两年前,我的盈盈究竟是死了,还是跟人私奔了?” 王慧慧抿唇:“丁姨娘这是何意?两年前妹妹与一读书人私奔,恰巧父亲要来江南发展,迁家时压根寻不到她人。” 唐氏将王慧慧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盯着丁姨娘,抬手给了她一 巴掌:“你自己当初便是歌姬,哄的老爷给你赎了身,我大度允了将你抬进来。 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有脸面在我面前质问! 龙生龙,凤生凤,你是贱人,生得女儿也低贱跟人跑了。 如今看慧慧要嫁好人家,你心底不舒服,要来找存在感是吧! 来人,家法伺候!” 丁姨娘嘴角溢出抹血,她胡乱一擦,双目赤红,一步步上前,厉声质问:“盈盈真是跟人跑了?还是大小姐嫉妒她的容貌,或许说是你的未婚夫看上了盈盈,所以你把她推入湖里,活生生淹死了。” “王慧慧,你好恶毒的心!”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重复做一个梦, 能见王盈盈浸泡在湖水里,不断的喊娘,说她冷。 丁姨娘每次半夜惊醒都起了一身冷汗,心如刀割般疼,她开始起疑,回想二年前的每一件事。 县令之子杜寒枫首次去王家村拜访时,将王盈盈错认成王慧慧,等众人告知慧慧才是大小姐时。 杜寒枫明显有些失落。 王盈盈为了躲避他,特地连续几日都在丁姨娘屋里。 杜寒枫走后半个月,王老爷突然提出全家搬迁江南,并怒斥王盈盈不守女德,与人私奔,是王家耻辱。 丁姨娘也收到一封信,是王盈盈写的,书信上说她跟读书人结为夫妻,让她别担忧。 这几日丁姨娘拿去书信看了又看,终于在落款的名字上发现端倪。 王盈盈落笔名字的最后一横时喜欢微上挑一些,而书信中的横十分平,没有上挑,若是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这封书信是仿了王盈盈字迹写的。 丁姨娘将梦与现实结合推测出,就是王慧慧害了她的女儿! “还我女儿的命来!”丁姨娘想到王盈盈死了还背了与人私奔的骂名,愤怒沿着脊梁骨上头,她嘶吼声朝王慧慧扑去,“去死,去死!” 第367章 杜王大婚,搅事的来了 外边寒风刺骨,屋内几个女人撕扭在一块儿,不知谁碰倒了烛台,火苗沾上帘帐,火焰迅速往上攀爬。 “娘!火!起火了!”王慧慧发现地上的火势,惊慌扯了扯唐氏的衣袖。 唐氏面色微沉,她那双犀利上挑的凤眸闪过丝阴狠,她拽住丁姨娘往床榻推去,成功推倒后,她快速端起桌上的酒朝火苗洒去。 轰隆!火焰顺势腾升而起。 王慧慧喉间发干,紧跟着唐氏。 “走!”唐氏拉着王慧慧的手朝门口跑。 可怜丁姨娘被火焰团团围住,目露惊恐,她拼了命想往外跑。 啪嗒! 门被锁了。 “开门!开门啊!”丁姨娘疯狂拍门,长而锐利的指甲折断了好几个。 她不甘! 她愤怒! 可这间充斥着火焰的屋子彻底将她困住,她的盈盈。 丁姨娘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听得屋外的婢女忍不住起战栗,偷偷去看唐氏的神色。 唐氏面无表情站在院内,过了片刻,等屋里的声音彻底消停后,她才道:“大小姐屋里走水了,快去救火,丁姨娘还在里边呢。” 府中的婢女与小厮立即散开,匆匆去拿木桶灭火。 府里的男主人,王惊鸿闻声赶来,见是王慧慧的屋中走水,面色有些沉重,直到看见她安然站着才松了口气。 “慧慧没事就好。”他目露慈爱看着王慧慧道。 唐氏对他行了一礼,面上露出自责:“老爷,今夜丁姨娘也来寻慧慧了,她没来得及跑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王惊鸿将她搀起,看向逐渐被控制的火势:“命由天定,夫人不必自责。” 唐氏闻言点头,唇角微勾。 火势被灭,小厮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丁姨娘的尸首。 “老爷,屋中不见丁姨娘。”小厮跪在地上道。 唐氏神色微变,身侧的手也一点点攥紧,心底沉下来。 她可是亲自将丁姨娘关在火海里,守在门口看着,别说人啊,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出来! 丁姨娘怎么可能能逃出来? 难不成是被火烧的毁尸灭迹了? “只找到丁姨娘的耳坠和钗子,还有一截骨头。”屋中还在找的婢女拿着首饰冲出来,面色惨白道 唐氏微松口气,眼底挤出眼泪:“丁姨娘恐怕是被大火烧成灰了,可怜的妹妹啊,是个福薄的。” 王惊鸿看向她:“将丁姨娘厚葬,慧慧大婚在即,千万不可惹出事端。” “老爷放心。”唐氏重重点头。 目送他走后,王慧慧腿软,她撑唐氏,有些不安道:“娘,丁姨娘真的死了吗?” 唐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眸光闪着狠光:“从即刻起,她就是个死人!” 当夜,目睹唐氏将丁姨娘关在屋里的婢女小厮全都殒命。 王府的下人们都胆战心惊,越是害怕,背后议论的越凶。 他们都猜测丁姨娘是被唐氏害死的,所以她要杀人灭口。 且唐氏极为谨慎,特地请了镖局的人在全城找丁姨娘。 她怕她没有死,而丁姨娘必须死! . 冬至,杜家与王家的大喜事。 王家更是以丰厚的嫁妆表明诚意,促成了十里红妆的盛状。 百姓纷纷出门,让出一条道,艳羡的看着。 “王家也太大方了,竟然给了王家大小姐如此多嫁妆。” “嗐!你也不瞧瞧王家大小姐家嫁的是何人,那可是县令家的嫡子,算起来,王家还高攀了。” “要我说,这两家联姻就是互利,一个得了钱,一个可以借权………哎呦,叔为何打我!” “闭嘴吧,不要命了?” 议论声逐渐平息。 在花轿内的王慧慧听着江南城无数女子羡慕的声音,嘴角压根压抑不住,高高上扬,倨傲端正坐着。 听到说王家是高攀,她撇撇嘴。 她家有钱啊! 抵达杜府后,花轿帘帐揭开,新郎杜寒枫却一动不动。 王慧慧心底咯噔声。 喜娘也傻眼了,急忙上前笑道:“咱们的新郎官莫非是太紧张了,您该牵新娘子下花轿喽。” 杜寒枫抿唇,他想娶的人是王盈盈。 可她却跟别人跑了! “枫哥哥。”王慧慧将手伸出去,柔声道,“天气冷,咱们进去暖和暖和吧。” 纤纤玉指,娇声温柔。 杜寒枫看了王慧慧眼,终究没驳了她的面,牵住她。 王慧慧缓缓吐出口郁气,红盖头下的眼眸闪过丝锐利,只要进了杜家的门,她不信她拿捏不住杜寒枫! 张灯结彩的杜府,宾客满席。 王慧慧全程都拎着气踏火盆,走至长辈跟前,喜婆婆喊一拜高堂时,她才有了真切感。 她终于要嫁入杜府了! “夫妻对拜!”喜婆婆高呼。 王慧慧唇角扬起,转身面向杜寒枫准备低头。 “她们是谁啊?” 后方突然传来喧闹声,王慧慧低头的余光看见长辈位的人起身,掠过她往外边走。 怎么回事? 谁敢坏县令家的婚事。 王慧慧心急如焚,想要揭开红盖头,又怕坏了规矩惹得杜家人不快,她紧咬住唇,心底的不安蔓延开。 林清禾从大门入内,一路畅通无阻。 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她身穿青色道袍,肩上趴着一只赤红色的狐狸,身后跟着个也穿道袍的俊朗男子。 杜县令之所以起身迎接,是因他知晓当今国师是个坤道,由于她的缘故,近些年道教盛行,他不敢小看穿道袍的人。 ”两位道长,今日是我儿的喜事,您二位坐下来喝杯喜酒吧。”杜县令和蔼笑道。 林清禾看向他:“酒就不喝了,杜大人,给你半刻钟时间消散宾客。” 杜县令面色一凝。 宾客们面面相觑,忍不住交头接耳。 “大喜的日子来两位道士,该不会是看出杜府有什么脏东西吧。” ”别瞎说。” ”难不成是两位新人相冲,不适合成亲?” 王慧慧急了,她将红盖头一掀,看到是个姿容绝美的坤道来搅事,她忍不住道:“这位道长为何要故意寻事,你是谁派来的人。” 林清禾看向她,面相上就很聪明,眼利薄唇,颧骨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她不回应,反而看向杜县令:“杜大人觉着,我是谁派来的人。” 第368章 姐妹相见 谁派来的人。 杜县令陷入沉思,王慧慧话一出的时候,他确实被带偏,揣测林清禾是哪个政敌派来捣乱的。 但林清禾坦荡问他,他直觉不是。 “道长确定要我将宾客疏散?”杜县令看着林清禾道。 林清禾笑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疏散,毕竟我办我的事。” 杜县令有些为难,他想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近来他没做亏心事啊。 让宾客走,今日婚事就成了一场笑话。 不让走,留在这儿,他又怕林清禾说出什么惊骇的事出来。 纠结万分,他刚想张口。 杜寒枫道:“道长有话直说。” 林清禾看向他,生得倒是一表人才,桃花眼含水波,多情又滥情,面相呈善。 见他开了口,王慧慧走过去与杜寒枫站在一起,看着林清禾道:“今日是我与枫哥哥的大婚之日,虽不知道长究竟为何而来,但来者是客,您有话就当面说吧。” 林清禾似笑非笑与她对视:“你确定?” 王慧慧下意识闪躲目光,心底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众人视线也落在她身上,见她面色不对,都小声猜测。 “该不会是新娘子有问题吧。” “若是如此,今日这婚就结不成了。” 王慧慧闻言,忍不住瞪过去,吓得说话的宾客都噤声,又用眼神交流。 这王家大小姐,好凶狠啊! 王慧慧咬牙,她若是不争这口气,将来如何在杜家立足,她点头:“当然。” “好。”林清禾笑了声,声音骤转薄凉,“王慧慧,你还记得你的妹妹王盈盈吗?” “盈盈!她在哪儿?”杜寒枫听到名字,情绪有些激动,疾步走到林清禾面前道。 他没注意到王慧慧在听到王盈盈名字时,面色瞬间惨白。 宾客们视线流转,吃上大瓜了啊! 杜县令也意会过来,林清禾是冲王慧慧来的,只要不是冲杜家就好,他心底微松口气。 不过多人看热闹总归不好,杜县令对宾客们露出歉意的笑:“让大家看笑话了,既然是找王大小姐的,咱们就避开吧,改日我再宴请诸位。” 王慧慧闻言猛地抬眸看向杜县令,心在此刻拔凉,他这是何意,不认她这个儿媳了? 宾客们也听懂了杜县令的弦外之意,纷纷起身告别。 原本热闹若庭市的杜家正厅,一片寂静。 杜县令入座,不忘礼节,还给林清禾与玄微斟了杯茶。 “道长,您快告诉我,盈盈在哪儿?”杜寒枫就差拉住林清禾的手央求了。 “枫儿,退下!”杜县令喝道。 杜寒枫微僵,心不甘情不愿往后退了几步,视线还留在林清禾身上。 王慧慧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她紧紧攥住手:“盈盈她跟一读书人私奔了,近些年我也不知她去哪儿了。” 林清禾坐下,她抿了口茶,抬眼看玄微:“你来。” “是,少观主。”玄微点头。 杜县令微蹙眉,总觉得少观主三个字很熟悉,他观察林清禾,是哪个观的少观主? 玄微手里凭空变出一个葫芦,惊的众人瞠目结舌。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报应谁担果。”玄微念念有词,十几张百邪不侵符竖起,腾飞至空中,朝四边散开,将他与王慧慧围拢在中间。 王慧慧不受控制抖了抖,唇瓣咬的苍白,她想逃,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束缚在原地。 “我要放魂魄出来了,诸位莫要惊慌,她只找凶手报仇。”玄微说完,直接揭开葫芦盖,一道白雾飞出来,缓缓变成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艳丽的一张脸,肤色过于惨白压了她三分艳,显得有些无辜,五官生得实在是夺目,令人忽视不了。 杜寒枫脚底如同生根,他一瞬不瞬看着王盈盈,眼泪落下来:“盈盈。” 王盈盈一个眼神都未给他,从葫芦里钻出来后,直接飞至到王慧慧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 颈,咬牙切齿道:“好久不见,嫡姐姐。” 王慧慧浑身冰冷,耳鸣如雷。 盈盈!她是人是鬼! “妹妹,你回来了?”王慧慧结巴道。 王盈盈冲她阴恻恻笑,掐住她的脖子拎起来:“姐姐,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 确认王盈盈是鬼的那刻,王慧慧神色突然变得平淡了,她目露讥讽:“有本事就杀了我啊,让我猜猜,你找两个道士来给你仗势,那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杀死我吗?” 王慧慧说完,冲林清禾挑衅勾起一抹笑。 不只是人怕鬼。 鬼同样也怕人,而王慧慧最擅长装腔作势,以制高点审视别人,达成令对方生怯的目的。 红莲浑身毛发炸起。 好嚣张!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平静的抿了口茶水。 王盈盈果真松开了手,一脸悲愤的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 王慧慧哈哈大笑,她上前一步,反逼的王盈盈退后。 “自幼我便勤敏好学,琴棋书画每日都得学,而你呢,只是个草包。”她指着王盈盈的脸。“我努力有什么用,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天下男人都看一张脸! 你在村里一露面,大家都夸你生得粉雕玉琢。 杜寒枫是我的未婚夫,来府见了你变魂不守舍,对我冷淡。 我嫉妒你,也恨你,巴不得你去死!” 王盈盈听懵了,脑子一片混乱,嫡姐竟然会嫉妒她? 因她是庶女,她和丁姨娘都得依仗唐氏,冬日屋里没有炭火,夏日没有冰水。 她爹要多来丁姨娘屋里几天,她们母女必要遭到唐氏的搓揉。 跪一个时辰那是常有的事,人人看到她,背地里都说她狐媚子,长着一张妾相脸。 不像大小姐,端庄又大气,天生是做主母的。 王慧慧学琴棋书画时,她费尽心思讨好她的母亲,换取温饱。 结果王慧慧说嫉妒她? 王盈盈觉得真讽刺,她笑的眼泪直飙:“那我娘呢?你为何要杀她?” 王慧慧别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清禾啧了声,看不下去了,她召卓华出来:“对王慧慧施展幻术。” 第369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王慧慧眼前出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湖,湖面上寒气直冒。 她吓的连连后退,迅速转身的那刻又愣住了。 “道长!”她惊慌看着林清禾,打量四周,“这是哪儿?” 话音落下,林清禾唇角一勾,伸手将她推下冰冷的湖水中。 扑通!王慧慧落水,下意识抬手:“救命!” 一张嘴,四面八方的水从她的鼻口各处涌入,喝了一肚子的水。 窒息感让她陷入恐慌,难受到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自救,直到彻底没了呼吸。 王慧慧睁眼的那刻,汗毛竖起,她起身环顾四周。 竟是在她自己的闺房,可她的屋子不是被大火烧毁了吗? 这一切都诡异的很,王慧慧警惕下床榻,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烛台突然倒下,落在帘帐上。 王慧慧瞳孔猛缩,这和她和娘亲害死丁姨娘那日一模一样。 她眼底闪过丝紧张与不甘,跑去打开梳妆柜台的抽屉,看到她平日放着的匕首还在,王慧慧迅速拿起,指着空中道:“谁!是谁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本小姐不怕你。” “大小姐,你害死了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一道背影出现在王慧慧面前,她缓缓回头。 王慧慧尖叫一声。 声音是丁姨娘的,可人脸却是林清禾! 王慧慧额间冒出大汗,脊背也浮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死死攥住匕首对准林清禾:“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捉弄我!为什么你要帮那对贱人母女! 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给你,我命令你让丁姨娘和王盈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林清禾啧了声,眼底闪过丝兴趣,坐下翘起二郎腿:“你很有钱?” 王慧慧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有所异动,吞了吞口水道:“你要多少。” “给大景的百姓一人发一百两,有吗?”林清禾望着她道。 王慧慧面色狰狞,眼神发狠朝林清禾扑去,匕首往前戳:“耍我!去死!所有成为我绊脚石的人都得去死!” 她将匕首戳入林清禾胸前的那一刻,她浑身都松懈下来,唇角微勾,眼角带着抹病态的猩红。 死了,真好!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 王慧慧一顿,她抬眼,面前毫无踪影,她的头皮瞬间发麻,不敢回头。 刀子划破她后背的声音清晰入耳,王慧慧喉咙微滚,结巴道:“别杀我,万事好商量。” “杀别人丝毫不眨眼的人,原来也会害怕死啊。”林清禾凑到她耳畔冷声道,眼底闪过凌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王慧慧紧张的吞口水,面色抖了抖:“道长讨厌的东西,我愿做你的刀,杀了对方,我们要来做个交易吗?” 果真是个心性狠辣,反应迅速的女子啊。 要是用在不害人的正途上,林清禾会欣赏她这番心性,可惜了。 林清禾轻笑:“我如今最讨厌你。” 话落,她手中的匕首利落从王慧慧身后插入。 疼!好疼啊!刀子戳开皮肉的痛楚,实在是让王慧慧难以承受,她躺在地上,五官疼得扭曲还想伸出手去拉林清禾。 “救救我。” 林清禾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谋害王盈盈与丁姨娘,可认罪。” 王慧慧眼眸微闪。 她不觉得她有错。 丁姨娘是妾室,生死本就掌握在她娘手里,王盈盈区区一个庶女敢生的比她美貌,但身份没她高,这就是原罪! “看来你并不知罪。”林清禾道。 她转身,逐渐消失在王慧慧的视线里。 不!别走! 屋中燃起熊熊烈火,中了匕首的王慧慧没立即死去,而是经历了一番活生生被烈火灼烧的痛楚后才闭眼。 杜府正厅,杜县令几人只看见王慧慧一动不动站着,神色变的极为丰富,一下子惊恐,或是阴狠,又或讨好不甘。 杜县令神色微沉 ,他之前听到的都是王慧慧的美名,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岁起便跟着唐氏管事,面盘端正大气,乃主母风范。 今日一看她丰富的神情,他便知,此女心机颇深,绝不是表现出的那般。 害庶妹,害姨娘,如此恶毒的女郎,他杜府可不敢要! 王慧慧再次睁眼,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眸子,她脑袋里紧绷的弦彻底不断了,她冲上去,神色凶狠:“贱人,我杀了你!” 还没走一步,红莲呲牙跳到她的肩上,锋利的爪子抓她的脸:“贱人骂谁呢!” 狐狸说话了! 杜府上下全都惊的不敢动,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 我滴个亲娘诶,狐狸真的成精了! 杜县令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来人,将王小姐拿下,送回王府!” “我不回去!我已是杜家儿媳,敢问我犯了那七罪?”王慧慧被红莲禁锢住动弹不得,她冲着杜县令高呼。 杜县令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你与我儿并未成礼,何来杜家儿媳一说!”杜县令道,他朝管家使眼色。 管家立即带着小厮上前将王慧慧擒住,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红莲,念念有词道:“狐狸精奶奶,我们无意冒犯。” 红莲浑身毛发竖起,呲牙:“什么狐狸精奶奶,我明明是貌美妩媚狐狸精少女!” 管家和小厮们吓得跌在地上,赶紧改口:“是是是,貌美妩媚狐狸精少女。” 红莲哼了声,从王慧慧身上跳下去,回到林清禾肩上。 杜寒枫神色浑浑噩噩,他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哀嚎声:“原来,盈盈妹妹不是跟别人跑了,而是被你害死了!我不会娶你,绝不会娶你!” 他突然大喊出声,吓了林清禾一跳,她不悦的看向他。 “盈盈,你死了,我也不独活。”杜寒枫看着王盈盈,深情不已,“等我死后,咱们冥婚!” 杜县令神色大变,猛地起身上前拉住他:“枫儿,你疯了!” “嗐,你给人家取名叫枫儿,可不得疯嘛!”红莲冷讽道。 杜县令不敢招惹她,冲她面露苦涩,又对杜寒枫道:“莫要做傻事。” 杜寒枫眼泪汪汪:“爹,我此生只爱盈盈。” 林清禾又听不下去了,她敲着茶杯,抬眼盯着他,朝他面前扔出把匕首:“杜公子这般深情,人家知道吗?你若有骨气,来,自缢吧。” 第370章 国师痛斥软弱男 使不得,使不得啊! 杜县令急坏了,一边看林清禾的神色,一边怕杜寒枫真的冲动将匕首捡起来了解自己。 他小心翼翼将匕首踢开。 杜寒枫见状更疯了,哭天抢地要去捡匕首。 “儿啊!”杜县令紧紧抱住他,哀求道,“莫要做傻事。” 林清禾猛地拍了桌子。 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清禾冷哼,她看着王慧慧:“你处心积虑,害了两条人命想要嫁的男人就是这么个叽叽歪歪的软弱男子,值得吗?” 王慧慧面色一白。 杜寒枫愣住,呆滞的看向林清禾:“道长这是何意。” “何意?”林清禾冷笑,她指向王盈盈,“当初你将王盈盈错认为大小姐时,你便对她心有所属,在明知道王慧慧才是你的未婚妻时,你为何不提出你对王盈盈有意?” 杜寒枫脸色瞬间煞白,他往后退一步,下意识道:“我那时候年纪尚小,并没有想那么多。” “不要用年纪小来做借口。”林清禾讥讽道,“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认错人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困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庶女。 你表现的爱王盈盈可以去死的地步,为何当初不坦荡你看上她了,要将她娶回家,让王家好好待她。 杜寒枫,两年前你为她做过什么事?就因为你认错人,王慧慧嫉妒,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你还有脸提出跟人家冥婚?” 林清禾一通骂。 她是骂爽了。 杜寒枫难受的要死,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将他骂懵了,也戳中了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他就是懦弱无担当,看似多情,其实做的事最无情! 王盈盈捂脸痛哭,林清禾说的每一句都说到心坎上了。 她跟杜寒枫压根就没私情! 两年前他将她认错后,她便匆匆回丁姨娘屋里,好几天都足不出户,和杜寒枫再也没见过面,等他走后才敢冒头。 她已经够谨小慎微了,只是想好好活着,就算是苟延残喘,她也有她娘。 她真的好苦啊。 杜县令羞赧不已,他抬手扇自己几个耳光,每一下都十分重,脸庞很快红肿起来。 杜寒枫吓一跳,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父亲!” “子不教,父之过。”杜县令沉痛道,他对着王盈盈作揖,“盈盈姑娘,是枫儿对不起你。” 王盈盈成了鬼也是个心善的,杜县令为儿子豁出去的样子,令她想起了她娘。 “杜大人,此事与你无关,我已经死了,今日来只是想找我王慧慧报仇。”王盈盈柔声道。 杜县令心中叹息,相比较王慧慧,当初要是换成王盈盈,也不是不行。 王慧慧憋得满脸青紫,她道:“别在这儿装好人,毁了我的婚事,你很开心吧。” 林清禾有些惊愕的瞥了她一眼。 都看清杜寒枫的真实本性了,她竟然还想嫁给杜家。 王惊鸿与唐氏听闻婚事有变,急急赶来,刚进正厅嘴里就喊着:“亲家,这婚事怎么不继续进行下去啊。” 王盈盈回头。 两人脚步皆是一滞。 王惊鸿盯着她,迟疑道:“盈盈,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唐氏神色惊疑未定,在看王慧慧被杜府的小厮桎梏住,忍不住气急败坏道:“低贱的奴才也胆敢碰我女儿,还不快拿开你们的脏手!” “闭嘴!”王惊鸿怒视她,低声喝道。 唐氏理智回神,反应过来这是在杜家,她冲杜县令露出一丝歉意的笑:“亲家,我这是太着急慧慧了,一时口不择言,您莫要见怪。” 说完,她又看向王盈盈,眼神不善指着她:“礼没成是不是因为我这庶女在您面前说了什么,亲家你你不知道,她水性杨花,仗着容貌勾三搭四,两年前就跟一书生跑了,今日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何居心。” 唐氏说完,还剜了王盈盈一眼,要不是在杜家,她现在就想将这小贱人扒皮抽筋! 杜县令算是真正见识到王家 人的嘴脸,要不是他父亲跟王家是旧识定下婚约,他不愿做背弃信义之人。 这桩婚事,怎么也轮不到王家。 “看来老话说的不假,有其女必有其母。”杜县令语气冷淡,“既然你们来了,就请你们将人带回去吧。” 王惊鸿神色突变,好声好气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新婚之日被婆家退婚,王慧慧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王盈盈笑出声:“能有什么误会,一家子心肠歹毒,心是石头做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骂出声,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顺畅了。 出息了啊,林清禾朝她投去个赞赏的眼神。 对待渣父渣母,或是吸血包父母,要有嘴,要懂得拒绝,踏出第一步,往后皆是新生。 唐氏本就烦躁,见自幼要仰仗她鼻息,忐忑生存的庶女竟然敢指着她骂,气的七窍都要冒烟了。 她不知王盈盈究竟是怎么活下来,今日又憋什么坏主意,总之她主母的威严绝不容践踏! “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唐氏眼睛充血,失了平日养尊处优的夫人形象,想冲过去打她。 王盈盈瓢到空中,吐出舌头,眼珠子也凸出来到她面前,幽幽道:“我可不是小贱人,我如今是溺水鬼。” 唐氏大惊失色,双眼一翻想晕。 王惊鸿赶紧接住她,面色变了又变,当机立断道:“走!” 王慧慧的婢女赶紧上前将她搀住,一行人狼狈离开杜府。 杜府恢复寂静。 王盈盈飘到林清禾身后,一副乖巧状。 杜县令走到林清禾面前,突然掀起衣袍往下跪。 杜寒枫惊呼,眼眶酸涩不已,为了他,父亲竟做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个不孝子。 他跟着一起下跪,只听旁边的杜县令道:“下官参见国师大人。” 第371章 整整齐齐入大牢 姿容出尘,年纪不大约十四,江湖人称少观主,常年青袍。 杜县令在林清禾痛斥杜寒枫时,终于将同僚们传闻中的国师,与眼前的清冷女郎结合起来。 正厅内,鸦雀无声。 杜县令出声的那刻,府中上下皆对着林清禾跪拜。 是国师! 杜寒枫整个人都在错愕中,他只在同窗口中听过林清禾,亲眼所见,还是会被震撼到。 她才十四吧。 再内观他自己,比林清禾大了五岁,一事无成,连个举人都没中。 做错事还要父亲给他托底,杜寒枫羞愧的满脸通红。 林清禾道:“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杜县令诚惶诚恐道:“国师光临寒舍,下官没招待好,乃下官知错,还请国师赏脸移步茶舍喝茶。” 他之前就打听过,林清禾好茶。 “喝茶就不必了,今日来只是为了给王盈盈讨个公道。”林清禾起身往外走,“望杜大人心明眼亮。” 杜县令心肉一跳,他恭敬道:“是。” 眼见林清禾就要出杜府,杜寒枫忍不住追上去:“国师,还请您为我指条明路。” 这小子!杜县令喉间一紧,生怕他惹得林清禾不快。 林清禾转身看着他:“想做个纨绔,也做个心善的纨绔,想建功立业,那就奋起读书。杜公子的出身比寻常百姓好的多,怎么选,问本心。” 她踏出杜府的那刻,青色的道袍被风吹起,仙气飘飘,下一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神女! 众人心生敬畏,目光忍不住追随,许久才回神。 杜寒枫面色涨红,他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他穿着红喜服朝书房狂奔。 “枫儿,你作甚?”杜县令急忙去追,心底苦闷不已,有这么个儿子,真是他的福气! 王府,气氛低沉。 王惊鸿面色阴郁盯着唐氏:“盈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氏此刻心底如同积了块巨石,本就烦躁,他一质问,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凸,她呼出口闷气:“老爷,当年......” 她有些难以启齿,正寻思该怎么说出口。 从杜府回来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慧慧抬头:“是我将她推入湖中。” 王惊鸿冷冷看向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荒唐!她只是个庶女,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他当初怎么就一直认为王慧慧聪慧有远见的? 王慧慧面无表情:“父亲,咱们是一家人,如今还是想想该怎么善后吧。” 父女对峙,唐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杀慧丫头的是你,自食恶果吧。”王惊鸿道。 在他心底,王慧慧算是废了。 他有钱,他可以再找年轻貌美的女郎给他生孩子。 唐氏闻言吓得浑身发颤,双膝软下跪在他面前:“老爷!慧慧可是咱们的亲女儿啊。” “盈丫头也是我的女儿。”王惊鸿道。 王慧慧哈哈大笑,神色癫狂。 王惊鸿面色铁青,盯着她。 “慧慧。”唐氏被她的状态吓到,连忙去拉她的手。 王慧慧看着王惊鸿讥讽:“我说我生来就自私,心思歹毒淡漠是随了谁,原来是随了父亲啊。 在你眼里,我跟王盈盈都是用来联姻的工具罢了,一旦没了用处,就可以弃之。 都说最毒妇人心,依我看,最毒的是明明将府中一切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装聋作哑,放任事情发展,揭露了却当隐身人的男子!” 王盈盈并非跟人私奔,而是死了,难道王惊鸿真的不知道吗? 他有所猜测,只是不愿出头为一个庶女讨公道,想息事宁人而已。 否则就不会在王盈盈一死,唐氏为了保女,给她泼脏水,并提出迁来江南时,王惊鸿一口答应。 “说的好。”林清禾从屋檐上飞下来,拍掌道,“杜大人承认子不教,父之过。王老爷可承认,你是推波助澜的 凶手之一?” 王惊鸿脸色黑的可以滴墨,瞪着林清禾。 他真是恨死了这坤道!要不是她,哪儿来这么多事! 红莲呲牙:“再看,老娘将你眼珠子剜了泡酒喝!” 狐狸说话了!王惊鸿目露惊骇,一个小小坤道能将成精的狐狸驯服,那她的实力? 王府厅内炭火足,将整个屋子烘的十分暖和,王惊鸿却觉着他在冰窖中,浑身拔凉。 唐氏同样不淡定,惧的发抖。 王慧慧经历过幻境里边的折腾,倒是坦然自若,她看向林清禾:“将王盈盈放出来吧,要杀要剐随她便。” 事已至此,老天都偏爱王盈盈,她命好,死了都能碰上为她申冤的坤道。 她区区一个凡女,如何跟天斗。 林清禾看到她眼底的嘲讽,啧了声,有一类人,永远都不会打心底悔恨。 死对于这种人而言,太便宜了。 当然要生不如死喽。 杜县令派来的人也在此时赶到王府。 “我等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捉拿杀人犯王慧慧。”府衙师爷带着捕快前来,对准王惊鸿出示令牌,“另,府中火灾中消失的丁姨娘,此也颇有蹊跷,还请王老爷与夫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王慧慧淡定的神态在此时终于有了变化,她宁愿死,也不要入大牢。 她眼底闪过丝决绝,一头往墙面上撞。 府衙人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拽她。 “慧慧!”唐氏目眦欲裂,也冲过去想护住她。 “嘻嘻,姐姐怎能寻死呢。”王盈盈飘到她面前,抵住她。 府衙师爷松了口气,立即命人将王慧慧拿下。 王惊鸿、唐氏两人经历今日的大起大落,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王家案由杜县令亲自审判,王慧慧杀害王盈盈,唐氏杀害丁姨娘,王惊鸿冷眼旁观,知情而不报,视为帮凶。 一家子整整齐齐,关进大牢,游街示众。 心气傲的王慧慧接受不了,几经晕厥,寻死却没机会,确确实实体验了一把生不如死。 王府家产变卖,王盈盈作为还在世的魂魄,做主将府中婢女笑死的卖身契归还,每人分得了一些遣散钱,赢得不少感激。 二小姐虽已成鬼魂,她可比人心善多了。 往日偌大热闹的王府,空荡又寂寥。 王盈盈站在府门口,心情复杂。 “你该投胎了。”林清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魂后,出声道。 在林清禾的后面,又出现一人,目露深切与哀伤的望着王盈盈。 第372章 又没钱了 “盈盈。” 丁姨娘眼含热泪望着王盈盈,她没想到再次见面是阴阳相隔,心如刀割般的苦楚。 王盈盈冲她笑:“娘亲,您成富婆啦!女儿愿您此生顺遂,寻个如意郎,给盈盈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陪您。” 王慧慧屋里起火那日,林清禾恰好赶到江南城。 许是母女连心,王盈盈一入城便迅速飘去王府,看到被火势包围的丁姨娘。 命不该绝时,如有天助。 林清禾出手将丁姨娘救下来带走。 如今王府家产大部分都落在丁姨娘手中,实打实的富婆。 丁姨娘泣不成声,她抚上王盈盈的脸颊:“是娘没用,护不住你,下辈子要投胎去好人家。” 王盈盈将头靠在她肩上:“娘。” 丁姨娘待她极好,倘若真有投胎,她还是想要成为她的孩子。 林清禾道:“该走了。” “多谢少观主。”王盈盈抬头,冲林清禾行了个大礼后,依依不舍看了丁姨娘眼,魂魄进入阴路。 丁姨娘眼睁睁看着王盈盈的魂魄消散不见,她撕心裂肺哭喊扑上去:“盈盈,我的女儿!” 终是扑了一场空,丁姨娘蹲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林清禾道。 丁姨娘哽的双肩耸动的厉害,她起身对林清禾行礼,将大半家产都给林清禾。 “少观主,这些钱都捐赠给道观吧,就当是为盈盈积阴德。”她道。 经历过失女之痛,拥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林清禾垂眸,几箱金灿灿的金元宝差点闪瞎她的眼。 真亮,真金子。 她好喜欢。 还有地契,几间铺子。 林清禾收回视线,看着丁姨娘,认真看过面相道:“善人大善,丁夫人面善,且有福相,正缘在明年三月份会出现,对方浓眉大眼,性子淳朴,是个良人。” 丁姨娘怔然,她原本的打算是找个尼姑庵剃发为尼。 “少观主,我……”丁姨娘目露苦意。 “你与王盈盈还有一世缘分。”林清禾意有所指道。 丁姨娘整个人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内心涌起激动,眼底也有了几丝光采。 若是那般,那……那可太好了! 丁姨娘买了处小宅,平日里接点绣品干活,有了盼头,她的精气神也起来了。 离开江南城之前,林清禾散尽丁姨娘让出来的王家家产,购了许多保暖衣物与被褥,还有一包米放在贫苦百姓门口。 江南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百姓开门时发现屋外的大包袱,又惊诧又警惕,揭开后皆是欣喜若狂。 米! 被褥!衣物! 这个寒冬不用硬着头皮抗冻了! 他们不知是谁送来的,几经询问,得知贫苦百姓都有后。 五旬老头颤颤巍巍抬手指天:“肯定是神女降世,见不得民间疾苦,特地来帮我们了。” 百姓动容,又喜又泣。 神女!神女! 江南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客栈。 白瀛臭着一张脸:“我要住上等房。” “没钱。”林清禾摊手。 白瀛看着她委屈道:“昨夜你把我折腾坏了,瞧瞧我这手,都勒红了。” 上茶水的小厮闻言瞪大了眼,余光瞥了眼他,又瞥林清禾。 这模样,林清禾很熟悉。 他在吃瓜。 林清禾朝白瀛丢了颗花生米:“骚狐狸,不要乱说话,昨夜你做了好事,上挑会给你积功德的。” 昨夜她们一行人全出动,摸排贫苦人家后,挨家挨户送物资。 千年老狐狸功力深厚,速度又快,被林清禾哄的,手上背上都拎满了。 玄真送一户的功夫,他能送十户。 白瀛用嘴接住花生米:“我不管,凭什么红莲可以住上等房。” 红莲挨着林清禾,闻言无辜的转了转眼眸:“王, 因为我夜里变成狐狸跟少观主一起睡呀,我是暖被窝的小狐狸。” 白瀛嗤了声,喝了口茶润嗓子后又坐直了,他定定的看着林清禾:“我今夜也要同你睡,给你暖被窝。” 噗! 红莲一口茶喷出来,全洒在他脸上了。 王,你的脸呢? 你的傲气呢? 狐狸不要脸,也天下无敌。 白瀛面色沉下来,拎住红莲的耳朵:“给你半刻钟,给本王擦干净!” 红莲心虚的笑了笑,刚拿锦帕准备给他擦脸。 “我来。”一直没吭声的玄微突然起身,夺过她手里的锦帕,俯身到白瀛面前给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林清禾一口花生米,抿口茶,看着眼前两美男,一个憋屈,一个冷着脸,手中动作却温柔。 嘶,还挺好磕? 白瀛绷着脸,在玄微要擦他嘴角时,迅速抽走锦帕,咬牙切齿道:“我自己来。” 他胡乱一通擦,冷哼声看向窗外。 哦吼,他生气了。 红莲戳了戳林清禾。 林清禾会意,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对芍药道:“芍药,咱们还有多少银两,算算数,给他开间上等房。” 芍药将兜里的十个铜钱全倒出来,正色道:“小姐,这是我们全部家当,别说住上等房了,吃顿热饭都吃不起。” 林清禾嘴角微抽,夹花生米的筷子顿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十个铜钱。”芍药比划。 一片沉默。 穷,穷啊,穷死她了! 林清禾内心大喊,她究竟是怎么穷到仅剩十个铜钱的! 小厮似看出点儿,他赶紧上前:“一盘花生米,一壶热茶,两个铜钱。” 林清禾等人视线迅速定在桌上的十个铜钱上。 小厮紧张的额间冒出了汗。 不会是要赖账吧,不至于吧,只是两个铜钱而已, 林清禾一脸沉重与不舍,用两根手指拨出两个铜钱,心痛不已的递给小厮:“给你。” “多……多谢客官。”小厮接过后,快速溜了。 两个铜钱,被林清禾给出了二万两的郑重与气势。 再次沉默中,玄真小声巴巴:“禾姐,咱们没钱了,怎么回道观啊?” 第373章 右脸面瘫,遇对人了 “请问您可有内疾,我禾姐是有名的神医,您真是好运,今日撞上了,出来瞧一瞧?” 玄真上二楼,敲开一间房,笑脸道。 “滚!” 砰的一声剧烈关门,差点夹住他的鼻子。 玄真捂住脸,诶呦声,嘟囔道:“禾姐出的主意,怎么不好用了?” 咳咳,底下的林清禾心虚摸了摸鼻子。 玄真问她时,她说了四个字:“就地挣钱。” “客官,您几位莫要扰了其他人。”小厮上前,小心翼翼道。 林清禾一行人气场太强大,他心生忌惮。 红莲上前冲他娇笑,柔声道:“好哥哥,实不相瞒,我们走到半路发现钱财被偷了,如今身无分文,连住客栈的钱都没了。” 她说着,眼角还落了两滴泪出来。 小厮闻言,心都软了,他从兜里摸啊摸,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她:“姑娘,你先拿着用,我这就跟掌柜的说说,给你开一间屋子。” “真的吗?”红莲眼睛亮晶晶看着小厮,双手撑着腮帮子,“好哥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的声音娇而不嗲,听的小厮心底酥酥麻麻的。 他眼神柔和道:“没事。” 说完他转身匆匆去找掌柜说这件事了。 林清禾叹为观止,朝红莲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 玄微黑着一张脸,默默从兜里掏出两个铜钱推到红莲面前,冷声道:“之前抠的钱,全给你,莫要对男人露出那副神情,那般说话。” 话音落下。 两根手指抵住铜钱,挪到自己面前。 “少观主。”红莲幽幽道。 林清禾嘿嘿笑了笑,依依不舍拿起手。 “不许要臭男人的钱,我能挣钱给你花。”红莲将银两塞在林清禾怀里,将铜钱扔回玄微,讥讽道,“区区两个铜钱也敢命令老娘,谁啊你,放在玉香楼,老娘眼都不看你一眼。” 噗嗤!白瀛笑出声。 红莲这张嘴,厉害啊。 玄微脸上僵了又僵,听到笑声,他涨红脸,由于肤色太白,倒不是很看的出来,他看向白瀛道:“搞得你有钱似的。” 白瀛面色一顿,瞬间起了层薄怒,盯着他。 玄真刚下来就见人与狐狸精的对峙,他眼珠子微转,嗔怒看着玄微:“好啊,你竟然敢背着我藏钱,给我。” 玄微老老实实将铜钱递给玄真后,他转手又献到林清禾面前:“钱都是禾姐的。” 上道啊! 林清禾给了玄真一个赞许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道元老头坐着收钱的感受,爽! 虽然只是一两零两个铜钱,但蚊子腿好歹也是肉。 小厮领着掌柜出来。 掌柜半张脸戴了个面具,剩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十分有神锐利,笑起来时又很和蔼。 “几位客官可是没银两住客栈,我观诸位是道士打扮,我愿意出钱请诸位,就当结个善缘。”掌柜笑着道。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玄真忍不住唇角上勾,又觉得他这样太傻,赶紧收住。 林清禾起身:“多谢掌柜,我几人确实是道士,我是个坤道,医术尚可。我观掌柜戴面具,通过左脸观察,您的右脸可是偏瘫了?” 掌柜还未出声。 小厮就激动道:“对!道长可能治?” 掌柜做事又利索,从来不会拿乔身份,小厮十分尊敬他,对他病症也十分上心。 掌柜原本还有些欲言又止,见小厮都说完了,他点头:“道长说的不错。” “我可以试试治一治,全凭掌柜信不信我。”林清禾道。 掌柜心中纠结,目露苦涩,他这偏瘫有大半年了,找了许多偏方,看了许多大夫。 初始他只是舌头发麻,次日起来,嘴角周遭,腮帮子也发麻,他没当回事。 直到第三日嘴角彻底歪了,他才匆匆去寻大夫。 都说他时间拖的久,没第一时间去看,治不好了。 他只好放弃,嘴角歪到一边, 容貌影响待客,他戴了个面具。 说话时原本也有些口舌不清晰,后面经过他反复训练,听不出异常。 林清禾是第一个他不将面具摘下来就精准说出他右脸得了偏瘫的诊断,他平静如水的心荡起涟漪。 “多谢道长,那就试一试吧。”掌柜深呼吸一口气道。 他开了几间上等房。 掌柜随林清禾与红莲进了她们的屋子。 他坐在凳子上将面具揭开,有些不自然的捏住衣角:“容貌丑陋,还望道长莫要介意。” “怎会,掌柜额头饱满,下颌方圆端正,眼神清明犀利。性格爽朗聪明,家事和睦,最近家中添丁了吧,恭喜。“林清禾说着,将灸针拿出来后排好,又从兜里掏出一道平安符,“有缘,赠他的。” 掌柜得了几句好话,心底的不安散去,听到林清禾不通过八字就能能精准说出他家中事时,对她的本领有了几分期待。 “多谢道长。”掌柜将平安符接过,小心翼翼收进兜里。 林清禾道:“我要针灸你的左脸,右瘫左灸,有些疼。” 掌柜正色道:“不怕,您动手吧。” 只要能治好,多疼他都能接受。 林清禾在阳白、四白、颧髎、颊车、地仓、翳风………等穴位,扎入银针。 速度极快又精准,掌柜只感觉被蚊子咬了口那般疼,林清禾就扎好了。 他刚想夸赞。 “莫要说话,等两刻钟后才可拔针,这段时间闭目养神。“林清禾道。 掌柜乖乖照做。 一刻钟过后,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在左脸十分明显。 掌柜强忍住,硬是没吭声。 林清禾看了他眼,抿口茶后,抱着一本话本在看。 话本是红莲的,名字叫做《冷面道长爱上娇俏小媳妇》。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她看了红莲眼道:“我怎觉着,里边描写的冷面道长挺像玄微的。” 她继续往下看,念出声。 高挺的鼻梁,薄凉的淡眼眸看过来,俏娘抖了抖,胆怯道:“道长你不要过来啊!” 道长一把攥住俏娘的腰。 随着次拉声,红衣褪去,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露出来。 平日里清冷似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长摁住俏娘,狠狠爱! “不要念了。”红莲面红耳赤,一把合上林清禾手中的书。 掌柜闭眼,他不敢听,听了也不敢说。 林清禾眯眼,起身抵住红莲身后的桌子,压身:“你不对劲。” 第374章 面瘫痊愈,晚婚命 “你们在做甚?” 玄真端了菜食上来,他敲了门,里边没反应,见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 入目便是仙气飘飘的林清禾,欺身压着妖艳妩媚的红莲。 诡异的是,两张脸凑一起看过来,一个仙倒众生,一个魅倒惑生,还格外搭的,给他的视觉感极强。 “进来吧。”林清禾坐正,面色如常? 红莲心脏跳的极快,她小心翼翼抽出一根手指头攀上桌去触话本,够着后她心底一喜,正想伸出五指抽回来。 话本纹丝不动,她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脸。 她委屈松开。 “我还没看完呢,小狐狸。”林清禾摸了把她的头。 玄真将饭菜端上桌。 两刻钟到了,林清禾将银针拔出。 玄真惊奇道:“一滴血都没出,禾姐你太厉害了。” 红莲撇嘴,自从玄真来了,都夺走了她的第一嘴甜地位。 “那是,少观主可是神医!可不是谁都能被称之为神医二字。”红莲骄傲道。 掌柜诶了声,他松了松嘴:“我右边脸没那么麻了。” 林清禾又掏出两副膏药贴在他耳后,又掏出一个瓷瓶给他:“再贴半个时辰,期间吃些饭,多补些营养,今日开始,每日吃一颗药,饭后吃,半个月后便可彻底痊愈,无任何后遗症。” 半个月能彻底痊愈! 掌柜惊喜不已,他紧紧攥着药:“多谢道长。” 林清禾笑着摆摆手:“是医者该做的,你先请了我们客栈,礼尚往来。” 掌柜再次作揖道谢后才离开,他面具都没带去照铜镜,惊讶发现他嘴角已经不怎么歪了,若是不凑前看不是很看的出来。 说话时,嘴角还有些轻微往右边翘,比起之前可好太多了! 他吃过饭后,郑重服入药,心态也放平,对后续吃过药的治疗越来越期待,充满信心。 他忍不住哼小曲儿,发现不刻意捋直舌头就能清晰。 “师傅,您好了!”小厮忙完进屋,看到掌柜惊喜不已。 掌柜笑道:“好了七成,道长说再吃半个月药能痊愈。” 小厮激动的在原地跳了跳:“太好了!您不说,我就在这儿看您,以为您痊愈了呢!” 掌柜也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禾在三楼听到两人的笑声,唇角也不由微勾。 她学道的同时学医,为的就是此刻,解许多疑难杂症能给她带来成就感,但更令她身心愉悦的是,听到患者看到希望的笑声。 翌日,离开客栈前,林清禾又给掌柜针灸了两刻钟,耳后贴了膏药巩固。 做完后,掌柜的嘴歪凑近也彻底看不出来,嘟嘴也不漏风了。 他喜的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多谢道长,神医!”他从兜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林清禾,“一点心意。” 林清禾推回:“您的善心便是诊金,往后凭借自身实力多做善事,总有益处,别忘记吃药。” 掌柜正色点头。 他旁侧的小厮面色有些扭捏。 林清禾看着有些好笑,她看向他:“你有什么想问的?还是有什么想治的。” “没有没有!”小厮急忙摆手,又窘道,“道长,其实我想知道我的姻缘,我都十八了,在村里属于还未成婚的老小伙,家里和我自己都着急的要命。” 林清禾看他的面相,长得挺清秀,面相还不错,就是额头摘了些,她递给他一张纸:“将八字写下来。” 小厮照做,写好后递给她。 林清禾推算后道:“八字五行中的水可看出你的伴侣,而你恰好水不旺。” 小厮听得稀里糊涂,又觉得高深,他紧张道:“那,那我还能成婚吗?” 他苦了脸,他该不会成老光棍吧! “不会。”林清禾笑道,“有的人适合晚婚,若是前期强行早婚会有和离之兆。你婚动在明年,对方是个眼眸明亮,性子活泼,心性好的姑娘。 望你好好待妻,妻乃家中财运 ,爱妻者,万事皆顺,彼此旺。” 小厮欣喜不已,他重重点头:“多谢道长,“我记住了,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林清禾颔首,准备上马车。 “道长,算卦钱还没给。”小厮追上去,摸了兜空空如也,昨日都给红莲了,他有些窘迫的看向掌柜,想借钱。 掌柜刚想拿出来。 林清禾道:“你昨天已经给过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兜。 小厮咧嘴笑。 红莲在此时走到他面前,将头上的两支金钗拔下,还有手中的一个金戒指摘出来放在他手中。 “给你的老婆本,谢谢你呀,小哥哥。”她柔声道,给完就上了马车。 小厮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走远了。 这………他看着手中的金钗金戒指,只觉烫手,太贵重了! “收着吧,红莲姑娘说是给你做老婆本的,千万要收好了,这下不用愁了吧。”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形挡住他手里的东西,目光警惕看向四周。 小厮赶紧收起来,他欸了声,有些哽咽,朝林清禾离去的方向深深行礼。 “她们可真是仙女。”他嘟囔道。 掌柜也摸着自己痊愈的嘴笑道:“是啊。” 两人对视,想到仙女也会为钱发难,又忍不住莞尔。 所以,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日子挣钱,要上进呀! 他们刚进客栈。 一个看上去十分雍贵的老妇人走出来,她看向掌柜的脸,温声道:“掌柜,冒昧问你一句,你之前脸带面具可是因为有疾?如今是治好了吗?” 掌柜面部已经痊愈,他已经感觉不到僵硬和麻木,只需要吃药彻底根除,心头事大解,他道:“不错,刚刚离去的是名神医,是她医治好我的。” 老妇人忙道:“她要去何处?您可知她的名号。” “她说她叫悬壶。”掌柜道。 天呐!是悬壶神医! 老妇人激动不已,刚转头就对上管家心虚的脸,她眼眸一利:“怎么回事?” “昨日悬壶神医的人来敲门问要不要诊治有疾之人,被我拒绝了。”管家哭道。 老妇人大受打击,站不稳,小厮赶紧搀她。 他见她像是有钱人家的老夫人,想到林清禾一行人似乎缺钱,他道:“往北边走了,现在追还追的上。” 老妇人迅速拍板:“将少爷带上,赶紧追!” 第375章 主要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救人 “少观主,你们女子都喜欢金子?” 赶马车的玄微问道。 林清禾挑眉,下意识看向红莲的头,上边空空如也,她浅笑:“喜欢啊,哪儿有女子拒绝的了金子呢。” 金子多好啊,金灿灿的好看,还是硬货,走遍天下。 玄微抿嘴,他平日接的活儿并不多,那得多久才能挣够买金钗的钱。 “少观主,去了清山观可以接私活吗?”他道。 林清禾乐了,她道:“若是你能给人看事挣一笔大的,自然能挣到买金钗的钱。” 被道破了心思的玄微面色涨红,辩解了一句:“不是为了买金钗。”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向来话多的红莲此时不吭声,闭目养神中,惹得林清禾看了她好几眼。 “神医留步,神医留步啊!” 后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叫喊。 玄微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在前边探路的玄真听到动静也缓下来,马车内的白瀛慵懒躺着一动不动。 “狐王可要下来?”玄真想凑热闹,眼睛一直往后看。 白瀛哼了声:“不去。” 玄真眼睛微转:“那我去喽。” “去呗。”白瀛眼皮微撩,学着林清禾的模样轻叩窗台。 玄真跑到后面,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呦了声:“这不是叫我滚的管家吗?” 项管家讪讪笑道:“大师,是我错了。” “不要叫我大师。”玄真撇过头,冷哼声。 林清禾从马车下来:“怎么回事?” “禾姐,这是二楼叫我滚的那个人!”玄真告状道。 林清禾哦了声,转身准备上马车。 “神医!”项管家跪下,气喘吁吁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记仇。” 后面跟上来的马车及时赶到。 双鬓白发的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看此情形,面色忧愁,她冲着林清禾行礼:“悬壶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孙儿。” 她说着,作势就要往下跪。 林清禾抬手将她搀了把,淡淡道:“老夫人,我救人讲究缘分,之前我道观的玄真道人曾去敲过门被拒,说明我们无缘。” 她每说一句,管家的脸就苍白一分。 他抬手猛地抽自己的脸,边哭边道:“都是我的错。” 林清禾叹口气:“这是在做什么。” 强人所难呐。 “神医,我愿出一万诊金,求求您给我孙儿看看吧。”老夫人哽咽道。 一万两! 玄真的神色亮起,这叫什么,缺啥来啥。 他们穷的叮咚响的时候,突如其来有人送上门一万两。 “禾姐,其实我的面子也不算什么。”玄真咳嗽声,“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还是出手给他家的少爷看看吧。” 管家有些激动,开始对准他磕头了:“多谢大师,您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玄真立即跳起来避开,大声道:“不许磕,会折寿的!” 管家僵住,保持半磕的姿势一动不动。 林清禾嘴角微抽:“行了,别耍宝了,病人在哪儿?” 她不能跟钱过不去。 老夫人面色微喜,她在前方带路,一边道:“悬壶神医,老妇人姓许,是洛阳城人,我那孙儿东方师半个月前下半肢突然瘫了,自此还昏迷不醒。” 她说着,浑浊的泪忍不住往下落。 东方师今年十八岁就中了举人,打算明年前往京城准备会试。 岂料一朝下学被小厮抬着回来,将许老夫人吓得半死,找遍了洛阳城的大夫都无用。 她打听到京城有个神医名叫悬壶,在她手中就无治不了的病,故而她一个五旬老太,本应在家颐养天年,硬是为了孙儿,踏上北上寻医之路。 “神医,我家孙儿就在这马车内。”许老夫人道。 马车前的小厮将帘子拉开,外边 寒风瑟瑟呼咧咧的吹进去,车内躺着的男子半点反应也无。 许老夫人忍不住热泪涟涟,鼻子涌上酸涩,她出声道:“师儿,神医来给你看看。” 林清禾钻入马车,按常规来说,半瘫且长时间昏迷的病人身上都会有一股味道。 东方师身上却没有,说明许老夫人将他照顾的很好。 可怜天下祖母心啊。 她率先看他的面色,又撩起他的眼皮,心中有数后,这才打量东方师的脸。 额头饱满,连接的鼻梁十分高耸,眼窝颇深,睫毛浓密卷翘,可想而知应当是双深邃好看的眼眸。 脸庞因病重有些削瘦,颧骨微突出,脸颊微凹。 面相还不错,就是父母宫过于凹陷,且灰蒙蒙的,说明父母早逝,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带他寻医的人,是一大把年纪的许老夫人了。 林清禾钻出马车,面色微凝重。 许老夫人见状心底咯噔声,有些害怕,嘴唇微蠕,一开口便是浓重的哭腔:“神医,我孙儿他还能救吗。” “老夫人,你心中预想他的的状况好到什么程度?是醒来且痊愈,能继续参加科举,还是只要活着就好。”林清禾看着许老夫人道。 许老夫人瞬间老泪纵横,脱口而出:“活着就好。” 初始她还抱有希望,东方师能够将瘫痪治好,可他一昏迷就是半个月,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活着就好,她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心底太苦了。 林清禾点头:“令郎亲情缘薄,早年丧双亲,命格富贵,家中殷实。尽管病疾缠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干净,说明他平日是个心善热心肠的人。” 许老夫人激动道:“神医,师儿他从未做过恶事,路见不平都会帮忙,吃了不知多少亏。” “神医,我们少爷真是个好人。”项管家也帮腔道。 林清禾笑道:“正是因为他是个善人,上天愿意帮好品德的人,他我能救,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洛阳城可有气运十分好的人?” 听到东方师能救,许老夫人高兴的一口气上来,差点过去。 “老夫人!”项管家惊呼。 清禾急忙递过去一颗丹药,给她服下后,语重心长道:“你是个有福之相,长寿,可莫要太激动,得不偿失啊。” 许老夫人缓了口气,闻言重重点头:“老妇记住了。” 项管家道:“神医真猜对了,洛阳城周府的千金,打小就是个有气运的,旺全家。” 林清禾玩味一笑:“此地距离洛阳城有多远?” “一百里。”项管家道。 林清禾微颔首:“事不宜迟,我们一行人随你们回洛阳城!” 第376章 气运之女 洛阳城,是除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这就回来了?”项管家落地后,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有些站不稳。 许老夫人惊奇不已,这才花了两个时辰,就回了洛阳城。 太不可思议了。 林清禾直接开了阴路,除了她带的一行人,东方府只带了三人进入阴路。 许老夫人、东方师、项管家三人。 考虑到许老夫人年纪大,林清禾特意让她随项管家一起在东方师的马车内,给了一人一张符,嘱咐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往外探头看。 故而他们并不知自己走了一次阴路。 林清禾制了好几大袋药包扔给项管家:“这几日给你家少爷泡上药澡,每次半个时辰,疏通穴位,三日后我再来扎针。” 项管家急忙接住,见林清禾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他忍不住道:“神医,您不住府上吗?” 许老夫人面色紧张看向林清禾。 私心而论,她自然是希林清禾住在东方府的。 林清禾道:“住,不过白日我有事,傍晚再回来。” 许老夫人松了口气:“神医您忙。” 她给项管家使了个眼色。 项管家明了,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票,拿来给林清禾。 “神医办事定要花销,您拿着。”许老夫人笑道。 怪不得东方府不仅大,四处装潢也雅致,看似不显贵,处处都是银两砸出来的。 许老夫人做事令人如沐春风。 林清禾有些感慨,她接过:“从诊金里边扣。” 洛阳城中,尽管是寒冬腊日,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的很。 就连路边卖首饰的摊子都格外精致。 玄真待在东方府,并未出来。 红莲与白瀛死皮赖脸,一左一右跟着林清禾,三人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玄微。 玄微低语跟林清禾道:“少观主,您怀疑洛阳城那气运绝佳的女郎,是借他人气运?” 林清禾惊讶挑眉,他倒是敏锐。 “准确来说,我在东方师身上捕捉到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运,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还有一件想确定的事。”她道。 红莲好奇:“什么事啊” 林清禾笑而不语。 她想知道气运之女,有没有帝王命。 经过金首饰铺子时,林清禾定住,转了个身进去。 红莲讶然,奇怪的看了林清禾一眼,在她印象里,林清禾从来都不带首饰,全靠着一张绝佳的脸硬打。 今日这是开窍了? 红莲打定主意,定要好好给她挑一挑。 于是乎,红莲一进首饰铺子就看中了金灿灿的一支凤凰朝日金步摇,她率先上前:“掌柜,要这支。” “喜欢?”林清禾问道。 红莲笑嘻嘻道:“自然,这工艺比京城做的还要好看。” 掌柜闻言笑道:“姑娘好眼光,京城宝绣阁里边的钗子,多半都是从我们铺子进的货,您看上的这支是镇店之宝,价格有些贵,一百两。” 红莲眉头微皱:“这么贵。” 可惜她平日出门都不带银两,全在玉香楼,在京城挥金钱如粪土,大名鼎鼎的红莲姑娘如今也为了一百两有些纠结了。 “少观主,这钱算我借你的。”红莲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撒娇道。 给林清禾买,再贵她也舍得。 林清禾撸了把她的脑袋:“买!” 她爽快付钱,银票给出去的那刻,手还是僵了下。 准备接银票的掌柜发现拿不动,他疑惑的抬眼看林清禾。 林清禾忍痛松开手,拿到金钗后,她反手戴在红莲的发上。 红莲又惊喜又高兴,狐狸尾巴一个没忍住,直接露出来:“给我的!” 玄微一个箭步上前攥住她的尾巴,藏在衣袖里。 红莲浑身泛激灵,迅速转身呲牙。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玄微提醒道。 红莲低头看了眼,迅速收起, 她冲玄微抛了个媚眼:“谢谢玄微道长。” 说完她继续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撒娇表达自己的喜爱。 白瀛忍不住翻白眼:“骚狐狸精,惯会拿捏人心。” 红莲耳尖,闻言看向他,微微一笑:“您身为王还不懂拿捏人心,不称职哦!” 小狐狸!白瀛冷笑,他不甘示弱的指向一支玉簪,看向林清禾;“给我买。” 林清禾瞥他眼,神情有些复杂,她道:“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我只给女人花钱。” 白瀛噎住,他道:“我不是男人。” 四周的人皆竖起耳朵,震惊不已看向他。 忘记了,这不是狐狸的老巢。 这是人待的地方。 白瀛面色微红。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这支玉簪,我给你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听上去十分悦耳。 林清禾心有所感,转身对上一张精致娇美的脸庞,就是她,气运之女。 “青黛真是好心,不像某些人,说什么不能给男人花钱,我看呐,就是抠门。” 周青黛身旁穿着粉色襦裙的刘佩兰阴阳怪气道。 她见林清禾姿容脱尘,在人群中十分亮眼,几乎每个人第一眼看的都是她。 而且她身边还围着相貌皆是上上乘的男女,看样子都以她为主心骨,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刘佩兰观林清禾就穿了件青色袍子,浑身上下什么首饰都没有,仅用一根木簪束发。 穷人而已,哪儿配得上众星捧月的待遇。 周青黛冲林清禾露出歉意的眼神:“这位姐姐莫要在意,兰儿心直口快了些,她人很好的,你们看中什么钗子,我买单。” 啧,这气运之女一开腔,怎么感觉不对劲呐。 林清禾笑了笑:“当真?” 周青黛点头:“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清禾慢悠悠看向店里的金钗,手指指过去:“这一排,全要了。” 第377章 白瀛洒清禾的钱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穷女郎! 林清禾话语乍出,刘佩兰便惊愕的瞪大眼眸,她怒道:“你抢劫啊!真是越穷越没志气,张口就来!” “你是周小姐的狗吗?人家还未吭声,你倒吠起来了。”林清禾看向她讥讽道。 刘佩兰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委屈不已往周黛青身后躲,哑声道:“青黛,她说话好难听。” 周青黛拍了拍她的手,浅笑看着林清禾,柔声道:“我身上的银两并不多,平日只带百两,还望姐姐体谅。” 围观的旁人目露欣赏。 这便是周家那气运之女啊,果真是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说话还如此温柔不动气。 林清禾叹口气。 她真是好失望啊。 气运之女玩心眼,就算她有帝王运,又真适合做上位者吗? 她想扶持的帝王,不管男女,都得具备英勇集仁爱于一身。再不济,只要不优柔寡断,为百姓着想,是个兢兢业业称职的皇帝,只要她林清禾活着一天,必定尽心尽力辅佐。 不图荣华富贵,不图流传青史,她只是在做一个心怀百姓该做的事。 站其位,谋其事。 “周小姐今年贵庚?”林清禾道。 周青黛微愣,她快速看了白瀛一眼:“十五。” 林清禾哦了声:“我比你小,喊姐姐不适合。” 红莲咯咯笑出声,她攀上林清禾的肩膀,将妖媚夺目的脸露出来,头发上的金钗丝毫夺不了她半点艳色。 “小丫头,你应该喊我姐姐。”她指着周青黛道,“刚刚你说看中什么都买单,看来也只是夸下海口而已,妹妹,兜里无钱莫装逼。” 周青黛的面色涨红,很快眼眶聚集了泪水,抽抽搭搭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大话。” 刘佩兰急忙安抚她,一边狠狠瞪着林清禾与红莲:“青黛莫哭,有些人眼皮子浅,越是没见过钱,越张口就来。” 周遭的人都朝林清禾投去异样的眼光。 人生得如此脱尘,怎地这么世俗呢! “周小姐莫哭了,不是你的错。” “是啊,周小姐莫哭,你喜欢哪个金钗,我出钱。” “我也愿意给周小姐买金钗!” “我也愿意!” 旁人出声安抚,争先恐后想买单。 他们都知道周青黛是有气运在身的,能够她沾上关系,也是件益事。 被众人围着的周青黛破涕为笑,她有些受宠若惊,柔声道:“多谢大家的抬爱,不劳大家破费啦。” 刘佩兰立即高声道:“瞧瞧!这就是气运之女的风范!” “兰儿,别这么说。”周青黛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摇头,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白瀛。 林清禾捕捉到,意味深长看了白瀛一眼,她冲他勾手。 “作甚?”白瀛长得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看到林清禾的动作,他傲娇昂着头,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傲不过一瞬,乖乖将头低下。 林清禾凑到他耳畔密语几句。 白瀛迅速臭脸:“不去。” 周青黛看到两人动作亲密,有些黯然垂眸。 “青黛,你心悦于他?”刘佩兰视线来回瞟,她低声道。 周青黛的脸与耳朵一下子唰的红了,她往刘佩兰身后躲:“别胡说。” 两人之间的对话,林清禾耳力好,全听见了。 红莲乐了,幸灾乐祸道:“王,你的桃花来了呦,可还满意?” 白瀛的脸更黑了,他冷哼声,背过身,瞥到林清禾兜里剩下的四百两银票,他伸手去拿。 林清禾一时没看出,等反应过来时,银票已经到了他手里。 白瀛将四张银票朝周青黛两人扬去,厉声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她身上随时都有几百两银票,而你们才区区一张而已!装什么逼啊,气运来气运去的,我看另有玄虚吧。 真正身怀巨宝之人,可不会广而告之。” 我去! 林清禾下意识摸兜,空的! 她瞪眼,好一个狐狸精,竟然偷她的钱洒出去! 那可是,她的钱! 白瀛帅不过三秒,臀部一疼,他愤怒回头,对上林清禾怒气冲冲的双眸。 林清禾收回踹他的腿,她屏气道:“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刻马上,给我捡起来!” 白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林清禾爱钱如命的性子,他深深领教到了。 周青黛面色瞬间惨白,浑身抖了抖,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青黛。”刘佩兰急忙搀住,担忧的看着她,又忍不住怒视白瀛,“你完了!接下来几天里都会很倒霉!” 什么人啊!一点儿男子度量都没有。 有钱了不起啊,还当众羞辱人,他知不知道得罪周青黛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了! 围观的旁人也惊愕不已,被白瀛的举动震住,又有些讪讪的往后退,不敢再凑热闹。 身上随时能揣几百两银票的,非富即贵,都不好惹。 白瀛老老实实将银票捡回,递给林清禾,听到刘佩兰的话满不在乎抬眼看向她:“哦。” 刘佩兰气的快要头顶冒烟,正想继续理论时,周青黛一把拉住她:“兰儿,我有些不适,先回去吧。” “好。”刘佩兰瞬间紧张,簇拥她出了铺子,踏过门槛前还不忘回头瞪了林清禾一眼。 林清禾若有所思,她道:“跟上。” “少观主,她有异常?”红莲问。 林清禾盯着周青黛的道:“白瀛刚有句话说的不错,真正有气运之人,理应要保密,防止被人利用,甚至囚禁起来为己所用。 而她身边的人,洛阳城的人都知晓,还常挂在嘴边,这就大有问题了。” 上马车准备回周府的周青黛,脸色瞬间变得阴鸷,她收拢五指,全然忘记她还攥着刘佩兰的手。 “青黛,疼!”刘佩兰惊呼出声,她观到周青黛脸上的阴郁,又吓得立即噤声。 周青黛松开,歉意道:“对不住啊兰儿,没事吧。” 刘佩兰心中感到有些怪异,对上她殷切温柔的神色,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没事,青黛你可是气运之女,别和那几个仗姿色好就持靓行凶的人一般计较。”她道。 周青黛嗯了声,手指扣住窗沿。 没错,她可是气运之女。 她看上的人,也一定是她的! 第378章 周家的秘密 周府,外观看上去便十分气势宏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座王府。 周青黛的祖父是前县令,其父是洛阳城的县丞,负责掌管征税收,与全城的粮司。 周青黛一进府,从小厮婢女到管家,上到周父周母,周祖父都对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姐回来啦!” “青黛回来了,今日可买着喜欢的钗子?”周祖父招手让她坐旁边,就连周父周母都得居后。 周青黛浅笑中带了丝委屈。 周祖父敏锐察觉到,立即看向刘佩兰:“怎么回事?” 刘佩兰是周府的表小姐,周母的外甥女,八岁就接到府中给周青黛作陪,事事以她为先。 刘佩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借助周家高门寻个好夫婿,她比周青黛要小一岁。 若是想借力,也得周青黛先嫁。 听到周祖父的问话,刘佩兰立即站起身,柔声道:“回老太爷的话,今日在金钗遇上了几个奇怪的人,她们身揣几百两银票还故意装穷。 青黛好心想帮,却被奚落。” 话音落下,周祖父拍了下桌,桌面上的茶水瞬间四溅起。 “什么人竟敢奚落我家青黛,怕不是活腻了!”他厉声喝道,一双犀利眸子盯在刘佩兰身上。 刘佩兰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双膝一软想下跪。 “祖父。“周青黛出声,慢条斯理的给周祖父斟了杯茶。 周祖父立即看向她:“青黛受委屈了。” 刘佩兰松了口气,抬手掖了下额角的汗。 周母上前搀住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刘佩兰将来龙去脉仔细说后。 周家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 周父不悦道:“哪儿来的外乡人!明日我便差人将他们赶出洛阳府!” 刘佩兰之所以肯定是外乡人,还是因为林清禾几人生得太出众,若是洛阳城本地人,早就因姿容扬名了。 毕竟洛阳城是个极其爱美,奉美为尊的城,无论男女老少都将自个儿打扮的张扬,男子也会別花在头上。 周祖父沉思片刻道:“先莫要出手,一个十四岁的女郎随身都有几百两银子,想必也是出自世家,命格应当不错吧。” 周父看向他,两人对视后又朝周青黛看去。 刘佩兰听得云里雾里。 “兰儿,你维护青黛有功,舅母赏你五十两银子,跟着梅花去账房取。“周母对她道。 刘佩兰欣喜不已,心思全在奖赏上去了,她道:“多谢舅母。” 这就是她愿意干奴婢的活儿跟着周青黛的缘故,刘家就是个小门小户,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给她自由自配就是顶天了。 她在周家,比不上周青黛,也有表小姐的待遇,一月有五两银子,平日周青黛手指头流点给她,算起来也有几十两。 目送刘佩兰离开,身影彻底不见后。 周祖父才出声,他看着周青黛:“青黛觉着那女郎命格如何。” 周青黛面色有些凝重,沉吟道:“说实话,我看不透她,准确而言,她身边的人我都看不透。” 周祖父惊讶。 周青黛有一个能力,那便是跟人接触后,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气运与命格。 “有几成把握能对付?”周祖父道。 周父道:“父亲,莫要着急,咱们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再出手也不急。” “也行。”周祖父沉吟道,他话锋倏然一转,“东方家那小子如何了?” 周青黛抿了口茶,淡淡道:“他的气运都被我吸的差不多了,气运一散,他的马车轱辘撞上石子,整个车翻倒,如今半死不活,昏迷不醒,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祖父点头:“东方府倒是块风水宝地。” 周青黛瞥向他,突然笑了:“祖父想要?” 周祖父笑道:“宝地谁都想要。” “知道了。”周青黛起身,“我有些乏了,先歇息去了。取东方府宝地一事,等我将那清冷女郎的气运吸走再下手,稳妥些。” “听青黛的。”周祖父大悦。 周父周母一直将她送出屋外,态度恭敬。 周府的小厮与婢女暗自里都羡慕周青黛,不愧是气运之女啊,家里长辈都得敬着。 不过说来也是,有个气运小辈带全家飞黄腾达,那可不的当活祖宗供起来。 林清禾一行人在此时落在周府的屋檐顶上。 她看着周青黛从正厅里出来,满脸倨傲穿过人群,端的一副大小姐模样,身后还有几个长辈目送。 “来晚了,事情谈完了。”林清禾道,她看向在吃冰糖葫芦的白瀛,眼神微眯。 谁能想到傲娇不可一世的男狐狸精,看到冰糖葫芦便走不动道。 死活赖着要她买。 买一根还不够,他整整吃了二十几根。 白瀛啃完最后两个糖葫芦,左右腮帮子各一个,感受到林清禾的眼神,他莫名心虚。 林清禾示意他低头。 白瀛照做。 下一刻,林清禾捏住他的腮帮子:“都是因为你吵着要吃糖葫芦,耽误了时间,导致我什么也没听见,你要将功补过。” 白瀛狐狸耳朵露出来,微微颤动,腮帮子还鼓着,又被林清禾捏住,看上去又可爱又好拿捏。 红莲直偷笑,要不是她丹青水平太差,高低也要描下来挂在床榻边,每天夜里欣赏会儿再睡觉! 管你是什么千年老狐狸,在少观主面前还不是要变哈基米! 白瀛被捏着也能将糖葫芦在嘴里咀嚼吃完,他咽下去后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抠门吗?要是你早点爽快的把冰糖葫芦买下来,不就赶得到了?” 林清禾眉头皱了又皱,她攥拳,咬牙道:“我就说不能给男人花钱,男人既然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白瀛一噎,忍不住辩解:“我不是男人。” “你也不是狐狸精中的王!”林清禾嗤笑声,“我看你是猪,连吃二十几根糖葫芦都不打嗝,我养不起你,不过有一人很乐意养你。“ 白瀛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刻他直接被林清禾推下去。 “使用美男计去套话,没套出来,不许回来!”他扑下去的那刻,林清禾的密语清晰入耳。 第379章 从天而降美男子 砰! 美男从天而降,落在周青黛面前。 白瀛双目微瞪,与她对视。 “公子,你怎么?”周青黛眼底一喜,又警惕的抬头往屋檐上方看,见空无一人,这才伸手到他面前。 臀好痛! 白瀛嘴角微抽搐,心底咬牙切齿,林清禾! 他抿着嘴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委屈模样,周青黛俯身柔声道:“公子可是被她们赶走了?” 真会脑补。 红莲探出狐狸头,偷笑不已。 白瀛嗯了声,略过她的手直接起身。 他生得太好看,哪哪都长在了周青黛心巴上,她看到他,心脏便忍不住跳动 她身边都是讨好她,追捧她的男儿郎居多,像白瀛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个性十足还真没遇到过。 周青黛眼底闪烁浓重的趣味儿。 “公子唤为何名?”她道。 白瀛抬眼看她,眸色微沉,他也感知到她身上极其浓郁的气运,真是个香饽饽。 他咬咬牙,若是吸了气运之女的精气神,应该会功力大增吧。 “白瀛。”他道。 周青黛见他目光殷切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自得。 她就说,无人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白公子就住在我府中吧。”周青黛对着他柔柔一笑,抬手将发丝拢到耳后,露出她好看的侧颜。 白瀛压根没看她,他抬眸往屋顶上看,哼了声跟着周青黛走。 真乖啊。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她一把捞起红莲塞进怀里:“走,我们回东方府。” 玄微刚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东方府,许老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了菜肴,从玄真口中打听到林清禾好茶,她特地请了洛阳城最会煮茶的茶娘来府中。 “神医回来了。”项管家一直在府门口等候,眼尖看到后特地朝后喊了声,他则上前,恭敬无比的带路,“悬壶神医。“ 东方府的小厮与婢女站成两排。 林清禾一进府。 他们便齐喊:“欢迎悬壶神医回府。” 嚯,这么大阵仗! 林清禾面色微囧,有些不适应。 红莲倒是十分自得,她喜欢被人追捧,她双手打开,看到俊朗的小厮,貌美的婢女便伸手去逗一逗。 不是摸下巴,就是拍拍头。 惹得小厮婢女都红了脸。 就在她还想伸手摸小厮的下巴时,玄微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腕,不赞同道:“不雅。” “你管我。”红莲嗤了声,明艳的脸微怒,显得更加活色生香。 众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玄微无奈道:“身为女子,理应……” “打住!”红莲不耐烦抽回手,上前一步,鼻尖直怼他的脸。 玄微莫名有些紧张,他喉咙微滚,往后退了一步。 “首先我不是人,我是狐狸精,我天性浪荡,喜欢好看的人和物。”红莲指头怼了怼他的胸口,“臭道士,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纸醉金迷。” 玄微愣住,有些落寞的垂头。 气氛有些尴尬。 红莲的惊天言语震住所有人,莫名的,他们又觉得合理。 她长得又魅又美,她说得对。 “他心悦于你。“等红莲追上,林清禾小声道。 红莲撇嘴:“世上俊男太多了,我何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林子,再者,你们道者都讲因果,我可不想跟良家男子产生纠葛。” 林清禾笑了笑:“你是狐狸精,你说了算。” 红莲嘻嘻笑出声,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 许老夫人早就等候,闻声笑着出来:“神医快入座。” 入目琳琅满目的菜肴,旁边还有个貌美,穿着十分素色的茶娘,见林清禾进屋,开始动手煮茶。 林清禾心中感慨。 许老夫人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感到舒心啊。 她入座,其 他人紧随。 “老夫人不必铺张浪费,有几个菜肴即可。”林清禾笑道,“我等并非娇生惯养之人。” 许老夫人笑着点头:“老妇记下了。” 茶娘煮茶的姿态及动作都十分行云流水,如画作般赏心悦目,惹得林清禾多看了几眼。 “您请喝茶。”茶娘面带微笑给林清禾斟茶。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林清禾抿了口,她忍不住嗯了声。 茶水又醇又清甜,再观茶色,黄绿润泽,咽下去后,茶水过喉回甘。 好茶。 好茶艺。 见林清禾满意,许老夫人道:“神医,魏茶娘住在东巷子里,她家世代都是茶农,唯独出了她一个煮茶高手。” 林清禾朝魏茶娘投去赞许的眼神:“茶艺精湛,甚好。” 魏茶娘早在听到许老夫人喊林清禾为神医时,神色便微动,她欲言又止,又强行压住。 她冲林清禾浅笑行礼:“多谢神医夸赞。” 饭茶过后。 林清禾去看东方师。 泡过药浴后,他的脸色不似之前的惨白,光是这点就足以令许老夫人欣喜。 林清禾道:“将他裤子褪去。” 项管家急忙照做。 林清禾将银针排开,屏气落针,每一下都又快又准,看的旁人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针就已经扎好了。 “扎半个时辰。”林清禾道。 许老夫人忍不住夸赞道:“神医的针灸手法太厉害了,老妇还未看清,您就好了。” 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妇人,光从林清禾的架势看,便知她是个针灸行家。 更令她惊叹的是,林清禾才十四岁便有许多医者望而止步的水平。 不愧是神医啊。 许老夫人心底忍不住腾升希翼,她的师儿说不定真有救! 半个时辰一到,林清禾将针拔出。 东方师毫无反应,静静合眸躺着不动。 林清禾看向许老夫人道:“东方少爷至少要针灸加药浴到五日才有可能苏醒。” 许老夫人忙道:“五日已令老妇十分惊喜,只是要耽搁神医在府中多住几日。” 她就担忧此,若是林清禾有事要走,她也无法。 林清禾道:“放心,在东方少爷醒过来之前,我都会留在府上。” 那气运之女都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这个年都会过的不安稳。 许老夫人闻言大喜,又让项管家取了一千两银票给林清禾,让她在洛阳城想花就花。 林清禾想拒绝,可偏偏她的眼,她的手都不听使唤。 太不听话了! 林清禾看着自己拿着银票的手,恨铁不成钢,她有些羞赧道:“老夫人,等医治好病人再给诊金也不迟。” “神医,洛阳城明几日是花灯节,城中的女郎们都会精心打扮出门,希望被读书人画在画作中。 谁的画像最多,便会被封为今年的花神。”许老夫人笑道,“神医年纪尚小,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林清禾若有所思:“周小姐会去吗?” 许老夫人讶然:“神医指的是那气运之女?” 林清禾点头。 许老夫人道:“会,她连续五年都是花灯节的花神。” 林清禾闻言,微微一笑。 若是今年她不是花神了,会怎样? 第380章 人美心如蛇蝎 花灯节,果真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张灯结彩。 街道上的女郎们一个比一个貌美,看男儿郎们都直了眼。 儒雅的读书人们都在各处茶楼的二楼,桌上铺着纸墨,眼神往下看。 他们并不急着作画,定要看到最符合花神的女郎才会落笔。 “今年的花神还会是周小姐吗?” “周小姐生得那般精致娇俏,性子又好,更是有大气运在身的女郎,除了她了能担我们洛阳城的花神之位,我可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女郎了。” 路边的百姓议论纷纷。 周家的马车恰好路过,有人冲马车里边的人喊。 “是周小姐吗?” “花神!花神!” 他们簇拥周家马车。 “今年的花神定当是青黛。”车内的刘佩兰微微掀开一点车帘,又放下来,她对着周青黛讨好笑道。 周青黛面色如常,心底十分自得。 越多人崇敬她,她的气运会越来越旺,好比现在,百姓们涌过来,他们身上的好运都被她吸走。 虽说都不是大气运的人,并不多,但她享受这种感觉。 花神,肯定是她的! 就在此时,一道十分突兀的声音响起。 “今年周小姐不一定是花神。”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说话的是个八岁孩童,他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面色迅速涨红。 刘佩兰怔然,下意识去看周青黛的神色,她道:“是个孩子在胡说八道,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何以见得!” 她刚想钻出马车,周青黛攥住她的手,冲她摇头。 “小孩儿,你倒是说说,除了周小姐,整个洛阳城谁敢称其二。” 有人戏谑道。 孩童被众多人盯着,面红耳赤间又有股冲动跟不服气,他硬着头皮道:“昨日在金钗铺子,有两个姐姐生得不似凡人,一个似仙,一个似妖。 单论姿容,周小姐要逊色于她们。” 他越说越有自信,越来越大声。 周遭百姓听得面面相觑。 周青黛的脸生得确实漂亮,气运之女的光环又给她添了几分神秘气息,家世在洛阳城数一数二。 她一出场,盖过所有女郎的风光。 脸蛋比她美的,气质风度上比不上她。 气质好的,脸蛋比不过她。 综合而论,周青黛就是洛阳城的第一美人。 比她更胜的女子,还真没见过。 他们朝孩童投去质疑的目光,尤其周家马车还在旁侧,都想卖个好。 “小孩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也太夸下口海了,还似仙似妖,莫不是夜里做梦看见的。” “就是就是,一个孩童说的话不足为信。” 周遭人都反驳他,言语奚落。 孩童有些恼怒,他赤眼哑声道:“我没有骗人!” “呦,还恼羞成怒了。” 一片哈哈大笑讥讽声。 孩童忍不住落泪,自尊心让他站不住,转身快速跑,时不时抬手掖眼角。 他一跑,更引起哄堂大笑,认为他就是在撒谎。 只有马车内的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走吧。”周青黛道。 刘佩兰恍然:“是。” 她小心翼翼观周青黛的神色,见她闭目养神,也不敢开口说话。 “我没有说谎,没有!”孩童一个人跑进了巷子里,他对着墙面拍来拍去,委屈落泪。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他抬眼,对上来人凶狠的厉色,他吓得抖了抖,下意识就想跑。 “小孩儿,跑什么。”周青黛拎起孩童的后脖颈,“你倒是说说,你昨日看见的女郎,如何就比我美?” 孩童不敢说话,他低着头,哆嗦道:“放我下来。” 下一刻,他被周青黛丢出去,脊背重重撞击到墙面,又落下去。 他年纪太小,后背一根肋骨断了,嘴角也溢 出丝鲜血,疼痛让他呼吸不顺畅,难受到五官皱紧。 “你说,她们究竟哪儿比我美。”周青黛还没打算放过他,上前,抬手踩住他的小肉手掌。 孩童连声尖叫,呜咽哭出声:“娘,娘!救命,救救孩儿!” 冬日的阳光十分柔和,洒在周青黛本就娇美的脸上,显得她越发柔和,可她的眼神却如淬了毒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放了我,姐姐,求求你松开脚,好疼啊。”孩童哭的死去活来,想将手挣脱出来。 周青黛微松脚,在孩童快要抽出去的那刻,她又踩上去。 啪嗒。 骨头断裂的声音。 巷子里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痛呼声。 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对上巷口围成肉墙的高大护卫,又低下头匆匆离开。 “青黛。”外边等了会儿的刘佩兰听到巷子里的动静,早就吓得面色惨白,这会儿见周青黛出来,她迎上去,努力露出笑容,“你没事吧。” 周青黛从她身上抽出锦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后,往底下一丢,凑前冷声道:“别笑了,丑的要死。” 刘佩兰浑身一僵,她下意识又笑,又急忙收起,低头去捡锦帕。 这可是她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就这么扔了,太可惜。 马车离开。 巷子深处躺着奄奄一息的八岁孩童。 吃过午膳的林清禾,正想眯会儿,夜里去逛花灯节。 昨日给她煮茶的魏茶娘怀里抱着个孩童冲进来,一把跪在她面前,哭道:“求求神医,救救我弟弟!” 第381章 花神之名落谁家 魏时安,八岁,是魏家的老来子。 平日顽劣好动,时常不着家,也不爱读书,魏家人拿他没办法。 他好玩也是个好吃的,吃午膳前定会准时回家。 今日则不同,全家等到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魏时安的身影,这才急的全家出动。 魏茶娘在巷子里找到肋骨断裂,手掌骨折,昏迷不醒的魏时安时,吓得魂飞魄散,抱着他便急急来了东方府求人。 “魏姑娘放心,神医医术精湛,定会将你弟弟治好的。”许老夫人见魏茶娘面色发白,在屋外踱来踱去,出声安抚道。 魏茶娘眼眶一红,她强忍住眼泪对许老夫人行礼:“好。” 许老夫人放她进府,林清禾二话不说便答应救人,她心存感激。 屋内。 玄真给林清禾打下手,在旁边看的咋舌不已:“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如此狠手。” 魏时安的右手被踩的血肉模糊,骨头断裂,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受到惊吓的魏时安此时还发热,由于年纪小,林清禾身上的药,药性太强,不能给他服入。 她给他扎针,处理伤口消炎。 魏时安时不时痛呼出声,眼泪从眼角滑落,嘴里喊着疼。 真可怜,玄真给他喂了点水,他见林清禾面色微绷,满脸不悦,愣了下问道:“禾姐,怎么了?” “他身上有周青黛的气息。”林清禾道。 她斟了杯茶,纤细的手指搭在杯沿上轻轻敲着。 周青黛若是个狠辣的性子,那她身上的气运恐怕大有来头。 不管有多大的气运傍身,她势必要除掉她! 周青黛回到周府便去沐浴,换了一套穿戴,精心让婢女梳妆后去找白瀛。 白瀛窝在贵客厢房,好吃好喝供着,他这才体验到人间的富贵日子是有多么快乐。 此刻响起敲门声,他懒得起身,任由门打开。 周青黛入屋,看到慵懒躺在贵妃椅上的白瀛愣了下,随即面色发烫。 白瀛不怕冷,他恢复了以往的装扮,纹理紧实蜜色的腹肌在衣袍半遮不遮下,显得若隐若现。 见她来,眸子瞥过来,孤傲又有股摄人心魄的魅惑感。 周青黛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风华绝代。 “白公子,今夜花灯节,你陪我一起出游吧。”周青黛柔声道。 她凑前,白瀛便蹙眉:“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血味儿,周小姐,你杀人了?” 周青黛浑身一僵,手指骤然收紧,她往后退了步。 “白公子说笑了。”她道。 白瀛也自觉失言,他想起自己潜伏在她身边的目的,他掩盖似的捏了捏鼻子:“鼻塞了,闻错了。” 周青黛笑容更僵了,她匆匆离开,回屋再次沐浴,将身边的婢女折腾的够呛。 夜色降临,洛阳城街道灯火通明,精心打扮出街的男女老少在柔光的照耀下,都显得很好看。 “周小姐来了!” “周小姐!” 众人视线都落在周青黛身上,目光惊艳,她穿了身十分衬她肤色的水红色大襦裙,走起路来似蝴蝶般翩翩起舞。 脖颈处围着一块白色狐狸毛,将她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柔美娇俏。 “周小姐好美啊!” “今年的花神非周小姐莫属!” “好美!” “她身后的男子是谁啊?好高大,好一张伟大的脸。“ 白瀛跟在周青黛身后,他一身赤红,面容俊的让男女老少都忍不住盯着看,神色淡漠,蔑视一切的狐狸眸。 跟人对上眼时,瞬间会让对方觉得他像极了雪地上孤傲的狐狸王! 他高大的身姿与周青黛形成鲜明对比,视觉效果很是震撼。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聚集在两人身上,周青黛听着他们的赞叹,心底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定是花神! “快看!她是谁!”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朝周青黛身后看去。 周青黛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转头,瞳孔猛缩。 身着锦色飘缎裙的林清禾站在她不远处,身姿挺拔,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绝色的五官未上任何妆容,却令人忍不住看了又看,暗赞真是仙品。 就连风都偏爱林清禾,将她的发丝吹起,锻裙吹的翩翩。 所有精心打扮的美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众人脑子里此时只有一句话。 此女只有天上有。 她不染世俗的仙气,几乎很难在女子身上感受的到。 几乎所有茶楼的二楼都开始动笔了。 “快!画下来!” “仙女!今夜画到仙女了!” 白瀛在林清禾对面,猛然看到不穿道袍,略微打扮的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他咬了下后槽牙。 这小姑娘打扮起来,真不错。 林清禾站的微僵,她用密语问红莲:“好了吗?我可以走了吗?他们看猴似的盯着我看,怪不适应的。” 红莲憋笑道:“可以撤了,飞起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震撼!” 林清禾照做,足尖顶地,一跃而起,只给看愣的百姓留下衣诀飘飘,朝月奔去的背影,随即逐渐消失。 “仙女!娘,我今夜看到仙女了!” “花神!嫦娥仙子定是喜欢咱们洛阳城的花灯节,特地现身给我们瞧一瞧,什么才叫花神!” “周小姐纵然是美的,但在真正的花神面前,还是显得不够看啊!” “快画,快画!” “兄台,你画下来没?” 百姓振奋议论,作画的读书人,画师们互相借阅,回忆林清禾的姿容。 他们的心思没有一个在周青黛身上。 故弄玄虚!真是讨人厌的女郎啊! 周青黛缓缓攥住拳头,忍不住失色,幸好此时没人在意她,她快速上马车,冷声道:“回府!” 她气到连白瀛都忘了。 在屋檐上方将底下尽收眼底的林清禾摸住下巴,讥道:“一个名号就能让她心绪不宁,气运之女不过如此。” 红莲笑嘻嘻道:“少观主,那是她在乎这些名头,喜欢与女子比美,还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你的出现盖住了她的风头,自然就绷不住了。” 林清禾难以理解的摇摇头。 在她眼里,世间女子各有各美,各有各的可爱,百花齐放,何必争艳。 “走,跟上。”她道。 回周府的周青黛一进屋就将桌上的茶具,瓷瓶都甩在地上,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 “青黛,莫……”刘佩兰上前安抚,手还没搭上她的肩。 啪! 周青黛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眼底赤红,闪烁着阴狠与杀意。 刘佩兰吓得连连后退,浑身发抖,低声道:“青黛。” 周青黛缓缓坐下,抬手招呼她过去。 刘佩兰喉咙微滚,挣扎片刻上前。 “打疼了吧。”周青黛抚上她的脸,又露出委屈受伤的神态,“兰儿,今年花神不是我了,对不住,我太难受了。” 刘佩兰心底微松口气,马上扬头对她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要我说,那女郎在你面前太寡淡了些,他们都什么眼神啊!” 话音落下,她打了个响嗝。 气氛骤然一静。 白瀛在此刻慢悠悠跟进来,他径直走到周青黛对面坐下:“我知道她是谁。” 第382章 我是林清禾的童养夫 寒风刺骨,窗子吹的抖抖动。 刘佩兰十分上道的起身去关窗,随即出了屋子。 白瀛看着周青黛微红的手,纠结片刻拉住她的手腕盯着看,学着近来看的话本说的话:“下次打人让我来,红的是你的手,疼的是我的心。” 说完他迅速松手,躲在衣袖里疯狂又擦又搓! 周青黛面露感动,片刻后,她道:“白公子之前跟那姑娘是一伙的,我如何信你。” 白瀛心底啧了声,面上道:“周小姐嘴说说喜欢我,实则心底还是怀疑我,那你为何要收留我呢,我这就走。” 他作势起身朝外。 一! 二! 三! 周青黛迅速起拉住他的手:“白公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白瀛哦了声,缓缓转身摊手:“那女郎叫林清禾,我是她的童养夫,她嫌弃我花钱多就不要我了。” 躲在屋檐上方的林清禾与红莲……… 红莲气鼓鼓道:“真是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还童养夫呢,他怎么不说是爹呢!” 林清禾:“……” 她觉得与其说是她爹,还是童养夫吧。 白瀛耳朵微动,不经意朝屋檐上看了眼。 “原来如此。”周青黛望着他柔声道,“公子如此姿容做童养夫真是委屈你了,只是不知那林清禾是何家世。” 白瀛意味深长笑了笑:“京城来的,论家世可比周小姐还要强,不过……” 周青黛听到前半句,心底咯噔声,同时又腾升起一股不甘与嫉妒。 她在洛阳城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女,还是第一美人。 横空出世个比她美,家世还好的女郎,心底开始不平衡了。 “不过什么?”周青黛追问。 白瀛嗐了声:“家中道落,没银两了,来洛阳城投奔亲戚呢。” 周青黛闻言略松了口气,又道:“投奔谁家?” “东方府。”白瀛道。 三字落下,林清禾紧盯着周青黛的神色。 周青黛听到东方府三个字有片刻的愣神,她讶然道:“是东方府啊,我知晓了。” 白瀛从兜里掏出串糖葫芦吃了口。 “白公子,我还有事要与长辈商议,你安心在我府上住着。”周青黛道。 白瀛咽下嘴里的糖葫芦颔首,目送她离开后,他抬头:“下来吧。” “童养夫。“林清禾坐他对面夸赞道,“戏演的不错,下次多看几本话本。” 白瀛冷哼声,他道:“周青黛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身上还有股莫名的气运,你得小心。 等你拿下她之后,不如给我吧。” 红莲讶然:“王,你真看上她了?我不同意这个狐后,她太丑了。” 白瀛给了她一个爆扣:“是精气不好吸吗?” “那分我一半。”红莲眼神亮起。 林清禾咳嗽声,两狐看向她。 “莫吵,都是我的。”林清禾淡淡一笑。 “京城世家女啊,命格果真不错。”听完周青黛从白瀛口中得知的信息后,周祖父露出几丝若有所思的神态,“自从新帝登基,国师辅佐,京城确实倒台了不少朝臣,想必她就是其中一家的女眷。” 周父道:“要不再查查她的身份?” 周青黛摇头:“不必了,她如今住在东方府。” “东方府?” 周祖父与周父对视眼。 周青黛点头:“也好,府邸与人,一网打尽,只是这林清禾有几分玄乎,她会武功,今夜当着百姓的面腾飞奔月,想来也是想为成为花神造势。” “花神不过是个虚名,且让她得意两天。”周祖父深知他这个孙女心高气傲,想要的,不管是名头还是东西都会想方设法达成。 他欣赏这种性子,但放到如今,还是得稳住心绪,等恰当的时机出击。 周青黛道:“我晓得。” 周祖父闻言笑道:“待你吞并她的气运后,祖父便带你进京,依你的气 运与姿容,定能嫁进皇家贵族。” 周青黛羞赧露出一丝笑意:“全凭祖父做主。” 周祖父哈哈大笑。 待他走后,周父欲言又止。 “父亲有话直说。”周青黛看向他。 周父道:“听闻你养了个美男在府中。“ 周青黛神色微闪:“他我自会安排,父亲莫要担忧。” 就算她要去京城嫁权贵,凭借她的本领,嫁给谁,对方定会飞黄腾达,养个外室怎么了? 周父闻言也只好点头。 吸他人气运,滋养自己的命格。 周青黛果然有古怪。 红莲愤愤道:“她居然敢把主意打在少观主身上,找死!要不我今夜就将她捏碎,丢去乱葬岗喂野狼!” “莫要如此凶残。”林清禾摸了摸她的头,她眼底闪过丝暗芒,“知道她目的就好办,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她与红莲回东方府。 魏茶娘看到林清禾立即迎上去:“神医,我弟弟醒了。” 她说着忍不住落泪。 魏时安醒来后,浑身的痛楚让他哭爹喊娘,主要他人在别人府中,魏茶娘一边哄,一边怕许老夫人会嫌弃。 如今看到林清禾回来,她犹如看到救星。 林清禾点头:“我去看看。” 第383章 魅术失败 魏时安躺在榻上,肋骨断了动不了,他看着房梁与跟玄真叨念:“周小姐太恶毒了,她踹翻我,还踩断我的手。” 魏茶娘跟着林清禾进屋,闻言浑身一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周青黛,周家的气运之女! 就算知道是她对魏时安动的手,她又当如何,魏家对抗周家,犹如以卵击石。 玄真同情的看着魏时安,附和道:“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郎。” “道长,我没有撒谎,那日我看到的仙女姐姐就是比周小姐更美。”魏时安又道,察觉有人进来,他侧头看过去,瞳孔瞪大,有些激动抬手指着林清禾。 “是她!是她!就是她!” ”道长,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见到仙女了。” 魏时安眨了眨眼,下一刻直呼好痛。 玄真乐了:“你小子可以啊,原来是为了捍卫我禾姐的美貌挨揍的啊,有眼光。” “安安。”魏茶娘冲上去,眼泪滚滚。 魏时安看到亲姐姐忍不住委屈,在林清禾又不好意思哭,强忍住,憋气道:“原来真是仙女姐姐啊。” 林清禾手放在他额上,笑道:“退热了,小子还挺皮实。” 魏时安疼得呲牙咧嘴,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清禾:“姐姐生得真好看,清风徐来,仙气飘飘。” “呦,还挺会用词,读书读的不错嘛。”玄真打趣道。 魏时安脸红。 林清禾递给魏茶娘一瓶药:“这是我专门给他炼制的药,早膳后给他服入一颗,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解决周家之前,你姐弟两人就先在东方府住着。” 魏茶娘急忙双手接过,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迟疑道:“神医要对付周家?他们在洛阳城权大势大,很难有人能撼动他们。” “魏姑娘放心,禾姐出手,就知有没有。”玄真道。 魏时安十分上道跟着喊:“禾姐必赢!” 臭小子!魏茶娘见他受伤了,精气神还好,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松懈下来。 她起身对林清禾深深行礼:“多谢神医。” 花灯节热闹三天,花神人选已经确定。 读书人们与画师画的最多的便是林清禾。 由于不知她姓甚名谁,又亲眼目睹她奔月,他们将画作取名为“清月”。 清月花神风靡整个洛阳城。 林清禾看到铺天盖地自己的画像时,嘴角微抽,她看向红莲幽幽道:“今后我怎么出门。” 红莲娇媚一笑,环住林清禾的肩:“少观主生得如此美,就该多现身,给世人养养眼。” 林清禾将她的脸挪开,嫌弃道:“我不靠脸吃饭。” 红莲给她捏肩:“那咱们扮丑点儿?” “有道理。”林清禾点头,她掏出几个瓷瓶,挨个看后,终于找到颗易容丹。 红莲还没来得及问她要易成何样。 林清禾毫不犹豫将药服入,下一刻她就成了个脸上有黑痦子,肤色灰暗,普普通通还有些丑的女郎。 嚯!红莲吓了一大跳。 这么丑! “少观主,你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红莲看的直辣眼睛。 林清禾丝毫不在意:“越丑越好,无人在意。” 说着,她还冲红莲呲牙笑。 红莲默默挪开眼。 两人出门,果真无人在意林清禾,她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来以后还是要顶着这副容颜面世比较好。 “少观主,咱们去哪儿啊?”红莲道。 林清禾道:“去找死狐狸。” 男狐狸精此时正在施展自己的魅术,他一直给周青黛灌酒。 “周小姐,我自幼就是个倒霉的狐……人,你是气运之女,可有什么办法能提升我的气运啊。”白瀛给周青黛斟酒,等她喝上了口后,眼眶泛红盯着她,委屈道。 周青黛看的心颤了颤,她微抿嘴:“我的气运是与生俱来的,并不知如何提他人气运。” 白瀛眼神闪过丝背暗芒,有些失望:“这样啊。” 周青黛覆上他的手背,哄道:“只要你跟着我,气运共享,定少不了你。” “气运还能共享,用何种方式?”白瀛故作好奇问道。 周青黛俯身压前,红唇轻启:“交合。” 白瀛浑身一僵,因着她的靠近,浑身都涌起股排斥。 这种时候,他反复念着林清禾三个字! 想他堂堂狐王,如何能受如此奇耻大辱。 应该是他诱惑别人还差不多,怎么能让周青黛推倒呢! 他反手攥住她的腰肢,伸手将她的衣领撕开:“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瞳孔微红,闪烁妖色与魅惑。 周青黛一度被蛊惑,沉浸在他的美色中,眼神有些迷离。 白瀛挑起她的衣裳往下褪,看似深情,实则内心十分薄情。 要不是她对林清禾还有用,现在他就想用锋利的牙齿渗入她的脖颈,将她的精气神全部吸干! 气运之女,他也想看看气运能不能到他身上。 “别。”周青黛沉沦之际,心底的最后一丝冷静压过一头,她轻轻推白瀛的肩。 嗯?他的魅惑之术失灵了? 白瀛眼睛微眯,在周青黛还没抬头之前审视她。 “白公子,女子的贞洁很重要,等我去了京城嫁权贵后,再将身子交给你。”周青黛看出他的疑惑,将脑袋贴在他胸膛处柔声道,“我都是为了咱俩的未来,你且忍忍。” 白瀛神色微顿。 能抵挡得住他的魅惑之术,就是为了将贞洁留给她真正嫁的男子,这等心性,确实不是个凡女子。 他嗯了声,坐定。 没从周青黛口中套出话,使魅术失败,白瀛觉得有点丢人,郁闷的很。 周青黛有些上头,面色红润,她勾住白瀛的下巴道:“白公子,你可知林清禾的生辰八字?” 白瀛心思微动,与她对视片刻后,他目露疑惑:“让我想想,你要她八字做甚。” “她不是欺负了你么,我给你出出气。”周青黛笑道。 白瀛恍然,他还真不知林清禾的八字,他给红莲密语。 “王,我与少观主在你头顶上。”红莲道。 白瀛僵了又僵。 所以,刚刚他勾心周青黛被拒的把戏都被林清禾看在眼里了? 真是!!! 他强忍住抬头看。 林清禾的声音传入他耳里:“将八字告诉她。” 白瀛复述林清禾的八字给周青黛听,他道:“至于精不精确,我不是很确定。” 周青黛笑道:“一个大概就好。” 她让人进来送醒酒药,喝过后,又洗了把冷水脸,娇美的脸闪过冷冽。 “白公子且等着,明日那林清禾非死即残。”周青黛笃定道,大步离开。 白瀛挑眉,抬头与林清禾对视:“下来吧,人家都要弄死你了,还这般淡定,不愧是少观主。” 林清禾跳下来,坐在他对面戏谑:“狐王以色诱人都失败了,你该反省反省自己的,是不是功力修的不到位。” 白瀛面色一窘,气急败坏冷哼,别过头。 红莲看着周青黛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沉:“真将八字给她了?少观主就不怕……” 林清禾唇角勾起抹冷笑:“那得看她有没有本事来取我的气运!” 第384章 吸清禾命格 “怎么样,问出林清禾的八字了吗?” 周青黛一进祠堂,周祖父跟周父便迎上去,有些急道。 周青黛点头:“知道了。” 周祖父大喜:“太好了!” 他与周父围着周青黛,看着她将林清禾的八字写在一张宣纸上,八字落在纸上的那刻,字体都在散发金光。 三人皆是一愣,对视间都狂喜。 八字透金光,说明此人命格绝佳,上等! 周祖父呼吸有些急促,这还是他们碰到过第一个命格如此好的人。 若是能将她的气运吸走,为周青黛所用,那他周家岂不是也能想一想出一个皇后? 光是动念头,周父便热血澎湃,恨不得立即将林清禾抓来,献祭给周青黛。 “青黛,此女果真是世家女郎,否则哪儿会有如此上等的命格。”周父激动道。 周青黛嗯了声,心中嫉妒横生,但想到林清禾的命格将成为她气运的养分,又忍不住唇角上扬。 “开始吧。”她道。 周祖父凝重点头,亲自关上祠堂大门。 周父给周青黛递上泛着锐利光芒的匕首。 周青黛接过,面无表情伸出手,割破左手指腹,将血滴在林清禾的八字上面。 周父屏住呼吸,不敢打搅,他与周祖父齐站在一块儿,死死盯着宣纸。 这是周家借他人气运的秘术。 且这秘术随着周青黛出生时,出现在她的襁褓内,只要得知命格好的人的八字,她滴血便可吸走对方气运。 第一次吸他人气运,是周青黛五岁时。 那年周祖父重病,她吸了别人的气运,待在他身边三天三夜,他便痊愈了。 周家人这才发现,周青黛吸的气运越来越多,她犹如一块宝,也能滋养身边的人。 故而周家上下都为周青黛扬名造势,为的就是吸引命格好的人主动拜访,得知对方八字后开始在祠堂开展吸运。 初始也有质疑周青黛的人,周祖父想方设法弄到对方八字,强行吸运,导致对方不是残就是死。 得罪气运之女没有好下场的说法也越传越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家尝到的甜头越来越多。 他们一直都在等命格绝佳的人出现,因为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局限于洛阳城了,而是盯住了京城。 如今,这个人出现了。 他周家终于要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了! 周祖父激动的手都有些抖。 周青黛将双手放在八字上方,感受着磅礴的气运钻入她手心,心底不由畅快。 世家之女又如何! 生得绝美又如何! 夺走了她的花神之位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要成为她的踏脚石! 周青黛狞笑着,突然,她笑容僵住,喉咙仿佛被人掐住,浑身也犹如被巨石镇主丝毫动弹不了。 “青黛”周父发现周青黛面色有些不对,忍不住出声道。 周祖父回神,听到周父出声,正准备呵斥,在看到周青黛面庞铁青,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时吓了一大跳。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 “青黛!青黛!”周祖父猛地冲上去,声音颤的不成样,心乱如麻,他不知怎么回事,又不敢造次,只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噗嗤! 周青黛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重重跌在地上。 宣纸上的八字继续散发金光,连成一条线,反而将周青黛身上的气运吸走。 不!不! 周青黛感受着体内流失的气运,她脑子嗡嗡作响,眼神慌乱不已。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她吸走林清禾的气运吗?她的气运怎么会被吸走 周祖父急急对周父道:“快去请虚无道长来!” 周父吓得浑身发软,他摇摇欲坠,哭诉到:“父亲,青黛她。” “闭嘴!”周祖父厉声喝道,打断他想说的可能性,他冷静道,“快去请虚无道长 来!” 虚无道长是除了周家人,唯一一个知道周青黛本领的人。 他也想蹭运道,利用道长的身份给周家传送了不少八字好的人。 他们是捆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周青黛浑身都冷,犹如掉入冰窖里,她牙齿上下相碰,咯咯作响。 “冷,好冷!”她道。 周祖父上前听清楚后,大声道:“来人啊,拿被褥来!” 周母闻声赶来,看到周青黛难受的模样,心疼的直掉泪,她想上前将她抱住,被周祖父制止。 “如今还不知青黛是何情况,莫要动她。”周祖父瞪眼。 周母身子发抖,哭道:“父亲,是不是之前吸了太多人的气运,青黛遭到反噬了。 我们跟上天赔罪吧,莫要再做这种伤人害己的事了。” 话音落下,周祖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闭嘴!” 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喘气,他靠在椅背上,唇色有些苍白。 周青黛绝对不能有事,绝不能! “祖父,白公子有问题,快将他抓来祠堂!”周青黛忍着冷意跟剧痛,反复回想近日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将白瀛带回来了,偏偏他之前跟林清禾是同伙的。 她之前被白瀛的美色所蒙蔽,如今细细一想,哪哪都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 “白公子人不见了!”刘佩兰赶来,匆匆道。 周青黛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青黛!” 周府一片大乱。 周父带着虚无道长在此时赶到。 第385章 她可是国师 “虚无道长,青黛她吸气运时出了岔子,总说冷。” 周祖父迎上去,满脸焦灼。 虚无道长脸色凝重,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现。 周青黛出事,他也得不到好。 他疾步进屋内。 “道长。“周青黛冷的浑身发抖,眼神有些委屈,她顺风顺水了十五年,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就没遭过这种罪。 虚无道长随周祖父来周府时,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他道:“我去看看那女郎的八字。” 虚无道长走到桌前去看林清禾的八字,他迅速在心底推算,片刻后,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身子摇摇欲坠,吐出一口血出来。 他满眼震撼与不可思议。 他竟是推算不出这个八字,还遭到了反噬。 此说明。 一、天机不可泄露。 二、极贵或极煞的命格,随时会变化,所以推算不出。 三、此人也是道士,且道行比他高。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虚无道长,怎样?”周祖父凑前关切问道。 虚无道长神色变化莫测,他看向周青黛:“青黛,你可知那女郎是什么人?” 周青黛观他面色阴沉,好似遇上极其棘手的事,她心底咯噔声,抿嘴道:“世家女,但穿着打扮不像。” “穿着是何样?”虚无道长问。 周青黛也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寻常,目光落在他的道袍上,突然意会过来,初见林清禾时,她好像穿的是道袍。 “一身青袍,只用木簪束发,扑面而来的仙风道骨。”周青黛闭眼道。 虚无道长闻言心都慢了半拍,他手指抖了抖:“难怪。” 周祖父大惊失色:“难不成那女郎是个坤道。” “应当是,而且道行在我之上。”虚无道长面如死灰,声音低沉下去。 周家几人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周青黛最先冷静下来,她盯着虚无,幽幽道:“道长,你们道家最讲究因果,你已介入当中,若是林清禾要追究起来,你也难逃。” 虚无道长神态变了又变,他抬眼对上周青黛闪烁阴鸷的眸子,他目光微闪。 “本道自会帮你会会那坤道。”他道。 周青黛闻言这才满意点头。 她裹着被子在祠堂坐着,婢女们匆匆拿着火炭与炉子进来,将整个祠堂烤的十分暖和。 周祖父见她面色不再苍白,脑子里紧绷的弦微松,他点了香,祈求列祖列宗保佑。 兴荣周家的希望全在周青黛一人身上,她的能力绝不能丢失,她也绝不能有事。 “那你愿意用什么来换呢?”一道戏谑的男声突然在周祖父耳边响起。 他惊愕抬头,四处张望。 谁?谁! 周青黛看他异常的举动,并未在意,她疲惫的闭上双眸,心底恨意翻涌。 白瀛!骗子! 男人果然不可信! 周祖父还沉浸在陌生男声的震撼中。 “我能满足你的愿望,不过你得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男声蛊惑道。 一阵风抚过周祖父的脸庞,他瞳孔微震,喉咙卡壳般,久久未言。 半晌他才道:“我该如何信你?” 笑声在他耳边传荡,男子自傲的声音继续响起:“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可知那女郎是何人?” 周祖父耳朵微竖,急切问:“何人?” “当今国师林清禾呀。”男声讥讽道,“所以,你那孙女妄想吸走她的气运,简直是自投罗网! 你若不信我,周家必亡!” 国师!竟然是国师! 周祖父双眸赤红,心底涌起一片绝望,难怪!难怪! 他身子一晃,直接栽了过去。 “父亲!”周父只见周祖父一个人不知道在跟列祖列宗絮絮叨叨什么,再转眼,他就往下倒了。 周父眼疾手快上前接住。 “大夫!快请大夫来!” 周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已经回东方府的林清禾盯着被气运环绕的食指,这股气息确实诱人,将别人的气运作为自己的养分,人生就会越来越顺畅。 世上有几人能抵得住诱惑。 这种本领就不该存于世间! 林清禾眼神一暗,她攥着从周青黛身上吸过来的气运,进了东方师的屋子,全都注入他身上。 谁的气运,还给谁。 东方师连续泡了几天药浴,加上针灸与新加的艾灸,他的面色恢复红润,扎针下去也能听到他的痛呼声。 喜的许老夫人饭都多吃了小半碗,当即支了几百两让项管家去做善事。 对于她的做法,林清禾很满意。 力所能及的乐善好施,广结善缘这条路适合每个人走。 林清禾将他被周青黛吸走的气运还回去后,他会康复的越快。 气运加身,事半功倍。 白瀛跟着回东方府后便将自己锁在屋中。 红莲买了几十根糖葫芦在门口,敲了老半天:“王,我买了您最爱吃的糖葫芦,开开门呗。” “滚!” 白瀛冷声传出来。 红莲继续敲门:“我有事跟你说。” “不听,不见!” 正当红莲还想张口劝说时,一只手从她耳侧探过来,惊的她狐狸耳朵瞬间腾起,警惕回头。 玄微依旧一张冷脸,他对红莲微颔首后道:“少观主可不喜只会关门嘤嘤嘤的男子。” 嘤嘤嘤?说的是白瀛? 红莲嘴角微抽。 下一刻,门打开了。 红莲眼眸微动,拿着糖葫芦进去。 白瀛背对着她,光看背影就能感知到他的郁闷。 “王。”红莲将糖葫芦凑到他面前。 白瀛目光微闪:“不吃嗟来之食。” 刚说完,他的手十分诚实的接过一串,狠狠咬了口。 红莲憋笑,她道:“王为何事郁闷?” “本王怀疑魅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对凡间女子无用?”白瀛始终对勾引周青黛未果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可是狐狸精! 狐狸精的王! 玄微难以费解,勾引人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至于吗? 下一瞬,白瀛直勾勾的看着他。 玄微心肉一跳,提醒道:“我是男子。” 白瀛揪住红莲的两只狐狸耳朵,让她正面看着玄微。 一人一狐对视,玄微下意识眼神躲闪,不敢看红莲。 红莲眼底闪过丝趣味儿,刚想逗他就听白瀛道:“本王命令你,勾引他!” 第386章 交易 勾心他! 这三个字犹如惊雷落在玄微身上,他迅速想起身,却发现动不了了。 “放开我。”玄微面色冷凝,浑身使力都无济于事,他眸子闪过微怒,瞪着白瀛。 能从看着清心寡欲的人脸上看到如此多的神色变化,白瀛的郁闷散去了不少, 果然狐狸精的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挣扎之上。 白瀛嘴角上扬,看红莲坐着不动,又不悦了:“愣着做甚,快施展你的魅术。” 红莲轻轻咳嗽声:“这不太好吧,毕竟他也算是清山观的道士了,若是少观主知晓了,定……” 话还没说完,白瀛捏住她的下巴对准玄微,身上的气势散开:“勾引他。” 红莲本就妩媚上挑的眼眸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她盯住玄微。 玄微下意识避开不去看她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蛊惑人心的狐狸眸在他眼底放大,直到他心底眼底只看的见一张脸,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体内也有股控制不住的燥热,他不由自主抬手抚上红莲的脸。 温热如玉的触感让玄微打了个激灵,一股淡淡的燥热聚在他下腹,往日的冷眸也染了一抹红。 他喉咙微滚,手从下巴挪到红唇,用指腹摁了摁。 红莲看了眼白瀛,准备将魅术收回,唇上突然一凉。 她瞳孔瞪大。 砰,门被推开。 “!!!”玄真错愕的瞪大眼,下意识去看林清禾的脸色,“这……他……” 趁林清禾没出声前,玄真大步上前将玄微推开。 扑通!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玄微直直落地,额头磕了个大包。 红莲擦了下嘴角,扭着腰肢走到林清禾身旁,嫌弃的看了玄微眼:“伸舌都不会,老娘还没尝过道士的味道呢,不知道你的精气有没有更浓烈。” 玄微的面色僵住,他默默起身,站到玄真身后。 原来如此!玄真松了口气,他就怕是玄微突然轻薄红莲,那他可不好跟林清禾交代。 毕竟红莲是她的狐狸。 林清禾看向白瀛,一语戳破:“自己魅术不到位,想看看红莲的本领,干脆将狐王位置也给她好了。” 行!她看行! 红莲眼睛瞬间亮起。 嗤!白瀛看她眼,狐子野心! “胡说,是那周青黛太邪门了。“他辩解道。 玄真一脸八卦。 项管家从外边回来,匆匆来寻林清禾:“神医,周家出事了!” 屋里人全朝他看去。 压迫感太强,项管家顿了下,站在门口生怯。 “周家出了何事?”林清禾起身往外走。 项管家心底微松口气,他道:“据说周老太爷快要不行了,他们找了城中几个医馆的大夫。” 周老太爷不行了? 林清禾直觉另有蹊跷,她勾手指让项管家凑前。 项管家照做,听到她吩咐的话后,眼眸瞪大又点点头,匆匆又走了。 周家。 周祖父床榻边围了一圈人,他眼睫微动,周父便惊喜道:“醒了!父亲醒了!“ 周祖父眼眸挣扎片刻,终于将沉重的眼皮撩了起来。 “父亲。”周父哽咽。 周祖父却越过他,眼神四处张望。 “父亲可是寻青黛?“周父问道。 周祖父点头。 “快将青黛请过来。”周父赶紧看向刘佩兰,说完又俯身跟他解释道,“青黛畏寒,还在祠堂里待着。” 话音落下,周祖父便挣扎着要起来:“我去祠堂。” 此言一出,周家后辈都变了脸色。 周祖父有三儿一女,周青黛的父亲属老二,就生了一个女儿。 老大周望两子一女。 老三周滕一子一女。 都是周家血脉,可扬名和被重视的只有周青黛一人。 男丁都没周青黛重要。 周祖父病重还顾及周青黛的身子,宁 愿辛苦自己的做法令其他小辈心思各异,心底都不是个滋味儿。 尤其是嫡长孙周知远,他已经十八了,举人在身,明年准备去京城书院备考。 本应该是周府最重视的长孙,他却没此待遇。 “父亲身体不适,就让青黛过来吧。”周望道。 周祖父闻言双眼瞬间鼓起瞪着他,毫不留情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懂个屁!” 在小辈面前被当众呵斥,周望有些挂不住脸,手指抖了抖,往后退了一步。 周知远替自己的父亲感到难堪,咬紧了后槽牙,让开一条道给周祖父过。 一行人目送周祖父去祠堂。 他们对视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落寞。 “祖父最疼的就是青黛了。” “在周府,只有青黛这个大小姐。” 小辈们议论纷纷。 周望与周滕对视眼,心底有些不安,总觉着今夜不是很太平。 前往祠堂的路上。 周祖父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好了吗?”陌生又熟悉的男声重新出现在他耳里。 周祖父心脏跟着突突一跳,他停下脚步。 “父亲。”周父紧张看着他,“可是哪儿不适?” “想好了。”周祖父道。 男声毫不意外的嗯了声:“拿什么来换。” 周祖父屏住呼吸,缓缓吐出口郁气:“寿命。” 周父眼睛跳的厉害,他看着周父有些紧张:“父亲,您在和谁说话?” 周祖父站着一动不动,摇头。 周青黛在此刻赶到,她一眼就看出周祖父不对劲,被死气笼罩。 “祖父。”周青黛上前搀住他, 周祖父看到她来了,眼神微松,他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低头。 周青黛照做。 “青黛,祖父做了个交易,以命换你对抗林清禾的本事,你切要记得,你是周家人。 兴荣周家的担子,祖父就交给你了。”周祖父一字一句说的极慢,血色瞬间消散,眼窝凹陷,浑浊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周青黛。 周青黛心底有些震撼,每个字她都听懂了,连起来又觉得不明白,她点头:“我知道的,祖父。” 周祖父这才笑了,双眼一闭,靠在周青黛身上没了声息。 就在此时,项管家上门说明来意。 “听闻周老太爷突发疾病,恰好我府中有位神医住家,我家老夫人特地来问问,贵府可需要?” 第387章 道士上门 “他死了。” 林清禾在项管家身后道。 恰好到府门口的周知远闻言,锐利的眸子朝林清禾盯去,他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落下,府内传来一阵哀嚎声。 周府上下方寸大乱。 周知远不可置信的看了林清禾眼,转身快步朝凉亭奔去。 周祖父靠在周青黛身上,嘴唇乌青,面色惨白。 他面前跪了一地的小辈。 周父三兄弟嚎啕大哭。 周知远视线落在周青黛身上,她面容淡淡,仿佛对周遭一切倘若未闻。 他的怒气从心底往上直冒,冲动上前到她面前:“祖父不顾身子骨都要去祠堂看你,这才倒在路上,你为何看上去如此淡漠。” 周望哭声骤停,急忙去拉周知远的衣裳。 他不为所动,依旧站着不动。 “知远!“周望有些急喝道。 周青黛静静看着他,红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她是谁? 她是气运之女,是周家兴荣的希望。 周祖父如此重视她,愿意以命成为她的养分,看的也是这点。 他们知不知道她要付出的是什么。 周青黛眼底的讥讽深深刺痛到周知远。 “好热闹啊,听闻贵府老太爷过世了,可需要道士?” 林清禾突然出声,惊的凉亭里的人都回头看去。 周青黛眼睛微眯,上下打量她,眼底闪过丝不以为然与嫌弃。 好丑。 相貌丑陋林清禾静静站着,任由众人打量。 周望道:“不必了,府中有位道长,管家,送客。” 林清禾笑了下,意味深长道:“那个道士可不行,与贵府犯冲,故而近来你们诸事不顺,棋逢对手,将走下坡路。” 周父额角微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看向周青黛。 “那你可算的出来,棋逢对手的人是谁?”周青黛盯着她林清禾。 林清禾佯装掐指一算,啧了声:“与你差不多大,姓林,你俩犯冲啊!有她没你,有你没她。” 对上了!都对上了! 周家人听得云里雾里时,周父有些激动。 周青黛垂眸:“那就由你来吧。” 周府挂上白灯笼,傍晚时下了场雪。 周父边哭边道:“下雪好啊,说明来年丰兆,咱们府上前景定是大好。” 周望与周滕都默默烧纸钱,并不吭声。 府中周父官职最大,又有个气运之女,排名老二,端的却是老大的架子。 周知远看向最前方念念有词的林清禾,目光带着审视,直觉告诉他,她不对劲。 已成了魂魄的周祖父看着灵堂里跪了乌泱泱一片,都是他的后代,心底不由欣慰。 能无痛离去,也算是个善终,不亏。 蹬! 林清禾手中铃铛一响。 周祖父的魂魄颤了颤,不受控制的飞到林清禾面前。 好丑的女道。 他呲牙:“我已经死了,你这坤道想要做甚!” 林清禾讥讽:“肉身确实死了,你做的恶事可没消,周大人为官时,利用其职牟利,造成众多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丢弃性命。 为人时,有违天道,助孙女周青黛强行吸他人气运,旺周府运势。 这一桩桩事,都足以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周儒,你可知罪!” 一字一句如同千斤顶压在周儒的魂体上,双膝承受不住,扑通跪下。 “你究竟是谁。”周儒咬牙挤道,用力抬眼。 林清禾定睛看向他:“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百鬼夜行,魑魅魍魉出现在灵堂,冲林清禾下跪。 “见过少观主。” 有老鬼见周儒傻愣愣的看着林清禾,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犯什么傻,看清楚了,她便是小阎王林清禾!” 林清禾! 周儒眼底豁然一 片清明。 林清禾的真容出现在他眼底。 国师!国师! 为人时,他忌惮林清禾的身份,为鬼时,他也逃脱不了。 林清禾犹如五指山,牢牢将他圈住,造次不得。 “见过国师……少观主。”周儒低头。 林清禾道:“我会将鬼门打开,该投胎的全进去,看好周儒,将他送到鬼差手中照功德镜。” 百鬼欢呼。 “是,少观主!” “终于等到我们投胎了!” “周儒?这老头犯啥错了。” 百鬼议论之际,又听林清禾道:“恶人一个,在鬼门打开之前,揍他。” 百鬼面面相觑,见林清禾不是在说笑,纷纷看向周儒,朝他狞笑伸手。 不!不要过来啊! 周儒万万没想到死了还要遭到欺负,他东躲西躲,猛地扎回肉身。 百鬼顺势跟上,压在他身上。 周父正对着周儒的尸体诉衷肠。 “动了!祖父动了!”周家女郎不经意抬头,看到周儒的手动了,吓得瞳孔猛缩,连连后退。 周父低喝:“瞎说什么!” 下一刻,周儒突然从棺材里坐起来! 周父吓得魂飞魄散,从原地跳起来,将烧纸钱的铁锅踢翻。 诈尸! 诈尸了! 跪着的周家小辈全吓得缩成一团,喉咙发紧,眸子瞪大看着此幕。 啪嗒! 周儒的尸首又躺下去了。 玩脱了,百鬼小心翼翼看林清禾的眼神,见她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从棺材里下来。 周儒魂魄躲在肉身里,虽然他死了,但此刻他觉得他没死似的,有意识,只是动不了。 “道长,这是怎么会死人啊?”周父颤抖着音道。 林清禾走到棺材前看了眼,从兜里掏了把糯米出来,朝周家小辈们洒去,一本正经道:“莫怕莫怕,突然诈尸了,你们都是周家人,周老太爷不至于丧心病狂吓唬你们。” 周父松了口气,对林清禾的本领信了几分,他道:“道长,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盖棺了。” “不行。”林清禾摇头。 周家人一愣,都看向她。 周儒吓得抖了又抖,她想干什么。 林清禾叹口气。 周父声音跟着颤:“道长,怎么了?” “周老太爷死前舍不得荣华富贵,怨气太重,导致他迟迟不肯离开,如今他正在你后面盯着你呢,周大人。”林清禾突然看向周父身后,幽幽道。 周父吓得双膝发软,缓缓朝后看,扑通跪下:“爹啊,儿子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 蠢货! 周儒忍不住又想诈尸了。 周青黛看着林清禾道:“如何让我祖父安息。” “用火吧,将肉身烧毁,埋葬骨灰,怨气散,气运正。“林清禾道。 此言一出,全屋震撼。 烧尸留骨灰? 不可! 不可! 一道是周家儿郎们说出来的,一道是周儒魂魄发出的嘶吼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就算是死,也不能毁肉身! 他们死死盯着林清禾,双眸赤红。 周望道:“道长,此事绝不能做。” “若是不做,会如何?”周青黛紧随其后道。 第388章 猜猜我是谁 “自然是影响子孙后代,这人走留下怨气,可是件大事。” 林清禾道。 她眼神微闪,百鬼瞬间会意,十分配合的作弄。 一时间,灵堂里的白灯笼左右晃荡,地上的的纸钱灰被风吹起来,扬的到处都是。 阴风阵阵,不是周望的胡子莫名其妙被扯了下,就是周滕的头发直直竖起。 周父更惨,两只小鬼坐在他肩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阴森的凉感扑面而来。 周家小辈们喉咙发紧,个个都不敢出声,吓得瑟瑟发抖抱团。 周青黛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当机立断道:“烧!” 周家三兄弟侧目看向她,想反驳,身上实在是被小鬼折腾的要命,个个喉咙跟被手掐住似的,不吭声。 胡说八道!她在胡说! 周儒急放声喊出来,怎么折腾,他们都倘若未闻。 他眼睁睁的看着后代找来火把,将棺材扛到后院。 不肖子孙! 周儒气急败坏,这会儿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火势起,雪停。 噼里啪啦的火将整个棺材吞没。 热!疼!周儒魂魄还在肉体里,他疼得尖叫,四肢挣扎,疯狂动弹起来。 周家小辈们眼睁睁看着周儒又诈尸了,手脚都在扑腾,隐约间还能听到他痛苦的嘶吼声,他们吓得不敢动弹,纷纷跪下。 胆小的已经晕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周家儿郎们都冻僵了。 周儒的肉身也烧的只剩下骨头与灰。 他的魂魄抽离,来到林清禾身旁,他瞪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只是开始,恭贺你,即将迎来地府的酷刑。”林清禾嘴角一勾,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前方出现一道黑灰色的滚滚浓雾,又逐渐散去,一道不起眼的门出现,缓缓打开。 鬼门开,百鬼进, 林清禾嗬了声。 百鬼押着周儒进入鬼门后,回头冲林清禾行了一礼。 林清禾将手中的黄纸钱扬起,地上的大捧大捧的金元宝与银元宝燃烧,很快成了灰烬。 一切尘埃落定。 虚无道长拿了罗盘与木剑匆匆赶到周府,看到后院中被烧毁的棺材,他神色一怔。 “周大人,这?”他寻到周父。 周父疲惫的看他眼:“虚无道长,你来晚了,我父亲已烧成灰烬了。” “怎能烧毁肉身,此乃大逆不道之为!”虚无道长震惊不已。 周父冷笑声:“我父亲有怨在身,几次诈尸,折腾的全家不得安宁,实在是没办法!” 虚无道长面色微僵,他只是回去拿个东西,周府就发生如此多事, 他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安。 “谁说的要烧毁肉身才能消散亡者怨气?”虚无道长憋了口气问。 周父愣了下,他道:“是个坤道,还未问道号。” 坤道! 虚无道长眉眼猛跳,他快语道:“本道记得,周小姐之前想吸的气运之人就是个坤道! 周大人,消散怨气,绝不是用烧毁肉身的方式,您被耍了一道!” 周父神色微变:“可那女郎姿容绝佳,而上门来的坤道面容丑陋,压根不是同一人。” 虚无道长叹口气:“周大人,这世间还有易容术!” 话音落下,周父猛地站起身。 糟糕! 林清禾跟着周青黛回屋了。 “兰儿,给道长斟茶。”周青黛进屋便吩咐刘佩兰,她径直走到主座坐下。 刘佩兰被当成婢女使唤也不介意,她给林清禾斟完茶后,立在她身后。 林清禾抿了口,看向她:“周小姐想问什么,直说无妨。” “青黛。”刘佩兰十分有眼色,作势就要出屋。 周青黛拉住她的手,看着林清禾道:“我想让道长算一下兰儿的姻缘。” “青黛。 ”刘佩兰面红耳赤,又急忙摆手。 虽说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婚嫁,但周儒才过世,说这事不合时宜。 林清禾道:“八字。“ 刘佩兰看向周青黛,见她点头,这才将八字感知林清禾。 她没注意到说八字时,周青黛微暗的眼神。 “命格中上,有贵人扶持,婚嫁尚可。”片刻后,林清禾便将推算出的结果告知。 刘佩兰听得欣喜。 周青黛道:“道长,我之前听闻有些人成亲后,旺夫或旺妻,可有这种说法?” 林清禾深深看了她眼:“有。“ 所谓旺夫命,是将自己的气运供给对方。 周青黛笑道:“那可得给兰儿寻个旺妻的夫婿。” “青黛,你对我真好。“刘佩兰感动的眼泪汪汪。 林清禾默不作声喝茶。 她看刘佩兰八字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刘佩兰的八字旺周青黛。 周府可真会挑人。 看来周青黛是知晓此事,这个时候谈刘佩兰的婚嫁,不过是想让她成婚,多一个人旺她。 啧啧,真是好算盘, 林清禾食指敲着茶杯,她道:“刘小姐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跟周小姐说。” “好。”刘佩兰可不敢耽搁周青黛的事,闻言便立即出屋子。 她一走, 周青黛看向林清禾:“道长,我就直白说了,若是身边人气运旺,可否间接旺我?” “周小姐吸他人气运时,想的是什么?”林清禾道。 周青黛自得的神色突变,她目光犀利盯着她林清禾,起身想外走。 “急什么,说完再走也不迟呀~”一只巨大的狐狸堵在门前,大狐狸尾直接将她扫回座位上。 “你是何人!”周青黛双手攥紧,死死盯着林清禾。 林清禾笑道:“你猜。” 第389章 吸气运,归正途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的周青黛起了身汗,粘腻贴在肌肤上。 她紧贴着墙面,警惕盯着林清禾,神色间有些慌乱。 “你究竟是何人。”周青黛观她容颜,实在想不起来之前有打过交道,面色微凝重,又冷静道,“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或许你想要容貌变美,我也可以帮你。” 林清禾面无表情,淡淡道:“周小姐本领不小。” 不图银两。 不在乎相貌。 周青黛心底微凉,人无欲最难搞。 砰砰砰! 周父与虚无道长赶到,将门拍巨响。 “青黛!她是林清禾!”周父急声喝道。 林清禾! 周青黛瞳孔猛缩,迅速转身想冲出去, 赤红色的狐狸尾巴缠绕住她的脖颈往后拖。 周青黛惊的瞪眼,急忙用手去抓狐狸尾巴,试图拿开,她越用力,狐狸尾巴缠的越紧。 嗬!窒息感让她难受至极,张着嘴喘气。 下一瞬,脖颈的紧窒感褪去,周青黛咳嗽不已,还没缓口气,整个人被甩起,重重跌在林清禾面前。 痛!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 外边的人进不来,周父急的大汗淋漓,如同无头的苍蝇在屋前打转。 “虚无道长!”周父攥住虚无道长的手,推着他朝前。 虚无道长看着被阵法包围的屋子,目露难色,说实话,他都想逃了。 光看阵法的威力他就知道。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周大人,我劝你还是弃了周小姐吧,咱们这次遇上硬茬了。”虚无道长当机立断,边说边往后退,“里边的大能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好自为之。” 周父面色惨白,喉咙发紧:“道长!” 眼前早就没了虚无道长的身影。 他咬牙,眼底流露无措与愤恨。 可真是不靠谱! “父亲!父亲!”周青黛趴在地上五指拢了拢,她使出全身力气往外喊。 林清禾居高临下看着她,冰冷的食指抵在她额间:“借他人气运,有违天道,今日我替天行道,收回你从他人身上夺取的气运,皆数返还。 而你将遭到反噬,做好准备了吗?” 不!不!周青黛拼命挣扎,目露惊恐与不安。 她是气运之女! 她应当是被上天眷顾的女郎,怎能收回气运! 周青黛摇头,眼眶充盈了泪水,她仰头对林清禾喝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气运女!遭到反噬的人会是你,不是我!” 林清禾面容淡淡,手掐诀结印。 轰隆! 周府上方迅速遍布乌云,闪电霹雳。 城中百姓都惊异抬头,雪天出现这样的天象,闻所未见! 可是那周家女又引了什么好运? 百姓议论纷纷的同时,周府上下也都出了屋子,不安的抬头看天。 “你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定之女。”红莲讥讽道。 什么意思? 周青黛抿嘴,随即一阵噼里啪啦,她的头顶掉下瓦片,正中她眉心,瞬间血流。 她不可置信抬手摸了一下,粘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不可能!不可能! 她气运好到出门随时有金子捡,从未遇过意外,屋顶破了怎么会砸中她呢! 更令她惶恐的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般,周青黛抬眼。 天光将林清禾笼罩住,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金光差点灼烧周青黛的眼。 气运!她的气运!周青黛眼睁睁看着一条淡淡的金色线朝林清禾涌去,汇聚成一团。 周青黛激动不已:“那是我的!我的!你这个强盗!贱人,还给我!” 啪! 随着话音落下,红莲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贱人喊谁?”她冷喝,“你吸他人气运的时候,可曾想过人家的日子怎么过? 自私自利终将自食恶 果!” 周青黛神色有些恍惚,她紧盯着红莲,闭眼又睁眼。 狐狸!狐狸会说话?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 周青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清禾毫不留情将她踢开,坐下捋她身上的因果,这一看,惊的她喝茶都不香了。 因周青黛吸了气运,导致寿命骤短的就有十人。 原本该荣华富贵的命,气运被剥后,霉运不断,穷困潦倒的人多达几十个。 而他们身后都有家人,总的来算,周青黛欠的债太多了。 林清禾放眼看去,她的屋内没有一物不昂贵,就连插花的花瓶也得上百两。 周青黛挥土如金的日子,背地里踩了众多人的性命。 “真该死啊。“林清禾冷眼看向昏死过去的周青黛。 砰! 门在此时被撞开。 周父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片。 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脸上都是血迹的周青黛,全都大惊失色。 周父怒瞪林清禾,厉声喝道:“来人,将她拿下!” “二叔。”周知远出声,“事情还未弄清楚,莫要冲动。” 话音落下,周父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全场一静。 周望见儿子挨打,心疼不已,又不敢吭声。 周祖父死了,这府上当家做主的人就是周父了,一家子都还得仰他鼻息过日子。 周知远绷直身子,有些难堪低下头,他还想解释,就听周父讥讽道:“我还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青黛出事,最大获利者就是你。 我说这坤道是怎么进府的,我记得你祖父出事时,是你去的府门口迎人!” 他指着林清禾,又指着周知远,满脸愤怒。 “二弟,这话可不兴说啊。”周望急道。 周知远咬牙,他辩解道:“我与这位道长并不认识,二叔莫要血口喷人。” 周父哈了声,义正言辞道:“你们都得记住,咱们周府能有今日,都是沾了青黛的光!” 周家上下面色一敛。 “将她绑了啊,还愣着做甚,一群废物!”周父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见林清禾坐在桌前把玩茶杯,又气不打一处来,怒火全撒在护卫身上。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猛地拍了下桌子,她撩起眼皮看着周父:“洛阳城周县丞,承父业,下梁歪。奸人在我面前还敢造次,我数三声,给我跪下!” 众人惊愕看向林清禾。 她疯了吧? 一个坤道本领再大,也不敌官啊! 第390章 周家下场 “周府的宝贝还躺在地上流血呢,无人关心她,什么气运之女,不过尔尔。”林清禾肩上的红莲嗤笑声。 谁在说话? 周家人四处张望, 林清禾摸了下红莲的头,她跳下肩头,飞快蹿到床榻后边化为人形,妖妖娆娆走出来。 周父一惊。 她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周知远视线落在林清禾肩上,神色木然。 “兰儿,还不快将青黛搀起来。”周父目露不悦看向刘佩兰。 刘佩兰急忙带着几个婢女上前将周青黛抬到床榻。 周府的婢女平日没得到允许,都不能近周青黛的身,故而周父没吩咐,她们刚都不敢有所动作。 一 二 林清禾数出声。 她周遭的压迫感太强,周府的护卫都不敢有所动作。 “你以为你是京城来的朝中重臣吗,让我跪下,你……” 周父心底惧怕林清禾,面子上却强撑着道。 不过一个坤道而已。 一块令牌从林清禾手里飞出去,直接砸在周父脸上。 周父恼羞成怒,正想破口大骂,他看到令牌上的字——国师。 国师?国师! 周父瞳孔发生剧烈地震,此时此刻,灵魂都出窍了,浑身钉在原地,控制不住的发颤。 “二弟。”周望察觉他不对劲,赶忙上前一步,看到令牌上的字后,他双膝软下,嗓子眼都在发抖,“见过国师。” 国师! 众人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她是国师! 下一刻,所有人跪下。 唯独呆愣的周父一人不动。 三! 随着林清禾轻启唇,扑通!周父利索跪下,面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完了!完了! 周家被抄了。 震惊整个洛阳城。 周青黛气运之女的名头在城里百姓心中已是根深蒂固,周家有她,三世都不用愁。 突然被抄了,什么说法都有。 周青黛的父亲作为一方父母官直接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周望与周滕作为亲人受到连带,发放至崖州。 由于他们对周青黛吸他人气运并不知情,所承的因果较小,林清禾也并未为难,还是给周知远留了一条出路。 他的八字显示,紫微星在迁移,说明他适合背井离乡,方位在南下,恰好是崖州。 周青黛剥夺他人的气运都被林清禾返还回去。 她遭到反噬,容貌受损,面容灰暗响斑,病痛缠身,短短几日,压根看不出来她之前是洛阳城的第一美人。 周母只留下几根钗子,当了后买了个小宅子,照顾她。 昔日的贵妇沦落粗食布衣的境地,倒是接受的很快,她明白她得赎罪。 可周青黛接受不了。 周父问斩那日,她拖着病体混进人群中,嘴里念着吸他人气运的咒语,每念一句,她便咳嗽一声。 看到穿着华服的人,她冲上去道:“你的八字是什么,给我!” “哪儿来的疯子,滚开!” 护卫将周青黛推开。 周边人都流露出厌恶。 周青黛愣住,随即歇斯底里大喊:“我是气运之女,你竟敢吼我!你死定了!接下来几日你必定会倒大霉!” 她又喊又叫,惊的众人都纷纷避开,又朝她投去探究的眼神。 “气运之女?她该不会是周青黛吧。”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嗐,没听传闻吗?周青黛之所以气运佳,那是借了别人的气运,尽干缺德事。 今日沦落这般境地,真是老天开眼啊!” 百姓议论声不断入耳,周青黛恍然恢复一些理智,她不断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啪嗒!腐烂的白菜砸在周青黛额头上,臭水味儿顺着她脸颊往下流。 周青黛尖叫,崩溃不已转身跑,可她如今的身体状态,走几步都喘,浑身无力 。 “周县丞人头落地了!” “太好了!他就是个贪官!死了好啊!” 百姓拍手道好。 周青黛闻言,哭的更凶了。 她不明白,周府与她是怎么沦落到家破人亡这一步的。 她不是气运之女吗? “少观主,为何不让她也早点死。” 茶楼二楼,有两道身影观测底下动静,红莲站在林清禾身侧问道。 林清禾道:“生不如死,苟延残喘活着才是世间最苦楚的。” 红莲若有所思点头,她托着腮帮子:“那我们该启程回清山观了吧,老观主定是等急了。” 林清禾笑了笑:“该回了。” 许老夫人得知林清禾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洛阳城,心中有些不舍,她身旁站了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他正是东方师。 药浴加针灸,再加上林清禾制的秘药,原本就是他的气运回来后,他恢复的很快,于昨夜醒来。 他醒来后,许老夫人首件事便带他去林清禾面前道谢,将万两银票双手递上, “悬壶神医,今后来洛阳城时,定要来府中,老妇安排。”许老夫人道。 东方师他上前一步,对准林清禾深深行礼:“悬壶神医此行保重,一路平安。” 林清禾点头。 她上了马车,又揭开帘子摆摆手。 东方师搀着许老夫人目送她离开,直到马车影彻底不见。 “师儿,你的命是悬壶神医给的,今后定要记住行善积德,给神医积福。”许老夫人道,心底有些怅然。 东方师郑重颔首:“我知道的,祖母。” 林清禾一行人快要出城时,魏茶娘带着魏时安追上。 “神医!”魏茶娘将一篮子馒头与鸡蛋递到马车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多谢您出手救治时安。” 林清禾接过:“多谢。” 魏时安仰头看着林清禾,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认真道:“神医,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知道,周府被抄家一定有林清禾的手笔。 周青黛是他心底的头号敌人,还没等他报复,人就被林清禾斗倒了。 此时,在他心目中,林清禾是最值得崇敬向往的人。 “好的。”林清禾笑道,她又看向魏茶娘,从兜里掏出一小瓷瓶,“你还未来过葵水吧,心态放平,一日一粒,吃完后翌日定来,做好准备。” 魏茶娘浑身一僵,眼眶瞬间赤红。 她已经十六了,还未来过葵水,之前看过几个大夫都断言她是石女,这是她的心病。 她在东方府得知林清禾是神医时想求医的,一时间没好意思开口,再后来便是魏时安出事。 没想到林清禾竟然捞出来了,魏茶娘心底大为感动,虔诚的接过药攥紧,作势就要下跪。 “姐姐,不见了,神医一行人不见了!”魏时安惊呼。 第391章 回道观 清山观,门口无积雪,两旁种了万年青,树枝叶上积压了不少霜雪。 银装素裹的雾凇耸立,一眼望过去好看的很。 姜早跟清朗托着腮帮子在门口望眼欲穿。 “师傅怎还未回,算日子,早该回来了。”姜早眼巴巴的看着上山的必经之路,有些失落道。 清朗小大人般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少观主本领大着勒,江湖上能为难她的人可能还没出生,莫要担忧。” 姜早闻言点头,心底涌起一股骄傲。 那可是她的师傅! “再过一刻钟就到了,莫要在门口蹲着,冻坏了,那逆徒可饶不了我。”道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姜早惊喜不已,乖巧起身,拉着清朗的手往里边跑:“师公,您可是算卦算出来的。” 她望着道元的眸子充斥着崇拜,亮晶晶的。 道元抬手摸了下她脑袋,刚想吹嘘两声。 清朗道:“观主有少观主的命络线,不用算他也知道在哪儿。” 姜早好奇的往道元身边凑:“那也好厉害。” “不错,这命络线也不是谁都能看的,不像某个小鬼头,来道观好几年了,什么本领都没学到多少。”道元对着清朗吹胡子瞪眼,鼻子里出冷气。 清朗做鬼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此时门外的铃铛响了。 一个妇人抱着个两岁的孩童,面色急促又慌乱的冲进来。 “观主,救命啊。” 她扑通跪在地上,将道元几人吓了一跳。 只见孩童面色涨红,双目往上翻白眼,面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嘴唇乌紫,浑身都抽搐厉害。 道元眼角一跳,他未见过这种症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孩童舌头不自觉卷起,会用牙齿去咬,他下意识道:“快去拿筷子来,莫要让他咬自己的舌头。” 清朗赶紧转身去后厨。 “快将他侧放。”林清禾的声音突然传进来。 乖徒! 清朗赶紧朝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都发软,一时闻言也做不出举动。 林清禾迅速上前将孩童侧卧放在蒲扇上,将他身上的衣裳层层解开,掏出身上的锦帕擦拭他口里吐出来的白沫。 “打一盆热水来。”林清禾道。 姜早十分利索。 林清禾用热锦帕擦拭孩童的胸前与腋下,令人惊奇的是,孩童呼吸果真缓和过来。 这时林清禾才开始给他针灸。 妇人泪流满面跪在林清禾面前:“多谢道长。” “他这是突然惊厥了,切记不可放东西在他嘴里,发现时立即侧卧,解开他身上的衣裳,再用温水擦拭腋下、脊背、胸前等部位,缓过气后再寻大夫。”林清禾看着她道。 妇人急忙点头:“我记住了。” 盼着林清禾归来的激动情绪,在这两岁孩童突发病这出,冲淡了不少。 姜早紧紧贴着林清禾,不言语,眼底的孺慕出卖了她的情绪。 道元则是对她身后的几人与狐狸看了又看。 怎么又多了只狐狸精,这次还是个公的? 玄真有些紧张,他就是个野路子,在道元面前,他心虚的很。 不过,道元本人令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教出林清禾这等天才的观主,应该是十分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威风凛凛的。 可道元看上去很清瘦,脸上没什么肉,唯独一双眼十分清明睿智。 林清禾给妇人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后,就让她离开道观。 妇人千恩万谢,下山时,孩童已恢复神志,懵懂的眼神望着林清禾。 目送母子下山。 林清禾才转身进道观,几双眼全盯着她,吓了她一跳。 “看我做甚?” “乖徒,这次怎地带几个野男人回来,也有只发骚的公狐狸精?” “观主,我………” 道元与玄真同时出声。 道元说的太快,玄真说着没声了。 林清禾:“……” 发骚的公狐狸精:“???” 白瀛幽怨的看着道元,要不是他是林清禾的师傅,他 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看我做甚,难不成你好男?”道元蹙眉,不悦的盯着白瀛,又看向林清禾,“乖徒,将这骚狐狸赶出去。” 不愧是林清禾的师傅。 玄真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总算知道林清禾毒舌随了谁。 “观主,他是我的王。”红莲轻咳声,乖巧上前给道元斟茶,“少观主这次回来,给您带了不少好东西。” 道元唇角微勾,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你的王?” 什么王? “他是一只九尾狐,修炼千年的老妖。”红莲轻声跟玄真道,“您别把他惹急了,这狐狸记仇的很。” 白瀛双目赤红看着红莲。 他没死,也没聋! 千年九尾狐,嚯,那他打不过。 道元面色瞬变,多了几分笑意:“原来是狐王啊,久仰久仰。” 白瀛别开头,冷哼声。 林清禾转移话题,她指向玄真师徒二人:“老头,路上遇见的两个道友,明日就让他们沐浴焚香,拜祖师爷,成咱们清山观的弟子。” 道元目光落在玄微身上,这个看着资质不错,他旁边的玄真,一看就是个半吊子水。 “徒儿啊,你也知道。咱们清山观收徒也是有门槛的………“道元话刚说。 林清禾密语。 别装! 他之前是拓跋国的国师,脑子摔坏了,被我哄骗过来了。 懂? 道元眉眼微挑,瞬间亮起,懂!他懂啊! “进了清山观的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道元笑吟吟。 玄真紧绷着的弦松懈下来。 当夜,清山观围起了炉子煮茶,火灰下还埋了好几个红薯与香芋。 火光将林清禾的脸照的暖洋洋,增添了几分烟火气与柔光,她有些昏昏欲睡。 剥了皮的红薯递到她面前,香甜气扑面而来,她撩起眼皮,对上道元笑眯眯的眼:“第一个烤红薯,乖徒吃,这大半年辛苦了。” 林清禾有些怔然,愣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多谢师傅。” “傻禾。”道元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去给你斟茶。” “好。”林清禾看着他不算伟岸,为了她忙忙碌碌的背影,唇角上扬。 这份难得的温馨与惬意,她想好好享受。 第392章 能治疗冻疮的花 大雪纷飞,素装银裹,四处都万籁俱静。 百姓推窗望去,入目雪茫茫,雪景虽美,但实在是冷啊。 夜里冷的瑟瑟发抖,难熬的很,手上脚上都冻的起疮,不及性命,也令人难耐。 林清禾观察到来道观的百姓手上都有冻疮,有的甚至连脸上都被冻的发紫生疮。 她问了一圈,都没有根治的法子,有的人疼痛痒意难耐,用滚烫的热水去烫,又或用锐利的指甲去摁压。 “师傅,您想找治疗冻疮的法子吗?”姜早问。 她每年冬必长冻疮,但今年不长了,道观有足够的火炭,加上她练功引气,身上时常保持暖和,手心也是热的。 林清禾点头:“能找到最好。” 作为医者,百姓受苦,她心底不太好受。 白瀛现身幽幽道:“有一种花长在山顶峭壁中,用它入药,能治冻疮。” 林清禾瞥向他:“那花该不会叫雪莲花吧。” “不是。”白瀛摇头,“叫萱花。” 林清禾盯着他,目光殷切。 白瀛不由自主挺起脊背,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眸光微转,心思犹如山路十八弯。 他今日穿的是锦白色衣袍,红莲说白色才会凸显他绝艳的脸更加美。 白配青,绝配! 林清禾一直看着他,是不是觉得他今日很好看。 “你不畏寒,那萱花不如你去采摘。”林清禾道。 白瀛? 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面上一臊,傲娇哼了声,转身走了。 这死狐狸精!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林清禾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下,迅速上前,本想捏他的后背,没捏准,在他臀部狠狠捏了把。 飕! 九条尾巴迅速抽出来,扑了林清禾一脸。 白瀛耳朵也竖起来了,他僵在原地,惊的浑身起激灵。 她她她! 她捏他的臀部! 林清禾拉着脸往后退,在白瀛转身时,迅速离开,还不忘骂了句:“骚狐狸,尾巴打到我的脸了。” 白瀛:“?” 被摸的是他,她为何如此生气。 他又做错什么了? 红莲去后山将一年前埋的桃花酒挖出来,去找道元的路上,忍不住喝了几口。 这酒烈,没一会儿她便双颊酡红遇上白瀛。 “王。”她扬了扬手中的桃花酒。 白瀛看着她手中的坛子:“这是什么。” “酒,世间好物。”红莲道,她摇头晃脑,“对于我而言,活在世上不能少的两样东西,一是男人,二是酒。 哦,不对,还有三,少观主。” 白瀛目露质疑:“酒有那么好?” “能让你醉生梦死的好东西。”红莲笑嘻嘻道,她将酒坛子递给他,“试试?” 白瀛接过,猛地喝了口,呛得他嗓子眼都辣的很,满口苦涩。 好喝? 他咂吧砸吧嘴,又感觉到一丝回甘。 红莲哈哈大笑,勾住他的肩:“慢慢喝,好酒要品,懂?” 两只狐狸坐在桃花树下,你一坛我一坛喝了十几坛。 酒下肚,好说话。 白瀛郁闷道:“追世间女子怎么追。” 红莲嗐了声:“送金银首饰呗。” “据我观察,她不喜打扮。”白瀛想了想道。 红莲惊愕,喝的摇头晃脑:“世间还有女子不喜打扮,不不不,那一定是你送的不够多。 或者你理应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要你做什么就做呗。” 做什么就做。 白瀛呢喃这句话,突然起身,毅然朝山顶走。 红莲诶了声,追上去:“兄弟,你去哪儿?” “她想要萱花。”白瀛坚定往前走,“你说的对,我的投其所好。” 红莲朝他竖起大拇指,豪言道:“我跟你一起去,为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好狐兄!” “我是妹。” “狐妹!” “诶,狐哥!” 天色转黯,林清禾始终没看到红莲与白瀛这两只狐狸精。 她倒是不急,急的另有其人。 在玄微第三十次朝 屋外看去时,哗啦!上百朵萱花从天而降,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待视线明朗时,林清禾盯着桌上一大一小,一白一红的狐狸陷入沉思中。 白瀛歪歪扭扭朝林清禾走去,狐狸爪子一挥:“这些都是我与我狐妹为你采摘的萱花!” “狐兄!为爱冲锋!”红莲昂起头,高呼。 林清禾嘴角微抽,这是喝了多少。 扑通! 两只狐狸走了几步,倒在桌上,玄微吓得上前。 红莲直接打起了呼噜。 玄微想要将她抱起来时,一只手拦住他。 “一人一只。”林清禾将红莲捞起,顺便将萱花也倾数带走。 等红莲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她喝断片,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红莲姑娘,你和白狐王将这座山的萱花都翻遍了吧。”玄真见她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打趣道,“我可是整整洗了两天。” 红莲愣住。不可置信道:“我和狐王?“ 玄真点头:“喝酒果真能增进感情,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口一个狐妹,一个狐哥,勾肩搭背的,好的很。” 红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她? 不可能! 她转身,迎面对上恰好也出来寻人的白瀛,两狐狸对视眼,又都傲娇的别开头。 我怎么会叫她狐妹? 我怎么会叫他狐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红莲若无其事的转了一圈,没见到林清禾的身影,她惊诧问玄真:“少观主去哪儿了?” “治疗冻疮的药做好了,禾姐带姜早他们都下山入城了。”玄微道。 红莲跺脚:“怎地不带上我!” 她要去! 他也要去! 白瀛紧随其后。 玄微拿着簸箕从里边出来,他听到了红莲的声音,她醒了? “师傅,红莲呢。”玄微没看到人,他看向玄真问道。 玄真嗐了声:“还能去哪儿,寻禾姐去了。“ 话音落下,玄微也消失在原地。 玄真愣了片刻,摇头叹道:“男大不中留啊!” 城里,林清禾摆了摊子,还未将冻疮膏拿出来,一辆马车停下。 段富商从车上下来,一对着林清禾鞠躬道:“少观主,好久不见,段某有一事相求。” 第393章 认千年老树做干亲 段府换了个府邸,是个四合院,院内种了许多果树,温馨又雅致。 看出林清禾的疑惑,段富商道:“人活一世,一家子安康就好,这大半年来,我散尽一半家产去做善事,只望后代安康。”” 他上个月又做了爹,段夫人生下龙凤胎。 段书易断情绝爱后,将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已是秀才在身。 林清禾观他面色红润,运势正,她道:“段老爷大善,定有福报。” “少观主,上个月我喜得麟儿麟女,本是件喜事,但这俩孩子体弱多病,难带的很。”段富商面露苦涩,“今日幸遇见您回来,我想恳求您给俩孩子瞧瞧,是否八字弱。” 他平日要外出做生意,可怜他的夫人受尽折腾,连续十来日都没睡过整觉。 故而遇到林清禾在城中摆摊时,他惊喜不已。 “老爷怎的这时回来了。”段夫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段富商有些吃惊,再看到他身后的来人时,急忙起身,“少观主,您回道观了。” 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脸上,原本记忆中丰腴白嫩的段夫人如今憔悴不堪,面色灰暗。 她嗯了声,上前看榻上的双胎。 这对龙凤胎生得粉雕玉琢,面相不错,但由于是多胎,在母体时并未汲取到养分,导致身子弱,需精心呵护养。 倘若一个不小心吹到冷风,便会受凉发热。 段富商跟段夫人都有些紧张,不敢作声。 “确实有些弱。”林清禾道,她看向段富商,“段老爷可知附近可有千年的大树。” 段富商沉思,片刻后拍了下大腿:“有!在凤凰山有棵千年银杏。” 林清禾颔首:“挖六斤六两土,六斤三两大米,一炷香,一些瓜果,一碗饭加一小杯酒,明日巳时带上孩子前去银杏前,认它为干爹。 每逢初一十五,佳节日都得去供奉,借助它的庇护。” 段富商跟段夫人听得惊奇不已。 还可以认树做干亲! 从段府出来后,林清禾兜里多了几百两银票。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唇角上扬。 等回到摊子时,白瀛与红莲各坐在凳子边上,神情别扭的很。 每路过个身上有冻疮的百姓,两狐狸便上前问要不要冻疮膏。 狐狸精姿容太佳,这般艳丽,不似凡人的男女突然捧着东西来问,吓得百姓们纷纷窜逃,不敢与之对视。 白瀛与红莲对视眼,产生了自我怀疑。 怎么回事! 他们连蛊惑人心的容貌这个优势都没了吗? 林清禾看着好笑,她在转角的巷子里服入颗易容丹,清冷出尘的面容瞬间普通,她整了下容,慢慢走出来。 “冻疮膏,祖上秘方,仅需一文钱,免费试试,不管用不要钱。”林清禾拿着冻疮膏呦喝道。 白瀛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一大跳。 嚯,好丑。 他颜控,他嫌弃的拉开距离。 “少观主,你又将你自己折腾丑。”红莲不赞同的看着林清禾,伸手捏她的假面皮,嗲声嗲气道,“还我少观主。” 林清禾摸了摸鼻子,她挺喜欢这皮囊的。 白瀛脸上闪过丝不自然,怪他有眼无珠,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定睛看了又看,磨蹭上前道:“你制冻疮膏时,不是说不要钱,为何又要喊价。” 林清禾瞥了他眼:“你猜?” 他猜不着!白瀛噎住,冷哼声坐在板凳的另一头。 林清禾如今淳朴老实的外表,再加祖传秘方,不管用不要钱这句话,吸引了不少百姓上前。 绿色的冻疮膏敷上,原本因灼热变得有些痒的疮口瞬间感到冰冰凉凉,还真有用? 百姓目露惊喜,一文钱也不贵,不用他们咬咬牙也买得起。 林清禾制的上千盒冻疮膏很快卖光。 而且她只挑穷人卖,穿着锦服的人不卖。 “那女郎倒是有些意思。” 远处一辆马车停了半个时辰,车内的男子揭开帘子观察,眼底闪过丝趣味儿。 小厮道:“少爷,她也太倨傲了些,还说什么只卖普通百姓,不卖权贵,她以为她的是灵丹妙药呢!” 男子笑了笑:“我倒觉着这性子正好,你去请她过来。” 小厮有些吃惊,听从的走到摊子前,上下打量林 清禾,最终落在她黑黢黢的脸,姿态倨傲:“喂!我家少爷叫你过去,有话要问你。” 林清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准备收摊回道观。 “你这女郎怎么回事,听不到我说话吗?”小厮见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提高音量。 话音落下,一个狠厉的巴掌扇在他脸。 我滴亲娘! 小厮整个人飞起来的那刻,他的瞳孔瞪的可以跟牛眼睛媲美,砰!他重重落在地上,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好似碎了似的,疼的要命。 还未喘口气,一只脚踩在他胸口上,小厮惊恐的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白瀛,神色有些涣散。 “什么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活腻了吧。”白瀛扭了扭头,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戾气与冷意。 小厮疼的说不出话来, 林清禾道:“把脚挪开,别把他踩死了。” 白瀛冷哼声,缓缓将脚挪开。 小厮剧烈咳嗽,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是我家小厮造次了,还望女郎莫要见怪。” 此时,一道清朗十分悦耳的男声从身后传入林清禾耳里,她眸色微暗,转过身来。 俊朗无双的男子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面容带笑。 林清禾锐利的眼神将他扫了个遍,冷声道:“你是何人。” “在下杜文杰。”杜文杰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他指着马车,“刚我在那儿观了许久,冻疮膏卖一文钱,想必是姑娘做善事,赠予百姓的吧。” 林清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白瀛眸子微眯。 林清禾喜欢这样的? 下一刻就见她伸手攥住杜文杰的衣襟,直接将他拎起来。 嚯!白瀛瞬间乐了。 小厮震惊到目眦欲裂,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其貌不扬的女郎,她怎么敢啊! “放开我家少爷!”小厮忍着剧痛起身,扑上前。 第394章 狂躁超雄杜少爷 小厮还没走两步,他被白瀛拎鸡仔似的拎的老高。 “呦,还挺抗揍。”白瀛睨着他讥讽。 小厮怕他怕的要命,但杜文杰若是有事,他回府里也死定了。 他颤着音道:“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白瀛嗤了声,松手。 砰! 小厮重重落地,又是震的他呲牙咧嘴。 杜文杰被林清禾拎起来倒是淡定,他静静的看着她:“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红莲神色突变,迅速到身旁,警惕的盯着他。 只等林清禾一声令下,她掐断他的脖颈! “杜文杰,你竟然还活着,许多年不见,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我,好眼力。”林清禾冷声道。 杜文杰,如今他生得明朗,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林清禾却知晓他内里扭曲阴鸷,实打实的恶人。 他们幼时就认识。 林清禾还在宋白微亲生父母底下讨生活时,被送去杜府干了一段时间粗活。 幼时的杜文杰就是个胖墩,脸上的横肉走起路来都得颤一颤,难怪她第一眼没认出他来。 杜文杰盯着林清禾唇角上扬:“你打小身上就有股梅花淡香,明明是个穷困潦倒的小贱奴,脊背永远挺拔,神色永远淡然又傲气。 我刚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也没想到,你也还活着。” 幼时,他最喜欢折磨她,想看她倔强的脸上露出慌乱求饶的神色。 将孤傲的花亲自折断,多有成就感啊。 他曾打断过她的手,大冬天踹她入冰湖里,都这般折腾了,林清禾还是好好活着,命真硬。 直到一个月后,林清禾在杜府消失,他去寻人时却得知宋父宋母皆亡的消息。 没想到啊,她竟又回来了。 红莲忍不住了,她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贱人喊谁?” 她的力道极大,细皮嫩肉的杜文杰嘴角溢出鲜血。 他眼睛赤红死死盯着红莲,体内的暴虐压制不住,青筋暴起。 林清禾将他甩到一旁,眼底流露厌恶,她掏出锦帕擦拭手指,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手中沾了多少人命,他日必寻你索命!” 杜文杰哈了声,转移视线到林清禾身上:“你别以为你如今成了个大夫,就本事大了,这世道,唯有权和钱能使鬼敲门。 你心底应该很记恨我吧,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就老老实实待着!” 说完他起身,一瘸一拐回马车。 红莲咬牙切齿看着林清禾:“老娘解决他!” “不急。“林清禾盯着杜文杰的背影,眼眸微眯。 小厮急忙忍着疼痛追上,还不忘狠狠瞪林清禾一眼。 “少爷,她是谁啊,未免也太邪门了。”小厮回到马车旁,忍不住道。 杜文杰不吭声。 小厮心底咯噔,屏住呼吸噤声。 一回杜府。 杜文杰的面色阴沉无比? 小厮吓得浑身发抖,迅速跪下。 杜文杰抬腿踹在他脑门上,心底怒火已经积攒到快要爆炸,他嘶吼道:“学狗叫!” “汪汪汪!”小厮毫不犹豫喊出声。 杜文杰双眼猩红。 不对!不对!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你要像林清禾一样,宁死不屈,捍卫她那可笑的尊严!”杜文杰狞笑道。 他反手抽匕首,狠狠戳进小厮的胸膛。 “去死!去死!你不是她!” 小厮到死也不知道他为何死,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杜父杜母闻声赶来,看到的便是鲜血溅了满脸的杜文杰,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还伸舌舔了舔嘴角的血。 杜父杜母吓得魂飞魄散,两人互相搀住,强行站稳。 “儿啊,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可是头痛了?”杜母不敢上前,怯怯道。 杜父强忍住说教的心思,绷住脸看着他。 杜文杰哈哈大笑,他冲两人勾手指:“过来啊,爹,娘,你们过来啊!” 两人不敢动弹。 杜文杰笑的眼泪飙出,讽刺道:“你们怕我,哈哈哈哈,怕我。” 笑着笑着,神色突变,他端起屋里能砸的东西,倾数砸了一地。 呯呯嘭嘭与杜母的尖叫声夹杂 一起。 “儿啊,冷静。”杜母哭道,“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了,怕我?为何要怕我!“杜文杰歇斯底里大喊。 杜父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你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个人都怕你! 杜文杰,你已经十六了,不考取功名,不娶妻生子,整日在外边晃荡,老子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做甚! 回来还要杀人,砸东西!” “老爷,别说了!”杜母哭道,不敢去看杜文杰的神色。 杜父突然的反抗将杜文杰震住,也只是一瞬他就反应过来,继续大喊大叫,他将匕首抵在喉咙间,锐利的薄刃渗入肌肤,几滴血露涌出来。 “文杰,儿啊!”杜母哭的更凶了,束手无措哀求道,“放下匕首,放下!” 杜父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心中十分无力。 要不是他不行,生不了孩子了,他怎会容忍这么个怪胎十几年。 杜文杰盯着杜父,胸膛起伏的极厉害:“快说你错了,否则我就去死!” 杜父喉咙发紧,痛苦不已的揪了揪头发,眼见杜文杰就要用力,他赶紧道:“爹错了。” 得逞的杜文杰将匕首放下,他又道:“给我找十只狗与十只猫来。” “文杰,它们也是……”杜母话还没说完,杜文杰又将匕首抬起,她赶紧转口,“好,好,好!” 屋子里恢复安静,小厮尸首被处理,杜文杰静静坐着等猫狗,他喜欢亲自将它们剥皮的过程。 吱呀,门被推开。 杜文杰以为是猫狗来了,有些期待的把玩着匕首,看过去。 一只人形般大的赤红色狐狸进来,大摇大摆跳到桌面上。 杜文杰心底起疑,他朝外边喊:“我要的是猫狗,怎地找来了一只狐狸。” 不得不说,这只狐狸长得是真漂亮。 越漂亮的东西摧残起来,应该很好玩吧。 杜文杰没听到回应,心思开始放在面前的赤红狐狸身上,呼吸有些急促,猛地抬手朝狐狸戳去! 第395章 天生恶人,不知悔改 白光乍现!刺眼的很! 杜文杰急忙抬手挡住眼睛,脚底仿佛踩在云端里,轻飘飘的,他低头。 入目一片赤红。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杜文杰眼神狠厉,警觉的环顾四周喝道。 红莲笑嘻嘻从他身后钻出来,尾巴缠住他的脖颈:“你在找我吗?” 杜文杰回头,一张狐狸面朝他张口。 狐狸精! 他吓得瞪眼,喉咙滚了又滚,急急往前跑。 越往前跑,勾在他脖颈上的狐狸尾巴越发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杜文杰死死掐住尾巴想拿开,较劲了片刻,丝毫没有动弹,他青筋凸起,锐利的指甲死死嵌入狐尾巴里。 去死!去死! 禁锢的窒息感愈来愈强烈。 杜文杰双眼往上翻,胸腔沉闷不已,最终受不住晕死过去。 恢复知觉时,杜文杰感觉额头有湿润粘腻感,他睁眼,入目一双狗眼。 他猛地起身,十几只猫狗围着他,见他醒来,全呲牙冲着他。 畜生! 杜文杰攥住一条狗,狠狠朝前方甩去。 狗飞起,下一刻又回旋到他头顶上,热流从顶往下流,淌过他的脸颊。 畜生,竟敢撒尿! 杜文杰彻底崩溃,冲周围的猫狗大喊大叫,双手胡乱抓着,他要将这群畜生都杀死! 猫与狗呲牙咧嘴,纷纷涌上,张嘴咬他。 锐利的指甲划破他的脸,戳他的眼。 “娘!”杜文杰发出痛呼声,他捂住眼,心底有些累慌乱。 他的眼! 他的眼睛! 视线一片模糊,血从他的眼里滴出,溅落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文杰阴郁站在原地,身边的猫狗消失了。 “被屠刃过的猫狗反击,感觉如何?”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杜文杰浑身微颤,缓缓转头,淬了毒的独眼盯着林清禾:“是你搞得鬼啊,小贱奴。” 林清禾眉头微挑,周身凌冽的冷意骤然释放,她一步步朝杜文杰走去。 杜文杰勾起讥讽的笑,继而放声大笑:“你能奈我何?你信不信你将我杀了,我爹娘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哦,你是孤女,你不懂独生子的快乐。” 林清禾哈了声,抬腿往他裆下利落一踹。 她耳边瞬间响起惊天动的惨叫声。 啧,真动听。 林清禾又抬腿踹向他的肚子,直将他踹飞三尺之远。 杜文杰哭爹喊娘,眼睛痛,下面痛,肚子痛,他痛的直冒一阵阵冷汗,喉咙发出沉重的嗬嗬声。 他眼底涌现不可置信。 她怎么敢!林清禾怎么敢的! “杜文杰,正式介绍下我。”林清禾上前,杜文杰下意识缩了缩,不可一世的神态转变为惊恐,他咽口水看着她。 “清山观少观主,当今国师林清禾,你说无权无势扳不倒你。 好巧,我如今有权有势还擅治疗不孕不育,我能让杜老爷重得麟儿,代价是你死。 你说,他愿不愿呢?”林清禾道。 杜文杰瞳孔猛缩,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少观主,国师? 没给他时间回神,林清禾拉死狗般拖他出了幻境。 杜文杰生不如死的痛感瞬间消失,他劫后余生的摸眼睛。 还在!还在! 那刚刚是一场梦吗? 杜文杰拍着胸膛,大口喘气,幸好,太好了! 他的视线里出现青色的衣角,他一怔然,缓缓抬头。 林清禾居高临下,满脸淡漠睨着他。 杜文杰吓得往后退:“来人!来人啊!” 杜府的婢女与小厮在门口面面相觑,都不敢进去,他们悄悄往里面探看。 少爷好像是疯了,一直在屋里自言自语,大喊大叫。 他行事向来癫狂,惹他不快就丢了性命的下人有好几个, 在他发癫时,谁都不敢上前。 林清禾坐下,食指在桌上轻叩,她瞥着他:“杜文杰,你可承认你犯下的错。” 杜文杰意识到刚刚他置身的是林清禾弄出来的幻觉,心底理智回笼,他从容起身道: “何错之有?你说的哪一件?” “罔顾人命,虐杀猫狗。”林清禾道, 杜文杰笑出声:“林清禾,你还是跟幼时那般,满口正义! 我作为杜府的主人,掌控着下人的性命,想杀就杀,犯了那条罪? 畜生永远都是畜生,早杀早投胎,指不定还得感激我呢。” 他义正言辞,理所当然说出这番话。 林清禾笑了,她拍掌。 门被人推开,陈县令亲自带着捕快前来杜府。 “陈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杜文杰整容,上前儒雅笑了笑,他指着林清禾,“您可是来捉拿她的?抓她就没错,她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国师,强闯民宅,还殴虐我一番。 陈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话音落下,陈县令挥手。 杜文杰得意的露出笑容,冲林清禾挑眉。 下一刻他被捕快摁住肩膀。 是不是搞错了? 杜文杰一脸懵逼,惊慌看向陈县令:“陈大人!” 杜父杜母听到陈县令来府的消息,立即赶来,看到此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陈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杜父上前,弯着腰讨好笑道。 “下官见过国师。”陈县令看着林清禾作揖,又道,“杜文杰罔顾人命,肆意虐杀猫狗一事,下官亲耳闻之,定当给枉去的人命一个交代。” 林清禾点头:“那就交给陈大人了。” 陈县令诚惶诚恐应声,一个眼神都没给杜家人,直接将杜文杰带走。 国师!她真的是国师! 杜文杰呆滞若鸡,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人在幻境中经历过,又坚定不移认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众人眼睁睁看着杜文杰的右眼突然掉出来,鲜血往下淌,下身裤腿也有血渍。 疼!要命的疼! 杜文杰连声尖叫:“爹!娘!救我!” 陈县令看的有些愕然,神色间却不显露,联想到林清禾的身份,他心底的敬意更加浓烈。 他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 “带走!”陈县令道。 杜父杜母扑通跪下,杜母伸手抓住捕快:“放了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捕快想将她踢开,当着林清禾的面又不敢,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 林清禾眉头微蹙喝道:“为了这么个心思歹毒,癫狂的玩意儿,你们做父母的百般忍让,甚至助纣为虐。 还有脸谈放了他,可笑!可耻!” 杜母哭道:“国师,可是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啊。” 林清禾气笑了。 “好一个只会虐杀身边人,疯疯癫癫光宗耀祖的儿子!多了那几两肉,确实一般。”她讽刺道。 陈县令对着杜父竖眉高喝:“本官今日还非得要惩治杜文杰不可!城中有他这样的毒瘤,始终是祸害!” “去你他娘的祸害,去死吧!“杜文杰趁捕快不注意,伸手抽出他的佩剑,一跃而起冲陈县令的脑袋砍去。 第396章 不好意思,成鬼也得受我制裁 风雪穿过打开的窗子,吹入屋里,冻的直哆嗦,更令他们心惊肉跳的是,即将要到陈县令脖颈上的剑。 时空仿佛凝固般,众人瞳孔瞪的极大,心在此刻也漏了半拍。 陈县令浑身僵硬,压根来不及反应。 他下意识闭上眼。 完了! 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陈县令撩起眼皮,地上躺着的人头是杜文杰。 杜文杰出手的那刻,红莲便从林清禾身后跳起,直接将他的剑转了个方向。 杜文杰下手有多狠,他的头颅砍的变有多快。 杜父杜母震的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凝固似的,半天没有动弹。 “文杰!“杜母脸色惨白,颤声大哭,她双膝瘫软,跪在地上。 孽子!活着他恨,死了他伤心。 杜父两眼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杜府大乱,下人们都吓傻眼了,同时又觉得有些畅快。 杜文杰死了!死的好啊! 陈县令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他对林清禾拱手:“多谢国师出手相救。” “是你命不该绝。”林清禾道。 陈县令跟在她身后,离开杜府。 杜府挂上白灯笼,杜父杜母一夜之间白了头。 杜文杰的魂魄飘在棺材上方,目睹双亲的难过,他难得的有了一丝波动。 为人子一场,他除了闯祸,肆意放任心底的暴虐,将他们折腾的苦不堪言外,再也没做过其他事。 “死了才是开始,准备好了吗?”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在他魂旁响起。 杜文杰的魂魄瞬间膨胀,双目赤红盯着旁边,不知何时到来的林清禾,他咬牙:“林清禾!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他如今成鬼了! 她总奈何不了他了吧! 他要弄死她! 灵堂里突然起了阵阵阴风。 杜家人面面相觑,起了一身寒意。 杜文杰冲林清禾呲牙咧嘴扑去,他要杀了她!杀了她! 刚飞起,他就动弹不了了。 杜文杰死死咬牙。 怎么回事! 林清禾笑了声,抬起手,立即又一盏茶放上,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又掏把瓜子磕,眼神戏谑,时不时扫他眼。 灵堂里的人看不见杜文杰,也看不见林清禾,但是他们听到了嗑瓜子的声音。 嘎嘣!嘎嘣! 寂静的夜,棺材里的尸体,漫天的白布。 鬼啊! 闹鬼了! 下人们瑟瑟发抖,纷纷往外跑。 杜父杜母坚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往外走。 杜文杰生前就折腾人,死了还要吓人。 失望!太失望了! 见灵堂里的人都跑了,林清禾将手中的茶喝完,她唤卓华:“可以干活了。” 杜文杰不明所以时,一道浓烈的鬼力笼罩他全身,压的他难受至极。 卓华拎着他的脑袋,轻松往上一拋,在他落地时,砰的坐在他身上。 在杜文杰还是人时,他就想揍死他了。 砰砰砰! 一阵拳打脚踢,杜文杰压根无还手之力。 杜文杰还没喘口气,林清禾一道符贴在他额前,他瞬间动弹不了。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个坤道,最擅长抓鬼打鬼了。”林清禾冲他咧嘴一笑,掏出长长的挞鬼鞭。 她一般不用。 用了就得打个畅快。 啪!啪!啪! 清脆,干脆,利落! 林清禾越抽越上瘾,她还喊来了被杜文杰残害过的人与猫猫狗狗前来观看。 “少观主威武!” “打他!抽死他!” 因杜文杰而死的鬼魂们聚集在一起,高声喝道。 “少观主累了吧,要不让我们来试试?” 林清禾看向那日卖冻疮膏时,趾高气昂的小厮,如今他成了鬼魂,态度恭敬又怯懦。 她点头,将鞭子递给他。 小厮紧紧攥住鞭子,聚集所有鬼力,狠狠往杜文杰身上抽。 他跟了杜文杰五年了,是杜文杰身边最忠实的狗,却落得随手就杀的下场, 他刚死,许多魂魄便聚集起来暴揍他。 小厮这才幡然醒悟。 杜文杰就是个实打实的恶人,而他作为走狗,多少也沾染了因果。 如今看到杜文杰也死了,还沦落在林清禾手底,他只想报仇,报了仇也就死而无憾了! 他打完,其他魂魄接着抽。 附近的鬼魂纷纷退避,他们听着杜府的动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大阵仗,连少观主也参与其中,这刚死的鬼是做了多少恶事啊。 杜文杰被抽的快要魂飞魄散时,林清禾一道符又将他的魂魄固住。 “何意?为何不让我会魂飞魄散,不得投胎。”杜文杰无力看她。 做人时,林清禾是国师,能压死他。 做鬼时,她是少观主,一符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他悔啊,他嘴怎么就那么贱呢。 林清禾做国师了依旧心胸宽广,并未找他寻仇,他倒好,自己找上门了。 杜文杰苦不堪言。 “就这么让你魂飞魄散,那也太便宜你了。”林清禾笑道,“下地府接受惩罚,再沦为畜生道吧,好好体会任人宰割的滋味儿!” 鬼门打开,林清禾联络到鬼差,将杜文杰以及其他鬼魂送下地府。 被虐杀的猫狗们围着林清禾,泪光闪烁。 林清禾蹲下身挨个抚摸,落了金光在它们身上:“去投胎吧,来世再为畜道,定能过上安康的日子。” 猫狗依依不舍回头,没入灰蒙蒙的光中。 林清禾念清心咒。 她走出杜府时,外边雪停,一张纸落在她脚底下。 林清禾脚步骤停,眼神微凝,蹲下身捡起。 “桃花林一见。” 落款人:玉空。 第397章 玉空蛊惑合作,恶人难杀 深冬的夜,寒风刺骨,桃花树枝上都挂上薄雪,随着人影走过去,唰唰往下抖。 林清禾站在旷地上,目光冷凝环视四周。 红莲化作狐狸本身趴在她肩膀上,尾巴裹住她脖颈,毛茸茸的赤红衬得林清禾的脸越发白净和小巧。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清禾转身,看到一张令她十分讨厌的脸。 恒王的身子,玉空的灵魂在操纵。 他在三步之外站定,脸上挂着抹淡淡的笑:“少观主,好久不见。” “亡命之徒也敢来天子脚下,不愧是你,胆挺肥。”林清禾冷笑,声音凉薄,“洛阳城周家气运之女,是你搞得鬼吧。” 玉空往前走一步,脖子微扭,他点头:“少观主果真聪明,贫僧在世间活了数年,脑子里知道的秘术可太多了,夺他人气运再简单不过了。 周家就是我挑中的傀儡,他们要气运,而我要他们的贪婪,欲望,人性丑陋的那一面。” 红莲盯着他,面色流露怪异,小声问林清禾:“少观主,他不是恒王?” “狐狸精,我是佛子玉空。”恒王的肉身骤然散发浓郁灰暗的光,声音也变得空灵起来,“你倒是有几分灵气,不如随我吸取人间恶意,定保你三年之内成为九尾狐。” 红莲惊骇瞪眼,她为精怪也第一次听闻,两魂可以共体的的奇事。 “少口出狂言了,我是不会离开少观主的。”红莲啐道。 玉空放声大笑,他看着林清禾蛊惑道:“少观主,这个世道太无常了,人本皆恶。 你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可若是皇帝有朝一日起疑心,忌惮你的实力,那把刀必定会落在你的脑袋上。 不如将权力集中,与我联手取天下如何?” 玉空说的话,也是恒王想说的。 被禁锢在体内的恒王灵魂忍不住想跑出来,两魂争夺主权,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玉空!我要说话! 玉空冷笑:林清禾讨厌你,你最好闭嘴,修生养息。 恒王魂魄一顿,不甘与怒火笼罩他的魂体。 他想不明白,他差景和帝哪里? 就因为他是正统,就能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凭什么! 他恒王有谋略有才能!就因有野心就被钉上反贼的名号,要做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不服! 玉空感受到他的强烈波动,面色微冷,内里出声喝道:“蠢货,你的魂魄一旦将我挤出去,你也得魂飞魄散! 从你选择与我共体的那刻,就不可排斥我,我死你死,明白?” 恒王魂魄原本一直膨胀,挤压玉空的魂魄,闻言他硬生生控制住,憋屈缩小,将主权彻底让给玉空。 玉空豁然感觉一松。 “有意思,两魂相斗,你们都不好受吧。”林清禾瞥向他。 被她看出来了。 玉空沉默。 “总之,人间不值得,权、钱、色,三大样使得多少人失去性命。 少观主,你该与我联手,打造想要的天下。 林清禾眼底闪过冷冽。 她想作呕! 玉空!恒王!本质上是一样自私自利,又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人。 她手中出现一道青绫,扬手朝恒王脖颈挥去。 “玉空,你身为佛子,叛出佛门,也是为了个人私欲,你又高贵到哪里去?” “还有恒王,为了权势,罔顾百姓性命。哦,献妻保全自己的事也做的出来。 啧,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绿帽癖啊!” 她厉声喝道,手中收力。 本就因为她所说的话,浑身忍不住剧烈颤抖的恒王肉身,来不及闪躲,手腕被缠绕住。 就是此时! 林清禾眼底闪过冷意,用力往她面前拽。 恒王肉身直接被拽的拖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雪迹。 “同样是有欲望的人,你们俩在高贵什么?又算个什么东西!” 林清禾捏住恒王的脸,目露狠厉,抽匕首冲着他的胸膛! 杀了他! “小心!” 就在此时,红莲惊呼。 侧边突然涌出一道迅影,手中拿着锐利的长剑直朝林清禾砍去。 是齐明。 他在暗地里观察许久了。 恒王嘱咐,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现身。 可林清禾的刀都快要戳进他胸膛了!齐明再也忍不住冲出来? 恒王绝不能死! “你还真是他身边忠实的狗,为他鞍前马后,什么伤天害理的恶心事也做。” 林清禾迅速躲开,反手攥住齐明的手,将他手中的剑转了个方向。 噗叱! 锐利的剑利落插入齐明的胸膛,他不可置信低头,瞪大眼睛看着林清禾,缓缓往后栽,落在雪地上。 洁白无瑕的雪,染上了红花。 趁着这个机会,恒王快速起身与林清禾拉开距离,他一眼也没看齐明,反而盯着林清禾。 “原来坤道也能杀人啊,这算不算沾了因果呢? 啧,你也挺可怜的,受天道管制。” 恒王狼狈不堪,也傲气的很,非要在这时说扎刀子的话。 林清禾的身影瞬间不见。 恒王瞳孔猛缩,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林清禾冲他来的! 玉空!玉空! 林清禾踹中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拿着的匕首划破他的腿:“不劳你操心了,人渣!” 玉空使用缩地术逃命。 顷刻间,人就不见了。 林清禾站在原地,锋利的眼眸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她又瞥向地上的齐明。 满肚子的火气! 狠人难杀!还有忠心耿耿的护卫,以命相搏! “少观主,你受伤了!”红莲迅速变成人形冲上去,拿着林清禾的右手,她的手背在跟齐明近身斗搏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乖徒!” 道元的声音传来。 他面色惨白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天黑了,林清禾都没回道观。 道元根据她的命络线找到定位,匆匆赶来。 “师傅!” “少观主!” “禾姐!” 姜早等人提着灯笼来寻人,看到林清禾手上的伤,全都围了过去。 “谁动的你!”白瀛目光冰冷,仿佛杀神上身,周遭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林清禾道:“死了。” 白瀛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齐明,大步上前,抬腿踹他。 一下! 二下! 三下! 看的玄真浑身发麻。 死了还不放过人家,还得是记仇的狐狸精啊。 道元一步步朝林清禾走去。 姜早等人让开。 他到了林清禾面前,掏出白布将她的伤口缠住,随即转身半蹲下:“你啊,在为师身边也不知道摇人,快上来,为师带你回去。” 本就寂静的桃花林,更加鸦雀无声。 玄真看着瘦弱的道元,再看高出他一个头的林清禾,他很想开声。 要不,他来背? 白瀛也蠢蠢欲动,抿嘴看着林清禾,希望她拒绝。 他一只手都能将她拎起来,快拒绝!快拒绝道元老头。 众目睽睽下,林清禾趴在道元脊背上。 “走吧,师傅。” 她有些累了,将脸颊贴在道元的肩上。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闻着很安心。 道元不紧不慢,脚步稳健背着林清禾在前面走,身后跟了一行平日健步如飞的小道士与狐狸精。 第398章 城里出现悬壶医馆 恒王回到老巢。 宋白微迎上去,夫君两字还没出声,她就被恒王撇开。 恒王一看见她就想起林清禾讥讽他的三个字,绿帽癖! 她顿住,身子微僵转过身去看他,小心翼翼道:“今日会面林清禾,可还顺利?” 恒王眼眶微红。 他算彻底明白,彻底清醒! 林清禾讨厌他,永远都不会与他联手。 那这样的话,她必须死! 景和帝有她辅佐,犹有神助。 几个呼吸间,他平息下来,下一瞬又被玉空占领了主权。 他朝宋白微勾手,示意她到面前来。 宋白微面色一白,吞咽口水,抚着肚子上前,柔声道:“夫君。” 她如今是越来越对恒王心生惧意。 有时他对她冷若冰霜,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就跟刚刚那般。 有时他对她柔情似水,体贴的很,甚至还要她………! 这种变来变去的情绪也很让她抓狂。 “跪下。”恒王道。 宋白微身子微颤,对上他深不见底,阴鸷的眼眸,缓缓蹲下身。 恒王的手拽住宋白微的头发。 一刻钟后。 宋白薇捂住嘴作呕往外跑,刚漱完口,身后贴上一具身体。 她更僵了。 恒王抚上她的肚子:“今日女儿可还乖。” “乖。”宋白薇道。 “那就好。”恒王满意点点头,扬长而去。 他一走,宋白薇的眼泪夺眶而出。 疯子!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神流露迷惘。 恒王大功告成之时,真的会册封她吗? 宋白薇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屈于人下的女子。 她欣赏恒王的野心,认为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如今,他待她的态度,犹如妓子,他的心思更是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还派人看守她。 想另谋出路也逃不出去。 宋白薇心中压了块巨石,她抚摸上肚子,眼底涌现恨意。 今日恒王与林清禾交手,定是败了,否则他也不会这般丧心病狂要她伺候。 林清禾!林清禾! “你怎么就这么好命!林清禾!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啊!”宋白薇崩溃吼出声。 被她记恨的林清禾,在道观过上了吃吃喝喝的日子。 芍药变着花样包饺子,做锅包肉,炖各种汤给她喝。 尽管只是小伤,道元每日都兢兢业业给她涂抹药,包扎伤口。 林清禾眯着眸子晒冬阳,昏昏欲睡。 “禾姐!”玄真下山买肉回来,他满脸愤怒,冲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皱眉:“挡住日光了。” 玄真快语道:“禾姐,城中开了家悬壶医馆,我初始以为只是重名,谁知进去后发现,有人打着你的名号行医呢!” 林清禾愣了下:“竟有此事?或许是巧合呢。” “绝对不是!”玄真有些急,“坐镇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郎,穿青袍,带着帷幕,看不清脸,乍眼一看,与你非常相似!” 红莲端着茶出来,闻言立即炸毛:“这不就是冒牌货吗!还敢冒牌祖师爷,活腻了她!” “事情没搞明白之前,先莫要下定意。”林清禾鼻子微动,起身。 就在红莲与玄真以为她是要下山时,她走向后厨,嘴里还呢喃道。 “好香啊,今日应该是吃排骨炖萝卜。” 玄真怔住! 祖宗诶!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 道元在吃午膳时听玄真这么一说,马上放筷子,看向林清禾:“快下山去看看怎么回事!” 对!就应该是这个反应! 玄真激动! 只听道元下一句话道:“要是对方医术没你高超,岂不是会降低你出诊的价,那挣的钱就少了。” 玄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出来! 好好好! 敢情是惦记着钱! 林清禾吃完一块排骨,吃了口萝卜蘸酱,对芍药称赞不已:“太好吃了!” “逆徒!快下山!”道元见她不搭理自己,拍桌而起。 玄真吓得一愣一愣的,他赶紧起身想打圆场:“别………” 怎么回事? 前几日还师徒深情,今日怎么就干上了。 “知道了老头。”林清禾幽幽瞥向道元,夹菜的动作顿住,“坐下。” 道元瞬间坐好,给她夹了块排骨,嬉皮笑脸:“多吃点,乖徒。” 玄真惊的差点要掉了下巴。 清朗芍药几人早就习以为常。 “老观主和少观主是这样,相爱相杀,要习惯。”清朗拍了拍玄真的肩,“师弟。” 玄真点点头,又僵住。 他看着可以做他孙子的清朗。 他叫他什么………? 师弟! 进道观进的迟,辈分都是最小的,玄真含泪吃了块排骨………真香! 翌日,林清禾才下山,去悬壶医馆。 离的老远便见医馆门庭若市,外边的路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让让!”男子抱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女孩童对林清禾喝道。 林清禾下意识让开,她瞥了眼孩童。 面色惨白又透着一丝乌青,浑身发抖,应当是寒症,应当迅速放平施展针灸,再拖延容易休克。 “前边人太多了,不如让我看看。”林清禾出声道。 男子转身看她眼,吼道:“你又不是大夫逞什么能啊,要是耽误了我女儿看神医,我决不轻饶,一边去!” 林清禾神色瞬间冷下来,环肩看着他挤进医馆。 第399章 半吊子水 “神医,救救我女儿。” 男子走进医馆,扑通跪下,将女童往前送。 周遭的人见女童面色苍白泛青,纷纷大惊失色。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死相啊! 他们纷纷让开一条道。 “快让神医看看。” 男子感激不已,眼含热泪起身,快速走到带着帷幕的女郎,他激动道:“神医,我家姑娘前几日一直都说腹痛,初始我们都以为是吃错东西,并未在意。 直到今日清晨起来,她突然呕吐不已,浑身发抖说冷,神色也不对劲,一直喊疼。 神医,您给她看看吧。” 女郎点头:“将孩子放在榻上。” 男子感激不已,正准备起身,一个婢女上前伸手:“给我吧。” 婢女接过女童,转身放到女郎面前的榻上,恭敬不已的站在女郎身后。 周遭围观的人看的咋舌不已,不愧是神医身边的人,连婢女姿容都生得不错,神色淡漠,气质傲然,看上去像是世家小姐。 女郎素手微抬,搭在女童的手腕处。 片刻后,她道:“前几日吃辣了吧,伤了脾胃导致腹痛难耐。” 男子露出一副神了的表情:“对!这不天气冷了,吃辣可以让浑身发热。” 众人朝女郎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神医啊,诊个脉就知道吃了什么。 女郎颔首:“吃几副药下去就行,先在医馆喝了一副药再看看。” “多谢神医。”男子毕恭毕敬作揖,心底对女郎充满感恩,多贴心的神医啊。 女郎将药方递给婢女,后者很快就去煎药。 男子抱着女童在边上坐着等药。 排队的百姓纷纷上前。 “神医给我看看,我这腰疼了好几个月了,这几日直不起来。” “神医,我成亲好几年了都未有孕,可否瞧瞧。” 女郎抬手,众人噤声。 “诸位,我一日只看十人,刚刚那孩童恰好是第十个,诸位明日再来吧。”她朗声道。 众人有些失落,又觉着神医姿态理应如此。 不过他们也不急着离开,在旁侧等,他们想看看女童喝完药后的反应。 “禾姐,这女郎什么来头,可有真凭实才?”玄真蹲在角落里,看的直皱眉,观周遭百姓的反应,她是真得民心啊。 林清禾淡笑不语。 看着确实有几下子,但华而不实。 “药好了!” 众人见婢女将药端出来,纷纷投去眼神。 林清禾闻到药味儿,面色微变。 男子接过药,作势就要给女童服入。 “不能喝!” 林清禾出声喝道。 众人侧目看去。 医馆里坐着的女郎起身,精准看向林清禾,两人目光对视。 她身旁的婢女盯着林清禾,上下一瞥,讥讽道:“哪儿来的坤道!道观穷到要模仿我家神医穿着打扮?莫非你想冒牌悬壶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这么一看,两人还真有点像。 不过那坤道生得是真绝色,令人挪不开眼。 看着仙风道骨,也不像是会模仿悬壶神医的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没人吭声。 婢女本想引起共愤,指责林清禾,她没想到大家竟都不说话,气的姣好的五官有些扭曲。 求医的男子怕得罪了女郎,他朝林清禾喝道:“刚刚你就说让你看看,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想冒充悬壶神医!” 玄真气笑了。 他今日深刻从这几人身上体会到什么叫做倒反天罡! “好言不劝想让自己女儿早死的出声爹!喝吧!喝吧!”玄真大声讥讽,拉了拉林清禾的衣袖,“禾姐,我们走!” 医馆内的女郎出声:“敢问这位姑娘何出此言,你又有何见解。” “她并非单纯的腹痛是其一,其二药方里开了狼毒与密陀僧两位相克的药,你身为名动天下的悬壶神医,竟会犯如此基本且低级的错误。 我很怀疑你的水平。”林清禾讥讽道。 冒充她,要是医术高明,对百姓而言也是益事。 就这三脚功夫,也敢自称神医,不自量力! 女郎愣了下,狼毒与密陀僧相克? 她使劲回想看过的医书。 婢女在此时沉不住气,冲林清禾高声吼道:“你一个坤道,懂医术吗?一个外行人在这儿指手画脚,哗众取宠,滚吧你!” 红莲听的来火,她忍很久了。 一道迅影冲到婢女面前。 啪!一巴掌下去。 做人这么久了,红莲可不是会忍让的性子,泼辣不饶人才是她的本性。 能动手的,她就不逼逼叨。 婢女被打懵了,围观的众人也傻眼了。 这!这!怎么还打人啊! 女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指着林清禾冷声道:“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滚出我的医馆!” 话音落下,红莲冲到她面前,啪的扇下去,妖艳的脸绷紧,咬牙切齿:“你才是狗,老娘是狐狸精!” 狐狸精就好听吗? 众人恍恍惚惚,不过看红莲那张妖媚到极致的瓜子脸,又觉得她的认知真没错,的确是狐狸精。 女郎的帷幕被揭开,掉落在地上,她尖叫声,赶忙捂住脸,背过身。 婢女赶紧将帷幕捡起给她带上,将女郎护在身后,怒火蹭蹭往上蹿,她委屈道:“我们神医落脚此地,本意是想造福地方百姓。 岂料区区一个坤道都能随意侮辱神医,此地待不下去了!医馆从即日起闭馆!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众人慌了。 悬壶可是京城千金都难求的神医能屈尊来他们的小城开医馆,这是他们的福分啊。 不能走! 绝不能走! 他们朝林清禾一行人投去愤恨的目光。 抱着女童的男子也急了,他赶忙端起药道:“喝,我们喝。” “不能喝!”林清禾喝道。 她是大夫,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年仅几岁的孩童服入相克,犹如砒霜的毒药。 本身状态就不好,喝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女郎重新戴好帷幕,自信也回来了,她冷哼:“喝!喝了我就留下来。” “喝!快给她喝啊!” “是啊,神医在我们这儿是福分啊,快给你女儿服下!” 众人有些急,纷纷劝说,甚至自发挡住林清禾的路。 男子点头,强行掰开女童的嘴,迅速灌入下去! 第400章 要出人命的 喝下去了! 众人欣喜,有些不安的看向女郎。 如此,神医就不会走了吧。 原本身子抖的不行的女童,喝下药后不抖了,男子欣喜不已:“有用!药有用!不愧是神医!” 女郎勾唇。 婢女更是朝林清禾挑衅的翻白眼。 “神医果真厉害!” “不像有些人嫉妒神医,就知道哗众取宠。” 众人纷纷追捧女郎,七嘴八舌道。 林清禾神色淡淡,她转身,事已至此,命中注定。 还没走几步。 女童突然浑身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神医!神医,她怎么了!您快来看看啊!”男子大喊道。 他感觉到怀中的孩子越来越冷,呼吸声喘的越来越急,眼皮也往上翻,他焦灼不已,声音带了哭腔。 “盈盈,你怎么了,别吓唬爹啊。” 女童的娘亲前几年突发恶疾走了,他一人拉扯女儿长大,将她视若珍宝。 要是她也出了事,他压根不知如何是好。 女郎也吓了一跳,她迅速上前搭上孩童的手腕,神色突变, 孩童的脉象越来越薄弱,生命力逐渐在消散,她面色变得惨白,下意识咬唇。 难不成林清禾说的都是真的? 她朝林清禾看了眼,眼神晦涩。 怎么办?如何收场? 众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男子的哭的越来越大声。 “神医,盈盈她怎么样了。”男子问道。 女郎故作镇定:“带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年纪尚小,服入药后会有很大的反应,莫慌。” 她起身朝外走 婢女也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我家神医累了,大家都散了吧,明日再看诊。”婢女搀着女郎上了马车 ,扬长而去。 怎么走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有些不对。 “盈盈!”此时男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他哭天抢地握住拳头砸地上。 他的盈盈! 没气了。 他死死抱住孩童,崩溃大哭。 众人色变,死了?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去探孩童的鼻息,下一刻手抖的不停,他迅速起身,神色惊愕。 “怎么样?” “孩子没事吧。” 探鼻息的人叹口气:“没了!” 轰!这两个字在众人脑子里落下一道惊雷,头皮发麻,不可置信! 死了?她怎么会死呢? 那女郎不是神医吗?那可是悬壶神医啊! 震撼间,男子突然抱着孩童起身朝林清禾跑去,一把跪在她面前哭了 “救救我家女儿,您能看出来神医的药方有问题,您一定会医术,求求您救救我她吧。”男子死命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我错了! 我错了啊!” 男子说着,一边用力扇自己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震耳发聩,众人默然,为他揪心的很。 林清禾站着没动,她轻轻叹口气。 “初始我禾姐就说要给她看看,是你拒绝了! 第二次阻止你给她服药时,你也拒绝了,依旧听那假神医的话! 是你的愚昧,固执无知害死了你女儿,现在就来求我禾姐,晚了!” 玄真忍不住道。 每一句都化作锐利的刀子戳在男子的心口上,他浑身颤栗,嘴皮子抖的不行。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悔不当初与自责让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男子的眼泪如同决堤般往下淌,他又磕头:“是我错了,求求您了,救救我女儿吧。” 众人看的心底也犹如积攒了块巨石,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自责。 刚他们也起哄了。 “道长,是我们太相信悬壶神医了,我们错了,您帮帮她吧。” “道长,我错了,我不该质疑您的话。”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承认刚刚对林清禾的言行充斥恶意。 小姑娘已经咽气了,虽然没抱希望能得救,但她父亲实在是太可怜,众人纷纷求情。 林清禾叹息声。 孩子是无辜的。 百姓无知,容易被煽动。 “别哭了,我看看还能不能救。”林清禾道。 男子惊喜不已,赶紧抱着孩子起身,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的身子晃了晃,脑袋发晕。 红莲眼疾手快接住后递给玄真,她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放在地上,这才将孩童放上去。 她是狐狸精,她不怕冷。 众人看着她仅穿着白色单衣,容貌依旧妖艳,但此刻却让他们觉着,她有股很纯净的美。 红莲被他们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嘶了声,她喜欢爱慕,与被她容貌魅力折服的眼神。 这充斥感动钦佩的眼神是什么鬼啊! 她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林清禾给孩童擦拭白沫,手探在她脖颈处,还有温热,魂魄也还没抽身。 说明她本就没到死期。 还能救。 她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拿出来,开始施针。 众人压根没看清,她的针就落在孩童的穴位上。 “好了,过半个时辰。”林清禾道,“大家围拢起来,莫要让孩子受到寒风。” 见识到林清禾的针灸技法,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来,她很厉害。 众人围成一个圈。 玄真摸了摸胡子,又摸了摸兜里的银两,他心一横,出了人群中。 再回来时,带了茶汤摊子的老板。 “大家都喝口热茶汤。”玄真道。 众人惊喜。 男子也如梦初醒般,赶紧上前道:“我来付钱。” 玄真冷哼声:“不用了,等孩子痊愈后,来道观烧香拜祖师爷。” “好,在下一定去。”男子急忙道,他再分不清好赖,他就是傻子! 众人捕捉到道观二字,纷纷问道。 热心肠,又体贴请喝热茶的道长,所在的道观一定是最好的! “道长是哪个道观的啊,我也要去道观。” “清山观。”玄真道,他又指着林清禾,“她是我们道观的少观主,道号悬壶。” 清山观!天下第一道观! 悬壶!悬壶!不对,是神医悬壶吗? 众人错愕,联想到林清禾的气度和女郎的做法,他们这时意会过来。 林清禾才像是真正的神医! 所以,那女郎是假的?! 第401章 冒牌货逃离又入虎穴 传闻中,悬壶神医年纪不大,貌若天仙,气质卓越,且看诊随心所欲。 不畏王权,不嫌穷人。 百姓们越看越觉得跟眼前的林清禾对上号。 刚刚那带着帷幕的女郎,他们压根看不清容颜,她才是冒牌货。 众人神色讪讪,怯怯的看向林清禾。 “道长……不,悬壶神医,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清山观不愧是第一道观,悬壶道长不仅会道术,还会医术,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是啊,悬壶道长看上去刚及笄吧,天人之姿呀!” 众人七嘴八舌,衷心夸赞林清禾,心底还是有些惧她会记仇。 林清禾看穿他们的心思,她温声道:“诸位莫惊慌,清山观的道长都明是非,只望诸位再遇上这种事,三思而后行,莫只看表面。” “好,多谢悬壶道长,受教了。” 众人纷纷表态。 说话间,半个时辰到了。 男子怀里的孩童眼皮微动,他惊喜不已:“盈盈!盈盈!” “莫要大喧,她需要静养。”林清禾锐利的眸子朝他飕飕射去。 男子瞬间噤声。 孩童缓缓睁开眼,虚弱道:“爹,好饿。” 男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已经有两日因腹痛没进食,喝的都是米汤。 “好,爹回家给你做饭。”男子抱起孩童对林清禾又是一跪,他眼含热泪,哽咽不已,“多谢悬壶神医,多谢您。” 孩童看着林清禾,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是姐姐救了我吗,多谢姐姐。” 林清禾端了碗茶汤,蹲下身喂他喝了点。 男子万万没想到林清禾作为神医,姿态非但不高高在上,还如此亲和。 “多谢神医。”他再次感激道,“诊金多少。” 林清禾观手背冻的红肿,他怀里的孩童倒是穿的保暖。 “一文钱。”她道。 男子愣了下,忙诶了声。 林清禾送了瓶冻疮膏,还有孩童这几日需要吃的药。 男子千恩万谢。 众人目送林清禾离开,心底对悬壶神医的敬敬仰愈加深。 微弱的功德光聚成一团,朝林清禾身上汇去。 “禾姐,冒牌货走了,那医馆怎么办?”玄真道。 红莲道:“冒牌货医术不佳,搞出了人命,恐怕不会再回来了,想必在逃出城的路上。 玄真一听就急了:“那我们得赶紧去追啊,制止她!若是她再去其他地,打着禾姐的名号行医,那岂不是坏了名声!” 他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不慌不忙掏出一根头发,递给玄真:“刚我趁人不注意,薅了她一根发丝,你推算断出她的位置。” 啊?突如其来的考验。 玄真有些踌躇,在林清禾与玄微两个天赋异禀的后辈的夹缝下,他不敢出手,他怕他不会。 “要不还是等哪里传出悬壶神医的消息,咱们再去?”玄真咽了口口水道。 红莲一个拍了下他的肩,妩媚的眸子微眯:“叫你算就算!” 玄真看向林清禾,见她挑眉,赶忙道:“算!” 他的手有些抖接过发丝,放在手心,闭眼念念有词开始推算女郎的位置。 城外,一辆马车南下。 “那坤道当真有几分本事!”女郎咬牙,她微攥住拳,“看来悬壶神医这个名头不能用了。” 她身旁的婢女愤恨道:“都怪那臭坤道,原本还以为能在此地安家落户呢。” 女郎心事重重,想到林清禾那张脸,她就嫉妒到怒火中烧,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脸。 一阵风吹过,将车帘吹开,也将她的帷幕揭开,右脸洁白无瑕,五官精致小巧,左脸有道可怖疤痕蜿蜒直上眉骨。 女郎下意识捂住脸。 婢女急忙给她盖上:“小姐莫担忧,周遭没人。” 女郎死死掐住手,锐利的指甲嵌入肉中。 “翠绿,我这脸还能好吗?”她道。 婢女点头:“自然。” 女郎眼底闪过阴郁,她道:“待我的脸好后,定要杀回陈家,让他们血债血偿!” 提及陈家,婢女身子微颤。 马车轱辘突然撞上石子,车夫急忙拉住缰绳,整个马车摇摇晃晃,差点翻车。 婢女将女郎护住,手紧紧撑住车壁,待车稳定后,她怒气腾腾将帘子一把掀开,吼道:“会不会赶马车啊,你知不知………” 声音戛然而止。 婢女一动不动。 女郎察觉不对,轻声道:“翠绿?” 她探头出去,脸色瞬间煞白。 车夫栽倒在地上,已经死了。 一把长剑直抵婢女的喉咙,女郎僵硬不敢动,喉咙发紧出声:“不要杀我们。” 马车所在的位置,正巧在山匪的老巢,牛古山。 为首拿着剑的刀疤男人欣赏着婢女姣好脸庞上展现的惊恐,他挪开剑,又对准女郎,一把将她的帷幕挑起来。 “遮起来做甚,难不成你生得很美,生得美就不杀你,带回去做山寨夫人。”刀疤男狞笑道,有些期待。 女郎顿时感到绝望。 帷幕掉落。 刀疤男诧异的啧了声:“这么丑?老子就长得丑,我不要你做压寨夫人,还是她吧。” 她指向婢女。 女郎的眼神骤然冷冽。 太羞辱人了! 她死死瞪着刀疤男,心中的怒火层层叠加,她真想杀了他。 这贱奴! 刀疤男一阵冷笑:“怎么,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来人,都带回去!” “在牛古山。”玄真推算了半天,满头大汗时,终于算出来,他擦了把汗,“好像情况不太好,有难。” 红莲哈的笑出声,幸灾乐祸道:“这现世报也来的太快了吧。” 林清禾若有所思。 牛古山,山匪扎堆的地方,她应该是碰上了。 玄真看着林清禾:“禾姐,怎样,去不去?” “容我想想。”林清禾道。 “少观主!”清朗突然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早早!” 林清禾听到姜早的名字,目光一冽:“怎么了?” “我与早早下山来寻你,快入城时,早早被人抱走了!“清朗快语道。 红莲吃惊:“谁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少观主的徒弟!” 玄真道:“就是,简直活腻了。” 林清禾嘴角微抽:“往哪儿走了?” 清朗道:“牛古山!” 玄真讶了声:“这么巧,咋都碰一块儿去了?” 牛古山脚下,刀疤男带着女郎与她的婢女往上走。 “我乃陈家女,崖州氏族陈家,你最好别动我,否则我家人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女郎陈木柒喝道。 第402章 我是陈家女 崖州,氏族掌权。 其中陈家独大,相当于土皇帝。 刀疤男年少时也曾走南闯北,倒是对陈家有所耳闻,他冷笑声,讥讽道:“你莫要在这儿吓唬老子,就算你是陈家女,能沦落此地,说明你并不受宠。 换句话而言,你容貌尽毁,对家族无用,故而被家族撇弃了。 我说的没错吧。” 陈木柒浑身一颤。 他说的不错,她是陈家嫡女,但是双胎,有个姐姐名为陈兴珠。 据说刚出生时,有道士算过她们八字相克,十岁之前都不能在一起。 故而陈兴珠被送去了外祖家,她则在陈家享受了嫡女的所有尊荣,被人捧着,爹娘疼爱。 一切都要从五年前,陈兴珠回崖州说起! 她本以为陈兴珠在外祖家会养的小家子气,岂料她非但不,还出落的十分水灵,浑身通体的白,还比她高出一个头。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对还会写文章,行事更是落落大方,人美声甜。 仅仅回陈家一天,就惊艳众人。 陈家大小姐的称呼不再是她,而是陈兴珠。 而她呢,打小备受宠爱,琴棋书画不仅学的一般,做文章那是压根不。 她一直对陈兴珠的存在没有感到过危机感,毕竟当初陈父陈母选择的是她留下。 岂料陈兴珠太耀眼,足以让陈父对她刮目相看,崖州的男儿郎们更是疯了似的为她作画,并封她为第一美人。 陈木柒不服气,掐尖的很,处处挤兑陈兴珠,使手段。 可惜陈兴珠手段比她高明,在她想毁掉对方的脸时,反被设计。 陈兴珠不仅赢了,还让陈家弃了她。 陈木柒带着一千两与自幼伺候她的婢女翠绿南下。 每当伤口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时,她心底的恨意便加剧一分。 她讨厌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陈兴珠! 她痛恨双亲撇弃了她! 她要报仇! 南下的路上,她听说了悬壶神医的名号,特地打听过穿着打扮,买了几本医书看过后,便开始给人治病。 也算好运气,或许她在医术上确实有几分天赋,一些小病小痛还真被她治好了。 陈木柒有了极大的信心,她的野心被助长,想彻底取代悬壶神医,借这个名头结识权贵,报复陈家! 她万万没想到,舞到正主面前了。 上了山,入了寨子。 刀疤男把陈木柒粗鲁往前推,他打量陈木柒。 虽说她毁了容貌,但她是陈家女,出身可以弥补。 两个人生得孩子应该挺聪明吧,有个做过世家女的娘,还不错。 翠绿又生得不错,主仆两人一起伺候,挺好。 刀疤男想的美滋滋。 翠绿吓得不敢动弹,陈木柒倒是有几分骨气,双眼死死瞪着刀疤男。 “莫要挣扎,老子让你们爽爽。”刀疤男狞笑,先用缰绳将翠绿给绑了,而后朝陈木柒扑去。 砰! 门被推开。 “大哥!好货,我带回来一个好货。”山匪小弟兴致冲冲的进屋子,撞见刀疤男正准备脱裤,他一愣,赶紧往后退。 “你这二愣子,不知道敲门吗!!”刀疤男气的一把薅住他头发,低吼道。 山匪同呼求饶:“这不是抓到个好货,想给大哥掌掌眼吗,错了,我错了。” 刀疤男冷哼声,被他一打搅,也没了兴致,他大步出屋,将门锁好。 “货在哪儿?” “大哥,这儿!”山匪揭开麻袋,双眼亮的很。 他在城外晃荡时,一眼就看中了生得粉雕玉琢,肌肤白嫩的姜早。 刀疤男满意不已:“不错,看着才五岁,确实能卖个好价钱。” 他捏住姜早的下巴,迫使她张口。 姜早死死咬住牙,瞪着他。 “呦,还挺有脾性。”刀疤男吹了声口哨,他一用力。 姜早吃疼,下意识张口。 看到她整齐洁白的牙齿,刀疤男神色突变,他一掌盖在山匪头上。 “这小孩儿哪儿来的?牙口这般好,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道。 山匪举起手:“大哥放心,这孩子是道观的!当时她身旁还有个小道士,牙口好,可能是天生长得好吧。” 听他这么说,刀疤男放下心来:“原来是个小坤道啊,先看看别的城里有没有生不了孩子的富商家,再让专门往青楼送人的人牙子上门来看看。 比比价,谁价高卖给谁!” 姜早心惊,她面上不显露任何情绪,悄悄用手指掐诀,给林清禾传信。 但她的手被捆绑住,有些束手。 “小坤道,你在做什么?”刀疤男发现她的手在动,啧了声,“该不会是通风报信吧?还真以为自己有道术啊。” 姜早无辜的看着他:“有没有,你将我的解开,试试不就知晓了。” 刀疤男愣了下,哈哈大笑:“你当我是傻子的。”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小弟,微抬头。 山匪不解。 “给她解开。”刀疤男不悦道。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五岁的孩童,能玩什么花招。 山匪小声道:“大哥,万一她真会呢。” 刀疤男嘴角微抽,又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信她会道术,不如待会儿将猪圈里的猪放出来,看看会不会上树。” 山匪讪讪笑笑,将捆绑姜早手的绳子解开。 姜早立即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闭上嘴,乖巧的站在原地。 好了? 刀疤男哈哈大笑:“小孩儿逗我玩儿呢,你就在山寨好好待着,在山寨待几天送你去过好日子。” 轰隆!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巨响,震动整个寨子。 山匪们纷纷跑出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大门口的那块石门,碎了!重量达二百斤的石门全成碎石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 一道青影从石灰中踏步而来。 第403章 惊恐!悬壶道长! 屋内。 姜早以迅雷之势,掏出一张火符扔到面前,噼里啪啦一阵响。 刀疤男吓得连连往后退,什么鬼东西! 山匪小弟往他身后躲避。 姜早趁着这个时机,一跃而起,往外面冲。 虽说道符不能在普通人身上使用,但是危及自身时,还是可以用的,这是林清禾教给她的道理。 我去! 刀疤男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回过神来,他拍了山匪小弟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谁让你将她的手解绑的!” 山匪小弟委屈捂脸:“不是您让我的给她松绑的吗?” 刀疤男嘴角微抽,大意了,这小道士,还真有点东西! “不好了!大哥!”又一小弟冲进来,他惊慌指着外边,“门破了,有人将石门攻破了!” 什么?刀疤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一把揪住来人的衣襟:“谁攻的门!” “一个青衣女郎。”小弟面色涨的通红,眼底流露焦灼,他艰难道,“是真的啊大哥,您快出去看看吧。” 刀疤男面色微沉,直觉不对劲,他道:“多少人马。” 小弟吞咽口水,怯懦道:“一个人!” 话音落下,刀疤男将他甩出去。 笑死,一个人就敢单挑他的地盘,怕不是活腻了。 刀疤男大步往外走,让他去会会! 外边的山匪们与林清禾对峙,不敢轻举妄动,她一人就能将石门给破了,在他们眼底,她十分高深莫测! 一道小小人影儿突然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 “师傅!”姜早看到林清禾,惊喜不已朝她扑去。 林清禾将她接住,上下打量一番,没见到有任何外伤与不对劲的地方,周身的冷气消散不少。 刀疤男随之出来,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原来跟这小姑娘是一伙儿的啊。” 看清她的容貌,刀疤男眼底涌现深深的惊艳。 如此气度,还生的如此美貌,这不就是他心目中的压寨夫人吗! 刀疤男见林清禾清瘦,下意识就不认为她便是破石门的人,他环顾四周:“破咱们寨子石门的人呢?哪儿去了?站出来,老子非得将她挫骨扬灰!” 林清禾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睨着他。 山匪们抬手指向她:“大哥,就是她啊!” 刀疤男目光骤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她?这个仙气十足的女郎? 林清禾可没给他机会寻思。 她抄起地上一根木棍,足尖顶地腾飞而起,飞至刀疤男的头顶上,狠狠往他脑袋上一砸。 “敢动我徒弟,我也想将你挫骨扬灰!” 木棍下,瞬间头破血流。 刀疤男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大哥!”山匪们赶紧冲上去将他搀住,被这一幕吓傻了。 刀疤男回过神,眼底闪过阴狠,他抬手狠狠擦了把额头上的血,盯着林清禾怒吼道:“臭娘们,下手如此狠! 上啊!全都给我上,还怕了这区区一女郎不成!” 山匪们一顿,随即又反应过来。 是啊! 林清禾再有本事,也就孑然一人。 他们牛古山寨少说也有两百号人,还会打不过她? “兄弟们,冲啊!” 山匪纷纷举起手中的大刀、斧头等利器冲上去。 还没走两步,全都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山匪们目露惊疑,试探着抬腿往前走,还是感觉跟撞墙似的,压根往前走不了。 林清禾穿过阵法,目光扫视。 山匪们遍体生寒,两股战战,都不敢与她直视。 “你究竟是何人?”刀疤男意识到不对劲,他往后挪了一步,盯着林清禾问道。 林清禾走到他面前,神态淡漠:“清山观,悬壶。” 扑通! 刀疤男瞬间跪下。 他知道!他心底一直积攒着一件大事,便是见那悬壶道长一面。 没想到眼前的女郎就是,他还绑架了悬壶道长的徒弟! 山匪小弟不知刀疤男为何要跪,他跪,他们也跟着也跪。 乌泱泱一片,阵仗看着较大。 不愧是师傅啊。 姜早在旁侧看的目瞪口呆。 刀疤男满脸愧疚跟惊恐道:“是我错了,是我熊心豹子胆,竟敢动道长的徒儿,我该死。” 说着,他抬手扇自己耳光,看的山匪小弟们脸颊也跟着疼。 “你有事求我。”林清禾道。 刀疤男浑身一颤,他趴在地上,片刻后哽咽道:“道长,十年前我女儿下山后就不见了,我听闻悬壶道长道法高深,想寻您算上一卦,几次去清山观都落空。” 林清禾冷笑:“你经历过丢女之痛,为何还要干拐孩童的勾当。” 刀疤男痛苦呢喃:“是我错了,这都是手下办的事。” “没有你的授意,他们会干这肮脏事?”林清禾冷笑。 就在此时,陈木柒带着婢女从屋里逃出来,看见此幕不由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向林清禾,又看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刀疤男,心脏往下坠了坠。 这坤道,怎么阴魂不散! 不过.....她眼神微闪,走到刀疤男面前,她指着林清禾道:“我答应做你的压寨夫人,为你生儿育女,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杀了她,将她脸上的皮扒下来送我。” 她虽不知刀疤男为何要下跪,但毕竟人多势众,林清禾区区一人,如何能抵挡整个山寨的人。 她曾在医书上看过将人皮扒下制作成面皮。 林清禾的脸,她很满意。 陈木柒也自以为刀疤男一定会答应,毕竟她可是世家女,屈尊嫁给他,对他而言是恩赐了。 等她得了面皮,掌控了山寨的势力,再慢慢杀回崖州也不迟。 这娘们,脑子坏了吧? 刀疤男色变。 林清禾可是全天下权贵都想花高价交好的道长,她还想要人家的面皮,多大的脸啊? 陈木柒傲气站着等刀疤男回应时。 啪!回应她的是一巴掌。 “你竟敢对悬壶道长起坏心思,你真是好歹毒的一个女郎!来人,将她丢出去,喂豺狼!” 陈木柒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捂住又疼又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瞪着刀疤男。 “你敢打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 啪!又是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 第404章 脸皮真厚啊,原来是亲戚 冷风呼咧咧的吹。 陈木柒被扇倒在地,她浑身冰冷,脸色惨白到可以跟外边的雪媲美。 她回过神来了。 悬壶道长! 悬壶!悬壶!传闻中的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还会道法,两者合一,绝杀。 林清禾竟然就是悬壶,难怪她一眼看穿自己是假的,原来她才是真主啊。 陈木柒自嘲的笑了笑,她抬头看天,突然怒吼:“老天你待我不公啊!既然让我娘生我,为何要多出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 在我逃离陈家,靠着医术讨口饭吃时,偏偏断了我的路。 老天,你不公!而她!您不仅给了她好容貌,还给了一身的本事。 不公,真不公啊!” 她又哭又笑,整个人癫狂不已。 疯了吧。 山匪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又不由自主的去窥林清禾的神色。 姜早忍不住道:“世间万物本就在变,人应顺势而变,不因逆境而消沉,不因顺境而自得。 你只知道怪老天不公,可有想过自身缘故? 有因就有果,这句话乃真理。” 山匪们神色愣愣朝她看去,一个五岁的孩童竟能说出这番深奥的言行。 惭愧!他们都是肚子没水墨的人,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陈木柒哈哈大笑:“一派胡言!老天就是待我不公!否则我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林清禾冷笑讥讽:“就你那害人害己的医术,也好意思出诊,冒充我的名讳一事,你是一点儿愧疚都没,脸皮挺厚。” 她还冒充悬壶道长?! 山匪们屏息,心头大震,今日所闻,真真是每一句惊骇三观。 虽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陈木柒的厚脸皮,他们自愧不如。 陈木柒嗤了声:“高高在上的悬壶道长,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又有何错? 人本身就是自私的,难道你不是吗?” 林清禾走到陈木柒面前。 她不是。 她幼时就没吃过几顿饱饭,认道元为师,一脚踏进道门后,也并没有好过到哪儿。 先帝不信道,道观没落。 她与道长走南闯北,只是为了讨口到吃,师徒两人从未坑蒙拐骗过,就算剩下一口口粮,也是掰着吃,喝湖水野果度日。 道元常说。 道士不是利用道术过好日子,享荣华富贵的人,他们的存在,是为给百姓答疑解惑,是给贫苦的百姓一点希望,一点寄托。 众生皆苦,又能好好的,融洽的活下去。 她始终记得,也一直如此做的。 人行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对得起身边人即可。 “井底之蛙。”林清禾轻启,吐出这两字。 陈木柒浑身一颤,这四个字,陈兴珠也同她说过。 她可太讨厌了! 婢女翠绿察觉她不对劲,赶忙上前将她搀起来,瞪着林清禾。 姜早冲上去在她腰间撞了下。 婢女吃疼,目光闪过狠厉看着她:“你这小坤道,怎么能攻击人?这便是你师傅教给你的本领?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跪久了,一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姜早反击,在清山观待久的人,嘴皮子都能练就。 “你护着你的小姐,我护着我师傅,谁比谁高贵啊!” 姜早冷哼声。 真不错! 林清禾很满意姜早如今的性子。 有气就撒,别憋心底,憋久伤五脏六腑,尤其是女子,容易伤乳腺。 刀疤男见陈木柒不仅不知悔改,还抱怨上天了,他抬手又想揍她。 “行了,一个大男人对女子动手,无风度。”林清禾出声制止。 刀疤男急忙收手,殷切的站在她身后。 狗腿子!姜早忍不住腹诽道。 又是一阵脚步声。 “禾姐,我们来了!”玄真带着陈县令赶到牛古山,他邀功似的大喊。 这次终于轮到他来救禾姐了! 结果眼前一幕让他大开眼界,山匪在林清禾面前低着头,个个都老实的很。 健硕高大的刀疤男更是站在她身后,一副护着的姿态,朝他投来锐利杀意的眼神。 嗯?山匪看到禾姐也跟魂魄一样,都老实了? 陈县令气喘吁吁跟上,他身后跟着不敢超过他的侍卫。 见他来了,林清禾道:“牛古山寨,今日团灭。” 山匪们心头一颤,急忙看向刀疤男。 老大,咱们要灭了! 说句话啊! 刀疤男恭敬对陈县令道:“我有罪,将我抓起来吧,我的弟兄们大多都没干过坏事,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山匪们!! 老大自投罗网了! 那他们岂不是没家了。 陈县令的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令周遭两城的牛古山匪们就这么投降了? 不愧是悬壶道长啊。 他朝林清禾投去钦佩的目光,这一看,不经意看到在林清禾前侧方,有意识挡住自己脸的陈木柒。 “柒柒?”陈县令神色微凝,有些不可置信上前。 陈木柒使劲往后躲。 林清禾扬眉:“认识?” 陈县令点头:“国.....悬壶道长,她像我侄女。” 刀疤男赶紧道:“县令大人是崖州陈家人?” “不错。”陈县令道。 刀疤男瞥了陈木柒眼,冷笑道:“这不就巧了,这女郎说她是崖州陈家的嫡出小姐。” 陈县令大惊,赶忙上前,看到她的脸后,惊的蹙眉:“柒柒,你的脸怎么了?” 他是陈家老三,考取功名后,分落到此地为父母官,已经好多年没回过崖州了。 在他记忆里,陈木柒是个面容精致秀美,十分骄纵,傲气的女郎。 可她现在浑身都充斥着阴郁气息,脸上也增添了一道可怖的伤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木柒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三叔。 陈家在崖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陈县令去了别地当父母官后,她压根不知是在何地。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三叔,快将她抓进大牢!一个道长对我下手如此狠厉,她就是个邪道。” 陈木柒一把拉住陈县令的衣袖,指着林清禾告状。 第405章 陈家姐妹相见 陈县令有些恍惚。 邪道! 他身后的侍卫飕的出剑,看向林清禾。 “放肆!”陈县令惊醒,急忙喝道,又看着陈木柒,“你怎么在此地?休得对悬壶道长无礼!” 侍卫瞬间收剑,低着头立在旁侧。 陈木柒神色变了又变,心思越发往下坠,林清禾究竟是何人?为何三叔对她如此恭敬。 她心底的酸意与嫉妒愈加浓烈,身侧的手拢了又拢。 不愧是悬壶道长啊,连一方父母官都得尊敬,刀疤男心底想,对她更崇敬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带走!”陈县令一声令下。 刀疤男与干过拐卖与残害百姓勾当的都被送入官府。 未干过坏事的,林清禾送去军营当兵。 陈木柒跟随陈县令回了陈府。 她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兴珠缓缓转身,面无表情扫了她眼,随后对陈县令行礼,笑道:“珠儿见过三叔。” 陈县令微愣,看着与陈木柒长得一模一样的侄女,他立即想起,家里曾经给他寄的家书,确实提过陈兴珠归家一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县令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他笑道:“你便是兴珠吧,待会儿二叔给你个红封,今日出去走的急,并未带银两。” “多谢三叔,您日理万机,亲自出马前往平定山匪,令兴珠万分钦佩。”陈兴珠柔声道,一双眼睛明亮又漂亮,望着人时,令人觉得真诚。 陈县令对她的感观非常好。 虚伪! 陈木柒撇嘴,她道:“三叔,她心术不正,您可别被她表面给蒙骗了。” 陈兴珠上前盯住她,声音薄凉:“好妹妹,你离开家后南下,冒充悬壶神医一事,胆子大的很!” 陈木柒心惊!陈家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陈兴珠冷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初陈木柒遭到家族厌弃,她不愿被囚禁在家,听从安排嫁人,自请离家,与陈家划清界限。 陈母痛心不已,又无能为力,特地求到陈兴珠面前,望她能派人打听陈木柒的消息。 这正合她意。 就算陈母不提,陈兴珠也会让人盯着陈木柒。 毕竟陈木柒不是省油的灯,在外边做出什么有辱家风,危害陈家的事,她也会备受牵连。 她猜的果真没错,陈木柒竟然敢治病医人! “胡少血口喷人!”陈木柒尖声反驳。 陈兴珠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陈木柒!你自学了几本医书就敢医治他人,还假冒神医。 你知不知道,灵草村被你医治过的孩童,死了!” 陈木柒愤怒不已:“陈兴珠!你有什么资格追踪我!我已经放弃陈家的一切,不与你争,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啪! 陈兴珠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翠绿压根来不及给陈木柒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完了。 “混账东西!你不在乎人命,只在乎你自己!自私自利,终会自食恶果!”陈兴珠声音有些颤抖。 她本就没想跟陈木柒争。 就算无一起长大的情谊,毕竟是姐妹。 可陈木柒怎么对她的,从她回陈家开始,不是放毒蛇进屋,就是找人想奸辱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兴珠反击,直接让长辈看清她的真面目,最终厌弃。 “你第二次打我了!”陈木柒尖叫出声,双眸赤红,浑身抖个不停,她嘶吼上前想打她。 陈县令听傻了。 他一下子没消化过来。 所以这两姐妹压根不对付,陈木柒被赶出家门,她还胆大包天冒充悬壶神医! 轰隆! 如同一道巨雷劈在陈县令脑子里,噼里啪啦! 的确混账! 林清禾除了神医身份,还是当今国师啊! 而林清禾与陈木柒同时在牛古山出现, 陈县令大步上前拽住陈木柒的手,不可置信怒道:“你知不知道悬壶神医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冒充!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放开我!放开我!”陈木柒撕心裂肺喊道,“三叔,就连你也帮这贱人!她究竟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只要她一出现,你们就无条件信她说的话。 无视我,质疑我,撇弃我! 我恨你们!” 陈县令余光瞥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口的林清禾,他心一颤,赶紧迎上去:“悬壶神医。” “路过,府中好热闹,来看看。”林清禾笑道,她视线扫过陈家姐妹,道,“妹妹确实不如姐姐。” 陈木柒浑身僵住,气的脸色都绿了。 陈兴珠冲林清禾盈盈一拜:“兴珠见过神医,久仰大名。” 装腔作势! 陈木柒翻白眼,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面上火辣辣的疼,她不服气,她不甘心! ”小心!”林清禾突然冲陈兴珠喝道。 陈兴珠下意识回头。 陈木柒手中拿着匕首冲她扑去,面色狰狞:“去死!去死吧!” 死了,陈家嫡长女就只有她一人了! 陈县令惊愕。 陈木柒的性子何时变得这般极端了! 不可啊! 他瞪大双眼。 林清禾眼疾手快,直接冲上去一脚将陈木柒踹翻。 “拿下!”陈兴珠喝了声。 她又看向林清禾,感激不已:“多谢神医相救。” 她带来的侍卫冲上来,将陈木柒摁在地上。 “老天不公!不公啊!所有人都在帮你,为什么?”陈木柒的脸狼狈贴地,她哭着喊道。 “小姐。”翠绿倒是忠心,跟着一起哭,跪在地上。 陈兴珠冷笑:“我告诉你为什么,罔顾人命只为自己的人,天诛地灭。” 林清禾赞同点头:“说的不错。” 陈木柒主仆两人关押在屋子里。 陈县令设宴招待林清禾与陈兴珠。 宴席上,陈兴珠举杯对林清禾道:“国师,我替我妹妹向您道歉。” 林清禾道:”他人之错,无辜之人无需承担。” 陈兴珠没想到林清禾竟会如此随和,她爽朗一饮而尽。 主宾皆宜。 陈县令喝的微醺时,林清禾突然道:“陈大人,陈木柒犯下过错,危害人命,你打算如何处置?” 陈县令瞬间酒醒,抬头,对上林清禾锐利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按大景律法处置。” 第406章 酒醉的狐狸,扔出去 冬日的暖阳洒落雪地上,有股十分纯净的美。 陈兴珠前往道观拜祖师爷,捐赠了三百银两香火钱,衷心拜过后起身。 道元笑吟吟道:“善人长了副好面相,未来定有福报。” “多谢观主吉言。”陈兴珠道,她又微叹口气,”观主,我有一事不解。” “善人请说,贫道洗耳恭听。”道元道。 “舍妹与我是双胎,我出生时仅是比她先抱出来,十五年前,有个道士说我俩八字相克,我们便分开长大。 直到前几年我被接回家中,妹妹对我有大的敌意。我与她生的一模一样,按照道理而言,我的面相好,她的理应也不错,可为何.....” 陈兴珠叹了口气,神态有些怅然。 陈县令的确做到了以法定陈木柒的罪名,她与翠绿入狱,下半辈子都得在大牢里待着了。 陈兴珠得知她这个下场,并没有很开心。 明明她回陈家时,怀着的初心是好好与陈木柒相处,初见时,陈木柒多明媚啊,可以肆无忌惮的跟陈父陈母撒娇。 她真的好羡慕。 在外祖父家,她并没有受到苛待,反而是尽心被培养,但她始终是寄人篱下,不能如同表姊妹那般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 她偶然听到过舅母跟来府中做客的夫人道:“我家那外甥女,胜在一个乖巧,聪明,若不是这般,我也容不下她。 哪儿有父母健在,将女儿送给外祖父家养的,说是八字与妹妹相克,指不定就是不想养呢!” 自此之后,她越发察言观色,面面俱到,让所有人如沐春风。 她期盼着回家,与同胞妹妹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可她没想到回家后,她多年来养成的面面俱到,成了陈木柒的眼中钉,心中刺,处处针对。 最终,姊妹两人落得互相残害,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兴珠泪光闪闪。 道元递给她一张锦帕。 “多谢观主。”陈兴珠接过,有些赧色。 见她心绪稳定下来,道元开口:“姊妹八字相克的情况,太少了,你与令妹是双胎,理应不克。 但善人的面相中显示,六亲缘浅,此也是好事,不必背负太多的因果。 至于你说的面相,就算生的一模一样,个人的心态与行事,都会随之改变,拉开差距。 善人目光清明,额头饱满,嘴角微上扬,此是后天养成的面相。说明善人极其善人际关系,为人敞亮。” 陈兴珠听得很认真,她对道元深深行了一礼:“多谢观主开解。” “修行在个人。”道元笑道。 陈兴珠点头:“是。” 目送她离开,道元朝后看去:“逆徒,你特意让我穿上金色道袍,就是为了这陈小姐?” 林清禾从祖师爷身后走出来:“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六亲缘浅,道元眼底闪过丝心疼,他咳嗽声,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乖徒,今日让我喝一两桃花酒如何?” “休想。”林清禾瞥他眼。 天气越寒,道元身体便越发不好,夜里的咳嗽声加剧。 林清禾连夜赶出几瓶药,喝酒会影响药效。 道元的脸瞬间拉的比驴的还长,他气呼呼道:“那就将红莲赶走!等为师能喝酒时,清山观的酒都要喝光了!” 啪嗒! 一坛酒掉在他面前,酒香四溢。 道元使劲吞口水,定睛一看,化为狐狸本体的红莲醉醺醺踩在酒坛上方:“观主,你要赶我走!” “没。”道元否认。 红莲叉腰:“我听到了!” “你听错了。 “我没!” 道元不欲跟一只酒醉的狐狸掰扯,他急匆匆去看后山的酒。 空了!全空了! 他的桃花酒,全被那只狐狸精喝光了,不对,两只狐狸精! 道元看着从酒坛里钻出来的白色狐狸,眼神喷火。 飕!飕! 趁狐狸醉酒,将它们都扔出道观。 “禾姐,不管管吗?”玄真看的一愣一愣的。 林清禾笑道:“狐狸欠揍,让老头发泄下不能喝酒的郁闷也好。” 玄真嘴角微抽,看向被扔出道观,还呼呼大睡的两只狐狸精,自求多福吧。 牢狱里。 响起男女承欢的声响。 一众犯人听得面红耳赤,望眼欲穿,却看不见。 片刻钟后,陈木柒将身上的衣裳别好。 官差餍足的摸了下她的腰, 这世家小姐细皮嫩肉,就是舒服,只可惜一张脸毁了,不过不是这样,也轮不到他。 “官爷,你答应我的事。”陈木柒手指攀上他的胸膛,柔声道,她微垂头,睫毛垂下,掩住眼底的厌恶。 委身于这样一个低贱的男人,她恶心的快吐了! “放心。”他反握住陈木柒的手,笑道。 陈木柒娇羞的诶了声,扑进他怀里,眼眸闪烁阴鸷。 等她回大牢,躲在角落里抱着双膝的翠绿怯怯,眼眸又充斥了少许恨意的看了陈木柒一眼。 “翠绿,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陈木柒敏锐捕捉到,有些不快,拖着不适的身子上前蹲下,捏住翠绿的下巴。 翠绿的眼泪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打在陈木柒的手背上,她不为所动。 “小姐将我献给官差,任凭他糟蹋我,今后我该怎么办?”翠绿哽咽道。 她的罪行没有陈木柒的重,相比较之下,她还能出大牢。 虽命贱,但也想活着。 陈木柒眼底划过讥讽,她啧了声,阴恻恻道:“翠绿,你是本小姐的仆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你被糟蹋了,我不也献身了,我可是世家小姐。 我都没哭,你在矫情什么?” 她薄凉的话听的翠绿浑身发抖。 陈木柒被陈家撇弃,她不离不弃,主动提出要跟陈木柒走。 结果换来的不是真心,而是高高在上的践踏。 翠绿自嘲笑出声,越笑越大声。 陈木柒觉着刺耳,捏住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别笑了,我让你别笑了!” 她目光凶狠,口水沫子都溅到她脸上。 翠绿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如同锐利的刀子般,直戳她的心:“奴婢终于明白,为何大小姐一回来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因为.....” 陈木柒浑身血液骤停,眼神凶狠盯着翠绿,愤怒在她体内膨胀,她的手往下放,掐住翠绿的脖颈怒吼:“什么?因为什么!说啊,你说啊!” 第407章 狠人一个,不知悔改 陈木柒眼底淬了浓烈的毒意与杀心。 翠绿心寒的勾唇:“那是因为你确实不如大小姐啊。” 陈木柒目眦欲裂!愤怒冲昏头脑,她拽住翠绿的发丝往墙上撞。 砰!砰!砰! 每一下都用尽力气,发出的咚咚响,听得大牢的犯人们心惊胆战对视。 发生什么了! 等陈木柒恢复理智,头破血流的翠绿软趴趴从城墙上滑落在地,没了声息。 外籁俱静。 陈木柒耳膜却轰隆隆作响,她喉咙发紧,视线缓缓落在翠绿身上,眼神有些慌乱。 “翠绿,翠绿!”陈木柒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没了,没气了。 陈木柒尖叫声,目露惊恐,连连后退,她盯着自己的手懊悔不已。 随即她又有些不甘,心底腾升起一股被翠绿背叛的痛苦。 为什么要用最狠毒的话刺激她? 要不是翠绿刺激,她怎会失去理智去杀人。 哈! 陈木柒盯着自己的手狞笑,自言自语:“我才是嫡出小姐,我才是!” 她起身,跌跌撞撞去找官差。 正喝着小酒,跟同僚吹牛的官差看到陈木柒又来了,他蹙眉:“我不是说了等半夜再放你出去吗?” “我现在就要走!”陈木柒眼神冰冷,厉声喝道。 官差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悦:“说了半夜就是半夜。” 话音落下,他的腰肢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 官差不可置信瞪着陈木柒,紧张到呼吸都骤停了。 “怎么了?”同僚察觉他不对劲,起身。 陈木柒拿匕首往他腰里戳。 “没事。”官差赶忙摆手,他对陈木柒道,“走吧。” 这女人太狠了! 同僚忍不住劝道:“要是被大人发现了………” 嗯?陈木柒锐利的眼看过去,他竟被震住,瞬间咽下还想说的话。 一步,两步。 牢狱大门即将在眼前。 官差与陈木柒都松了口气。 “打开。”陈木柒低声道。 官差手有些颤抬手。 大门打开的那刻,陈木柒目露向往,却在看到来人时,瞳孔猛缩,下意识攥手,没控制住力度,将匕首狠狠往前送。 刀入皮肉,鲜血噗叱流出。 官差痛的浑身抽搐,惊骇转头看着陈木柒,嘴里说着:“你……你……” 扑通! 他人栽倒在地。 林清禾挑眉:“色胆大,死于狠人刀下,自找苦吃了。” 陈木柒转身想跑。 一条狐狸尾巴将她脖颈缠住,拉回来。 “往哪儿逃呀!”红莲的狐狸面与她惊恐的眼神对上,呲牙咧嘴。 陈木柒眼底闪过丝阴厉,抬手朝红莲的肚子戳去。 畜生,去死吧! 下一刻,红莲消失。 陈木柒顿时露出紧张的神态,她的手腕被尾巴缠住前拽,疼的她五官扭曲,忍受不住松了手。 啪嗒!匕首掉落在地。 陈木柒惊呼声,迅速蹲下身去捡。 一只脚踩住匕首,她抬头,对上一张极妖艳的脸。 “陈二小姐,好玩吗。”红莲勾唇,脚一踢,匕首腾飞而起,又转了个圈,扎进陈木柒手掌心。 好疼! 陈木柒的额头瞬间沁出大汗,她就没受过这种痛苦! “你也知道疼。”林清禾看着她,“手中沾了几条人命,你可有一丝忏悔之心?” 陈木柒嘴角微勾,抬眼看着林清禾。 “悬壶神医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答案,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杀人?” 她哈的笑出声。 “当初是孩童的爹娘求我给她看病,看他们的模样,身上拿不出十两银子。 所以这样的家,有什么可待的,早死早享福。” 红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郎! “翠绿是我的婢女,生死掌握在我手里,就算我杀了她,也定不了我的罪吧。 至于这官差,他玷污了我,死有余辜。 这一件件,我何错之有?” 林清禾冷眸盯着她。 红莲气的发抖。 “卓华。”林清禾唤道,“施展幻境。” 世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 尤其是处于荣华富贵中,傲气又不可一世的陈木柒,这股不将寻常百姓看在眼里的高高在上。 真是令她不爽啊。 陈木柒只感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她是个八岁的女童。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 陈木柒瞪眼。 “贱婢!你还敢瞪我?”穿着锦服的妇人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陈木柒扇出鼻血。 陈木柒眼神冰冷,她爬起来朝妇人的肚子撞去。 这妇人有身孕了,狠狠一撞,孩子会没吧。 陈木柒虽不知自己为何成了八岁的孩童,但她残害嫡姐,父母都没动手打过她。 这妇人算什么东西! 在她撞过去的那刻,妇人消失不见。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木柒警惕看着四周,前方突然冲出几个人,将她摁倒在地。 砰! 他们用脚踹她。 “贱婢!你竟然敢冲撞夫人!” “来人,将她扔进湖里溺死!” 陈木柒又惊恐又愤怒,她剧烈挣扎:“凭什么杀我!杀人犯法!”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陈木柒抬头,眼花缭乱间隐约看到了林清禾的脸。 “你是个婢女,生死都掌握在主家手里,主家要你死,你不得不死,说什么胡话呢。”林清禾冲她笑了笑。 扑通! 她直接被踹进湖中,深冬的湖水冻彻心扉,陈木柒瑟瑟发抖,鼻孔嘴里都被四面八方的水灌满。 救命!救命啊! 无人救她,在这个世界,她成了无人权的婢女,任人宰杀。 陈木柒大口呼吸,游魂未定的看着四周,她没死?她又活了! 但是她好难受,喉咙跟有刀片在刮似的,头痛欲裂,鼻塞唇红的似雪。 她感觉她是风寒。 可附近没有一个人影。 就在此时,林清禾又出现了。 “救我,我好难受。”陈木柒烧的眼冒金花,她朝林清禾伸出手,苦苦哀求道,“你是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我这就给你开药治病。” 陈木柒大喜,她道:“陈家不会不要我的,等我回去后,定重金答谢你。” 林清禾端了一碗药放在她面前:“喝吧。” 药在眼前,陈木柒又顿住了,她抬眼看林清禾,有些质疑。 这药没问题吧? 第408章 自食恶果,寿命减半 爱喝不喝。 林清禾环肩,老神自在的在一旁。 陈木柒犹豫间咳的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牵动,疼的要命。 她看着地上乌漆麻黑的药,咬咬牙,端起一饮而尽。 林清禾毕竟是神医,要是有问题,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喝下去不到片刻钟,她的肚子便席来一阵阵排山倒海的绞痛,整个肠子都打结般。 好痛啊!陈木柒浑身发抖,冒冷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你竟敢毒害我,枉为大夫!”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一个孩童突然现身,躺在地上,侧头冲她嘻嘻笑,“你也要死了哦,跟我一样的死法,吃完你开的药我便肚子绞痛,活生生疼死, 姐姐感觉如何?” 陈木柒惊骇不已,此时此刻她终于感觉到害怕,眼泪飙出:“我不是故意的。” 孩童点头,爬起来压在她身上:“那你下地府陪我呀。” 不!不要! 陈木柒剧烈挣扎,她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眼神:“悬壶神医,道长!她是鬼啊!快抓了她,快啊!” “是吗?”林清禾勾唇,“我看你这个伥鬼更可怕!” 陈木柒猛地坐起身,手上的痛觉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梦似真,恍如隔世般。 “还我命来!” 一道阴恻恻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陈木柒惊疑转头,对上官差惨白乌青的脸,他伸长手想掐她的脖颈。 ”姐姐,为何要给我开相克的药害我性命,我好想爹娘啊。” ”小姐,死了我们就一样了,您又高贵的到哪儿去呢?” 三魂魄都冲陈木柒呲牙咧嘴,阴森喊话。 “走开!走开啊!”陈木柒害怕的整个人缩起来,她泪流满面,“我要回家,我是陈家的嫡小姐。” 陈县令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已经癫了陈木柒,她手心还插了把匕首,鲜血往地上滴。 她仿佛没知觉似的,在原处打转,嘴里呢喃个没停。 死在大牢里的翠绿被抬出来,与官差放在一起。 陈县令叹了口气,他看向林清禾:“国师,我这侄女………” “她已疯癫,余生在大牢度日吧。” 林清禾道。 陈木柒额头笼上一层黑气,做坏事做多了,已被地府所知晓,寿命减半,她活不长久了。 “是。”陈县令重重点头。 一辆马车驶出城。 “小姐,您哪儿不适。” 婢女见陈兴珠突然闷哼声,捂住心口,她急忙关切道。 陈兴珠摆摆手:“无事。” 她拉开帘子朝身后的城门看了眼,摁了摁心口,心底有预感。 应该是陈木柒出事了,她们是双胎,能连心。 出神片刻,她将帘子放下。 从今往后,陈家陈家只有陈兴珠。 . 回道观前,林清禾特意去了一趟灵草村。 还没到村口,途经山头,便见一堆百姓们围着。 红莲停下马车。 百姓见赶车的是个十分妖艳貌美女子,对马车内的人有些好奇与忐忑,不由探头看向车内。 林清禾从马车里出来。 好仙的女郎。 她出现的那刻,整个大地景观都黯然失色,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我是清山观的坤道。”林清禾道,”来村里想找郭儒。” 百姓惊讶,面面相觑间,一时无人出声。 片刻后,才有个老头叹口气道:“道长,郭儒是我们村里的人,前段时间他痛失爱女,连续一段时间都守在坟里不肯离开。 今日我们寻他,都冻成雪人了也不走。” 林清禾讶然,她下意识朝山上的坟头看去:“可是在上面?” “是。“ 林清禾谢过后,带着红莲上山。 村民们刚聚集在此地,商量着如何劝郭儒的说辞,还未说好,林清禾便来了。 他们对视眼,都跟上。 这座山有许多坟地,老去的老人都在山的高位,夭折或者病死的孩童在下方的位置。 林清禾并未爬很远便看到坐在一块坟地前,一动不动的男子。 他应该就是郭儒。 林清禾上前,递给他一坛酒。 郭儒如同行尸走肉般抬头,满头白发,面庞沧桑,嘴唇也冻的乌青,他看到林清禾也面无表情。 自从他女儿死后,他便如面瘫般,没了喜怒哀乐。 “喝口,暖暖身子。”林清禾道。 郭儒不动。 他看着身侧的坟头发呆,目露凄苦,眼泪瞬间往下掉。 “害死依然的人已经疯癫了,没多久日子活头了。”林清禾道。 郭儒听到这句话,面色才有变化,他攥拳,泪流满面的对着坟头道:“依依,听到了吗?” “ 她在看着你。”林清禾道。 成小魂魄的郭依然在郭儒上方,伤心的望着他:“爹爹。” 郭儒猛地站起来:“依依,依依,你在哪儿?” 一阵轻柔的风吹在郭儒脸上,大冬天的竟是出现了一只蝴蝶,飞落在他的手心,扑闪着翅膀。 “依依。”郭儒如获珍宝捧着它,嘴唇蠕动,他又喜又悲伤,强忍住泪。 上来的村民们都忍不住落泪。 郭儒是村里的夫子,曾中过秀才,为人十分和善热心。 郭依然生得粉雕玉琢,随了他的性子,十分受村民们的喜爱。 她染上风寒,本以为遇上神医有救,结果一副药直接害的她丧命。 她的母亲温氏晕死过去,病倒了,被娘家接回去养身体。 郭儒一蹶不振,守在坟头不愿走,坚决要陪着郭依然。 村民们劝说无果,自发给他送饭菜,还用木头给他搭建了一个能栖身的窝,送了被子,怕他冻死。 要守着郭依然,也得活着。 蝴蝶消失,郭儒悲痛崩溃大哭,起身四处寻找。 “依依!依依!” “随我下山,你就能见到她。”林清禾道。 郭儒怔然,朝林清禾看去,嘴唇抖道:“我如何信你。” 村民赶紧劝说:“她是清山观的坤道,快听她的,先下山回去。” 郭儒有些意动,正准备点头。 一个老头从山下走上来,闻言冷哼:“清山观的道士最没本事,天下第一道观的名号都是吹嘘出来的,要信害的信我紫阳观。” 嗯?哪儿来的狂徒? 林清禾瞬间眯眼。 第409章 朝阳观,嚣张真人 “您是?” 村民中看着较威望的老头上前,疑惑道。 “我乃朝阳观的金霞真人,我们道观是紫云观的兄弟,本道师承太虚真人。”金霞真人倨傲道。 竟是太虚真人的弟子! 村民们震惊,纷纷对金霞真人恭敬不已行礼。 在清山观没兴起之前,贫苦百姓信道,都供奉紫云观与朝阳观。 太虚真人的威望,在百姓心目中,比善渊观主还要高。 缘由是他曾走南闯北,凭借一身抓鬼画符的好道术,赢得人心。 他的弟子,自是好的。 金霞真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朝林清禾看去,上下一扫,轻蔑道:“你便是那道元老贼的徒弟,悬壶?看着也不怎么样。” 来者不善。 听到他骂道元老贼。 林清禾周身的气势骤然一冷,定定看着他,冷笑声,吐出一个字:“趁我动怒之前,赶紧滚!” “你这死老头,就是嫉妒观主与少观主!”红莲叉腰喝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大声呼气。 那方他们都是惹不起。 “身为道士,你竟敢养狐狸精在身边!”金霞真人目光如炬盯着红莲,大声一喝,迅速掏出炼妖符,咬破手指沾血后,朝红莲扔去。 狐狸精! 百姓大骇,惊恐不已往后退! 林清禾掏出木剑,将红莲护在身后,剑出飞起,直接将炼妖符穿破,稀巴烂掉落在地。 金霞真人面色瞬变阴沉,是他小看她了。 “混账东西!还护着妖!今日我就要替祖师爷清理门户!”金霞真人掏出木剑,浑身散发淡淡的金光,嘴里念念有词。 “少观主。”红莲看到他身上的金光后,眼底的轻视收了起来,他也有功德光加身,且功力并不低。 林清禾将她变回本体,揣进兜里:“待好。” 道长斗法,村民们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郭儒摇摇欲坠,一头栽在雪地中。 “爹!”郭依然的魂体冲过去。 金霞真人目光一利,迅速掏出木葫芦:“好啊,竟还有一只小鬼! 悬壶!你身为一名坤道,放任鬼怪在世道,简直太混了!” 一股不可违抗的巨力吸郭依然,由于她年纪太小,魂体不固,隐约有魂飞魄散之迹。 她忍不住哭出声。 “爹爹,依依不想魂飞魄散。” 林清禾道:“金霞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还是个孩童,待她愿望了却,我自会送她投胎。” “为何不第一时送去?”金霞真人冷哼,“鬼绝不能待在人间!既然超过了时间,魂飞魄散也是活该!” 林清禾身侧的手攥拢。 郭依然魂体在抽搐,她死死拉着郭儒的手:“爹爹!” 是依依的声音! 村民们听着林清禾与金霞真人的对话,都吓得有些精神恍惚,猛然听到郭依然的声音都没回神。 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金霞真人,放过她吧。”村民们开口道。 心软的村民忍不住抹眼泪:“依依是被一个骗子庸医害死的,她不愿投胎,想必是见他爹在世上太痛苦。” “是啊,真人,放过她吧。” 金霞真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就算她是鬼,你们也不怕?” 村民们一怔。 老头道:“怕,但鬼的生前也是我们朝夕相处的人,她未做出害我们的事,有何惧之。” 金霞真人抿唇,默默将木葫芦收起,他冷哼声:“这小鬼可以放过,狐狸精不行,她必须死!” “再口出狂言,我真得将你揍一顿。”林清禾扔出青绫。 金霞真人还未回神,他便被青绫缠住,他神色僵住,越挣扎捆的越紧。 他锐利如鹰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清禾:“放开!” 林清禾呵呵,她看向老头:“让乡亲们搭把手将郭夫子抬下山吧。” 老头诶了声。 郭儒浑身发烫,时不时颤抖。 由于人气太旺,郭依然不敢靠近郭家,老远眼巴巴的看着,小嘴撇着,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村民们得知红莲是狐狸精,也怕的不行。 红莲蹲在郭依然身旁,掏出一根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喏,吃吧。” 这糖葫芦还是她给白瀛那只死狐狸带的。 郭依然接过,声音有些哽咽:“谢谢姐姐。” 她小口啃着糖葫芦,吃了一个后,她小心翼翼包好,想藏起来。 可她如今是魂体,不知藏哪儿。 郭依然又想哭了。 “为何不全吃掉。”红莲不解道。 郭依然抿嘴,小声道:“我想留给我爹娘吃。” 红莲微怔,轻轻揉了揉郭依然的脑袋。 郭家屋内。 林清禾让人将郭儒的上衣解开,一时间没人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她。 “道长,您……”老头上前,有些犹豫。 林清禾看出他们的心思,她道:“医者眼里无男女,他染上了风寒,此时正发热,需解开衣物,用锦帕沾了热水敷上降温。” 听到郭儒得风寒,村民们面色巨变,纷纷往后退。 郭依然就是因风寒而死的。 他们都怕。 林清禾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老头:“可预防得风寒,大家一人一颗,身子弱的先回家吧。 谁愿意留下帮忙搭把手就留下。” 村民们相视,神色间都有些犹豫,想看有没有人会主动站出来。 “我留在这儿吧,大家都回去。”老头道。 “刘伯。”壮年们有些不好意思。 老头摆摆手:“回去吧,你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事。” 屋内只剩他和林清禾时,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也流通。 老头烧了水,拧了帕子给郭儒擦拭。 他见林清禾给郭儒针灸,每次落针又快又准,忍不住夸赞道:“道长好手法。” 林清禾笑了笑,她屏息扎完针后,抬头看了眼老头,这一看,她道:“恭喜啊,喜得孙子。” 老头浑身一颤,拧帕子的手也抖了抖,他不可置信抬头看着林清禾,嘴唇蠕动:“道长这是何意?” 林清禾怔了下,她道:“我从你面相中看出,你的儿子应该是生了个带把的。” 老头被这句话炸的头脑嗡嗡作响,他呢喃道:“可我儿子十岁时就没了,我孑然一身,孤苦过了几十年。” 第410章 老大沦为小弟,不甘心 山上。 半个时辰一过,金霞真人身上的青绫松解开。 他面色铁青下山,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出现一股浓烟,随即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金霞真人定睛一看,神色凝重,若是他没看错的话,眼前人竟有两魂。 “你是谁?”金霞真人摸不准对方的来路,警惕道。 “恒王。” 金霞真人神色变了又变,他往后退了步,冷哼声:“恒王被天子追杀还敢回来,胆子挺大。” 恒王笑了声:“胆子不大,如何搏前途。朝阳观曾经作为道观中的榜首,近些年接连被紫云观赶超。 清山观更是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道观,摇身一变成了第一道观。 真人心底不是滋味儿吧,这种感觉,本王懂。” 金霞真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恒王所言,确实是朝阳观面临的问题,以及他心底的不甘心! 太虚真人是道元与善渊观主的师兄。 三人年轻时各自发展,属太虚真人混的最好。 如今却是调换了,当年连饭都混不到吃的道元,摇身一变成了第一道观的观主,受天下人追捧。 昨日他特意去清山观对面的山顶,遥遥一看,他都能感觉得到,清山观蓬勃的香火气与灵气。 再想起朝阳观的凋零,心底的嫉妒与不甘更加浓烈。 金霞真人脸色变了又变,他眼底闪过丝阴郁,瞥向恒王:“虎落平阳被犬欺,恒王来寻我是何意,直说吧。” “真人应该猜的到。”恒王淡笑,“敢跟我赌一场吗?” 对上他野心勃勃的眼神,金霞真人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转成一句:“容我想想。” 郭家,老头惊喜的声音穿过屋顶:“我儿子还活着?” “你的子女宫并未黯淡,不仅活着,还过得不错。”林清禾道。 老头大喜,欣喜过后有目露怯意,他叹口气:“我儿刘琰自幼乖巧懂事,每次都随我走二十里去卖豆腐。 他十岁那年,从山崖滚下去后,我找了七天都没找到。”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落泪。 林清禾道:“原来如此,他应该是被人捡了一条命,成家立业了。” 老头的嘴唇和手抖的厉害,他来回踱步,他坐回凳子上,露出一份凄苦的笑:“他过得好就行,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郭儒咳出声,缓缓睁开眼。 “郭夫子,你醒了。”老头看向他,有些惊喜。 林清禾递了一颗药给老头:“给他吃完。” 老头照做。 郭儒吃完挣扎着起来,他眼含热泪:“依依。” “别依依了,你不养好身体,老守在坟头里,她死不瞑目,连投胎都不愿去,待世间久了,她会魂飞魄散的。”林清禾道。 郭儒愣住,片刻后,他缓缓坐起来,看着林清禾:“道长,我不守在坟头了,你让她去投胎转世吧。” 他的心脏疼得厉害,犹如有上万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去般,难以呼吸。 林清禾看向外边。 红莲接收到讯号,她带郭依然进屋。 林清禾给郭儒给老头开了眼。 “依依!”老头惊呼出声。 郭儒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抬头,桌旁站着的小姑娘正是她的女儿。“爹爹。”郭依然的眼泪夺眶而出。 郭儒下榻,太过激动,没走几步就跌在地上。 郭依然冲过去想抱住他,却直穿过去,她愣住,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红莲转过头,快速抬手掖了下眼角。 真是当人当久了,都忘记自己是只狐狸精了。 林清禾道:“有什么话抓紧说。” 郭儒望着郭依然,露出一丝笑意:“依依,听话,去投胎。” 郭依然点头,走到他面前:“爹爹不要再为依依难过,守在坟头了,您和娘亲会怀上小弟弟的。” 郭儒泪崩。 就算再生,那孩子也不是郭依然。 没看到温氏,郭依然有些失落。 郭儒看出她在找温氏,柔声解释道:“你娘亲病的厉害,去外祖父家了。” 郭依然乖巧点头。 “时间到了。”林清禾道,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屋外。 山上的金霞真人应该不被青绫束缚了,按照他的脾性,应该会来找她算账。 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他怎么没来? 她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郭儒也怕耽误郭依然投胎的时间,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强忍住泪水和心中的不舍:“依依,去吧。” 郭依然缓缓朝林清禾走去,一步一回头。 牛头马面刚好在附近,林清禾召唤,马上过来了。 “少观主,好久不见。”牛头马面对林清禾笑道,恭敬行了一礼。 林清禾点了香烛,烧了银元宝,她将郭依然往前轻轻推:“这孩子被人害死了,投胎时,让她自己选。” 郭依然惊喜不已,她转身抱住林清禾:“多谢姐姐。” 林清禾道:“去吧。” “少观主放心。”牛头马面笑道。 小孩子身上多半都无因果,他们去世,会最先投胎。 尤其是寿元没到,却被害死的孩子更是无辜,郭儒作为夫子,教了不少读书人出来,也算一种功德。 郭依然自己选投胎,是被允许的。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郭儒一眼后,跟着牛头马面消失在原地。 郭儒怅然又难受,他跌坐在地上默默烧纸钱。 “打起精神来,好好授课,指不定依依还会回来。”林清禾意有所指。 郭儒猛地抬头看向她,唇瓣抖动:“道长,您的意思是。” 林清禾笑而不语,她道:“我得走了,告辞。” “道长。”老头忍不住追上去,欲言又止。 林清禾道:“在北市。” 老头浑身颤栗,他泪流满面道谢,眼前早就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回家路上,他嘴里一直默念着北市两个字。 林清禾回到满是坟头的山中。 空无一人 “少观主,你在找谁啊。”红莲问道。 林清禾警惕的朝四周看去,面色微紧绷:“金霞真人,我总感觉他还在这附近。” 红莲咂舌:“一个多时辰了,这冰天雪地的,不冻死他。” 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出现一张大网,朝林清禾与红莲盖来! 第411章 将计就计 大网散发金光,还夹杂着一丝黑气。 黑气? 林清禾瞳孔微缩,就在红莲想用锐利的爪子撕破大网时,她一把揪住她的手。 “少观主!”红莲有些疑惑。 林清禾微不可见摇头,红莲将手落下,变回狐狸跳到林清禾肩上。 一人一狐任凭大网落下。 周遭安静的连一根银针掉落都清晰可闻,林清禾耳朵微动,看向东边。 半个鬼影都没。 红莲呲牙:“那死老道该不会是故意要冻咱们的吧!真是小人!” 话音落下,金霞真人缓缓现身,他冷哼声,锐利的三角眼流露不悦:“我是小人?你们将我捆在这坟地里就不小人了?“ 红莲呦了声,讥讽道:“你能跟少观主比?” 语气太过嘲弄,气的金霞真人的嘴角抽了又抽。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金霞真人见林清禾落在他手里,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态,他冷笑道:“传闻中的道教传承人也不过如此。” 林清禾掏了掏耳朵,朝他瞥去:“放完屁没,你将我捆住,意欲何为,赶紧的吧。” 嚣张! 金霞真人面色涨红,大网化作一根缰绳将林清禾绑住,他在前面牵:,“走!” 林清禾十分配合,只是雪地不好走,她道:“你要去哪儿,不然我开个阴路带你过去,缩减时间?” 开阴路?金霞真人神色龟裂,对他而言,可真是个遥远的梦啊。 他活大半辈子,连阴路的口在哪儿都没摸到过。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道术厉害又如何,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是落在我手中。”金霞真人故作不在乎。 林清禾长长的哦了声,跟在他身后不再出声。 七拐八拐,天色逐渐暗下来。 金霞真人在一处十分低调的府邸门口停下,面色复杂的看了林清禾眼,他将她往前推了把,准备转身走。 林清禾突然也转身,一根透明的蚕丝线勾住他的脖颈,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金霞真人大惊。 他还以为林清禾一直在他的桎梏之下,没想到人家随时都可以挣脱。 他心脏颤了颤,正想说话。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 不要! 金霞真人瞳孔猛缩,下意识后退,林清禾手中的符是烙印。 同道中人要是无缘无故对道友下手,一旦被传承人发现,可在其身上留下烙印,被整个道教人所知晓。 而他今日算计的人,正是传承人! 金霞真人内心产生的嫉妒与惊恐近乎要将他焚烧,他哀求道:“我错了,我告诉你真相,你饶了我这会。” 林清禾冷笑,手速极快将符贴在他额上:“不必。” 金霞真人用力挣扎,林清禾的力量死死压制他,让他无法动弹,额头如同在热锅中炸煎般,疼的他龇牙咧嘴,灵魂出窍。 他死死咬住下唇,眼底涌起滔天的恨意。 今日耻辱,他记住了! 烙印成,林清禾松开手,掏出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五指。 金霞真人愤恨的盯着她:“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着。”林清禾撩起眼皮盯着他,“我一向不对道友下手,趁我如今心情好,赶紧滚” 金霞真人憋屈攥拳,双眸赤红。 “一。”林清禾道,她双手凝聚一团气,浑身骤然散发出浓厚的金光。 金霞真人眼睛微闪。 二! 金霞真人纹丝不动,嘴唇抖动,似在隐忍,又似在憋招。 三! 林清禾抬手的那刻。 金霞真人激发了最大的潜力,将一直没成功的缩地之术施展,很快就没了身影。 “少观主,为何不杀他。”红莲有些愤愤道。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狐狸脑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额头上留了烙印,在道教也混不下去了,望他改过自新。 若还敢蹦跶,再清理门户。” 红莲若有所思点头,她仰头看着面前这座无门匾,散发出低气压的府邸,鼻子微动,皱眉道:“这屋子有古怪。” 林清禾看了眼,眸中涌动杀意,她凑到红莲耳畔密语几句。 红莲耳朵抖了抖。 一道赤红色的影子跳上屋檐,很快消失不见。 林清禾收回视线,抬腿踏进大门。 在她进去的那刻,沉重的大门自行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林清禾面色不改继续朝前,大冬日,万物都凋零的季节,映入她眼底的却有两排种了莲花的水缸,花开的正盛。 林清禾沿着莲花缸往里走,直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子,她挑眉,从容踏进。 寂静的夜,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清禾静静坐着,并未回头。 一双手搂上她的腰肢,一股松木香直涌入她的鼻端。 林清禾眼底划过丝厌恶。 “国师为何从一开始就不喜我。”恒王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林清禾啧道:“你没有自知之明?” 恒王眸中涌现疑惑。 他确实不知。 在京城时,他被誉为第一美男子,给外人感觉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文武百官对他赞不绝口,世家女郎都想嫁给他。 唯独林清禾,初次见他便流露不喜。 为何?恒王心底终究压制着一股不甘。 玉空忍不住嘲笑:“没眼缘呗,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闭嘴!恒王面色阴沉下来。 林清禾转过头来,将他推开。 两人拉开距离。 林清禾上下扫视恒王,突然勾唇,清冷的眸子因这丝笑意明艳了几分。 恒王看的有些呆愣。 他从未看过林清禾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神色,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那句,一笑倾城,再笑蛊惑众生。 他的心脏在此刻狂跳,受蛊般定定的盯着林清禾看。 啧,真是个痴情种啊。 玉空冷笑警告道:“别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她可不是善茬!” 恒王一颤,理智逐渐回笼。 “想知道?”此时,林清禾突然道。 恒王点头,是。 林清禾笑意瞬间骤无,眸子微眯,冲着地下抬下巴,玩味道:“跪下,我告诉你。” 上一世,恒王了解她,囚禁她,断她筋骨,防止她逃出宫。 她同样也了解他。 将他尊严践踏在地上踩,是他的逆鳞,偏偏她就要踩呢! 第412章 哭了的狐王还能当王吗 恒王的脸爬上寒意,听到林清禾说的话时,他心肉忍不住一颤。 跪她? 不可能! 就在这时,林清禾又笑了,笑的满眼嘲弄:“虚伪的面具下藏着一颗野心又肮脏的心,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被这股腐朽的味道熏的作呕。” 恒王浑身骤然冰冷,他面皮发紧,朝林清禾走去:“纵然你百般羞辱我,我今日势必要让你成为我的人。 得不到你的心又如何,人是我的就行。” 他眼底闪烁着不正常的红,伸手就想去抓林清禾。 林清禾难得怔了下。 上一世,在她的辅佐下,恒王专心上位,开疆扩土,在她面前向来都是胸有成竹,内敛矜贵的一面。 她那时很欣赏他。 如今看来,恒王也不过如此。 表面看上去再矜贵的男子,脑子里还是想着那档子事,认为能靠此拿下女子。 真是恶臭啊。 林清禾正准备找机会解决恒王,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周遭的百鬼迅速前往吃瓜。 林清禾微皱眉,鬼魄爱吃瓜,附近的百姓也爱吃瓜,万一都聚到一起了。 真是!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亮的刺眼,林清禾微眯眼,还没反应过来,恒王被一条巨大的尾巴卷起,重重往前方一甩。 轰隆!一堵墙倒了。 前往隔壁府邸吃瓜的百鬼与百姓们都瞪大了眼。 千年狐狸! 百鬼们惊恐往后退。 百姓们只觉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清。 一道青影立在墙头上,目光发冷,盯着百鬼们。 少观主! 唰!一排全跪下了,百鬼们连气都不敢呼,哆嗦道:“见过少观主。” 林清禾心情不好,她嗯了声:“还不快离开,谁让百姓身上沾了鬼气受到惊吓,我找谁算账。” 话音落下,百鬼瞬间消失。 跑啊! 他们只是想吃个瓜,谁知会遇上小阎王呢! 恒王在地上艰难爬起来,还没起身,一条尾巴拍在他身上,压的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什么狗东西,竟敢肖想少观主!”白瀛声音冰冷,眼底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红莲回清山观报信时,他便有些心神不宁,强忍着祖师爷的金光,溜进去看了眼林清禾的命络线,找到位置迅速赶来。 听到的便是恒王的恶臭发言,他拽住恒王的脑袋想往地上撞。 轰隆,闪电霹雳,聚集在白瀛头顶,随时准备落下。 他不管不顾,今日恒王死了就成。 雷劫,来啊? 白瀛的瞳孔闪烁妖冶,用力的那一刻,林清禾出声:“停下。” “你说什么?”白瀛听到林清禾的声音,硬生生顿住。 林清禾的手心发烫,她无奈的看了眼天,有些憋的慌。 有帝王命就是好啊,连老天爷都得护着。 换句话而言,白瀛是妖,她是坤道,恒王是人,还是帝王运笼罩的人。 一人一狐一道鼎立的局势下,天道就不会能让恒王死。 他若死,白瀛会被天道所灭,而她则会因未尽责受罚,轻则眼瞎腿废,重则殒命。 就是这个时机!恒王再次被玉空帮助,遁地逃走。 白瀛变人形,站在林清禾对面,冷冷的哼了声。 林清禾看向百姓,将他们眼底的屏障挥去,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面面相觑。 “怎么半天了还在这儿啊,该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你们看!” 百姓看去。 毁灭的墙,绝色的一对男女对立而站,女郎穿着青色道袍,在微弱的月光下,雪地上,美的不可方物,仙的令人呼吸在此刻都忍不住屏住。 林清禾朝百姓走去:“我是名坤道,途经此地,闻这府中有惨叫声,特地停下看看。” 白瀛见她头也不回走了,他气的嘴角微抽动,眼眶竟是不争气的红了,心也颤了颤,好委屈! 随后一步赶来的红莲看到狼藉,刚想问怎么回事,不经意间瞥了眼,她浑身一震,目露惊骇蹿到白瀛面前。 “王,你哭了?” 她眼底的震惊太过明显,白瀛别过头,僵硬道:“没,你看错了” “不可能!”红莲震惊后是兴奋,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凭借我这能夜视十里路的双眸,我绝对没看错,王,你眼眶红了!” 白瀛一把掐住她的嘴巴,眼神威胁。 闭嘴! 他有些慌张的看向林清禾,怕她听见回头,又怕她听不见。 她并未回头。 白瀛瞬间失落,眼眶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的个老天爷! 红莲振奋,想放声尖叫! 会哭的狐王还能称之为王吗?不!他没资格了。 所以,狐王,她来当才对! 心底这般想着,面上,红莲表现的比谁都共情,她安抚道:“哭吧哭吧,男人哭不是罪。” 她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眼底闪烁精光,偷偷将这一幕用留影石记下来,她要传播整个狐狸界! 众人恍然回神,说话都有些结巴:“仙.......咳,道长,我们也是来看热闹的。” “道长,这户人家姓曹,听声音应该是曹少爷的惨叫声,也不知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 正说着,府中大门打开。 一堆人提着灯笼,掌了灯走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都吓了一大跳。 正中间扛着的笼子里边,好像装了一个人! “让让。”管家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吓一大跳,立即去看曹老夫人的神态,见她不悦蹙眉,他立即喝道。 众人都不知发生何事,闻言下意识让开一条道。 曹府人浩浩荡荡扛着笼子下阶梯,灯笼里的灯靠近,照明了笼子里的人脸,众人大惊失色。 这不是曹夫人云氏吗? 看这架势,是要将她浸猪笼啊! 尴尬的气氛中,曹老夫人见众人看到了云的脸,她抬起手,管家立即招呼小厮婢女们停下。 “云氏半夜会奸夫,有违女德,不守妇道!故而我曹府决定将她浸猪笼!让大家看笑话了,天气冷,不妨进府中喝杯热汤后,早日回去歇息吧。”曹老夫人满脸沉痛,说完后,又对众人歉意笑笑。 围观的百姓闻言都朝云氏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即鄙夷。 云氏呜咽出声,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压根发不出声音。 经过林清禾身边时,她剧烈挣扎,血淋淋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穿过狭小的孔拉住林清禾。 第413章 通奸?那我都玩好几个了 “你这贱人,还不快松手!” 曹老夫人眼尖看到,迅速冲上去,亲自去掰住云氏的手,浑浊的眼锐利扫向她。 云氏的手被细小锐利的戳起密密麻麻的痛感,她疼得五官皱起,依旧不愿松手。 林清禾看向曹老夫人:“老夫人,您说云夫人通奸,她的奸夫何在?” 曹老夫人顿住,迅速抬眼看向她,嘴角微抿,有些不悦,又换林清禾穿着道袍,她屏息道:“道长不知,犬子性急,发现奸夫的那刻就将他乱棍打死了。” 林清禾朝曹老夫人身后的府邸看了眼,微挑眉。 老夫人在说谎。 有死人,新鲜的鬼魂逃不出她的眼。 倒是府中的人,大有问题。 云氏仰头,又大又漆黑的眼眸望着林清禾,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她拼命摇头。 瞳孔中的绝望与委屈看的令人动容。 曹老夫人有些急了,她冲小厮道:“拿刀来!不松手就砍掉!像这种不守妇道的贱妇,还好意思求助!” 云氏性子温善,街坊邻居都对她印象不错。 今夜闻她通奸,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荒唐,不过见曹老夫人动气,他们纷纷出声。 “云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通奸啊!” “糊涂啊云夫人!” “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快把手松开,下辈子吧重新做人。” 云氏更加剧烈摇头,口里发出呜咽声。 管家拿了匕首来,锐利的刀刃在夜里泛着芒光,众人心惊,纷纷后退,怕被误伤。 “夫人,松手吧。”管家叹口气。 云氏不为所动,倔强的看着众人,无辜含泪的双眸流露求助。 众人都不忍心看,纷纷低下头。 管家抬起匕首,作势就要砍云氏的手,下一刻,他愣住,迷惑的看向将她手攥住的林清禾。 “道长。” 管家喊了声,他想挣扎,压根动弹不了,他急忙朝曹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曹老夫人眼睛微眯:“道长这是何意?” “本道会看面相,云夫人不会是通奸之人,反倒是她的夫君,红鸾星旺,烂桃花多。”林清禾松开手,又将匕首从管家手里夺走,蹲下身将捆绑笼子的绳子割开。 正当她想将云氏搀扶出来时。 十几个护卫将她团团围住。 曹老夫人喝道:“一派胡言!你与这贱妇是一伙的!倘若今日你要救她,别怪我一同收拾!” 众人惊骇,他们看着林清禾,总觉她不像是那种人。 “老夫人,这其中定有误会。”有个住在附近的读书人袁兖道,他观林清禾气质卓然,绝非不明事理之人。 她生得太美,袁兖看了一眼就快速低头,脸皮染上红晕。 曹老夫人眼眸一利,讥讽道:“还道长呢!我看是哪儿来的狐媚子吧!这就勾的袁公子心猿意马了,好本事。” 林清禾倘若未闻,曹老夫人说话这功夫,她已经将云氏从笼子里放出来。 袁兖浑身一颤,面皮热的发烫,不是羞的,是有些愤怒。 “曹老夫人,我读圣贤书十几年,除家中姊妹,很少接触其他女郎。 这位道长生得好颜色,我观之羞赧,错在于我,与人家何干?” 他的声音清朗,身姿笔直。落落大方道,倒是赢得众人好感,深觉有道理。 曹老夫人没想到他会当面反驳自己,心中对林清禾更加不喜,她冷笑声:“莫要转移话题,倘若两人不相识,她无缘无故护着云氏做甚? 跟不守妇道的贱人待一块的女郎,能是什么好货色!” 众人神色各异。 林清禾倏的笑了声。 “男子三妻四妾,去妓院寻欢作乐叫做有本事,女子有个第二春,立即要浸猪笼沉河。 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曹老夫人,你也是个妇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清禾一字一句道。 她经历过两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时常脑子里都会深究男儿郎与女郎们之间的差别。 她想可能是她性子太强势了,不愿意服输。 幼时,被养父母卖进杜府。 杜老爷给杜文杰请了夫子授课,杜文杰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林清禾偷摸在屋外听了一堂又一堂的课,学会了 认字写字。 那时她就在想,她比杜文杰还聪明,凭什么他就高高在上,天生是主子! 但这番话听在众人耳里,却惊起波涛骇浪。 岂有此理?! 曹老夫人冷笑:“还说你不是狐媚子!女子天生就是服侍丈夫,生儿育女的命!通奸那就是脏货!” “脏你个死老太婆!”红莲慢悠悠过来,那妖娆的腰臀扭起来。 众人忍不住看她。 红莲走到云氏身边,搂住她的肩:“妹妹别怕,就算你睡了其他男人,我今日也会护着你。” 云氏欲言又止。 “你又是谁。”曹老夫人额角突突的疼,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云氏给杀了。 怎算的到,这大半夜的,府门外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 “你口中的狐媚子呗,是我呀。”红莲娇笑,不以为然道,“老娘睡了好几个,始终没找到个最合心意的,唉。” 众人!!! 他们本该鄙夷,该指着她的鼻子骂! 可为何,为何看到红莲的脸,又觉着她本应如此玩弄男人? 他们想,绝对是疯了! “狐狸精,不知羞耻!”曹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她指着云氏,“贱人,还不快过来!” 云氏不动,她嘴唇动了动。 林清禾道:“有嘴就要说,和善狠人,委屈自己。“ 云氏浑身一抖,她重重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抬头道:“我没有通奸!所谓的奸夫是您捏造的! 是云亭在外寻欢作乐,他还……还……!” 说到这里,云氏还是突破不了心理防线。 还什么啊! 众人心急,恨不得替她说了。 曹老夫人瞪眼,眼神仿佛淬了毒,直直朝云氏射去。 云氏下意识怯了,又强忍住与她对视。 贱人! 曹老夫人气的目眦欲裂。 这时,府中出来个婢女,她匆匆跑到曹老夫人耳边密语几句。 曹老夫人色变,忍不住对管家惊呼:”快去找悬壶神医来!” 第414章 跟我去道观 出了什么事? 众人惊疑的朝府邸探去。 曹老夫人神色不安,她来回踱步,瞥到躲在林清禾身后的云氏,她更气了。 直直朝她冲去,脚步在此时灵便的很,她揪住云氏的头发:“你这贱人,都是你害了我儿子!” 嗅到不寻常的众人纷纷侧目。 云氏本不想躲,让她出了这口气,可她想起林清禾刚说的话,又有了勇气。 灵活躲过后,她突然豁然开朗。 忤逆婆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老夫人僵在原地,自觉失了面子,脸色更差劲了,余光瞥到管家还杵在那儿不动,她喝道:“还在那儿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悬壶神医。” 管家苦着脸道:“老夫人,悬壶神医踪迹本就难寻,这大半夜的,小人去哪儿找?要不还是找个医馆大夫吧。” 袁兖道:“可是曹少爷病了?” “不是。”曹老夫人绝口否认,“莫要瞎说。” 袁兖跟曹云亭读过书,也算是同窗,他察觉到曹府家事隐秘,他对众人道:“大家都散去吧,夜深了,也不早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还是给袁兖一个面子。 曹老夫人在门口焦灼等着大夫来,见林清禾与红莲没走,她扫过去,眉心紧蹙:“二位还在我府门口作甚?” “云夫人,随我们去道观吧,待在此地不安全。”林清禾对云氏道。 曹老夫人竖眉喝道:“云氏!你要是敢走,今后永远也别踏进我曹府的门!” 红莲呦了声,讥讽道:“一个要将儿媳逼死的恶婆婆,搞得谁会惦记似的。” 曹老夫人无视她的话,直勾勾盯着云氏。 云氏前年双亲去世,有个胞弟才十三岁,并不能为她撑腰。 一个无娘家撑腰的女子,在这世道压根活不下去,曹老夫人并不觉得云氏敢走。 云氏确实犹豫了,她停在原地。 红莲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有些生气,拉了拉林清禾的衣袖;“她不去,咱们走。” 此话一出,曹老夫人露出得意的笑。 “我跟你们走。”云氏小声道。 曹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收。 红莲倒是笑的出来了,她拉住云氏的手:“走吧。” 林清禾微颔首,三人没入黑夜中,消失在曹老夫人的视线里。 “快追上,看看那贱人去的那个道观!”曹老夫人气的心绪不稳,她扶住额角,有些发晕。 管家急忙道是,派人跟上。 林清禾余光瞥到身后的影子,并未理会。 倒是白瀛,作势就要出手,被她拦下,不经意间两人的手相触碰,白瀛反应极大,迅速拿走,打了个激灵。 林清禾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红莲:“他怎么了?” 红莲顿了下,不知如何解释,她犹豫片刻,悄悄凑到林清禾耳边。 她跟少观主之间,没有秘密。 “红莲!我以王的命令,现在立刻闭嘴,不可将本王红眼眶一事透露半个字,否则本王将你浑身皮毛扒了!”白瀛警告的话在红莲耳畔响起。 红莲到喉咙里的话瞬间卡住,活生生咽了下去。 嗯? 林清禾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第415章 在清山观 第415章 在清山观红莲噤声,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她下巴努起来,朝白瀛的方向抬了抬。 林清禾朝白瀛看去。 白瀛别过头,留下个傲娇的侧颜。 林清禾并不纠结他想什么。 男人而已。 几人上山,老远就看到道观门口有一盏灯。 是道元还有姜早他们,掌着灯在那里等,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意。 “师傅。”林清禾快步上前。 “师傅!”姜早也冲上去,她哈着冷气,“您怎么才回来呀,可是出事了。” 道元倒是淡定,他偷偷看过好几次林清禾的命络线了。 “下次早些回来,不孝徒,为师都要冻死了。”道元冷哼声,背着手往里走。 林清禾嘴角微勾。 云氏原本还有些紧张,姜早等人热情的簇拥她,什么也不问,给她铺好被褥。 “善人早点歇息,明日五更天可以起来听我们念道德经。”姜早笑眯眯道,“当然,也可以睡懒觉哦。” 云氏腼腆笑了笑。 她本以为今夜会昼夜难眠,一沾上床,却睡的很踏实。 曹府一夜鸡飞狗跳。 管家压根找不到悬壶神医的踪迹。 连夜敲了好几个医馆的门,连续请了几个大夫来曹府看过曹云亭的伤势都摇头。 急的曹老夫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曹云亭熬了一夜,忍不住怒骂道:“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娘!云氏呢,还没找到吗!” 曹老夫人心疼不已,急忙上前安抚他:“亭儿,你莫要躁,对伤势不好。” 曹云亭眼眸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这个贱人!” “好好好,杀了她。”曹老夫人拍他的肩,她叫来管家,面色不悦,“她人呢?” 管家对上曹云亭吃人的眼眸,吓的眼眸缩了下,他哆嗦道:“在清山观。” “所以,你怎么把曹云亭伤了的?” 请山观,红莲听完道德经后,迫不及待的问云氏。 云氏愣了下,她对上红莲单纯吃瓜的眼神,看上去有些乖。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别笑呀,快说说。”红莲挽住她的手。 云氏抿嘴,缓缓道:”他在外寻欢作乐,染了脏病给我。这几日我还在来月事,他非要扯我行男女之事。 我一急,不小心伤了他。” 红莲瞬间明白:“伤了他的命根子。” 云氏红了脸,点头,有些忐忑。 “干的好!”红莲大声道。 林清禾颔首:“干的不错。” 云氏惊讶抬头,有些羞赧:”真的吗?” 林清禾道:“自然,一个丈夫不尊重妻子,妻子也有权反驳。” 云氏放下心,双手纠着:“可是他们所有人都怪罪我,好似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世上愚者多,慧者少。“林清禾煮了一壶茶,给她斟了杯,“喝茶。” 云氏抿了口茶,眼眸有些亮:“道长,这是何茶,喉咙有回甘诶。” “清山观山中的茶,我师傅摘的,他炒的。”林清禾有些骄傲道。 云氏又喝了几口。 道元从旁边经过,唇角勾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咳嗽声。 林清禾往后瞥了眼,哼哼声。 道元的手往她兜里摸:“乖徒,要过年了,没过年的钱了。” 林清禾反应迅速将兜攥紧,眼睛鼓起,警惕盯着他:“松手!” 第416章 来道观门口要人 第416章 来道观门口要人“小气鬼,喝凉水都会塞牙。” 道元吐槽。 林清禾挑眉,睨着他:“你大方,快给我压岁钱。” “还没到过年!”道元吹胡子瞪眼,“你变了,以往给钱都不用为师主动要,如今要都不给了。” 林清禾冷哼:“要点脸。” 师徒两人正说着。 “观主,少观主,不好了!” 清朗跑进来,看到云氏也在,喉咙里的话卡住,欲言又止。 道元看向他:“什么不好了?言出法随,莫要讲不吉利的话。” 云氏有些紧张起身,嘴唇哆嗦:“可是曹府来人了。” 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她能安然度过一夜,还遇上了十分好,宽慰她的道长们,死而无憾了。 林清禾看向她:“安心待着,进了清山观的善人,祖师爷会护佑你的。” 云氏下意识看向祖师爷的像,心底有一股亲切,又想哭的感觉。 她喉咙涌起一股痒意,忍不住哽咽点头。 “开门!开门!” 曹府管家在道观门口大喊大叫,他身后跟了许多护卫,全都佩戴了剑。 恰好今日是附近的百姓上道观拜祖师爷的日子,这会儿日头爬上云端,他们也到了道观门口。 看到曹府的阵仗,吓得不敢往前。 道元此时想起百姓会来道观,急忙出去。 曹管家一看到道元便上下打量,冷哼声:“你便是清山观的观主?” “正是,善人一大早来势汹汹,不妨坐下喝口茶静静心。”道元和蔼笑道,又看向不敢往前的百姓们,“各位善人先进道观。” 众人闻言正欲往前,曹管家抬起手,他身后的护卫纷纷抽剑,拦住路。 他们瞬间不敢动弹,目露惊恐。 道元神色微凝,语气冷下来:“善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还好意思问!”曹管家怒斥道,“你们道观的道长,将我府中的与奸夫通奸的夫人带走,简直荒唐! 你身为观主,连个道士都管不了,第一道观的称号,你清山观压根不配!” 林清禾刚走出来就听到他说的话。 她眼神骤然一冷。 曹府的管家,好嚣张啊! 她抬手捡地上的石子,直接朝曹管家丢去,声音淡漠:“我观你有血光之灾,十两银子可解灾。” 砰!石子直接对准曹管家的额头戳去,瞬间头破血流,他吃疼的捂额,放下手看到鲜红的血,瞬间怒火中烧。 “你这坤道,蛮横无理!”曹管家喝道,气的双眼冒红,“这便是百姓信任,供奉的清山观?我呸!”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百姓们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清山观很灵的,你莫要胡言乱语,小心祖师爷怪罪。” “就是!观主与少观主为人和善,道术高深,她说你有血光之灾,那就有,赶紧出了十两银子破灾吧!” 曹管家见百姓还帮道观说话,更气了。 他道:“赶紧将我家夫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踏平清山观!” 哪儿来的莽蠢货。 林清禾翻白眼,抓了把瓜子磕,直接将瓜子壳吐到曹管家面前,她抬手指着门匾:“你不识字?” 曹管家抬头。 龙飞凤舞的第一道观,他瞳孔微缩,心底咯噔声。 传闻中,这块门匾是皇帝御赐。 可他若是不将云氏带回曹府,曹云亭会要了他的命。 他绷紧脸,缓和口气:“云氏通奸,有违女德,曹府有权处置她,还望道长通情达理,将她归还。” 林清禾冷笑:“不交又如何?” 曹管家面色瞬变,他道:”报官!即使是天下第一道观,也不得参与百姓家事吧。” 林清禾哦了声:“报呀。” 曹管家差点气的老血都要喷出来,他对护卫道:“去报官!” 陈县令这几日又得意又烦躁。 牛古山剿匪的政绩在他头上,侄女陈木柒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清醒时就吵着要见他。 骂他大义灭亲,是个冷血的叔叔,又哭又闹。 他叹口气,合上书。 师爷在此时敲门,入内道:“大人,曹府在府衙门口击鼓。” 陈县令 摆摆手:“你去处理。” “他要告的是清山观。”师爷又道。 陈县令立即起身:“快带我去!” 第417章 云氏回来,和离 清山观门口摆了桌,林清禾取了雪水给百姓煮茶,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还不忘给求解的百姓批语。 主打一个松弛。 曹管家冻的浑身发抖,额头上的伤也结痂了,他在旁侧阴恻恻看着,闻着茶香,喉咙微滚。 “给我也来一杯。”他忍不住道。 红莲嗤了声:“没门!” 曹管家觉得被她驳了面子,脸色难看的要命。 “县令大人来了!”护卫道。 曹管家瞬间有了力气,转身一看,果真看到了陈县令,他迎上去:“小人参见大人。” 他有些激动。 没想到陈县令亲自来了,看来曹府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曹管家正欲继续说。 陈县令直接掠过他,直朝林清禾走去。 百姓纷纷起身,神色不安。 “见过悬壶道长。”陈县令对着林清禾作揖。 曹管家懵了,瞳孔瞪大,发生剧烈地震。 陈县令对林清禾的态度怎如此恭敬? 不对!他叫她什么? 悬壶道长! 轰!曹管家的脑子在此刻嗡嗡作响。 “坐。”林清禾抬手指向旁侧的座位。 陈县令坐下后,直接看向曹管家:“是你报的官?” 曹管家大汗淋漓,刚才冷的他直发抖,现在他如热锅上煎炸的蚂蚁,焦灼的要命。 他抵不住上位者的眼神,双膝软下跪着,惶恐道:“是。” 陈县令下意识看向林清禾:“悬壶道长。” “让他说。”林清禾道。 曹管家紧张的咽口水,声音发颤:“我家夫人在道观。” 陈县令扬声:“道观人人都去得!因此报官,你曹府是吃饱了撑着?” “不敢。”曹管家低下头,心底叫苦连天。 早知道道观有陈县令撑腰,曹府就不应该上门来,真是碰上硬茬了。 “来都来了,进道观上柱香吧。”林清禾道。 陈县令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 曹管家带着护卫灰溜溜下山。 “娘!再不找神医来,咱们曹家就要绝后了!”曹云亭用力揪发,心底烦躁的很,“管家呢!他怎么还没回!” 曹老夫人赶忙坐在榻前搂住他,心疼的不得了:“你放心,神医定会找到的。” 曹云亭捶榻,五官扭曲:“那贱人也没回来!” 说到云氏,曹老夫人面色也沉下来。 好拿捏的人突然有一天不好拿捏了,这种感觉有点憋屈。 曹管家在此时回来,两人都看过去,见他孑然一身,眼神都锐利又阴狠。 曹管家脑袋发紧,他急忙跪下,赶在曹老夫人发难之前,苦着脸道:“老夫人,昨日那个坤道就是悬壶神医。” “不可能!”曹老夫人惊的起身,绝口否认。 林清禾看上去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是悬壶神医。 更多的,她心底涌起不安。 若林清禾真是悬壶神医,那她把人家得罪的够彻底的。 所以她绝不可能是! “夫人被道观的道士们护着,我们的人也进不去,后来我就报官了。”曹管家道。 “报的好!然后呢,那群臭道士可有被抓进官府?”曹云亭激动道。 曹管家嘴角微抿,语气压低:“没,陈县令亲自来了。” 曹云亭喜形于色:“陈县令!没想到他竟如此重视咱们曹府。” 曹老夫人却敏锐觉得不对,心底咯噔声。 “陈县令称呼那坤道为悬壶道长,传闻中的悬壶神医就是个坤道,姿容绝仙。”曹管家一口气说完,如丧考妣耷拉着头。 鸦雀无声。 曹管家悄悄抬头,惊的赶紧跃起:“老夫人!” 曹老夫人心绪不宁,两眼一翻直接往后倒。 大夫救回来后,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清山观。” 曹管家刚想劝阻。 “夫人回来了!” 外边传来一道惊呼。 曹老夫人赶到正堂时,云氏背对着她,正在给林清禾斟茶。 听到动静,云氏回头,看到曹老夫人,她眼神忍不住一缩。 “悬壶神医。”曹老夫人朝林清禾走去,面皮臊得慌,她哆着唇,“ 昨夜是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林清禾抿了口茶,她看向云氏。 云氏身子微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婆母,我回来是要跟云氏和离。”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是你那死去的爹娘,还是不成器的弟弟?” 一个拐杖从外面飞进来,直接朝云氏的后脑勺。 林清禾速度极快,起身接住,冷眼看向叉开腿走路的曹云亭。 曹云亭看到她,眼都直了。 他流连烟花之地许多年,从未见过美与仙同时在一个女郎身上体现,他大步朝前,不小心碰到撕裂的伤口。 曹云亭诶呦一声,急忙半弯腰,下意识护住裆部,疼的他呲牙咧嘴,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云氏浑身冰冷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曹云亭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不就是仗着她没有娘家撑腰。 那和离之后呢? 她能护住自己与胞弟吗? 她眼底的犹豫与挣扎之色太过明显,红莲观察到,有些来气。 林清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红莲瞥了眼云氏,冷哼声。 “你伤到云亭!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蹬鼻子上脸,真是没教养!”曹老夫人忍不住骂道,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话放在小家中也是如此。 夫要妻死,妻不得不死!” “就是!”曹云亭痛劲缓过来。 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他的眼神在林清禾与红莲之间打转,没了正妻,娶个新的也好。 红莲嘴角微扬,朝曹云亭勾手。 狐狸精!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勾引他儿子! 曹老夫人看的血往上涌,立即想制止,曹云亭被红莲勾的七晕八倒,抬手拍走她的手。 “美人儿。”曹云亭到红莲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 红莲的笑意一收,眼眸闪过冷冽,抬腿直接朝他裤裆踹去。 “娘!” 曹府响起比昨夜还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曹云亭疼的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打滚,口中直呼娘。 曹老夫人猛地回神,气的在原地跺脚,又还有一丝理智求到林清禾面前:“神医,求求你出手医治他吧。” 第418章 不愿脱离曹家,尊重,祝福 正堂内,响起一道戏谑又讽刺的笑声。 “我就说你要求我家少观主吧。”红莲道。 林清禾却看向云氏:“云夫人,你和离还是不和离。” 曹老夫人反应迅速,今日林清禾是来给云氏撑腰来了。 相比较之下,还是曹云亭的命更重要。 她立即道:“离,和离!” 曹老夫人夺过云氏手中的和离书,抓着曹云亭的手:“儿啊,快签字!” 林清禾始终看着云氏。 云氏脑子乱的很,在曹云亭要签字的那刻,她上前夺下。 “不和离。”她道。 曹老夫人看向她,又看林清禾。 红莲气的汗毛竖起,紧盯着云氏。 林清禾神态淡然,她起身走向曹云亭。 曹云亭下意识往后退,目露惊恐。 “我给你治,前提是不能取云氏性命,并告知众人,她并未通奸,一切都是你曹府捏造。”林清禾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淡淡。 “少观主!”红莲急了。 在她看来,两个人都不值得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氏的眼泪夺眶而出,肩膀耸的厉害,她死死掐住手,朝林清禾投去感激又歉意的眼神。 半个时辰后,林清禾离开曹府 “少观主!您为何还要帮云氏,她太胆怯了!眼看就要脱离人渣的魔爪,她竟然缩回去了!”红莲气的腮帮子鼓起,满腔火气。 林清禾抬眼看天:“就帮这一次,后续的因果,她自行承担。” 红莲稍站她身后,深深叹了口气。 少观主还是心软啊,她共情女子在这世道的不易,可也不是大多女子都愿反抗。 或许说,她们已经麻木了,在大男子的权威下,早就驯服了。 一旦脱离,反而会诞生恐惧的心魔。 浴火重生,往往都需要勇气。 陈县令在曹府不远处等林清禾,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悬壶神医,您可还记得牛古山的匪徒头子?” 林清禾颔首:“他不是在牢狱中么。” 陈县令叹口气:“他每日都哭喊要见您,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 “走吧,去看看。”林清禾道。 牢狱,刀疤男气若游丝躺在地上,嘴巴干涸起皮,他眼神紧盯着牢狱门口的方向。 “老大,吃点馒头,就算要见悬壶道长,也得有命在啊。” 小弟倒是忠心,强硬给他喂水,塞馒头。 刀疤男动了动嘴唇,眼泪哗哗往下流。 吱呀,门开了,一道光照进昏暗的牢狱中,犯人们都下意识闭眼。 刀疤男却没闭,看清是林清禾后,激动起身。 肚里没存货,突然起身,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小弟赶紧搀住他。 刀疤男夺走他手里的馒头往嘴里塞,狼吞虎咽间,眼睛一直看着林清禾。 “你想问你女儿的下落吧。”林清禾掏出一个铜钱,“起卦要钱。” 刀疤男眼底一喜,下意识掏兜,空空如也,他看了眼跟来的陈县令,低头脱鞋,从鞋底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林清禾目光微凝。 她喜欢钱。 但这张带有味道的银票。 陈县令也是个人精,看出来林清禾眼底的嫌弃与挣扎,他伸手接过,又掏出张新的百两银票递过去。 林清禾接过折叠好,郑重的放在兜里,这才开始起卦。 片刻后,她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刀疤男。 “悬壶道长,如何?我女儿还活着吗?”刀疤男紧张不已,双手紧紧纠在一起,喉咙滚了滚,有些发涩发堵。 “活着。” 闻言,刀疤男松了一大口气,又忍不住问道:“那她………还好吗?” 林清禾嘶了声,从刀疤男提供的八字与信息来看。 他的女儿是周万秋。 怎么会是周万秋,她不是周家的女儿吗? 林清禾心底存疑。 不过她是侯府真千金,也能被人换走这种荒唐事发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挺好的。”林清禾道。 刀疤男泪水夺眶而出,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落下,呜咽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死而无憾了。 林清禾深深看了他眼,转身出牢狱,经过陈木柒的牢房时。 “站住!”陈木柒大喝声,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眼底闪过嫉妒与痴迷,又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你的人皮扒下来,给我!” 红莲啧了声:“沦落此境地还最在乎她那张脸,还真疯癫了。” 陈县令苦笑声,他这段时间被陈木柒折腾的够呛。 “给我脸,给我啊!”陈木柒大喊大叫,又看向陈县令,“三叔,求求你,把她的脸给我。” 陈县令板着脸喝道:“闭嘴!” 陈木柒顿住,突然冷下脸,傲气的睨着林清禾几人:“我是陈家嫡女,你们是什么东西,见到本小姐还不下跪!” 说完,她又惊呼声,双眸瞪大看着林清禾背后,连连后退,边哭边嚎。 “不要过来,救命啊!” 林清禾看向陈县令:“她一直这样?” 陈县令点头:“是,彻底疯癫了。” 他心底有些感慨,那个傲娇明媚的女郎,终究是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买了单,这个代价太大了。 快落日时,林清禾赶回道观,一进门,道元格外热情的迎上来。 林清禾警惕护住兜,盯着他。 第419章 不能两个都要? 咯噔!咯噔!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清禾下意识回头望去。 道元趁机去掏她的兜,双手捏住百两银票的一角,以迅影之速抽出来。 林清禾………余光瞥了他眼,咬牙切齿:“不要脸。” 道元嘿嘿笑道:“在金钱面前,我为它折腰,不过那人是谁啊,长得真俊。” 红莲已经冲出去,双手去拿马上的东西:“景将军,你怎么来了?” 景衍下马,朝林清禾看去,上挑的桃花眼被风吹的微红,又艳又勾人,他压制住汹涌澎湃的想念,大步上前对着道元作揖:“景衍见过观主。” 先同他行礼后,这才回头看着林清禾,眼底的灼热似要将她燃烧。 “清禾。”他柔声道,“好久不见。” 林清禾被他看的不自在,咳嗽声:“怎么回来了。” “陪你过年。”景衍道,他放在背后的手拢了拢,面色微红。 道元眯眼,这年少将军与自家徒儿之间的氛围不对啊。 白瀛冷着脸在后侧方盯着,十分不悦,以他挑剔的眼光看,也不得不承认景衍的姿色跟他不相上下。 茶屋,香气飘满屋。 景衍声音如那潺潺流水的清泉般动听:“这是拓跋地的红茶,一年才能得一斤,全在这儿了。” “只有一斤,如何得来的。”林清禾抿了口,眼眸微亮。 这红茶泡出来的味道,清甜无一丁点儿涩味,再喝第二口时,味道变得醇厚。 景衍专注斟茶,浓密的睫毛掩住惊艳的桃花眼,鼻梁骨很高又不失精致。 他的骨相实在是太优越了,难怪出身富贵之家,天赋异禀又聪慧。 林清禾看的出神,忍不住感慨起他长了副好脸,好面相啊。 红莲凑前跟她咬耳朵:“少观主,他的鼻梁挺拔,那方面应该非常行。” 林清禾愣了下,侧目看她:“哪方面?” 她眼神太清澈,红莲顿住了,眼神微躲:“这………那…” 景衍耳力不错,他的手抖了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道:“跟拓跋将军打了一架。” “拓跋将军擅相扑,你说的打架不会是这吧。”林清禾道。 景衍含笑点头。 林清禾看他这清隽矜贵的气质,有点难想象出他相扑的模样。 外边传来一道哐当声。 屋里人抬眸看去,片刻就无了声息。 玄真浑身抖啊抖,看着眼前露出九条尾巴的白瀛。 传闻,九尾狐将所有尾巴都露出来,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极为愤怒。 二是准备恶战。 无论是哪一种,玄真都觉得他性命不保。 “那少年郎就是景衍?我与他相比如何?”白瀛冷着脸问。 总是冷着一张脸,傲娇无比,他是女子也不喜欢他,又不是受虐狂。 玄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白瀛眼眸微眯,伸手攥住他的衣领。 感受到危险讯号的玄真赶紧嘿嘿一笑:“狐王,之前您问过了呀!论容貌,你们不相上下,论财力地位,你是狐王,应该也差不多。” 白瀛松手,看着外边漫天的雪地,若有所思。 他的容貌太昳丽,又常冷着脸,平时看不出什么情绪,此刻玄真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玄真啧了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那身高九尺的男子是何人?” 待林清禾喝过一盏茶后,景衍突然问道。 林清禾顿了下,抬眸看向他。 景衍的眼眸逐渐红了,他低下头,莫名让她想起了旺财。 “是我的王。”红莲视线在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中扫来扫去,出声道。 景衍挑眉:“狐狸?” 红莲点头。 景衍瞬间勾唇笑了,心底的不安和躁意缓缓消散。 是狐狸精啊。 人妖殊途! 景衍明朗又嘴甜,来道观没几个时辰便将道元哄的开开心心。 白瀛脸色耷拉,黑的厉害。 红莲拍了拍他:“王,人界要讲究先来后到,论辈分,你是小三。” 白瀛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一张脸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声音微哑:“人界 能三妻四妾,本王不在乎。” 红莲傻眼了。 她本想打消白瀛的念头,以他的傲气,怎会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啊。 红莲还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间,化作一句:“您何时对少观主如此情深了?” 白瀛靠在墙上,昳丽又冷白如玉脸微怔,半晌他的声音响起,很轻也很柔:“与她接触久了,没人会不喜欢她。” 红莲脸上的散漫收起,与他并肩靠墙:“是啊。” 世人都道林清禾是天上才有的仙人。 可她却觉着,她的少观主,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瑰丽,夺目耀眼,令人忍不住追逐。 自打景衍来了道观后。 玄真觉得气氛非常微妙。 景衍与白瀛一对上眼,两人不言语也不动手,他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花。 他想与玄微抱团取暖。 玄微看着黏在林清禾身旁的红莲。 得,春天还没到呢! 姜早跟清朗在祖师爷底下偷偷说悄悄话。 “清朗,景将军跟狐王,你更喜欢谁。”姜早问道,一双明媚的眼眸涌出几分为难,“他们都长得好,我师傅不能都有吗?” 清朗赶紧捂住姜早的嘴,抬头看了眼祖师爷。 “咱们是道士,要清心寡欲。”清朗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姜早不好意思吐舌笑了笑。 一道阴影笼罩两人。 姜早吓一大跳,紧张抬头。 林清禾捏了把她的脸:“两个都要?” 姜早的面色唰的红的惊人,她拉住林清禾的衣袖,柔声撒娇:“师傅。” 林清禾笑了笑,转身朝外边走:“跟我来。” 漫天雪地,天寒地冻。 除了景衍与两只狐狸,其他人都在雪地上练功,林清禾站在台阶上,瞥了眼道元:“老头,你年纪大了,人也仁慈了? 我幼时,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除了姜早天赋好,加之自己也勤奋,其他人都不能独当一面。 林清禾十分不满。 既然是第一道观,自然要有相匹配的实力! 道元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道:“不然我退位?” “师弟,好久不见。”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 道元顿住。 林清禾掀起眼皮,看向前方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本就清冷的眉眼更加冷冽。 第420章 一切归位,你选哪个? 太虚真人与金霞真人登上清山观。 两人周遭散发出的金光与气势,震住清山观的弟子们。 玄真目露羡慕,他何时也能有金光傍身。 在林清禾身侧的红连,看到金霞真人脸后,她出声讥讽:“呦,这不是金霞真人吗?今个儿这是带着师傅上门算账来了?” 道元听得云里雾里,立即看向林清禾,眼神示意。 怎么回事? 还有为师不知道的事?啥时候跟朝阳观的人干上了? 林清禾眨眼。 稍安勿躁! 道元目露迟疑,真的吗?他视线落在太虚真人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师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太虚真人出声道。 道元回过神,还是没喊出师兄二字,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请。” “师傅。” 林清禾突然出声,在太虚真人想进里时,她拉住道元的手抢在前进去。 太虚真人顿住,神色淡然跟在他们身后。 金霞真人脸色沉下来。 “让让!”红莲直接从他身后挤过去,用肩狠狠撞他。 金霞真人心底腾升起一股怒意,双手攥住一道符。 “金霞。”太虚真人回头,波澜无喜的眼眸看着红莲。 他身上的金光让红莲有些难受,连连后退,一双有力的手搂住她的肩。 玄微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太虚真人深深看了他眼,眼神涌起一丝戏谑。 清山观,真有意思。 太虚真人上香,拜过祖师爷后,随道元去了茶屋。 几人入座,一时无声,气氛有些尴尬。 “师弟还在怪我。”太虚真人轻叹口气,看着道元,“谁能想到当初拉着我衣袖哭着说不想练功的小孩,如今也成一观之主了,了不起。” 道元沉默的斟了杯茶,抬手对着他一举杯,放到嘴里抿了口。 林清禾唇角微绷,她察觉出道元的不对劲。 “太虚真人今日来所为何事,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她的眼神锐利无比朝太虚真人探去,面色清冷。 太虚真人看向她,缓缓一笑:“悬壶小友,莫要如此大的戾气。” 他分明笑着,可眼底的嘲弄和讥讽太过显然。 啪! 道元拍桌,他盯着太虚真人:“有话快放,没事就请回吧。” 金霞真人捏住手中的茶杯,满脸气愤,他瞪着道元。 林清禾瞬间起身,直接将手中的热茶朝金霞真人面前一洒:“收起你的眼!” 太虚真人坐如泰山:“你这徒弟真是随了你的护犊子的急性子啊。” 金霞真人狼狈的摸了把脸,低下头,心底怒火中烧。 道元冷哼声,不再维持表面的平和。 “想必你已经算到大景未来的卦象。”太虚真人看着道元,“大景有可能会出一个女帝。” 林清禾面色一顿,缓缓坐下。 道元面色平静嗯了声。 “只是可能,有帝王运的人有三个。”他道。 林清禾没吭声,她心底猜测太虚真人来的目的。 “女子不能为帝。”太虚真人淡淡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联手,辅佐真正适合当皇帝的人。” 林清禾目光一凌。 道元这才正眼看向太虚真人:“谁?” “恒王。”太虚真人道。 道元笑了声:“请回吧。” 太虚真人放下茶杯,脸色微沉道:“师弟一把年纪了,还如此眼拙心盲看不清局势?女帝一诞,天下必定大乱!身为道士,理应为百姓着想,提前杜绝后患。” “恒王无仁无德,自私自利,此人德不配位,不能为帝。”道元也冷了脸,“若是女帝,那也是天命,身为道士,顺天命。” 太虚真人讥讽笑出声:“顺天命?这句话你也有资格,好意思说?道元,你骗得了世人,可骗不了我! 你这徒弟早就该死了!你用禁术溯回之法,推前时光让她活着。 你逆天而行,大逆不道!这些年来的反噬好受吧! 若不是你,恒王本就是帝王,我要做的事,无非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还望你早日醒悟!” 道元浑身一颤:“胡说八道!” 噗叱! 他吐出一口鲜血。 林清禾瞬间红了眼,迅速将他搀住:“师傅!” 金霞真人整个人都是懵的,眼神有些飘浮不定。 这世间竟有让时光溯回之法。 原来恒王本身就是皇帝啊。 他一时间,心思涌动。 太虚真人看向他:“今日所言,不可对外透露一个字。” “是。”金霞真人身子微僵,不敢对上他的眼眸,急忙低下头。 “起誓。”太虚真人道。 金霞真人抿嘴,抬手发誓。 林清禾的手搭上道元的脉象,他吐血后便晕厥了,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眸子赤红的厉害,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 她颤着手去摸瓷瓶,倒出一颗药塞进道元嘴里。 太虚真人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失魂落魄的她:“悬壶,有一法子可以让你师傅不再受反噬之苦。” 林清禾抱着道元,仰头看他。 “一切归位,而你,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太虚真人道。 林清禾顿住,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屋里安静到一根银针落下都能听见。 太虚真人已经走了。 “师傅。”林清禾定定的看着道元出神,眼底流露出迷茫与无助。 她脑海里回荡太虚真人说的话。 一切归位。 让恒王登基,她死是么。 林清禾苦涩勾唇,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涉及到师傅的生死,容她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太虚真人师徒两人走后,道观所有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观主病了。 就连一向顽皮的清朗每日都耷拉着脸,担忧的看向道元屋里的方向。 林清禾日日守着道元,闭门不出。 红莲几人担心不已,都不敢劝。 景衍去山顶上采了梅花,从窗子里翻进屋子,他将花插进土色的花瓶中,给暗色的屋子增添一丝亮光。 他缓缓朝林清禾走去,站在她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肩,柔声道:“我熬了粥,喝点再等师傅醒来,好么?” 林清禾嗯了声。 景衍立即急匆匆去端粥过来,等他归来时,屋里空无一人,床榻上的道元也不见了。 第421章 开解,归来之日 大雪皑皑,紫云观周边大片雾凇,煞是好看。 孙不二与玄之在观门口赏景。 “师兄,咱们去打雪仗吧。”孙不二抓了把雪塞进玄之脖颈处,笑嘻嘻道。 玄之冻的一哆嗦,神态依旧老沉,他不经意往前方一瞥,有些怔然:“悬壶道友。” “悬壶妹妹怎会在此时来咱们道观。孙不二还想往他身上塞雪,嘴里嘟囔道。 玄之往前走。 她手中的雪落在地上。 孙不二瞪眼,这一看,果真看到了林清禾。 “悬壶妹妹!”孙不二掠过玄之,惊喜冲上去。 看到林清禾背上的人,又见她面色肃穆,孙不二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小声道:“悬壶妹妹,道元观主怎么了?” 玄之面色微变,担忧的看着她, 林清禾鼻头发酸,一路过来她走的很稳当,脑子也格外清明。 以往都是道元背她。 这次,是她背他。 “玄师兄,孙师姐,我要见善渊观主。”林清禾沉声道。 玄之与孙不二对视,欲言又止,玄之上前伸手想接过道元,他轻声:“悬壶道友,我师傅前几日刚闭关了,你先进道观吧。” 道元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林清禾头顶上,肩上却都是雪花。 仅一段时日不见,他便从她身上感受到暮气沉。 林清禾眼底划过失落,背着道元不动,她哑声道:“能不能想想法子,支会他一声。” 孙不二看的心底有些难受,她转身往道观跑:“悬壶妹妹,我去看看!” 按规矩来说,闭关者不可打扰。 她跑到观门口时,一道身影出现。 “师傅。”孙不二惊讶不已,眼底还噙着泪。 善渊观主视线越过她,落在林清禾身上,他轻叹口气:“难怪我眼皮跳的厉害,原来是悬壶小友,快进来吧。” 林清禾背着道元,随善渊观主进屋。 “师兄。”孙不二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有些不安。 玄之面色沉重,他能感觉出林清禾身上有不少秘密,那究竟是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一进屋,林清禾便跪地请求道:“善渊观主,求您救救我师傅。” 善渊观主以一股不可违抗的力将她搀起来,对上她倔强的眼眸,他重叹声:“悬壶,那是你师傅的选择,道士也得认命。” 林清禾咬紧下唇:“我不认命。” 幼时与道元相伴一路走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从不摆师傅架子,整日嘻嘻哈哈,就算只剩下一口馒头都乐呵呵让她吃。 说他老了,死了正好。 不像她,还是个新蛋子。 她不认命! 绝不! 嘴唇被她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她气息紊乱,浑身绷紧。 善渊观主看着她,又叹了口气:“有个法子可以续你师傅的命。” “什么法子?”林清禾紧盯住善渊观主,上前一步。 善渊观主道:“你师傅所为确实是逆天而行,他所为能造福苍生,因果相抵,不再反噬。 你重来一世,道元带着你苦修的同时又广做善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是在消业力。 而你也很争气,浑身浓厚的功德光也能证明你师傅逆天都要救的人,底子是善的。 所以,他才熬了这么多年。” 林清禾身子一颤。 原来如此。 她迅速想通:“若是我继续行能获取大功德的事,将功德都给我师傅,他就能活下来,对吗?” 她的目光殷切又灼热,迫切想确认。 善渊观主不语,垂眸抚了抚胡子,眼皮耷下来之前,冲林清禾眨了下眼。 林清禾一直紧绷的心弦略松了些,她抿唇,又道:“善渊观主可有看最近的天象?” 善渊观主点头,他抬手拿出茶具:“给我煮茶。” “是。”林清禾盘坐在蒲扇上,低眉煮茶,浮躁的心在此刻得到安宁。 善渊观主抿了口茶,缓缓道:“紫微星显示为女。” 林清禾默然,指尖微凉:“身为皇帝的一定得是男子么?” 善渊观主顿住:“非也,天意定谁就是谁,人为不可违抗。” 林清禾又道:“那我呢,我本不该活着 。” 她脊背绷直,垂眸看着桌沿发呆,喉间莫名就涌上一阵痒意,她极力克制,死死捏住手中的茶杯。 善渊观主看着她,伸手将她手中的茶杯拿走,倒了茶水进去,轻轻放在她面前:“天意如此,莫要钻牛角尖。 溯回之法,古往今来,无数道士试过,唯一成功的只有你师傅。” 林清禾闭上疲惫的眼,嗯了声。 善渊观主以为她睡着时,她睁开眼起身朝他行礼:“善渊观主,我师傅就先在您观里待着,拜托您了。” 林清禾深深鞠躬,抬头看了榻上呼吸平稳的道元,压制住心底的情绪,快速下山。 这孩子! 善渊观主还没回过神来就不见她踪影,他笑着摇摇头,余光看到道元,他看过去呢喃:“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的,不要让她失望。” 道元的手微动。 “清禾妹妹。”孙不二抓住如同一阵风的林清禾,目露担忧,“你去哪儿啊。” “城里。”林清禾道。 她说着又继续迈步。 孙不二眼睛亮起:“我也要去。” 她看向玄之。 玄之已经知晓道元病了,昏迷不醒,他朝林清禾投去关切的眼神:“悬壶道友,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吧,道元观主的状况我会时刻看着。” 林清禾脚步骤停,郑重的对他行了一礼:“多谢。” 孙不二嘴唇蠕动:“那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悬壶妹妹,遇事定顺遂。” 林清禾颔首。 师兄妹两人目送林清禾离开。 孙不二鼻头发酸:“师兄,悬壶妹妹该是张扬的。” 玄真收回视线,拍了拍她的头:“那就努力学道术,看看能不能帮到悬壶道友吧。” “嗯!”孙不二重重点头。 林清禾刚到山脚下。 景衍与红莲一行人与她迎面对上,他们眼中流露的都是关切与心疼。 红莲最先绷不住,她朝林清禾扑去,哭出声:“少观主,你去哪儿了?观主呢?” 林清禾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肩:“在紫云观。” 红莲红着眼眶:“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杀了太虚真人吗?我要和你一起,百年修为不要了,我也得拧掉他的脑袋!” “我也一起。”景衍出声。 白瀛挤上去:“我也!” 玄真与玄微并排跟上:“少观主,一起!” 林清禾手中的信鼓凸起,她揭开盖子,清朗与姜早几人争先恐后的说话 姜早道:“师傅,我会守好清山观的,您要做什么,尽管去!” 清朗哽咽:“少观主,你告诉观主,我再也不偷懒了,等他回来检查,再画不出符,随他揍。” 芍药声音沙哑:“小姐,我等您和观主回来吃年夜饭。” ……… 第422章 太虚真人会见恒王 黑压压的屋子,无半点儿光线。 恒王眉头紧皱的坐在凳子上,头往后仰,呼吸略有些急促。 每到夜里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他与玉空的魂魄便容易被地府的鬼差发现。 两魂,其一魂要躲起来,另一魂膨胀,双方都难受的要命,脑袋紧绷眩晕。 子时一过,恒王缓缓恢复理智。 他眼眸冒着寒气:“玉空,你怎样才能离开我的身体。” 玉空冷笑:“怎么,帮你逃了几次命就想撇弃我?” “你误会了。”恒王淡淡道,“每到子时,你不难受吗?” 玉空顿住。 怎会不难受,可比起只有意识散落各地,他宁愿痛着,才有活着的感觉。 “我觉得挺好的。”玉空戏谑道。 恒王心底泛起恶心,他用力攥拳,面色有些发青:“可重新找一个身体,你也可以活着。” 玉空笑了笑:“你想当皇帝,好巧,我也想。” 恒王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他闭上眼,压下紊乱的呼吸。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啪嗒! 门在此刻打开。 胡冽冽的冷风吹进来,恒王面色不改,攥紧凳把,死死盯着前方。 啪! 火烛亮了。 两个穿道袍的人一前一后进入屋中。 金霞真人他认识。 还有一个是? 金霞真人进屋便搬凳子到太虚真人身后,恭敬不已:“师傅,坐。” 太虚真人坐下,盯住恒王。 两人不动声色互相打量,谁也没开口说话。 金霞真人莫名有些紧张,他心跳加快,顶着压力开口:“师傅,他便是恒王。恒王,这是我师傅,太虚真人。” 恒王缓缓起身:“太虚真人,深夜造访,屋中无茶,见谅。” 太虚真人犀利的眼眸直逼他胸口:“一体两魂,天地不容的存在,竟出现了。 这世道当真变了,各种稀奇事都出现了。“ 恒王看他一眼,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还有什么稀奇事?” 太虚真人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佛子玉空,原来与你共体了。” 恒王脑子警铃大作。 玉空倒是没在太虚真人身上看到恶意,出声道:“他应该是来帮你的。” “帮我?”恒王有些怀疑,目露古怪。 太虚真人老神自在。 恒王心思百转,起身对他行了一礼:“佛子玉空与我都被林清禾所追杀,实在无奈之下融为一体,都是为了保命,” 太虚真人合着眸,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恒王站着时间有些久,他逐渐有些不耐,正想转身时。 “贫道能助一臂之力,重新登帝。”太虚真人此刻出声。 恒王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利光:“还请真人赐教。” 太虚真人睁眼,缓声开口:“一个人能不能当皇帝,天注定。而能当皇帝的人,不止一个,全看谁的气运更强大,谁就是赢家。” 恒王屏住呼吸,听得十分认真,他有些紧张道:“真人,那我。” “你有,天生霸主之向,眼神透着股狠戾劲,你心思挺歹毒的,上位易为暴君。”太虚真人道。 恒王神色微,继续以谦卑的姿态立在他面前:“真人说的是。” 太虚真人见他态度诚恳,略微满意:“当今圣上是正统,只可惜性子软了些,并无多大才能。 不过他毕竟是正儿八经上位的,也有一定的帝王运,他死,你身上的帝王运便会越来越浓厚。” 恒王听得热血沸腾。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从一个道士口中听到否认景和帝,认可他的话。 太虚真人也是玄学中人,他所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代表天意? 恒王双手攥紧。 太虚真人瞥了他眼:“你最大的威胁不是景和帝。” 恒王神色微凝,目露探究看向他。 “女帝。”太虚真人淡淡一笑,继续道,“她是紫微星降世,天然好运。” 恒王喉头翻滚。 既生瑜何生亮?! “她是谁?”恒王声音有些不稳。 玉空也有些好奇,之前他怎么推算都没能算出来,女 帝究竟是谁。 太虚真人其实也没推算出来,不过他隐约有个猜测,正准备说出来时。 轰隆! 天公突然大怒,响起惊雷。 太虚真人心肉猛地一跳,面色瞬间惨白,无了血色,他手有些颤抖。 这是天道在警告。 是她!竟当真是她! 他眼底一片幽深。 “师傅。”金霞真人急忙上前,担忧的看着他。 太虚真人摆摆手:“无事。” 恒王面露疑色。 玉空则掌控他的身体看了眼天象,又瞥向太虚真人,他笃定,真人知道谁会是女帝了。 “真人。”恒王道。 太虚真人面容浮现一丝复杂:“不可说。” 恒王捏拳,忍不住往桌上狠狠一撞。 他还以为老天偏爱他一回了,嗤!还是这样! 太虚真人看着他:“你并非没机会,天下的男儿郎都是你的所向。” 恒王脑中闪过灵光,他缓缓扬起嘴角:“真人,我知晓了。不过,您想要什么?” 世间来往皆为利。 太虚真人不想要什么,他才觉得慌。 太虚真人浅笑:“第一道观与国师的位置。” 恒王瞬间想到林清禾,明白了他的意图后,他笑着作揖:“登高位,定以国师之位请真人出山。” 两人对视,达成一致。 林清禾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刚抬头就看到面前飘过一魂魄。 她下意识去抓,魂魄从她指尖溜走。 林清禾?? 第423章 不是妓院的妓院 黑麻麻的夜,一缕幽魂在空中飘来飘去。 它的魂体有些透明。 林清禾跟在它身后,目露古怪,这鬼魂好奇怪,如是恶鬼,它应该是团麻黑。 红莲在她肩上,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她悄悄道:“少观主,它要去哪儿啊。” 林清禾嘘了声:“先跟着看看。” 片刻钟后。 两人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屋子,还没进去,一股霸道的茶香味就传了出去。 林清禾抬头,眼眸微眯,感觉不对。 “这家是妓院。”红莲立即道,她鼻子嗅了嗅,“虽然茶的味道很重,但我闻到了一股脂粉味和酒味。” 林清禾讶然:“进去?” 红莲立即身子变大,林清禾坐上去,她飞上屋檐。 两个人揭开瓦片,林清禾往里面看,瞳孔猛惊。 她攥拳,这群畜生! 红莲往里面探,也气的浑身发抖。 这家妓院里面的人都是些孩童,看上去最大的不到十二岁,最小的才五岁。 都穿的十分暴露,化着妆,嘴巴微红,涂了口脂。 大腹便便的男子捏住一个六岁的孩童,俯身就要亲上去。 林清禾直接飞下去,忍不住了,攥拳打下去他的脸。 男子捂住嘴巴,嘴角溢出抹血,他抬手一看,惊的抬眸瞪住她,怒道:“你是何人?” “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是你祖宗。”林清禾暴打,一拳接着一拳。 男子压根躲不开,连连后退。 外边兵荒马乱,将军府的芙蓉阁却是岁月静好。 苏瑾程搜集天下珍宝捧在周万秋面前,将芙蓉阁打造成曲水流觞,花团锦簇,令人心神俱醉的笼子。 说来也可笑。 三月前周万秋想从宋玄知身边逃走。 现在的周万秋想逃回去。 还没等周万秋实施计划,苏瑾程奄奄一息回府。 谢危说宋玄知的军事才能竟也不输周万秋父亲,出手又狠又快。 苏瑾程就是被他伤的,一箭刺中心脏,只差一寸就会当众殒命。 谢危跪下来:“将军受伤,军营不能无主帅,属下请大小姐率军迎敌!” “为什么。” 周万秋问他。 谢危不解。 周万秋一步一步逼近,不容他躲闪:“为什么背叛宋玄知?为什么非要反?” 谢危淡漠的脸绷紧。 “周万秋是将军府养的弃婴。” 哗——这句话直接在周万秋脑袋炸开,喉咙发紧,近乎喘不过气来。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他是安插在宋玄知身边的棋子。 什么功高盖主,什么除之后快,假的,都是假的! 原来如此。 那周万秋呢?周万秋与宋玄知的相识,再到送进宫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吗? 在周万秋的逼迫下,谢危点头了。 “宋玄知亲母身份卑微,无母族势力,所以………” 所以将军府选中了他成傀儡,想做摄政权臣,千算万算没算到宋玄是个天生做帝王的人,稳操胜券,一点一点将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眼见谋划就要败落,父亲放手一搏,私通敌人却被反扑暗算,死在战场上。 姜还是老的辣。 就算是死他也留下了后手,那就是周万秋这枚还没发挥作用的棋子。 “迎战。” 冷风萧瑟中,周万秋听到自己说。 谢危大喜,进屋复命兄长。 10 世人都说镇国府男儿郎无孬种,个个都是能军作战的精锐。 其实周万秋也不差,甚至比周万秋兄长更甚。 “絮儿,给周万秋拿盔甲来。” 上次穿素白柔绢曳地长裙装柔弱,是为了他。 这次穿盔甲,也是为了他。 周万秋按捺下心中的苦楚,望着曾经周万秋最引以为傲的苏家军,冷声道:“全军听令,一个时辰后,出发!” 临走前,苏瑾程要见周万秋。 “妹妹,帮帮周万秋。” “世上周万秋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苏瑾程小心翼翼的抓着周万秋的手,面色有些不安。 周万秋点头:“你是周万秋兄长 。” 苏瑾程放心松开手。 两方交战,势均力敌,这个过程周万秋备受煎熬,怕输也怕赢。 深夜看地图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周万秋的口鼻。 从刚开始的慌乱变成镇定,周万秋闻到了熟悉的清冽薄荷香。 “昭昭。”宋玄知从周万秋的耳垂吻到脖颈。 “不打了好不好,周万秋将皇位让给你哥哥。” “周万秋们私奔吧,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周万秋用力将他环住周万秋的手拿开。 “宋玄知,你真贱啊。” “周万秋要华服美酒,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贵,周万秋才不想过寂寂无名的一生。” 周万秋以为他会暴怒的掐住周万秋脖子,毕竟周万秋死了,他就赢了。 宋玄知身体一颤,缓缓松开手,头也不回离开。 第424章 夜探玉香楼 陈府。 陈县令正在看一根沉香,他好香,忍不住闻了又闻,他沉醉其中。 砰! 门被踹开。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抬头。 林清禾满脸冷意立在门口,她一动不动盯着他。 陈县令喉咙微滚,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语气也结巴起来:“国师,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清禾踏步朝前,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她沉默在他对面坐下。 “玉香楼是什么地方,你可知晓。”她紧盯着陈县令,不错过他任何的神态变化。 陈县令愣了下:“玉香楼是城中有名的茶楼,许多文人墨客慕名前来。” 林清禾冷笑声,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楼?” 哐当! 桌面上的沉香被巴掌震在地上,立即磕了一个口子出来。 陈县令心疼不已,又不敢在此时表露出来。 他强忍住去看沉香的眼神,小心翼翼道:“国师,那玉香楼可是另有蹊跷?” 话音落下,师爷匆匆来寻。 见林清禾也在,他急忙跪下:“参见国师。” 他跟在陈县令身边,知道林清禾就是当今国师时,激动的差点要晕厥过去。 今夜再见,他忍不住慨然。 不愧是国师啊!虽为女子,但周遭的气度真的太震人了。 “何事。”陈县令赶紧问道。 师爷道:“玉香楼前来报官,说丢了一尊玉菩萨。” 陈县令蹙眉,下意识道:“让人去看看。” 说完,他脸色变了,林清禾来寻他也是为了玉香楼! 他赶忙看向她。 林清禾起身:“我也一起去玉香楼看看,是哪个贼偷的东西。” 陈县令忙跟上。 崔妈妈在玉香楼门口等着,见马车先停在前头,她面色微喜,迎上去。 从马车内探头出来的人,果然是陈县令,她心底不由有些得意,这便是玉香楼的排面,连县令老爷都来了。 “陈大人。”崔妈妈捏着嗓子说话,扭着丰臀迎上去,作势就想往她身上靠。 你不要过来啊! 陈县令瞳孔猛缩,赶紧避开,怕林清禾误会。 林清禾此时已经撩起车帘,他迅速上前,恭敬无比的把手腕放到她面前。 林清禾瞥了眼,直接跳下马车。 崔妈妈眼神暗了暗,这女郎是何人?竟能让陈县令如此卑微敬之。 她抬头看林清禾,这一看,眼底涌起浓浓的惊艳。 以她十八年的老鸨经验,见过无数美人,林清禾让她眼前亮了又亮,就是气度太清冷了些,虽生得绝美,但让男人望而生怯。 “这是我远房侄女,性子有些娇纵,非要来看看。”陈县令按照林清禾提前交代的解释道。 崔妈妈笑了笑:“原来是陈小姐,里边请。” 她心底对陈县令的说辞是不信的。 一个侄女,不至于让叔叔辈如此敬着。 这女郎定大有来头,崔妈妈多了个心眼,给管家使眼色。 林清禾从正门入玉香楼,眼及之处都展现出两个字。 雅致。 竹林耸立,墙角下种的君子兰,墙上挂着的文房四宝,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茶香。 深处其中,确实有读书人书屋的感觉。 崔妈妈将林清禾与陈县令带到茶屋。 俊朗的少年郎上前,待林清禾入座后,特地坐在她旁边斟茶。 有意无意间,他的手挨到她的手,在林清禾看过去时,又露出腼腆的笑,嘴角旁显现出两个深深的旋涡。 林清禾似笑非笑,低头抿了口茶。 崔妈妈给少年郎使眼色。 下一刻,他手中的茶便往林清禾身上倾斜,茶水倒在她的衣角处。 陈县令猛地起身,膝盖下意识就软了,想要跪下来。 林清禾面无表情盯着他。 陈县令缓缓回神,语气关切道:“没事吧。” 扑通!少年郎迅速跪地上,浑身颤抖,无辜的脸庞已挂上泪珠:“对不住贵人,是我没拿稳,我该死。” 第423章 少年郎 少年郎抖的更厉害了,眼神却朝林清禾看去,楚楚可怜。 啧,挺会演戏。 林清禾淡漠看着,也不吭声。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崔妈妈脸色也逐渐僵硬,林清禾都不配合,这还怎么算计。 陈县令也察觉出来,他们这是要对林清禾使美男计?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林清禾,在她没出声之前,他不敢吭声。 “生得如此俊,杖毙就不必了吧,带我去换一件外袍就可。” 在崔妈妈跟少年郎要顶不住她的审视时,林清禾终于出声了。 崔妈妈抹了把虚汗,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安。 少年郎起身,带林清禾出去。 陈县令心底莫名也有些紧张,目送林清禾离开,默默喝茶。 师爷带着几个捕快在玉香楼排查,盗贼的踪迹。 林清禾跟着少年郎去了另外一个屋子。 少年郎勾人的眸子盯住林清禾,手指去碰她的手背。 “贵人,我给您更衣。”他拿了干净的外袍披到林清禾身上,下巴搁在她肩上,语气柔和。 林清禾转身伸手掐住少年郎的脖子,目光审视:“你在玉香楼待多久了。” 少年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出,吓的不敢动弹。 两人的影子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在外边看来,像是在交颈。 景衍与白瀛赶到,恰好到了门口。 林清禾的影子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她旁边那个男子是谁! 景衍神色微顿,眼底泛红,他微低头。 白瀛就忍不住了,直接踹门而入,嘴里喊道:“我送上门你都不要,今日却在此处找男子,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多俊朗的人!” 林清禾掐着少年郎的脖颈看去,挑眉。 白瀛看清楚后,愣住。 他感受到了十分浓烈的尴尬。 “清禾不是这样的人。”景衍上前与林清禾并肩,用责怪的眼神看着白瀛,又从她手中将少年郎接过,眼神微黯,闪过一丝杀意。 不用猜他也知晓,这少年郎在勾引林清禾,瞧瞧这衣襟敞的多开。 少年郎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在他以为景衍要将他掐死时,他松手了。 “说,多久了。”林清禾问道。 少年郎低着头,他轻声道:“我说了,您就会放了我吗?” 事到如今,他已经察觉出,林清禾来玉香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林清禾点头:“倘若你说实话,自是可以。” 少年郎叹口气:“三年。” 林清禾起身微蹲,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过他的面相后,轻叹口气:“你在玉香楼也得服侍人?” 少年郎浑身猛地颤了下,他不吭声。 林清禾也不语。 倒是白瀛有些急,立即想冲过去逼迫他开口。 他最讨厌叽叽歪歪的男子。 景衍拦住他,低声道:“莫急。” 白瀛冷哼声,别过头。 “接,不只是女子,男子也要。”少年郎颤抖着音道,眼泪如同断了线般,直往下流。 白瀛听懵了。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玩? 他怎么觉得比狐狸精还骚。 第426章 一起揭开真面目吧 寒风将窗子吹开,少年郎穿的单薄,冻的瑟瑟发抖。 比起身上的冷,他心底更冷。 林清禾绝色又仙气夺目。 景衍生得精致俊朗又贵气逼人。 白瀛脸庞如女子般的漂亮,气魄却压人。 他们光是看面容就知不是常人,对林清禾使魅失败后,少年郎本就自惭相秽,这会儿被景衍两人撞见。 心底又自卑又难堪,也腾升起一股勇气,他不想活很久了。 白瀛有些怔,还没回神,身子往前直倾,他错愕回头。 “接住他,死了算你的因果。”林清禾道。 白瀛眼神幽怨,瞥了她身旁站着看戏的景衍。 好好好! 景衍她就护着是吧! 白瀛心底闷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做了肉垫,挡在少年郎面前。 他身高九尺,又精壮,少年郎撞进他怀里,下巴到他胸膛。 雄雌莫辨的妖魅的面庞微低头,眉心紧蹙盯着怀里不敢动弹,跟小鸡仔似的。 少年郎睫毛颤啊颤,紧张抬眼,一人一狐对视。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 砰! 白瀛将少年郎推开,冷哼声,面色傲娇又嫌弃:“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在我们面前寻死,晦气!” 少年郎嘴唇蠕动,他垂下脑袋,极力压抑哭腔。 隔壁屋。 崔妈妈听到断断续续,小声又还有些好听的抽泣声,神色微凝。 林清禾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啊,竟如此会玩花样。 陈县令坐立难安,压抑的哭声听的他很烦躁。 国师没事吧? 隔壁屋究竟在发生什么? “大人。”崔妈妈看出他不自在,浅笑想坐过去,想到他下马车的反应,她又顿住,试探道,“您侄女生得可真是花容月貌,堪称人间绝色。 就是不知可有婚配,我有一个侄子……” 陈县令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她,崔妈妈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弱。 “你莫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陈县令意味深长道。 给林清禾说嫁娶?她在想屁吃! 世上谁配得上林清禾呢? 陈县令不由想了又想,得出一个结论,谁也配不上! “哭完没。”林清禾掏出锦帕,走到少年郎面前递给他。 少年郎眼眶红灿灿,抬头看她,抬手接过,哑声道:“多谢。” 林清禾淡淡道:“既然连死都不怕,不如揭了玉香楼的老底,你觉着呢?” 少年郎愣住,他对上林清禾的眼眸,红着眼缓缓点头。 是啊,连死都不怕,不如把这肮脏之地给毁了。 玉香楼后院,层层丛林掩盖之下,有一间十分隐匿的楼。 里边住着的全是待客的女郎,若是有人来查,全都躲在此处。 张亭与女郎们坐在正厅内,气氛有些凝固,她们的面庞都有些麻木。 让她们躲在此处,肯定是来了官府的人。 张亭脑海里还倒映着舞师悲惨死去的画面,她紧紧攥着手,锐利的指甲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众人:“咱们反吧。” 众女郎望着她,眉心狠狠蹙起,有些不可思议。 半晌。 有女郎出声:“来玉香楼的有许多朝中臣子,今日楼的,也是官府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想借此将玉香楼扳倒,太难了。 张亭喉咙发紧,她起身道:“试试,大家试一试吧,万一能成呢。 崔妈妈不将我们当人看,这种日子实在是过的生不如死。” “可万一他们是一伙的,我们都得死。” 众人都露出苦涩的神态,谁不想走?她们做梦都想离开玉香楼。 听说国师是个女郎,大力支持女子抛头露面为商,也可以去纺织屋当女工,不管那种,都比她们被男人折磨的死去活来强。 若是可以,谁不想堂堂正正活着。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十分低迷,响起低沉压抑的哭声。 张亭心底难受的要命。 她突然站起身,快速走到门前,面色微变嘘了声:“别哭,有人来了。” 女郎们瞬间噤声,紧张不已看着门外。 “是我。”少年郎的声音传入屋里。 她们松了口气。 张亭打开门,看到少年郎身后的林清禾几人,她目露探究,手攥着门不错身。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少年郎道。 张亭定定的看着林清禾,有些沉默,她咬唇:“给我一个信服你们的理由。” 林清禾看向景衍。 景衍立即会意,掏出令牌。 白瀛看到两人之间的默契举动,咬了咬后槽牙,微抿唇。 张亭看到令牌上写的将军两字,她回神,眼皮微颤,有些激动道:“您是景将军?” 景将军! 她身后的女郎都围过来。 “我是。”景衍道,“你们受的残害,我们都知晓了,今日一起揭开玉香楼的真面目吧!” 女郎们的眸子都迸发出亮光。 张亭让开一条道。 林清禾率先进去,看到屋中聚集大大小小的女郎,她心绪有些不稳。 畜生! 景衍与白瀛一前一后跟上,立在她身后。 茶屋,许久都没听到动静的崔妈妈心肉一跳。 她起身:“大人,我去旁侧看看陈小姐衣裳换的如何了。” 陈县令立即也起身:“本官与你一起去。” 崔妈妈手心微出汗,她揉了揉:“陈小姐毕竟是女郎,您不太方便吧。” “本官就在外边等着。”陈县令犀利的目光直盯住崔妈妈。 崔妈妈心肉一跳,她面不改色,笑呵呵道:“那就一起吧。” 隔壁屋,空无一人。 崔妈妈神色大变。 梁成人呢? 她不是嘱咐他要将林清禾迷倒吗? 崔妈妈憋着气。 “本官的侄女呢?”陈县令眯眸盯着崔妈妈。 崔妈妈赔笑:“大人莫急,我去找找看。” 师爷此时带着捕快来找陈县令。 “大人,整个玉香楼都找遍了,并未寻到贼人的踪迹,应当是逃出去了,还在城中。”师爷道。 崔妈妈心底直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 她灵光一闪! 陈县令的侄女!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城里来了个假冒悬壶神医的女郎,正是陈县令的侄女。 如今应当在大牢里关押着,百姓都夸赞陈县令大义灭亲。 那今日来的女郎是谁? 再联想到陈县令对林清禾毕恭毕敬的态度,崔妈妈心都凉了一半。 她赶紧道:“既然逃走了,那就算了吧,我再另寻礼送到官府。” 陈县令目光如炬:“官府不需要玉香楼送礼,既然无事,来都来了,本官在你这儿玉香楼转转吧。” 崔妈妈出了一身冷汗,她心底焦灼林清禾的去处,面前又有陈县令死咬住不放,她喉咙微滚:“大人………” 就在此时,西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崔妈妈心肉猛地跳动,抬眼看去,最先看到是为首的林清禾,她瞳孔猛缩。 她身后! 第427章 背后有人 陈县令被此幕震的一惊,他忙上前到林清禾身旁,低声问:“国师,这是?” 林清禾冷哼声,眼眸迸发冷冽与一丝杀意:“陈大人,你看不出来吗?” 陈县令观她身后女郎们的容颜,个个都是美人儿,年纪小的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她们的眼神流露惊恐,又有一股训练久了,浑然天成的女子妩媚。 他的心重重往下坠,面色也有些发白。 陈县令猛地回头朝崔妈妈看去。 崔妈妈脸上的血色早就腿去,她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在林清禾身后躲着的少年郎。 梁成!是他!出卖了玉香楼。 她让他去勾引林清禾,套话。 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崔妈妈气的心绪不宁,她极力压制住燥意,刚在陈县令面前恭敬的神态迅速转变,她沉着脸道:“陈大人,您这侄女这是做什么?” 陈县令厉声喝道:“这话应该本官问你!玉香楼号称是读书人的摇篮,这些女郎是怎么回事?” 崔妈妈笑了笑,讥讽道:“大人应该听过一句话,饱足思婬欲,这读书人学的苦了,屋内暖香玉释放压力,有何不可。” 陈县令没想到她被戳破后,竟如此嚣张,他心底起疑的同时又下意识去看林清禾。 林清禾眸色阴沉,声音凉薄:“崔妈妈真是廉不知耻,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群女郎们,最大的还未及笄,你个畜生!” 她身后的女郎都红了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或许是终于有人为她们出声了,她们首次当面对崔妈妈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崔妈妈心惊,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住,凌厉的视线朝四周转了圈,喝道:“还不快出来!” 话音落下。 四面八方都涌出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官府的捕快们迅速抽出利剑,挡在林清禾与陈县令面前。 陈县令神色彻底冷下,他这会儿总算明白,为何他发现不了玉香楼的秘密,为何崔妈妈胆子这般大。 她身后站着的人,官职比他高。 林清禾冷眸盯住崔妈妈,嗤道:“敢向朝廷命官拔刃,真是不怕死。” 她又看向护卫:“你们呢?也不怕死?她有人护着,你们有?” 护卫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了。 崔妈妈眼神微暗,这女郎嘴皮子好生厉害! “怕什么!咱们背靠的人可比县令的位置大!杀了他们,明日就会有新的县令上任,给我上,解决他们!”她喝道。 她猜测林清禾应当是世家女,一个女郎而已,再厉害,杀了就是杀了! 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有谁会为她报仇不成! 陈县令简直要气笑了。 “你身后的人是谁,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们是手下败将,说出来也无妨!” 崔妈妈冷笑声,并未被他的话所激。 她对护卫道:“上!” 林清禾身后的女郎们紧紧攥拳。 张亭突然冲到前头,她与崔妈妈四目相对。 崔妈妈朝她伸出手:“乖孩子,过来,咱们应当一同敌对,而不是被他们所蛊惑。” 张亭上前一步。 女郎们看到她的举动都愣住了,眼底有些失望。 在她们眼里,她一直都是敢于反抗的那个人,可她怎能! 在护卫出现的那刻,她们看到挡在身前的林清禾几人,突然就不怕了。 一个陌生的女郎都能为了她们,主动陷入这淤泥中,伸出援手。 死,又有何惧之? 崔妈妈得意勾唇。 下一刻,呸! 张亭直接朝她唾口水:“崔妈妈干这损阴德的事,不得好死!” 崔妈妈的脸黑沉下来,怒火中烧,她用力擦拭脸上的口水,厉声喝道:“还愣着做甚,快上,杀了他们!” “怎么了这是?”大腹便便的男子从外边进来,看到两方人马对峙,他惊了下。 崔妈妈紧绷着的脸迅速转变,委屈不已上前,挨着男子:“节度使,陈大人带了人,想抄了咱们玉香楼!” 陈县令抬眸看去,见来人果真是节度使岳毅中,他忍不住喝道:“岳大人号称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想到背地里干的竟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行为如此张狂,你当真不怕朝廷来人查你吗?!” 岳毅中是个好面子的人。 陈县令当中呵斥让他十分不爽,正准备反驳时,他看到了林清禾,眼睛瞬间一眯,怒火冲天指着她道:“就是她打的我!” 第428章 亲自体验,才能感同身受 全场鸦雀无声。 崔妈妈被此幕震的不敢动弹,死死盯住景衍手中的令牌,由于背对着她,压根看不清。 他究竟是什么人? 岳毅中喘不过气来,他瞪大眼,看清楚令牌上的字后,瞳孔猛地缩了又缩。 百战百胜的镇国将军,当今圣上的亲表弟! 他怎么会来一个小小的云城?! 岳毅中神色惶恐,脑子一片空白,完了!完了! 景衍挪开脚。 岳毅中忍着剧痛,麻溜在他面前跪好,浑身颤抖:“下官参见景将军。 景衍基本不回京城,回了京岳毅中也没见过,只听过传闻。 景将军八尺有余,外貌绝佳,俊逸无双,通身的矜贵气派令人挪不开眼。 更令人钦佩的是他的战绩,天生武将,雄才大略。 崔妈妈面色惨白,双膝瘫软站不稳。 陈县令也懵了,惊身未定的看着景衍。 我滴个老天。 云城究竟来了多少大人物。 “陈大人,玉香楼今夜要彻底在云城消失。”景衍侧目看向陈县令,眼眸闪烁冷冽。 他极力压制想杀岳毅中的冲动,在他出言涉及林清禾的那刻,他便想出剑了。 若不是在场有许多年纪小的女郎,岳毅中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陈县令浑身一震,他作揖:“是,下官领命。” 崔妈妈彻底瘫软跪下,神色有些恍惚,她的玉香楼就要这么没了? 不!这是她的心血! “景将军,玉香楼的盈利可以分五成给您,不!七成!”崔妈妈跪着上前哭道。 景衍不为所动,他转身想回林清禾身旁。 身后的崔妈妈划过丝异光,破釜沉舟大声喝道:“景将军才能卓越,却被圣上忌惮,一家禁在北疆,无召令不得回京。 您甘心吗?” 景衍身子微顿。 众人惊骇,都恨不得堵上耳朵。 别说景衍有没有这心思,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能听的。 无心听者,被有心人猜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死到临头,脑子倒是转的极快,想花钱保性命。”林清禾走上前,捏住崔妈妈的下巴,带她进入幻境。 崔妈妈满脸惊恐盯着四周。 此处不是玉香楼。 一股大力从她身后袭来,崔妈妈往前扑,跌坐在地上。 肥头大耳的男子直接欺压而上,崔妈妈被重压,动弹不了。 肤色黑的像碳灰,绿豆大的眼睛,塌鼻厚嘴唇迎面而来,崔妈妈目露嫌恶,迅速别开头。 啪! 男子神色狠厉,重重扇下一巴掌。 “贱人!你那是什么表情?身为妓子,你就该好好伺候我,客人是你的天,不懂?”男子说着,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跪下。 崔妈妈视线有些模糊,待看清后,鼻端涌入一股恶臭味。 她面色煞白,这男子不仅长得丑,他还有花病! 崔妈妈极力挣扎,放声呼救。 男子狞笑,死死摁着她的脑袋:“叫啊,叫的越欢,老子越高兴。” 片刻钟后。 崔妈妈弯着腰蹲在地上,泪水争先恐后充满整个眼眶,胃里涌起股翻天倒海的恶心。 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她眼眶赤红。 刚缓口气,刺啦! 男子将她再次推在地上,她保养的极好的肌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疼的她忍不住掉出泪,面色难看的要命。 男子看着丑,还挺中用,但是他有花病啊! 崔妈妈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浑身无力。 男子看她这副模样,脸色狰狞按着她往地上磕。 一下接着一下。 砰砰砰! 崔妈妈瞬间头破血流,她终于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将男子推翻,面色发狠抽出发簪,用力朝男子的胸膛戳去。 “去死!” 鲜血溅了她一脸,崔妈妈见男子瞪大双眸没了声息,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眼前一片阴影。 崔妈妈心底咯噔声,缓缓抬头,曾经来过玉香楼的客人们都朝她走来,眼底的色欲看的她心惊。 她拿着簪子起身,笑道:“各位客人,今日姑娘们都不在,诸位改日再来吧。” “我们找的就是你。”客人们色眯眯的看着她,伸手摸过去。 人多势众,崔妈妈哪儿抵挡得住他们。 一波又一波朝她走来。 崔妈妈心底发慌,拿着簪子冲上去朝他们的心口上戳。 接这么多客,她会死的! “臭婊子,找死!” 客人们面色凶狠,手里也出现跟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簪子,每个人都往她胸口上戳。 很快,她的身子被戳的千疮百孔,浑身都是血,她表情有些惊恐,直直的栽倒在地。 豁! 再次睁眼,崔妈妈喘着大气,面色怔然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 还未等她回神,一双手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就跑。 她被颠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放我下来!”崔妈妈死命捶打扛着她的人。 砰!她直接被丢进湖中。 四面八方的冰水直朝她鼻端涌去,呛的她难受的要命,一咳嗽,冰水灌入喉腔后再下肚。 窒息感将她整个人吞没,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死时,又是一股大力将她拉起来。 崔妈妈这才注意到,她变小了,才十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惊恐不安,不再挣扎,跟着扛她的人走。 直到走到玉香楼门口。 崔妈妈瞳孔猛缩,她心底有个十分不好的猜测。 “进去!”身后的人冷声道。 她转身,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两行血从中间淌下来。 崔妈妈吓得喉咙发紧,不敢出声,老老实实进了玉香楼。 她看到了自己。 “呦,长得不错。”已是半老徐娘的她捏住她的脸,啧啧几声,拍了拍掌,“送她去贾员外屋里。” 贾员外!他是个老变态,喜欢抽人,时常将女郎们抽的遍体鳞伤。 崔妈妈拉住年纪大的自己:“我是幼时的你,我不能接客,放了我吧。” 年纪大的崔妈妈盯住她,冷笑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满口胡言乱语,这莫不是个傻子,恰好给贾员外玩儿,玩死了也不心疼。” 崔妈妈面如死灰,被她熟悉的,此刻却不认识她的管家与护卫们架着送入贾员外屋里。 那不是暖屋,是酷刑屋,各种刀具、鞭子、烛光等泛着利光。 贾员外在她煞白惊恐的神态下,狞笑扑去:“来吧,小美人!” 整整一个时辰。 她被折磨了一个时辰。 她听着屋外谈笑风生,熟悉的女声,是她自己, 崔妈妈满脸泪水,又自嘲的低低笑着。 “感觉如何?” 崔妈妈恍如隔世,抬头望着跟她说话的林清禾,她慌乱低头看身上,完好无缺,衣裳也穿的好好的。 “你究竟是何人?”崔妈妈声音发紧道。 林清禾面色微冷,她立在崔妈妈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要你命的人。” 话音落下,一根银针从她手中飞出,直朝崔妈妈的死穴扎去。 第一针!崔妈妈疼得尖叫,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第二针!她放声求饶,疼得在地上打滚,抖着手去捏林清禾的裙角。 “饶命,饶命啊。”崔妈妈五官扭曲,浑身抽搐冲林清禾跪下。 林清禾面不改色,抬手。 第三针!崔妈妈口鼻开始涌出血,手也虚虚落下地,她如同丧犬在地上大口喘气,胸膛起伏的厉害,嘴角不断溢出血。 陈县令与岳毅中看的头皮发麻,有些不忍继续看。 玉香楼的女郎们全都睁着眼,她们要看!她们要好好看着不将女郎当人看,肆意杀人以此震慑她们的崔妈妈,是怎样的痛苦死去! 就在林清禾要落下第四针时。 景衍轻轻攥住她的手腕。 林清禾蹙眉。 “我来。”景衍将她挡在身后,一剑将崔妈妈断了生息。 清禾是坤道,不能随意杀人,容易背上因果。 坤道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命格本就特殊,景衍宁愿自己背负,望她能顺遂。 白瀛后知后觉知道景衍的意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盯着自己的腿。 死腿!你怎么就不知道走上前帮忙? 林清禾也明白了景衍的意图,她转身看 第429章 有仇当场报 “我………我只是个嫖客,罪不至死,我错了,从今往后我洗心革面,再也不去春楼了。” 岳毅中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紧张的往后退,哀声求道。 崔妈妈的惨状看的他早就浑身冰冷,害怕到极点。 林清禾简直就是个冷心冷面的女郎! “饶了你?玉春楼是你在撑腰,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干实事,反而沉于女色中,丧心病狂将魔爪伸向小女郎,你简直不是人!” 林清禾厉声喝道。 她只要想到他强迫丁明珠的画面就气的心绪不稳。 禽生不如的东西! 她的眼神太冷冽。 岳毅中面色涨红。 他明白,林清禾真的会杀了他! “你只是个普通女郎,你没有资格杀我。”极致的害怕下,岳毅中脑子恢复一丝冷静,他吞咽口水,正色道,“不管如何,我都是朝廷命官!” 蠢笨如猪啊! 听到岳毅中大言不惭的话,陈县令轻叹声,这节度使注定要亡。 林清禾笑了声,手中的银针飞了出去,直怼岳毅中的眼睛。 岳毅中看着越放越大的银针,他面色惨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的身下,一滴滴尿滴落在地上。 女郎们鄙夷嗤了声。 以往节度使在她们心中是一座永远也翻越不过的高山,是令她们害怕不安的大官。 今日瞧着,也不过如此! 能让他吓成这样的,是个女郎! 快哉,快哉! 林清禾食指朝下,就快要戳进岳毅中眼眸的银针也转了个方向,直接对准他裤裆,又快又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玉香楼。 在场的男子下身一凉,目露惊恐的朝林清禾偷偷瞥去。 好狠! 林清禾拨弄着一串玛瑙珠子,神色淡漠。 “岳毅中,你说你是朝廷命官,那你可知我是谁。” 岳毅中本就疼的死去活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心脏猛烈收缩,不安的抬头看她:“你是谁!!” 陈县令知道这会儿,他该出声了。 “岳大人真是有眼无珠啊,你眼前的正是当今国师!”他正色道,五十中还有股骄傲。 幸好啊,他是个清官。 林清禾干啥都记着他,在他心底,这就是交情! 国师! 岳毅中浑身一颤,瞳孔流露不可置信,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惧意。 他没见过林清禾,但他不仅知道,还听说过许多传闻。 医术精湛,道术高深,京城权贵都得求她出手,更是皇帝眼前的红人。 她不背靠谁,但与她作对,要求她的权贵都会出手! 岳毅中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脸上早就褪去的血色变得有些青紫,浑身发凉发抖。 “下官参见国师。”岳毅中颤抖出声,他抬手扇自己巴掌,一下接着一下,“求国师饶下官一条狗命。” 林清禾转身看向已经呆滞了的女郎们,她道:“当女子爬的比男子高时,权势也不过如此,我无权饶恕他。 选择,在你们手中。” 女郎们面面相觑,她们被林清禾是国师的消息震的头脑发晕,更多的是激动。 国师! 是她们无数个日夜不断提起的传奇女郎,她们在她身上汲取了许多活下去的力量。 幻想着,期盼着,有朝一日她们也能逃出玉香楼,以女儿郎的身份做一份受人尊敬的事。 没想到她们盼来了国师! 国师亲自来救她们了! 张亭极力压制住澎湃的心绪,她对着林清禾行大礼,稳住声音,沉着道:“国师,岳大人按照律法,会如何?” 林清禾道:“人头落地。” 岳毅中惊慌不已,吓得吐出一口鲜血。 张亭攥手,声音有些紧张:“可否我们自己报仇。” 林清禾挑眉,看着张亭眼神有些欣赏。 “可。”她点头。 张亭立即看向身后的女郎们,还未出声就已哽咽,她挥手道:“妹妹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冲不冲!” “冲!”女郎高声呼应,个个眼眶微红,攥住拳头。 张亭领头冲向岳毅中。 接连的惨叫声不断响 起,随即越来越弱,直到没声。 众人看着此幕,也感到热血沸腾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落泪。 林清禾一把火扔进玉香楼的最中间的位置,她立在外边,火光将她的脸照的忽闪忽灭。 第430章 谁是狐狸精 丁明珠一觉醒来,屋里多了一群人。 她眸子瞬间清明,猛地从榻上跳起来,赤脚踩在地上。 “亭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丁明珠下意识朝张亭身后看去,没看到崔妈妈的身影,她松了口气,面露惊喜。 冷静下来后,她发现除了张亭,玉香楼所有的姐姐们都在。 她有些惊疑,心底暗暗开心。 张亭抱住她:”明珠,我们得救了。” 丁明珠浑身微颤,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惊喜不已。下一刻她泪如雨下,哭出声:“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所有女郎心底都道。 “听说了吗,玉香楼昨天夜里走水了,里边的人全都没逃出来。” “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所有人都没逃出来,此也太骇人了!” 云城的百姓全跑去玉香楼门口看,交头接耳,叹气感慨不已。 知晓玉香楼究竟藏着什么勾当的男子们都一脸惋惜,聪明人却嗅到里面不寻常之处,不敢上前凑热闹,隐匿在人群中。 玉香楼的女郎们改名换姓,根据她们的个人意愿安排去处,年纪小的女郎被生不出孩子的良善之家收养。 张亭见姐妹们都有了去处,她有些迷惘,她已经十二了,没人愿意收养她,她也不愿意被收养。 她心底蕴藏着一个心愿。 “你去书院读书吧,所有银两由清山观负责。”林清禾安排好女郎们的去处,回客栈见张亭蹲在地上,她牵着丁明珠回来,站在她面前道。 张亭惊愕抬头:“国师大人。” 丁明珠跑到她身旁抱住她:“亭姐姐。”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有户人家愿意收养你吗。”张亭目露担忧,“可是他们又不愿意了” 丁明珠摇头,她挽住张亭的臂弯,笑的眉眼弯弯:“我要与你一起去学堂念书。” 林清禾道:“我在衙门附近买了处宅子,就租给你俩吧,等功成名就那日给我租金。” 张亭眼睛亮了又亮,心中感激不已,她如何会不知,这是林清禾的借口,她在帮她们。 “多谢国师大人。”张亭眼含热泪,牵着丁明珠冲她行大礼。 林清禾意味深长道:“你姐妹两人生得好,容易被色胚盯上,我只能护你们一时,不能护一世。往后所遇艰辛,一切靠自己的脑子解决。” 张亭重重点头:“好。” 府衙里捕快受林清禾所托,将张亭两人送到府衙附近的宅子,他们道:“若是遇到狂贼,大声呼救,我们听到后定会赶来。” 张亭行礼:“多谢捕快大人,我们晓得。” 捕快走后,她找了把剪子,三下五除二将乌黑柔顺的三千发丝剪短,又往脸上抹了一层薄灰。 丁明珠眼睁睁看着明艳动人的她变成灰头土脸,不起眼的女郎,惊的瞪大眼眸,不解道:“亭姐姐你” 张亭将剪子递给她:“明珠,美貌生于贫穷之家,不是幸事,反而是灾难。在我们没读出功名之前,都要隐藏相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丁明珠若有所思,她接过剪子照做。 两人看着对方变丑,对视后忍不住笑出声,往后是未知,也是新生。 玉香楼的女郎们全被安置妥当,她们对林清禾心生敬仰与感激之情,团团金光涌现,朝林清禾所在的方向飞去。 林清禾汇聚成一团,盘腿坐下,将功德光朝着紫云观的方向送去。 将所有功德光都送出去后,她面色略凝重,心底挂念着道元。 师傅,坚持住。 一道怯生生的人影走到她面前,林清禾抬头。 “国师大人,我能否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梁成穿了一身锦白色的衣裳,衬得他如玉的脸庞更加娇弱。 林清禾乍眼一看晃了神。 梁成不如景衍与白瀛精致和好看,却别有一番小白花的风味儿。 “哪种伺候?”林清禾逗道。 梁成面色微红,低着头,双手纠在一起:“任由国师大人。” 嚯,人看着纯净无比,话说得挺骚。 林清禾难得噎住。 男狐狸精! 白瀛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他上前将梁成挤开,看着林清禾,直接将衣襟拉开,露出流畅分明的蜜色腹肌:“就他那小身板,如何够用,要伺候用本王。” 林清禾看的不目转睛,满意点头,不过,她视线挪到白瀛艳丽的脸上。 真正的狐狸精骂别人狐狸精。 她此时有些怀疑,白瀛的脑子没有脸长得漂亮。 下一刻,一张格外精致,勾人的桃花眼出现在她眼前。 景衍挡住她看他们的视线,眼眶泛红,深邃又充满破碎的眼眸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清禾。” 林清禾咳嗽声。 男子撒娇还委屈到要哭,她准了,谁也不看! 她起身大步出外边,屋里太热了,她透口气。 “死绿茶。”白瀛学着红莲说过的话,看着景衍。 景衍转身的那刻,眼底的红意瞬间收起,他冲白瀛勾唇,又看向梁成:“国师不用你伺候,去参军吧。 男儿郎志在四方,你说呢?” 梁成身子一颤,他有些激动:“景将军,我能加入景家军吗?” 景衍挑眉:“能,但景家军要能吃苦的人才能熬过训练。” “我能!”梁成正色道。 他想真实的活在世上。 景衍点头,立即联系附近的手下,将他送去军营。 白瀛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不是怕他留在林清禾身边,你真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景衍笑了笑:“彼此彼此,狐狸精。” “绿茶男!” 观中,躺在榻上的道元面色惨白,面堂发黑,脉搏也十分微弱,将死之兆。 善渊观主叹息声,忧心忡忡,按照此情形下去。 道元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如何跟林清禾交代。 “师傅。”玄之端着草药进来,观到道元的神色也大吃一惊,“道元观主他………” 他想到林清禾对道元的在乎程度,心底忍不住一揪。 善渊观主嘘了声:“人各有命,咱们也是如此。” 玄之不知说什么好,他嗓子眼有些哽:“师傅,可要叫悬壶道友来道观。” 善渊观主愣了愣,许久后,他摇头:“若是道元清醒,他定是不想让她回来,罢了。” 玄之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就算是分别,林清禾也是想陪在道元身边,陪他最后一程的。 道元眼皮微动。 善渊观主心底咯噔声,难不成要回光返照了。 下一刻,浓郁的功德光从外面涌进来,缓缓注入道元体内。 随着功德光的到来,道元的神色也逐渐恢复,脉搏正常。 善渊观主差点闪瞎眼。 说实话,他已经有几十年没看过如此多的功德光了。 不用说,这功德光肯定是林清松开的。 这才几天?短短两天,林清禾便能集到如此多的功德光,她得挽救多少人啊。 善渊观主面色有些复杂,看向道元的神态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他又朝玄之看去,忍不住道:“若是有朝一日为师也需要功德来救,你会不会如此拼命。” 玄之愣了下,他蠕动嘴角,欲言又止。 他倒是愿意,可关键是他不一定有这样的本事。 善渊观主心底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所以,林清禾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徒弟啊! 此时的林清禾听不到善渊观主的呐喊,她拿着罗盘出了云城。 “咱们要去哪儿啊。”白瀛紧跟在她身后,语气温柔道。 林清禾瞥向他,面色古怪:“正常说话。” 白瀛噎住。 他学景衍的,怎么行不通? “清禾是要去仙下村?”景衍走到她身旁道。 第431章 仙下村,活死人 仙下村,全村里的人都聚集在钟老八家门口,强烈要求他开门,门都快拍烂了,也无人理会。 “村长!咱们用斧头将他家的门劈开吧。”钟楼是村里的壮丁,气性大,见钟老八迟迟不出来,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忍不住道。 钟村长有些疑虑,他抚了抚胡子。 “村长,村里若是出现活死人,咱们所有人都得死!”钟离道。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 钟村长也顿住了,这句话让他下定决心:“破门!” 钟楼欣喜,迅速抬起斧头朝大门砍去。 吱呀,就在此时,门开了! 钟楼瞳孔猛缩,挥起的斧头硬生生顿住,脊背骨出了一层薄汗。 只差一寸,斧头就要砍进钟老八的头颅里。 钟楼怒道:“老八你神经病啊!喊半天不开门,在家里干什么坏事!” 钟老八虚弱歉意笑了笑,面色惨白道:“对不住啊各位叔伯,近来有些不舒服,睡的太沉,没听清楚。 你们怎么都在我家门口,是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他这弱不禁风模样,突然说不出口了。 钟老八本名叫钟青尘,是个读书人,早些年参加科举,连个秀才都没中,最终回村。 他之所以叫老八,是因为他爹娘生了八个,他是老幺。 说来也是命,他前面的兄长姊妹一个也没活成,最大的养到五岁,溺水而亡。 唯独他活下来了,但他娘生他时死了。 钟老头一人拉扯他长大,取了个读书的名儿,村里人都叫他老八,好养活。 前阵子,钟老头去山上砍柴滚下山坡,等人发现时已经没了声息。 村里人之所以聚集在他门口,是因为钟离说,钟老头并未下葬,被养着成了活死人。 钟老八这么一问,村民们都看向钟离。 是他说钟老八家藏着活死人。 钟楼是钟离的堂兄,见状将他护在身后瞪眼,直接道:“你爹是不是被你炼成活死人了!” 钟老八闻言大惊,虚弱的往后退了几步,委屈道:“为何如此说,我又不是道士,怎么会炼活死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再看钟老八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也觉着不可能。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是啊,钟老八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老实本分,不会干这事。” “钟离,你是不是看错了。” 有村民直接点了钟离的名,钟老八瞬间看过去,神色微黯。 村民们推脱,生怕得罪钟老八。 毕竟他读过书,识字认字,平常家里的对联,或者寄点书信出去都得求靠他。 钟楼有些生气,囔囔道:“你祖父不就是道士!” 此话一出,闹哄哄的村民又沉默了。 钟老八的祖父啊,确实是个道士。 大家都说钟老八家之所以就留了他一个,会不会跟他祖父当了道士有关。 钟老八神色微冷:“我爹与我并未承道业,钟楼!钟离!你俩兄弟莫要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昨夜你爹来敲我家的门了,说要借香吃,我拿给他后,他直接当我面吃下去就走了。 我以为是做梦,直到今个儿一早发现,门口有三炷香的棍,香已经不见了。” 钟离正色道。 村民再听一遍还是觉得惊疑又害怕。 钟老八面不改色:“没有证据的事,倒是说的有鼻子有眼,你不如去写话本得了。” 钟离道:“是不是真的,挖起你爹的棺材看看不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钟老八色变。 村民们也目露惊诧。 挖人棺材,那可真将人给得罪了。 钟老八抬拳冲过去:“你这混蛋!” 钟楼迅速拉过钟离,抄起斧头挡在两人面前,面色凶狠:“干什么!不敢让人挖棺材,心虚了吧!” 虽说他也觉得钟离说的话太过分了,但毕竟是自家人,在外头要团结。 钟老八冷笑,一双锐利的凤眼死死盯着他们两兄弟,步步上前。 “那我去挖你家的祖坟,你们愿意吗?” 钟楼被他的气势所惊,拉着钟离的手就跑。 他边跑边小声跟钟 离道:“臭小子,撒谎也不打草稿。” 钟离不服气:“我没撒谎!” 钟楼翻白眼,也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留下的村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讪讪跟钟老八道:“对不住啊,听信了钟离的话,老八你好好休息。” 钟老八虚弱咳嗽几声,柔柔道:“好。” 村民们都感觉闹了个笑话,纷纷离开,他们转身走远的那刻,弯着腰的钟老八直起身子,眼神阴鸷。 第432章 挖钟老头的坟 钟家村,村民们都聚集在村长家,神色惊疑。 昨日还见他好端端的,与他们一起去了钟老八家,夜里人就走了。 太突然了。 “我都说了,村里有活死人,不把他解决,我们村所有人都得死。”钟离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村民们身后幽幽道,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钟离,村里真的有活死人吗?” “钟老头真的不在棺材里?” 钟离冷笑声:“我昨日都说了,钟老头压根没在棺材里落葬,他被钟老八养成活死人了!” 村民惊呼。 钟楼赶来,恰好听到这句,他看到躺在木板上,已经盖上了白布的钟村长,吓了一跳。 “真死了啊?”他凑前道。 钟离点头,他拉了拉钟楼的衣袖,嘘了声:“小声点。” 钟村长的儿子们都赤红着眼盯着钟楼,他大儿子钟从南生得人高马大,壮实的很,抬腿朝他俩走去。 钟楼有些紧张,钟离比他矮一个头,他下意识挡在前面,警惕的看着钟从南。 “钟老八家真的有活死人吗?”钟从南走到钟离面前,神色凝重问道。 钟离点头:“我曾听人说过,活死人会讨香吃,一个地方一旦出现活死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挨个死去。” 钟从南点头,他转过身进了屋,拿了锄头和铁锹,大步朝山上走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底都有些惊诧。 他该不会是想去挖钟老头的坟吧! 这可是件大事! 钟离与钟楼对视眼,跟上去。 村民们也一起跟着上山。 钟从南果然是去挖钟老头的祖坟了,围观的村民们不敢出声阻止,也不敢跟着一起挖,就在旁侧看着。 直到见了棺材盖,有人忍不住出声:“从南,咱们是不是得告知钟老八一声,万一被他知道………” 钟从南抬起头,眼神狠厉喝道:“昨日钟离说时,大家都不信,如今我爹已经死了!我信!我要亲自看看棺材里究竟有没有人!” 说话之人面色讪讪,不敢再吭声。 就在钟从南要打开棺材盖时,一块石头直朝他头颅飞来,众人看过去。 钟老八来了! 钟从南眼睛微眯,迅速躲过,面色阴沉。 “从南兄,好端端的为何要挖我爹的坟!我也没得罪你吧!”钟老八喝道,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朝他走去。 钟老八比钟从南矮了一个脑袋,看上去弱不禁风,此时的气魄却是惊人。 钟从南冷笑:“我质疑棺材里没有尸体,若是你心中没鬼,就打开看看。” “我凭什么要打开,就凭你们这无缘无故的猜测?”钟老八语气更冷,紧紧攥着木棍。 钟从南转头看向钟楼兄弟:“将他拦住,今日我必要开棺!” 钟楼看向钟离,见他点头,迅速上前挡住钟老八。 钟老八急眼:“你们敢!挖人祖坟犹如断人财路!这种缺德的事你也敢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只知道我爹死了!极有可能是你养活死人导致的。”钟从南眸子闪过阴鸷,他扫视一圈,“今日谁敢阻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众人都低下头。 钟离与钟楼一左一右挡住钟老八的路。 随着钟从南一铁锹下去,钟老八目眦欲裂,急的眼睛赤红,厉声喝道:“钟从南,我与你势不两立!” 钟从南冷笑,手中使力,将棺材板撬开! 揭开的那一刻,狂风大作,阵阵阴风吹来,众人目露害怕,连连后退想下山。 钟楼胆子大,他往棺材里看了眼,惊的眼睛鼓起:“空的!真的是空的!” 话音落下,空中突然起了一团迷雾,众人视线有些模糊。 踢踏!踢踏!沉重又不似人的脚步声在他们耳边响起,每一步都将他们的心高高挂起。 一只手搭在钟楼肩上。 他不敢回头,只能看见眼前的钟离与钟老八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钟楼吞咽口水,头皮发麻! 第433章 白瀛心智不够成熟 “钟楼,能跟你借柱香那?” 钟老头面色惨白如地上的雪,僵硬开口,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边说低头吃了口。 钟楼吓得不敢动弹。 迷雾散去,村民们看到此幕,脚步跟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压根不敢动。 钟老头!他究竟死没死啊! 钟老八神色变化莫测,他突然哀嚎声,吓得众人皆是一跳。 “爹!儿子不孝,让您被人挖了坟地,儿子没用啊!”钟老八泣声高喊。 钟老头看向拿衣服铁锹的钟从南,转了个方向朝他走去。 “从南兄,赶紧跑啊!”钟离提醒道。 钟从南不动,握住铁锹的手略用力。 钟老头竟是停了下来。 钟从南上前,想探他的鼻息。 众人被他的举动吓得不敢吱声,心底忍不住惊呼,钟从南太勇,太莽了! 就在钟从南将手凑到他鼻端的那刻。 一道慵懒的轻声传入所有人耳旁。 “真的有活死人啊。” 众人看过去,穿着白色大貂,身高九尺的白瀛率先映入他们眼帘,与他穿着不符的是张极为艳丽,浓重墨彩的脸。 待他走前几步,众人才恍然惊觉,他身后还有两人。 姿容不输于他。 尤其是那女郎,仙气傲然于世的气度与容貌,令人挪不开眼。 钟离回过神来,见林清禾身上穿的是道袍,他赶紧上前,激动到热泪盈眶:“您可是道长?快救救我们村吧!” 钟老八神色大变,突然拔腿就跑,嘴里念念有词。 钟老头也跟着转身。 钟从南眼神一利,果然有鬼!他急急跟上,想要去抓钟老头。 “摸挨到他,一旦沾上活死人,活不过今夜。”林清禾出声,看向钟从南的眼神有些欣赏。 这人胆子大,挺适合做道士的。 长得魁梧,走南闯北都不怕。 她的目光太明显,引起白瀛注意,他顺着她视线看去,落在钟从南身上, 眼底划过丝自我怀疑,这人生得有些丑,林清禾喜欢这样的? 她不喜他,难不成是因为他生得太俊了。 唉,天生美貌难自弃。 众人吓得要死,纷纷避开的时候,白瀛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事。 林清禾看出他在发呆,嘴角微抽,并不好奇他在想什么。 “让让。”林清禾道,轻轻将他推到旁侧。 景衍跟在她身后,从白瀛面前掠过。 嗯?好气! 白瀛妖冶的眸子闪过薄怒,真就傲娇的在原地不动,等着林清禾来问他。 林清禾走到坟前探头一看,心中有了数,她道:“我们也下山。” “道长,钟老头真的被炼成活死人了啊。”钟楼问道。 林清禾点头:“大家都赶紧回去吧,回家后拿糯米洒在家门口,入夜后谁敲门都不准开。” 众人纷纷点头。 “道长可有符,卖一点给我们吧。”村民道。 林清禾颔首掏出道符,景衍接过,一一分给村民。 “不用你们的银两,但需要你们此刻用心虔诚祈祷一件事。”林清禾看着村民们将道符收好,这才开口道。 村民感激的看向她:“道长您说。” “为清山观道元观主祈福,愿他顺遂安康。”林清禾缓缓道。 村民立即照做,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林清禾满意颔首,带着他们下山。 等到了村子里,她后知后觉少了一只狐狸。 “他人呢。”林清禾看向景衍问道。 景衍顿了下,如实道:“还在山中怄气,想必是想你哄他两句。” 林清禾眉头微蹙:“没空。” 她经常觉得,白瀛千年修为,除了妖力与那张脸好看,脑子都被狗啃了,跟十几岁的少年郎没什么区别。 山上,直到天色微暗,还有一道白色身影坐在在坟地中不动。 白瀛望着上山的路,始终没看到青影,他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抓了把雪,从指缝中漏出去。 “她来找我,她不来找我。”白瀛等雪都漏完后,得出林清禾不会来找他。 不对。 白瀛重新抓了把雪,刚准备继续玩。 一道阴影将 他遮住。 他惊喜抬头,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瞬间冷下脸。 “您身为狐王,本该是受人尊敬的,恐惧的,怎能因为一女郎魂不守舍,玩弄在股掌间呢。”金霞真人语气平缓,循循善诱道,他变戏法的掏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白瀛眼神微眯,突然笑了:“你跟踪本王。” 金霞真人神色闪过丝不自然。 他从恒王老巢离开后便去了清山观挫挫林清禾的威风,她师傅昏迷不醒,对他而言可是件大喜事。 结果他连阵法都破不了。 经过一番寻找,他在云城看到林清禾,暗自观察。 却发现她身边有只千年狐狸,还有一身正气,百鬼不侵,浑身功德光的武将护着。 他嫉妒的眼都红了。 这千年狐狸就不能是他的吗? 金霞真人正想如何解释,又听白瀛道:“你告诉本王,怎样才能不被林清禾玩弄于股掌间。” “狐王,林清禾就是个妖孽!您很难收服她,您不如与我们合作,一同拿下她,到时候想怎么玩不就怎么玩,玩弄股掌间的人,可就是您了。” 金霞真人嘿嘿笑道,自以为说到了白瀛的心坎上。 话音落下,白瀛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呦,原来扇别人耳光是这种感觉。 莫名,还挺爽的? 难怪红莲能动手绝不动嘴。 金霞真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几巴掌,直接将他给打懵了。 “狐王。”他憋着气。 白瀛冷哼,他感觉到了解压,见金霞真人隐忍着的神情,坏笑勾唇,抬腿踹向他的肚子:“给你一刻钟,赶紧滚。” 他不杀道士。 敢说林清禾的坏话,打一顿就是。 他想得到林清禾,但他不屑于用这种方式。 小人所为! 金霞真人手中的糖葫芦掉了一地,他忍气,起身快速跑了。 第434章 想逃?没门! 钟老八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扛在肩上,他身后跟着一脸麻木,无任何神情的钟老头。 他抓了把香塞到钟老头手上:“走!” 看到香,钟老头眼底闪着红光,低头吃香,跟在他身后。 钟老八健步如飞从村子的后面绕路,此处偏僻,村里人较少来。 一路上都没看到人,他松了口气。 身后钟老头还在慢悠悠的吃香。 “爹,快点!”钟老八有些无奈又焦灼道。 钟老头点点头,脚跟不着地飘跟上。 彻底要走出村子里的岔口时,钟老八脚步骤停,侧头看了眼,面色坚定回头。 就在抬腿的那刻,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笼罩。 钟老八目露惊恐,看到从侧边出现的钟楼兄弟两人,眼眸闪过阴鸷。 “老八,你这是要去哪儿?”钟楼害怕活死人,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眸盯着钟老八。 “你们不是怕活死人吗?”钟老八挣扎片刻,发现挣脱不了,索性在原地不动,他讥讽道,“怎么,我如今要带我爹走,挡住我做甚。” 钟离眉心狠狠蹙起,反问道:“你还想着去祸害其他地方的人?” 钟老八愣了下,眼睛微眯,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钟离继续道:“钟叔已经死了,他不该待在这世上。” “知道是活死人你还敢招惹,胆挺肥。”钟老八冷笑声,阴恻恻道,“爹,他们要断儿子的路,您说怎么着?” 钟老头吃香的动作顿住,僵硬缓慢抬头,嘴里念着:“断儿子的路?死,他们该死。” 钟老头空洞的眼眸瞬间赤红,抬起手朝钟离走去。 死! 所有挡他儿子路的人,都得死! “钟离,快逃!”钟楼急的大喊,他环顾四周,连一根火柴都没瞅见。 钟离还未反应过来,钟老头便到了他面前,手中的香燃起火星光,直朝他的瞳孔戳去。 “让他停下来!”钟楼迅速从后勒住钟老八的脖颈,厉声喝道。 钟老八神色微变。 钟楼力气太大,勒的他压根喘不过气来。 他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后,钟楼微松了点力:“快点说!” 钟老八在此时突然扬手朝钟楼的脸洒去。 一股粉末朝钟楼扑面而来,他瞬间闭眼,又辣又疼的灼烧感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他捂住眼,难受的蹲在地上。 钟老头掐住钟离的脖颈,空洞的眼眸流出血盯着他:“你有香吗?” 钟离脚脱离地面,拼命挣扎。 “快解决他俩。”钟老八道。 钟老头将头凑到钟离的侧脖颈,没有呼吸气,但有股阴风让钟离浑身起战栗。 他喉咙微滚,生死关头,他还是惧的。 钟离艰难转动眸子,看向还难受蹲在地上睁不开眼的钟楼:“堂兄,往东边跑,别回头。” 钟楼意识到不对,慌乱想睁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钟老头的头埋在钟离脖颈处。 他忍着剧痛,跌跌撞撞朝前跑。 “放开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钟老头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浑身一颤,竟真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钟老八看去。 见是林清禾三人,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跑,可脚跟生桩似的,动弹不得。 钟楼感到一股暖暖的风抚过他的眼,那股灼烧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他抬眼看见林清禾。 “道长!”他惊喜道。 钟老头无神的瞳孔突然出现了惊吓,扑通!他跪在地上,竟是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少观主。”他恭敬又害怕行礼道。 白瀛乐了:“连活死人也知道你的大名,看来以后本王走南闯北能用你的名号世间魑魅魍魉了。”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腾飞而起,直接对准钟老头的额头一贴。 “卓华,将他先收着。”林清禾道。 下一刻,一身青衣的卓华现身,他儒雅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 白瀛在他出现的那刻,眼眸瞬间眯起将他打量了个遍,青袍加身显得本就无血色的脸庞多了几分羸弱,青丝散落在肩上,容颜如画,有一股十分干净又不染尘世间的气质。 又是个美 男子! 白瀛喉咙微发堵。 卓华直接抬手将钟老头劈倒下,十分轻松的将他折叠好,揣进兜里,感受到几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白瀛,简直要将他看穿了。 卓华有些不自在,快速走到林清禾面前,往她身后凑了凑,语气柔和又有些怯怯的:“清禾。” 林清禾揉了下他的脑袋:“别怕,你先回玉瓶待着。” 她特意用一块上承绝佳的玉制了个瓶,是卓华魂魄栖身之地。 玉养人,也养魂。 卓华乖巧点头,如同一阵风消失在众人眼前。 钟楼与钟离看的目瞪口呆,卓华生得太好看,他们忘记了害怕。 钟老八神色微愣,不可置信扑过去,眼见他就要到林清禾面前,景衍伸出腿。 钟老八身子往前倾,重重摔在地上,他狠狠攥拳,咬牙切齿抬眼冲林清禾怒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我爹!” “贱人!都是你这贱人搞得鬼!我就差一点点就要离开村子了!你还我爹,还给我!” 他神情有些癫狂,恶狠狠瞪着林清禾。 林清禾冷若冰霜盯着他。 钟楼听不得钟老八骂林清禾,在他眼里,她就是不染世俗的仙人妹妹,还是他跟钟离的救命恩人,岂容被钟老八辱骂! 就在景衍想动手的那刻,他已经拽住钟老八的头发,将他拽在地上,往村子里拖去。 村民们闻声,此时匆匆赶来,看到钟老八如同死后被钟楼拖着,都吓了一跳。 “这是做甚?”有人问道。 钟楼松手,趁钟老八还没回神,他一脚踩住他的肩头,稍微用力。 咔!清脆的骨头声。 钟老八疼得呲牙咧嘴,痛呼出声:“钟楼,你不得好死!” “他想带着他爹跑路,祸害其他村的人,是个实打实的恶毒之人!既然他是仙下村人,绝不能让他跑出去祸害其他人,我们要清理门户!” 钟楼高声愤怒道。 村民们震惊,四处张望。 钟老头没死? 钟离指着林清禾道:“活死人已经被道长收服了。” 村民们纷纷冲林清禾道谢。 为长的村民看着林清禾,恭敬道:“道长,您说这钟老八应该如何处置?”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的视线却看着钟老八道:“你为何要炼活死人?” 还是他的亲爹。 大势已去。 钟老八坐在地上,他想放声大哭,闻言露出苦笑。 “我是个读书人,我叫钟青尘,不叫钟老八! 我整整考了八年!八年啊!连秀才都没考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如何讲我的,说我没做官的命,天生就是泥腿子。 命运?何为命运,命天注定,运靠打拼。我只是想争口气!” 钟老八痛苦不已双手揪住头发。 村民们大惊失色,怎么能怪在他们身上,平日他们从未挤兑过钟老八,背后议论两句,在所难免。 林清禾听明白了,说白了,钟老八还是为了自己,想用活死人去掠他人气运,再反哺气运给他。 之前确实有人成功过,但此事一旦遭反噬,必七窍流血暴毙。 “你有句话说的不错,命靠天定,运却是自己争来的。 但靠害人害己的方法去改变运,终究会遭到反噬,纸也包不住火,注定东窗事发,提前终结命运。”林清禾正色道。 村民们听得认真,若有所思。 钟老八神情微滞,他摇头,他不信! “是我运气不好,碰上了你这个坤道而已!要是你没来仙下村,我就成了!”他颓然又不甘道。 林清禾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让老天爷告诉你,什么叫自食恶果,老天有眼!” 她指向天。 “天公在上,雷神在上,今有炼父为活死人,残害村民狂徒一人,已吾身,引天雷,降罚于仙下村人,钟姓,名青尘,乳名老八,急急如意令!” 众人都抬头看天。 风平浪静,天空甚至还有一道日光。 第435章 林清禾被拒绝了? “装模作样!”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道惊雷!闪电霹雳,似要将整个天空都劈成两半。 村民与周遭百里的百姓都惊恐抬头。 大雪天竟然会有如此惊雷出现,此异象,前所未有! 闪电直朝钟老八头顶落下。 天公怒!为他所作所为怒,为他不知天高地厚怒! 电触的那刻,钟老八浑身抽搐,直翻白眼,五官不受控制抽的厉害。 他惨叫出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村民们呆呆又心惊看着,不可置信的看向,立足于雪地上,面庞如玉,美幻的不似凡人的女郎。 她生得美,却又让他们心生敬意与忌惮。 片刻后,惊雷闪电散去,大地恢复万籁俱静。 地上的钟老八浑身漆黑,已认不出面庞,身上还冒着烟。 钟楼上前探他鼻息,抬眼看向林清禾:“死了。” 林清禾安静站在原地,不语。 钟离恍然如世,腿脚还有些发软,看到钟楼的举动,急忙抬脚踢他,嘴上道:“老天有眼啊!看来人还是不能干坏事,不然会遭雷劈!” 村民们如梦初醒,闻言附和道:“是啊,钟老八如道长所言,自食恶果!” 钟老头家的后算是断在钟老八身上了。 毕竟是同村人,害怕过后,村民们心底都不是滋味儿。 只有钟楼兄弟两人,还有村长家都骂活该。 林清禾被钟从南请到家中。 钟村长有三个儿子,个个都生得人高马大,常年劳作,养成了一身腱子肉。 就算是寒天雪地,他们也只穿件薄单衣,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 白瀛跟着林清禾进去,第一眼吸引他的便是他们兄弟几人的身材。 他收回视线,朝林清禾投去探究的目光。 怎么围着林清禾的,不是美男子就是猛男啊! 搞得他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道长,我们想请您为家父念经,送他一程。”钟从南给林清禾斟茶,他对钟老大使眼色。 钟老大会意,立即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推到林清禾面前:“道长,这是捐赠给清山观的香火钱。” 林清禾看到银两便想起道元。 如今挣到钱,没有强盗师傅抢,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她的沉默在钟从南几兄弟眼里,便是对银两不满意。 钟老大看向钟从南,见他颔首,又掏出二两银子。 林清禾回过神,她将三两银子收入钱袋里:“善人有心了,三两就够。” 钟从南三兄弟感激不已,郑重向她道谢。 钟村长的尸体在村里的祠堂,林清禾夜里做完法事后,出了祠堂,恰好见钟从南朝屋后走去。 她跟上。 一直关注林清禾动向的白瀛目光幽暗,见景衍稳坐不动,他上前阴阳怪气道:“本王觉着你也不在乎少观主,你还是早日回北疆吧,景将军。” 景衍睨他眼,又垂下眸子。 白瀛见他真不为所动,又道:“刚清禾跟钟从南跑了,她肯定是看上了他的身材。 他生得魁梧,脱了衣服,想必很是生猛,原来清禾喜欢这样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景衍道,“她寻他,定有事要说。” 白瀛愣了下,见景衍还真坐的住,他嗤笑:“假正经。” 他起身,自己去找林清禾去了。 祠堂外。 钟从南手中提了一壶酒,他猛地灌入几口,哈出口冷气,余光中看到林清禾跟来站旁侧,他道:“道长。” “我观你天资聪颖,很适合做道士,你可愿来清山观学道。”林清禾直接道。 钟从南愣住,他怀疑低头看他魁梧的身材,再看林清禾的仙姿,难得有些结巴:“道长……不合适吧。” 白瀛悄声走到两人身后,闻言,妖冶的眼眸微睁大。 不合适?什么不合适? 钟从南竟然敢拒绝林清禾?好气,真的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白瀛幽怨的盯着林清禾,心底腹诽,什么眼神,看上他,被拒绝了吧哈哈哈! 他正想出声嘲笑。 第436章 透明的魂魄来了 “本王……路过。” 白瀛对上林清禾的眼眸,脑子一片空白,他微别过头,又跟钟从南对视上。 哼!他目露敌意。 钟从南感觉有些莫名,听到他的自称,眼神微暗。 观白瀛身上的大貂皮,就知不是寻常人,可他只是个普通村民,惹不起。 林清禾看出钟从南有些忌惮白瀛,她道:“你莫怕他,他就是个爱称自己是本王的山中野人,我邀你去清山观做道士一事,好好考虑一番,不用着急应我。” 钟从南闻言瞥了白瀛眼,略松了口气,他冲林清禾重重点头,转身又进祠堂了。 气氛骤然静下来。 白瀛神色尴尬,原来是他误会了啊。 林清禾目露嫌弃的看着他,呵呵笑了声。 白瀛略不自在的动了动唇,辩解道:“本王不是野人。” 林清禾在此时目不转睛朝他身后看去。 白瀛以为是在看他,心底瞬间一喜,果然是被他的美貌迷住了。 他是哪边脸好看来着? 他自我调整之时。 林清禾用手推开他的肩:“让让,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白瀛沾沾自喜的神情尬住,缓缓转头。 他身后站着透明的魂体,正瞪大眼眸望着他。 是那天夜里看到鬼魂,林清禾看不透这鬼,她很干净。 白瀛确实硬生生从她无辜的眼眸里看出了嘲笑,不由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少观主,我好怕。”鬼魂一下子蹿到林清禾身边,瞪着无辜的大眼眸。 林清禾瞥向白瀛:“凶什么。” 白瀛:“………?” 好!好!好!林清禾就吃这一套是吧! 红莲跟玄微从转角处走出来。 见鬼魂黏着林清禾,红莲迅速上去将她挤开,有些生气道:“少观主是我的!” 鬼影迅速松开,迅速抬眼看林清禾又低下头,神色十分委屈。 白瀛瞬间乐了。 他等着林清禾训斥红莲。 只听林清禾看着鬼影道:“你是何方人士?不交代清楚之前,离我远点。” 红莲闻言,心满意足的轻哼声。 白瀛不爽了,囔囔道:“你偏心!” 红莲朝他做鬼脸,妩媚的脸此时格外生动俏皮。 玄微的眼神看似在林清禾身上,实则都落在红莲的面庞上,略微有些出神。 林清禾不理白瀛的小脾气,她看着鬼影。 “少观主,我只记得我叫无双。”无双懵懂道,“我不知我是何方人士,我只知道我是一缕魂魄,在世间游荡好久了。 我听鬼界的长辈们说,少观主无所不能,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众鬼腿软,魂飞魄散。” 林清禾听得嘴角直抽。 这也太夸张了! “您很厉害,定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无双又道。 她将鬼差召上来。 这次来的是牛头马面。 “少观主。”牛头马面笑呵呵道,看见白瀛跟红莲,呦了声,“这不是狐王跟红莲妹妹吗。” 白瀛挑眉:“你们认识我?” 牛头马面对视眼。 要说认识也不认识,地府都传遍了,妖界的狐狸王跟在林清禾屁股后面东跑西跑。 都说他不像只狐狸,倒是像………像狗。 红莲熟稔的从林清禾兜里掏出三炷香,又挖出一堆金元宝银元宝放到地上,点燃后,她扭着腰肢到牛头马面前,娇滴滴道:“鬼差大人,好久不见呀。” 牛头马面笑的合不拢嘴:“红莲妹妹越发美了。” 他们寒暄时,牛头马面感受到一股十分强烈的目光,看过去时,又没了。 “这位是?”牛头马面视线扫了圈,最终狐疑的落在玄微身上。 “清山观新收的弟子。”林清禾道,她指向魂体,“还请两位鬼差大人查下她的身份。” 从牛头马面露面开始,无双便有些害怕的躲在林清禾身后。 牛头马面看了看:“哪儿呢?” 林清禾迟疑侧头,发现无双蹲在她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她拎起她,无奈哄了句:“别怕。” 见鬼了! 林清禾竟然会哄鬼! 无双哆嗦起身走出来。 牛头 马面上前,定睛一看,掏出生死簿:“叫啥名?” “无双。” 牛头呸了口口水在手中,作势就要翻生死簿。 “吾来!”马面嫌弃的抢过生死簿,迅速翻阅,他咦了声,“无双,崖州人,你没死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无双。 无双愣住,呆滞道:“我没死啊。” “生死簿不会出错。“马面道。 牛头挤过去看,点点头看向林清禾:“少观主,她应该是魂魄离身了。若是此情,应当尽快找到她的肉身归魂。” 真是奇怪。 无双是魂魄离身了,他们竟然都看不出来。 林清禾了然。 难怪无双魂魄是透明的。 “辛苦两位鬼差大人。”林清禾笑道,添了一把金元宝。 牛头马面乐的不可开支。 “走了。”马面见牛头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用手轻轻推了推他。 牛头朝他低语几句,马面的神色瞬间有些凝重,看向林清禾。 “两位鬼差大人,可是有要事?直说无妨。”林清禾道。 马面叹口气:“道元观主的事我们已知晓。” 提到道元,林清禾微愣,眼底划过丝忧虑。 牛头马面对视眼,最终还是上前:“崖州有难,少观主若是能解决,功德无量,想必能挽救道元观主的性命。” 话音刚落,天公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牛头马面色变,摆摆手,转身消失在原地。 林清禾抬眼看天,她微攥拳,默念崖州两字。 十分熟耳的地。 “少观主,牛头马面刚刚说了什么啊,怎么引来了天雷。”红莲悄声问道。 林清禾轻微摇头。 已被天道警告,不可说。 天道还是留了口活气给她,她心底攒着口气,看向无双:“我送你回家。” 云城遇见无双,崖州有难,她又是崖州人,谁说不是种缘分呢! 仙下村连续几日都死了人,村民们诚惶诚恐,都去了清山观祈平安。 道观迎来年底最大的一波人气。 钟离两兄弟逛遍了整个清山观,在后院看到站在桃花树下发呆的林清禾。 兄弟两人对视眼,想悄然离开。 “善人留步。”林清禾回头,她上前,递给钟离一道符,“善人敢于揭露钟老八的不轨之举,功德一件,此符带身上,今后考试定顺遂。” 钟离浑身一颤,惊诧的看着林清禾。 她怎会知道! 钟离也是个读书人,脑袋瓜聪明,转的快,做的的文章不错,常年在书院数一数二。 但他的考试运实在是太差,每逢考试,不是拉肚子到虚脱,压根坚持不了考试。 要不就是头晕目眩,影响做题,久之,他有了阴影,也成为了他的心病。 文章做的再好,一提到考试他便手心出汗,心底发慌,呼吸都快喘不过,笔也拿不住。 这便是他连续两年都没去考试的缘故。 林清禾轻而易举就说出他的困境,向来不将情绪外露的钟离,手都在发抖。 钟楼虽神经大条,也看出此时的钟离不对劲。 钟离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人,能读书,而他打小看到字就疼,他宁愿去山上打猎,去田里干累活,也不愿读书。 故而举全家之力,供钟离一个人上学,他没意见。 他中不了,全家都急。 但钟离已经很努力了,从未偷过懒,可偏偏考试运就是差。 他们的祖父已经六旬了,病痛缠身,常年在榻上,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钟离高中。 钟离越是深知自己揣着全家人的希望,越是恐惧。 “别怕,想去考就去考,不想去就去镇上做夫子。为兄我有的是力气,养的起你。”钟楼爽朗道。 他从不钻牛角尖,有话就说,有气啊就撒。 钟离眼眶泛红,人人都说钟楼是个莽撞的人,他却很羡慕也很喜欢他。 林清禾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正准备将手缩回去。 钟楼赶紧从她手中夺过符。 他冲林清禾嘿嘿笑道:“这可是少观主的符,不去考也得拿着,还可以给后辈用啊。” 林清禾失笑,这股诚实劲,她挺喜欢的。 “多谢 少观主。”钟离作揖,“我会再去试试的。” 林清禾颔首:“越是恐惧,越要去面对,管他三七二十一,去就是了,反正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钟离的脑子里如同闪过一道惊雷,视线都清明了。 是啊,考就是了! “我明年下场,再试试。”钟离道,他从钟楼手中拿走符,调笑道,“兄长等不到给儿子用了,还给我吧。” 钟楼佯装怒,捶了他两下。 林清禾笑了笑。 许是被两人的兄弟情谊所感染,林清禾道:“考试之前,在家中按照考试的处境去考几次,多几次,你就不会慌了。 我学道初时怕鬼,我师傅直接将我丢进坟地跟鬼斗,住上几日,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怕了。” 钟楼竖起大拇指:“少观主乃女中豪杰!” 第437章 齐聚紫云观 “是。” 林清禾点头。 她开解钟离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开解自己。 她最惧怕的事,是道元会离开她。 钟离认真道:“道元观主常送粮食,衣物给寻常百姓,山脚下好几条路都是道观出钱修的。 吉人自有天相,观主定会逢凶化吉好起来。” 钟楼嘴笨,不会说什么话,他赞同点头:“少观主,我只有一身蛮力,若是不嫌弃,我初一十五上道观送柴火。” 林清禾浅笑:“多谢,借善人吉言。” 钟离离开后院后,用他那能说会道的巧嘴说通前来道观的百姓,一同前往祖师爷面前为道元祈福。 林清禾在旁侧看着,心底涌起感激。 她亲自煮茶,给每个为道元祈福的百姓都递上一杯茶:“多谢善人。” 百姓下山路上,都一脸愁容。 各回各村,同村人都问怎么回事。 “道元观主病了,至今昏迷不醒。” 各村子的百姓大惊失色,回家后都默契的拿了拜神的供品,在门口为道元观主祈福。 百姓自发的祈福,由少积多,慢慢汇聚成一缕缕暖色的金光,朝紫云观涌去。 “这是!”善渊观主惊呼,亲眼目睹四面八方涌来的金光,都朝道元身上钻去,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说。 这是百姓的爱戴与信仰。 是每个道士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得道成仙,什么是得道,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解难,平衡阴阳两界之间的关系,才是道啊! 善渊观主此时情绪有些复杂,轻叹口气,真正能做到的,恐怕真就只有他的师弟道元,还有他的徒弟悬壶了。 “善渊观主。” 想起林清禾,她就来了。 善渊观主回神,抚了抚胡子笑道:“悬壶怎么来了。” “不止我,还有……”林清禾回头。 善渊观主神态有些龟裂。 两只狐狸,两个魂魄,一个镇国将军。 有人有鬼有妖。 紫云观从未这么热闹过。 “他们不怕祖师爷吗?”善渊观主有些存疑。 林清禾道:“应该……不怕吧。” 在清山观,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下一刻,白瀛吼出声:“紫云观的祖师爷怎么一点儿也不友好!” 话音落下,灼热的金光直射他的眼睛。 白瀛迅速挡住眼眸,化成狐狸躲到林清禾身后。 嚣张不到半刻。 红莲直接跪了:“祖师爷在上,我是道教的狐狸精!” “叛徒!”白瀛大叫,“你以为这样,祖师爷就会放过你?” 灼热的金光温柔洒在红莲头顶上,她惊喜抬头,没刺她的眼。 卓华跟无双纷纷表态。 他们是林清禾的鬼,是道教的好帮手!都是好的,从不干坏事! 白瀛呲牙咧嘴,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奸巨猾的狐狸精与鬼! 世上除了男人最会骗人,其次就是狐狸精和鬼了! 最终白瀛还是在祖师爷面前许下是道教的狐狸,他才能踏进紫云观,乐的红莲将这一幕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传送回狐界。 她还加了一句话。 第438章 崖州,陈家矿山 紫云观后厨响起咚咚咚,切菜的声音。 芍药就是掌管后厨的神,在她手底下的食材,都能做出花来。 院子里的屋檐下支棱起了炭火炉子,雪地里长出来的白菜嫩的很,薄薄肉片一盆又一盆围着,熬煮的大骨头汤。 红莲十分好心情的在做糖葫芦。 孙不二兴奋到,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紫云观首次如此热闹。 “悬壶妹妹,今后过年咱们两个道观一起过吧。”她对林清禾道。 林清禾围着炉子煮茶,她斟了杯茶递给玄之,闻言颔首:“好。” 玄之刚要去接茶,白瀛夺走,轻哼了声:“清禾斟的第一杯茶,我喝。” 玄之愣了下,儒雅笑了笑。 景衍坐在林清禾旁侧,桃花眼蕴藏亮光望着她,他柔声道:“我来。” 林清禾将茶壶递给他,悠悠抿了口茶。 白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局,他似乎又输了? “上菜喽!”芍药欢快的端着菜上桌。 红烧肘子、羊肉煲、麻婆豆腐,东坡肉、酸菜炒肉丝……… 满满一桌。 饶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善渊观主闻到香味儿,喉咙忍不住有些发痒,从屋里出来。 “师傅!快一起围炉煮茶,吃佳肴呀!”孙不二跑过去邀道。 善渊观主还想矜持一下:“为师不饿。” “那您去祈福?”林清禾接话。 善渊观主噎住。 这话还能不能聊了? 下一刻林清禾笑道:“善渊观主请坐。” 善渊观主咳嗽声,也不装了,入主座。 吃上一口肉,真香! 红莲起身举杯,她笑靥如花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孙不二接话:“道元观主早日醒来!” 景衍下意识去看林清禾,道:“诸位今后顺遂。” 林清禾朝道元的屋子看了眼:“我们都会顺遂的。” 众人齐举杯,明月之下,度新年。 热闹过后,紫云观恢复寂静。 道元榻前,坐着一道影子。 “师傅,除夕快乐。”林清禾望着道元,在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眼泪夺眶,她握着道元的手,心底有些难受。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缺了她的师傅。 她心底最重要,最在乎的人。 滚烫的泪水落在道元的手背上,他的睫毛在此时微颤了下。 林清禾静坐了许久,黑暗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落寞与寂寥。 她大口呼吸,平息心底的难过,从兜里掏出银针,掌了灯给道元扎针。 一待就天亮了。 善渊观主跟往常一样,醒来便看道元,刚伸手,门就开了。 “悬壶。”他有些惊讶抬眼,看到林清禾眼底的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没睡,他愣了下,“你今日还要出发去崖州?没歇息好,可……” 林清禾道:”观主放心,不碍事,麻烦您多照看我师傅。” 她对着善渊观主深深鞠了一躬 这孩子。 善渊观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息。 景衍要回北疆驻守,不能跟着林清禾。 他一大早在祖师爷面前求的平安符,郑重的递给林清禾。 白瀛当即就嗤了声。 当他傻吗? 林清禾自己就是坤道,还需要平安符? 下一刻,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接过平安符,笑着跟景衍道:“多谢景将军,你也一路顺遂。” 林清禾不笑清冷,一笑倾国倾城。 可惜她从不对他笑,笑也是嘲笑。 白瀛瞬间炸毛,不高兴了。 “王,景将军毕竟要走了,你收着点。”红莲表面上十分关怀他,内里都要笑抽了。 作为一只狐王,反复输给一个人,战绩太惨了。 白瀛面色更冷了。 玄微跟玄真一行人回清山观,由玄真暂掌管道观大小事,他道法虽没玄微高深,为人处世却十分圆滑老道。 景衍前往北疆。 红莲跟白瀛跟着林清禾去崖州,他们在岔路分道扬镳。 景衍驾马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林清禾,见白瀛黏着她,眼眸微暗,漂亮的桃花 眼闪过丝担忧,唇角微抿。 白瀛是男狐狸精,近水楼前先得月。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林清禾回头,冲他浅浅一笑。 景衍心底泛起的胡思乱想瞬间抚平。 清禾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人。 她是她自己。 他要做的是等待。 虽说过程很苦,暗恋明恋都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愿意。 崖州,陈家。 “小姐,老爷和夫人又迁怒您了。”婢女墨梅看着陈兴珠脸上的红肿,心疼不已,剥了鸡蛋给她滚,有些愤愤不平,“二小姐作闹,沦落疯疯癫癫,囚禁牢狱的下场,跟您有何干系?!” 陈兴珠闭眸,本就不会因父母波动的情绪,今日还是被挑动了。 年前,陈县令传了家书回来,说陈木柒死了。 陈母听到消息后便晕厥,终究是她亲手带大,千娇万宠的孩子。 这几日,甚至大过年,陈母都对陈兴珠冷眼相待,甚至出言说死的怎么不是她。 她忍不住怼回去,是陈木柒自找的,不是她害的。 陈父直接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让她滚出去。 陈兴珠咬紧牙关,睁眼时,泛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小姐。”墨梅看她难受,心底也堵得慌,声音有些哽咽。 陈兴珠露出一抹笑,她拍了拍墨梅的手:“没事。” “大小姐!出事了!矿山塌了!”管家匆匆来她院中寻人。 陈兴珠立即起身朝外走:“矿上的工人可有事?有无伤亡?” 管家摇头:“奴不知,大小姐赶紧去正堂吧。” 陈府最大的产业在矿山上,他们点出的砂几乎垄断了大半个景国的生意,故而他们才能成为崖州第一世家。 正堂里,陈家族人坐了满堂。 陈父是嫡出老大,他掌管着整个陈家家族,他要尊敬的长辈只有陈老族长一人。 “兴珠丫头怎还没来。”陈老族长看着门口道。 话音落下,陈兴珠入屋。 陈父视线落在她还红肿的脸上,视线微凝,只是一瞬又挪开,轻描淡写道:西矿山倒塌了,你再去点砂,看看别的地方。” 陈兴珠回到陈家,除了人情世故拿捏的极好,最重要的是她会点砂,能给整个家族带来利益。 陈兴珠愣住,下意识道:“这次西矿山倒塌,采矿的工人呢?” 陈父皱眉,有些不悦道:“管他们做什么!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新的砂点开挖!” “父亲!他们是活生生的人!”陈兴珠反驳道,“先派人去西矿山找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家族中的其他人都不敢吭声,看着父女两人对峙。 陈父面庞火辣辣的不自在,觉着丢了苗子,他怒起身,上前迅速抬手给了陈兴珠一耳光:“为父命令你,去点砂! 将亲妹妹逼死的女郎,手段了得,心思缜密,转什么善人!” 陈兴珠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厉声反驳:“陈木柒的死是她自找的!冒充国师名号,那可是砍头的大罪,殃及全族!” 陈父看向陈兴珠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 得知陈木柒死讯的那刻,她似乎就是值得缅怀的。 她是他们亲自带大的孩子,却被跟自己不亲的孩子逼死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当年那大师说的没错,你们姐妹之间就是相克,有你没她,有她没你,怎么死的不是你? 柒柒才不会这般怼我!”陈父喝道。 陈兴珠被他这番话震的浑身发抖,早就失望的心再次拔凉,她往后退了几步,讥讽道:“你以为我想回来,想出生在你家?” “兴珠!“陈老族长拍了下桌子,不赞同的盯着她,“放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不能这般说话。” 陈兴珠笑了声:“是他先口出恶言。” 陈老族长道:“他是长辈!他能说你,你不能说他!父命为天!” “是啊,大小姐性子太戾气了些。” “无论如何,也不能忤逆自己的父亲啊。” 谴责的声音入陈兴珠的耳,她自嘲的笑了笑,本以为将要害死她的亲妹妹斗倒后能安宁下来。 也是,能养出陈木柒那般无法无天,行事恶毒性子的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行,我不要陈家大小姐的身份,断绝关系吧。”陈兴珠看着陈父,目光冷清又坚定。 陈父瞳孔猛缩,将手中的茶杯朝她摔过去:“逆女!你就是想气死我!” 陈兴珠头直接转身,拉着墨梅往外跑。 陈家族人色变。 他们还要依仗陈兴珠点砂的本领,她可不能走啊! 陈兴珠一口气跑出府,门口聚集了一群布衣,面色局促不安又惊慌的百姓,见她出来都涌上去。 “大小姐,听说西矿山塌了,那我家儿子有没有救起来的!”白发苍苍的老妪拉着她的衣袖问。 “大小姐,我家夫君也去了西矿山。”已显怀的妇人担忧不已问。 …… 第439章 人不可貌相 “我就料她舍不得陈家大小姐哦身份。” 见陈兴珠满脸凝重重新回正堂,陈父洋洋得意道。 陈兴珠进屋站在中间,目光冰冷又犀利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陈父和老族长身上:“我答应去点砂。” 陈家人皆是一喜。 “不过我有个要求。”陈兴珠又道。 陈父眼睛微眯:“说说看。” “救人。” 装模作样!陈父心底嗤之,点头:“行。” 陈母听闻父女两起冲突,匆匆前来,恰好与陈兴珠对上。 她盯着她,冷哼声:“别惹事,已经无人能威胁你大小姐的地位了。” 陈兴珠看也不看她,直接从她身边掠过,说了句:“谁稀罕。” 陈母顿住,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气死她了! 林清禾走了阴路,三日后抵达崖州。 一入城,她把无双放出来:“可还记得你家在哪儿?” 无双在大街上飘了一圈,耷拉着脑袋回到林清禾身旁,摇摇头:“少观主,我不记得了。” “蠢。”白瀛嘲讽。 林清禾一个眼神看过去。 他立即闭嘴,又轻哼了声,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林清禾的温柔。 林清禾在人来人往的闹市支了个摊子,布上写了神算子。 她特意易了容,脸色峻黑,看上去老沉稳重,奇怪的是,无人问津。 路过的人,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而这条街有许多道士支摊子,问事的人还挺多的。 “红莲,哪儿出错了。”林清禾撑着腮帮子道。 红莲看向周围也摆摊算命的道士,个个都打扮成仙风道骨模样。 她道:“少观主,您莫要在你仙气的脸蛋上乱易容,想必就有人来问了。” 林清禾对此存疑,她认为道士不靠脸,靠的是真本领。 “看你面黄肌瘦,三百年没吃过饭的模样,会算个屁,莫要在这儿抢生意,滚!” 旁边的道士突然发难。 林清禾以为他说的是她,面色冷下来,正准备反击时。 他掀翻了他旁边的摊位。 她握拳的手缓缓松开,视线探去。 被这道士欺负的人确实很瘦,面颊无肉,颧骨微高,个子不高,身子也是扁的一条。 看上去不像是道士,像是逃荒的灾民。 林清禾咳了声,她收回刚刚的认为。 “还溶洞居士,既然是溶洞,那就住在洞里啊。”为难人的就是个散道,看溶洞居士摊子人多,又见他瘦弱,故意找茬。 溶洞居士,林清禾注意到他的摊子被掀了,人也挑衅到眼前,这居士眼神十分懒散,就站在那儿不动,脾气好的很。 就在散道伸手要拍他的脸时。 溶洞居士那皮包骨的手掐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折,再将他推开。 散道骨头裂了,整个人也飞出三尺之远。 “你!你!………”散道疼的呲牙咧嘴,挣扎着起身,不可置信盯着他。 围观的众人纷纷走开,朝溶洞居士投去惊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 散道收拾好摊位迅速离开,不敢再招惹他。 嚯! 林清禾惊讶挑眉。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道长,请我去酒楼吃饭。”溶洞居士径直走到她面前,开口道。 林清禾盯着他:“我看上去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你有。”溶洞居士微微一笑,“请我吃饭,我可以告知你,跟着你的鬼魂家住那里。” 第440章 想吃霸王餐? 食鼎楼,崖州最好的酒楼。 价钱上也非常让林清禾心痛。 “清蒸蟹粉狮子头、糟鹅掌鸭心、醉酒鸭肝、赤枣乌鸡汤………”溶洞居士念了一堆菜名,感受到林清禾炙热的眼神,他冲她微微一笑,毫无罪恶感的对小二道,“都来一份。” 林清禾悬着的心在此时此刻,终于死了。 她牵强的扯了下嘴角,缓缓道:“道友,你吃的完吗?要不……” 溶洞居士连续牛饮般,喝了三杯茶,抬手擦了把嘴角:“吃的完!” 红莲哼哼声:“你该不会是把我家少观主当冤大头宰吧。” 嘿嘿!溶洞居士心虚一笑,又坦然自若道:“被你发现了。” 红莲噎住。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菜上桌后,溶洞居士吃了五碗饭,一人横扫整个席面。 红莲看傻眼了。 食量这么大,为何瘦骨如柴!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她属于喝水都会胖的体质。 身为狐狸时是只肥狐狸。 身为人时是丰腴美人。 偏偏这世道以清瘦为美,男人们都说爱她妖娆,前凸后翘的身子,可她却向往瘦。 她愤愤的咬了口葱饼。 “结账。”林清禾十分肉疼道。 掌柜欢快的诶了声:“客官,一共六十两。” “多少?”林清禾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掏兜的手瞬间顿住。 掌柜神色瞬间警惕起来,他给小二们使眼色:“六十两。” 溶洞居士往后退了几步,与林清禾拉开距离,随时准备跑路。 “掌柜,太贵了,能不能少一点。”林清禾脸不红心不跳道。 掌柜摇头:“道长,我们这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酒楼用的都是好食材。” 好贵!好贵! 林清禾心如刀割。 人来人往,大家都朝她看了眼。 红莲出门从不带银两,她的脸有些发烫,小声问白瀛:“王,你有钱吗?” 白瀛摇头。 红莲寻思,她是不是该释放魅力,让男人来买单了。 “掌柜,要不我给你算一卦?”林清禾道。 她承认她抠门。 那可是六十两啊!不是六两啊! 花钱容易,挣钱难啊。 在林清禾期盼的眼神下,掌柜摇头:“道长,您就别为难我了。” 林清禾失望不已,纠结的去掏钱。 她是个有良德的坤道,不吃霸王餐。 “我替这位道长付。”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随之越过林清禾递给掌柜的是一张百两银票。 掌柜迅速接过,找了银两给他,笑容满面:“商公子,您收好。” 商公子,林清禾默念。转过身,入目一张十分俊逸的脸,瞳孔漆黑深邃,唇形长得十分漂亮,微上扬像花瓣一样,真是一副好皮囊。 “多谢公子,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我给您算一卦吧。”林清禾道。 “是商公子!” “商公子,看我!” 就在此时,几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好几个经过酒楼的女郎不经意一瞥,看到商扶砚都走不动道了。 商扶砚面不改色,他对林清禾道:“道长,家中却有一事想寻道教人帮忙,您同我回府?” 林清禾爽快答应:“好。” 他出了钱,就算诊金了,她不占人便宜。 白瀛凑到红莲咬牙切齿道:“那些女郎是看不见本王吗?明明本王生得比他好看,耀眼多了。” “王,您要不看看你的脸?”红莲盯着他的额头,憋笑道,她从兜里掏出小铜镜,递到他面前。 白瀛对镜一看,他那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蹭了灰,眼睛周围也有黑灰,看上去像食铁兽那双眼。 所以,他就是顶着这张蒙尘的脸走了一路?他还以为百姓是被他绝色俊逸的脸庞所折服。 白瀛在原地使劲擦。 等他擦完后,面前早就没几人的身影。 他有些气,赶紧追上。 林清禾跟在商扶砚身后,端端一段路,她便体验到他是多么的受欢迎了。 她都快成为崖州女郎们的眼中钉了。 她默默的跟商扶砚拉开距离,小声问溶洞居士:“道 友,你说请你吃饭,你就告诉我无双的家在哪里的!” 溶洞居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 林清禾眯眼,她看向前方的商扶砚;“他?” 还没多等溶洞居士回应。 杜府的大小姐杜娟如,气势汹汹走到她面前,张开手拦住她,目光上下打量林清禾。 越看越生气。 这女郎怎就生得如此好看! 杜娟如自从看过商扶砚一眼后,再也忘却不了,心心念念都想着嫁给他。 不止他想,全城的女郎都想。 商扶砚是崖州的高岭之花,似乎谁也走不进他心底。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身边跟着女郎。 林清禾当即给自己起了一卦,眉心微蹙,嗬,她今日犯小人。 溶洞居士悄悄往旁边躲,眼神戏谑。 “你是何人!”杜娟如见林清禾不吭声,耐不住先喊了出来。 林清禾道:“平平无奇的坤道而已,你且让开。” 杜娟如冷哼声:“你长成这样,会是坤道少骗人了!你定是借此身份,趁机接触商公子的心机女郎!” 她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快喷到林清禾脸上去了。 林清禾一把拽过看戏的溶洞居士,替她挡住。 溶洞居士僵住,咬牙:“道友不讲武德!” “彼此彼此。”林清禾勾唇,不过她有些不解,“我长得这般平平无奇,怎么就成心机女郎了?” 平平无奇!这几个字刺激到在场的女郎,她们的眼神死死盯住林清禾的脸。 这张找不到任何瑕疵,肌肤赛雪,清冷又仙气干净的绝色面容,叫i平平无奇。 那她们是什么,丑女吗? 讽刺,林清禾绝对是在讽刺她们! 追上来的红莲默默掏出小铜镜递到林清禾面前,低声道:“少观主,你的脸掉了。” 林清禾 她照铜镜,面具不知何时掉落,露出真实的容颜。 商扶砚闻身后的动静,转头而来。 杜娟如看见他,原本凶神恶煞的神态瞬间变得娇羞不已,小碎步朝他走去:“商公子。” 商扶砚脚步骤停,神色有些迷茫,看了又看。 就在杜娟如小鹿乱撞之时,商扶砚道:“您是” 第441章 无双是商府家的人 杜娟如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指着林清禾:“你是不是有了她,全城女郎都不入眼了。” 商扶砚难得噎住,他有些头疼。 “她才不稀罕你们的商公子,有我珠玉在前,如何瞧得上其他人呢。”白瀛缓缓走来,就一会儿功夫,他换了件狐秋衣,面容比女子生得还美,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走到林清禾身后,漫不经心的朝围观的女郎们看去,瞬间惹得她们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们本以为世上在无比商扶砚还俊美的男子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红莲娇笑声,紧紧贴住林清禾:“是呀!我们少观主多的是美男子喜欢,妹妹你就莫要丢人现眼了,说出来贻笑大方。” 商抚砚叹口气,对众人解释道:“这是我请回府的道长,大家莫要出言不逊,否则就是与我商府作对。” 商家之前是诸侯王之一,帝王统权,剥削他们的权力,才慢慢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捏死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百姓们纷纷往后退。 有人出声:“杜小姐,你与商公子又无私情,人家都不认识你,也没有资格说道长啊!” “就是!” 杜娟如嗓子跟被人掐住似的,不上不下。 “走了。”林清禾掠过她时,脚步停了下,“善人听我一言,莫要有妄想症。” 杜娟如面色发烫,唇瓣蠕动不敢吭声。 商扶砚目露歉意,看着林清禾:“惊扰到道长了。” “无碍。”林清禾摆摆手,她顿了下,试探道,“商公子可有妹妹。” 商抚砚眼底划过丝讶然,他点头:“有,我寻道长去府中,正是为了我妹妹。” 林清禾看了眼溶洞居士。 他还真有两下子。 一行人跟着商抚砚入商府。 商夫人是个十分秀美的女子,只是此时面容憔悴,将美折了三分,见有客人来,她打起精神会客。 “娘,这是悬壶道长和溶洞居士。”商抚砚介绍道。 林清禾点头浅笑。 商夫人看到她的容貌忍不住惊艳了一下,观到她身后的溶洞居士时,她快步上前:“是您!” ”商夫人,又见面了。”溶洞居士笑道。 商夫人有些激动,她哽咽道:“居士,我家双儿如您前年算的那般,今年有一结劫,她昏迷不醒几个月了。” 说着,她的眼泪如断线般往下掉。 溶洞居士又笑了。 “夫人莫急,我这不是将救令千金的人带来了。”他道。 商夫人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看着溶洞居士:“你们所说的商小姐,可是叫商无双。” 商夫人和商抚砚瞳孔涌出亮光。 “是,我妹妹是无双。”商抚砚语气有些不淡定道。 林清禾指向溶洞居士:“我要听他说。” 溶洞居士自来熟的斟茶,他给林清禾递了杯,笑道:“坐。” 林清禾不动声色,视线落在茶水上。 “道长。”商夫人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紧张的抿唇,怕林清禾直接走。 林清禾不忍看美人落寞,对溶洞居士冷哼声,接过坐下抿了口:“说吧。” “前面途径商府,看到天真烂漫的商小姐,发现她缺了一魂,而此魂要归肉体,需要引得所有魂魄出去寻找,方可归一。”溶洞居士道。 林清禾挑眉:“也就是说,无双之前一直处于懵懂无知期?” 商抚砚接话:“道长,无双今年已经十三了,明年就及笄了,但她的心智才五岁。” 难怪商无双的魂魄是透明无瑕的,原来如此。 第442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你快说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晓你跟你师傅如今的困境。” 溶洞居士微微一笑,端的是副将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感。 林清禾也冲他微微一笑。 很好,他成功引起她的注意。 商无双的屋子放满了许多孩童玩的风筝,拨浪鼓。 她安静躺在榻上,如同睡着了般。 容貌如林清禾想的那般,柳眉翘鼻,嘴唇饱满精致,脸是很小巧的瓜子脸。 “无双。”她喊道。 商夫人下意识看向榻上的商无双,心底酸涩不已,也不知她的女儿何时才能醒来。 无双的魂魄飘到林清禾身旁:“少观主。” “去,归魂。”林清禾掐诀,引领无双走向肉身。 溶洞居士在旁侧看的十分认真,欣赏的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点了点头。 商夫人原本想上前的动作瞬间顿住,有些紧张的揪住商抚砚的衣角。 无双到榻前,回头看林清禾:”少观主,这便是我的家么。” 林清禾眼神微软,她点头:“是,快回去吧。” 无双点头,她冲林清禾行了个道教叩礼:“多谢少观主。” 说完,她飘到床榻上方,缓缓往下落,魂魄与肉身重叠。 林清禾塞了颗固魂丹到她嘴里。 商夫人上前,眼神期盼:“道长,无双她……” 正说着,商无双睁开眼。 “无双。”商夫人激动不已,又怕惊扰到她,声音压低,关切不已的看着她,双眸饱含着泪。 商无双眨巴眼:“娘。” 商夫人诶了声,抬手掖了下眼角,轻轻揉住她。 林清禾几人默默出了屋子,不打搅母女。 “多谢道长救了我妹妹。”商抚砚对林清禾感激道,他给管家使眼色,管家立即递上百两银票,他道,“这是我给道观捐赠的香火钱。” 林清禾眼睛一亮,她接过:“善人大善,祖师爷会护佑你的。” 商抚砚浅笑。 他亲自送林清禾一行人出商府,又道:“道长在崖州遇上任何事,都可以来寻我。” 林清禾点头。 商抚砚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她,白瀛率先夺走,胡乱塞进兜里,冲他冷哼声。 商抚砚愣了下。 “商公子不用理会他。”林清禾笑道,她摆摆手,“告辞。” 到转角处,溶洞居士道:“咱们缘分已尽,就此告别吧。” 他刚抬腿,后颈的衣裳被拉住,他回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脸庞。 “道友这是?”溶洞居士试探道。 林清禾嘴角微微上扬:“道友本事挺大,我有一事想寻求你的帮助,同道中人,该帮吧。” 溶洞居士心肉微跳,林清禾笑的太阴恻恻了,他害怕。 “该……帮吧。”他迟疑道。 林清禾冲白瀛扬下巴。 白瀛会意,瞬间把卓华放出来制造幻境。 转瞬间,他们都置身于古香古色的茶屋中。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给溶洞居士,目光宁静而幽深:“”请。” 溶洞居士紧张的咽口水:“道友养魂魄在身边,也不怕阎王爷来找茬?” 哦,还有一只男狐狸精。 他看着一左一右守着林清禾的白瀛跟卓华,两个都是世间难得的绝色美男。 一个妖,一个纯。 艳福不浅啊。 溶洞居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默默喝了口茶,咂吧嘴巴,他就不是个雅人,不会品。 卓华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盯着溶洞居士,莫名让他感觉发凉。 “居士有所不知,少观主有个让众鬼闻风丧胆的名号。”卓华笑道。 溶洞居士好奇:“是什么?” “人间小阎王。”卓华道。 溶洞居士的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聋。 他慢慢喝着茶,撩起眼皮看了林清禾眼,又看一眼。 半晌后他道:“道友有什么事要帮,请说。” 林清禾看着他道:“你能窥得未来之事?” 溶洞居士心肉猛跳,站起身来,反应极大摆手:“怎么可能呢。” 林清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清冷的眸光直直射向他。 溶洞居士不敢与她对视,微低着头。 白瀛跟卓华走到他两旁夹击,一个拿着大铁锤,一个攥着粗壮的尾巴,随时准备就绪甩过去。 他,插翅难飞! “道友,咱们可是同道中人。”溶洞居士打感情牌,左瞥一眼,右瞟一眼,假装镇定自若,实则手已经摸上兜里的符了。 林清禾抿了口茶:“你身上的符对他俩没用,世上炼符能超越我的人,暂时还没出生。” 口气好大!溶洞居士瞪眼,又败下阵来。 确实如此。 “你想知道什么。”溶洞居士趴在桌上无力道。 林清禾双手撑在桌上压前,直勾勾的盯着他:“我师傅何时能醒?大景江山最终花落谁家?” 溶洞居士额间沁出汗,他吞咽口水:“这……那……” “说!”白瀛不耐的拍了下桌子,“叽叽歪歪的做甚,莫非你舌头坏了,不然本王割下来给你瞅瞅?” 溶洞居士倒吸一口冷气,他苦笑道:“不要那么大火气。” 卓华道:“那你说。” 溶洞居士抬头指天,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清禾一眼,低声道:“我会遭天谴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 “我以为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坤道。”他挣扎道。 林清禾:“我不是,我心狠还手黑。” 溶洞居士紧绷的弦彻底断了,毁灭吧! “你师傅道元,行了逆天之事,遭到反噬,而且此事与你有关,这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溶洞居士纠结片刻,艰难开口。 白瀛看向林清禾,神色有些讶然。 林清禾嗯了声:“继续。“ 溶洞居士叹口气:“你会来崖州,想必多半也是为了你师傅吧,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师傅的生机在西域。 西域的国花,叫月见草,生长在蜿蜒曲折的悬崖峭壁中,它富有灵气,可治百病,也可延年益寿。” 林清禾盯着他:“你也说我师傅是遭到反噬,一朵花就能救他?” 溶洞居士将话开了个口子,神色也逐渐淡定下来,闻言他笑了笑:“你是道教的传承人,活脱脱行走的功德光,而你如今在做用功德光抵消反噬。 可是,悬壶啊,你师傅的身体底子已经被反噬折磨好几年了,千疮百孔。 就算所有反噬抵消,他也活不了多久。” 溶洞居士说完,感慨的摇摇头。 “你认识我。”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耸耸肩:“你知道的嘛,我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自然知道你是谁。” 林清禾眼眸闪过利光:“下一个。” 溶洞居士捂住嘴,疯狂摇头:“这我真不能说,说了我就没命了,道友的命也是命啊,悬壶!”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爽快点头:“也罢,不说就不说了。” 下一刻,幻境消失。 溶洞居士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面前只有林清禾与白瀛。 他四处环顾:“那个长的十分俊美又干净的男子呢?” 白瀛挺胸而出:“是本王。” 溶洞居士质疑的看着他,不言语,眼睛里的两个字呼吁而出。 别闹! “道友,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林清禾道,她转头看着白瀛,“咱们去暖香阁找红莲。” 红莲跟着暖香阁的老鸨走了,也不知什么情况。 溶洞居士眼眸转了圈,跟上去:“我也一起去。” “你身为居士,岂能去青楼。”林清禾义正言辞道。 溶洞居士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是道教人,我不能去,你怎么能去?“ 林清禾淡淡微笑:“我是坤道,我不寻色。” 溶洞居士噎住,他厚脸皮跟上:“我从未见识过烟花之地,正所谓,体验过了才不会想,才能彻底放下俗念,一心向道。“ 林清禾看向他:“可以跟着,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道友请说。”溶洞居士大方拍胸膛,“除了让我说不能说的,都答应你!” “跟我一起去西域,助我取得月见草。”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脚步骤停。 去西域摘月见草啊,那可是他们的国花,被逮着可是会要命的。 他往后退。 要不, 他还是不去了吧。 白瀛十分有眼力见的搂住他的肩往前走,他太高大,溶洞居士在他面前跟小鸡仔似的,整个人都被他搂的,脚脱离地面。 “放我下来。”溶洞居士难得有些羞耻道。 白瀛不放:“你说的,见识烟花之地,才能一心向道。我是祖师爷座下的狐狸精,我要帮你。”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谢谢你狐王,但真不用。“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白瀛一本正经道。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 崖州东街,最醒目的便是暖香阁。 此夜,所有姑娘都聚集在台子上,红莲在她们面前来回走动。 美妇张老鸨在红莲站定时,迫不及待上前问道:“红莲姑娘,如何?这批姑娘里可能着重培养一个花魁出来?“ 她可太迫切想要一个花魁了。 暖香阁的姑娘们多半卖艺不卖身,生意惨淡的很。 红莲倒是挺欣赏暖香阁待姑娘的方式,她打了个响指,正准备开口。 第443章 当球踢,老熟人了 “陈少爷,暖香阁今夜不待客,实在不好意思。” 张老鸨赶紧迎上,讨好笑道。 随着门砰的一声撞开,进来个算是风度翩翩的男子进来,他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红莲面庞上,眼底划过惊艳。 可上来的人是半老徐娘,他冷哼声,直接抬手给了张老鸨一巴掌,又朝红莲勾手,倨傲不已道:“你,过来。” “陈少爷,她不是暖香阁的姑娘。”张老鸨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赶紧解释道。 陈康年又抬手准备甩一巴掌。 红莲及时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娇笑道:“好好说话,动什么手,陈少爷不疼吗?” 陈康年被阻拦住的那刻,神色难看的跟丧父似的,对上红莲妩媚眸子,浑身打了个抖,喉咙微滚。 “哪儿来的娇美人儿,真真是尤物,今夜就你伺候本爷吧。”陈康年俯身想亲她。 红莲笑着推开,眼底划过丝冷意。 张老鸨有些心急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青楼女子,幼时被卖,尝遍了人间苦楚。 挣了钱,寄托于读书人为自己赎身,结果对方将她的钱骗跑了,还反侮辱她是个妓子,渴求真情是异想天开。 自此之后,她一心挣钱,熬死了老鸨,她自己接了位置。 她淋过倾盆大雨,立起来后却想给走投无路,被卖进青楼的可怜女郎们一份尊严。 卖艺不卖身。 可这样的改变,使得她们的生意十分惨淡,勉强温饱。 自家的姑娘,她一直守住底线不卖身,更何况是她请来帮忙的红莲。 “陈少爷。” 张老鸨刚开口。 陈康年抽剑对准她,眼神锐利:“再说一个字,老子杀了你。” “给你脸了。”红莲冷笑,攥住他的手腕一折,随着骨头咔嚓断裂声,剑掉落在地上。 她抬腿踹向陈康年的肚子,将他踹飞三尺之远,恰好在门前。 林清禾还没进门,一道身影飞过来,她迅速往后退。 白瀛眼神犀利。 如今的男子都这么不要脸了?直接飞过来?想碰瓷! 越想越气,白瀛用力将陈康年踹开。 众人眼睁睁看着陈康年飞起,又落在红莲面前。 红莲起了玩心,抬腿准备踢回去。 “红莲。”林清禾出声。 她迅速收回腿,走过去:“少观主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禾看向地上疼的五官扭曲,无法言语的陈年康。 红莲迅速将来龙去脉说完。 卖艺不卖身,林清禾看向万分紧张的张老鸨,微点头。 陈康年只带了两个小厮来,看情势不对,急忙回去搬救兵了。 张老鸨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 暖香阁的姑娘们也面露苦色,待在她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红莲安抚道:“放心,我家少观主在这儿呢,保你没事。” 张老鸨道:“姑娘有所不知,陈少爷是崖州第一世家,陈家的人,我们压根惹不起。” 红莲惊讶:“陈家?可是有个陈兴珠?” “大小姐,陈少爷在暖香阁被人打了,族长大怒,准备带百人前往砸了暖香阁。”墨梅得知消息后,匆匆告知陈兴珠。 第444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竟敢打我儿子!” 陈族长一进暖香阁就大声嚷嚷,看到狼狈躺在地上的陈康年,心疼得不得,赶紧冲上去。 陈康年是老来子,过了年刚满双十。 整个陈家钱财上蓬勃,子嗣上却比较稀少。 如掌权人陈父,生了两个嫡女,妾室生的也是女儿。 陈康年作为族长的儿子,最有希望继承家业。 在崖州几乎呼风唤雨,一朝被人当球踢,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爹!”陈康年见陈族长来了,他哀嚎出声,指着林清禾几人,委屈不已,“就是她们打的儿子,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下人们去搀他, 陈康年诶呦直呼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疼在他身,痛在陈族长心里, 陈族长双目喷火,指着林清禾怒喝道:“来人,全部给我上,我要卸她一条胳膊!不,将她七卸八块!再将整个暖香阁踏平!” 林清禾指着自己,目光有些微沉:“跟我有何干系?” 人是红莲跟白瀛踹的,怎么卸她胳膊? 他有病吧! 她的眼神太戏谑,陈族长脸色一僵,他打量林清禾,冷哼声。 他们都簇拥着林清禾,说明她是头头! 擒贼先擒王!陈族长自我感觉他还是挺懂与人交战的。 “你们都是一伙的!”陈族长喝道,他给黄厝使眼色。 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从护卫中走出来,浑身腱子肉,三角眼倒竖眉,看起来十分凶狠戾气不好惹。 张老鸨吓得浑身发抖,她颤着音道:“陈族长,暖香阁的规矩是从我接手后就定下来的,更何况红莲姑娘也不是阁里的人。 陈少爷非要强行,就有了误会。” 林清禾一行人可能不知黄厝的厉害,她是知道的。 此人之前是镖局的第一镖手,力大无穷,性情蛮横,如今给陈府卖命,崖州人更不敢招惹他。 陈族长讥讽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可笑!你们就是卖的,就别装了。” 张老鸨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别跟他讲,他听不懂人话。”林清禾道,她看向红莲,“把他拿下。” 红莲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欢快诶了声,走上前。 “爹,就是她扇了我两巴掌!一定要将她拿下,今夜小爷我不玩死她!”陈康年眼神阴鸷,死死盯着红莲咬牙切齿道,心底愤恨不已。 她生得实在太妩媚,他又挪不开眼。 陈族长上下扫红莲,点点头:“确实是个尤物。” 不仅生得妖娆,胆子还挺大,竟敢应战黄厝。 陈族长看了眼黄厝。 黄厝压根不将红莲放在眼里,他不屑的瞥向红莲,嚣张道:“待会儿别哭。” “这句话应该我说,老娘不将你揍到嗷嗷哭,跟你姓。”红莲冷笑。 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娘们! 黄厝眼底喷火,掏出一根长鞭朝红莲挥去,扬起的风将陈族长的发丝都吹到半空。 陈族长感到一片凉意,他十分满意点头,等着红莲哭着求饶的那一刻! 只见一道红影掠过。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陈族长跟陈康年都以为是红莲,两人目光兴奋。 啪! 一道身影重重丢出去,众人看去,地上躺着的不是红莲,而是黄厝! 怎么可能! 陈族长色变,黄厝被打懵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他只感觉一道他无法抗衡的力量袭来,压根无法反应。 他竟然连一招都没抵过。 黄厝面色难看。 陈族长心底惊起惊涛骇浪,狂妄逐渐冷却,他的脑子在此时格外清醒,视线清明看向林清禾。 不对!这几人的气派,容貌都让他警觉,他们绝不是普通百姓。 也不是崖州人。 该不会是京城来的吧。 他心底咯噔声,看着林清禾问道:“你是何人?” “一个坤道而已。”林清禾瞥向他,“你的人输了,还要继续吗?” 陈族长嘴唇蠕动,正准备回应。 “族长。”陈兴珠的声音传入内,随后她人出现在暖香阁。 “陈小姐。”红莲看向来人,惊讶道。 陈兴珠看到林清禾与红莲,目露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惊讶:“少观主何时来的崖州。” “刚到。”林清禾笑道。 陈族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眼底闪过丝暗光:“兴珠,你们认识?” 陈兴珠点头,又有些警惕,冲他淡淡道:“在云城有过一面之缘。” 陈族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认识,这事就过了吧,康年,咱们回去。” 陈康年不情愿,他瞪眼,对上陈族长冷静,说一不二的眼眸,又息了声。 “刚发生了什么争执。”陈兴珠看着陈康年问,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惹出来的事。 陈康年不喜陈兴珠。 他更喜欢嘴甜,只用讨好双亲,借着家势尽情玩乐的陈木柒。 知人情世故又不世故,巧言令色又能干的陈兴珠在他眼里,十分虚伪! 尤其是陈木柒死后,他更讨厌陈兴珠了。 “关你屁事。”陈康年直接翻白眼。 红莲嗤道:“陈小姐,他想睡我,我不同意就大耍威风,拿女人来出气,孬种一个。” 说的好,也说的好直白啊,她不会感到羞耻吗? 暖香阁的姑娘们想拍手叫好,又觉得红莲实在是敢说,悄悄看她眼神里充满了钦佩。 陈康年气的双眼赤红,整张脸都绿了,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真是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他本以为红莲听到这句侮辱的话会羞愧到想躲起来。 没想到,红莲直接回应:“你这会儿脑子又不笨了,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是只非常骚的狐狸精。” 陈康年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突然语结,不知说什么了。 林清禾唇角微勾。 “走!”陈族长拉着陈康年往外走, 暖香阁待不得了。 他们一走,陈兴珠上前对着林清禾行礼:“少观主来崖州,还请您给个薄面,我做东。” “答应她。”一直没吭声的溶洞居士在此刻冒出头道。 林清禾冲他微微一笑。 溶洞居士僵住,他看到她笑就害怕。 “好。”林清禾道。 陈兴珠有些惊喜:“那咱们就去食鼎楼吧。” 林清禾顿了顿:“要不还是换一个?” 陈兴珠讶然,食鼎楼是崖州最好的酒楼了,集全了所有崖州特色美食。 没想到林清禾会拒绝。 那是为何? 陈兴珠心中有疑惑,不过她向来都擅替对方考虑,她笑道:“那去千味坊。” 张老鸨欲言又止。 红莲冲她摆手:“明日我再来。” 张老鸨悬着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去。 陈兴珠看向张老鸨:“暖香阁的损失,都由陈府负责,墨梅,记下数。” 墨梅道是,留在暖香阁。 张老鸨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不过想到暖香阁如今的状况,一两银子都得掰成四分花。 她羞赧对墨梅道:“麻烦姑娘了。” 陈族长一回府就去找陈父。 “东之,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陈族长进书房,笑眯眯道。 陈父提笔写字的动作一顿,狐疑抬眼盯着他。 陈兴珠近来有些离经叛道,让他感觉脱离了她的掌控,提起她,心底就烦躁。 猛然听人提起,他都觉得是在讽刺他管不住女儿。 “叔伯,有事直说。”陈父道。 陈族长坐下,斟了杯茶抿了口,眼底微亮,仔细看能看出他有些兴奋。 “东之,崖州来了几个能人,且跟兴珠相识。”他道, 陈父心肉微跳:“哪方面的能人?” 陈族长正色道:“观气度,应是京城世家的人。” 陈父心头微震。 京城世家啊,那确实是比陈家还厉害的存在。 陈兴珠是怎么认识的? 陈族长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在云城,巧合的是,柒柒也是去云城被抓进牢狱,最终落得异死他乡的下场。 而云城有谁?“ “三弟。”陈父道。 陈族长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发出清脆噔的一声:“一县父母官,连自己的侄女都保不住。说明那时云城有比他低位还高的人,不敢包庇。“ 陈父面容呈现复杂又古怪:“叔伯的意思是,他们来了云城。” 陈族长点头:“正是。” 陈父沉默许久:“若是如此,这是个机会啊。” 两人对视眼,默契举杯。 在崖州碰到林清禾,还一起夜谈吃膳,陈兴珠好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多喝了两杯。 她回到陈府,还没到门口,远远便看见陈族长跟陈父一左一右杵着。 她的高兴瞬间褪去,面色沉下来。 “大小姐,可要绕路去后门。”墨梅也看见了,她小声问道。 陈兴珠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第445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兴珠回来了。” 陈族长笑容满面迎上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兴珠警铃大作,脚步骤停,盯着他。 陈父咳嗽声,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神情?族长是长辈,你理应先问好,刚回府中那会儿不是挺会拿捏人情,如今坐稳了大小姐的位置,装都不装了?” 陈兴珠冷笑声:“我可以回外祖父家。” 一句话将陈父堵死。 陈兴珠要是回她外祖父家,会格外受欢迎,毕竟她会点砂。 陈木柒学不会的活儿,她不仅学的好,还极其有天赋。 陈家屋檐依仗她。 陈族长打圆场:“东之,兴珠是你唯一的嫡女,莫要将关切的话变得针锋相对。 兴珠也累了吧,你先去好好歇息。” 陈兴珠扯了扯嘴角:“两位长辈在门口等我这个小辈,为何事,不妨直说。” 陈父与陈族长对视。 陈父别开头,心底憋着气。 陈兴珠一副不将他放眼里的神情让他十分不爽。 小畜生! 等她再点出几个砂点,他就把她嫁了,联姻!为家族谋最大的利益! 陈族长是指望不上陈父了,他踌躇下开口道:“兴珠,今日在暖香阁那几位贵人,是什么来头。” 陈兴珠微愣,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是为了林清禾。 “一个道观的少观主而已。”陈兴珠打了个哈欠,“两位长辈,我累了,就先回屋了。” 说完她直接进府。 小畜生!陈父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东之,她还有用,收收你的脾气,一切以家族为重。”族长正色道。 陈父嗯了声。 立在陈府屋檐顶上的红莲道:“少观主,这两老狐狸冲着你来的。” 说完她又摇头。 “不对,我们狐狸界没这么丑的。”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视线看向陈府的矿山,她打听到那处埋了不少矿工。 陈兴珠想尽办法去救人,可一家之主陈父不重视,去救人的护卫都是磨洋工,并不当回事。 “咱们去矿山看看。”林清禾道。 红莲啊了声:“少观主,如今天黑了,看不清。”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不是有狐王。” 矿山有一处十分明亮。 若是此时有人上山,定会被眼前一幕吓死。 妖冶高大的男子身后摇曳着九条尾巴,每条尾端都勾着一盏灯。 白瀛面色臭的很,他看着东走走,西走走的林清禾,哼声道:“快点儿。” 他堂堂狐王,怎能做掌灯狐?说出去他就没面子了! “王,追姑娘不是这么追的,否则干了活儿都没苦劳,你得温柔。”红莲在他旁边掌灯,悠悠道。 白瀛顿住,有些质疑的看着她。 红莲立即打样,柔声又娇气跟林清禾道:“少观主,我掌灯有些累了。” “我尽量快点找到入口。”林清禾抬眼看她。 红莲得意冲白瀛抬下巴。 学会了。 白瀛立即照做,柔声道:“快点儿。” 林清禾神色古怪的瞥他眼:“闭嘴!” 白瀛………? 红莲憋笑。 “找到了。”林清禾踩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俯身将耳朵贴着地面,听到下面的呼吸声,她冲红莲伸手,“拿锄头来,一起挖。” “什么人!”就在此时,一道厉声传来。 白瀛与红莲立即收起尾巴,灯灭,一片黑暗。 看管矿山的管家提着灯朝林清禾的方向走去,目露疑惑,奇怪,他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一大片亮光。 第446章 父女对峙 隐匿在黑暗中的林清禾,眼见提灯的人越走越近,她缓缓想起身。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巨影。 管家闻声快步,提灯一照。 高大的九尾狐威风凛凛,目光犀利盯着他,身后的尾巴摇曳。 锋利的牙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管家吓得尖叫出声,不敢动弹。 白瀛冲他呲牙。 灯掉落在地,管家惊恐转身,撒腿就跑,腿软到不成样,跌倒又迅速爬起来,一口气都不敢喘。 红莲将锄头送到林清禾手中。 “王,干的不错。”她冲白瀛笑道。 白瀛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清禾,见她作势就要开挖,他咳嗽出声。 林清禾抬眼瞥他:“干的不错。” 飕!他刚收起的尾巴又冒出来,摇来摇去。 林清禾一锄头下去,整座山都在晃动。 红莲立即变成狐蹿到她肩上,警惕看着四周。 白瀛见状,他自然是不能干这事,但装柔弱无力总可以吧。 他眼珠子一转,精准朝林清禾怀里倒去,嘴里嘟囔道:“太晃了。” 林清禾抬眼看山顶,眼底涌现震撼,这座山有山神守护。 她抬腿朝顶上走,身姿轻盈,不受地动影响。 白瀛扑空,就要落地的那刻,他瞬间站起来,面色十分难看。 望着林清禾的背影,唇瓣蠕动,她怎么就不接招呢! 管家还没说跑下山,脚底下的地便开始晃动,他大惊失色。 地动了! 他加快速度,费劲九牛二虎,跑回陈府,大声惊呼:“出事了!矿山又地动了!” 陈父等人被惊醒。 陈康年白日受了气,夜里被吵醒,憋了一肚子的火,披着外袍走出来,抬手扇了管家一巴掌:“大半夜的囔囔什么!” 管家捂住脸低头哈腰:“陈少爷,矿山地动了。” 陈康年面色不悦,下意识想回,关他屁事。 知子莫如父。 陈族长瞥了他一眼。 陈康年抿嘴不吭声。 陈兴珠也在此时来了正堂。 “那座矿山?”陈父问道。 管家满脸惊恐,回想起来也十分紧张道:“乌矿山,小人初始看到山上有亮光便前去查看,走到半山腰看到了一只九尾狐! 小人吓的要命往山下跑,走到一半时,整座山都在晃动。” 正堂一静。 众人原本还打着瞌睡,闻言都彻底惊醒,目光聚焦在陈父身上。 陈父沉思,他缓缓道:“乌矿山本就地动塌了,也没用了,地动就地动吧,大家都散了,回去歇息。” 陈兴珠心肉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父亲!护卫还在挖矿山寻找矿工!如今地动,我们应迅速前往,看能不能为工人们寻求一丝生机!” 陈父沉下脸,眼底划过浓烈的不喜,他盯着她:“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下去!” “你答应过我的!救人,我点砂!”陈兴珠面色冷下来。 父女对峙,其他人都不敢吭声。 陈康年眼珠子微转,看着陈兴珠道:“兴珠妹妹就别逞英雄了,你一介女流之辈,这么要强做甚? 好好当你的大小姐,别装和善要救工人。 护卫去乌矿山救人也容易受伤,怎么,工人的命是命,护卫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闭嘴。”陈兴珠冲他喝了声,讥讽道,“没有工人挖矿,陈家的富贵不堪一击,你的富贵少爷日子也该到头了,就这样,你也说不要救?” “贱丫头!”陈康年被她的话激怒,瞪眼怒视,手也不自觉扬起来。 陈族长喝道:“康年!” 陈康年硬生生忍住,极其不甘心的冷哼声,眼眸阴鸷的瞪着陈兴珠。 陈父冷声道:“康年说的不错,乌矿山已经废了,再派护卫去救人也没什么用处,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都无视陈兴珠。 陈康年经过她面前时,故意用肩膀去撞她。 “你!”墨梅忍不住喊出声,为陈兴珠抱不平。 陈康年反手就想甩巴掌。 陈兴珠迅速抬手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冰冷:“你敢动她试试。” 贱人!力气还挺大。 陈康年挣脱不开,面色又臭又僵。 “兴珠,你是个姑娘家,往后还要依仗康年兄,莫要如此大的气。”陈族长意味深长道。 陈兴珠松手。 陈康年抽回手转了两下,瞥了眼她的脸,重重哼了声。 偌大的正堂只留下陈兴珠。 “小姐。”墨梅担忧的看着她。 外边的寒灯吹进正堂内,刺骨的很。 身体上的冷,比不上心底冷。 陈兴珠有些无力的叹口气,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底闪过丝坚定的亮光:“墨梅,带上我们的人,走!” 墨梅惊讶:“小姐,去哪儿啊?” “乌矿山!” 陈家不动,她动! “老爷!大小姐带人去乌矿了!”管家急忙将陈兴珠折腾出来的动静告知陈父。 陈父微愣,又不以为然的撇嘴:“哗众取宠!随她折腾!” 陈母眉心微蹙,脸色十分难看,她想到陈木柒,心底便堵得慌。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能让陈兴珠回来。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大小姐派人去埋在乌矿山,工人们的家中,让他们的家人一起上山寻人。”管家支支吾吾道,不敢看陈父的神色。 陈父闻言猛地起身,面色阴郁:“荒唐!” 他瞬间想到关键,陈兴珠在用这种方式逼他派人手去乌矿山寻人。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 陈家需要民心,需要工人出力。 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 小畜生!这小畜生!他应该在她出生时就掐死她这个惹事精! 陈母不知所措跟着起身。 “看你生得好女儿!”陈父朝她冷冷瞥去,重重哼了声,拂袖离开。 陈母泪如雨下,双目无神坐下,嘴里念着:“柒柒。” 越想她心底越是发苦,直冒酸水。 旷工的家人们听到乌矿山的动静彻夜难眠,惊恐又担忧的看去,他们的家人还在那处! 可乌矿山是陈家的地盘,没允许,谁也不敢去。 就在这时,陈兴珠带着人出现了,告诉他们,上山,救人! “大小姐!” “大小姐!” 他们喊着,纷纷拿铁锹,锄头浩浩荡荡上山。 陈父带人在乌矿山脚下等着,看到为首的陈兴珠,他缓缓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父亲。”陈兴珠面不改色,微颔首。 她身后的百姓们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都有些局促害怕的低下头。 “我已派人进山,你们且回吧。”陈父道。 陈兴珠抬眼:“来都来了,人多力量大。” 陈父双目一瞪:“回去!为父自有安排!” 陈兴珠稳站不动,一副明显不信他的姿态。 她身后的百姓后知后觉,都攥紧了手中的锄头,乌矿山下埋着的是他们的家人。 陈兴珠想救人。 陈父在阻拦。 明白这点后,他们都抬起头,怒视陈父。 “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是父亲心虚吗?”陈兴珠咄咄逼人,不愿相让。 陈父眉心猛地一跳,眼底的利光若是会杀人,陈兴珠早就碎尸万段了。 他咬牙切齿:“你误会了。” 陈兴珠冷声:“那就让我们进去。” 她身后的百姓举着手中的锄头:“对!让我们进去!” “看!山顶上是不是有人!”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致,一触即发时,墨梅不经意抬头一瞥,惊讶出声。 第447章 救人 乌矿山顶上,一道青影舞动,她的手举起,脚步微移。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云端,清冷的柔光打在她身上,宛若九天神女。 林清禾找到山脉络,她回忆曾在书中看过的祝舞,抬起手,踏着步,平息山神之怒。 山神在上! 且息怒! 山神在上! 工人是爱戴您的子民,饶恕他们! 她念念有词,跨步转身,面向山脉络的方向,缓缓行礼。 渐渐的,山摇地动缓下来。 一个口子也在林清禾面前展开。 “是少观主!”陈兴珠呢喃出声。 山脚下的众人看到此幕,全都沉浸在震惊中,听到陈兴珠的呢喃声,不由问道:“少观主是谁?” 陈兴珠道:“她是清山观少观主悬壶!是一位道法高深的坤道,厉害的很!” 陈父眼睛微眯,他看向护卫:“快上山,阻拦她!” 陈兴珠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她在救人!” “光凭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陈父喝道。 “我们信她!”百姓高呼! 他们涌上去,阻拦住陈府的护卫,不让他们上山。 一直窝在山脚下,隐匿在黑暗中的溶洞居士将陈家父女内讧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他本想悄悄往后躲,不小心踩到干枯的树枝。 啪嗒! 众人纷纷看去。 “何人!”陈父喝道,他在陈兴珠身上受的气,在此刻都朝溶洞居士释放,“去,逮住贼人,杀了他。” 溶洞居士打着哈哈走出来,他抬起手:“陈老爷,我是名居士,纯属路过。” 陈父冷眼瞧他:“抓起来!” 溶洞居士急了,他朝陈兴珠投去求救的眼神:“陈大小姐,我跟少观主是一伙的。” 陈父心肉微跳,神色更阴郁了:”绑了他!” 陈兴珠面带警惕,并不完全相信溶洞居士。 她抬头看山顶,瞳孔猛缩。 林清禾她!!! 跳进裂缝里了! 百姓们也惊呼,目不转睛看着山顶的方向。 陈父神色不定,心底揣测林清禾究竟是什么人。 溶洞居士看着此幕,眼神微闪。 “少观主,咱们跳下来做甚。”红莲道。 林清禾往里走:“被埋的工人们在这儿。” 红莲惊讶不已,她看着狭窄,只能过一个人的岩石缝。 矿山的工人们都埋在里边,那还活着吗? 黑暗蜿蜒的石路,一直往里,地动时凿出了一个大溶洞。 里边躺着二十几号人,都是工人。 “我们还能得救吗?”二狗子轻声道。 他们已经落在此处两天两夜了,没有吃的,没有水喝,每个人的嘴唇都起皮,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绝望在心头萦绕。 会有人救他们吗? 可能会有吧,但等挖到他们所待的地方,他们都成尸体了吧。 二狗无力的笑了笑:“能来找咱们就好,就算是死,也得让家人看到尸骨,好埋土地里嘞。” 工人们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闻言手指微动,是啊,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地动的那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底下,凭借往日的经验可知,这座矿山基本废了。 不幸又幸运,当时他们恰好集中在地处用午膳,都活着。 但获救的希望微乎其微,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活活饿死。 二狗耳朵微动,脑袋往西边侧去:“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他语气带了丝期盼。 只是下一瞬,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工人们无力摇头。 二狗有些失落。 是他产生幻听了吗。 “前方真的有人吗。”红莲在前方开路,地势不好走,她有些怀疑道。 林清禾看着手中立起来的铜钱:“有,再走一里路。” 红莲应了声,抬手将面前的石头推开。 二狗耳朵又是一动,他直勾勾看着西边:“我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了。” “又地动了。” “二狗别幻想了,不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与其活活饿死,不如被石头砸死吧,更快。” 工人们有气无力说着话。 砰! 西边凸起的石头被破开,石子四面八方炸开,有的落在工人身上。 他们心中彻底绝望不已。 真要被石头砸死了。 “温柔点,别砸到人。” 一道清冷如泉水般的女声传入耳,工人们呆滞若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知道啦。”又是一道不同的,娇媚 的女声。 躺在地上,坐在地上背靠岩石的工人们都统一看向西边,呼吸屏住,眼神流露希冀。 一道青影,一道红影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帘。 人!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些激动,谁也没出声。 林清禾环顾一圈,道:“此处多少人,可有伤亡。” 二狗最先反应过来,他想回应,喉咙发紧,一下子说不出来。 第448章 救起,陈家大小姐 “红莲,分药下去。”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一个瓷瓶扔到红莲手里。 红莲接过,走到工人面前倒出一粒粒发放。 “这是。”二狗拿着药不敢吃。 红莲道:“你们如今虚,赶紧吃吧,这可是花钱都难买人参丹。” 人参丹! 听到红莲的话,工人们神色都有些局促,他们哪儿吃得起这么贵的东西,都不由朝林清禾看去。 林清禾道:“吃吧,我是清山观的坤道,不用钱。” 闻言,他们才服入,感激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不少工人被石头砸伤,林清禾上前给他们洒上药粉后包扎好,看了眼他们的状态道:“能走吗?” ”能!” 他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很多天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林清禾点头:“小伤者搀年老者,我在前边带路,红莲断后。” “好。”红莲应声。 二狗等人面色激动,服入人参丹后的他们精气神恢复了些,有活路的希翼,爬也要爬出去。 陈兴珠带着人上了山,来到裂缝前,她目露担忧往下探看。 林清禾怎么就跳下去了! 她人呢! 陈父等人也跟着上去,主要是林清禾当着众人的面跳下去了,他作为陈家一家之主,当看不见也不可能。 “拿绳子来!”陈兴珠道。 墨梅担忧又惊诧的看向她:“小姐这是………” 陈兴珠盯着裂缝口:“我要下去看看。” 百姓动容,纷纷朝陈兴珠投去感激的目光:“陈大小姐,我们与你一起下去吧。“ “我去。”陈兴珠看着他们,语气缓慢又正色道,“你们的家人为陈家的矿山卖命,身为陈家人,我得去探个究竟。” “大小姐!” 百姓们感动不已。 虚伪! 陈父撇嘴,冷眼旁观。 他才不阻拦,陈兴珠要是出事,那是她活该。 好言不劝想死的鬼。 陈父没注意到,溶洞居士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戏谑。 陈兴珠腰间缠着粗绳,缓缓往下。 百姓们死死拉住绳子。 墨梅趴在地上,关切又担忧的看着陈兴珠的一举一动。 陈康年在此时来到山上。看到墨梅翘起的臀部,色心起,抬手拍了拍。 墨梅大惊失色,回头一看,见是他,神色又羞又怒,不敢吭声,生怕影响陈兴珠。 陈康年见状得意勾唇,他馋墨梅很久了,要不是陈兴珠看的紧,不好惹,他早就得手了。 他正想继续。 陈族长咳嗽声。 陈康年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又开始风凉话:“兴珠妹妹又逞英雄了,要是她一个不测。死在下面,咱们陈府不就没大小姐了。” 话一出,百姓们都瞪眼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竟会在此时说风凉话。 “陈少爷不必担忧,陈大小姐面相不错,气运佳,吉人有吉福。”溶洞居士道。 陈康年看向他,眉心狠狠一蹙:“那儿来的黑瘦老头,真丑。” 溶洞居士向来佛系,此时听到他的讥讽,有些忍不住了。 “我观你有血光之灾,一百两化解。”他冷声道。 陈康年哈了声:“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信你这种臭道士,呸!” 话音落下。 身后传来百姓的惊喜声。 “二狗!”二狗的娘惊呼,颤颤巍巍上前。 陈家人不可置信探去。 真救上来了! 陈兴珠下去后,没走几步就遇上林清禾带工人出来,她惊喜不已,赶紧上前帮忙。 工人们看到陈兴珠也惊喜不已。 大小姐! 大小姐亲自来救他们了! 能为这样的主家做事,死而无憾啊! 陈兴珠却有愧,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陈家放弃他们了,而她身为女郎,根本无权说话。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陈兴珠喜极而泣,嘴里一直说道。 一个接一个工人上去。 林清禾与红莲最后。 “是你们!”陈康年看清楚两人的面容后,大吃一惊,随即他大喜,这可是陈家的 地盘,他指着两人,“来人,将她们拿下!” 陈兴珠冷脸,下意识挡在林清禾面前,盯着陈康年:“你想做甚?” 陈康年阴笑:“她俩得罪了我,兴珠妹妹,咱们是一家人,帮亲不帮陌路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还没等陈兴珠回,红莲便受到惊恐般呀了声。 她往后退几步。 众人都看向她时,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流下两滴清泪,眼眸微耷拉,柔声哭道:“陈少爷看中了我的美貌,非要我伺候他。 可人家是良家女郎,还未婚配,宁死不从,力气大了点反抗,就此得罪了他。 他这是还不愿放过我,想霸占我吗?” 红莲的眼睛如同掉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林清禾与溶洞居士默默对视眼。 叹为观止。 二狗听得愤怒不已。 红莲姑娘多好的人啊! 悬壶道长多好的人啊! 原来陈家少爷竟是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不仅猪狗不如,还有些蠢笨。 “你打了我还有脸说,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陈康年十分优越道。 林清禾眼眸微闪。 陈族长心肉微跳,他想阻止,已经晚了! 陈康年引起众怒。 二狗喝道:“悬壶道长与红莲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陈少爷如此蛮横无礼,还敢强抢民女! 大家要帮她们!” “对!我们要帮道长!” 百姓们一应白呼,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 陈家的护卫被震住,下意识往后退,又去看陈父的神色。 陈康年害怕的往陈族长身后躲。 陈父将他拎出来,推到百姓面前,他喝道:“混账东西!竟敢将主意打到道长身上,跪下!” 陈康年懵了,看向陈族长:“爹!” “跪下!”陈族长不看他。 心底恨铁不成钢,蠢货啊! 他已经确定林清禾就是他们陈家要找的贵人,万万不可得罪。 陈康年身子缩了缩,立即跪地。 陈父对林清禾歉意道:“让道长受委屈了,你想如何处置他都可以。” 红莲眼泪瞬收,看着林清禾笑道:“少观主,让我来。” “好。”林清禾点头。 红莲朝陈康年走去。 陈康年一看这阵仗,瞬间回忆红莲揍他的力道,吓得身子一抖。 第449章 入住陈家 砰!砰!砰! 一拳接着一拳。 红莲揍的非常爽!被揍的陈康年非常惨。 他痛叫出声,却没人上前救他。 头破血流,鼻子流血,嘴角乌青,整个人被揍成了猪头。 哦吼!真是应了那句,血光之灾! 陈康年昏过去的那刻,他朝溶洞居士的方向看去。 他错了!他现在出一百两银子破解这劫,还有效吗? 陈族长心疼不已,为了大局考虑,他一个字都不敢吭。 “道长。”陈父上前,“为表达陈家的感激之情,还望您赏脸移步到府中坐坐。” 林清禾看向溶洞居士,讥道:“将我的同伴绑起来,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溶洞居士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要这样给他出气! 他真的受委屈了! 陈父僵住,溶洞居士真的是林清禾的同伴。 他赶紧亲自上前给溶洞居士解绑:“是我的错。” 溶洞居士冷哼声:“有眼不识泰山。” “是是是。”陈父好脾气道。 溶洞居士走到林清禾身后,眼睛放光,他决定了,他要抱住林清禾的大腿! 天寒地冻,山中站了一堆百姓。 林清禾看向他们,又看着陈父:“陈老爷,工人们都遭罪了,作为主家,理应给补偿。” “道长看,怎么补?”陈父神色微变,又瞬间恢复如常,将话拋回给她。 林清禾微微一笑。 既然让她来说,那就不客气了。 “每个工人看伤的医药钱,都由府中负责,并且每人补偿十两银子,休息半个月,伤势严重者到好为止。”她道。 陈父听着,心底迅速算这笔账,肉疼不已。 工人与其家人都眼睛亮起,纷纷看向陈父。 陈父权衡利弊一番,缓缓点头:“听道长的。” 林清禾嗯了声,又道:“恰好我会医术,我可以帮贵府医治他们。” 陈父应声:“那敢情好。” “就是这出诊费……”林清禾点到为止。 陈父会意,眼底划过丝锐光,他笑道:“好说,好说!” 不怕人有欲望有野心。 就怕人油盐不进,找不到戳口点! 工人们得到妥善安置。 陈府也因此举受到崖州百姓的称赞。 林清禾一行人住在陈府。 “少观主,那陈老爷就不是个好人,如今城中都在夸赞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红莲从外边回来,有些愤愤道。 林清禾抿了口茶:“不急,今日夸赞他的,今后都会变成回旋镖钉死他。” 红莲眼睛一亮,凑到林清禾面前:“详细说说。” 窗子在此时被一阵大风吹开。 白瀛臭着脸踩在窗台上,由于他太高,脊背得弯着,他低头,对上林清禾清冷又似星辰的眼眸,他愣了下,面色逐渐泛红。 林清禾嘴角微抽,轻声问红莲:“你的王是不是冻傻了?” 红莲看向白瀛,摸了摸下巴道:“有可能。” 她们跳下裂缝前看到山脚下的动静,白瀛不适合现身,所以他躲到了林子里,变成狐狸爬到树上睡觉, 林清禾几人临走前没下找到他,便先下山了。 白瀛幽怨道:“我耳朵没聋。” 红莲心虚摸了摸鼻子。 白瀛想借此机会让林清禾对他产生愧疚,他双眸逐渐蕴上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林清禾眼珠子微转,悄悄戳红莲,传音问她:“狐王今日抽筋了?” 红莲憋笑:“我怀疑他在学楚楚可怜?” 狐狸鼻头微红,妖冶魅惑的眼眸泛红,泪光闪闪,鼻尖不知何时长了颗小小的痣,有些可爱。 林清禾抬手点了下:“何时长的痣。” 一滴泪掉在她手背上,有些滚烫。 林清禾手缩了缩。 白瀛也因她的触碰,浑身抖了下,心底腾起一股欢喜。 “道长。” 怪异的气氛被打破。 陈母在婢女的搀扶下进屋,她冲林清禾来的。 林清禾看向她。 白瀛心底十分不高兴!明明林清禾这次有所动容了,却来了个母夜叉! 他不悦 的看了陈母眼,毫不掩饰的冷哼声,别开头。 陈母愣了下,有些无措。 “坐。”林清禾看到她身上浓重的阴气,给她斟了杯茶,“夫人最近可是睡不好,也吃不好。” 陈母眼睛微亮,她点头:“是,我今日来寻道长,也是为了此事。” 林清禾点头,直接道:“这几日有阴魂找上了你,影响了你的情绪,茶不思夜不想。 我可以出手将阴魂给收了,夫人只需要付五两银子便可。” 陈父给了她五百两医药费,她的荷包又鼓起来了,心底十分满意,五百两刚进兜,她转手捐了四百两给附近的道观与贫困的百姓手里。 她眼底如今两个字。 挣钱! 陈母闻言倒是不意外,她眼眸微闪,纠结片刻才道:“道长,我今日来不是让您收阴魂的。” 林清禾喝茶的动作一顿。 陈母给婢女使眼色。 婢女会意,掏出十张百两银票放在林清禾旁边的桌面上。 “道长,找我的阴魂可是我的女儿柒柒。”陈母急切问道。 林清禾嗯了声:“看来夫人有所感应。” 陈母面容露出欣喜:“那就好,我想请道长将我女儿以阴魂的方式留在身旁。” 林清禾看向她,眼神犀利又透露出不赞同。 红莲也惊道:“陈夫人,您身边不是有一个女儿吗?陈木柒心思歹毒,残害亲姊妹,更冒充悬壶神医行诊,害了不少人,就这样的恶人,死了也是恶魂,就这样你也要留在身边?” 陈母听到红莲这么说,面色有些难看,她道:“不管如何,柒柒都是我的女儿,她已经死了,留在我身边不会害人的。” 红莲嗤笑声,挪开眼不看她。 “道长?”陈母哀求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道:“红莲说的不错,人已经死了,陈夫人还是将目光放在活着的人身旁,陈大小姐是个良善之人,您待她好,必有晚福。” “别提她!”陈母道,又马上反应过来,自知失言赶紧找补,“我………” 陈兴珠在此时进屋子,陈母的话她都听见了,心底还是难受,但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乎。 她掏出二千两银票递给林清禾:“道长,将陈木柒的魂魄收走,送下地府!她留在人间只会害人。” 第450章 用陈母方式对陈木柒 啪! 陈母给了陈兴珠一巴掌,快的让林清禾都没反应过来。 陈兴珠眼眶泛红,不退不躲,脊背挺直微垂首,她鼻头缩了缩。 别哭,别哭! 她自幼就没有母亲疼爱,如今也不渴求! 林清禾接过陈兴珠手中递过来的银票,反将陈母的银两推回去。 “道长,这……?”陈母有些惊慌,急忙道,“可是我给的钱少了,她能给的,我也能给,甚至能翻倍。” 林清禾冲她微微一笑:“想见陈木柒吗?” 陈母微愣,随即目露欣喜点头:“想。” 下一瞬,陈母与陈兴珠眼前一阵模糊,待清明时,两人瞳孔皆是微缩。 陈木柒在陈母身旁,紧紧贴着她的胳膊,变成鬼魄的她面色惨白,眼睛微凸,是死前的惨状,浑身上下都没一寸好肌肤。 陈母看到她,瞬间泪流满面,心疼不已道:“柒柒。” “娘!您能看见我!”陈木柒惊喜不已,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死前饱受痛苦,也终于明白她离开陈家这个决定是有多蠢。 陈母下意识伸手想搂住她:“是,娘能看见你了,柒柒别怕,娘护着你。” 她面色一僵,低头看着已经在她怀里的陈木柒。 看似搂着,她却没有任何实感,浑身都感觉被阴风笼罩,冷的她直发抖,压根控制不住。 “娘,你怎么了?”陈木柒察觉她不对劲,抬头。 陈母摇头,冲她露出一抹笑意:“没事。” 陈兴珠讥讽勾唇,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果真不一样,就算是砒霜,也甘之若饴。 极力做到最好,努力去学怎么点砂,想换取双亲赞赏与目光的她,在此刻,显得多么可笑啊。 林清禾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后,她掏出桃木剑。 陈木柒立即尖叫出声,惊恐看向林清禾。 她身上的金光对于她而言,是致命的灼热。 “娘,护着我。”陈木柒往陈母身后躲,恐惧道。 陈母心急如焚,挡在她身前,哀求的望着林清禾:“道长,放过她吧,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女郎,自幼被我惯坏了,您饶过她。” “陈夫人,你心瞎眼盲,还愚蠢。”林清禾冷笑声,眼神犀利直逼陈木柒瞳孔,“过来!” 陈木柒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的抬腿朝她走去。 别去啊!死腿!别去啊! 她惊恐的看着不受控制的腿,越靠近林清禾,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扑通! 她在林清禾面前跪下。 林清禾手中的桃木剑变长,直接抵住陈木柒的脊背。 她抬手,看了眼陈母,抬手打在陈木柒身上。 陈木柒疼的浑身抽搐,哭着朝陈母喊:“娘,救我!” 陈母心痛到心都在一抽一抽,她上前央求林清禾:“道长饶了她吧。” 林清禾瞥她眼,手上的力度加大。 陈木柒凄厉尖叫。 整个陈府都听到了,纷纷起身探看,没看到人影,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是幻听了? 又是一道惨叫,听着像是女声,还是二小姐的。 难不成是睡的出现幻觉了? 还是陈木柒的魂魄回府了! 一时半会儿,陈府上下吓得半死。 “道长,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打人………打魂魄呢?”陈母见林清禾压根不吃软的,语气冷硬起来。 林清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了声,她勾唇一笑,收回桃木剑。 陈母以为她震慑住了林清禾,正准备松口气时。 林清禾五指一张,直接将陈木柒吸到面前,手指精准掐住她的脖颈,咔嚓拧断。 陈母瞳孔猛缩,目眦欲裂:“柒柒!” 下一刻,陈木柒的魂魄又聚拢,软在林清禾面前。 红莲掏出符贴在陈木柒额间。 “你为母,无缘无故打自己女儿巴掌,我身为外人不好插手。 我为道士,收拾一只恶鬼,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嗤,你再说一句,我直接让陈木柒魂飞魄散!”林清禾睨着陈母冷喝。 红莲笑嘻嘻道:“陈夫人,向你介绍一下,我家少观主,道教的一人,鬼界中的小阎王。 在她手里魂飞魄散的恶 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要试试亲眼目睹陈木柒魂飞魄散的场景吗?” 陈母浑身冰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恍然明白过来。 林清禾似乎是在给陈兴珠撑腰。 “兴珠,救救你妹妹。”陈母看向陈兴珠,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哀求道。 陈兴珠别开眼,冷声:“她本就死了,何来救一说。” “只要道长不阻拦,她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她是你亲妹妹啊!”陈母哭道。 陈木柒也朝陈兴珠求道:“姐姐,之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小心眼,嫉妒你能干。 我错了,就让我留在娘身边孝敬她吧。” 陈兴珠站在原地,神色变化莫测。 “陈大小姐,你觉着当如何?”林清禾看着她。 陈母心肉一跳,跌跌撞撞上前拉住陈兴珠的手:“好女儿,求求道长。” 陈兴珠将她的手撇开,看向林清禾坚定道:“我选择,让她下地府!” 林清禾唇角上扬,她喜欢拎得清的人。 地府大门开,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 陈母下意识闭眼,耳旁不断响起陈木柒的呼救声。 “娘!娘!” 她睁眼看到的是陈木柒被吸入一个灰蒙蒙的圈里,彻底消失不见,阴凉散去,身子逐渐回暖。 陈母无力跌坐在地上,小声啜泣。 “陈夫人,你要是真舍不得陈二小姐,干脆自己也下地狱嘛,鬼不能留在人间,人倒是可以去地府。”红莲道。 陈母当真抬头看向她:“怎么去。” 红莲翻白眼瞥她,语气嘲讽:“死呗,难怪能养出陈木柒这样心眼多又不高明的女儿,原来是随了您呀。” 陈母面色唰的变的十分苍白,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陈兴珠让婢女将她送回房。 她朝林清禾郑重行了一礼:“少观主,您又帮了我一次。” “道渡有缘人,也得有缘人会自救。”林清禾笑道。 陈兴珠浅笑,她眉心还是微蹙,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红莲道:”陈大小姐有话直说。” 陈兴珠唇瓣蠕了蠕,缓缓道:“少观主,我想要家主的位置,您可否给我算一卦,赢数有多大。”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 世人都叫女子得三从四德,她的想法太过离经叛道。 林清禾眼睛一亮,她道:“为何想成为家主。” 陈兴珠抿唇,缓缓开口:“少观主可能不知,矿山是陈府的根基,而一个会点砂的能人,还得搭配会挖砂的工人。 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可陈家人上下都没将工人的命当做命,他们只讲利。 此点让我不敢苟同。” 林清禾直视她:“那你认为你自己做了家主后,能做到不同?” 陈兴珠认真思索片刻,她郑重点头,与林清禾犀利探究的眼眸对上,丝毫不闪躲:“能,这是做人的基本,人不能忘本。” 林清禾掏出一个铜钱,高高扔起。 陈兴珠莫名有些紧张,视线紧随铜钱。 铜钱落下,是正面,她看向林清禾。 “恭喜,你赢面很大。”林清禾道。 陈兴珠松了口气,眼底的光更加坚定。 陈母历经目睹陈木柒魂魄消失,还有林清禾的质问声,她的心乱糟糟,神志也有些恍惚。 竟是一病不起。 陈父接连寻林清禾,却是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不是出诊就是游玩去了。 好不容易在府门口蹲到林清禾,她身后站着的,气势强大,九尺高的白瀛让他有些害怕。 陈父往后退一步,想着等林清禾回屋后再寻她。 “陈老爷,你有事跟我说?”林清禾出声。 陈父脚步骤停,他余光瞥了白瀛眼,见他低眉顺眼拿着糖葫芦在吃,他笑道:“确实有事,道长书房详谈?” 林清禾点头:“可。” 溶洞居士跟上。 陈父瞥向他,又看着林清禾:“道长,他……” “都是一伙的,一起吧。”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十分自信的挺胸膛,跟在身后。 入书房,陈父的人立即将门关上。 溶洞居士 脚步微滞,下意识侧头,都关门了,说明事还挺大的。 要不他还是溜走吧? 秘密听多了容易没命。 “我……” 第451章 合作吗?算一卦 “不知道长是哪个世家的小姐。”陈父给林清禾斟了杯茶,笑呵呵道,探过去的眼神却格外犀利。 活脱脱笑里藏刀。 林清禾也跟着笑,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仅仅一个喝茶的杯子都是用上好的青花瓷制成的,由此可见,陈府是如何的富贵。 不愧是崖州第一世家。 “陈老爷误会了,我并非世家小姐,无父无母,自幼跟我师傅相依为命,平平无奇的坤道而已。”林清禾与他对视,笑眯眯道。 溶洞居士在旁侧小口喝茶,他不好茶,也能喝出陈父的茶水是上品,一点儿涩味都没有,吞下去还有余甘。 两人之间的对话,他都不是很听得懂。 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他平日吃不起的糕点,全都是食鼎楼做的。 不愧是陈家啊。 溶洞居士鬼鬼祟祟拿了一块又一块,上一块没吃完,下一块在嘴边。 噔!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溶洞居士迅速将糕点塞进嘴里,凹瘦的脸颊都成了松鼠腮帮子,他心虚的看向放下茶杯的林清禾。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林清禾抚额道。 溶洞居士艰难吞咽下喉咙里的糕点,喝了口茶水才觉得缓过来,他准备开口,张嘴就是一个饱嗝。 他赶紧找补:“有点饿。” 林清禾对陈父道:“陈老爷看见了吧,就我身边有这磕碜样的人,怎么可能出自世家。” 溶洞居士? 敢情他还磕碜对了? 陈父道:“道长就算是不是世家小姐,您也是个高人。” 林清禾眼睛微眯:“所以陈老爷找我,究竟为何事?” “我想与你合作。”陈父道。 溶洞居士看了陈父要,手默默去拿苹果,他咬了口。 声音太清脆,林清禾和陈父同时看向他。 溶洞居士顿住,视线往门口瞟:“要不我出去?” 说完他就眼睁睁看着林清禾顺势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冲他浅笑,理直气壮道:“待着。” 溶洞居士……… 他想出书房就这么难?他不想听啊! 陈父微笑道,语气中带了股傲慢:“我陈家富可敌国,如今局势动荡,下一任霸主说不一定会是谁,我的得提前为陈家做打算,谋一个前程。 毕竟男人嘛,始终都有野心, 道长能理解吧。” 溶洞居士瞬间觉得手中的苹果不香了,他这是听了个惊天大瓜。 富可敌国,霸主,野心! 这几个关键字眼凑起来,陈父这是要造反啊! 他这该死的嘴啊!为何要主动提要跟来。 林清禾朝陈父投去一抹古怪的眼神,确实有野心,想策反景家,改朝换代了。 她笑了笑,掏出一个铜钱:“陈老爷,不如让溶洞居士给你算一卦,是否有帝王命。” 陈父点头:”如此甚好!” 他看向溶洞居士。 溶洞居士苦着一张脸,朝林清禾投去幽怨的眼神。 林清禾老神自在抿口茶,将铜钱推到他面前:“请。” 溶洞居士食指摁住铜钱,挪到自己面前,他看了眼十分期待的陈父,视死如归的开始算卦。 片刻后,他睁眼,深呼吸一口气? 陈父眼神急切问道:“如何。” 溶洞居士咳嗽声:“陈老爷额头饱满,下巴方正有肉,双眸炯炯有神透着利光。 说明你是个精明人,且财运非常好,早年运气佳,就是子嗣当面差了些,至今未生子。” 陈父越听越入神,他点头:“对对对,后面呢?” 溶洞居士看林清禾,见她还是副坦然自若的神态,嘴唇张了张,他硬着头皮道:“陈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家。” 陈父心底咯噔声,眼神闪过丝锐利:“讲!” 第452章 干掉他们不就可以保命 “你有。“ “没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溶洞居士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陈父神色微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瞄,他到底该听谁的。 林清禾坦然自若,任由他打量。 溶洞居士心跳如雷,他疯狂给林清禾使眼色。 道友你真不讲武德! “你详细说说,我为何没有帝王命。”陈父盯着溶洞居士问道。 溶洞居士一噎,他那绿豆大的眼转了转,冲陈父正色道:“我学道不精,自然信不得,一切以悬壶道友说的为准。” 陈父闻言神色微缓,他视线转移到林清禾身上,给她斟了杯茶:“道长可否说说,我这第一步应该怎么走。” “府中有个天生旺父之女,只要你信任她,想要的都会得手。”林清禾道, 旺父之女。 陈父默念这四个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道长说的人选该不会是陈兴珠吧,你与她关系要好,我如何信服于你。” “爱信不信。” 林清禾起身朝外走,溶洞居士赶紧跟上。 陈父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晦暗。 “要死了,要死了,我竟然听了个惊天大秘密。”溶洞居士一出书房,神色便垮下来,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走。 在不远处等林清禾的红莲上下打量他:“怎么了这是,那老登欺负我家少观主了?” 她神色瞬变,想冲进书房。 溶洞居士深深叹口气:“你家少观主能全身而退,我就不行了。” 红莲脚步骤停,有些狐疑的看他。 林清禾没好气道:“怕他干掉你,你干掉他们不就得了。” 溶洞居士猛地瞪眼。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爹,大伯什么时候才会对外宣告,继承人是我。”陈康年紧跟着陈族长,神色十分希冀。 “ 陈族长在窗前来回踱步,闻言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陈康年有些紧张,又喊了声:“爹。” “目光要放长远,不要止步于一个家主之位。”陈族长意味深长,又语重心长道,“儿啊,你该自立起来,莫要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 陈康年心脏跳了下,眼底闪过丝不可置信,他磕磕绊绊道:“爹,啥意思啊?” 陈族长平启唇,吐出两个字:“皇族。” 陈康年眼底迸发惊人的亮光。 “爹,我知道了。”陈康年十分激动,内心腾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乌矿山的工人们得到救治,陈府在崖州得到百姓们的赞誉。 工人们对林清禾由衷的感激,都化成功德光被她收集起来。 “少观主,咱们去崖州的村子走走吧,指不定有意外发现,做做功德。”红莲来寻林清禾道。 林清禾点头:“言之有理,咱们立即出发。” 野石村。 村口八卦地聚集了村中七八成的妇人,她们此时的脸色个个都十分难看,还有些发绿。 “王大成绝对是去偷人了,每次夜里等我入睡他就偷摸爬起来不见人影!鸡鸣第一声前满面春风回来!” “我家那口子也是。” “我家的也是!” ……… 她们聚在一起将家中嫌隙事一说,都发现竟是同一种状况。 钱慈刚成亲没两年,做姑娘时就性火爆的,她亢声道:“他们应该是去逛窑子了!好啊!这群杀千刀的拿着家中的血汗钱去找别的女人!我非要拿刀宰了他不可!”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见她真抄起镰刀往家里冲,忙拦住。 “钱娘子,别这般冲动,咱们没证据,拿捏不了他们。” “是啊,到时候只会说是你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甚至请来娘家人,搬弄你的不是。” 钱慈脚步顿住,攥拳:“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不,我们今夜跟踪他们,抓证据!” 她们对视眼,都确定了这么干。 入夜,万籁寂静时,村里的男子们都睁眼,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出了屋子。 在他们关门的那刻。 榻上的妻子们都睁开眼,下榻跟上。 她们在村口集合,不言对 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第453章 阴桃花煞 蜿蜒的小路,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黑麻麻的有些瘆人。 由于结伴而行,加之心底藏着一把火,压根就不恐惧。 前面欢声笑语的男子们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人。 雁关村,妇人们站在村口默念这三个字。 自家男人都进了这个村子里。 钱慈等人对视,眼底燃着熊熊烈火,战斗力十足踏入这个村。 村里不会有青楼,那他们来这做甚?难不成是个寡妇村? 走在村子里,钱慈感到格外的冷,阴风阵阵。 自家男人不见踪影,左看右看都寻不着踪迹。 钱慈神色有些不耐,她正想跟同伴说话,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翠花婶子,你拍我做甚?”钱慈道。 翠花颤抖的声音在三米外远传入她耳里:“钱娘子,我在这儿,没拍你啊。” 钱慈浑身僵住,她喉咙滚了滚,心都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她大着胆子缓缓转头。 什么也没看见。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雁关村真的好诡异啊! 此时她才发现,村里家家户户都没开灯,漆黑一片。 她们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户人家。 钱慈一鼓作气冲到门口,砰砰砰的敲门。 啪嗒! 门直接开了。 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妇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踏步进去。 钱慈吞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腿。 “钱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翠花在此时拉住她,有些害怕道。 钱慈高高悬起的心落下,迅速将腿收回:“好。” 她们手拉手,紧跟着快步出了雁关村。 说来也奇怪,踏出村子的那刻,让她们发慌心凉的感觉瞬间没了。 她们面面相觑。 “如今咋办。”翠花道。 钱慈找了处能挡风的地坐下:“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出来!直接逮个正着!” “有道理,反正来都来了。”翠花点头,跟着一起坐下。 其他人跟着坐,互相挨着。 鸡鸣第一声。 钱慈惊醒,迅速抬头推搡翠花:“婶子,婶子醒醒。” 翠花抬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抬眼。 “来了!他们出来了!”翠花低声道,又有些激动和愤怒。 他们果真在雁关村过夜了! 钱慈眼眸微眯:“这群狗男人们看起来不对劲。” 翠花定睛一看。 他们脚步虚浮,脸色也发青,眼眸低着不看路,看上去浑浑噩噩,被吸了精气般。 妇人们面面相觑,觉着不太像是去偷了人的状态。 再联想到雁关村的诡异之处,她们的愤怒逐渐消散,反而腾升起了一股忧虑。 王大成最先踏出村子,那一刻他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抬眼看向前方,瞳孔猛地缩了又缩。 那不是他的彪娘子钱慈吗? 她怎么来了! 当初他相钱慈时,看她生得十分标致又高挑,一眼就看上了。 娶回家后才知道,钱慈性子暴躁,不是个好惹的。 中看,脾气也大。 完了完了,他如何解释,如何交差? 村里跟他一起的壮汉们陆陆续续踏出村子,眼睛恢复清明,他们看到自家妻子站在不远处盯着,都有些发慌,互相对视,心虚不已。 两方人都站在原地不吭声。 钱慈面色古怪看了眼王大成,她冷哼声:“一夜不回家,跑的去别的村子里偷鸡摸狗,真有出息。” 王大成愣了下,急忙上前搂住她:“我跟村里的叔伯,同辈人来这个村子打叶子牌了,怕你生气。” 其他壮汉纷纷点头。 打叶子牌? 妇人们听到这个解释,觉得十分合理,全都哼了声往前走。 壮汉们对视间松了口气,都上前拥住自家妻子往野石村走。 钱慈嗅了嗅王大成身上的味道,没有胭脂俗粉,也没有女香味,她微蹙眉,难不成是她误会了,真去打叶子牌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偏移村。 老一辈都围在老槐树下。 王大成挤进去一看,见是个十分仙气绝色的女郎在中间,她旁边有竖了块布,上面写着一文钱算一卦,背面写着义诊两字。 “骗子!都骗到我们野石村来了!也不打听下,我们村的人可不好骗!”王大成囔囔道。 村里的老一辈直接拿拐杖去打他 “混账东西,怎么跟悬壶神医说话的!”王老头瞪眼,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他铿锵有力道,“她不是骗子!是上天恩赐的神医!” 林清禾只需把他的脉象,就能精准说出折磨他许多年的腿疾,他刚刚就针灸了半个时辰。 腿都灵便了不少,走起路来没那么痛了。 其他老人也怒视王大成,又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莫要在意他的话,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 林清禾笑着点头,抬眼看向王大成,神色一顿。 看的时间有些久。 王大成有些不自在。 不只是林清禾盯着他,她身后的红莲和白瀛也盯着他不放。 白瀛上下打量他,视线最终落在他脸上,目露嫌弃。 这也长的不怎样啊。 跟跟煤炭球似的,林清禾究竟看他什么啊。 “你昨夜去了哪里。”林清禾道。 王大成心肉一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高声囔囔道:“这就不必要跟你说了吧。” 钱慈一掌拍在他后脑勺,恭敬无比的冲林清禾行礼,道:“悬壶神医,他不懂事,您莫要计较。” 村里老一辈才发现他们一群人似乎是从外面刚回来。 王老头眼睛一眯:“你们去哪了?” 他是村里有名望的老人。 钱慈对他十分尊重,闻言道:“王伯,我们去了雁回村。” 王老头蹙眉。 林清禾看着王大成还有他身后的壮汉,神色微凝重:“你们沾上了阴桃花煞,若是今日不化解,你们活不过今夜。”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王大成脑子嗡嗡作响,他后退几步,下意识道:“不可能!” 其他壮汉们面面相觑,都站到王大成身后去。 钱慈心底咯噔声,她上前看着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文钱放在摊位上。 “悬壶神医,请您详谈。”她道。 林清禾将一文钱收起,看着钱慈:“想算什么。” 钱慈瞥了王大成眼,她正色道:“我想知道王大成去雁关村究竟做甚去了。” 王大成脸色微变,他道:“说了是打叶子牌,你怎么就不信呢?还要花钱去算卦,你宁愿相信外人,都不信我!” 话音落下。 钱慈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她喝道:“给我闭嘴,你身上有几个钱,还打叶子牌,撒谎撒多了,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大成又羞又恼 钱慈竟敢当着全村人面打他,他不要面子啊! “你这贱妇,小心我休了你。”王大成大声喊道,极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钱慈冷呵声,叉着腰盯着他,语气凉薄:“休啊。” 她气焰极高,王大成原本气势汹汹的气势都被压住,嘴唇蠕动不吭声。 红莲看的很开心。 她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女子。 “悬壶神医,你算吧。”钱慈又道。 林清禾点头,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王大成以及他身后的壮汉:“诸位夜里好精神,去雁回村与女魂魄一度春风,看样子已有半个月了,个个都被吸了精气,真真是勇气可嘉。” 老槐树下,偌大的场地,鸦雀无声。 林清禾说的每个字都听懂了。但组合起来怎么没听懂。 钱慈反应迅速,她环肩冷哼声:“原来如此,难怪我说雁回村怎么那么古怪,跟你们同床共枕的是魂魄啊。 真是好笑,活人不抱去抱孤魂野鬼!” 翠花等妇人们都听得云里雾里。 王大成指着林清禾道:“一切都是她在胡说八道!什么桃花煞,一度春风,算是假的,她只是想骗我们的钱而已。 她生得这般好看,怎可能会算卦。” 他回想雁关村的一切,暖香在怀是实实在在的,不可能是孤魂野鬼! 林清禾勾唇:“谢谢你夸我好看,不过别口出狂言啊,容易反噬。” 王大成不屑的翻白眼,快步朝家中走去。 同伙的壮汉也纷纷离开。 林清禾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微暗。 到入夜,他们家可就热闹喽。 第454章 鬼魇上身 冬日的夜暗的比较快。 林清禾收摊,受邀王老头家。 “悬壶神医,这些菜寒酸了些,您莫要嫌弃。”王老头道。 他的老伴方氏做了六菜一汤,多半都是素菜,荤菜只有一个腊肉炒野荞头。 方氏厨艺好,菜肴色佳味好。 林清禾笑道:“是我们劳烦老伯跟婶子招待。” 见她并不嫌弃,红莲跟白瀛也夹菜吃,神色舒展。 王老头心底松了口气。 方氏闻言,在屋檐下腼腆的笑了笑。 “婶子忙活好一阵,坐下一起吃。”林清禾看向她,目光柔和,浅笑道。 方氏忙摆摆手,转身进屋。 林清禾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腿有些瘸。 王老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解释道:“内人性子胆小,她的腿前几年去上山砍柴时,被树桩砸中,就此落下了腿疾。” “待会儿可以给她看看。”林清禾道。 王老头大喜:“那可太感激您了,只是家贫,不能给神医相匹配的诊金。” 林清禾夹了口味道十分清甜的白菜:“这个就是最好的诊金。” 王老头动容,心想不愧是神医,高风亮节。 用过膳后,林清禾正欲进屋给方氏看腿疾。 砰砰砰! 王老头家的门被人猛地敲的作响。 “王老伯!开门啊!” “快开门啊,要出人命了! 王老头将门打开,蹙眉:”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 “王大成!还有村里的壮丁们都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十几岁的少年快语道。 王老头惊讶,又道:“我又不是大夫…………” 说着他想起林清禾的身份,再联想到她说阴桃花煞的事,神色瞬变,他转身就看见林清禾站在屋檐底下。 “神医。”他嘴唇蠕道。 林清禾道:“走吧。” 王大成家。 王母急的团团转,王大成刚吃一口饭就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神惊恐的看着东边的方向,断断续续说着有鬼两字。 “老天爷啊,我今生没做恶,您饶了我儿吧,求求您了。“王母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天念念有词。 钱慈看着王大成这模样,又急又气,她道:“昨夜你究竟招惹了什么!活该!” 王大成掐住自己的喉咙。 钱慈冲上去,用力掰开他的手,使出砍柴的力气也掰不动半分。 就在此时。 跟王大成去了雁关村的壮汉们,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朝他们家走来,跨过门槛,来到王大成身边。 随着他们的到来,钱慈感到阴气扑面而来。 她抖了下。 他们围住王大成,全都伸手朝他的脖颈掐住。 钱慈大惊,她扑上去抓他们的手。 “走开!”她喝道。 壮汉们的家人们赶到。看到这一幕都吓的不敢动,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顺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老妪哭道。 村民们心惊不已,面露恐惧。 太诡异了! 王母哭天抢地,克制住害怕冲到已经在鬼魇的壮汉们当中,阻挡他们要掐王大成的手。 眼神空洞又散发着诡异黑气的壮汉们,将手对准王母。 “别过来!”王母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钱慈从鸡圈里跑出来,左手拎鸡,右手拎刀,看到此幕,她利索将鸡杀了。 她拎着鸡朝他们身上洒血。 “钱娘子,他们应该怕黑狗血啊!” 有人道。 鸡血洒出去,壮汉们顿住。 有用!众人眼睛一亮。就在他们惊喜不已时,壮汉们伸出手,舌头吐出双眼鼓起,面色狰狞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吓得腿软不敢动弹,心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狗,快杀了这条黑狗。”顺子他爹将钱慈养的小黑狗踢到她身旁。 小黑狗嗷嗷直叫,委屈不已蹭钱慈的裤腿,趴在她身边,尾巴摇的欢快。 钱慈低头。 小黑狗清澈的眼眸圆鼓鼓看着她,鼻腔里发出哼唧声。 就算它头顶上是一把刀,它也不会怀疑她会杀它。 顺子他爹见她不动,忍不住喝道:”钱娘子,快动手啊!” 钱慈下不去手。 村里的男子陷入鬼魇,是他们自找的,跟小黑狗有什么关系。 她蹲下身抱起小黑狗。 “人的命是命,狗的命也是命,我下不了手。” 顺子他爹脸色黑下来,大步朝她走去:”下不了手,我来!” 就在这时,鬼魇中的顺子冲上去,掐住他爹的脖颈。作势就要往下咬。 顺子爹惊的五官乱飞,他用力抵住顺子的额头,咬牙切齿道:“看清楚,我是你老子!” 顺子此时哪里还分的清老子,儿子的,他另一只手攥住他爹的手腕,一用力。 咔嚓! 直接脱臼。 顺子爹疼得眼泪直流,他哀求道:”顺子,我是你爹啊,” 顺子六亲不认,张大嘴朝他咬去。 村民们都吓的不敢动,惊愕的看着此幕, 就在顺子的牙齿碰到他爹的脖颈上时,他突然停住了。 顺子爹迅速将他推开,跑的老远,惊神未定的拍了拍胸膛。 钱慈抬头看去,林清禾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些符,一挥手,符飞出去,符全都朝壮汉们的额头上贴去。 王大成也瞬间不抽搐了,嘴上的白沫也逐渐消散。 林清禾上前,一脚踩在他胸膛上。 王母急的尖叫:“神医,你这是做甚。” 林清禾不为所动,她看着一团团阴煞气被她逼出来,王大成的面色也逐渐恢复。 她抬起脚,王大成浑身震了震。 “少观主。”红莲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清禾面色微暗,迅速掐诀,缕缕金光落在被阴煞气困住的壮汉们,下一瞬,他们软软倒在地上。 “都带回去吧,明早醒来就能好,精神会有些萎靡,属于正常现象。”林清禾道。 王老头后一步赶来,看到此幕高声:”还愣着做甚,赶紧搀人回去,今日要不是神医来了咱们村子里,恐怕他们都要没命了!” 众人恍然回神,纷纷照做,将人搀起来,对林清禾千恩万谢。 等他们走后,钱慈对林清禾道:“神医进屋里来坐坐。” “回来再坐。”林清禾道,“我要去趟雁关村。” 第455章 二十年前的女子军 普通百姓看不出雁关村有什么异样。 林清禾站在村口,却看到整座村落都是黑色与红色交织的煞气,浓郁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滔天的怨恨。 林清禾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抬腿踏进雁关村的那刻,整个村落化为虚无,变成了一座座土堆包。 是坟地。 “少观主,你来了。” “少观主,你来了。” “我们等你等了好多年啊。” 哀怨的,不同的女声接连传入林清禾的耳里,还夹杂着哭声。 四面八方现出来,飘在半空中的魂魄朝林清禾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红莲跟着林清禾什么场面都见过,她已经是只宠辱不惊的狐狸精了! 但此时,她却被此幕震的起身鸡皮疙瘩。 林清禾面露疑惑:“你们认识我?” “少观主,天下人可能还不知,鬼界中,无鬼不知您的大名。”为首的女鬼魂生得格外魅惑人心,瓜子脸盘,锐利的眼眸与高挺精致的鼻梁,攻击性极强又不失妩媚的长相。 她很像狐狸精。 红莲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林清禾看向她:“你姓甚名谁,既然是在等我,有何冤屈要同我说。” 女鬼魂轻轻笑了声:“少观主,我叫苏尘歌,生前是崖州县令之女,不过啊,那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 林清禾惊诧挑眉。 二十年间都没投胎,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极大的怨恨变成厉鬼,可逃脱鬼差的捕捉。 二是她们有人庇护。 林清禾觉得是其一。 “你们都是二十年前的人?”林清禾环顾一圈道。 苏尘歌点头:“是,少观主有兴趣看看我们的回忆吗。” 林清禾嗯了声。 下一瞬,她跟红莲被拉进苏尘歌的回忆中。 二十年前,景武帝当政,那时他正值壮年,有勇有谋,也有野心。 崖州过境是蛮夷地。 两国经常互相伸爪子试探对方的底线,终于在景234年,战争爆发。 当时的苏县令与镇守境地的将军守住极力守住崖州,最终没守住,苏县令被一箭刺死。 苏府就此落寞。 刚及笄的苏尘歌原本有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也因此惨遭退婚。 苏尘歌并未因此沉寂,磨了一个老大夫许久,他才愿意收她为徒,学习医术,成为一名女大夫。 老大夫教了她三个月后,被蛮夷军杀死。 苏尘歌继承了他的医术,扎身军营。 崖州许多女郎受到她的影响,纷纷拜她为师,逐渐成了一支娘子医的队伍。 崖州撑不到朝廷来兵,各世家也不愿趟浑水,早早离开崖州,去别的城避难。 城池破了。 苏尘歌带着的娘子医队成了蛮夷军任由糟蹋的军妓,被人玩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尘歌忍辱负重,以姿色与心计获得蛮夷军首领的喜爱,偷偷与大景将领取得联系,为大景提供了很多情报。 崖州被占领后的五个月,大景一雪前耻,重新夺回,击退蛮夷军。 苏尘歌以为她们终于迎来的光明。 回到崖州的世家却指认她是苏县令之女,说崖州被占领,很大原因是苏县令不作为,导致被蛮夷军趁虚而入。 而身为女子的苏尘歌更是没脸没皮做了军妓,出卖身体,有违女德,当诛。 与她一起诛杀的,还有被蛮夷军抢过去的民女,娘子医队。 蛮夷军践踏她们。 自家人侮辱她们。 那天,好大的雪。 她们带着重重的镣铐,前往雁关村,那个村落由于战争,已经没人住了。 哪儿将会是她们的坟地。 她们跪在雪地上,头颅落下,洁白的雪地上染了一朵朵惊心怵目的红花。 见她们死了。 他们却拍手叫好,嘴里骂着淫妇,死的好。 骂她们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脏的要命。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嘴里批判着,辱骂着,一张张嘴角可恶的令人作呕。 林清禾与红莲在旁侧看的牙都快咬碎了,心底沉甸甸的,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 红莲冲上去,愤怒道:“脏的是你们!是你们!” 一阵迷雾挡住她。 回忆结束。 林清禾与红莲拉回现实,周遭是一堆堆坟包。 红莲眼眶泛红,心底难受极了,她看着苏尘歌以及她身后的女魂魄们道:“你们都是值得称赞的娘子军,你们没有错,错的是施暴者。” 林清禾默然片刻,开口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执念才不愿去投胎,野石村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系吗?” 苏尘歌道:“野石村的男子们在一个月前闯进这里,我们想吸取他们的精气壮鬼力,夜夜勾他们前来。” 倒是实诚。 林清禾了然。 “当初迫害我们的人多半都死了,只有一个人还活着,要是他也死了,我们就没了执念,魂飞魄散都行。”苏尘歌又道。 林清禾看向她问:“那人是谁?” 第456章 族长之位给陈兴珠 陈家。 新年初始,应该选下一任族长的时候了。 陈康年装扮整齐,穿着紫色锦袍,精神抖擞出现在正厅里。 随着陈父出来,他眼睛亮起,上前将凳子拉开,十分殷切道:“大伯,您坐。” 待陈父坐下后,他马上斟茶。 众人看着,神色微闪。 陈兴珠在此时进来,陈康年立即冲她挑衅勾起一抹笑。 墨梅瞥了眼,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他又犯什么贱。 陈父道:“兴珠来了,坐我这儿。” 陈康年双眼马上鼓起,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陈父,小声道:“大伯。” 陈兴珠从容在陈父面前坐下,神色平淡:“父亲有话赶紧说吧,我还要去矿山。” 陈父道:“既然大家都齐聚一堂,今日我宣布,族长退位后,由兴珠担任。”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尤其是陈康年,压根坐不住了,他立即去看陈族长。 爹! 陈族长面色微变,他攥住茶,抿了几口。 并未理会陈康年。 正堂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陈兴珠自己也十分意外,她不动声色看向陈父。 “兴珠,以后矿山就交给你了。”陈父看着她道,又看向陈族长,“族长,将族长印给她吧。” 陈族长攥拳,他顿了下,有些磕绊道:“这事要不再商量一下,兴珠身为一介女郎,终究要嫁人的。” “她可以招婿。”陈父道。 陈兴珠在此刻起身:“族长一位对我而言太重了,各位长辈还是再商议一下吧。” 她说完往外走。 墨梅赶紧跟上,出了正厅,她有些不解:“大小姐为何要拒绝啊,您要是当了族长,就彻底在陈家站稳脚跟,没人敢欺负您了。” 陈兴珠摇头:“我总觉着他在憋大招,再看看。” 墨梅若有所思。 正厅内。 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陈族长跟陈父。 “别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陈父道,他给陈族长斟了杯茶,走到棋盘面前,执黑子,缓缓落下,“那女道长说兴珠旺我,霸业能成,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让她打理矿山,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银两,我们才能心无旁骛的干大事。” 陈族长恍然大悟,他朝陈父竖起大拇指:“还是东之聪慧。” 两人举杯,对视一笑。 管家在此时匆匆前来,先敲门,声音有些急:“老爷!老爷!” 陈父原本胸有成竹的神色微顿,有些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迅速入内:“府中后院小厮们都疯了,说闹鬼!” 陈父神色阴沉下:“荒唐!” 陈族长厉声:“无稽之谈!”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将窗子吹开,凉的直让人打抖。 陈族长原本还呵斥的脸色的瞬间变了,惊疑的看向门外。 踢踏! 踢踏! 悉悉索索,又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 陈父的心莫名提起,他大步走向窗前,探头看去。 窗外什么也没有。 他松口气,刚转身,耳旁有一股凉风徐徐吹来,冷的他直发抖。 “谁!别装神弄鬼!”陈父喝道。 陈族长快步过去:“没事吧。” 陈父摇头,正欲回到桌前,一股力似乎环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瞬间呼吸困难,压根动弹不了。 “怎么了?”陈族长见他神色不对,急道。 第457章 打入地府,报应与善终 陈父死了。 所有人都处于不知所措,没回过神的状态。 陈兴珠最先反应过来,她吩咐墨梅跟管家:“墨梅,去李记棺材铺订口棺材,管家,召集全府上下所有人在此处聚集,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每个人给一两银子,安抚惊吓。” 她看了眼跌坐在地上,魂不守舍的陈母:“再叫个机灵点的小厮,去找大夫来府中。” 墨梅反应很快,快步出府。 管家愣了下道是,他小心翼翼观陈兴珠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儿伤心流露。 他心底忍不住道,这位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溶洞居士小步到林清禾身边,他唏嘘道:“道友,你不怕被老天爷记你一笔啊。“ “你也有份。”林清禾瞥他眼。 溶洞居士一噎,不吭声了。 苏尘歌跟其他女魂飘到林清禾面前,冲她重重鞠了一躬,她道:“少观主,多谢您,我们该如何处置,您就如何处置吧,魂飞魄散也无怨言。“ 溶洞居士闻言,浑身一颤,他朝地上躺着的陈父看了眼。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宁愿魂飞魄散都要让对方死。 难怪林清禾不插手。 这是阴魂啊。 林清禾道:“去地府,功德镜自有判断。” “多谢少观主。”苏尘歌再次行礼。 林清禾朝西边张开五指,嘴里吟唱着连溶洞居士都不懂的经,随后他瞳孔微睁大,傻愣愣的看着西边。 那是地府之门! 林清禾竟然能开启地府之门! 他瞬间感觉自己是土包子。 他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变得格外灼热,崇拜!好想拜师! 苏尘歌等女子军,还有新鲜死去的陈父都被林清禾送进地府之门。 她们将迎来新的一批审判。 是对是错,何种因果,在功德镜一目了然。 通往地府的路十分灰暗。 陈父跟在女子军后面,眼神狠辣的会吃人。 他突然冲上去想掐住苏尘歌的喉咙,怒骂道:“贱人!都是你毁了我!如今我也是鬼了,我不怕你!” 苏尘歌余光瞥到前方的影子,她也不躲,就站在原地。 陈父成功掐住她的脖颈,兴奋的不行,就算是变成鬼,他也要报仇泄愤。 苏尘歌的姐妹们都想将陈父给撕了,看到她的手势,虽不解,都没动。 陈父见苏尘歌还冲他笑,更加怒火滔天。 贱人!贱人! 他加大力度,见苏尘歌五官因呼吸不过来变得皱起,心底憋着的气才散去不少。 他狞笑着。 突然背后袭来一团火,灼烧感疼得他迅速松手,跌在地上。 他愤怒的向后看去:“谁!我已经是鬼了,还有谁敢欺负我。“ “呦,老哥,这有个大言不惭的新鲜鬼啊。”牛头讥讽道。 马面就比较直接了,抄着手中的铁球直接抡过去,铁球上面的刺正中陈父的眼球。 他捂住眼跪地,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就是传言中的鬼差,牛头马面! 牛头将他拎起来:“殴打女鬼,罪加一等!“ 牛头将他往功德镜前面一丢。 功德镜将陈父一生做过的善事跟坏事都呈现。 牛头嫌弃的看向他:“你做过的善事还是八岁那年将一只鸟给放了,是个实打实的恶人啊!“ 陈父惊恐抱住头,心底一阵绝望,突然想到什么,他指着苏尘歌:”那她呢!是她杀了我!” 牛头马面看向苏尘歌。 苏尘歌十分淡定,她先对牛头马面盈盈一拜,走到功德镜面前。 牛头马面在她身上嗅到了林清禾的味道,再一看,竟是发现她身上有林清禾的功德光。 那是少观主给她的。 羡慕了! 苏尘歌不明白两个鬼差的眼神,她看着功德镜,镜子里呈现了她的过往。 恶事那一栏,就是杀了陈父,还有勾引了野石村的男子汉。 陈父迫害她在先,她杀他,扯平。 勾引一事并不算太严重,也没导致人出事, 而她为大夫时,治病救人,也是功德。 牺牲自我,给崖州递情报,救了一个城池的百姓,大功德。 牛头马面翻开簿子,翻到她那一页,打了个勾:“去投胎吧,由于你有功德,又有少观主特意赠的功德光,你可以去挑个好人家。” 苏尘歌愣住。 她以为她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少观主。 她心底默念,感激不已。 她看向身后的女子军。 她们手机没沾人命,活着的时候也跟她一样,行医救人,不行医出卖了自己获取情报。 她们也该有好下场。 她并未立即去投胎,在原地等她的姐妹希翼照功德镜。 如她预料的那般,她们此生苦楚,有幸遇上林清禾,她们下辈子可以投好人家。 她们的感激穿过地府,化成一道道功德光,涌入林清禾体内。 在陈府茶屋的林清禾感受到一股暖意,她抬眸,清冷的眸子涌现了几分光泽,她好似看到了姑娘们在朝她挥手。 去吧,去迎接新生。 陈兴珠察觉出林清禾此刻愉悦的心情,她道:“少观主,人死后会直接投胎,还是会为自己生前做过的恶事买单。” 林清禾看向她,笑道:”陈小姐想知道你父亲的下场吗。” 陈兴珠笑而不语。 林清禾抿口茶:“他将会打入十八层地狱,尝遍酷刑后,再看他身上孽力有没有抵消,若是没抵消,将会沦为畜生道,继续赎罪。” 陈兴珠默然会儿,她道:“原来如此。” 茶屋伺候的婢女们都惊恐看了林清禾眼,心底下定决心,她们一定要行善事。 “凭什么我就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不服!”陈父听到审判,立即炸了,他大声嚷嚷,尤其是看到杀了她的苏尘歌去投胎了,心底更不平衡。 凭什么那毒妇可以免受惩罚! 他的反抗惹来不少鬼魂看来。 牛头马面对视眼,拎起陈父暴揍了半个时辰。 杀鸡儆猴! “服不服!”牛头喝道。 再打下去,陈父都得魂飞魄散了,他虚弱道:“服,我服。” 经过一顿暴揍,他直接被丢进第十八层。 这,才是开始。 陈府也迎来了争权。 第457章 兴珠成为家主 “你一个女郎,有什么资格做族长之位!大伯一死,你就开始造反了,你就不怕半夜醒来,榻前站着你爹吗!“ 陈康年看着坐在主座的陈兴珠喝道,气的浑身发抖。 陈父后事一处理好。 陈兴珠便直接了当说她身为陈父的唯一嫡女,家业由她继承。 陈府都快闹翻天了。 陈母被接连的事打击到,称病在屋内,并不参与。 陈兴珠面色不改,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讥讽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爹临死之前,说过族长之位要交给我。 我既成了族长,那么家主的位置自然而然也是我,前族长,你说呢。” 陈族长面色铁青,他看了眼坐在陈兴珠旁边的林清禾,意有所指道:“兴珠可别被有心人利用了,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林清禾坦然自若,听到内涵丝毫不慌,连自证的意思都没,她吃完手中的绿豆糕,又拿了块,启唇。 正当众人以为她要为自己辩解时。 林清禾将糕点递给红莲:“这味道不错,尝尝。” 虚伪! 陈康年翻白眼。 他记恨死了,林清禾让百鬼捉弄他的事! 可惜,他看不惯她,偏偏又干不掉她。 陈兴珠笑了声,她起身拍掌。 管家进来,手里拿着两块令牌,一块是家主的,一块是族长的。 跟着进来的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 他们一入正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族里的男丁都怒视陈兴珠,又统一看向辈分最大,地位高的陈族长。 “陈兴珠你想干什么!你爹才刚死,你就想着篡位,良心被狗吃了!”陈族长厉声喝道,眼睁睁看着管家将令牌交到她手里,更是目眦欲裂,“老王,你竟然叛变!” 管家到陈兴珠身后站直:“大小姐是老爷的嫡女,天经地义继位,何来叛变。倒是老族长,你们父子两人盯家主位置很久了,得不到就狗急跳墙的模样,有点可笑。” 昨夜陈兴珠便去了他家里寻他,直接带了百两银子,许诺她继位后,每个月给他加十两月钱。 还夸他能力出众,她要将他培养成家主的左臂右膀。 有利在前,管家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他了解陈族长父子俩的性格,他们上位,只会克扣,没有赏赐。 “你!你你你………”陈族长气的连连后退。差点栽倒在地。 陈康年搀住陈族长,抡手想打陈兴珠。 高大威猛的护卫将他架住,抽剑抵住他的喉咙。 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惊愕的看着此幕。 疯了! 陈兴珠往前走几步,到陈康年侧旁:“你胆敢再说一句,我就命人杀了你。各位叔伯,你们谁不服,可以跟我的剑试试。” 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盯着陈兴珠,按兵不动。 陈康年僵在原地不动。 “家主。”有个十八岁的旁系青年先站出来俯首。 林清禾看向他,额头饱满,眼神十分机灵,未来大有所为啊。 陈族长朝他投去要吃人的眼神。 “家主。” “家主。” 越来越多的人起身,臣服陈兴珠。 她不仅有胆识,还有狠意,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身后还有个林清禾。 俗话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道士。 陈族长跟陈康年面如死灰,呈现颓丧之色。 陈兴珠成功继位。 因她去矿山救人的举动,赢得人心,她继家主之位,他们放心。 林清禾也收拾包袱,跟陈兴珠告别。 陈兴珠在她面前才会卸下防备,她紧紧跟着她,有些不舍:“少观主。” 有林清禾陪在她身边,她今天跟他们对抗不是孤军作战,也有了满腔勇气。 林清禾站在府门口看向她:“你会做好的。” 陈兴珠重重点头,她的手在身侧搓了搓,脸色闪过一团红晕,小声道:“少观主,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清禾有些惊讶,又笑道,大方将手展开:“当然可以。” 陈兴珠露出一抹笑,上前抱住林清禾,吸了吸她身上的淡梅花香,调侃道:“不愧是百姓都道的天上仙人,连味道都如此好闻。” 林清禾笑了笑。 两人分开。 陈兴珠目送她上马,直到性子彻底不见才收回目光。 她转身看着陈府两字。 走进去,她要肩负的是整个陈府,要为矿工们负责,这份责任沉甸甸也很大。 但她选择承担,也不愿去受嫁人,命运都掌握在夫家手里的苦! 她眼神坚定,踏入府中。 林清禾去医馆买了些她需要的药材,拿钱的时候才发现,陈兴珠往她兜里塞了五百两银票。 溶洞居士眼睛亮起:“哇!道友你好富啊!” 林清禾将银票收好,微微一笑:“道友你好穷啊,我是不会分钱给你的,我抠门。” 溶洞居士还想装可怜,话都到喉间了,又迅速咽下。 出了医馆, 溶洞居士见林清禾去的方向并不是西域,他道:“道友,你不去西域了?” 那可太好了! “去完一个村子就去西域。”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的脸迅速垮下,跟在她身后。 一红一白,两只狐狸,一只在林清禾怀里,一只在她身后。 在身后的自然是白瀛喽,他幽怨不已:“林清禾!你非要抠门到一匹马都不愿意买的地步吗?让本王化为本体待在马背上,成何体统!” 林清禾没好气道:“爱坐不坐,不坐下去。” 白瀛更气了,他闷声道:“我要坐你怀里。” “想屁吃。”林清禾拒绝。 风声胡咧咧的刮,红莲的嘲笑声格外大。 野石村,王大成家。 王大成已经恢复神志,他开始找钱慈茬,唠唠叨叨:“要不是你跟踪我们去雁关村,惊扰了那群女鬼,我们怎会鬼魇!” 他脖颈如今还有些疼。留下了一圈红痕,他最近都不敢出门了,唯别人取笑。 钱慈哈了声,讥讽道:“管不住下半身的是你,跟我有何干系!觉得丢人现眼就拿豆腐撞死去吧,拿根稻草上吊也行,别叽叽歪歪。” 王大成猛地拍了下床板:“钱慈,我给你脸了是不!” “是我给你脸了!”钱慈起身,一巴掌呼过去。 林清禾在此时出现在门口,满脸欣赏看钱慈:“钱娘子。” 第458章 不行的是你,王大成 “道长。” 钱慈看到林清禾,脸上的蛮横瞬间一收,变得温柔小意起来。 她是个慕强的人。 那日看到林清禾展露出了道术,将她迷的不得了,半夜做梦都梦成自己是道士了。 王大成从未看过她如此娇羞的一面,就连相看时,钱慈也是落落大方的任凭他打量。 林清禾笑道:“路过,来看看你。“ 钱慈惊喜不已,双手在身侧擦了擦。赶紧招待,将家中有的干果,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待客。 “钱娘子太客气了。”林清禾道,她看着她,“上次我观你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应该是体内寒症很重,所以也难以有孕。“ 钱慈嘴角本来是微扬的,神态随之变得震惊再到伤怀。 她微低下头。 成亲几年了,她都没有孕,平日她看起来再风风火火,一副谁也欺负不了的模样,夜里也会暗自流泪。 这是她的心病。 “道长看的很准,你很厉害。我刚来葵水那年去荷花池挖藕,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后面得救后,就落下了来葵水就会疼的要命的毛病。”钱慈苦笑道。 下一刻。她面前出现瓷瓶。她惊诧抬头。 “寒症好治。一日一颗,饭后服用,两月后药到病除。算好日子,来葵水前几日注意保暖。”林清禾道,见钱慈满脸感激,她加了一句话。“我看不得漂亮姐姐露出苦瓜脸。” 钱慈噗嗤笑出声,她给林清禾斟茶,落落大方将瓷瓶收起,感激道:“多谢道长。” 王母在外边偷听,隐约听到难以有孕四个字,她立即去王大成屋里将他拉出来,两人闯进正厅。 看到林清禾也在,王母有些怕她,下意识往王大成身上凑了凑。 下一瞬反应过来,她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怕一个道士做甚。 “儿啊,你这媳妇生不出孩子,就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咱们得找老钱家退彩礼钱!”王母哭天抢地囔出声。 钱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歉意的朝林清禾看去:“让道长见笑了。” 林清禾笑摇头,出声道:“王大娘,你儿子也有问题,不太行。” 这句话一出。 王大成脸都绿了:“胡说八道!” 王母愣了下,一张老脸有些发烫,忍不住腹诽道:“不要脸。一个小女郎,竟随口说虎狼之词!“ 啪嗒! 钱慈的火爆脾气可忍不了,她将茶杯摔在这对母子面前,冷笑讥讽道:“难怪夜里不尽兴,原来是你不行,也是,就你那绿豆芽哪儿能啊。 这么多年,真是委屈我了。村里婶子们说的销魂的快乐,我硬是一点儿也没体会到。 别说生后代了,王大成,你还是好好琢磨怎么讨女子欢心吧!” “你你你!”王大成面色涨红成了猪肝,她竟然这么讽刺他! 笑话他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他不行! 林清禾默默喝了口茶。 钱娘子是真虎啊,这样性子的女郎,是不会忍气吞声的。 真好。 她起身道:“钱娘子,我得启程了。” 钱慈赶紧将她珍藏了好久,不上课的用的鞋垫拿出来:“道长,这些都是我亲自绣的,一点心意。” 鞋垫上的绣品栩栩如生,林清禾接过:“没想到钱娘子还有这手艺,心悦之,多谢你。” 钱慈露出欣喜的笑容,又道:“道长,那药要多少银两。” 林清禾扬了扬手中的鞋垫:”心意无价。” 钱慈愣了下,缓缓笑了,爽朗道:“好勒!道长一路顺风。” 红莲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她将头上的两支金钗放到钱慈手中:“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你有朝一日和离,希望它们能帮你一把。”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钱慈看清手中的金钗后,手心瞬间发烫,她赶忙推辞,抬眼间,眼前早就没了踪影。 她紧紧攥住金钗,郑重放进怀里的内兜。 听着背后屋子里传来骂骂咧 咧的声音,她面不改色,如今有了两支沉甸甸的金钗傍身,还有能治寒症的药,无疑又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钱慈冲林清禾与红莲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少观主,我脸上有什么,你老盯着我看。”红莲摸了摸脸,轻咳嗽声。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头:“红莲越来越像个人了。” 红莲的脸爬上红晕,给妩媚的脸添增了一份俏意。 她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我本来就是人。” 林清禾笑道:“好。” 一直被林清禾要求别现身,暗处的白狐狸气的脸都发绿了。 她就是人,他就是狐狸是吧! 林清禾去王老头家把方氏的腿疾看过后,给她针灸,还送了药。 方氏感激不已,抖抖索索去掏藏在屋子里最隐匿处的银两。 “您的厨艺就是最好的诊金。”林清禾轻轻摁住她的手笑道。 王老头与方氏都有一张十分慈祥的脸庞,说明这对老夫妇,一生都没做过恶事,善事倒是做了不少。 帮他们,林清禾心底也高兴。 方氏因为腿疾,向来不爱出门,今日却是破天荒的走到村口,与王老头一起目送林清禾离开村子。 村民们看到方氏惊讶得不得了。 知道她的腿被林清禾治好后,纷纷夸赞她医术高明。 等王母知晓后。她开始后悔怎么没让林清禾给王大成看看。 王大成被戳破短处后,在家闭门不出。也不敢面对钱慈,背着她悄咪咪的去镇上看大夫。 心理上也越来越焦灼,怕钱慈离开,每日伏小做低。 钱慈乐的自在,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她随时做好抽身的准备。 林清禾去西域没有开阴路, 她一路驾马,顺便积攒功德光。 溶洞居士看的眼红不已,忍不住道:“道友,不如我加入你们道观不。” 林清禾看向他,微微一笑:“可以。” 还没等溶洞居士笑出声,只听她又道:“不过你得先助我把西域的国花拿到手,观主醒来,你才好拜祖师爷入观,道友觉着呢。” 溶洞居士笑不出来了,他苦着脸道:“是。” 天下果真没便宜可占啊! 第460章 西域,买衣裳标杆 西域,最繁华之地在漠城。 林清禾一行人的装扮一看就是汉人,遭到不少西域人打量。 红莲提议:“少观主,我们还是去买衣裳吧。” “行。”林清禾点头。 西域人相比较大景人,生性要更爽朗些,衣服也更豪放,衣领开的有些大,要不就是仅用长长的流苏,遮住若隐若现的腰肢。 林清禾看的头大。 红莲每一件都喜欢,她一口气拿了十件。 “悬壶道友是不会给她买的。她抠门。”溶洞居士跟白瀛道。 刚说完,林清禾便跟掌柜道:”她拿的,都买了。” 红莲眼底放光,挽住林清禾撒娇。 溶洞居士目瞪口呆,或许,林清禾今日心情好,大方了? 看穿他想法的白瀛冷哼声:“她只对女子大方,对男子一毛不拔。” 林清禾恰好看过来,她微微一笑:“两位的衣裳自己买。” 溶洞居士脸一垮,果真如此! 林清禾挑选了半天才找到一件衣领高,规规矩矩的锦白色襦裙 就是有点贵,要二十两, 掌柜看她眼露心疼,十分不解,刚都给红莲姑娘买十件了,轮到她自己,就舍不得了? “姑娘,这条襦裙是丝绸做的,您看这波光粼粼的质地,穿在您身上绝对美若天仙,不,您已经是天仙般的容貌了,这襦裙……”掌柜滔滔不绝时。 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 掌柜眼睛亮起,抬眼,入目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又魅惑的脸。 他快速接过。 “拿两件襦裙,还有和那老头拿的两件一起买了。”白瀛道。 林清禾挑眉,冲他笑了笑:“多谢。” 溶洞居士感动的都快要哭了,他小跑到白瀛面前:“王,你是我的神!” 他说的有些大声,来铺子的客人们纷纷看去。 白瀛额角微挑,咬牙切齿:”不用谢!” 红莲换了件红色的襦裙,外边披了白色狐狸毛,她一现身,吸引了进铺子的女郎们与妇人们。 她们纷纷指着红莲身上的红色襦裙:“我要她身上那件。” 掌柜急忙应好。 他忙得不得了的时候,林清禾也换好出来。 质地上乘的绸缎襦裙穿在林清禾身上,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微走两步,襦裙跟着摆动,尽显波光粼粼。 绝美又仙气的脸庞看过来时,众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停滞住了。 不同于朴素的道袍,这件襦裙将林清禾的美衬到极致。 白瀛听见了自己的狂热的心跳声,他眼眸微动,抬手摁住心脏,感受做人,心动的感觉。 “掌柜,她身上的那件,我要了!” “我也要!” 女子们回过神来,又见白瀛这么绝色美男都看林清禾看呆了,纷纷争先恐后要买。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 西域的女子都比较喜欢张扬的打扮,喜欢浓郁的颜色,锦白的襦裙压根不受欢迎。 还是西域公主去年去了趟拓跋地后,回来突然就说要穿锦白色的襦裙,这才让各个衣铺有了几件。 平日无人问津,今日遭到爆抢,甚至大打出手。 掌柜直呼,林清禾是他的财神爷啊! “太疯狂了。”红莲拉着林清禾走出铺子。 第461章 入王殿,见西域王 四匹骏马在最前边开路,为首的侍卫人高马大,手里拿着长鞭,眉目怒威。 行人纷纷避让,不敢抬头。 红莲低声道:“不会就是咱们见过的那位西域公主吧。” 林清禾抬眼看去,若隐若现的帘帐,依稀可见公主的轮廓,确实有些熟悉。 正巧,西域公主也看到了林清禾,她揭开帘帐:“停。” 路边的百姓诚惶诚恐。 西域公主性情娇纵,一言不合就甩鞭,他们可不敢招惹她。 西域公主探出头,看着林清禾勾手。 红莲的脸黑下来。 这西域公主还是这么傲慢! 林清禾笑道:“公主,好久不见。” “放肆!公主叫你过来还不过来!”侍卫冲林清禾喝道。 啪!西域公主一巴掌拍过去,打的侍卫有些懵,她喝道:“混账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 侍卫捂住脸,连委屈的神态都不敢露,他快速看了林清禾眼,心底揣测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生得如此好姿色,比公主还要美上三分,公主竟然不动怒。 稀奇啊,稀奇。 更令他惊掉下巴的是,西域公主竟然下地,朝林清禾走去。 红莲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她。 西域公主被白瀛所吸引,她目不转睛盯着他,啧啧道:“林国师艳福不浅啊,景将军你看的紧,这人你给我如何。” 白瀛绷着脸,冷哼声。 “你有本事得到他,尽显神通。”林清禾道。 白瀛黑脸,别开头。 “别气别气。”溶洞居士安慰他,“这是少观主对你美貌的肯定。” 白瀛看向他,不说话,溶洞居士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的!” 他们一行人跟西域公主进了王殿。 红莲脚踩在路上,咋舌不已,西域是真有钱啊,连进殿的路都镀了金。 她跟林清禾对视眼。 林清禾眼底亮晶晶,手指勾了勾衣袖,她真的好想做一次小偷啊,夜里拿小刀刮点金回去给祖师爷的脚底下也镀上金。 祖师爷…… 西域公主将人带回来,并未告知西域王。 她一通乱找,翻出一包大景才有的碧螺春。 “泡上。”她对宫女道。 西域人不好茶,好喝牛乳,宫女接着茶叶有些不知所措。 林清禾道:“给我吧。” 宫女抿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西域公主,见她点头才给。 林清禾素手执壶,一套行云流水的煮茶动作看的西域公主等人目不转睛。 茶香四溢。 西域公主猴急的喝了口,烫的她呲牙咧嘴,忍不住囔道:“什么破茶,一点都不好喝!” 林清禾笑道:“公主莫急,茶要细品,你舌头红且无舌苔,说明肝火旺盛,体内火气也大,脾气暴躁。” 西域公主扯了下嘴角:“听上去可不像是说我好话。” 正说着。 侍从从宫殿门口进来,疾步走到西域公主身旁:“公主。大王来了。” 西域公主愣住,下意识道:“林国师,你快点躲起来吧。“ “为何要躲。”林清禾道。 她本来就没想偷偷去摘月见草,面见西域王在她计划之中。 西域公主急道:“傻啊!你没有召见前来我西域,肯定有目的!” 此话一出。 众人都看向她。 原来你知道啊! “绾绾,你在跟谁说话。” 人未到,雄厚的声音传入内,十分有压迫感。 西域公主朝林清禾使眼色,见她不动,以为她没反应过来。 “快躲到屏风后面!”西域公主拉林清禾起身,将她往屏风后面推。 溶洞居士怕死,在西域公主发话的那刻,十分利索的躲起来了。 “绾绾?”西域王踏过门槛,狐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西域 公主松了口气,转身笑迎对他:“父王。” 林清禾透过屏风只能看到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容貌不是很看得清。 西域王视线落在桌上的几盏茶杯,眉毛微挑,他看向她:“你有大景的客人?” 好敏锐! 溶洞居士忍不住缩了缩脖颈,紧张! 西域公主有些心虚,她笑嘻嘻的挽住西域王的脖颈:“父王,我是跟宫女们闹着玩儿呢,您尝尝我的茶艺?” 西域王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难得你有这份闲心。” 他喝了口茶,眼底的笑更深了,他环了圈,视线落在屏风后。 “父王,好喝吗。”西域公主挡住他的视线,眼睛眨巴。 西域王点头:“好喝是好喝,就是这煮茶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绾绾藏起来,不让我见。“ 西域公主僵住,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清禾从屏风后走出来:”见过大王。” “你是?”西域王打量林清禾,见她身后跟了对容貌十分出色,气度非凡的男女,当下断言,“你不是大景人。” 林清禾道:“我是大景游历过来的坤道,略懂医术。” 西域王眼底闪过丝趣味儿,他把手伸出来:“听闻大景的大夫通过诊脉便能诊出暗疾,不知你可否令本领略一番。” 林清禾点头,在他对面从容坐下,沉下心,手指探上他的脉搏,片刻后她道:“大王可否伸舌让我一观。” 西域王丝毫不扭捏,照做。 林清禾正色道:“大王舌苔发黄且带暗色,脉搏虚弱,脾胃虚,肝火却旺,体内还有常年累积的毒素。 导致你夜里心慌胸闷,时常睡不着,呼吸略急促。” 西域公主闻言大惊:”毒素?” 西域王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林清禾说的症状,他都对的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本王下毒。”西域王道。 站着的宫女侍从吓得瞬间跪下,不敢抬头。 林清禾点头:“不排除此可能,此毒毒性不大,不容易被人发现,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入侵五脏六腑,待发现时,无力回天。” “那我父王体内的毒素蔓延到什么地步了。西域公主声音有些颤抖,面色有些焦灼又愤怒,她死死捏住桌沿。 西域王倒是坦然自若,他看着林清禾:“直说无妨。” “毒素已蔓延至五脏六腑,大王近段时间可是呕血了,血状为黑色,且会上吐下泻。”林清禾道。 西域公主闻言,向来明艳跋扈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捏住西域王的衣角:“父王。” 西域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看向林清禾:“可能救?” “能。”林清禾唇角微勾,十分笃定且自信道,“我的医术在大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西域王定定的看着她,突然笑了:“本王信你,不过,你想从本王身上得到什么?” 无利不起早。 雪中送炭来的恰好,更让他起疑心。 还躲在屏风里边没出来的溶洞居士听到西域王的问话,差点呼吁而出。 月见草!她想要月见草! “我想要名。”林清禾道,“在你西域扬名,获得百姓的虔诚,我是个修道之人,要得道先得人心。” 她对上西域王犀利探究的眼神,不偏不躲,不卑不亢。 片刻后,西域王缓缓点头:“好,只要你能去除本王身上的毒素,你要的,本王都可以给你。” 林清禾颔首,又有些为难道:“彻底去除需要一味药材。” 西域王道:“何药材?” 林清禾缓缓道:“月见草。” 三个字落下,鸦雀无声。 西域公主眼睛瞪圆,眼底闪过丝利光。 西域王倒是平和:“月见草是我西域国花,生长在雪山之上,且有巨蟒守护,并不好得手。” 林清禾微不可见挑眉:“大王,那月见草可是只有一株?” “并非只有一株。”西域王道。 西域公 主起身,拎着皮鞭往外走。 “站住!”知女莫如父,西域王低喝道,“绾绾不会是想去雪山上采摘那月见草吧。” 西域公主眼眶泛红,转过身来:“我要救父王。” 西域王心底微暖,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 “过来。”西域王道。 西域公主站着不动,在他慈爱的眼神下又败下阵来,回到他身旁。 西域王意有所指道:“既然道长说了能治好本王的病,那这月见草应该也不在话下,是吧道长。” 林清禾做出为难的神色,纠结片刻缓缓点头:“是。“ 西域公主欲言又止,最终没开口。 西域王笑道:“那就行有劳道长。” 林清禾一行人在西域宫殿住下。 “道友,牛啊!”溶洞居士一进殿便忍不住道,“你这招,以退为进,装的我差点都信了。” 林清禾没好气道:“西域王体内有毒是真的。“ 溶洞居士惊讶。 红莲道:“那他真需要月见草为药引吗?”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了笑,耸肩摊手。 自然是假的喽。 “那你要用何种方式逼出他体内的毒素?”溶洞居士不解问。 林清禾道:“保密。” 溶洞居士正想央求她告诉他。 白瀛满脸古怪进殿。 “怎么了,王。”红莲关切问道,主要是想看他笑话, 白瀛看向林清禾:“要不,你去荆家看看?” 第462章 荆家的瓜有点乱 荆家,是距离王殿最近的:臣子家。 荆芥,是西域的宰相。 他的儿子荆末是西域公主的竹马。 荆芥一直想让荆末娶西域公主,他不愿,心中有个美娇娘名为何花兰。 说是美娇娘也不是,此女有些粗壮,性子却十分温柔,对荆末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跟嚣张跋扈,张扬不可一世的西域公主是两种类型。 荆末背着荆芥将何花兰带回家里藏起来,夜里好不缠绵。 今日荆末的奶娘死了。 荆芥亲自彻查,发现了何花兰。 西域公主怎会错过荆家的大戏,她特意来叫林清禾。 见她也准备出门,西域公主纳闷道:“道长刚来,应当哪儿也不熟,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特地隐瞒了林清禾国师的身份,在外称她为道长。 林清禾道:“出门透口气,公主去哪儿?” 她发现了西域公主眼底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想必她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跟我一起去荆家吧。”西域公主兴奋道。 “爹!我跟花兰是真爱,您怎能为了拆散我们,就污蔑她是杀害奶娘的凶手呢!” 林清禾刚到荆家,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她往下看了眼,入目一张白面小生的脸。 西域公主在她旁侧,她第一次在屋檐顶上吃瓜,视野十分广阔,她满意点头。 顺着林清禾的视线看去,西域公主撇嘴:“他就是我父王想让我嫁的人,是不是很弱。” 林清禾赞同点头,她看向高大,长得十分俊朗,小麦色肤色的男子:“他是?” “荆芥,我朝的宰相,你别看他年轻,心黑着呢。”西域公主道。 林清禾又看了眼荆末,俩父子生得是真不像。 “宰相大人,我真的没有杀奶娘。”何花兰抬头,眼泪汪汪望着荆芥,看上去楚楚可怜。 林清禾看的称奇。 她生了副不算好看的容貌,但生动怜人的神色,硬是让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更令林清禾感到奇怪的是。 何花兰看荆芥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与其说是在展示柔弱,不如说是在勾引。 她身旁的两只狐狸精,拿着纸笔,逐笔画何花兰的神态。 “她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生得不美,还能有这动人勾魂的神态,得让子孙们好好学学。”红莲咬着毛笔,怎么画都感觉画不出何花兰的韵味儿。 白瀛比她强点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清禾看不下去,夺过他的笔在纸上勾勒几笔。精准将何花兰的神态刻画在纸上。 红莲称赞的竖起大拇指:“少观主,强!” 西域公主探头看,惊讶道:“你的丹青也如此精湛!” 底下传来一道惊呼声。 屋檐上的人与狐狸噤声,不约而同将头探出去,耳朵竖起。 “肝!哪儿来的肝!”底下人惊呼。 何花兰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肝,面色变了变,她啊了声躲在荆末身后,柔声道:“好怕怕。” 荆末护着她道:“别怕。” 他又愤怒的盯着荆芥:“父亲!任何招数冲我来,吓唬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荆芥面无表情盯着他:“荆末,你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地上的肝是谁的。” 荆末视线落在肝上,有些疑惑,余光又瞥到肝旁边的黄色耳坠,他眼神一僵,这耳坠好像是奶娘的! 第463章 真爱可抵万难 荆末浑身发抖上前,颤着手捡起吊坠,仔细看了又看。 黄田玉质地的耳坠,是他给奶娘挑的,是她的! 他的目光迟疑的看向旁侧的肝,一股干呕涌上心头。 “父亲,您这是何意?”他颤着声音问荆芥。 荆芥立在屋檐下,俊毅的脸闪过丝冷意:“崔奶娘被凶手剖尸了,心肺肝就藏在你床榻下,我查遍了府中所有人,疑点就在何花兰身上。” 荆末僵住,他下意识看了何花兰眼,见她可怜兮兮摇头,又道:“兰儿不会干这种事,她如此娇弱,怎能徒手杀人。” 噗嗤!西域公主忍不住笑出声。 底下众人惊吓,纷纷抬头。 荆芥抬眼见是西域公主,立即吩咐侍卫:“去拿梯子来。” “不用,本公主自有办法下来。”西域公主道。 话音刚落,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公主会轻功?”林清禾问道。 西域公主摇头,她冲着白瀛挑下巴:“他不是会,让他抱本公主下去。” 嗤!白瀛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飞身而下:“想屁吃。” 终于轮到他说这句话了! “你!”西域公主黑脸。 腰肢突然一紧,她惊愕抬眼看着林清禾完美的下颌线,喉咙里的一大通话突然消失了。 直到脚落地了还没回神,腰间还有林清禾抠她的余温。 西域公主迅速看了林清禾眼,又瞥一眼。 “吓着了?”林清禾问。 “才没有。”西域公主立即高傲仰头,她看向荆末嫌弃道,“就何姑娘这身板,杀两个崔奶娘都可以,啧,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一个壮婆娘被你说成娇弱。” 她幼时常来荆家玩,崔妈娘是个性情十分温和的人,她很喜欢她。 若是真是何花兰下的手,西域公主眼底闪过丝犀利,定不饶她! 荆末立即挡在何花兰面前:“我知道你对兰儿抢走我一事心存怨言,要怪都怪我,是我变心。” 西域公主??? 她这火爆脾气可忍不了荆末这叽叽歪歪,颠倒是非,以为世上女子都会爱他,癫癫倒倒的性子。 她直接上去,一巴掌盖在他脸上。 “您贵为公主就能打人吗?”何花兰如在荆末身上,捧着他的脸心疼不已,“荆公子,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兰儿。”荆末攥住她的手,眼含热泪感动不已。 众人看的起一身鸡皮疙瘩,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清禾直接翻了个大大白眼,眼睛回正时,与荆芥对上眼。 她友好笑了笑,心底不由感慨,西域这宰相面相长得是真好啊,天选宰相! 难怪西域这么富,好想把他拐回大景去。 也许是她的眼神很灼热,荆芥略微有些诧异。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西域公主抡着臂扇荆末,何花兰上前挡住,巴掌落在她身上了。 “自找苦吃。”西域公主愣了下,又冷哼声,“你俩恶不恶心,是不是要搬张榻给你俩腻歪啊!” 何花兰眼底闪过丝阴厉,她被荆末心疼的抱在怀里,闻言也觉得有些难堪。 红莲朝西域公主竖起大拇指:“强啊公主,一眼能鉴婊。” 荆末忍不了她们奚落自己的心上人,他起身冲上去指着西域公主想破口大骂。 “荆末!”荆芥喝道,“过来! 荆末梗着脖子,僵了片刻,顶不住荆芥的威严,朝他走去。 到了他面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父亲。” 荆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哦吼。 老子教训儿子。 西域公主看的唇角上扬,双眼放光:“荆宰相打的好!” 荆末从小到大就没挨过荆芥的打,他是个严父,但并不喜用棍棒。 这是他首次挨父亲的打。 荆末委屈的眼眶泛红,他只是想护着心爱的女人,他有什么错。 “蠢货!”荆芥冷冷的盯着他,“你可知何花兰的家人是谁,又可知她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 荆末憋着泪回怼:“我能有什么?除了一个宰相之子的身份,我在您的光环底下,什么也不是!” 他憋在心底许久了。 世人对他是荆芥之子的身份充满期待,以为他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明明也算聪明,可世人都拿他跟荆芥做比较,摇头说子不如父。 他们都不懂他! 只有何花兰懂他! 说他只是没到荆芥的年纪,没有他的阅历而已! 荆芥低低笑出声,目露讥讽:“光你是丞相之子的身份就足够了,你以为大王看中你人,所以才想让绾绾公主与你联姻? 你错了,因为你的父亲是我,否则你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没错!”西域公主附和道。 她简直想拍掌了。 不愧是荆宰相啊!这张能战满朝文武的嘴,就算是面对儿子也丝毫不让。 荆末崩溃了,他疯狂揪着头发:“那我宁愿我不是你的儿子!” 荆芥平静道:“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我至今未成亲,你是我十三岁那年在路边捡的婴孩。” 轰! 荆末脑子嗡嗡作响,微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荆芥。 全场鸦雀无声。 西域公主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捏住红莲的手。 听!快听!吃到一个大瓜! 荆末连连后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荆芥却不愿放过他:“你打定主意要护住你的何姑娘,那就放弃宰相之子的身份,自此沦为平民,与你的何姑娘长相厮守,如何。“ 荆末沉默了。 何花兰面容不见任何慌乱,静静看着他。 半晌后,荆末看向何花兰,又痛苦的收回视线,艰难开口:“兰儿,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你一定不是凶手,我从始至终都相信你。” 众人哗然。 西域公主啧了声。 不是真爱吗。 男人,也挺真实的嘛! 何花兰笑了声:“不用说了,我就是杀害你奶娘的凶手。 昨个儿夜里她煮了汤来找你,我将她骗到偏院用药迷晕后,开膛破肚,你知道为何崔奶娘的心脏少了一块吗。 那是因为我切了,重新跟汤煮在一起给你喝了,好喝吗,荆少爷?” 荆末瞳孔猛地睁大,浑身发麻,心底涌起一阵阵反胃,他弯着腰,排山倒海的干呕。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惊恐的看着何花兰。 荆芥盯着她:“为何要这般对他。” “因为你啊,荆大人。”何花兰眼底闪过丝痛恨! 第464章 最毒妇人心 “都是因为你!你当初为何连一个眼神都不愿落在我身上,为何!”何花兰柔情小意的神态变得狰狞起来,脸上的肉堆积在一起。 荆末大受打击,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嚯! 众人纷纷朝荆芥看去。 大瓜! 惊天大瓜! 林清禾上下打量荆芥,最终落在他脸上,哦吼,她这才注意到,他最近犯烂桃花。 荆芥被众人看着也面不改色,他冷哼声:“我何时认识你?” 何花兰浑身一颤:“你果真不认识我!三年前你途径浠部落,我家招待了你,我父亲欲举荐我入你府中为侍妾,可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拒绝了。 你可知,对于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来说,你深深伤了我的心。” 就离谱。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人家不想纳侍妾,所以泡面后就找机会勾引人家儿子,入府后还杀奶娘。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 西域公主忍不住骂道:“你简直丧尽天良!你容貌不佳也就算了,品行如此卑劣!如何配得上我西域的高岭之花宰相! 呸!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连癞蛤蟆都不如,你畜牲不如!” 何花兰狞笑起身,她扫视在场看着她,讥讽她的人,一脸不屑:“反正我成功了不是,我就是想报复荆大人。 勾的荆公子魂不守舍,刚进府时我试图找到荆大人给他下药,得不到他的心,我就要得到他的人。 崔奶娘三番五次打乱了我的计划,让人盯着我,不许我接近书房。 所以我痛恨她,干脆下手了,杀完人后我发现更好玩的事。 结果你们也看见了,荆公子崩溃了呢,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只可惜了,他不是荆大人的亲生儿子。” 荆末连连后退,又是一阵干呕,他眼眶红的吓人,死死盯着何花兰:“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逢场作戏,把我当傻子耍。” “是啊。”何花兰冲他笑了笑,又痴迷的看着荆芥,“不过你不是荆大人的亲生儿也好,他是干净的,没有碰过女人,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到我。” 荆末抱住脑袋放声尖叫。 荆芥给手下使眼色,下一刻荆末被打晕。 “来人,将这毒妇拿下!”荆芥喝道。 在侍卫靠近的那刻,何花兰大声道:“荆芥,世上最爱你的女子是我!你要亲手将一个爱你的女子杀死吗?” 众人听得也想呕。 真是………好不要脸! 今日这瓜吃的。林清禾嗑瓜子都忘记了。 这烂桃花,不是一般的烂啊,天下闯多了,什么人都碰的到。 荆芥挥挥手。 府上的侍卫将何花兰禁锢住,押入地牢。 众目睽睽之下,荆芥将崔奶娘的肝捡起,前往后院放在安置她的棺材里面后,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 他沉声道:“对不住,是我拖累了你。” 气氛有些凝重。 林清禾看到崔奶娘的魂魄飘在棺材上,看着荆芥笑意盈盈,摇摇头。 她的魂魄很干净,想来生前是个十分温善的女子。 林清禾叹口气,上前烧纸钱,盘腿坐下念往生咒。 荆芥垂眸,入目林清禾的头顶。 红莲解释道:“我家少观主是道观的坤道,为崔奶娘念往生咒,对她是有益于。” 荆芥行了一礼:“有劳。” 此时,荆末从屋里冲出来,他奔到棺材面前抱着棺材崩溃大哭,伤心欲绝。 他抬手扇自己巴掌:“奶娘,都是我害了你,是我识人不清,害了你!” 他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直冒。 林清禾睁眼:“别嚎了,她没怪你。” 荆末愣住,泪眼婆娑的望着她:“你如何知晓。” “她告诉我的。”林清禾道。 荆末左右环顾,压根没看到活着的崔奶娘,他看向棺材里,突然伸手捧起肝,望 着它,心痛到不能呼吸。 “奶娘!奶娘!” 抱着肝哭,抱着肝后悔到胆肝俱裂,林清禾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追妻,奶娘火葬场啊! 荆芥一脚踹在他脊背上,侍卫拿走他手中的肝,放回棺材里,将棺材盖上。 啪! 一把匕首扔在荆末面前。 他抬头,不太敢跟荆芥对视。 “想为崔奶娘报仇吗?”荆芥问。 荆末点头:“想!” 荆芥道:“去地牢,用这把匕首杀了何花兰!“ 荆末愣住,没动。 西域公主忍不住喝道:“不是吧!你如今还没清醒,还想护着那毒妇!” “我没!”荆末将匕首捡起来,猛地起身,气势冲冲朝地牢跑去。 荆芥看向林清禾:“道长,你能看见崔奶娘?” 林清禾点头:“你想看吗?” “我心中有愧。”荆芥苦笑声,他道,“您帮我转告崔奶娘,她的幼儿,我会当养子培养,她的双亲我会负责送终。” 林清禾嗯了声。 崔奶娘感激不已,她冲荆芥福身。 她对林清禾道:“道长,荆宰相是个好人,我是荆家的奴婢,为荆家死,毫无怨言。 荆宰相能为我善后,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清禾烧了张纸钱:“因果已产生,他选择承担也是应该的,崔姑娘,一路走好。” 崔奶娘有些惊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飘到林清禾面前:“好久没人称我为姑娘了。” 林清禾笑道:“此时你不是谁的母亲与女儿,也不是奶娘,你只是你。” “崔姑娘。”红莲喊了声,“下辈子定会好命。” 崔奶娘动容,她又看向红莲,诶了声,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荆府,转身去地府了。 “她走了。”林清禾道。 荆芥点头:“来人,选块风水宝地,厚葬崔奶娘。” 地牢,何花兰坐在阴湿的地上,不闹也不慌。 听到外边开锁声,她抬头,看是荆末,眼底有些失落。 她的眼神无疑刺痛了荆末,他忍住心底的沉重,讥讽道:“看到是我,很失望吧。” 何花兰勾唇,抬眸竖指挑衅他:“是啊,愚蠢的舔狗!” 第465章 恶人就要狠狠治理 灰暗的地牢。 手段残忍的何花兰,她那双眼格外明亮,眼角微上扬,眸中流露的不屑让荆末发狂。 为什么做了恶事的人可以如此心安坦然! 荆末攥紧手中的匕首,冲进去,快速又精准掐住她的喉咙,力度并不是很大。 何花兰笃定他不舍得杀她,丝毫不慌。 荆末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你不该杀她,不该杀她!” “那你杀我啊。”何花兰眯着眸子笑道,“临死之前,能不能把你父亲叫来呢,荆公子。” 她眼底闪烁疯狂。 她高估了一个男人的情意。 荆末闻言,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眼底发狠毫不犹豫将匕首送进她的心口, 何花兰脸上的笑凝固住,不可置信的低头。 荆末面容紧绷,眼底闪过极大的痛楚和蕴藏在心底的怒意。他将匕首抽出来,又狠狠送进去。 噗叱! 何花兰口吐鲜血,眼眸瞪大:“你……” “你不该挑衅一个愤怒的男子。”荆芥出现在荆末身后。 何花兰眼眸微动,盯着荆芥扯了扯嘴角,缓缓倒在地上。 她还有口气,钻心骨的疼痛让她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我一人做事,与我家人无关。、她断断续续道。 荆芥冷笑:“你何家的做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你母亲周氏在你祖父祖母死后第二日,便将作为孙辈的你们带回娘家,遭到全部落的唾骂也不知悔改。 你放心,等你死后,你的家人也会来陪你。” 何花兰瞪大眼,挣扎道:“荆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家人。“ “你要求的不是我。”荆芥说完,离开地牢。 何花兰在痛苦和担心家人的焦灼中,逐渐失去气息,闭眼的那刻,她心的生出了悔意。 她不该招惹荆家! 荆末在她尸首旁边待了许久,双目无神,心底更是没底。 从知道自己是养子的那刻,他就没有再任性的资格。 何家在浠部落早就臭名远扬,尤其是性子霸道不讲理,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周氏更是令他们厌恶。 准确而言,何家一家子都是极品! 仅是小儿互拌嘴,周氏便能带着全家上门辱骂。 何花兰更是在夜里进入别人家鸡圈,将鸡全毒死,去菜园里把别人刚种下的菜全拔掉! 其报复心和恶毒心,令人心惊! 何里生作为一家之主,却被周氏压制的不敢反抗,整一个唯唯诺诺,听命于她,放任周氏虐待殴打双亲。 随着年纪渐长,何里生身子不太利索,他同样遭受到周氏的殴打,整日面色阴郁。 部落人早就将何家边缘化。 听闻何花兰去荆家,试图成为荆芥的侍妾,勾引了荆末,还将人家奶娘给杀了。 惊愕的同时又不意外,这是那毒妇做得出来的事。 “何花兰是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吗?生得肥头大脸,身子壮的跟有了五个月身孕似的!还妄想成为荆丞相的侍妾! 呸,真是毫不知耻!” “就是!她怎么那么恶毒啊,她还是个人吗!“ 部落里的人聚集在一起,义愤填胸议论此事! 哗啦! 一桶粪水从天而降! 面颊凹陷,三角眼,头发稀疏的周氏放下手里的粪桶,叉着腰,眼神阴狠盯着他们。 “闭上你们的臭嘴!明明就是那荆丞相仗着权势滔天,先霸占我女儿又杀了他! 他根本不配为一国之相!你们这群愚昧的蠢货,还替他说话,我们才是同部落的人!” 得知何花兰的死讯,周氏心痛不已,同时又迅速恢复理智,心底起了个计谋。 她要利用此事,给她的儿子谋一条出路! 她的儿子不能白死! 被泼了一身粪的部落百姓,回过神来,眼底都燃烧着熊熊烈火朝周氏看去。 周氏心底一惊,警惕往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干你!” 他们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粪,正是怒火怒火中烧的时候! 早就看着恶毒老妇不顺眼了,生得女儿也祸害人! 反正何家得罪了荆丞相,今日除掉何家,也不会被捉拿! 周氏平日所为,得罪了全部落里的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他们对视眼。朝周氏走去。 周氏感觉不对,撒腿就跑! 部落人起了意,岂会放过她! 周氏被捂住口鼻,她用来恶心他们的粪被强行塞到她嘴里,先是被抽了几个大耳光,又被匕首划破手脚,随后被绑起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何家。 何家儿媳诺娜听到动静,吓得缩在角落,惊恐看着门口。 “快救我!”周氏看到她大声求救道。 诺娜看着不可一世,从她嫁过来就搓揉她,一不顺心扇她耳光,让她跪下是常有的事。 在何家,周氏就是绝对的王。 部落人看向诺娜:“我们不伤你。” 何里生从屋里出来,看到人势壮大,吓得往后躲。 “跑什么。”他的大伯何老头将他揪住,痛恨道,“不孝子孙,今日你也迎来了你的报应!” 何老头想到等他在外经商回来,他的弟弟被折磨的瘦骨嶙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离世,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处理完后事,两家就此断了来往。 何里的与周氏,人人喊打。 部落人将这对夫妻押到河边,余晖下,河水泛红。 他们并未殃及无辜的诺娜。 等何里生的儿子回来后,发现家中变故,打骂诺娜出气,拎着她的头发去山坡上想将她弄死,不小心失足滚下山坡,就此殒命。 部落人拍手道好。 诺娜生性温和,西域人并不在乎女子再嫁,部落里的人对她十分友善,给她相看了一个婆家不错,性情也好的人家。 西域公主吃完瓜后,并不想立即回宫,她拉着林清禾去绛家村。 “绛家村都是鬼师,我倒想看看,你们谁更厉害,我们西域还有个蛊虫村,那儿的百姓都会炼蛊。”西域公主道。 林清禾称奇:“西域的鬼师都做什么为生。” “操控鬼啊!只要人有银两,都可以请鬼师出马,让鬼去吓人,或者对付人。”西域公主道,“我幼时还被父王的妃子请鬼吓唬我,害我重病一场,我父王亲自去寺庙求了玉佛才好。” 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脖颈上戴着的玉佛,看上去晶莹剔透且散发淡淡的金光,确实是块有功德的玉佛。 “鬼师可随意操控鬼,岂不是乱套了。”林清禾眼底闪过暗芒,缓缓道。 西域公主耸耸肩:“西域没道士,我们都崇尚佛教。” 林清禾眼眸微亮。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道教在西域推行! 心底筹划着,不知不觉到了绛家村。 刚到村口,林清禾就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鬼气与怨气,耳边充斥着泣声。 西域公主见她眉头紧皱:“怎么了?” “此处有许多冤魂,被压迫的冤魂。”林清禾揉了揉眉心,“鬼也要有自由。” 西域公主首次听这种说法,她有些好奇道:“大景的鬼都怕你,那西域的鬼呢?” 林清禾挑眉。 好问题。 恰好,路过一长舌鬼,她看过去,视线交织。 扑通。 长舌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少观主,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快把我们送下地府去吧,人间太可怕了,是炼狱啊!” 第466章 绛家村鬼师 “公主你先回宫吧,绛家村处处都透着诡异,不宜常留。” 林清禾跟西域公主道。 西域公主立即不高兴了:“是我带你来的,怎能将我支开,太不讲义气了!” 红莲道:“这里四处都是鬼魂,你不怕?” 西域公主早就感觉到了此处阴凉,她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发毛,不过见林清禾跟红莲都淡定得不得了。 她道:“不怕!” 话音落下,林清禾给她开了眼。 一只舌头都快要垂到地上的魂魄在她对面,见她看过来还冲她笑。 西域公主吓得浑身僵硬,眼睛瞪的像铜锣。 “白瀛,你送公主回宫。”林清禾道。 “我不!“ “我不!”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西域公主跟白瀛对视眼,都哼了声,别头。 林清禾…… 叛逆的公主,不听话的狐狸。 真难带。 她抬腿进绛家村。 开了眼的西域公主跟上,一进村子,她看到被关押在笼子里,困在阵法里,各式各样的魂魄。 它们神色木讷惊恐。 看到林清禾都十分激动,想要冲出桎梏,朝她扑去。 西域公主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问林清禾:“道长,它们怎么都一副想吃了你的神情,你不怕吗?“ “怕了?”林清禾反问她。 西域公主嘴硬:“不怕!” 红莲道:“它们在向我家少观主求救。” “求救?”西域公主不解,正想继续问。 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依稀还能听到说话声。 林清禾攥住西域公主的手腕,在原地画了个阵法,将她和两只狐狸圈起来,隐身在原地。 西域公主看着几个高大的鬼师现身,惊的瞪圆眼,有些害怕的看向林清禾。 “嘘。”林清禾做手势。 她无声点头。 “奇怪,刚此处是不是有人声。”有鬼师道, “今日这群鬼怎么回事,这般躁动。”魁梧的鬼师蹙眉,拎着长鞭甩过去,“都闭嘴!” 鬼魂们瞬间噤声,眼巴巴的朝林清禾看去,露出委屈的神态, 鬼师们疑惑的朝林清禾的方向看去。 那处什么也没有。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们回头,恭敬不已:“家主。” 林清禾看向被称之为家主的鬼师,他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约莫八尺,身子十分强壮,走起路来倒是无声,像鬼魅。 他很危险,这是她的直觉。 家主嗯了声,锐利的视线直接朝林清禾所在的方向射去,抬步上前, 西域公主吓得不敢动弹,心脏高高悬起到喉间。 她死死捏住大腿内侧的肉,极力抑制住想惊呼的声音。 一步,两步! 眼见家主就要靠近,林清禾捏住手里的符,视线冷下来,沉着的盯着他。 一道灼热的火光突然朝家主袭去。 家主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他迅速转身,一把捏住火光,用力一拉,逼的火鬼现出原形。 火鬼被迫跪下。 家主抬腿踩在它头上用力转动脚,火鬼发出凄厉的痛呼声。 周遭的鬼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动。 啪嗒! 火鬼的头被踩断。 家主当球踢到一旁。 火鬼重新聚魂,蹲在原地不动。 家主跟其他鬼师朝它走去。 西域公主的手死死攥住,她此时觉着,人好像比鬼更可怕。 “为何突然攻击我,那处有什么?”家主走到火鬼面前,捏住它的脑袋,强迫它抬头。 火鬼周遭都是火苗,却伤不到家主分毫。 “没什么,失手了。”火鬼小声道,身上的火越来越弱,它胆怯的看了家主眼,卑微不已,“家主,我错了。” 家主冷笑声,他对其他 鬼师道:“拿水来。” 火鬼惊恐不已。 火鬼不能淋雨,也不能被水泼,否则会魂飞魄散。 它想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眼神,又怕被家主发现,它极力克制,魂魄抖个不停。 林清禾是解救绛家村鬼魂们的唯一希望。 她不能被发现。 火鬼大滴大滴的血泪流出来,它朝同伴发出信号。 别说,别理,别看林清禾。 鬼魂们痛苦抽泣,都低着头不敢朝火鬼的方向看去。 西域公主感觉脸上湿润,她抬手摸了下,怔住了。 她竟然哭了。 因为一只鬼魂而哭。 真是疯了。 “家主,水来了。”鬼师们端着一盆又一盆水出来。 家主嗯了声,在其他鬼师要泼水时,他抬起手:“等会儿,这鬼生前有个妻子,也在咱们这儿,找找。” 火鬼迅速抬头,呲牙咧嘴朝家主扑去。 家主掏出一道符贴在它额头上。 “家主,就是她!” 女鬼魂被押到他面前,她生前便是个大美人,死后也半点不减风姿,平日她在火鬼的遮挡庇护下,鬼师们没注意到她。 今日一看,个个都看直眼。 家主看了旁侧的鬼师。 鬼师会意,立即去搬了凳子。 家主坐下后,双腿岔开,眼神居高临下盯着女鬼魂,说出来的话冰冷又带着上位者的命令:“跪下,当着你死去丈夫的面,取悦我。” 第467章 跑啊!白瀛委屈 “这狗逼男人,我忍不了一点儿!”红莲拳头硬了,她看向林清禾传音道。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林清禾已经冲出阵法:“将公主护好。” 她将恐惧不已,发抖中的女魂魄拉到身后护住,冷眼凝视家主。 “你是何人。”家主眼底闪过丝惊艳,眼眸又暗下来,他敏锐察觉出音她的出现,周遭的鬼魂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希冀。 真是有趣。 “清山观悬壶。”林清禾道。 清山观?家主默念,百鬼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魂体发颤。 鬼界怕听到这五个字。 它们却盼望有朝一日能从林清禾口中亲口说出,它们要下地府啊! “你是道士?”家主道。 林清禾冷声:“作为鬼师,不将捉到的鬼魂送下地府,反而囚禁在这村落,有违规矩吧。” 家主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神开始犀利,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我绛家鬼师做什么,跟你有何干系?趁我未发怒之前,赶紧滚!” 鬼师们将林清禾团团围住,手中攥着带着黑灰气的长鞭。 西域公主有些焦灼,替林清禾担忧,忍不住出声:“你们快出去帮忙。” “谁!”家主喝道,朝被林清禾圈住的隐匿阵法看去。 他突然拎起火鬼丢过去。 红莲迅速掏出专门装魂魄的瓶子,学着林清禾的模样揭开盖子,嘴里念念有词:“收!” 火鬼被收,红莲拍了拍瓷瓶身。 “安分点,等少观主忙完送你去投胎。” 火鬼原本还有些恐慌,闻言安心在瓶子里待着。 家主没看到阵法破,反而火鬼不见了,他眼眸微眯,朝身旁的鬼师微抬头。 林清禾心底腾起一股不安感。 下一刻,百鬼身上的鬼气骤然升起,滔天的鬼意将整个村子都弥漫,天色昏暗。 西域公主承受不住庞大的鬼气,她面色苍白,身上戴着的玉佛上面有黑灰气缠绕。 林清禾当机立断:“离开这儿!” 红莲迅速将西域公主抱起,飞也似的朝村口跑去。 林清禾带上女魂魄跑。 白瀛一时没回神 “追!”家主喝道! 鬼师们没走两步,又停下。 隐匿的阵法破,白瀛现身。 鬼师们警惕的盯着他。 白瀛回头看向村口,一人一狐早就跑远了,他不悦的撇嘴。 逃跑也带他! “你小子这是什么神态!”鬼师动怒厉声喝道。 白瀛慵懒抬眸,他盯着鬼师们,瞳孔闪过红光。 与他对视上的鬼师被摄魂,转了个方向朝他们的家主走去。 家主意识到鬼师们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他们便朝他出手。 白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离开绛家村。 众魂魄们盯着村口的方向,期待林清禾会回来救她们。 这事在鬼界想都不敢想,百鬼都害怕见到林清禾,没想到有一群魂魄却是日思夜想她。 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少观主,绛家村咱们暂时对付不了吗。”红莲问道。 西域公主离开绛家村,逐渐恢复过来,闻言看向林清禾:“你们能救那些可怜的鬼魂?” 林清禾点头又摇头。 “鬼师家族向来能操控鬼魂魄,光凭咱们两个,抵不住他们人多势众。”林清禾道,“只能智取,容我好好想想。” “我就不是人呗。”白瀛跟上来,从她身后出现,幽怨不已道。 林清禾瞥了他一眼:“你本来就不是人。” 白瀛噎住,他冷哼声:“对付绛家村的鬼师,我有一个主意。” 几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说啊! 白瀛傲娇的别过头:“少观主求我,我就说。” 他等了好片刻,视线回正时,原地早就没了人影。 白瀛气的五官扭曲了几下! 又不等他! 第468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事? “绾绾为何要去绛家村!你八字弱,压根不可普!既然还如此任性,两个月都不许出王殿!” 西域王将西域公主劈头盖脸说一顿,气的吹胡子瞪眼。 林清禾咳嗽声:“大王,这事得怪我,是我带公主去的。” 西域王看向她,面色缓和下来:“本王心中有数,连累道长了。” 西域公主撇嘴:“父王,是谁告诉您我去了绛家村的?” 要是被她知晓是谁,她定要扒了他的皮! “公主,是臣。” 从西域公主带林清禾踏进王殿的那刻,她们就被请去见西域王,大殿内还有荆芥在。 他一直没吭声,听到西域这句才出声。 西域公主的火气瞬间熄灭。 林清禾看向荆芥,他恰好也投来目光,两人视线交织,又迅速挪开。 白瀛捕捉到两人对视,立即朝荆芥投去敌意。 荆芥有些莫名,冲他微颔首。 西域王看向林清禾道:“道长去绛家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西域公主顿了下,想到绛家村可怜的鬼魂们,她瞬间想告状。 林清禾冲她摇摇头。 她嘟嘟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并未发现。那处是鬼师家族的地盘,我们没敢多待。”林清禾道。 西域王颔首,他目露疲态。 林清禾立即表示要歇息,先行告退。 待她们一行人出了殿后,西域王脸上的疲惫瞬间收起,他看向荆芥:“你可发现她的疑点?” “她应该是大景朝堂上的人,或许是个女官。”荆芥从林清禾身上感受到了熟悉,是朝堂人的感觉,官职还不低。 西域王讶然:“大景竟会让女人入仕?” 太不可思议了。 西域王并未当真。 荆芥笑了笑:“也有可能是臣感觉错了。” 西域王立即想到他府中的发生的事,叹口气:“荆芥啊,府中没有女主人还是不行,本王觉着墨家那丫头就不错。” 荆芥笑道:“大王,臣膝下有儿子,并有成家的打算。” 将奶娘安葬后,荆芥便立即开祠堂,认她的儿子为亲。 西域王想说养子而已,又怕荆芥闻言不喜。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你啊!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你的眼。 或许等你真正遇上心悦之人。才会考虑成家。“ 荆芥笑笑。 他的性子如同他长相那般俊逸,令人十分舒坦。 西域王咳嗽几声,他前几日咳血咳的厉害,今日服用了林清禾开的药后,已经不咳血了。 “大王得保重身子。”荆芥关切道。 西域王摆摆手:“不碍事。” 两人入书房商议国事。 屋檐上。 白瀛拎着一壶酒,小口小口喝着,身上有股颓废劲。 ”王,您怎么了?”红莲飞上屋檐,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一心沉醉在忧伤中,悄悄拿出留影石。 她坐在旁侧关切道:“王有何伤心事,尽管说,红莲就是您的倾诉小狐狸。” 白瀛看向她:“少观主为何不听我的主意就走了。” 红莲顿住,心底骂道。 男狐狸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求他就说,说他个鬼! “少观主聪慧过人,心底定是有成计,王不必放在心上。”她道。 “是吗?”白瀛讥讽勾唇,语气突然犀利,“红莲,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少观主分道扬镳,你跟谁。” 红莲瞪圆眼。 她想说他跟林清禾从来就没志同道合过,都是他死皮赖脸跟着,何来分道扬镳。 ”当然是选您啦,咱们是同族。”红莲面上真诚道。 心底立即呸呸呸! 才怪! 她站林清禾,至死不渝! 话音落下,白瀛突然伸手掐住红莲的脖颈,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红莲猝不及防被掐,没有一 点点防备,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瞳孔微放大,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小狐狸,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取代我的野心?你已经背叛狐族了,你的心与你的魂魄都跟随林清禾。 在咱们狐界,叛徒者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你知道的吧。”白瀛魅惑的眼眸微眯,身上骤然散发出的狐威,如同千斤顶压在红莲身上。 血脉上的天然压制,让她忍不住颤抖,不受控制变回狐狸,红衣褪在屋檐上。 红色的小狐狸臣服在白瀛面前,小爪扒拉在瓦片上,头低着,面色十分委屈,为弱者姿态。 白瀛从她身上抽出留影石,大手一捏,留影石直接成为粉末。 他冷笑声:“幼稚!本王是绝对的王者,你永远也超越不了我。” 红莲突然抬起头,盯着白瀛。 她的身子依旧颤抖,眼神却燃烧着坚定的火光。 “王又如何知未来之事?”红莲道。 白瀛居高临下睨她,身上的王威排山倒海压迫红莲低头,压迫感让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的,更是难以呼吸。 她偏偏就不低头! 没有生下来就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九尾狐是很了不起,是狐狸界的巅峰,她也想成为九尾狐,她也想成王! 林清禾告诉她,母狐才能诞下后代,她能成为绝对的主导者! 绝对实力的压制下,红莲心底的不甘心与不服气波涛汹涌,她的内丹都被逼在喉咙间里。 她是林清禾的狐狸,她是道教的狐狸。 她不服输! 轰隆! 一道惊雷劈在红莲身上,她浑身抽搐,光滑的红毛变成了黑炭毛。 白瀛吓了一跳,他没想把红莲怎么样。 他就是发现了红莲的小动作,顺藤摸瓜知道了她利用留影石记录下出丑的一面,传送回狐界。 一时间有些动怒, 他也要面子,他可是狐王! 完了,完了! 要是被林清禾知道,他完了! 白瀛惊慌失措间,余光瞥到了两道身影。 他缓缓侧头。 旁侧屋檐,林清禾和洞溶居士不知何时在那儿坐着了。 林清禾视线落在红莲身上,看不出任何神态和心思。 洞溶居士朝他投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在他出手掐红莲喉的那刻,林清禾便带他飞上屋檐。 他感受到林清禾越来越低的气压,大气都不敢喘。 嚯! 红莲被白光包裹着,她疼的呲牙咧嘴,仰头痛呼,五脏六腑仿佛被电碎,又重新组起。 疼痛过后是涅槃重生,一条尾巴飕的抽出来! 红莲是四尾狐了!距离成为九尾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她虚弱的趴在地上。 虽然很痛很难熬,但值得! 林清禾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低头将她抱起,给她注入功德光,抱着她飞下地。 第469章 西域王设宴席 红莲醒来后,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白瀛躲着她不见。 林清禾给她变着法做鸡肉给她吃,都养膘了几斤。 “少观主,我不能再喝鸡汤啦。”红莲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手中端着的蘑菇炖鸡汤,香味儿不断涌入鼻端,香的她直咽口水。 她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能掐起一把肉的肚子,坚决摇头。 林清禾将鸡汤放到她手里:“喝完这顿再将减重。” 有道理。 红莲点头,喝了口,满足不已的喟叹声,真香! “红莲姑娘,听说你病了,好些了没。” 西域公主脚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她走进殿里,关切不已问道。 闻言,红莲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不是病了,她是长出了第四条尾巴! 红莲笑道:“好些了。” “那就好。”西域公主坐下,撑着腮帮子,“好想去绛家村看看那些可怜的鬼。” 林清禾挑眉:“你不怕?” “怕。”西域公主叹口气,“但那些鬼师更可怕。” 林清禾默然道:“那倒是,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不过你已被你父王禁足,加上身弱,还是别去了。” 红莲点头:“是啊,你要是喜欢鬼,我抓两个给你玩。” 说着她想起来,她收了一只火鬼。 红莲当即将装着火鬼的瓷瓶揭开。 火鬼现身,没控制住魂魄上的火。 哗啦! 榻上的帘子被燃着,火鬼吓一跳,有些惊慌失措想去灭火。 西域公主惊的连连后退,想放声尖叫,又怕引她父王前来,她紧张的看着林清禾。 “别动。”林清禾喝道。 火鬼灭火,这不是火上浇火吗! 火鬼瞬间不敢动弹,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林清禾上前将帘子扯下来,扔在地上抬脚将火苗灭了。 “吓死我了。”火鬼拍了拍自己。 西域公主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自己吓自己。 林清禾道:“你生前是何身份,为何死后会变成火鬼。” 火鬼愣了下,他抱着头,想了会儿痛苦摇头:“我记不清了。” “名字。”林清禾道。 火鬼正准备说时。 西域王身边的宫女进殿,火鬼自觉钻进瓷瓶里。 “什么事。”西域公主有些不悦道。 宫女笑道:“公主,奴奉大王之命前来,邀请道长一行人前往西殿参加宴席。” 西殿。 西域的重臣,还有各族的族长都进王宫入殿。 其中就有绛家村的家主,他依旧戴着面具,由于靠近会让人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凉意。 他周遭都没什么人。 绛家主也不在乎,面无表情坐在位置上。 同样被众人远离而坐的还有蛊虫村的少主,他生得十分纯良无辜,唇红齿白,眼眸圆且明亮,看上去平易近人。 但他身侧有一个小竹筐,里边是他的命蛊虫。 众人视线落在他的竹筐,匆匆一瞥又急忙挪开。 据说他的命蛊虫是由蝎子、蟾蜍、毒蛇、蜈蚣、壁虎这五毒炼制而成,称之为五毒虫。 毒性极大,只要被咬一口,撑不过一刻钟就会死。 他的命蛊虫的毒性也能说明他的心性与实力,绝非表面的纯良。 更别提他手上还缠绕着一条红色的毒蛇,冷眸盯着前方吐着信子,随时都会攻击人的姿态。 红艳又攻击力强的毒蛇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白皙,还有股孱弱之感,可在座的谁都不敢轻视他。 朝中的臣子都不理解,西域王为何要将他们请来。 “诸位再等会儿,本王还有一位客人未到。”西域王将底下人神色尽收眼底,他笑笑道。 荆芥默不作声喝了口茶。 西域人都好牛乳,他好茶。 “谁啊?大王都到了,他还没来? ” “莫非是大王的私生子?” “不会吧,小心点别被王子听见了。” 西域的咔什王子已经听见了,他是西域王唯一的子嗣,其他的都是公主。 咔什看似不在意,心底却装了事,隐晦的看了一眼西域王。 他早就觉着这几日父王不对劲了,难不成真给他折腾出一个弟弟? “公主,我穿成这样不合适吧。”林清禾前往西殿的路上,难得有些扭捏。 西域公主给林清禾找了件墨绿色的丝绸缎面襦裙,给她挽了个西域的发,稍微加了点妆容。 “仙姿佚貌!”西域公主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忍不住出神,“你真的太美了。” 林清禾不自然的笑了笑:“多谢公主赞誉,你也很美。” 西域公主立即傲娇的挺起胸膛:“那是!我可是西域第一美人。”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到了西殿门口。 还没进殿,林清禾便感受到里边有两股阴气,危险! 她抬眼看门匾,面色平静踏步入内。 第670章 清禾这是什么运气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朝门口看去。 荆芥知晓是林清禾,垂眸喝茶并未看去,直到他听到周围明显静止的呼吸声。 他抬眸看去,眸光微顿。 因有鬼师与蛊虫少主在场,西殿弥漫着阴冷中带着诡异的气氛,因林清禾的到来,一切仿佛被清空。 她长发垂顺在脊背,蜂腰长腿,墨绿色的丝绸襦裙衬得她肌肤如雪,五官精绝又有一股清冷感。 众人视线忍不住随着她的走动而追随。 林清禾坦然自若在荆芥身旁的位置坐下,只有他身旁有空位。 西域公主则在西域王下方一点的位置入座,众人的反应让她十分满意,骄傲道:“父王,道长的装扮好看吧,是我亲手挑的襦裙。” 西域王笑道:“绾绾好眼光。” 咔什王子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朝林清禾看去。 美貌并非罕见,他的妹妹绾绾就是骨相绝佳,五官十分立体,攻击性极强的美。 见惯了她,咔什王子认为不会有比西域公主更美的人了。 直到见到林清禾。 她五官骨相不仅不输西域公主,同时兼具了皮相美,一眼惊艳,二眼仙品,再看惊呼世上怎有如此美人。 更别提她处之泰然的姿态与清冷卓越的气质,令人总想窥探。 什么弟弟。 这分明是让他心动的妹妹! 林清禾对众多凝视她的目光十分淡定,落落大方坐下后,举杯示意:“大王,诸位,我来晚了。” 她一饮而尽茶杯里的茶,又对身旁的荆芥友好点头。 茶是他倒的。 众人回神。 绛家主盯着她,嘴角勾起抹冷笑,是她! “大王不介绍一下?”他道。 蛊族少主闻言瞥他眼,又看向林清禾,眼底闪过丝趣味儿。 有点意思。 西域王这几日经过林清禾针灸加药的调理下,不吐血了,精神也越来越好。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特意装出精神不佳的样子,耷拉着眼皮靠在王座上,闻言微坐直:“诸位,她是游历到咱们西域的坤道,是大景人。” 大景人! 众臣惊讶,面面相觑。 绛家主讥讽勾唇,又道:“大王,大景的道士管不着咱们西域的事吧,若是管了,又该如何处置?”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朝林清禾投去怜惜的目光。 看来绛家主跟这位绝色清冷的道士有怨啊! 宴席还没开始,就杠起来了? 西域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自然,但若是管鬼,本王也奈何不了。” 绛家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西域王,突然笑了。 老不死的东西! “大王说的对。”蛊族少主出声,“鬼师可以操控鬼,道士也可以,你们出自于一家。” 绛家主冷笑,回击道:“要是有人将你们蛊族炼制的蛊虫捏死了,你能大度的放过他吗?” 这句话在大殿内引起惊动。 何意? 难不成说,林清禾将绛家主的鬼搞死了? 蛊族少主愣了下,笑了笑道:“那只能说明技不如人。” 绛家主冷哼声:“强词夺理。” “不知阁下是。”林清禾看向蛊族少主。 蛊族少主冲她微微一笑道:“名为墨白,蛊族少主,擅炼制蛊虫。我观道长骨骼清奇,挺适合炼蛊的,改日来我蛊族一观。” 林清禾点头:“好的,不过我想纠正您刚才所言。利用鬼魂作恶的鬼师,和我们道教不是一路子,可以说是敌对。” 众人哗然。 鸦雀无声。 他们眼底的怜惜收起来,林清禾哪儿是需要怜惜的美人,她就是一只虎啊,够猛! 蛊族少主爽朗笑出声:“道长说的对。” 绛家主拍桌而起,突然冲林清禾飞去,他对西域王道:“大王,她将我绛家村的两只鬼魂偷走,我今日定要找她 算账!” “坐下!”西域王冷脸? 绛家主眼底闪过阴鸷,硬生生在林清禾面前停下来,盯着她,浑身散发黑气。 林清禾举杯冲他微微一笑:“绛家主,莫要气大,容易被气死。” 众人!!! 咔什王子眼睛亮了又亮。 绛家主刚转身,一条红毒蛇爬上林清禾的桌子。 他唇角微勾,难得的朝蛊族少主投去肯定的眼神。 此蛇剧毒,咬上一口,无药可解。 没想到蛊族少主会在此时出手,想必他也发现林清禾不对劲吧。 “红莲,回来!”蛊族少主喝道,他也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红蛇飞出去,到了林清禾面前。 红莲? 林清禾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的毒蛇。 撞名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先是鬼师找茬,后毒蛇前去,这位女道长没给自己算一卦?” “大景的道长,咱们怎么知道道行究竟如何。” 众人小声议论。 下一刻就见红毒蛇靠近林清禾后低头了,还连续低了三下。 他们看不懂。 蛊族少主的脸色缓缓变得有些古怪,他在古籍中看过,这似乎是在讨封? 红毒蛇确实是在讨封,它此时在问林清禾:“您看我像人吗?” 林清禾朝蛊族少主看去。 他的毒蛇,怎么跟她讨封啊? “像。”林清禾眼眸闪过丝精光,她开口道。 红毒蛇欣喜不已,众目睽睽之下它身子越变越大,逐渐有成为蟒身之势,又渐渐变回原来的模样。 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它突然说话了。 “多谢贵人,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蛇了,您莫要嫌弃我,让我跟着您好吗?”红毒蛇在桌面上,直起身子,像人一样给林清禾鞠躬,眼巴巴的看着她。 众人!!! 蛇说话了! 胆小怕蛇的,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林清禾咳嗽声,她指向蛊族少主:“他才是你的主子。” “如今你才是。”红毒蛇道。 第471章 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哦 殿内,笑声一阵阵。 众人戏谑的看着林清禾,果真是人美,学艺不精啊! “道长确实说错了,谁人不知塞罕能生啊,侍妾有六个,个个都生了俩,正妻塞娅夫人生了三。” “是啊,塞罕强啊。” 在西域,生得多也是一种能力,代表男子壮,能行。 塞罕听着四面八方的赞叹声,骄傲的挺起胸膛。 没错,就是他!一共生了十五个! 西域公主面色有些难看,她心底相信林清禾,但塞罕确实是这些臣子中最能生的了。 “道长看着年纪就小,得多历练,下次就算的准了。”塞罕怕林清禾面子上过不去,骄傲过后又笑道,上前给她斟了杯牛乳,“无需放心上,我跟你这般大时,还在大漠上玩沙呢。” 林清禾接过,看着他和善的面相欲言又止。 塞罕捕捉到,他对长得美的人向来都好脾气,尤其是个刚及笄的女郎,跟他女儿差不多大,他笑的眼睛眯起,柔声道:“道长有话直说。” “当真说?”林清禾道。 塞罕十分豪爽点头:“对。” 林清禾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你要不回去验验那些孩子与你是否有血亲关系。” 看热闹的众人们呼吸一滞!耳朵疯狂竖起! 什么,什么? 塞罕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面色涨红又变得有些铁青,嘴角蠕动,有些不悦:“小道长,这可不能开玩笑。” 林清禾悠悠叹口气,淡定的喝了口牛乳:“信不信由你。” “那你算算我的夫人如今在做甚。”塞罕憋了一肚子的气,僵硬道。 林清禾看了眼他的夫妻宫,为表谨慎,她要了塞娅夫人的八字。 片刻后,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她轻声道:“要不我单独跟你说?” “直说。”塞罕头铁。 他要向众人证明,是林清禾道术不精! 林清禾嘴角微抽,吐出两个字:“偷人。” 她隐晦的朝塞罕的头上瞥了眼。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众人视线交织,疯狂吃瓜。 “不可能!”塞罕攥拳,猛地砸在桌上,将滚烫的牛乳溅起。 荆芥眼眸一利,抬手挡在林清禾面前,盯着他:“与其在这儿猜忌不安,不如回去看看。” 西域王出声:“荆相说的不错,不如让会说话的红毒蛇前去如何?” 塞罕面色变了又变,他嗯了声。 “小红,去他府上看看他的夫人们都在做什么。”林清禾对红毒蛇道。 红毒蛇点头,很快消失在西殿内。 众人身在殿内,心都跟着它走了。 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般,期待一条毒蛇早点回来! 塞罕快乐的神态没有了,他闷闷不乐坐下,灌了几口酒下肚。 “她很讨厌吧。”绛家主不知何时走到他旁侧,幽幽道。 塞罕抬头看他,冷哼声:“跟她有何干系?她是道士,算错算对,都是我让她算的。 绛家主,你是男子,心眼别那么小,总盯着人家女郎不放做甚。 她生得那般美,做什么都可以原谅,不是吗?” 绛家主本想鼓动他一起仇视林清禾,没想到反被他说了顿。 “活该你被绿。”他骂道。 塞罕本就憋了许久的气,闻言彻底炸了,他一跃而起,将桌上的酒壶砸在绛家主头顶上。 “你再说一遍?!”他赤红眼盯着绛家主,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不可理喻! 绛家主面色阴沉至极,额头破皮,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浑身冒给气,双手一攥,嘴里念念有词。 他在召鬼魂。 下一刻,他的手僵住,动不了了,无形中被股更为强悍的力量阻止。 绛家主惊骇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她! “绛家主何必刺激塞大人,他心底不好受,你这不是找骂吗?”林 清禾讥讽道。 塞罕是个大块头,典型的没有智慧,却有一身蛮力打天下的武者。 加之他生性豪迈仗义,大大咧咧平易近人,在西域朝中人缘颇好。 若是他真被绿了,众人愤怒比笑话要更多。 “是啊,绛家主,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塞大人莫难过,事情还未定。” “是啊,塞大人,就算是真的,道长不是说了嘛,你是个有晚福气的。” 塞罕感受到同僚们的关心,他苦涩的喝了口酒,默不作声垂头。 西域王看他这样,赶紧叫舞姬上殿。 纤腰长腿,肌肤赛雪,面如桃花的舞姬一上来,林清禾的神色亮起。 好多美人! 西域的舞与乐都比大景的要奔放,激昂的鼓点,扭动的腰肢与丰臀,妩媚的神情。 西域朝臣们看习惯了,边看还有空谈笑风生。 林清禾看的目不转睛,双眼发光。 舞姬们原本瞧见绝色的她,心底还有些惊艳又起了攀比心,浑身解数的散发魅力。 却见她眼底满满都是对她们的欣赏和赞叹之意,个个突然脸红起来,这会儿动作慢下来,挨个舞到林清禾面前给她抛媚眼。 林清禾笑得眼眸弯弯。 没去西殿,却在屋檐顶上的白瀛跟红莲。 这群狐媚子! 把少观主都迷成什么样了! 两人头凑的很近,碰上后犹如触电般迅速挪开。 红莲冷哼声,别开头不看他。 白瀛观她侧颜,面色有些不自然道:“身上不痛了吧。” “拜王所赐,我长出第四条尾巴了。”红莲转过头,朝他呲牙,“待我长出第九条尾巴,你就让位吧!” 既然被白瀛知道了她的野心,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红莲堂堂正正的跟白瀛宣战。 “行。”白瀛点头。 红莲瞬间转为笑脸,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她还打不过白瀛,见好就收。 “王,我们一起吃瓜吧。”红莲掏出一把瓜子递到他面前。 白瀛正准备伸手,红莲将手收回,他拿了个空。 什么意思?! 红莲趴在屋檐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坐在林清禾怀里的妖媚舞姬,怒火中烧,醋坛子打翻了。 她手中的瓜子从指缝里顺着屋檐口子掉下去,落在舞姬脸上。 正在欣赏舞姬美貌的林清禾?? 哪儿来的瓜子? 第472章 破碎的爹,难受的女儿 林清禾抬头,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 她心虚的笑了笑,将舞姬脸上的瓜子拿开。 舞姬起身再次冲林清禾抛媚眼。 被两只狐狸精紧紧盯着的林清禾不敢再看,垂头喝牛乳。 舞姬有些落寞垂下眼,离开大殿。 林清禾快速抬眼瞄了舞姬的背影眼,下一刻抬头看屋顶,冲两只炸毛狐狸精打了个安抚的手势。 荆芥注意到她的视线来回,抬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林清禾的举动,颇像既要稳住正室,又要哄外室的男子。 他一愣,这想法有些荒唐,应当是他错了。 林清禾察觉他的目光,冲他举杯。 就在此时,红毒蛇从塞府回来了。 众人都朝它看去。 红毒蛇直接游动到林清禾身旁,经过蛊族少主面前时,丝毫不停留,一个眼神都不给。 果真是冷血的动物,蛊族少主心底拔凉拔凉。 塞罕看向红毒蛇,艰难开口:“我夫人在做甚?” 红毒蛇看着林清禾,见她点头才开口说话。 “塞娅夫人正在与一男子在榻中交合。” 红毒蛇说完,继续模仿了两人的喘息声与对话。 “死鬼,你好厉害。” “我与塞大人比,如何?” “都厉害,不过你更会玩花样,不像塞罕只会横冲猛撞,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每次都把我弄疼了。” “好夫人,我好好疼你。” 红毒蛇许是能说话了,有些兴奋,模仿的很起劲。 女子的娇吟,男子的粗喘,那轻那重都非常到位,仿佛听了场活春宫,眼看它还要继续,林清禾咳嗽声。 红毒蛇意犹未尽的闭嘴。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饶是西域王都沉默了。 塞罕快哭了,他感觉脸面都丢尽了,不想活了。 “塞大人,塞娅夫人夸你厉害呢。”林清禾看出他的悲伤,干巴的安慰了一句。 塞罕忍不住嚎啕大哭:“她们竟给我戴绿帽子。 我不活了! 我还有何脸面在这世上啊! 同僚们都得笑死我了!” 众人忙上前安抚他,塞罕如此率真,直白的抽泣,他们只觉得他可怜无辜。 “哪儿能呢,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那群毒妇!竟然敢给你戴绿帽子!我们定为你出口恶气!” 西域王喝道:“都回去坐着!” 众人纷纷散开。 塞罕泪眼婆娑的看着西域王,委屈不已:“大王。” 西域王道:“本王会为你做主,道长还说了一句话,你的晚福在一个养女身上,不知是哪一位?” 林清禾道:“名字中有个玉字。” 塞罕迅速道:“是小玉儿!” 塞府。 塞娅夫人将奸夫送走,转身就看见六夫人生的女儿塞玉,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见她还盯着自己,塞娅夫人眼底闪过冷冽,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底应当要清楚。” “为何要给我爹爹戴绿帽子?”塞玉不退让,冷声道。 塞娅夫人讥讽勾唇,松开手退后几步,上下打量她:“这话你该回去问问你娘,小野种。”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咬重,说完扬长而去。 塞玉十岁,最崇拜塞罕,塞府孩子多,他每一个都会亲自教骑射。 虽说他的爱会分给每一个人,但塞玉还是很喜欢他,因为他是西域的大将军,是会把她扛在肩上,夸她是漂亮小玉儿的爹。 她才不是小野种! 她是爹爹的孩子! 塞玉嘴巴一撇,委屈的掉眼泪。 她跑去问六夫人,眼神直白的看着她:“娘,我撞见夫人偷奸了,被我发现后,她非但不惊慌,还骂我是小野种。” 六夫人神色猛变,束手无措冲到她面前,双手攥住她的肩:“ 玉儿,你没说什么冲撞夫人的话吧。” 塞玉高高悬起的心重重坠下,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擦掉,赤红眼盯着她:“娘,所以我真的是野种吗?” 六夫人抿唇,唉声叹气一会儿,见塞玉实在难过,咬牙道:“你爹他就不能生,塞娅夫人先前生了俩,各夫人都着急了,使尽各种手段都怀不上。 后面二夫人有孕了,接连着大家都有孕了,我怎么试都怀不上,一着急找了别人,一次就有了。 我观察过,夫人们生的孩子没一个像你爹的。 夫人们之间互相猜忌,试探过,都默契的将此事保守如瓶。” 塞娅夫人会说塞玉是小野种,明显是在警告她。 “玉儿,你听娘说,千万不能将塞娅夫人通奸的事告诉你爹,否则大家都会没命的,明白吗?”六夫人郑重道。 塞玉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冒。 她抽泣道:“他是谁?” “他?”六夫人愣了下,意会到她说的是亲生爹,她面色闪过难堪,“就是一个侍从,怀了你后,我就打发他回部落了,十年都没见过。” 塞玉哭的更凶了,突然转身朝外跑。 “玉儿!”六夫人急忙去追。 塞玉接受不了自己不是塞罕的孩子,与此同时,她还腾升起的一股浓浓的难过。 要是爹爹发现府中的兄长姐姐们都不是亲生的,他该多难熬啊。 跑着跑着她撞进一个人怀里,她抬头,眼睛亮起又暗下,她抿唇,踌躇道:“爹爹。” 塞罕看到是塞玉也愣了下,他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这不是他的孩子。 这府中,没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孩子! 一股干呕涌上心头,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塞玉意识到他不对劲,有些惊慌:“爹爹。” 塞罕想脱口而出,他不是他爹爹,又怕吓到她,硬生生克制住,憋得青筋凸起。 他道:“离我远点。” 他此时不想看见她,尽管林清禾说她是个好孩子。 林清禾就跟在他身后,观此叹口气。 大人做的事,孩子最无辜。 塞玉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落下来,她呜咽出声,又极力克制住,憋的满脸通红,缓缓往后退,低着头不敢看塞罕。 感受到林清禾善意又带着鼓舞的眼神,她抬起头,直视塞罕。 她感受到了,她的爹爹此刻好难过。 塞玉快步上前抱住塞罕:“爹爹,玉儿陪您一起难过。” 第473章 孩子我都不要了! “夫人,塞大人回来了。” 侍女匆匆入屋,走到塞娅夫人身旁道。 塞娅夫人惊的抬头,塞罕不是在王宫参加宴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神色变化莫测,冷声道:“塞玉那小畜生在何处?” 侍女愣了下,答不上来。 塞娅夫人起怒意,抬手扇向侍女,厉声喝道:“给我找!” “别找了。”塞罕牵着塞玉的手进屋,唇角紧绷,冷眼盯着她。 塞娅夫人急忙起身:“夫君何时回来的。” 她警惕的瞥了林清禾眼,心生敌意。 这女子是谁?姿容绝色,气度非凡,要是进府,她这正室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爹。”塞敏从外边兴高采烈冲进来,她是塞娅的女儿,是塞府的嫡出大小姐,看塞罕牵着塞玉,脸色瞬间拉下来。 “塞玉,松手!”她喝道,看到林清禾后,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迅速划过一道嫉妒,又讥讽道,“呦,这是新夫人?我爹都可以做你爹了,真是为了富贵不要脸面!” 她生得没有塞娅美,又喜骑射,身上的肌肤晒成蜜色,在白如雪的林清禾面前,忍不住攀比,出言贬低好抬高她自己。 “放肆!”塞罕本就憋着一股气,听她出言不逊,气的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震的屋中众人都惊愕不已。 塞罕向来疼女儿,对塞敏这个嫡女更是疼爱有加,养的有些娇纵。 今日他竟为了林清禾打她。 侍女们都悄悄打量林清禾,看来塞府恐怕是要变天了。 林清禾任由她们看,她默不作声,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您竟然打我!”塞敏不可置信的瞪着塞罕,眼泪夺眶而出,委屈不已, 塞娅心疼得不得了,怨气冲天囔道:“夫君!敏敏可是咱们的嫡长女,您当着众人的面打她,也是将你的脸面搁地上了!” 塞罕冷笑声,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们的嫡长女,是吗?” 塞娅浑身猛僵,低头不敢看他,心底乱如麻,他是发现什么了? 塞敏接受不了塞罕的态度,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倾数推倒在地,赤红双眸瞪着他,凄声道:“爹!您这是何意!您为何要如此羞辱我,就为了塞玉这个庶女?还是为了你新夫人!” “不是我羞辱你,是你母亲做了羞耻之事!”塞罕意有所指道。 撕破脸皮,他胸腔的愤怒竟是缓缓平息过来,脑子也恢复理智。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塞娅面色惨白,嘴唇蠕动个不停。六神无主间,她朝塞玉看去,锐利带着杀意的目光吓得塞玉不禁往后退。 塞娅冲上去,伸手想掐塞玉的喉咙。 林清禾眼疾手快将塞玉拉到身后,平静的看着面色狰狞的塞娅。 “小野种!是你告的密,是你!”她疯狂大喊,眸中闪烁阴鸷。 塞敏脑子有些乱,一团麻。 她顿在原地去消化塞罕说的话,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说!难道说! 她连连往后退,跌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手指头都在发抖。 塞罕一巴掌扇过去,他隐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叫所有夫人来正厅!” 塞娅被扇在地,她低低笑出声:“夫君你都知道了啊,你膝下的孩子,可没一个是你的种,多可怜啊。” 塞罕双目瞬间红的惊人,额角的青筋鼓起,他忍的浑身发颤,心底起了杀意。 “爹爹不可怜。”塞玉强行将自己塞到他怀里,亮晶晶的眼看着他,她眼底流露出的心疼让塞罕忍不住动容,热泪盈眶。 “塞玉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她正色道。 塞罕内心的狂躁被抚平,他点头,让侍从去将府中的夫人们都叫来。 夫人们都不知何事,见六夫人神色恐慌,纷纷问道:“夫君叫我们去正厅,六妹妹可知为何?” 六夫人惊醒,她忙摆手:“不……不知。” 夫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悦的切了声。 六夫人死死捏住手指,心底腾生起一股不安。 “夫君。” “夫君~” 一群莺莺燕燕,个个都是美人,看的林清禾眼花缭乱,她看了塞罕眼。 守着这么一群大美人,要是不能雨露均沾,人家偷个情,似乎也能理解。 思此,林清禾急忙摇头。 不对!不对!她不能看脸! 塞罕看着面前站着的夫人们,每一个都是他喜欢过的,用心将她们娶回家的美人。 她们个性不一,或泼辣或温婉或作天作地,他都能承受。 但!!!她们都背叛了他! 头上一顶绿,他……… 塞罕深呼吸一口气:“诸位去收好各自屋里的细软,每人在账房里支取五十银两,离开塞府吧。” 众夫人们!!!? “夫君,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夫君,怎么去了趟王宫,就不要我们了。” 夫人们惊慌失措,说话时目光都不由自主聚焦到林清禾身上,都在揣测。 难不成塞罕是为了她,宁愿放弃她们? “夫君,她是谁啊?” “夫君,她看上去才刚及笄,绝色是绝色,但未免也太小了,跟大小姐一般大,不太好吧。” 砰!塞罕将一只杯子狠狠打在地上。 他指着自己的头:“我都知道了!你们都背叛了我,生得孩子没一个是我的! 趁我没反悔想杀你们之前,都滚!赶紧滚!” 他这两句话如同惊雷,轰隆炸在每个夫人心中。 她们愣愣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又万分心虚,话都卡在喉咙里,百口莫辩。 林清禾叹口气:“诸位夫人还是照做吧。” 塞罕能做到这个地步,没有任由愤怒发酵行事,她很意外,也钦佩他。 他看着是个莽夫,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君子。 夫人们迅速散去。 塞娅夫人呆滞若鸡,塞敏也从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沉默,不敢吭声,她小声抽泣问她:“娘,我们真的要离开府吗?” 塞娅夫人被她这句话惊醒,她朝塞罕看去哀求道:“夫君我错了,你别赶走我们,就算没有血缘,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啊。” “你也知道十几年,我不会再做冤大头,滚!” 第474章 全都来安慰塞罕 半个时辰后,塞府的夫人们和平日里的小姐少爷们,都在府门口,乌泱泱一片。 经过的百姓都纷纷侧目看去,目露疑惑。 夫人们跟孩子们都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他们还想上前,砰,门关了。 塞娅夫人冷着脸,牵着一双儿女,她的大儿在军营还不知此事。 “走!我就看他塞罕能硬气到何时,无子无女,死了都没人给他送终!”她讥讽道。 三夫人忍不住开声:“夫君留下了塞玉和六夫人。” 塞娅夫人面色僵住。 塞敏脸色也不好看,谁能想到塞罕唯独接受了塞玉不是他亲孩子的事实? 塞娅夫人牵着她强硬转身:“走!我们今后只会前途光明!” 随着她的离去。 其他夫人陆陆续续离开。 原本十分喧闹的塞府变得异常安静,侍从侍女们经过这场大变故后,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正厅里。 六夫人跪在地上,她哭诉道:“老爷,是妾对不住您,妾只有一次就怀上了玉儿,此后再也没背叛过您。“ 塞罕摆摆手,整个人老了十岁般露出疲态,他靠在椅背上:“都过去了,我之所以留下你,是要你照顾玉儿。” 六夫人感恩戴德诶了声,不敢再说话。 她只是一个舞姬出身,不像其他夫人都有娘家。 就算她拿了银两出府,也护不住塞玉。 出了正厅,六夫人看到林清禾在跟塞玉说悄悄话,她停下脚步,打算轻声离去。 “六夫人。”林清禾看到她。 六夫人冲她福身:“道长。” 她们这些夫人们都知道了是林清禾算卦算出今日的事端。 她并非新进府的夫人,但却给塞府的夫人们都带来了当头一棒。 隐瞒了十几年的事情,终究没包住火。 六夫人倒是想的开,本就是她们先做错事在先。 “娘,我爹爹他。”塞玉担忧不已朝屋里看去。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头:“玉儿跟你娘先回屋,让你父亲一个人静静。” 塞玉乖巧点头。 目送她们离开,林清禾守在屋外,怕塞罕想不开。 他越是冷静,越是不发泄,大度让她们离开,林清禾就越担忧他会自杀。 “少观主。”红莲跟白瀛悄然无息从屋檐顶上跳下,吃了半天瓜的他们,眼底都带着对塞罕的同情。 惨!是真惨啊! 也真果断,是个男人!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哀嚎声,令闻者不禁落泪。 红莲忍不住叹口气:“塞大人太可怜了。” 白瀛静默会儿道:“也不知该说塞大人心大,还是他的夫人们胆子大。” 林清禾嘘了声:“陪他静静难过,莫要声张。” 又过了片刻。 林清禾进去。 红莲跟上,白瀛想进,她阻拦住:“王!你生得这般美又高大,塞大人看到你难免想起伤心事,还是别去了。” 白瀛被夸,他唇角微勾。 下一刻,不对! 什么叫看到他想起伤心事,又不是他绿的他! 塞罕靠着墙坐着,双手环膝,头靠在膝盖上,哭的肩头一耸一耸。 “塞大人,对不住。”林清禾在他旁边坐下,“要是我没算那一卦,或许你还是幸福的。” 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破碎。 塞罕抽泣抬头,他用力擦眼,哭控制不住喉咙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不管道长的事……发现了也好,要是再过几年我才知道,双腿一噔就死了。” 林清禾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塞大人是个好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子嗣上亏待了你,定会在其他地方补给你。” “真的吗。”塞罕有些期待抬头。 “我家少观主从不打诳语,你放心好了,福气在后头。”红莲手里拎着酒,递了壶到他面前,“塞大人,最难熬的日子过去了,您会迎接新生的。” 塞罕点头,他接过酒猛地喝了口,呛的满脸通红,他又苦涩笑道:“可是天下人都会取笑我,我永远都会被钉在耻辱板上。” “塞大人!” “塞大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清禾抬眼朝外看去。 是荆芥,他手中也提了两壶酒,缓缓踏步前来。 “荆大人。”林清禾起身冲他点头。 荆芥回之淡笑,他走到塞罕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塞大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无需害怕,天下人谁敢用此事做文章取笑你,荆某必定怼回。” 塞罕愣愣的看着荆芥,对于他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而言,荆芥在他心底是智慧的化身,是他一辈子也高攀不上的存在。 文与武,楚河汉界。 没想到他竟然能得到荆芥的安慰和支持! 塞罕趁着伤心劲跟酒劲,一头扎进他怀里。 好感动! 荆芥浑身僵住,下意识想推开他,又怕伤到他。 他双手在空中停了会儿,视线与林清禾对视上,他尴尬的缓缓放下手,搭在塞罕肩上,敷衍的拍了拍。 林清禾憋笑。 过会儿,西域王跟西域公主也来了。 塞罕大为感动。 经过众人的安慰后,他也想通了,过日子的女子不能多,一个就好,多了容易出事。 他将六夫人抬正,塞玉成了嫡长女。 一家三口倒是过的其乐融融。 外边有讥讽塞罕绿帽的文章,都被荆芥用文章反击回去,更是亲临对方门口,用巧舌怼的对方哑口无言,出声道歉。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 塞罕在家躲了好几日后,也鼓起勇气踏出府,进王宫上殿参加朝会。 他所想象的讥讽和嘲笑,可怜都没有,同僚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损他。 塞罕松了口气,逐渐恢复做他自己。 同僚们都偷偷看荆芥。 他们可没说塞罕哦! 荆芥这几日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塞罕的护卫似的,谁奚落他,便如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惹不起! 林清禾准备去雪山取月见草。 刚出城就碰到绛家主。 “道长,好巧。”绛家主面上带笑,藏在衣袖里的五指攥拢,一股黑气悄悄朝林清禾弥去。 林清禾眼眸微闪,嗯了声,转身就走。 绛家主盯着她的背影,冷笑声,被他黑气缠上的人,霉运当头,死神上身! 第475章 蛊族门口气翻族长 “少观主,那鬼头一看就不怀好意,肯定心底藏着计谋!” 红莲化为本体狐狸,站在林清禾肩上连连往后看,心底猜疑。 林清禾笑道:“红莲聪明。” 红莲的尾巴摇的很欢快。 红毒蛇忍不住吐槽:“你是狐狸精,怎么跟狗一样。” “死蛇,听说你之前也叫红莲,跟我一个名,你也配!”红莲冲红毒蛇呲牙。 红毒蛇气的跳脚,朝红莲疯狂吐信子:“骚狐狸精!“ 红莲嗤了声:“你没脚,别跳。” 红毒蛇……… “少观主,她说我。”红毒蛇学了红莲的精髓,冲林清禾撒娇。 只是它的蛇头太冰冷,通身红的逼人,眼眸又十分犀利,林清禾看着它的头,差点吓得要掉下马。 没适应身边多了一条蛇。 此时此刻。 红莲笑的很大声。 红毒蛇委屈的低下头,林清禾咳嗽声,摸了下它:“红莲,别欺负小红。” 白瀛看了一蛇一狐眼,讥讽勾唇,幼稚! “狐王,你别看悬壶道友了,再看就要掉下悬崖!”溶洞居士吓得心都卡在嗓子眼上,手死死捏住白瀛的衣角。 他有九条尾巴,九条命! 他只有一条命啊! 白瀛人在马上,耳朵和心都在林清禾身上,走到悬崖边都浑然不觉,听到溶洞居士的话,他回头。 眼前就是悬崖峭壁。 他及时勒住缰绳,掉头冷哼声:“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一点儿都不稳重,难怪你还是个到处流浪的居士。” 溶洞居士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好扎!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冷静!狐狸不懂人情世故! 狐狸与蛇吵吵闹闹。 去月见草所在的雪山,必途经蛊族。 十里之外,林清禾便感受到许多蛊虫在蠢蠢欲动,她隐约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蛊虫在地上爬行。 她并不怕蛊虫,但太多,看的她有点毛骨悚然之感。 红毒蛇忍不住探头看去,它在蛊族待太久了,都熟悉了彼此的气息。 蛊族不仅蛊虫多,蛇也多。 红毒蛇也算的上是它们的王,上百条蛇从蛊族里涌出来,惊的蛊族人都跟的去探看。 怎么回事? 难不成要地动了?! 红毒蛇看到自己的同族,兴奋的甩头,抬眼看林清禾,见她面色有些僵硬,本想炫耀子孙的心思瞬间就压下去了。 它喝道:“别动!” 上百条蛇紧急停下,你推我挤,有的蛇头都挤歪了。 这画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红莲?”蛊族的三族长看到红毒蛇在林清禾旁侧,他眸光一利,下意识就认为是她偷了墨白的蛇。 红莲朝三族长看去,窥到他眼底的敌意,面色立即不悦:“喊姑奶奶做甚?” 三族长面露疑惑。 ”三族长,我如今叫小红,不是红莲。”红毒蛇道,“而且我不是少主的蛇了,我是少观主的蛇。” 众人!众蛇!众虫! 说话了!红毒蛇说话了。 众蛇:不愧是王啊,它讨封成功了! 众虫:羡慕!蛇族有蛇说话了! 三族长的脸色变了又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厉声道:“你身为蛊族的蛇,竟然背叛少主。你不怕遭反噬吗? 还有你!容貌堪称绝色,做的事却如此龌龊!” 他又指着林清禾破口大骂。 红毒蛇急眼,冲上去朝他吐信子,百条蛇一呼百应,纷纷冲三族长吐信子。 “老家伙少血口喷人,少观主是我的贵人,少主已经将我送给她了!”红毒蛇缠上他的脚腕,绿豆大的蛇眸死死盯着他,毒液喷到他脸上,“看在旧识的份上,你别逼我动手。” 三族长撇嘴,被众蛇盯着,他十分憋屈的将到喉间的话强硬咽下去。 红毒蛇冲众蛇点头。 上百条蛇纷纷后退,撤到一旁。 三族长没了威胁,又嘴贱道:“蛇性向来淫乱,这位少观主又生得这么美,谁知道是不是通过什么勾当结合在一起的呢。” 众人哗然,纷纷朝林清禾投去鄙夷的目光。 原来她是这种人啊。 红毒蛇与红莲气的脸色都青了,都准备冲上去。 “别急,我来。”林清禾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三族长,她轻扯嘴角,“你觉得我是绝色美人?” 三族长睨着她,冷冷嗯了声。 林清禾道:“原来如此,当一个女子的容貌会被人用来做文章攻击时,你觉得该如何反击?” 三族长眼睛微眯:“生来不就是让人看的,让人说的。” “哦,那你长得真丑,跟癞蛤蟆一样,你该不会跟癞蛤蟆有染吧。”林清禾讥讽道。 三族长怒火中烧,突然冲她甩鞭:“你这女郎实在伶牙俐齿!性子霸道,一点亏都吃不得!还听不得人说不好的话。” “你这老头实在锱铢必较,还恶意揣测污蔑,真是个阴险小人。”林清禾嗤道,“你面宽的可赛马。” “你你你!”三族长气的差点翻过去! 她骂他脸皮厚! 红莲嗤了声:“我有一友,不要脸皮,如今坟头都三丈高了。 他那时跟你如今的状况有点相似,死老头!” 三族长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上。 “三族长气死了!” 他身后的蛊族人吓得连声尖叫。 红毒蛇欢呼,它的同族也跟着它欢呼。 “三族长死喽!死喽!” 蛊虫们面面相觑,怕祸殃及自身,它们急忙转身往屋里爬。 红莲有些吃惊,探头看去:“真死了啊?” 跟着林清禾久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沾上因果吧! ”谁死了?”一个十分粗犷,下巴满满腮胡,手里提着铁锤的的男子冲出来。 “二族长!”蛊族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二族长视线落在地上的三族长,随即抬头,精准盯住林清禾:“就是你害我三弟死了。” 林清禾耸肩:“他没死,气晕了而已。” 二族长阴沉一张脸去探三族长的鼻息,他一顿,果然活着。 不过!他盯着林清禾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蛊族门口!” “怎如此热闹?”蛊族少主墨白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去。 少主回来了! 第476章 登雪山,摘月见草 蛊族正厅。 族人知晓来了个大景的坤道后,差点将门槛踏破,争先恐后的看林清禾。 “都是场误会。”墨白笑呵呵道,“小红已经是悬壶道长的蛇,是它自己选择的,并不存在偷抢一说。 诸位都是炼蛊人,都想要得到厉害的蛊虫,但你们也清楚越厉害,就得匹配实力。”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三族长眼。 三族长默不作声,脸色阴沉。 二族长道:“是这个理。” 红毒蛇毕竟跟墨白久了,明白他潜在意思,见三族长没反应,它游动过去盯着他:“少主要你给少观主道歉!” 三族长浑身一颤,迅速抬头瞥林清禾。 给她道歉?她都把他给气晕了,还要他道歉! “三族长莫要倚老卖老。”墨白一眼洞悉他的想法,声音冷下来,“悬壶道长不仅是西域的客人,也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专为大王调理身子。” 此话一出,震惊四方。 众人惊叹看向林清禾。 三族长心头微震,他没想到林清禾竟然这么大来头,可她看着分明才十几岁! “是我不识珠,出言不逊,还望悬壶道长莫要见怪。”三族长不情不愿起身作揖。 林清禾抿了口茶,态度淡漠嗯了声。 三族长憋屈的很,他眼珠子微转:“少主,既然这位道长医术精湛,明珠圣女的病是不是也可以她瞧一瞧?” 墨白愣了下,看向林清禾,眸中涌动几分希冀。 “悬壶道长,舍妹身子虚弱,常年都待在屋里不露面,封圣女之日在即,我担心她撑不住。”他语气担忧道。 林清禾沉吟:“找我看诊很贵的。” “千两黄金可够?”墨白问道。 林清禾眼眸一亮:“够。” 三族长看在眼里,忍不住嗤了声,依他看,林清禾就是个骗子。 红莲瞪他:“怎么你不服?” 墨白冷脸,语气也不太好:“三族长,话是你提的,如今又露出这不以为然的神色是做甚?” “少主,她医术再精湛,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郎,能高明到哪儿去?”三族长冷笑声,“还没开始医治便说诊金,她显然就是个贪财之人,没有真凭实才!” 林清禾笑出声。 他听得有些刺耳,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井底之蛙,没见过天才。”林清禾睨着他勾唇,她起身,“少主,既然你的族人对我产生质疑,我先忙我的事,有缘再见。” 林清禾说完,直接凭空开阴路,带红莲几人进去,瞬间消失在原地。 人呢! 满堂惊的起身,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不见了! 二族长称奇:“这便是传闻中的缩地术吗?” “她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她不会是天上的仙子吧!” 族人议论纷纷。 墨白的脸色冷若冰霜,他瞥向三族长:“井底之蛙!” 三族长臊得慌,捂住脸匆匆回屋。 那林清禾究竟什么来头! “少观主真被那死老头气着了啊。”红莲道,“连千两黄金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放啊。”林清禾哀痛的摇头,“蛊族少主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离开西域之前,定要挣到这份诊金!” 红莲疑惑道:“那咱们……” 林清禾道:“还是师傅重要,先把月见草拿到手再去蛊族挣诊金,我探过那明珠圣女的脉搏,发现了件有意思的事,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什么事,您快告诉我。”红莲立即挽上她的胳膊。 林清禾神秘一笑。 溶洞居士跟在身后,心情很复杂,他看着林清禾的背影,重重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小小年纪就会开阴路了。 而他一大把年纪了,连阴路的口子在哪里都没摸到过,今日还是沾了林清禾的光,进来见见世面。 “悬壶道友,你还缺师傅吗?” 溶洞居士幽幽道,他也想体验一把,拥有个天才徒儿是什么感觉! 林清禾看向他,微微一笑:“你愿意为了我师傅上刀山下火海吗?要是你能,我就认你为二师傅。”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敢情我就是个替身呗。” 红莲点头:“真聪明!” 溶洞居士……… 西域的雪山并没有雪,这座山十分的蜿蜒曲折,羊肠小道只能过一人,稍不注意,便会掉下悬崖? 林清禾稳如泰山。 溶洞居士走的小心翼翼,心都悬在嗓子眼里。 红莲与白瀛都化身回狐狸,脚步轻盈的在前方带路。 红毒蛇在最后面跟着。 溶洞居士有些跟不上林清禾,又怕身后的红毒蛇不耐烦会咬他,左右侧都是悬崖峭壁,他颤颤巍巍的抬腿。 第477章 清禾怕蛇? 天色逐渐灰暗,林清禾一行人爬了足足四个时辰才到山顶。 入春,处处冒出绿嫩芽,冷意依旧彻骨。 溶洞居士冻的瑟瑟发抖,牙齿打颤,他垂涎的看着白瀛身上的狐狸毛:“狐王,您的毛借我暖暖可好。” “滚。”白瀛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红莲戏谑道:“居士,叫小红给你暖暖啊。” “不了吧………”溶洞居士连连摆手。 他还未说完,红毒蛇十分快速的顺着他脚腕爬上去,缠住他的脖颈绕到前面,盯着他吐信子。 “对,我给你暖。” 溶洞居士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他僵着一动不动,头皮发麻? 他怕蛇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惊的乌鸦咿呀直叫。 林清禾朝后看。 扑通! 溶洞居士吓晕了。 红毒蛇迅速从他身后撤离,红莲心虚垂头,不敢吭声。 林清禾无奈叹口气,刚想叫白瀛将他背上。 嘶!嘶!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一股凉意从她脖颈处涌起,林清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危险! 红毒蛇下意识往后退。 红莲瞳孔一缩。 白瀛冲天喊了声,化为本体,狐狸身不断扩大,冲来者释放王的威压。 嘶! 来者是一条五米长,有两个壮汉腰那般大的蟒蛇,蛇头还长了两个角。 “退!进者死!”蟒蛇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盯着林清禾一行人,丝毫不惧白瀛。 红毒蛇声音:“王。” 它快要成一条死蛇了,平躺在原地。 红莲明白它的感受! 王的血脉压制! “少观主。”红莲吞口水,她终于知道洞溶居士为何非常抗拒来雪山了,这里有蟒蛇啊,还是蛇界中的王。 王,可召唤它的兵。 她看了眼白瀛,用密语问他:“王,这附近有多少狐狸,都叫来壮势!” “你们的狐狸老巢在南方,等它们来,你们已经是尸体了。”蟒蛇冷笑。 白瀛拉下脸,这条死蛇说的是实话,他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感应了附近的狐族。 它们不在。 林清禾其实挺怕蛇的,只是她向来淡定,令人看不出来,实际上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也跳的极快。 “蛇王,我来是想采摘一株月见草去救我师傅,并无他意,还望你通融。”林清禾正色道。 这条蟒蛇一看就有几百年的修为,能成为王的生灵,皆是佼佼者。 她并不想与它为敌。 蟒蛇的头低下来,平视林清禾,突然笑了声:“你怕我,令鬼界闻风丧胆的少观主竟然怕蛇,真是件趣事。” 红莲立即反驳:“这世上压根没有我少观主怕的事!” 红毒蛇支棱起来,往林清禾身边凑了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林清禾怕蛇,在它接触她的时候,她的反应应该跟洞溶居士一样。 林清禾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蛇中之王,她确实怕蛇。 不过如今一条蛇认她为主了,她绝对不能暴露这个事实,这个弱点。 “我不怕。”林清禾道,若是仔细听,她的声音有一丝丝颤。 红莲立即骄傲挺胸。 她就说了,少观主不怕! 红毒蛇也高昂蛇头,对!主子不怕! 倒是白瀛聪明了一会儿,敏锐察觉到林清禾有一些异样。 蟒蛇笑出声,吐出蛇信子在林清禾身上舔了下。 湿润的,冰冷的,令她毛骨悚然想撒腿就跑的感觉! 林清禾喉咙微动,睫毛轻轻颤了下,刚想说话,嗓子眼卡住了,没说出来。 红莲察觉不对,笑容微僵。 白瀛疯狂咳嗽,挡在林清禾面前,抬手将蛇头挪开:“死蛇,谁允许你动我的女 人!” 蟒蛇? 红莲跟红毒蛇? “二愣子,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蟒蛇喝道。 白瀛又是一爪扑过去。 蟒蛇有些怒了,抬起尾巴想将他卷起来,白瀛迅速躲开,抱起林清禾往山下跑。 红莲跟红毒蛇一时没反应过来。 “跑!”林清禾喝道。 噢!红莲撒腿就跑,红毒蛇没有她灵活,加上面对蟒蛇,它本就怕的不成样。 没走几步被抓了回去。 它朝林清禾喊:“少观主,救我啊!” 林清禾顿了下,想回头,毛茸茸的爪子将她的头摁下,她吃了一嘴的毛,咬牙切齿:“白瀛!” “怕蛇还去救它呢!小红是那条死蛇的曾曾曾曾孙,不会死!”白瀛没好气道。 林清禾惊讶:“当真?” 白瀛勾唇,眼底闪过丝戏谑:“不然放你下来,你自个儿去问问?” 林清禾:“………” 两只狐狸护着林清禾下山,都有些气不足,坐在草地上缓气。 红莲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林清禾喝了口水,看向她:“有话直说。” 第478章 附近猎户看上清禾了 “少观主,您真的怕蛇吗。” 红莲道。 林清禾点头:“是有点。” 红莲讶然张嘴,下一瞬又赶紧合上:“蛇确实挺可怕的,又冷血又粘稠,丑死了! 我也好怕,如今想想,心底都发慌呢。” 她疯狂找补的模样逗笑林清禾。 “谁!”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随即几道脚步声悉悉索索从东边传来。 林清禾警惕起身。 白瀛跟红莲变回人身,一前一后将她护在中间。 火把的光愈来愈近,照明彼此的脸。 几个看上去是猎户的男子上下打量林清禾几人,神色警惕,对于难以见到的美貌并未露出惊艳之色。 “你们是人是鬼。” 为首的男子冷声道。 林清禾掏出一道符拿在手里,啪!火起,瞬间将符烧成灰,她捏了捏手指,灰掉在地上。 “我们几人来自清山观,我是个坤道。”她道。 来人互相对视眼。 为首的男子眼底闪过丝挣扎:“我叫扎哈,是附近的猎户,你当真是坤道?” 林清禾眼眸微动,仔细看了看扎哈的面相,目光落在他的子女宫与父母宫处,心底有些了然。 见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扎哈。 猎户们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她应该是看上扎哈了。 扎哈是他们部落最英俊,力气又大的男子,多的是女子爱慕他。 部落里时常有女子为了他打架斗嘴。 “姑娘,扎哈已经成亲了。”扎西特忍不住道,他见林清禾比部落里的女子都美,蠢蠢欲动,“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白瀛? 当他是死的,不存在?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盯着扎西特。 扎西特心底一慌,被白瀛震住,他生得十分高大,比扎西还高大。 不过西域以蜜色肌肤为美,以力量为尊,白瀛生得太艳丽,肤色白的如雪,就算他高九尺。 比起他来也差了点儿! 扎西特上前一步,双手拉住衣襟,随着次啦一声,衣裳直接他他撕破,露出大块的腹肌,还有肆意生长的胸毛! 辣眼睛! 林清禾迅速挪开眼,嘴角微抽。 她着实是不理解他为何要这样。 扎西特却认为她是害羞了,冲白瀛得意一笑。 秀身姿? 白瀛冷笑,直接将他的貂展开,露出比他更健硕的腹肌。 扎西特笑意微僵,他又灵机一动,讥讽道:“比我大我如何,可是你没!毛!啊!” 林清禾眼眸微转,嘴角抿住,憋笑憋的肩头都在抖动。 白瀛低头看他光滑的腹肌,再看扎西特那如草般的胸毛,他产生质疑,这好看? “退下,她可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再看,红莲,把他眼珠子挖了,炖汤喝!”白瀛喝道。 “虚张声势!”扎西特嗤了声,“你是她的丈夫?在我们部落,两兄弟共一妻,一女有几个丈夫也是常事,收我一个。 看在你先伺候的份上,我可以做小,你做大。” 红莲听得瞠目结舌,又下意识道:“大的可不是他,是景将军!” 景将军? 两道锐利的眼神朝她看去。 白瀛咬牙切齿:不会说话闭嘴! 扎西特:看不出来啊,这般清冷的女子竟然有好几个男人! 红莲尴尬的笑了笑。 林清禾淡定自若靠在树上,缓缓抿了口茶。 扎哈无奈看向扎西特:“行了,快将外袍披起来,袒胸漏乳像什么样子!” 扎西特倒是听他的话,捡起外袍往身上套,一边朝林清禾靠近,想跟她说话。 林清禾缓缓后退一步,她本来不想说的,眼见扎西特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俊朗的笑容,张嘴就要说话。 “冒犯了,我从你面相上看出,你肾有点虚。”林清禾道。 扎西特脚步骤停,不可置信看着 她,面色蹭的红了,有些怒又有些羞恼:“不可能!” 在部落,男人本色也是一种实力! “你每次房事应该都挺短的,半刻钟的半刻钟都撑不到,看你也不算大,应当在二十左右,这个年纪,着实快了些。”林清禾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幽幽道。 扎西特嗓子有些发干,面色红的可以滴血,他恼羞成怒道:“你胡说!” 只有他心底知道。 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 他瞬间就没了自信,连连后退,被林清禾知道他的短处,他在她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扎哈几人面色各异,都特意不去看他。 看扎西特的反应,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林清禾不用诊脉就能断言的本事,厉害! 扎哈上前,恭敬道:“道长,我有一事相求。” “你母亲病了,妻子几年未孕。”林清禾道,“你怀疑是有巫术在作怪,是吗?” 神了!真神了! 扎哈和他同行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清禾说的全对的上! 扎哈首次感受到道士的神奇之处,他疯狂点头:“是!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林清禾点头:“有,不过道士不算空卦,因果循环,需你用钱财或者东西来换。” 扎哈急道:“您要多少银两?” “我不要银两。”林清禾道,“你们可知山中的蟒蛇。” 话音落下。 几人神色的都变得有些古怪。 “您问这做甚?”一个男子道。 林清禾将西域王给她的令牌展露:“我奉西域王之命前来采摘月见草,事成之后,西域王会为我建道观扬名。 所以,月见草我势在必得,但山中那蟒蛇实在难缠,你们身为这附近的住民,向来应该知道些什么。” 扎哈看清楚她手中的令牌,警惕褪去不少:“蟒蛇守着月见草,也守着这座雪山,我们都奉奉它为蛇神。” “神?”林清禾挑眉,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第479章 邝氏有肺痨 雪山上,溶洞居士冻醒了,他猛然坐起身。 一望无际的黑夜,冷风胡咧咧的刮着。 林清禾他们人呢! 溶洞居士喊了两声:“悬壶道友?” 无人回应。 他紧张的吞口水,颤颤巍巍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被石子绊倒,他摔在地上。 额头怼上一股冰冷湿滑的粘腻感,溶洞居士喉咙微动,缓缓抬头,对上蛇头。 他两眼一翻又准备晕厥。 “你再晕过去,我把你一口吞进肚里。”蟒蛇道。 溶洞居士恍惚间急忙拧大腿肉,忍着恐惧冲它讪讪笑了两声:“蛇王,我老了,皮糙肉厚的不好吃。” “少废话,我正好缺一个打杂的,跟我来。”蟒蛇道。 溶洞居士双膝一软。 他视线朝后看,悬壶道友,你人呢!快来救我啊! 万蛇窟。 溶洞居士走到窟口,死都不敢朝前一步,密密麻麻的蛇交织在一起,看的他头皮发麻,心底的恐惧不断蔓延,脸都吓绿了。 蟒蛇回头。 “要不你还是将我吃了吧。”溶洞居士硬着头皮道。 “王,就别强迫他了,要不派他去守月见草?”红毒蛇从万蛇窟爬上来道。 溶洞居士感激不已的看向它,小红!不愧是少观主的蛇啊! 蟒蛇冷哼声:“也行。” 红毒蛇微松口气,准备带溶洞居士去高顶处。 蟒蛇盯着它,眼神微暗。 溶洞居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喉间滚了又滚,低声道:“小红,我想逃,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红毒蛇还没说话,蟒蛇幽幽的声音传过来:“别忘了,你是我的后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理应清楚。” “是。”红毒蛇立即应道。 溶洞居士傻眼,彻底不在蟒蛇的视线范围内后,他忍不住盯向它:“你是那条蟒蛇的后代。” 红毒蛇点头:“它是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他又灵机一动:“既然如此,你去摘月见草,我下山拿给悬壶道友。” “别想啊。”红毒蛇叹口气,“它 看上了少观主,就等着她上门。” 溶洞居士瞳孔猛缩:“?” 山脚下部落。 扎哈家,桌上放了盆烙饼和去膻味的牛乳。 扎哈的妻子刘氏是个生的浓眉大眼,身子丰腴,性子十分温婉的女子, 她给林清禾斟了碗牛乳,腼腆的笑了笑:“道长,趁热喝。” 林清禾回笑点头,她接过牛乳时与刘氏的手相碰,惊的起身,手中的牛乳溅了几滴出来。 “少观主。”红莲忙看向她。 刘氏不知所措的捏住衣角,有些惊恐不安。 林清禾嘴角绷直,她盯着刘氏欲言又止。 “怎么了?”扎哈从外边大步进来,手里端了盆干牛肉,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的视线来回瞄。 刘氏忙走到他身后躲着。 “无事。”林清禾缓缓坐下,压下心底的震惊,低头喝了口牛乳。 红莲小声问:“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没事。” 屋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扎哈的娘邝氏神色疲惫,紧闭双眼倚靠在榻上。 林清禾进屋时,她恰好一阵痒意席卷喉间,屋子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邝氏咳嗽时整个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喘不过气来,感觉随时都要背过去。 一晚温水递到她面前。 邝氏接过喝了几口,那股难受劲才压去不少,她抬头,看是林清禾愣了下。 “娘,这位是林道长,精通医术,儿特地请来给您看看。”扎哈道。 邝氏惊的想起身,可实在是虚弱无力,她只好坐着不动,受宠若惊道:”林道长。” 林清禾颔首:“劳烦夫人将手给我把脉。” 邝氏忙道:“担不起夫人之称,我面皮厚,林道长不嫌弃的话,叫 我婶子。” 她将手放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笑点头,搭上她的手腕探脉象。 扎哈跟邝氏都有些紧张。 “咳嗽咯血,夜间潮热盗汗,不好入睡。”林清禾道。 邝氏连连点头,又看着林清禾,眼底的绝望中又带了丝希翼:“确实如此,林道长,我这是肺痨,之前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措,让我儿准备后事。 您看,我还有救吗?” 林清禾点头:“有,肺痨在我眼里就是小病,婶子不用担忧。” 给病人信心,作为大夫要适当的展露自信。 邝氏莫名安定下来,她刚想说话。 一道冷哼声响起。 “好大的口气!”部落里的殷大夫推门而入,闻言讥讽笑出声,看到林清禾只是个女郎,更是不放在眼里。 他前几日就给邝氏断言,活不过月底。 林清禾说能救,岂不是在拆他台! 殷大夫看了眼邝氏,见她脸色惨白,枕边的帕子还染了血,都咯血了,还能活? 不可能! “她活不过这个月,你就别在这儿骗人了!”殷大夫喝道。 此话一出,邝氏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瞬间萎靡,面色惨白。 林清禾对上殷大夫高昂的头颅,目空一切的眼神,她嗤了声:“你救不了,不代表我不行,肺痨在我眼里只是个小病而已。” 殷大夫愣了下,随即放声大笑,他拍了下扎哈的肩膀:“你这是哪儿寻来的骗子?在咱们西域,得了肺痨的人有几个能活,全都死了!活不过半年,而你母亲去年入冬开始就咳嗽咯血,能熬过年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我开的药吊着命!你今日寻个庸医过来说能救,简直荒唐。” 噗! 他说的太直白。 邝氏本就因病缠身郁郁寡欢的心态,彻底释放,吐出口血后,一头栽在榻上。 第480章 好消息:有孕,坏消息:不是你的 “娘!” 扎哈吓得扑上去,颤手去探邝氏的鼻息。 他五岁丧父,是邝氏一手拉扯他长大,母子感情很深,他也是个孝子。 故而知道林清禾是道士的身份后,他立即软了态度,想请她回来看看。 老母重病,她还有个心结一直未解,那便是刘氏迟迟未有身孕。 部落里的人也会背地里说他命不好,命硬。 他内心也憋着口气。 邝氏的呼吸虚弱,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扎哈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转身死死盯着殷大夫。 “我……说的是实话啊……”殷大夫吓一大跳,结结巴巴道。 扎哈冲上去,怒不可遏的攥住他的衣襟:“我敬重你是个大夫!可你身为一个大夫,怎能当着病人的面说她命不久矣!” 殷大夫头铁回了一句:“说的是实话啊!” 扎哈气的火冒三丈,想狠狠给他一拳,最终还是忍下来,他嗓子发出极力压制的嗬嗬声,听上去有些吓人。 “他救不了,我能救。”林清禾在此时出声。 殷大夫被扎哈吓得缩起来,闻言忍不住瞪眼林清禾。 小小年纪,尽会装! 随着扑通一声,扎哈跪在林清禾面前:“求您救我母亲。” 林清禾掏出银针,找到的邝氏穴位扎进去,肉眼可见,她的状态逐渐平息下来。 洛九针!这套针法不是失传了吗? 殷大夫看的瞳孔猛地一缩,正想上前问,扎哈拦住他,大有一副敢上前就拼命的架势。 “你得去抓药。”林清禾看向扎哈,将写好的药方子递给他。 扎哈小心翼翼接过收好,离开家前将殷大夫拽了出去。 邝氏扎针需要半刻钟。 林清禾出屋子,对上刘氏担忧的眼眸,她顿了下,对刘氏道:“你跟我来。” 刘氏微愣,右眼皮跳了跳,有股不安感萦绕心头。 “林道长。”刘氏小声叫她。 林清禾走到无人的角落停下,转身看着她,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肚子。 刘氏吓一大跳,她的面色瞬间红了,有些羞愧。 她与扎哈成亲好几年了都未有身孕。 婆母邝氏是个温善之人,对她也如亲女儿般疼爱,扎哈人高马大,体力更是部落里的佼佼者,绝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刘氏也去诊过脉,都说她没问题。 可她就是怀不上。 如今邝氏又病了,刘氏心底更藏了事,觉得对不起她。 “你有身孕了。”林清禾道。 刘氏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迟钝的低头看不见怀的肚子,她惊喜片刻又摇头:“林道长,前几日殷大夫才给我诊过脉,说没怀。” 林清禾嘴角微动,叹口气:“不是你夫君的。” 轰隆!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劈在刘氏头顶上,她又羞又怒,为自己辩解道:“我并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怎么可能会有身孕,还不是他的!” 红莲上前拉住刘氏的手,拍了拍道:“我家少观主的医术,她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你先别急,好好想想。” 刘氏被她安抚,十分委屈的掉眼泪,她摇头:“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我夫君的事。” 林清禾叹口气:“一个月前你可做过春梦。” 刘氏怔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满脸通红,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才道:“有………但那男子好像是条蛇变的,刚开始就是一条蛇,后面才为人身。” 红莲听得露出惊异的神色。 蛇?能成人。 那不就是柳仙! 刘氏是柳仙挑中的女人。 原来如此,林清禾点头,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你的亲生父母是谁?是附近部落的吗?”她问道。 她在刘氏身上还发现了巫术,刘氏之所以一直没身孕,是因她身上有巫术,之所以怀了,因为那条蛇是柳仙。 刘氏默了片刻 道:“他们在我嫁给扎哈第二年就死了。” 林清禾捕捉到一丝不寻常处。 “你为何嫁给扎哈。”林清禾又道。 刘氏抬头看林清禾:“林道长该不会是怀疑我夫君吧!他是个讲义气的好人。 我们是经媒婆相看,走明媒正娶之路结合的。” 林清禾微颔首。 “林道长,药买回来了。”扎哈此时推门回来。 部落里就有家专门采摘来卖的人家,扎哈拿着药方子去抓药,很快就凑了十包。 感知到气氛不对劲,扎哈看向面色古怪的林清禾,又看快要哭了的刘氏,他沉默片刻小声问:“怎么了这是?” 第481章 蟒蛇的主意 雪山之上,冷风瑟瑟, 溶洞居士窝在一块巨石底下,已是半夜了,他睡不着,他有些委屈。 林清禾将他撇下了。 他拔着地上的刚冒出的嫩芽,失落的叹口气。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溶洞居士有些惊慌抬眼,下意识抖了下。 这么晚了,那条死蛇来干嘛? 他憋气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黑暗中依稀可见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面前经过。 人? 溶洞居士捂嘴,天色太暗了,看不清面容。 “道长,咱们不是要找蛇神吗,怎么来了山顶。”扎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狐疑道。 林清禾刚想说话,眼前蹿出一道人影,她的衣角被拉住。 “悬壶道友!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溶洞居士感动的热泪横流。 林清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有些心虚的讪讪笑道:“道友,大冷天的你怎么窝这儿?那条蛇连个暖窝都不让你进?” “我害怕啊!”溶洞居士道,“我宁愿冻死,也不想进蛇窟!” 林清禾瞬间明了,她嘘了声,轻声道:“先将月见草摘到手。” “道长,你该不会是利用我来采月见草的吧。”扎哈耳朵很敏锐,他迅速朝林清禾看去,眼神犀利。 他转身就想往山下走,看样子还想惊醒蟒蛇。 林清禾迅速上前,掏出青绫勾住他的脖颈,稍微用力,迫使他发不出声, 溶洞居士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林清禾还有这么戾气的一面。 “月见草我必须拿到手,你莫要惊醒蟒蛇,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林清禾低声喝道,“你别忘了,你母亲还未痊愈。” 扎哈身子微僵,不再挣扎, 林清禾也松开手,眼神淡定看着他, 扎哈道:“可你干的事要是被蛇神知道了………” 说着,他突然停声了,瞳孔猛缩盯着林清禾身后的蟒蛇,有些结巴:”林道长,后面。” 林清禾回头。 嘶! 蟒蛇对着她吐信子,湿润感扑面而来,林清禾嫌恶皱眉,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不悦感。 还没到春暖花开之时,它怎么就不继续冬眠,大冷天的还跑出来。 扎哈扑通跪在地上:“见过蛇神。” 蟒蛇瞥了他眼,冷哼声:“愚昧的人。” 扎哈恭敬不已。 林清禾看的眉心紧蹙,她盯着蟒蛇:“你什么时候成了蛇神?自封的?” 蟒蛇并不回话,反而看向悬崖峭壁上的月见草,下去叼了一棵上来,它道:“我可以给你月见草,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林清禾盯着其貌不扬的月见草,隐晦的看了溶洞居士眼,见他点头,蹙起的眉心微松。 蟒蛇冰冷的眸子盯着她,有股势在必得的威压,它缓缓吐出一句:“陪我,怀上我的孩子。” 道家第一人的灵气,定是能给他孕育出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蛇界的顶梁柱。 林清禾神色彻底冷下来。 溶洞居士瞪大瞳孔,惊的微张嘴。 这条死蛇真敢想啊。 “蛇神,她毕竟是道长,不沾红尘事,您这要求未免也……”扎哈替林清禾说话。 蟒蛇一个眼神射过去。 扎哈瞬间不敢说话,紧张的吞咽口水,他走到一脸淡漠的林清禾身边道:“林道长,村里都是靠献女子给蛇神的方式,换得安稳的日子。” 林清禾怔然,心底跟明镜似的,她冷哼声:“原来如此。 化为小狐狸在林清禾怀里的红莲忍不住抬头道:“那你们部落的男子真是废物,靠献无辜女子的方式护住你们如今所得到的一切!真令人恶心!” 扎哈吓一大跳,狐狸会说话! 林清禾手里拿着一支打磨利的箭,对准蟒蛇的瞳孔射过去。 第482章 踢到铁板自遭殃 蟒蛇呲牙咧嘴,仰头吼了声。 蛇窟里的蛇迅速出动,密密麻麻爬出来,看着格外瘆人。 它当着林清禾的面将月见草一口吞了, 林清禾捏住弓箭,毫不犹豫丢过去。 蟒蛇一躲,偏开头,弓箭刺入它的身体里。 万蛇窟的蛇都愤怒冲林清禾爬去。 扎哈平时胆子再大也被此幕吓的不敢动弹,他惊恐的看向林清禾。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掏出一道符,唰的一下,符化成火。 林清禾扔出去。 蛇看到火光纷纷后退,不敢往前一步。 “就凭你,也敢口出狂言。”林清禾冷喝,“几百年的老蛇了,真不要脸。蛇神,你也配?” 此话一出。 扎哈倒吸口冷气。 蟒蛇身后的蛇纷纷探头,愤怒叫嚣。 “别以为你是道教的传承人,我就不敢动你。”蟒蛇眼底闪烁红光。 它看到林清禾第一眼,就认定是它要找的女郎。 生得美,有灵气,有能力。 适合做他继承人的母亲。 扎哈越听越不对劲,他站在林清禾身后:“林道长,蛇神是不是想娶你为妻啊。” “离她远点。”蟒蛇叫嚣,硕大尾巴甩过去,将扎哈卷起,重重往侧边一扔。 林清禾讥讽:“这就是你们部落敬拜的蛇!神心怀怜悯,普惠天下,怎会伤及百姓,心生淫乱,将天下女子当成是后宫!” 一字一句重重落在扎哈心中,他猛然惊醒。 是啊! 部落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祭拜蛇神的活动,要寻找貌美,处子之身的女郎献给它。 一个月后,女郎下山,全都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模样。 由于是蛇神的女人,也无人敢娶,敢染指。 她们都住在部落的后山,不再露面。 扎哈历来坚守蟒蛇的心开始动摇,它真的是神吗?不见得!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有百姓的敬仰,供奉。 当没了这些,神不再是神。 蟒蛇身上的金鳞片开始黯淡,它并未注意,全身心都在林清禾身上,张口朝她扑去。 管她三七二十一! 先吞下肚再说! 红莲迅速扩本体,四条尾巴骤然出现,在空中摇曳,她一爪子抓向蟒蛇的脸。 蟒蛇吃疼,下意识后缩,又迅速回正,死死盯着红莲。 巨大的蟒蛇与巨大的狐狸对峙。 林清禾拿着木剑画阵法。 溶洞居士爬到扎哈身旁,将他搀起来,惊恐的看着此幕,他呐呐道:“红莲长出四条尾巴了!“ 扎哈一瞬不瞬看着此幕,心底的震惊一波又一波,他隐约间还有些兴奋。 人活一世,能看到今夜的奇观,也不算白活! 蟒蛇甩尾巴,震的整个雪山都跟着颤了颤。 红莲尾巴不够长,她灵活跳到蟒蛇背上挠它,锐利的爪子直接穿过蛇鳞片入肉。 蟒蛇吃疼,开始发怒,用力甩动,想将红莲甩下去。 林清禾在此时吐出口郁气。 好了! 八卦阵金光闪闪,灼热的火光从阵法中喷洒出来,打在蟒蛇身上,它尖叫声,竟然开始缩小。 林清禾瞳孔一缩,当机立断道:”红莲!将它抓进阵法里!” 这条蛇,怕八卦阵! 蟒蛇剧烈一颤,想回万蛇窟。 红莲听到林清禾的话便做好准备,岂会让它逃! 她的本体再次变大一倍,将蟒蛇笼罩在影子下。 林清禾食指戳地,眼底划过一道冷冽,她抬头与红莲对视,点头。 红莲将蟒蛇往阵法里丢,她将阵法扩大,还往里面注入了一点功德光。 金光灿灿,万蛇窟的小蛇们有的直接被灼成一只壁虎,有的直接从条大蛇变回了小蛇, 它们的王在阵法中间烤的刺啦刺啦作响,它们都不敢看。 半刻钟后,蟒蛇 变成了小蛇,它喊了声,声音都变弱了。 蟒蛇不可置信的瞪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躯体,立即破口大骂:“林清禾!你使用了什么道法,快给我变回去!” “老淫蛇,原来你的都是靠采补女子的精血,靠着百姓的供奉起来的。 百年修为功亏一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正途,尽整一些歪门邪道!”林清禾喝道, 她掐诀,抬头看天, 蟒蛇颤了又颤,连连求饶:“少观主,我错了,不要引天雷。” 它真知道错了! 她要月见草一早给了,说不定就走了,哪儿像如今,修为被废不说,还会引来天谴。 蟒蛇肠子都悔青了! 轰隆! 它并未猜错,林清禾确实在引天雷! 阴云遍布,闪电似要劈开整个天际,落下的那刻,地上的生灵都缩成一团,唯恐惹雷上身。 蟒蛇左右逃窜,发现能离开阵法后,心底一喜,还没来得及游行一步,闪电劈在它面前。 它吓的不敢动,就这晃神间,威力十足的闪电劈在它身上。 几人闻到一股肉香味。 红莲可惜道:“早知道它今日会死于雷公下,就不将它逼的缩小了,蛇肉多香啊!” 众蛇瑟瑟发抖。 地上还有一道灵牌,代表蛇王。 林清禾捡起,扔给红毒蛇:“今后万蛇窟的蛇归你管。” 红毒蛇今夜受到太大的冲击,此时被灵牌砸中,它惊的愣了片刻才回神,欣喜不已:“多谢少观主。” 少观主简直是他的活菩萨啊! 扎哈早就吓破胆,压根不敢说话。 林清禾立即朝悬崖峭壁上走,月见草,她定要摘夺! 红莲急忙跟上,看着林清禾亲自下悬崖,她急的团团转:“少观主,上来,我去采月见草。” “不,我必须亲自确认,拿到手才安心。”林清禾道。 红莲见她下去,瞬间飞到她肩上:“一起!” 溶洞居士在上边看着随时都会掉下去的峭壁,心悬在嗓子里,他想嘱咐小心点,又咽了回去。 她们定会没事。 溶洞居士没注意身后的扎哈瞳孔突然呈现红意,浑身也散发着阴煞气。若是林清禾,定会告诉他,有鬼魂上他肾了。 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溶洞居士惊心胆战的看着林清禾抵达月见草旁侧,见她伸手去摘,忍不住屏住呼吸, 在林清禾伸手摘下月见草的那刻,一把剪子突从他后方出现,剪断捆住林清禾腰肢的缰绳。 “去死吧!” 第483章 悬壶命灯出现灭火之趋 “你做甚”!” 溶洞居士回头见是扎哈割断的绳子,不可置信大声喝道。 扎哈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他惊慌摇头,手指微颤,他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会做出此举,我不是故意的。” 溶洞居士着急不已的探头往下看。 没有尖叫声,也没有求救声,同样也没有林清禾与红莲的声音。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坠下去了。 ”悬壶道友,红莲!” 空旷的悬崖回荡着他的声音。 溶洞居士捶地,扎哈束手无措的站在原地:“我不是故意的,我……” 溶洞居士转身攥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林清禾是我们道教的希望!是百年来,能让道教重新走向巅峰的传承人! 要是她死了,你将与整个道教为敌!” 扎哈惊的瞳孔瞪大,他呐呐道:“我的手刚不受控制,怎么办,如今怎么办。” 溶洞居士返悬崖边看了眼,咬咬牙,他突然想起白瀛没来,他问道:“悬壶身边那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在何处?” “他在部落里守着。”扎哈赶忙道,“林道长怕万蛇窟的蛇会倾数出洞去部落,特意让他别跟上山。” 溶洞居士道:“快带我去找他!” 他如今只能想到让白瀛去救林清禾了。 悬崖底下,林清禾怀里揣着变回狐狸的红莲,满脸警惕的环顾四周。 丛林茂密,还夹杂着许多月见草。 她眼睛亮起,准备全采摘了。 “少观主,扎哈为何要割断绳子害你。”红莲愤愤不平道,眼底喷火。 绳子中断的那刻,她立即变成大狐狸,将林清禾驮到后背,跳在树枝上。 由于她有些重,枝条被压断,两人往下坠。 林清禾反将红莲抱住,灵活在悬崖上跳窜,最终落地, 虽说没事,但红莲还是好气。 “上去再说。”林清禾道,她低头采月见草,面露喜色,“也算因祸得福了,这底下都是月见草。” 红莲跟在她身后采月见草。 两人将平地上的月见草全采摘,林清禾小心翼翼收好,心头里的沉重略微放下些,她抬头看山顶。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上去,离开西域,回大景! 此时,紫云观。 玄之在祖师爷面前念道德经,半个时辰后他起身,不经意一瞥,惊的瞳孔微震。 “师傅!”他赶忙跑出去,惊呼喊道。 孙不二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急促的声音,她打开门:“师兄,发生何事了。” 玄之欲言又止,想到她的大嘴巴,又不言了,他匆匆经过去寻善渊观主。 什么事啊?竟然不告诉她! 孙不二气鼓鼓的跟上去。 善渊观主照常给道元养着命脉,这段时间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功德光给道元续命,还有修道人穷极一生都想追逐的敬仰。 那是百姓由衷的为他祈福化为的敬仰。 有悬壶,真是道元的好福气啊, 善渊观主心底羡慕道。 “师傅。”屋外传来玄之急促的声音,他惊的起身。 他这徒弟向来稳如泰山,能让他声音都飘的会是何事。 “玄之。”善渊观主开门。 玄之看向他身后床榻躺着的道元, “师傅。”玄之示意他出来说。 善渊观主下意识看了道元眼,点头跟他出去,到院处。 “可是悬壶道友出事了?”他问道。 玄之重重点头,他快语道:”师傅,悬壶道友的命灯晃的厉害,隐约有灭火之趋。” 善渊观主大吃一惊,眼底划过急迫:“快带为师前去!” 偷偷跟来的孙不二闻言,震的僵在原地,喉咙发紧:“悬壶妹妹,不会吧!“ 她撒腿往祖师爷的屋里跑。 林清禾的命灯上的火果真摇曳的厉害,明明没有风! 说明她遇上了棘事,危及性命。 善渊观主进来,瞳孔猛缩,他立即跪在祖师爷面前,护着林清禾的命灯,他道:“祖师爷在上,悬壶是咱们道教的希望啊,您一定要护住她。” 玄之上香,孙不二跪在他身旁,同样为林清禾祈福。 千里之外的西域,悬崖底下,林清禾借着月色,捧着一本医书在看。 她想发挥月见草最大的药效去救道元。 周遭静谧无比,她看的入神,红莲打盹儿,时不时抬眼皮,又缓缓耷拉下。 一人一狐都没注意一股黑浓煞气快速在身后袭来。 “找到了!”林清禾翻阅到记载月见草的那一页,她惊喜出声,平时一目十行的速度放慢,逐字逐句看的极为认真。 月见草本是一味平常的药材。 不过西域地势,它长在了人间稀少的偏僻处,汲取月光,不受人气的污染,这也成为起死回生的一味必备的药材。 世人少知道月见草的重要。 林清禾的脑子此时格外清醒和兴奋,她迫不及待的想炼制出给道元服入的药。 师傅,等我。 林清禾眼底划过丝亮光。 “少观主,你有没有感觉身后有一股凉飕飕的阴凉感。”红莲惊醒,她打了个抖。 有吗?林清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听红莲这么一说,她轻轻打了个抖。 还真的有些发凉。 她感觉不对,转过身,一股快速浓郁的黑红煞气袭击而来,快到她压根反应不过来,也躲不过。 “少观主!”红莲仰天大呼,迅速冲进黑红煞气内,她视线一片模糊,压根看不见,她有些惊慌,心底腾升不安,“少观主,你在哪儿?” 片刻后,黑红煞气散去。 红莲视线恢复清明,原地只有一个空篮子,林清禾则不见了。 “少观主!” “少观主!” 红莲急的快要哭了。 她认了林清禾为主,她咬破手指,闭上眼去感应林清禾的方位 西南方向! 红莲眼底闪烁厉光和怒火,四条尾巴乍现,她疯狂朝前跑。 “红莲!”白瀛此时出现在悬崖下方,他拦住她,眼神环顾一圈,有些不悦道:“林清禾人呢?” 红莲双眸赤红,她对着白瀛,双膝一屈跪下:“王!少观主一定是被邪祟力量盯上抓走了,红莲求你,跟我一同去救她,好么?” 第484章 中了情蛊 暗无天日的屋子,一道绝美的人影坐在凳子上,手腿皆绑。 “真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一道男声感慨道,被蒙着眼的林清禾看上去有股禁欲的神圣感。 “道长,你怕蛇?”戏谑声在耳边响起。 林清禾冷哼声:“蛊族少主将我掳到这儿来做甚?哦,还有绛家主。” 墨白有些惊讶,他揭开蒙住林清禾眼睛上的黑布。 林清禾瞬间眯眼,模糊的视线里,有两道人影在前方。 绛家主对上她黑白分明,丝毫没有惧意的眼睛,心底莫名腾升起一股怒火。 作为能操纵百鬼的家主,他在西域基本是横着走,西域王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唯独在林清禾身上吃瘪,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竟然一点儿都不慌张,他心底十分不爽! 见他想上前,墨白拦住他,眼眸一利:“你做甚?” “都这时候了,装什么好人。”绛家主瞥他眼,冷嗤了声,“你别忘了,我们合伙逮她的目的。你要她人,我要她的修为!” 墨白勾唇,纯真无辜的眼闪过一丝红光,看着有些瘆人。 “绛家主,在此之前,先让给我。”他道。 两人对峙。 片刻后,绛家主意味深长笑了笑道:“行。” 屋内,仅剩林清禾与墨白。 “林道长,我近年来都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的女子穿着青袍,虽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的仙姿卓越。 我找遍了整个西域都没找到跟她符合的人,直到那日宫宴上看见你。” 墨白走到林清禾身边,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清禾瞬间有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微攥手,眼底划过丝厌恶。 被这种发神经,自以为深情的病态男,真是倒霉。 “你讨厌我。”墨白眼底的偏执如同墨般浓郁,他望着林清禾,有些痛苦道,“不要讨厌我,求你。” 他那张纯净的脸布满了泪水,泪眼婆娑,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人的很。 林清禾眸中微闪,她确定了,这人真的有病,还有当戏子的天赋。 既然喜欢演。 她抿唇,微低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看似示弱的姿态,说的话却是进攻性极强。 “你捆我的手,说你心悦我,说出来鬼都不信。”她讥讽道。 墨白愣了下,好看眼眸微眨,他觉着有道理。 “我这就解绑。”他道。 伸手去解绳头,因触碰到林清禾的手,他有些激动,浑身微颤,双眼流露满足。 他魂牵梦萦的女郎出现在面前,还碰到了。 绳子解开,林清禾转动手腕,低头准备去解脚上的绳子。 墨白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眼底含笑:“林道长,这绳子解开,就不合适了。” 林清禾逼近。 她那张绝色又清冷的脸庞在墨白眼底放大,他喉咙微滚,心脏跳的厉害。 “不解开,如何陪你玩儿。”林清禾的声音带着蛊惑,她轻声道。 墨白如被蛊般,怔怔点头将手松开:“好。” 林清禾解绑的那刻,她眼底闪过锐利,迅速起身抬手想将墨白劈晕。 墨白头顶跟长了眼睛似的,反搂住林清禾的腰,将她摁回凳子上。 怎么回事! 林清禾心惊,她的道法使不出来,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感觉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失去力量的林清禾,跟常人无异。 “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林清禾喝道,双目喷火。 墨白叹口气:“林道长不是寻常女子,我和绛家主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在你身上下了情蛊,他集了厉鬼的怨气与你的道法对抗。” 林清禾心底震起波浪,面上淡定不已,这俩阴鬼,做事真狠辣。 “世上还有情蛊?”林清禾挑眉看他。 墨白笑道,拉了张凳子坐下与她平视,柔声道:“有,情蛊是我有史 以来炼的最好的一只蛊虫,只要你爱上我,情蛊永远不会发作。” 林清禾道:“倘若不呢。” 墨白声音有些虚缈:“情蛊一旦发作,毒素会侵五脏六腑,每到子时痛的生不如死。 所以,道长何必受着苦呢? 与我在一起享受男女之欢,少主夫人的位置给你,享蛊族人朝拜不好么?” 林清禾若有所思颔首,她玩味一笑,上下打量墨白,语气有些讥讽:“你够本钱吗?” 本钱?墨白一时没意会过来,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脸色瞬间绯红,耳根子都似要滴血。 “等成亲之日才能看。”他道。 林清禾嗤笑:“想成为我的男人,你得跪下,臣服于我。” 墨白眼底涌现笑意:“这好说。” “那跪下。”林清禾微抬下巴,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回想白瀛那傲娇,不可一世的神色,学了七成。 她本以为墨白身为蛊族的堂堂少主,压根接受不了这种无礼的要求。 谁知! 墨白闻言,更加兴奋了。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眼眸流露痴狂。 林清禾越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就感觉越兴奋,浑身血液都往上涌。 林清禾难得的沉默了。 她算是明白了。 他有病,病的还不轻。 另一边,红莲跟白瀛将部落附近的几座山都翻遍了,压根没找到林清禾的身影。 “少观主!少观主!”红莲急的眼泪直飙,她压根没停息过找林清禾的脚步。 身体上的累比不上心底的空落落。 她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 “悬壶道友。”溶洞居士失神落魄的站在旁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瀛冷着脸,死死攥住的拳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突然冲扎哈奔去,一把拎起他,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杀意:“你为何要剪断绳子!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扎哈满脸懊悔,他摇头:“我当时跟鬼迷心窍似的,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已经来不及了。” 红莲无力道:“王,放了他吧,想必是被鬼迷住了。” 白瀛哼了声松手。 扎哈狼狈跌坐在地,他抬手扇自己耳光,一掌比一掌响。 “鬼!对!是鬼在作怪!”红莲突然恍然大悟般起身,她冲绛家村的方向看去,双目闪烁杀意,“应该是他们搞得鬼!” 第485章 鬼魂齐心,想送孩童去报信 绛家村的百鬼们,日日都盼望着林清禾突然出现来救它们。 听到动静都期盼的抬头看去,下一刻纷纷收回目光,害怕的抖了抖。 绛家主手里提着酒,乐的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家主回来了。”鬼师们迎上去,感受到他的喜悦,忍不住道,“那女道士落入您手中了?” “不错。”绛家主点头,叫他们朝身后看去,他道,“她如今在蛊族,中了蛊族少主的情蛊,等他玩腻后,我外汲取她的功力和修为。” 鬼师忍不住道:“那女道士既道法高深莫测,万一她逃了怎么办。” 绛家主高深莫测的笑出声:蛊族的蛊虫可不是吃素的,她倘若不服,蛊毒便会将她折磨致死。 总之,不管墨白那小子有没有得到她,三日后,我必取了她的命!” 鬼师们兴奋高呼:“家主英勇!咱们鬼师家族定会扬名天下!” 绛家主哈哈大笑。 众鬼们都快要哭了,个个面色难看,又怕被他们看见,佝着头。 少观主被鬼师跟蛊族少主联合抓了!还中了情蛊! 这可如何时候啊! 等绛家主带着鬼师离开后,他们迅速抬头,互相交流。 “少观主被抓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它们着急不已,眼底一片绝望。 在它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少观主都陷入了绛家主的圈套内,那它们这群孤魂野鬼更加抵抗不了了。 心底不由一阵悲凉。 “我们不能看着少观主丧命。”一个老鬼魂道,他的魂魄早就被鬼师们折磨的遍体鳞伤,他缓慢又坚定的起身,“我们其中要有魂魄出去报信,让人来救少观主。” “可是我们都禁锢在绛家村内,压根出不去啊。”众鬼道。 老鬼魂看向蛊族的方向。又回神:“待会儿我引鬼师们注意,,东南方向的阵法最为薄弱,其他魂体打好掩护,夺鬼师身上的一根毛发,扔给绿芽。” 众鬼沉默。 这可太冒险了。 “为何让绿芽逃出去,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孙女就选她。”有鬼魂质疑道。 绿芽紧挨着老鬼魂,眼底的孺慕十分浓郁,她道:“爷爷,我不走。 老鬼魂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看向说话的魂魄:“逃出绛家村被抓到会是什么后果,诸位都知晓。我选绿芽并非因为她是我的孙女。 绿芽年纪小,相比较诸位而言,更不引鬼师们注意,逃出去后报信随时都会遇到收魂魄的道士。 道士对孩童向来讲仁义,也只有绿芽才有较大的机会找到能救少观主的人报信。 再者,谁又能保证,选中的魂魄一定能逃出去?” 老鬼魂所言,句句在理。 提出质疑的魂魄也不吭声了? “都听陈叔您的。” “是啊,听陈叔的。除此办法,也没什么其他法子了。” 老鬼魂与绿芽是一对爷孙,死于火海中,绿芽仅六岁。 ”爷爷,我不想离开您。”绿芽守着老鬼魂,捏住他的衣角摇头。 老鬼魂拍了拍她,鼓舞道:“绿芽,你肩负的是叔叔婶婶能不能下地府的重任,再者,少观主是个好人,她还小,不该就这么死了。 你不仅要救鬼魂,也要救人,明白吗?” 众鬼魂们都期盼又紧张的看着绿芽。 绿芽瞬间感觉身上多了份胆子,她正色点头:“好。” 要是没有它们护着,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乖孩子。”老鬼魂摸了摸她,“出去后,见鬼就传,少观主落入西域蛊族少主跟鬼师手中了!” 绿芽牢牢记住这句话,她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老鬼魂冲她笑笑,伸手疯狂摇着关押他的笼子,破口大骂。 在屋中喝酒吃肉的鬼师们听到嚷囔声,不悦抬头往外边看。 绛家主啪的放下筷子。 鬼师们迅速起身:“家主,我们去看看,您坐着喝酒。” 他嗯了声。 “干什么!想造反啊!”鬼师出去,手中拿着鞭子厉声喝道。 老鬼魂呸了声:“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鬼师,现在折磨我们,等你们死后,定下十八层地狱!” 鬼师门大怒。 “我来。”拿着鞭子的鬼师率先站出来,上前打开笼子,一把将他和绿芽拉出来。 绿芽害怕的抖了抖,死死低着头。 就当鬼师要抽鞭下去时,其他鬼魂纷纷出声。 “欺负一个老鬼魂算什么本事!有种也把我们收拾了啊!” “就是!难不成你就这本事?” 拿鞭子的鬼师气的火冒三丈,一连打开几个笼子,冷喝道:”来!都一起上!反了你们!” 其他笼子的鬼师们纷纷叫嚣。 鬼师们皱眉,觉得众鬼今日都不太对劲,纷纷上前想制止住它们喧闹,大喜的日子,晦气! 绿芽趁机朝东南方向小步小步挪。 第486章 林清禾啊?长一般 老鬼魂咬住绛家主的手。 “老东西!死了心眼还这么多!”绛家主阴沉下脸,直接伸手捏住老鬼魂的头将他捏扁。 其他鬼师倾数出动去抓绿芽。 “快走!”老鬼魂声嘶道。 绿芽咬牙,一边哭一边跑,不敢回头看。 爷爷好不容易将她送出来,她一定不能被抓到! 蛊族。 红毒蛇潜入屋中,打坐的林清禾瞬间睁眼。 红毒蛇爬上桌子与她对视,有些心虚低头。 “少观主,少主对你一片痴情,又生得仪表堂堂,你俩成亲生得孩子定好看。”它道。 林清禾冷眼盯着它:“你与他是一伙的。” 红毒蛇急忙摇头:“不是!” 它单纯磕两人的容貌,一个旧主,一个新主。 若是他们在一起,对它来说再好不过了。 林清禾冷笑声,看着手中的杂记,不理会它。 不坚定选择她的人,她都不要。 红毒蛇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些心慌,急忙上前:“少观主,我这就救你出去。” “他给我下了情蛊。”林清禾道。 红毒蛇一顿,惊疑又怒气冲冲道:“少主竟会做如此卑鄙之事!我去找它!” 它转头,还未行动,一个笼牢从天而降,一把雄黄洒在蛇神。 红毒蛇瞬间蔫住,趴在地上。 墨白推门而入,歉意道:“小红,你与我之间不该为敌。” 林清禾头也不抬,保持看杂记的姿态。 墨白上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情意流转:“林道长,你看看我好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林清禾的脖颈处。 林清禾抬眼,厉光逼近:“我只想杀了你。” 墨白笑出声,眼底波涛汹涌的疯意丝毫不掩:“能与你一起死,也算是做鬼夫妻了。” 疯子! 林清禾不动声色。 “少主,圣女大会快开始了。”在屋子外边的侍女踌躇片刻,还是出声提醒道, 今日是蛊族选举新圣女的大日子。 由于现任的明珠圣女身子弱,常年卧床,压根担不起蛊族的重任。 长老们都提议重新选过一个圣女。 墨白闻言神色微黯,明珠是他的亲妹妹,若不是她病了,圣女之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别人来当。 “我可以救她。“林清禾看出他的不悦与顾虑,直接开口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墨白立即抬眸看她,丝毫没有犹豫道:“我是不可能给你解蛊毒的。” 林清禾笑了声:“我要绛家主的命,绛家村从世上消失。” 墨白挑眉,也跟着缓缓笑了:“成交。” 蛊族的女郎们在今日格外的兴奋,除了浑身解数的装扮自己外。腰间都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边装着她们悉心炼制成的蛊虫。 她们将蛊虫拿出来交战,先俩俩对决,赢者再战。 最终谁的蛊虫赢了,谁就是新一任圣女。 女郎们在正厅见上面,都互相不服气。 “听说了吗?少主看上了一个女道长。” “女道长?那岂不是生得十分寡淡,面无表情。” “谁知道呢。” 三族长闻言冷哼声:“她啊!” “三族长见过那女道长了?长得如何?”女郎们追问。 墨白生得好,性子也好,最主要的是她们做梦都想当少主夫人。 平常都互相较劲,之所以争圣女之位,也想借此靠近墨白。 三族长想到林清禾的嚣张劲,他就一肚子的气,他冷哼声:“比不上在座的各位。” 闻言,女郎们都放下心来,又忍不住腹诽。 墨白少主的眼光已经差到这地步了?放着她们这群貌美的女郎们不看,看上个平平无奇的女道长? 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林清禾了! 第487章 人畜无害的少主,内里黑 圣女屋子里。 林清禾往榻上一看,瞬间明了明珠圣女如今的情况。 “如何?”墨白追问。 林清禾道:“魂丢了。” 她觉得她是不是跟丢魂的人有缘,看了好几个都是这种情况。 魂魄离身,导致一直昏迷不醒。 墨白看向面色惨白,如同活死人般的明珠,眼眸涌现担忧。 林清禾觑他眼。 “少主,该去宴会了。”侍女心惊胆战催促道。 墨白颔首,抬手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就当看不见,直接掠过他:“走吧。” 墨白低笑声,跟上。 他就喜欢林清禾这种清冷,不将他当回事的调调,跟梦里的女郎一模一样。 “少主怎么还不来啊!” 蛊族的女郎们等的都有些急了,望眼欲穿看着门口方向。 “应当是来了!”其中一个穿玫红色襦裙的女郎道,她是二族长的女儿叶离,性子随她爹,不拘小节,“我听到了脚步声!” 女郎们精神一振。 西域好鲜艳的色彩,着装不是大红大紫,也是绿色深蓝。 一袭白纱锦裙的人少见,林清禾出现的那刻,整个大厅仿佛都亮了亮。 绝美与仙气同时在一个女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她身后还跟着墨白。 她就是那位女道长! 女郎们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心都往下沉了沉。 这叫平平无奇?一般?比不上她们? 女郎们纷纷朝三族长看去。 叶离直接道:“三族长你是不是眼睛坏了啊?这妹妹生得倾城之姿,被你说成一般般。 你都一老头了,还嫉妒人家长得好,背地里恶意说人家呢!” 三族长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离:“你……” 蠢货!怎么当面指责他?林清禾可是外人。 二族长看他瞪着叶离,立即不干了:“老三你瞪谁呢!再不收起你的眼珠子,我剜下来!” 三族长面色一阵红一阵青。 “行了,大家都入座吧。”墨白道。 女郎们回神的坐下。 叶离直接跑到林清禾身旁坐,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她激动道:“是真的人!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精致的人儿!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林清禾冲她友好一笑。 叶离好美人,她坐下后不走了,黏着林清禾,墨白频频投来的警告眼神,她全当没看见。 众人都看着墨白,神色有些期待。 墨白正色道:“明珠昏迷的原因已查明,三日后,若是她还没醒来,圣女之位即传位给能力最高的女郎。 今日选圣女一事先搁浅,诸位吃好喝好。” 此话一出,气氛凝住。 三长老提出质疑:“少主,族里的女郎们为了今日,闭关炼制了好几个月的蛊虫。 您该不会是听信了林道长能救圣女的话,所以推迟日子吧?” 女郎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想在今日大放异彩,让这几个月的努力有个定夺,墨白的话让她们心底空落落的,闻言三长老所言,心底又腾升起一股不甘。 他说的没错! 墨白纯净无瑕的脸勾起抹笑意,朝三长老看去:“明珠是名正言顺的圣女,就算她一直躺在榻上,我说不选圣女就不选! 是不是我这几年太好说话了,导致你们觉着我是一块软泥,任由搓揉?” 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神的冷意却十分瘆人,令人不寒而栗。 三长老打了个颤,急忙起身道:“不敢。” 其他人纷纷起身。 墨白身上的释放出来的威压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大大咧咧的叶离也面色凝重,微低头。 林清禾不受影响,她抿了口茶睨向墨白。 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看着多么人畜无害的一张脸,让人怕成这样。 蛊族以实力说话,墨白看上去才十八九,功力高深莫测啊。 墨白察觉到她的视线,瞬间变成软绵绵的狗狗般,讨好一笑。 林清禾抬起手中的茶杯扬了扬,一饮而尽。 这股凝重的气氛过后。 叶离敞开了肚子吃,她问林清禾:“道长哪里人啊?我看你不像西域人。” “我是大景游历过来的坤道。”林清禾解释道。 叶离张大嘴巴,凑到她耳畔道:“少主的娘亲也是大景人,难怪他会喜欢你,除了生得美,大景人的身份也会吸引他。” 林清禾眼底闪过丝讶然和亮光:“他母亲现在在何处?” 第488章 秦夫人 蛊族最东边,竹林茂密,枝叶交错中,一间屋子隐匿其中。 外边还有个蛇窝,树上有马蜂窝。 蛊族人一般都不会前往此处。 白日里,走在其中,莫名觉着一股阴凉感。 叶离心底暗暗后悔,她想说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回头对上林清禾的脸,又咽了下去。 罢了,为了美人,她拼了! 林清禾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心思都在周遭的布局中,除了蛇,她还感知到了蟾蜍,蜈蚣蝎子等毒物的生息。 秦夫人竟是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么? 叶离走到一棵树旁,拨开茂密的树叶,指向屋子:“林道长,那便是秦夫人住的地方。” 林清禾上前,抬眼看去,瞳孔微惊。 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可眼眸里的哀伤触目惊心。 林清禾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胳膊被叶离拉住:“林道长,不能再往前了,若是让蛊王知道了,你会死的。” 蛊王是墨白的父亲,并不在蛊族,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前些年有人无意间闯进此处,第二日便被上百只蛊虫活生生咬死,给全族人带来极大的震撼和惊恐。 自此以后,秦夫人的住处成了禁区。 就在此时,秦夫人突然开始吟唱,唱的是大景家喻户晓的童谣。 她看到林清禾了,却没声张,只是温柔对她笑。 林清禾的心狠狠撞了撞。 她往前走。 “林道长。”叶离吓了一跳,“不能去啊。” 林清禾道:“她是我大景人,她是如何从大景来这儿的,我要搞清楚。” “可你会死的。”叶离急道。 林清禾回头看她:“我中了情蛊,若是不解,终会一死。 死之前,我要知道我大景的女子是如何到这儿的。” 叶离心头一震,她呐呐道:”可是值得吗,你可以爱上少主,不死的。” “叶姑娘,人生漫漫,不只有男女之情。而我也不愿困在其中,情蛊起的情意本就在骗人,它不该存在。 宁愿死,也不愿臣服。”林清禾缓缓道。 她就是如此的一个人。 想坚守自己坚守的东西。 叶离久久未言,再抬头时,林清禾已经踏过密林,抬手去开木屋的门。 她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反应过来时,她脚步顿住。 疯了!疯了! 她怎么跟上去了。 林清禾听到动静回头,有些惊讶:“你不怕么。” 被绝色美人盯着,如何能说怕,叶离正色拍胸膛:“我不怕!美………林道长说的对,蛊王不让人踏入此处,肯定有什么秘密!” 林清禾失笑。 她的手一触到门,蛇窝里的蛇立即出动,抬起头冷冷盯着她。 叶离喝道:“下去!” 她掏出一包雄黄粉倾数洒去。 蛇被扑了一脸,立即转头。 林清禾趁机破门而入。 倚靠在窗边的秦夫人微笑看着林清禾,也不言语。 她长着一张十分纯美的脸,精巧的瓜子脸,桃花眼翘鼻,看上去只有二八年华,完全不像成过亲的妇人。 “秦夫人可记得你是哪里人?”林清禾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柔声道。 秦夫人目露迷茫,她点头又摇头:“我是哪儿人?” 她捂住头,五官紧皱,看起来十分难受。 她的身子一抖,眼见就要往旁侧倒,林清禾眼疾手快上前将她抱住。 “多谢。”秦夫人惊呼过后,冲林清禾柔柔笑了笑,“小姑娘长得好生漂亮。” 她站稳,将林清禾额前的发丝拢到后边。 叶离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秦夫人,心底疯狂嗷嗷叫。 美人!又是个美人! 对她的眼睛真的极度友好。 叶离看的想流口水,她道:“夫人。” 秦夫人眼底呈现迷茫:“你为何要叫我夫 人?” 叶离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察觉出秦夫人精神有些失常,她给叶离使眼色。 “林道长,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墨白不知何时来了,站在门口道,他看着秦夫人,神色有些复杂。 叶离吓一大跳,猛地回头,低声道:“少主。” 墨白踏过门槛,走到林清禾身旁想拉她的手。 林清禾避开。 墨白还想伸手,秦夫人皱眉制止:“她不愿意。” 墨白愣愣的看着她,眼底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与哀伤,他不由自主走前:“你不认识我吗?” 秦夫人转了转脑袋,有些迷惘:“我该认识你?” 墨白自嘲的笑了笑,垂眼:“我就不该奢望的。” 林清禾见他眼角流出了泪,心底有个猜测,她挡在秦夫人面前:“少主,我和夫人说几句话。” 第489章 幻境里可看秦夫人的过去 屋外。 蛇窝里的蛇对叶离怒目,蓄势待发想咬她。 叶离赶紧捏紧身上带着的雄黄粉。 “你为何要带她来这儿?”墨白转身,突然掐住她的脖颈,与秦夫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闪烁红光。 叶离吓得瞪大双眸,在她心目中向来温和的墨白瞬间崩塌,他竟是这般阴鸷狠厉,她眼眸微转,思绪发散。 塌了!塌了! “少主,我要说,是林道长带我来的,你信吗?”叶离艰难开口。 墨白冷哼声,将她甩到一旁,恰好到了蛇窝旁。 一条花毒蛇居高临下盯着她。 叶离小心翼翼往旁侧一滚,她看向屋内,什么也听不见,她默默往前挪了挪。 她要离少主远点儿! 屋里。 秦夫人拉着林清禾的手,嘴里念着:“回家,回家………” “夫人好好想想,你是大景哪里人?”林清禾轻声问道。 秦夫人眉眼流露出极大的痛苦,忍不住想要抱头,林清禾伸手轻轻揉她的太阳穴。 秦夫人神色逐渐缓下来。 林清禾将她哼过的童谣吟起,秦夫人跟着哼。 林清禾仔细听。 这首童谣传遍整个大景,人人都会唱,但由于地方不同,曲调上会稍许变动。 秦夫人的吟唱是非常标准的官话,不带任何地方性的音调。 林清禾基本可以确认,她是京城人,看面相可得知,她生来富贵,应当是个世家小姐。 京城丢了女儿,又姓秦的,会是谁? 朝廷中好似也没有姓秦的臣子。 林清禾一时想不到头绪。 “我是被他掳来这儿的,强行霸占了我,将我困在这间屋子里。”秦夫人落泪,说着说着又目露迷茫,“我是谁。” “少观主,我可以看她的过去。”卓华出声。 林清禾目露欣喜,她将他给忘了。 “好,那就看看秦夫人的过去。” 卓华将林清禾和秦夫人拉进幻境里。 幻镜真真假假,也可看一个人的过去。 秦夫人站在偌大的铜镜面前,看着里边的一幕,有些失神。 “听荷,我美吗?” 听荷注意力在那未沾口脂却依旧红润如花瓣的唇上,有些失神。 “美,大小姐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呐喃道。 里边的女子,与秦夫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闻言满意点了点头,呢喃道:“就是,我这么美怎么可能会被人退婚? 那一定是对方瞎了。” 婢女听荷惊讶不已:“小姐怎说起了退婚?” 秦昭昭道:“是梦。” 林清禾看的一头雾水,她看向卓华:“秦夫人的名字叫秦昭昭啊,她那时候跟如今完全不一样。” 过去的秦昭昭明媚大方,还有股娇纵感。 如今的秦昭昭依旧娇美,可神色间却有股沧桑颓废感。 林清禾看着秦昭昭沐浴装扮好去参加诗会。 听她道:“虽说我不太会做诗词,但她生得美啊,不露面可惜了。” 林清禾不由失笑,听她自言自语。 她的未婚夫是参加科举一路高中成为圣上钦定的探花郎,生得极为英俊,满身风姿,温润如玉。 当然也有人说她是个空有美貌没有才华的草包,这话传到耳边,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又不靠才华吃饭。 她的父亲是首富,母亲是名动天下的女武将,有钱有权又极宠她。 不止她是草包,准确来说她弟弟也是个纨绔,两姐弟在江南的名声都不算很好听,他们也不在乎。 谁让爹娘太强悍太宠儿女了,做个快乐的儿女也没什么不好。 秦昭昭想的很开,她平日最喜欢的事就是把自己精雕细琢到很漂亮,穿华服,与人家攀比。 人人都讥讽她看不惯她,却又背地里羡慕她模仿她,面上恭敬她。 现在她的未婚夫高中,秦昭昭想到圈 中那群莺莺燕燕的面色又要不好看了,便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人生多美好啊。 退婚?梦都是反的! 路走到一半身,马车骤停,秦昭昭下意识拧眉,还未出声就见管家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楚家来人了,说要退婚。” “退婚?”秦昭昭抿唇。 管家不敢看她的神色,哆嗦着道:“是。” 听荷不可置信,楚家疯了不成! 来退婚的是楚云辞的嫂子殷氏,她捏着婚书有些紧张。 第490章 全知道了,国师有难! 铜镜外,秦夫人眼神怔愣,她念着秦昭昭三个字,无神的眼眸突然有了光彩,泪水夺眶而出。 秦昭昭。 她是秦昭昭。 林清禾察觉她的神情变化,跟卓华对视眼,出了幻境。 秦昭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道:“姑娘,你是大景。” 林清禾点头:“夫人可想起来了?” 秦昭昭面露苦涩,想到她离家已经十几年了,心底便一抽一抽,疼得紧。 她的家人,她的祖母还在世么? 秦昭昭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当年我堂妹秦楠月与楚云辞勾搭上,他与我退了婚,在他们大婚那日我被人迷晕,再醒来就在一辆马车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墨春来,我求他把我放了却无果。 他把我带回西域,见了他的族人,娶我为妻。” 她至今还记得她入蛊族时的感受。 地上随处游动的蛇与蜈蚣,都让她连声尖叫,害怕到头皮发麻。 蛊族人都讥讽她,欺负她,趁墨春来不在时,不是偷偷放蛇进她房间,就是将蜈蚣丢她身上。 秦昭昭不知哭了个多少日夜。 墨春来身为蛊王,执拗的认为,作为他的夫人不能怕蛇,不能怕五毒。 他明知一切,却冷眼旁观。 秦昭昭活生生经历被五毒咬噬的痛苦,再被救,再被咬,到彻底不惧怕五毒。 明艳的大小姐学会了如何自保,墨春来喜欢纯美的女子,她就装,装着装着精神逐渐恍惚。 她身上的刺被一根根拔起,彻底磨平。 秦昭昭回想这一切,恨得咬牙切齿,她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林清禾上前轻轻将她抱住:“我带你回家。” 这一刻,秦昭昭的委屈彻底释放。 她等这句话等了十五年前。 恍惚间她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明媚的自己,正在冲她挥手。 墨白推门而入,目光复杂,几乎着了迷的看着秦昭昭,他的嘴唇动了动。 “你想带她走?”墨白侧头看林清禾,隐忍着心底的怒火。 叶离心底大惊不好,她捏着衣角,诶呦了声:“这其中定有误会。” “是。”林清禾直接了当点头,她嗤了声,上前逼近墨白,清冷仙气的脸与他纯净无瑕的脸交错在一起,她道,“怎么,你也要学你父亲,将人禁锢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强迫生下两个孩子,做一对怨偶?” 强迫?怨偶? 每一个字眼都在刺激墨白,他攥拳抬头,对上林清禾面无表情的脸,又顿住了,他下意识去看秦昭昭。 她们俩的神色在此刻是一模一样的! 无视! 她们在无视他。 或者说,秦昭昭从他生下来时,就一直无视他。 墨白的头疼到快要爆炸,要疯了,他赤红双眸看着秦昭昭,艰难问出藏在他心底十几年的不甘。 “母亲,你真就这般讨厌我,那当初为何要生下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后便低着头,肩头微颤。 叶离看的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在墨白身上看到脆弱感,完了,她该不会被灭口吧! 她往林清禾身上凑了凑,只有大美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赴死。 “这话你应当问你父亲。”秦昭昭道,“是他强迫我,才有的和明珠。”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的墨白心脏猛地抽搐。 她不爱他,她还厌恶他的存在。 可是!可是! “可你对明珠很温柔,你亲自抱了她,给她哼童谣,这些都是我没有的待遇,为什么。”墨白声声质问。 秦昭昭轻叹口气:“你是男儿身,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你是蛊族少主,你有权利。 而明珠,就算是圣女,也免不了被你父亲利用,选个郎君嫁了,就此过一生。 在这个朝代,生为男儿身就是一种幸运。” 墨白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秦昭昭清醒时 ,戳向他心脏的刀子让他更加难受。 他失魂落魄转身:“若是你们能凭借自己离开这儿,我不插手。” 林清禾看出墨白此时精神状态不对,她眼眸微闪,趁机道:“我身上的蛊虫,你可否拿出去?” 墨白即将踏出门槛的腿一顿:“凭本事。” 秦昭昭担忧的看着林清禾:“你身上中了情蛊?” 林清禾嗯了声,她道:“不打紧,我们先试试逃出蛊族。” 叶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说自己的计划。 她咳嗽声:“林道长,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你会吗?”林清禾看向她。 叶离立即摇头! 林清禾的脸实在太戳她了! 她永远会为大美人前仆后继! 秦昭昭摁住林清禾画路线的手,林清禾抬头,不解望着她。 “能在异乡看到同乡,我心底很高兴。”秦昭昭温柔冲她笑,“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你身上的情蛊,我能有办法消除。” 林清禾惊讶,她看着秦昭昭起身去梳妆桌前,打开抽屉。 秦昭昭拿出一个长笛走到窗前开始吹,悠扬温婉的曲调中,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林清禾跟叶离都静静听着。 跳入悬崖的绿芽躲在溶洞里,她察觉鬼师们都离开后,迅速飘上去,继续跑。 都快要跑出西域时,她终于看到了新鲜的,跟绛家村不一样的鬼魂。 她立即道:“少观主被绛家主和蛊族人联合抓了!” 青面鬼本就被突然冲出来的绿芽吓一跳,脸色更青了,想呵斥她,闻言愣了下。 “你说什么?” “少观主被抓了!性命堪忧!”绿芽重复她爷爷交代的话。 青年鬼眨巴眼,流露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哈哈大笑:“太好了!小阎王要死了,我在人间自由了!” 绿芽:“?” 她小脸垮下,本就累到极致的魂魄直接摇摇欲坠了,它怎么是这反应啊? 不应该是去救少观主吗? “太好了!我要将这消息告诉好友!”青面鬼急匆匆走了。 绿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是继续传,还是不传? 纠结一刻后她继续往前跑,肯定是西域的鬼都比较坏,不希望少观主好,她要去大景,告诉大景的鬼! 得知林清禾落难,欢呼的鬼魂们一个传一个,再加上绿芽坚持不懈的告知下,整个鬼界都知道了。 鬼界知道后,地府也知晓了,有些小鬼去给景和帝还有满朝文武都托梦。 你们的国师出事了!在西域!速速去救! 翌日。 景和帝跟满朝臣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下的乌青。 一问,都是同一个梦,同一句话! 他们都被鬼缠上了! 原本以为是巧合,没在意,直到连续两夜,同样的梦,同样的话。 范丞相坐不住了! 景和帝坐不住了! 满朝文武都坐不住了! 在金銮殿一回合。 “陛下!国师在西域落难,咱们一定要去救啊!”范丞相正色道,满脸担忧。 景和帝也有此意,他怕有些朝臣会反对。 范丞相早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状态,谁敢提出异议,他用的嘴说死他们! 岂料,满朝文武纷纷表态。 “陛下!救!快去救国师!” 有看林清禾不顺眼的朝臣,得知她出事,只是嘲笑了一句,家里闹鬼了!全家都弄的鸡犬不宁!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了,他们真怕林清禾一日不回,家里的老母亲还幼儿都得被鬼吓死。 景和帝愣了下,没想到如此顺利,他立即道:“救!” “陛下!景将军来书信!”王德匆匆拿着一封书信进殿。 满朝文武心底咯噔声,这时来信,该不会又要打仗吧? 第491章 人鬼神蛇,没有比此时更团结 景和帝快速展信,眉头舒展,他道:“准!“ 景衍得知林清禾在西域被困,如何坐的住,书信送往京城时,他已经动身前往西域。 紫云观的善渊观主也知晓了,林清禾命灯晦暗不明的原因,原来在西域被算计了啊。 啪! 祖师爷面前的香突然灭了。 善渊观主一愣,他抬头,隐约看见祖师爷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祖师爷您不高兴?”善渊观主小心翼翼问。 啪! 又一根香灭了。 善渊观主又道:“是因为悬壶?” 啪! 又灭了一根! 善渊观主明白了,他起身行礼,重新点香道:“祖师爷放心,善渊这就召集道教人士,前往西域救悬壶!” 这会儿,香燃了。 苗族的老祖宗听闻林清禾被西域的蛊族所害,棺材板都掀起来了。 “不肖子孙们!快!展现你们的时候到了! 速速去西域,救悬壶道友! 他奶奶的,西域蛊族在我们面前就是孙子,还敢欺负我们大景人,干他们!” 苗族人第二天都黑着眼互相对视,急匆匆前往祖坟一看,我滴天,老祖宗真气的棺材板都掀了! 去啊,赶紧去西域救林清禾! 地府。 阎王,感觉上头鬼界十分动荡,他立即召来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巧了,这四个鬼差正好想寻他。 “怎么了,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你们暗恋的人间女郎嫁人了?”阎王调侃道。 牛头挤出两滴眼泪:“比这还严重啊阎王!家被偷了!” 这句话惊的阎王爷都坐不住了:“地府被偷了?” 黑白无常赶紧道:“非也!阎王,少观主被鬼师一族跟蛊族联合算计,,性命堪忧。” 阎王爷更惊讶了,不可置信道:“世上还有能拿捏悬壶小友的人?” 牛头的大牛眼睛眼泪汪汪:“阎王,这可如何是好啊,少观主可是咱们地府的宝啊!” 不仅会给他们送银元宝金元宝,佳节还会送酒送烧鸡,抓了鬼就往下面送,给他们添业绩。 可不就是四位鬼差心底的宝,他们也早就把林清禾当兄弟看了,她有难,全都急得不得了,特地来阎王面前晃荡。 就是想得到他的允许,前往人间帮林清禾。 阎王爷很少跟林清禾见面,但她确实帮了地府许多忙,这些年他的政绩都得到了天庭的表扬,得亏了有林清禾在人间。 “你们四位立即前往人间给悬壶撑腰,在不得伤人的前提下可以动手!”阎王爷斟酌道。 “是!” 人鬼神蛇都不约而同,浩浩荡荡前往西域,救人! 完全不知因她引起波涛汹涌的林清禾沉浸在秦昭昭的笛声中,她正想夸赞。 窗子跟门砰的一声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飞入内,林清禾反应极快,想冲到秦昭昭面前护住她。 刚走一步,她就被一阵厉风吹倒在地。 林清禾忍不住骂了声。 忘了!她的力使不上来,这种柔弱无力的感觉,真不爽啊。 叶离急忙将她搀起来,紧紧拉着她,将她往身后护,看到来人身子控制不住的在抖啊抖。 林清禾看过去,她看不到来人的脸,但他的气魄让她猜出了身份。 蛊王,墨春来。 林清禾没出声,下一瞬她呆愣住。 墨春来背对着她,又当着她和叶离的面,捏起秦昭昭的下巴,凑上去亲。 秦昭昭面无表情顺着她,并未反抗。 林清禾心重重一击。 她环顾周遭,目光落在桌上的花瓶,她抄起往前走。 叶离拉住她,眼神道:“不要去,会死的!” 刺啦! 林清禾顿住,神色更加冷冽。 墨春来将秦昭昭胸前的衣襟撕开:“你竟然吹了笛子叫我回来,我以为你回心 转意了,看到那小姑娘,我就明了,是为了她吧。 你对谁都善良,为何对我要如此残忍。 那我就当着她的面狠狠贯穿你这冰清玉洁的模样。” 他压住秦昭昭。 叶离听得浑身冒出冷汗,她莫名想哭,为秦昭昭感到难堪,感到悲哀。 夫人!夫人!原来如此,难怪此处是禁地,蛊王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将活生生的大美人囚禁在此处。 一股愤怒席卷她全身。 叶离松开手。 林清禾抄着花瓶重重往墨春来脑后砸去:“放开她!” 墨春来身子一颤,阴厉的转头盯着林清禾,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往上拎,他冷笑:“我捏死你犹如一只蚂蚁般简单,还想逞英雄,去死吧!” “别动她!”秦昭昭迅速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抵在自己的喉间,眼底闪烁疯狂,“你敢动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发狠,脖颈渗出薄薄的血。 墨春来双目赤红,手上的青筋鼓起,最终松开手,他自嘲:“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啪!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林清禾打完把秦昭昭手上的碎片拿去,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药洒上后,目光讥讽的看着他:“就凭你,也配说爱?呸!” 第492章 来了,来了,景衍来了 你也配说爱?! 这句话跟几年前秦昭昭说的一样,两句话汇成一句,变成一利剑回旋,狠狠刺中墨春来的心,他的眼眸闪烁不甘。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墨春来面色黑如炭,他不愿承认。 林清禾冷冷瞥他:“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老墨头,强迫一个女子与你结合,这叫爱?别借着自私的名义谈爱。” 墨春来的脸越来越冷,他攥拳,五指中凝聚了一股重力朝林清禾攻去。 秦昭昭挡在林清禾面前。 墨春来迅速收回,眼底涌现痛苦:“你就如此厌恶我?” “是。”秦昭昭点头,她冷着脸,“从你将我带到蛊族起,我就恨你,十几年了,这股恨意都结痂了!” 墨春来闭眼,再抬眸时,眸底毫无波澜。 “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去死吧。、墨春来冷笑。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们笼住。 几条大蛇从窗户边爬入内。吐着信子盯着他们。 叶离心底咯噔声,她嘴唇蠕了蠕:“那个……蛊王。” “闭嘴!”墨春来拂袖,将她扇了出去。 叶离被重重拍倒在地。 林清禾跟秦昭昭被禁锢在地牢里面。 “林姑娘,拖累你了。”秦昭昭与她背对背靠着,她叹口气,“进了地牢里的人,都没有活路。” 林清禾笑道:“能跟秦姨这样的大美人死一块儿也是件幸事。” 墨白在门缝里看两人谈笑风生。 秦昭昭脸上的明媚是他从未看过的,她笑的越开心,越是在他心底留下一条重重的疤痕,他垂下头。 原来母亲也是会笑的。 “你喜欢那女郎。”墨春来出现在他身后笃定道,眼底闪过戏谑,“眼光不错,她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貌女郎。” 墨白没回头,他嗯了声又道:“我并非看上她的容貌。” 墨春来嗤笑声:“想要得到一个女子有什么难的,直接用强。” 墨白猛然转身盯着他:“你对我娘当初就是这般,所以她才那般恨你,连带着我也讨厌是吗?你得到她人又如何,得不到她的心,全都是空的。” “你在教我做事?”墨春来眼眸微暗,嘴角却是讥讽上扬勾着,“总比你强,连人都得不到。” 林清禾的道术施展不了,耳力依旧敏锐,她嘴角微抽。 这对父子真是不要脸。 墨白盯着墨春来的脸,学着他的模样勾起讥讽的笑。 墨春来面色有些挂不住,拳头微攥起。 父子对峙,最终不欢而散,冷哼声扭头走了。 大景各路人马也即将抵达西域。 探子窥到异常,尤其是看到景衍的身影后,吓得大惊失色,一路快马加鞭回王殿。 西域公主此时正在西域王书房里,她撑着下巴,眼神涣散掰着手指头。 林清禾怎么还不回王宫啊。 西域王同样也在想此事。 他一直在吃林清禾给的药,脑子越来越清醒,身子也越来越轻松,他彻底坚信她就是神医! 对于她摘回月见草将他的毒素彻底清除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父王,林道长该不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吧,难不成是被蟒蛇吃了?”西域公主说着,自己吓得眉毛竖起,又摇头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西域王一愣,林清禾在他面前所展现的形象十分高深莫测,应当不会吧。 “莫要胡思乱想,吉人自有天相。”西域王道。 西域公主眸光微转,嗯了声。 翌日朝堂。 西域王摆出疲惫的姿态听臣子们谏言。 就在此时。 探子一路小跑进入王殿。 见状,众臣们都变色。 探子无大事,不得跑,只能行,如若用跑,必是大事。 探子跪下,快语道:“大王!大景的景将军率一万人马临乌城之下。” 第493章 全齐了,西域王抖了抖 乌城是与大景交界的地方。 大殿臣子大惊失色。 大景怎么会突然做出此举? “报!急报!”又一个探子小跑进来,“大景来了上百个道士。” “报!急报!” 还未等西域王跟众人回神,又跑进一个探子,同样的神色慌张:“大王,大景的苗族前来咱们西域,点名要战蛊族。” 西域王瞳孔猛缩。 底下的臣子呼吸皆是一滞! 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大景各路人马怎么都来西域了? 西域王也很懵逼,他没做什么冒犯大景的事啊。 荆芥眸光晃动,他立即问西域王:“大王,大景来的那个女道士去了何处。” 西域王愣了下,不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让大景人去摘国花了吧。 西域王嘴角抿了抿,在目光如炬的荆芥面前,他有些心虚:“林道长去问道了。” 突然,他又一顿,看着荆芥,想从他脸上看到答案。 “他们总不可能是来找林道长的吧。”西域王愣神道。 荆芥看向探子:“他们可有说缘故,尤其是景将军,军临城下总要有个理由。” “大景的将军说,他们的国师在咱们西域被困,他们前来营救。” “大景的苗族也这么说!” “大景的道士也这么说!” 荆芥若有所思,闻言也冷静下来。 西域王眼底流露震撼,又有一丝丝迷茫,大景的国师何时来他西域了?他怎么不知道? 朝臣们同样恍惚。 大景的国师来了?在哪里? 荆芥捕捉到苗族人,他眼神一闪,对西域王道:“大王,大景的苗族人也擅长用蛊,他们来找大景国师,又称要战蛊族。 故臣猜测,大景的国师在蛊族。” 西域王脸色微变,他立即道:“派使臣去安抚大景各路人马!荆大人,你立即动身去蛊族,若是大景国师当真在那儿,确保她周全归还给大景!” 大景兵力强盛,又有国师变法,早就强到可以捏死一个西域。 他惹不起啊! 苗族人早就偷偷潜入西域,由苗族少主德龙带着前往蛊族。 蛊族大厅正院内,地上铺满了柴火。 林清禾与秦昭昭捆在中间,两旁有两条大蛇守着。 叶离手脚皆被捆在亭子里,由于她是二族长的女儿,墨春来并不计较她带林清禾去秦昭昭屋里一事。 但她必须亲眼看着林清禾两人被火活活烧死。 族人都在狂欢,吃着肉喝着酒,叶离心底一阵寒意,对族人很失望。 她侧目寻墨白的身影。 “少主人呢!”她问侍女。 侍女重重叹口气,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少主被蛊王关起来了。” 叶离面色惨白,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没人能林清禾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道:“你给我把缰绳解开。”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清禾跟秦昭昭去死。 二族长察觉她的意图,大步上前盯着她:“安分点! “父亲,她们是无辜的,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吗?”叶离眼底闪烁痛苦,“我们不应该如此冷血。” 啪! 二族长直接扇过去耳光,低厉喝道:“别想着逞英雄!” 叶离愣神,她想起林清禾义无反顾朝秦昭昭走去的模样,她摇头:“父亲,我并非逞英雄,我只是同样作为一个女子,对受到迫害的女子,伸出援手而已。” 二族长愣神,趁着这个空档,叶离突然挣脱缰绳,一边跑一边拿了笛子出来吹起。 这是纵蛇乐。 墨春来厉眼看去:“快拦住她!” 第494章 跑路!质问!她人呢? 叶离顺畅吹完一曲纵蛇乐,守在林清禾身旁的蛇转头往两边散去。 她发挥出有史以来最好的纵蛇水平。 可二族长笑不出来。 三族长在旁边阴恻恻道:“你女儿可真是出息了,这本领,在整个蛊族都是佼佼者。” “点火!”墨春来一声令下。 十几个火把扔去,地上的干柴迅速点燃,熊熊烈火在众人瞳孔里晃荡。 墨春来面色阴郁,眸中有一股旁人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用力攥拳,手中心有一块瓦碎片,直戳肉心。 “王。”侍从们在旁边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出声。 墨春来倘若未闻,他那暗藏汹涌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昭昭。 只要她愿意低头,他立即停下。 可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他都没听到秦昭昭吱半句。 叶离被大火拦住,她眼神发狠,继续往前冲。 林清禾与秦昭昭何其无辜,不该死在此处。 疯了!彻底疯了! 二族长看着叶离义无反顾冲进去的背影,凄声喊她:“离儿!你当真为了她们,不要为父了吗?” 叶离脚步骤停,猛然回头,对上二族长的赤红的眼眸,她理智回笼。 等等!她不能只为了美貌豁出去。 她还有个老父亲! “爹,我出不来了,要不你在外边灭火试试。”叶离道,她前面是美人,后面是老父亲,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二族长闻言一噎。 林清禾抬眼看老天,眼神有些古怪,老天爷真就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她冷哼声道:“罢了,没人疼的孩子,死就死了吧。” 话音落下。 轰隆一声,闪电霹雳,天公似在发怒,整个大地都跟着颤了颤,刚还晴空万里,瞬转乌云遍布。 “雨,下雨了!” 一阵豆大般的倾盆大雨将火熄灭后,雨停了,日头重新挂在天上。 蛊族人都惊疑抬头,又看向林清禾,当真神奇。 只听林清禾叹口气:“要是再帮我把情蛊解了就好看。” 三族长冷笑:“你以为老天下雨是为了你,巧合,绝对是巧合!” 砰! 蛊族大门被人踹开。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见来了好几个穿着蓝色服饰,身上戴了许多银器的苗族人,都目露疑惑。 苗族少主德龙一眼锁定墨春来,微抬下巴:“就是你,敢动我们大景人,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老家伙!” 他哼了声,往侧边一瞥。 身边人立即会意,拉了张凳子到他面前。 德龙入座,苗族炼蛊人纷纷站在他身后,姿态嚣张。 来者不善,墨春来第一直觉,他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来寻秦昭昭的,闻言冷哼:“想带走人,做梦!” 德龙生得浓眉大眼,性子也大大咧咧,容易动怒,听到墨春来所言,他哈了声:“尔等旁系,见到嫡出少主我还不跪下,本少主一句话就能把你们这地盘踏平!” 他身后人立即呼应。 “踏平!” 林清禾嘴角微抽,哪儿来的二货。 蛊族众人大怒,矛盾从林清禾转移到德龙身上。 墨春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德龙,讥讽道:“口气不小。” “试试不就知道。”德龙丝毫不退让,腾空飞起,直接冲墨春来袭去。 抽空还将林清禾身上的情蛊虫捏死了。 林清禾看着从她手心钻出来的蛊虫,她一掐,蛊虫化作灰。 道术能用了。 林清禾转了转手腕,眼神流转压制许久的不爽与怒意。 从屋子里逃出来的墨白刚走几步,一股腥甜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捂住心口吐出一包血,地上的血有一只死去的蛊虫。 是那只情蛊! 他给林清禾下情蛊,他自己身上也有一只主蛊。 它死了,说明林清禾身上的情蛊死了。 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林清禾死了,她体内的蛊虫跟着死。 二是她身上的情蛊被解。 墨白大慌,摇摇欲坠朝正厅跑去。 墨春来与德龙过招。 一个浑身散发黑气,一个散发红气。 两股炁交织,互不相让。 蛊族人心惊,德龙看起来不到双十的年纪,竟能跟他们的蛊王接招,且不分上下,他究竟是什么人? 苗族人想去解捆绑林清禾的绳子。 蛊族人上前拦住,尤其是三族长:“在我们蛊族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简直是活腻了。” 德龙带来西域的族人都是族中最杰出的炼蛊师,知道要干架,还特地挑选了十几个高高壮壮的人。 炼蛊师看到三族长上前,姿态傲慢,眼神一暗,动手不动嘴,直接钳住他的肩来了个过肩摔。 等三族长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后,又一拳头打在他的下巴处,将他一口牙齿至少打掉一半。 呸!三族长吐出一口血水,他恨的呲牙咧嘴:“我要跟你们拼了!” 此时他说话,漏风! 三族长被自己怔住,面色唰的红了,愤怒交加,活生生把自己气晕。 林清禾自己解开了缰绳,还把秦昭昭的解了,趁着混乱,她直接带着秦昭昭开阴路走了。 荆芥来的路上与景衍汇合。 看到满身戾气和浓烈杀意的景衍,荆芥有些心惊,他不动声色安抚道:“景将军,林国师在蛊族,我国定当确保她的安危,完璧归景。” 景衍眸色深沉,定定的看着他,毫不掩饰和收敛身上的杀意,他冷声道:“最好如此。”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否则,踏平西域! 荆芥面上看着笃定,实则心中也没底,他只能祈祷蛊族人没那么蠢,将人给杀了。 “林道长人呢!父亲,您将她给杀了?”墨白失魂落魄赶到正厅院中,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不见林清禾的踪影,只有地上烧了的柴火,被雨淋过后更显狼狈。 正在干架的两方人都停下,看向捆绑人的位置。 人呢?刚还在这儿! 德龙心底咯噔声,拔凉拔凉的,完了!老祖宗特地借了功力给他,就是要他将悬壶道友毫发无损带回去。 她人都不见了,刚刚明明在的! 德龙停下,眼神充斥懊悔,他应该一开始就抢人的。 “王,荆相来了。”侍从匆匆走进院中,对墨春来道。 墨春来脑子乱如麻,他的昭昭也不见了! 他只是想吓吓她,想看她求饶,想在她被死亡吓得泪眼婆娑时,再如同英雄般出现,救她于苦难中。 他没想她死的。 可是如今人去哪儿了? 墨春来心底空落落的,抬腿就要去找人。 墨白扑上去,双手攥住他的衣襟质问:“她人呢?你将她怎么了!” 父子两人双眸都赤红的似血,对峙间,都流露出极大的痛苦。 看上去真是,一模一样! 叶离忍不住翻白眼,嘀咕道:“真是话本子看多了,喜欢强制爱,丢了又懊悔莫及这一处?” 二族长瞪她,闭嘴吧! 荆芥带着景衍入蛊族。 看到蛊族一片混乱,荆芥眉头紧蹙,再看墨家父子癫狂找人的模样,更头疼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喝了声。 众人看向他,都不知怎么回复。 景衍看到墨白手上的青色发带,眼眸涌动怒火,他大步上前,直接将发带拽走。 他身上凌厉的杀气让墨春来都愣了下,心起戒备,下意识想将墨白护住。 墨白却上前,盯着面前重甲金盔的少年将军。 “她在哪儿?”景衍眉目冷冽睨着他,眼眶有丝不易察觉的赤红,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怒火。 荆芥上前:“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退下!”景衍的锐剑直抵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也出现一把匕首,反怼住墨白的眼,厉声喝道,“说!” 德龙喉咙滚了滚,他似乎知道林清禾去哪里了,他举起手,在景衍面前莫名乖巧:“那个,我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第495章 哄男人跟报仇,选择后者 阴路里。 众鬼看到林清禾,它们仿佛见了鬼哇啦哇啦吓得逃窜,小心翼翼的在远处偷看她。 林清禾怕秦昭昭被吓着,在进阴路前就用黑布将她眼睛遮住,又放了几道百邪不入的符给她护身,牵着她往前走。 “林姑娘,我怎感觉阴凉凉的,可是周遭发生了什么事?”秦昭昭有些不安道,捏了捏林清禾的手,想让她走后方。 林清禾安抚道:“秦姨莫怕,没事。” 她给众鬼传音。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眼神?” 众鬼面面相觑,胆子大的走前几步,看清林清禾的脸后:“真的是少观主!” “少观主,你还不知道啊!人间跟鬼界因为你出事,都闹翻天了!” “那少年将军听闻少观主被困西域,当即就红了眼,一路疾行,丝毫不在路边停留,扬言西域不将您交出来,就要踏平整个西域!” “善渊观主一声令下,召集道教人士上百人,势必要将整个西域的风水彻底乱套,亡国!” “鬼差们………” 众鬼越说越激动。 林清禾听得不可置信:“打住!你们跟说戏似的,生前是说书人吧。” 众鬼的激情澎湃打断,幽怨的看着她:“是真的!” 林清禾半信半疑,她找出景衍的八字在空中写出来,掐诀念咒,想看他如今在何处。 她闭眼,眼底出现景衍的脸还有他身边的景象。 豁! 林清禾猛地睁眼,有些懵。 他真为了她来西域了? 众鬼吃瓜。 林清禾看着走了一半的阴路,有些纠结,她准备直接杀去绛家村,灭了绛家主。 罢了,男人什么时候都能哄。 仇,当即就要报! 林清禾快速往前。 众鬼失望的叹口气。 绛家村被困的鬼魂们被绛家主折磨到,全都快魂飞魄散了,尤其是陈老头,只剩下一缕魂。 绛家主躺在偌大的椅子里,面容姣好的女鬼魂一左一右伺候他,任由他怎么搓揉身子。 “算时间,墨白那小子已经得手了。”绛家主喝了口貌美女鬼递过来美酒,肥大的卧蚕挤成一团,笑得十分猥琐,他捏了把面前女鬼魂,“骚浪蹄子,生前是个妓子吧,身段如此好。” 女鬼魂忍着屈辱,不敢应声。 “爷爷!爷爷!”就在此时,村口突然出现一道童声。 鬼师们先绛家主一步出去看,见是绿芽,全都惊的对视眼,快速上前,合力拿着符想贴在她身上,彻底让她魂飞魄散。 “慢着。”绛家主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鬼师们顿住。 绛家主冷笑:“我先看看是谁。” 其中有个鬼师讪笑转头:“家主,就是个不听话的小鬼,哪儿需要您出手。” “哦,是吗?”绛家主似乎听进去了转身,就在鬼师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又转回来,大手一拂,“滚!” 鬼师们被拍到一旁,神色变得害怕,抖着身子不敢看他。 绛家主看清绿芽的脸,瞳孔一缩,那不是陈老头的孙女吗? 他迅速朝鬼师们投去锐利的眼神。 不是说她魂飞魄散了吗! 怎么还在这儿! 陈老头虚弱的朝绿芽看去:“你还回来做甚,快走!” “爷爷我不走,我回来陪你。”绿芽看到陈老头如今的状态,眼泪瞬间充盈整个眼眶,她哭着往前。 绛家村对于鬼魂而言是人间炼狱,每时每刻都想逃出去。 它们看到绿芽的举动,又欣慰又焦灼。 “绿芽!走!别回来!” 绛家主的手变得很长,直接穿过村口将绿芽掐起来,抓到自己面前,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既然回来了,走什么,小姑娘你出绛家村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爷爷重新凝聚三魂七魄。” 绿芽嘴唇蠕动。 “不能说,爷爷宁愿死。”陈老头费尽所有力气喝道,“他在诈你,就算你说了,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绿芽,不可说。” 绿芽收住眼泪,垂下眼不语,她听爷爷的话。 绛家主啧了声,摸着绿芽的脸:“不乖的小孩儿都得死,不过你生得粉雕玉琢,我还没尝过小孩儿的味道。” 陈老头魂体猛地颤动:“禽兽,你别动她。” 绛家主哈哈大笑:“我就要!” 绿芽吓得往后退,就在绛家主伸出手的那刻,一道符从天而降贴在他手背的那刻,化成了一团火,灼烧他的肌肤。 绛家主疼得呲牙咧嘴骂出声,警惕朝四周望:“谁,出来!别装神弄鬼!” “你姑奶奶!” 第496章 解决,绛家村陨 锦袍身影将绛家村的大门踢翻。 一道散发金光的符差点灼瞎绛家主的眼。 他迅速将手拿开,眼底乍现锐利。 绿芽趁机冲陈老头跑去。 鬼师们想抓,又忌惮的看向突如其来的林清禾。 众鬼激动不已。 少观主来了! “少观主?”绛家主默念这三个字,眉头狠狠一蹙,他瞥了眼林清禾。 除了生得实在貌美,仙气逼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群鬼看到她跟看到活祖宗似的。 林清禾冷眼盯着绛家主骂道:“当一个男子,连幼童也下手,说明不仅是个废物,还不是一个人,畜牲不如的狗东西。” 骂的好! 众鬼激动! 绛家主面色瞬间变得难看,额角上的青筋鼓起:“臭娘们,墨白那小子搞不定你,不代表我不行!” 他抄起手中的大铁锤朝林清禾扑去。 林清禾站着不动。 在大铁锤迎面砸下来时,她抬脚往上一踹。 砰! 大铁锤直接碎了。 怎么可能!绛家主瞳孔缩了又缩,惊骇的看着林清禾:“你………” 林清禾抬腿踹向他的肚子。 绛家主被踹飞,重重落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林清禾的脚踩在他胸膛,居高临下睨着他。 嘴唇蠕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蠢货!” 鬼师们见状面色大变,一拥而上,还未走两步,浑身突然动弹不得。 林清禾两只手都夹着银针,飞出去的针稳稳当当扎在他们穴位上。 “少观主。”牛头马面跟黑白无常在此时出现。 他们先去了蛊族,扑空后,黑白无常找到她的方位,赶过来。 林清禾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们:“四位鬼差怎么来了?” 黑白无常见她毫发无损,放下心来,闻言戏谑道:“鬼界都传疯了,说少观主你在人间出了事,我等奉阎王之命,特来给你撑腰!” 牛头马面看着鬼师,眼神犀利,散发着危险的红光:“就是他们欺负的少观主?” 绛家主跟鬼师能看见他们几个鬼差,心底大震,被他们盯着,浑身都发毛。 不要过来啊! 绛家主面色青白,他忘记了他还被林清禾踩在脚底下,用力想起来,心脏猛地一疼。 他厉眼瞪着林清禾:“臭娘们还不松开脚,我等要迎接鬼差大人!” 林清禾戏谑的瞥他眼,挪开脚。 绛家主冲黑白无常露出讨好的笑。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拥住他,一个扇脸,一个用牛角去顶撞他的肚子。 绛家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惊恐。 “狗东西!”牛头狠狠撞他,“还敢对少观主口出狂言!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我们!” 向来只知道干事,沉默寡言的马面也道了句:“少观主,我们阎王罩着的人,懂?” “懂!”百鬼们激动大喊,“少观主,人间小阎王。” 林清禾:“………” 虽然但是! 莫名有些羞耻感。 绛家主被撞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鬼师们吓得瑟瑟发抖,心底都如被重石压住,完了!完了!这次踢到铁板了。 就在牛头马面快将绛家主玩到奄奄一息时,林清禾出声:“先留他口气,还有用。” 牛头有些不解。 黑白无常道:“听少观主的。” 绛家主这才得以喘气。 绛家村的鬼魂们终于迎来了解脱。 林清禾将陈老头的魂魄重新凝聚,还赠予了一点功德光,她冲他鞠躬:“多谢陈伯,还有绿芽。” 她对绿芽微微一笑。 绿芽羞赧的往陈老头身后躲。 陈老头欣喜不已,眼底重新聚了光:“能帮到少观主,是我的荣幸。” “几位鬼差大人,带他们去下地府投胎吧。”林清禾道。 此言一出。 众鬼都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黑白无常点头,大手一挥,地府大门打开。 “排好队,老者与孩童在前。” 陈老头牵着绿芽的手走到大门前停下,其他鬼魂也默契停下,转身对着林清禾深深鞠了一躬。 林清禾浅笑:“去吧。” 黑白无常对林清禾道:“少观主,等你忙完再聚聚。” 林清禾颔首:“好。” 四位鬼差带众鬼魂消失在原地。 绛家主跟鬼师们的神色变了又变,没了鬼魂的绛家村,还能在西域立足吗? “清禾!” 一道急迫又如泉水般动听的男声传来。 林清禾转身,迎面对上景衍克制又隐忍的眼神,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伸出去的手拢了又拢,见到林清禾的那刻,他就想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林清禾大方的伸手。 景衍眼底闪过丝惊喜,郑重又珍爱的,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 手虚放在她肩上,不敢用力,憋的一张人神共愤的脸都绷紧了。 “林清禾!” “少观主!” 两道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 红莲跟白瀛赶到,看到此幕都愣住。 一道红影迅速冲上去,将景衍挤走。 红莲抱住林清禾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胸前嘤嘤直哭:“少观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景衍看着落空的手,心底也空落落的。 他微拢手指,有些不舍,察觉到前方两道锐利灼热的目光,他抬头,眼角的笑意瞬收,冷戾又狠辣。 白瀛盯着他的手,心底一阵躁动,想废掉! 墨白眼神里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荆芥看着林清禾若有所思,不愧是生得倾城的女郎,所到之处,必修罗场。 林清禾安抚好红莲后,余光看到也来了绛家村的墨春来,唇角微勾,来的正好,她不用去找了。 她将护在阵法中的秦昭昭拉出来。 秦昭昭神色有些恍惚,又很快淡定下来,她在阵法里看不见外边发生的事情,但她直觉定是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大事。 “昭昭,过来。”墨春来深情的看着她,“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秦昭昭往后退一步,冷眼:“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贩子。” 墨春来将她眼底的厌恶尽收眼底,心脏疼的一抽一抽的,他捂住半跪在地上:“昭昭,没有你我会死的。” 秦昭昭冷笑:“那你去死好了。” 话音落下,墨春来当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犹豫插进胸膛。 “父亲!”墨白眼眸黯淡,见状忍不住呼出声,上前。 墨春来抬起手制止,他看着秦昭昭:“昭昭,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秦昭昭转过身不看他。 墨春来低着头笑出声,泪水跟胸前的鲜血滴在地面上,心底涌起一阵阵麻木的痛意。 被捆住的绛家主努力挣扎发出声音:“你可是蛊王,岂能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 快将我救出来!” 墨春来抬眼看他,胸膛插着匕首都不管不顾,他上前,在绛家主期待的眼神下,伸手掐住他的喉咙:“闭嘴!我此生只要昭昭。” 疯子! 绛家主满腔要复仇的话卡在喉咙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林清禾笑出声,她拍掌。 卓华,上! 下一刻,两人被卷入幻境中。 这是哪儿? 墨春来警惕环顾四周,他的身子左右颤了颤,视线有些模糊,心底也腾升起一股躁意。 一团躁火在他腹部集中,浑身上下都似在渴望。 他眼前只有绛家主。 恍惚间,他把绛家主的脸看成是秦昭昭。 “昭昭。”墨春来扑上去,面色绯红又有些迷醉的状态。 绛家主吓一大跳,他死死撑住他的胸膛:“冷静点,我不是秦昭昭!” “你是!你是!别躲我好吗?“墨春来去亲他的嘴。 绛家主惊恐瞪眼,疯了!墨春来疯了,他死命挣扎,又挣不开,他忍不住抬手狠狠甩了墨春来一巴掌。 “看清楚,我是谁!” 墨春来视线既模糊又恍惚,一下子看清是绛家主,一下又变成了秦昭昭。 他突然伸手掐住绛家主的喉咙,另一只手刺啦撕开! 绛家主瞳孔猛缩:“!!!” 第497章 先杀绛家主再杀自己 林清禾坐在一张藤椅上,手中捧着卓华泡的茶,她好心情的抿了口。 面前即将上演一场活春宫。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 这两人不是爱玩强制爱,狠狠爱吗。 啧,就让他们亲身体验一把。 就在幻境要响起惊天动魄的惨叫声的那刻,卓华用手捂住林清禾的眼。 “拿开,我要看。”林清禾不高兴打开。 卓华温柔道:“少观主还小,不宜看。” 林清禾挑眉:“你大?你能看?” 卓华耳根子都红了,他坚持不挪开手。 半刻钟后,他才挪开。 绛家主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上空,他突然尖叫声,冲林清禾大喊:“我脏了!你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杀了我啊,杀了我!” 林清禾淡定抿口茶,哦了声,她看向墨春来:“他在求你杀了他,动手呗。” 墨春来面色阴沉,他提起裤子,阴鸷的眼眸盯着林清禾。 卓华皱眉,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林清禾拉他的衣角:“让开啦。” 墨春来抽出胸膛上的匕首,反手戳进绛家主的胸口上。 尖叫中的绛家主胸口一疼,瞳孔瞪大。 墨春来面无表情将匕首扒出来,又快速戳进去。 噗! 绛家主口吐鲜血。 他瞪着墨春来:“你……你……” 扑通!他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墨春来瞥了林清禾眼,抬手,就在卓华警惕的看着他时,他反手将匕首重新送进自己的胸膛,用力往里钻。 林清禾啧了声,确实是个狠人。 墨春来痛到极致也只是闷哼声:“被人强迫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跟我和昭昭说一句,对不起,我爱她。” 最后一字落下,他跪在地上,头垂下去。 他们既是在幻境里,也是在现实中。 众人眼睁睁看着墨春来杀了绛家主,又狠厉自行解决,都被震的一时没出声。 墨白看着眼泪夺眶而出,他抱住墨春来,眼睛却朝秦昭昭看去。 秦昭昭眸色涌动,她别开头。 墨白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将墨春来抱起来,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又顿住,他回头看着林清禾,眼底的情绪既复杂又痛苦,他道:“是我错了,林姑娘,回大景路上定顺遂。” 他失魂落魄转过头去,眼泪夺眶而出,背影看上去既落魄又可怜。 梦中的姑娘原来到了现实,也终究是一场梦。 墨白自嘲的勾唇,随即放声大笑。 “墨白。”身后突然传来他期待了十几年的声音,墨白浑身颤抖,不敢回头。 秦昭昭提裙追上。 红莲不由有些心梗:“她该不会是要回蛊族,不回大景了吧。” 林清禾摇头:“她不会。” “墨白,今后就剩你了,照顾好自己。”秦昭昭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墨白,抬手。 墨白眼眶泛红,默契的明白她的意图,低下头。 秦昭昭揉了揉他的脑袋:“辛苦了我的孩子,娘亲来这儿不是本意,我如今要去寻我的娘亲,我的家人。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对不起孩子,为人父母,我们都对不起你跟明珠。” 墨白眼中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泪如雨下,肩头哭的一耸一耸,喉咙发出低嗬声。 他好想哀求。 娘亲,不要走。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温柔,也是最后一次。 娘亲! 他在心底喊,实际一句话都没说,他努力冲秦昭昭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秦昭昭转头快步离去。 墨白僵住,强忍住不敢回头。 秦昭昭也哭红了眼。 不管如何,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如今丧父又要失去母亲,她能想象墨白的痛苦,但她也想自私一回。 满心满身怨气的母亲也不适合在孩子身边。 或许,她冷血。 秦昭昭如此想着,目光越来越坚定,重新回到林清禾身旁。 墨白快步,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林清禾关切看向秦昭昭:“没事吧。” 秦昭昭冲她扬起一抹笑:“没事,痛苦之后才会迎来新生。” 林清禾颔首。 此时,突然起了一股清风,前方有异动。 景衍警觉握住手中的剑。 “悬壶妹妹!”孙不二提着桃木剑,气势汹汹从前方冲出来,她身后跟着一群道士,浩浩荡荡的,声势浩大。 林清禾:“………” 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第498章 权力是女人最好的补品 “悬壶道友,你没事吧。” “悬壶道友,那个小瘪三将你困住的,老道今日非得杀了他不可!” 一群道士拿着桃木剑,吹胡子瞪眼的骂骂咧咧。 林清禾笑道:“都死了。” 道士们一愣,有些心虚的挠头,来的路上,他们路见不平一声吼,抓了些鬼,揪了些伥鬼。 相比景衍一行人,来的晚了些。 孙不二拉着林清禾的手呜呜道:“还好你没事,道元观主还有我师傅担忧的要命,日日都盯着你的命灯看。” 林清禾一喜:“我师傅醒了?!” 孙不二点头:“你命灯呈现异样时,道元观主便醒了,非要将你的命灯挪到他面前看着他才肯吃药。” 林清禾心底涌现暖意,又不赞同摇头。 老顽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大景了。 绛家村的鬼师们没团灭,他们被林清禾交给西域王,由他来处置。 西域王大设宴,以最好礼遇接待林清禾跟景衍。 林清禾此次在出现在西域朝臣面前,他们眼底流露的不再仅仅是对美貌欣赏,而是打心底的敬佩和忌惮。 她可是以一己之力变法,让大景走向一个盛世的国师。 林清禾敏锐察觉他们的神态变化,不由慨然,权力也是女子最好的丹药。 知道林清禾好美人。 西域王特意安排了一溜肤白貌美的侍女,就连侍从都选了身高八尺,面相俊朗的男子。 林清禾的眼睛亮了又亮。 酒巡饭后。 西域王单独见林清禾与景衍。 “让林国师在我西域受到委屈,是本王的不是。”西域王亲自给林清禾斟茶,态度诚恳。 林清禾举杯,爽朗一笑。 景衍却没动。 西域王咯噔声,赔笑道:“景将军。” 景衍确实不悦,想到林清禾被墨白那样的人觊觎,又护不住她,心底便蹿起一团接着一团的怒火。 他绷直唇,身上既矜贵又杀气冲天的气场宣泄,西域王有些紧张。 “景衍,喝茶。”林清禾看向他,静静道。 景衍瞬间松懈下,乖乖端起茶杯冲西域王一抬,一口闷。 西域王称奇,发现了他应该讨好的人。 他拍掌。 侍从送来一箩筐金子。 金灿灿的光芒差点亮瞎林清禾的眼,她一瞬不瞬看着,她喜欢,她好喜欢。 西域王嘴角不由勾起,松了口气,看来是送对了。 “本王有幸得林国师出手治病,这是本王一点小心意,还望国师笑纳。”他道。 林清禾这才想起,她说过去雪山摘月见草给西域王治病。 西域王也不蠢,知道林清禾是大景的国师后,就知她说在西域要扬名的说辞是假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月见草。 他惹不起大景,再者,林清禾也确实给他医治了,他装作不知。 林清禾微微一笑。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大王,这是月见草炼制成的丹药,你服入后,百病皆消。”林清禾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面上,又意味深长道,“根据你的面相可知,下月有一劫,注意身边人,度过此劫,可安度晚年。” 西域王一喜,郑重的将瓷瓶放在贴身处,闻言道:“国师可否告知,西域未来的走向?我只愿百姓不流离失所,安居乐业。” 他倒不是很怕死,就算死,他作为一国之君,挂念在心头的也是百姓。 “西域有你这样的君主,定顺遂,大王度过此劫,聪明站队,会得到你想要的局面。”林清禾道。 西域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底羡慕不已,大景有这样的国师,何愁不昌盛啊。 他起身对林清禾行礼:“多谢国师。” 翌日。 林清禾等人启程回大景。 溶洞居士依依不舍,他抹了把眼泪。 红莲瞥到,惊奇道:“居士,你哭了?” “没有。”溶洞居士迅速转过头。 林清禾笑道:“居士可以跟我回大景,做我清山观的居士。” 溶洞居士有意动,他又摇头:“我立志走遍天下,周游列国。” “好。”林清禾颔首,扔给他几个沉甸甸的金元宝,“愿君一路顺遂,走到清山观时来坐坐,喝杯茶。” 溶洞居士接住金元宝,眼睛亮起,特地咬了咬,真的! 他道好,又道:“悬壶道友不问你师傅的事了?” “你不是常将不可说挂在嘴边。”林清禾睨他眼,“那你说?” 溶洞居士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装傻。 “荆相,你跟我回大景吧。”林清禾看向荆芥邀请道。 景衍跟白瀛同时抬头,将目光统一落在他身上。 荆芥愣了下,哭笑不得:“林国师心系大景,我亦是如此,心系西域的百姓,为国效力,多谢国师的赏识。” 两道虎视眈眈的眼神,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荆芥心底很明白。 林清禾看中的是他的才能,而非他人! 那两位绝色美男,大可不必! 林清禾失落的唉了声:“那好吧,祝君顺遂。” 荆芥行礼:“祝国师平安归家。” 在西域众人的目送下,林清禾来时几人,回时身后跟了浩浩荡荡一行人。 西域公主躲在屋子里,她最怕离别,特意没上前,听到外边的动静忍不住冲出去。 她跑到城墙,只看到林清禾潇洒离去的背影。 她目光带着羡慕,她好欣赏林清禾也很崇拜她,但她又成为不了她。 她爱美,好奢,要人伺候,她若不是公主的身份,恐怕只会以色待人获得这一切。 她有时想起,在林清禾的对比下,忍不住自卑。 “公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荆芥回头,看到西域公主的神色变化,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公主也有你的可爱之处。” 西域公主立即收起眼底的脆弱,她傲娇的哼了声:“难怪林国师看上你了,我如今觉得,要不找你当驸马吧。” 荆芥差点一个踉跄,他难得目露惊恐。 他从未想过成婚,真要成,公主这娇纵的小性子他可吃不消。 他心目中的妻子,应当………应当是林清禾那样,聪明又自我,欣欣向上的生命力。 荆芥一起这个念头,赶紧摇头,他真是脑子混沌了,也会胡思乱想了。 他赶紧快步下城楼。 西域公主??? 刚不是还夸她有可爱之处,她开个玩笑就仓皇离去! 咔什王子满脸忧郁。 林清禾走了,仿佛把他的心也带走了。 快走出西域的林清禾转了个弯,她忘了一件事。 扎哈的妻子刘氏,怀的是蛇胎。 苗族少主德龙一听就道:“悬壶道友,这事包我身上,我能解那巫术,将蛇胎拿出来!” 林清禾看着满脸稚嫩,娃娃脸的德龙,有些不是很相信。 德龙急了,一不小心嘴瓢说出来,拍着胸膛打包票:“真的!我家老祖宗听说您在蛊族被困,气的将棺材板都掀翻了! 他还在梦里把功力传我身上了,说我要是不将您完好带回大景,就将我逐出族谱。” 林清禾双眸微睁:“原来如此,替我多谢你们的老祖宗。” 苗族其他蛊师见他还要继续说,疯狂拉扯德龙的衣襟。 别说了! 老祖宗的底都被你兜完了! 再不闭嘴,回去门都进不去。 德龙冲林清禾傻笑,他还想添油加醋,夸张一下,老祖宗都急哭了呢! 林清禾单独带了德龙去了扎哈的部落。 扎西特跟殷大夫这几日都去了扎哈家,冷嘲热讽,说林清禾就是个骗子,说去山上采草药,好几日了都没回来。 扎哈知道内情,郁郁寡欢也不回怼,这在扎西特看来,认为他是在担忧邝氏的痨病。 “少胡说八道,我已经好了!”邝氏从屋里走出来,精神抖擞道,“扎西特,婶子也是看你长大的,你一口一个我要死了是何意?” 扎西特的脸瞬间红了,他嘴唇蠕动,说不出话,飞快跑了。 邝氏这段时日都躲屋子里,认真按照林清禾的嘱咐,将药吃完,配合练八段锦和泡药浴。 她此刻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殷大夫看到她的状态,神色微僵,迅速上前给她把脉。 邝氏有意为林清禾正名,大方将手伸过去。 就在此时,扎哈愣愣看着门口,有些激动道:“神医,你没死,你没事,太好了!” 殷大夫正准备把脉,手一空,他面色不好的朝院门口看去。 第499章 善后,离开西域 “神医!” 邝氏激动到落泪,上前想跪下。 林清禾搀住她:“不必多礼,行医救人是我应该做的。” 殷大夫面红耳赤,他硬着头皮上前:“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还请您赐教。” 一向傲慢的殷大夫低下头。 林清禾直接递给他一本医书:“好好看,静下心学。” 殷大夫羞愧难当接过,看到医书上的字,激动到浑身发颤,双目通红:“这是黄帝内经!您……您当真要把这本医书送给我吗,我受之有愧啊。” 他都想给林清禾跪下了。 林清禾看着他的眼睛:“只要阁下认真治病救人,就值得。诊病情时,切不可直言,扰乱病人心绪。 神药之所以神,病人当下的性情也很重要,倘若实在无力挽回,告知其家人,也莫在病人面前吐露真言。 人将死,结善言。” 她看殷大夫的面相,是个能静下心学医书,心善之人。 就是太耿直,脾气大。 加以打磨,能造福不少百姓,良心医者,越多越好。 殷大夫的兴奋被这句话冲的逐渐平静,他捧着书冲她作揖:“是,殷某受教。” 林清禾给都给了,便不会再记,她大方摆摆手,心底挂念刘氏。 “林道长。”刘氏捂住肚子,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 自从知道她怀的是蛇胎后,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既羞愧又惊恐,眼底都熬出了大片的乌青。 邝氏跟扎哈关心她,她比吃了黄连还苦,按在心底不敢吭声。 “莫怕。”林清禾知她心中所想,她看向德龙,点头示意。 德龙看向刘氏,冲她友好一笑,抬手摸上她的肚子。 刘氏吓一跳,急忙看着林清禾:“道长。” “他能解除你身上的巫术,将蛇胎拿出来。”林清禾道。 刘氏逐渐放轻松,屏住呼吸看着德龙。 没有她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看到婴胎。 德龙手中聚了一团气,他送到林清禾面前:“这便是蛇胎。” 刘氏只看得到一团白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与她抽离来,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不舍。 她看着白雾,莫名想哭。 林清禾将白雾收起,看着刘氏:“此事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被巫术迫害的女子,忘掉这一切。” 她看得出来,刘氏性子温柔善良,却也是个思虑重,内耗十分严重的人。 就算身边人都谅解她,她也会自困住,得不到解脱。 德龙在旁边观之,立即知晓林清禾的意图,他道:“我来。” 他盯着刘氏的眼睛,消除她这段记忆。 刘氏瞳孔失神,愣愣的站着不动。 片刻后,她眼神恢复聚焦,迷茫的看着林清禾:“林道长。” “调理好身子,一月后定能有身孕。”林清禾递给她一瓶滋养身子的药,浅笑道。 刘氏记忆在林清禾给她诊脉时,闻言大喜,她有些羞赧道:“多谢道长。” 离开部落的路上。 德龙频频看着林清禾。 “怎么,我脸上有花啊。”林清禾眯他眼。 德龙傻笑:“悬壶道友脸上何止有花,你简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越看越喜欢。 传闻中说你凶神恶煞,能将百鬼镇压,也不知是谁故意诋毁,以后我再听到,定为你辩解!” 林清禾嘴角微抽:“多谢。” 与大部队集合后,一群人正式踏上回去的路,离开西域。 “清禾,你可以帮秦姨一个忙吗?”进入大景地后,秦昭昭揭开车帘,看着前方骑马的林清禾道。 林清禾立即停下,入马车。 “秦姨有话直说。”她笑道,对温柔的美人,她态度好的不得了。 秦昭昭将手心里握了许久的玉递给她,十分紧张又期盼道:“秦姨想让你卜一卦,看看我的家人在何处,他们还好吗?” 第500章 秦昭昭的家人 大景边城。 “母亲,喝点儿汤水。”秦渊坐在榻前,看着面黄肌瘦,虚弱的秦老太太,心底泛起一阵阵苦楚跟心疼。 谁能想到雍容华贵的秦老太太,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憔悴。 “渊儿,昭昭,我的昭昭找到没。”秦老太太摇头,不想喝汤水,泪水从混浊的眼睛里流出来。 提到秦昭昭,秦渊神色顿住,眼眸泪光微闪。 秦昭昭在京城失踪后。 秦渊跟他的妻子谢宛白立即从边境返京,寻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人影。 谢宛白性情大变,无心再去边疆驻守,她要寻女。 秦渊变卖家产,将一大半家产都拿去做善事,希望能早日找到秦昭昭。 十几年了,他们熬的头发都白了,走遍了整个大景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秦老太太也老了,身子越发虚弱,只要清醒时她就挂念她的娇娇儿。 “母亲,你先喝汤,等您身子好起来,昭昭就回来了。”秦渊强忍住哽咽道。 秦老太太别过头,闭上眼不看他。 秦渊深深叹口气,无可奈何。 “在边城。”林清禾在马车内道,她抬眼对上秦昭昭期盼又害怕的眼神,微顿了下道,“你祖母情况不太好。” 话音落下,秦昭昭哭成泪人。 林清禾见不得她哭,又不会安慰人,她道:“秦家做了许多善事,无形中积了阴德,我可以帮你。” 秦昭昭泪眼婆娑,感激不已的看着她:“清禾,多谢你。” 林清禾支起车帘。 “清禾。”景衍一直关注着马车内的动向,她一有所动静,立即上前, 林清禾道:“我先走阴路去边城,你带着人随后来。” “好。”景衍并不多问,只温和的看着她。 只要她做出的决定,她都支持。 “悬壶道友,你要走阴路?” 耳尖的道士听到林清禾的话,迅速上前。 一语引起道士们震惊! 阴路,那可是阴路啊! 寻常人害怕的阴路,却是每个道士都想要走的路。 “悬壶道友,可否带我去见见世面,叔伯我快五荀了,阴路的口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悬壶道友,加我一个可行?” ………… 道士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清禾。 “可以,不过诸位都知晓,我师傅身体抱恙,希望诸位都能为我师傅祈福。”林清禾缓缓道。 道士们原本悬起的心彻底放下,纷纷表态:“悬壶道友放心,你的师傅便是我们的师傅!” “是啊,悬壶道友,我这就祈福。” 林清禾看他们就要起势,眼底的笑意加深。 她徒手撕开阴路,看的道士们目瞪口呆,就这样?就行? “走吧。”林清禾说着又递给秦昭昭一道符和黑长布条,“秦姨,阴路里的阴煞气重,寻常人进去容易被勾魂或吓着,你把眼睛蒙住,我会在前方领着你。” 秦昭昭重重点头。 只要能快些看到家人,她心中并不害怕。 道士们走进阴路。 林清禾踏进去的那刻,红莲迅速化成狐狸跳到她右肩上,回头冲白瀛咧嘴炫耀。 “你被扔下喽!” 白瀛气的一条尾巴骤然出现,他冲过去,阴路大门关闭。 他后边突然一紧。 呲!白瀛迅速回头,冲摸他尾巴的德龙龇牙,双目喷火,放肆! 德龙吓一大跳,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把狐狸毛,感慨道:“你竟然是只狐狸精。” 白瀛抬手就是一巴掌。 德龙被打懵了,随即大怒,喝了声掏出一条蛊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的族人都围拢,共仇敌恺。 景衍看戏,并不打算理会。 “不要让他们打架。”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景衍顿住。 就在德龙要出蛊虫时,他轻叹口气:“他是狐王,别招惹他。” 狐王? 德龙狐疑的看着白瀛。 这猴急要跟着少观主的狐狸精,是狐王? 他怎么看他像犬啊。 白瀛也听到了林清禾的话,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将尾巴收起,冷哼声,率先朝边城方向走了。 德龙挠挠头。 他看着景衍:“景将军,我等就不去边城了,就此分道,保重。” 景衍点头:“一路顺风。” 德龙颔首,带着族人赶路回苗族。 他得赶紧回去安抚老祖宗。 林清禾营救出来了! 虽说他没使什么力,但他同殊与共! 边城,谢宛白手里拎着酒壶,喝的踉踉跄跄回到家中。 “夫人。”秦渊上前接住她,眼底满是心疼,完全没有不悦。 谢宛白抬手将他推开,神色冷冽:“走开。” 第501章 乱糟糟的秦家人 谢宛白怨恨秦渊,更怨恨自己。 秦昭昭跟她的儿子秦邈从满月起,多半都是秦老太太带在身边养大。 她一心想要在外作战,守住江山。 而秦渊则经商跟追着妻子跑,互不耽误。 他们对秦昭昭姐弟两人,宠爱有加,集天下好玩的,金银珠宝送给秦昭昭。 谢宛白一度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行军作战,秦渊支持,家里有老太太坐镇,理解她, 直到秦昭昭不见了。 她知道的那刻,整颗心都快碎了。 她才醒悟,她对的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她自己的孩子。 她满天下的找,动用了所有的力,都没找到秦昭昭。 谢宛白彻底崩溃,酗酒逃避自己。 “夫人,莫要喝太多酒,昭昭一定会回来,身子要紧。”秦渊心疼的看着她。 谢宛白自嘲的笑了笑,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道:“秦渊,要是当时你跟我,其中一个在家,昭昭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莫要钻牛角尖。”秦渊柔声安抚道,上前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谢宛白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爹,娘。”秦邈在角落里看着,眼神惊恐又流露无奈。 谢宛白被他的眼神刺痛,愣了许久都没回神。 这些年为了找秦昭昭,全家都变成了疯子。 秦邈至今未娶,一直在找姐姐。 当谢宛白意识到她伤害到秦邈时,已经晚了。 她痛苦不已,整日买醉逃避。 谢宛白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坐在地上捂住脸,小声抽泣。 她的昭昭。 她的女儿。 秦渊鼻头一酸,蹲下身将她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秦邈看的眼热,他迅速低下头,眼泪落在地上。 秦昭昭在阴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顿住。 “怎么了?”林清禾关切道,眼神一利,以为是周遭的鬼魂吓到了她。 阴路上的鬼魂都要吓死了。 也不知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一下子来了十几个道士,个个都精神抖擞,慧眼如炬的扫视它们所在的位置。 逃不了,压根逃不了。 “我的心突然好痛。”秦昭昭捂住心口,眉毛微蹙。 她的眼睛被蒙着,一行清泪从脸上缓缓落下,美的惊心动魄。 林清禾拉着她的手加快脚步。 她摸到秦昭昭的脉象,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秦家陷入低迷的气氛中,一家子都没出声,也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他们活着,却又仿佛死在了秦昭昭失踪的那天。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秦渊神色微变,迅速起身进屋:“母亲。” 谢宛白愣了下,眼底涌现惊慌,她抬腿就想冲进去,想到身上的酒味儿,她转身洗了把脸跟漱口,这才去了秦老太太的屋里。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秦邈压抑的哭声。 她心底咯噔声,快速入内,朝榻上看去,只一眼她就变了神色。 秦老太太面色惨白,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母亲。”谢宛白腿软跪在榻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母亲。” 秦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脸:“宛白,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句话让谢宛白彻底绷不住,泪如雨下。 她心底一阵绝望。 就在此时,窗子突然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开,十几道人影出现在窗外。 第502章 拍马屁 人激动到极致,满腔言语都化作一个拥抱。 秦昭昭挽住双亲的胳膊,看着林清禾道:“爹,娘,她是清禾,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她被禁在西域的十几年里,大多时间都沉浸在她还在秦家,被父母宠爱,伴在祖母膝下的时光。 在秦渊夫妇面前,她显得还很娇憨。 秦渊眼神宠溺,摸了摸她的头。 “少观主,久仰大名。”秦渊冲林清禾行了一礼。 谢宛白目露惊喜,不由自主跨步上前:“原来你就是清禾啊,生得可真真是标志,不愧是女儿郎中的佼佼者。” 道士们?这么会夸! 他们对视眼。 “悬壶道友,你好美啊。” “悬壶道友,你是天边的云彩,美的让我心颤。” 道士们纷纷夸赞。 林清禾听得鸡皮疙瘩起一地,她抬手,声音骤停。 林清禾被众人盯着,她咳嗽声,谁也不看,直接去了榻前看秦老太太。 额头饱满,山根高,虽已消瘦,但还是能看出她长了好面相。 她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粒乌漆麻黑的药丸,直接塞进秦老太太嘴里。 秦昭昭吓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 “昭昭,少观主是名动天下的悬壶神医,她能出手,是咱们幸运,你祖母有福气啊。”秦渊道。 秦昭昭认真点头,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更加感激。 正说着。 门被敲响。 秦渊愣了下,去看林清禾。 林清禾冲他颔首。 秦渊这才去开门。 随着门吱呀打开,一篮子新鲜的,青翠的菜递进来。 “秦老板,我刚去菜地里摘得,新鲜的很,给您全家尝个鲜。” 秦渊还没来得及道谢,送菜的百姓快速离开,生怕他追上来。 秦渊失笑,只好拿起来。 还未起身,一篮子鸡蛋又塞进来。 “秦老板,听闻老太太病了,这是我们全村人的一点心意。” 秦渊忙追出去,人影早就不见了。 秦渊在边城开了家铺子,谢宛如经营了一家小菜馆,两人挣得钱多半都布施出去,深受周遭百姓的感激与敬重。 他看着脚底下的菜不知所措。 “恰好我们来的人多,今日就吃这些吧。”林清禾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道。 秦渊立即笑开怀,他就喜欢这种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女郎。 他爽朗道:“好。” 别看谢宛白看着雷厉风行,是个不好惹的人,实则厨艺绝佳。 林清禾跟一众道士在院中喝茶,视线时不时朝后厨瞟去,实在是太香了。 秦老太太也被香味香醒了,她难得的道了句:“饿了。” “祖母,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秦昭昭一直守在她身边,闻言柔声道。 秦老太太愣神,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嘴唇抖动的厉害。 “昭昭,是我的昭昭回来了吗。”她瞬间冒出眼泪。 秦昭昭哽咽,她想扑倒秦老太太怀里,又怕她身体抱恙,硬生生停下,她落泪道:“祖母,是我,昭昭不孝。” 秦老太太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娇娇,祖母终于等到你了,我也没遗憾了,可以放心的走了。” “祖母会长命百岁的,您知道悬壶神医不。”秦昭昭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您吃了她的丹药,她还说您会长寿的。” 秦老太太自是知晓悬壶神医的大名,她笑呵呵道:“知道,看来祖母运气不错。” 秦昭昭在她怀里闭上眼,轻轻喟叹声,能回到家人身旁真好。 林清禾挂念着道元,她跟秦家人道别。 秦昭昭依依不舍。 谢宛白酒就很直接了,塞了一袋子银两在她怀里:“拿着,谢酬。” 林清禾接住,粗略估计得有几百两,她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被谢宛白发现了。 她也跟着笑。 真是个可爱的女郎。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林清禾收起,离开前她又看了眼秦邈,“你有官相,可走官途。” 秦邈愣了下,下意识露出得体的笑容:“多谢道长,我会试试的。” 林清禾嗯了声,利落上马离开边城。 第503章 柳树村出了件怪异事 景衍差三十里路抵达边城时,与林清禾会合。 他前脚刚到,白瀛后脚就到,他迷路了。 看到景衍跟林清禾说话的背影,他急了,迅速冲上去想将两人挪开。 景衍快速转身,冷眼睨着她。 两人视线交织,火花四射。 白瀛妖冶的眸子微黯,有些失落,他隐约明白,光是他一腔热血的暗恋是无用的。 他的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最重要的是她愿意。 林清禾察觉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她眨了下眼睛。 “狐狸精!男狐狸精!” 一道喊声将白瀛心底的忧伤彻底喊没。 道士们看到白瀛,兴奋大喊,纷纷抄着桃木剑上前。 按照目测,他应该是上百年的老狐狸了,要是能把他揍一顿,能吹大半辈子了。 白瀛站着没动。 林清禾咳嗽声。 众道士纷纷看向她,只等他一声令下,马上出击! “他也是我清山观的狐狸。”林清禾摸了下鼻子,“祖师爷认证的。” 白瀛忧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他将清山观三个字忽视掉。 她的,他是她的狐狸! 众道士们心头一震!呜呜呜,羡慕的眼都红了。 这可是百年的狐狸啊,修为定是不低。 红莲有些小吃味,她从林清禾肩上跳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来了狐狸大朝身。 妖娆的大美人落地,冲道士们抛媚眼:“诸位道士哥哥~我是红莲,是少观主的狐狸精哦。” 道士们眼都看直了,纷纷围着她。 “红莲妹妹,你好美呀。” “红莲小狐,再叫一声哥哥。” 一群道士冲红莲笑成了花。 红莲十分满意,看来她魅力丝毫不减嘛! 林清禾浅笑望着她。 “清禾。”景衍喊她。 林清禾回头:“怎么了。” “无陛下召令,我不得回京,得返边疆。”他深深望着她,眼底有些不舍。 林清禾从兜里掏出几道符给他:“诺,随身携带,可抵万邪。” 景衍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她指头的那刻,他感觉浑身都触电了,面红耳赤。 他拢了拢指头。 红莲在林清禾耳旁咬耳朵:“看来景将军还是个处哦,我观他鼻子很高,应该很行。” 林清禾心一跳,跟她咬耳朵:“我是道士,莫要口出荤言。” 红莲咯咯直笑。 一行人目送景衍离开。 林清禾刚上马,发现西南方向有一阵鬼力跟怨煞气冲天,她指着那处:“那是何地?” “柳树村。” 柳树村,出了件极其稀奇的事。 每天夜里,必有敲门声。 “咚咚咚” “谁啊?” 老李家的李杰打开房门,看向院子里的大门。 此时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破旧的院子被微光笼罩。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旁边的窗户玻璃破碎,窗帘在微风中飘动,像是有人在窥探。 李杰有些害怕,强忍着惧意上前,大声喊道:“到底是谁啊,别吓我。” 无人应答,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声“咚咚咚”。 他有些恼怒,不知是谁恶作剧,边想边开门。 开门的瞬间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微缩,嘴巴张大呼吸急促,便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鸡鸣响起… “啊啊啊啊”一道凄惨的声音划破长空,惊动附近的村民。 大家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起身前往。 只见凌晨李杰保持开门动作,嘴巴微,额头有一个扣门似的红印,看上去是被活活吓死的。 在旁边痛哭流涕,扑在他身上的是妻子刘氏,她嘴唇颤抖,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郎,你醒醒啊!”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呜咽,她有孕了,才三月。 若是李杰有事,她今后可怎么报。 围观的村民闻声忍不住跟着落泪,纷纷议论,李杰的死状太过怪异,他们一时都不敢上前。 ”大年初一,李杰没敬灶神,肯定是此缘故。” “这是恼怒了神仙了吗?” “完了是神仙怪罪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此时,村里最年长的,也是村长的李老头拄着拐杖前来。 村民纷纷让道。 王老头看到男子死状,不禁腿一软,瘫倒在地,呢喃道:“它回来了,它回来了?” 村民连忙扶起他,着急问道:“村长,它是谁?” 李老头大口喘气,嘴唇抖了抖,艰难吐出:“是敲门鬼。” 村民面面相觑,都有些不信。 李老头重重叹口气,回忆拉到二十几年前。 也是一声“咚咚咚。”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寂静的村子被黑暗彻底吞噬。 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恰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划开了夜的安宁。 李老头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嘟囔着:“这大半夜的,谁啊?” 他极不情愿地从热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披上那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棉袄。 顺手抄起桌上那盏昏黄如豆的油灯,拖着步子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谁呀?”李老头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一下又一下、执着不停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敲得人心里直发毛,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当他那瘦骨嶙峋的手刚触碰到门闩,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指尖蹿上脊梁,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不知为何,心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这大半夜的敲门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李老头,你倒是开门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村里出了名大胆的猎户赵大胆。 李老头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你这小子,大半夜的,吓我一跳。”说着,便伸手打开了门。 一股刺骨的寒风“嗖”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疯狂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门口,赵大胆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恐惧,那模样仿佛是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赵大胆,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李老头疑惑地问道,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 赵大胆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着,缓缓抬起手,指向村子的另一头。 第504章 敲门鬼 李老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来。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催命符,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他们的心脏。 “那……那是啥东西?”李老头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双腿也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还没等李老头反应过来,那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灯光,他们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一袭黑色的长袍,拖地而行,佝偻着背,似乎是一个老者,他那双冰冷、恶毒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咚咚咚”,老者敲响一个村民的房门。 村民开门尖叫一声便戛然而止,可是身子僵硬保持开门动作。 随后老者走后,村民还是如同石化一般。 随着“咚咚咚”声音,慢慢的朝着李老头的房子走来。 李老头吓得瘫倒在地,赵大胆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恐惧让他的四肢都失去了力气。 敲门鬼一步一步地逼近,每靠近一步,周围的温度就下降几分,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 它来到两人门前,停住脚步。 李老头和赵大胆紧闭双眼,心跳声在极度的恐惧中震得耳膜生疼。 “咚咚咚”敲门鬼扣响了一旁半掩的大门。 李老头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头缓缓睁开眼睛,敲门鬼已经消失不见。 他推了推身旁的赵大胆,却发现赵大胆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恐惧的神情,那扭曲的面容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经历的无尽恐怖,额头上那扣门的红印鲜艳夺目。 李老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村子,挨家挨户的查看,想要把村民们叫醒,叫大家一起逃命。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当他走到附近村民的屋子前,只见形形色色的人僵硬在门前,男女老少已然是一具具尸体,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和赵大胆一样的惧意。 天亮了,阳光洒在村子里,可村子里却是一片死寂。 李老头躲在自家的床底下,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 二十年前那夜,敲门鬼杀了半个村子的人。 他也不知道敲门鬼为什么放过他。 说完,李老头心头一颤,呼吸声音越来越弱,身体逐渐失去温度。 周围村民的呼喊声也逐渐模糊,他仿佛看见了赵大胆来接他了。 “村长!” “村长!” 村民们吓得不敢动弹,胆子稍大,机灵点的上前接住他,触碰到肌肤的那刻,心都凉了。 “村长没气了。”村里的狗娃满脸惊恐道。 一阵嘘声。 他们面面相觑,眼底都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担忧。 二十年前的敲门鬼在柳树村再现了,他们怎么办,再次等死吗? 狗娃沉着脸起身,他今年双十,大名叫李进,村里都会起贱名,也叫习惯了。 “我们当务之急要去找道士,或者寺庙的高僧来看看。”他道。 村里的长辈纷纷赞同。 有人又道:“可请能收服敲门鬼的道士,应该要很多银两吧。” 狗娃忍不住高声:“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银两!就怕有钱在,没命花!” “狗娃说的对,这样,咱们凑钱给他去请道士。” “我赞成。”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响应,掏钱凑了十两银子给狗娃。 狗娃拿到银子后,骑了村里唯一的牛车,马不停蹄去找道士。 村民们提心吊胆的在村子里等着,期盼着他早日回来。 狗娃去了几个道观跟寺庙。 腿都快跑断了。 初始道士们听到十两银子的报酬都心动不已,但一听是柳家村,还是敲门鬼,面色大变,纷纷拒之。 任凭狗娃怎么敲门都不理会。 他们的反应让狗娃本就焦虑害怕的心态更重了。 看来他们村里的事确实很大,连道士都不敢接下来。 怎么办。 狗娃心事重重打道回府。 “怎么样!找到道士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村民们看到狗娃回来,全都涌上去,见他孑然一身,都愣住了。 狗娃不敢看父老乡亲们的眼神,他将十两银子掏出来放在石桌上:“叔伯们发回去吧。” 村民们急了。 “究竟怎么回事啊!” “道士跟寺庙的僧人听到是我们村子里的事,马上就变了神色,闭口不谈也不前来。”狗娃低着头唉声叹气。 众人哗然,沉默了。 一股凝重,恐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 狗娃心底很难受,他打起精神:“今夜大家不如都聚集在我家吧,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它敢来,我们人气重,团结起来将它逼退!” “有道理,阴盛阳衰,阳盛阴衰,这就是个对抗,咱们人多,还怕它一个敲门鬼!”有人附和道。 村民闻言,惊恐的心稍稍落下。 “可是今夜是李杰在祠堂门口的第一夜,我应当守灵的。”刘氏轻声道。 人死为大,更何况是她的夫君。 她说着,眼泪不断往下掉,捂着肚子,面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村民们怔了下,这会儿,他们谁都不愿意陪她一起守灵。 根据李老头所言,只要与敲门鬼对上眼的人就会死,他们都怕死。 狗娃轻叹口气道:“刘嫂子,等今夜过了再守灵吧。” 刘氏轻轻点头:“好。” 黑夜如期而至。 全聚在狗娃家里的村民们从开始的恐惧,再到打瞌睡,再到不以为然。 “应该没事了,还是回去睡觉吧,困死了。” “是啊,村长说的会不会是在编故事啊,哪里有那么恐怖。” “走了,走了。” 他们纷纷起身想往外走。 狗娃直觉不对,他想拦住,又没有理由。 就在他想说再待一刻钟时。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又踢踏的脚步声。 从远到近,再到门口。 将手放在门闩上的村民心肉猛跳,不敢动弹。 咚咚咚! 敲门了! 第505章 清禾入村 躲在狗娃家的村民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挨着,不敢动弹。 因是在他家,狗娃硬着头皮从门缝隙往外看。 什么也没看见。 可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重重落在他们心坎上。 窗户被风吹的哐哐作响。 胆子小的孩子忍不住吓得哭出声。 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开门。”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 狗娃脑子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完了! “我们是道士,开门。”孙不二盯着紧闭的大门,出声道。 道士!道士来了! 村民大喜,纷纷看着狗娃,示意她开门。 狗娃没立即开门,他喉咙微滚吞口水:“我如何确定你们是道士。” 林清禾看着被浓重的怨气和煞气笼罩着的柳树村,脸色微沉。 这个村子定有一只怨气极深,且鬼力不低的鬼魂。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告辞。”林清禾道,转身朝村口走。 道士们有些惊讶。 他们也感受到了磅礴的鬼力,真不管了?一道道眼神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面不改色:“冤有头,债有主,债主都不急,我们上赶着做甚。” 村民们闻言大骇,急忙道:“道长请留步!” 他们拥上去,将狗娃挤开,打开门。 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打了个颤。 村里的老者上前,打量了一番,视线在林清禾跟白瀛身上打转。 俩都看起来很年轻,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一个双十年纪。 但他们身上的气魄,莫名就让他觉得是这些人中的引领者。 老者朝白瀛小跨一步。 白瀛看出他的意图,指向林清禾:“她才是头头。” 林清禾:“……” 说的她跟土匪头子似的。 “我是清山观少观主,历经此地,发现你们村鬼力跟怨气都十分浓郁,特地前来看看。”林清禾道。 村民们神色变了又变。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鬼!村子里有鬼。 老者:“少观主,那我们可以逃走吗,搬离这个村子。” 村民们都目露希翼的看着林清禾。 是啊,既然村子里有鬼,他们走! 孙不二摇头:“你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扣印,这是那鬼留下的痕迹,除非它魂飞魄散或者轮回转世。 否则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它追上,一个个解决。” 村民大骇,本就惊恐沉重的心彻底往下坠。 妇人紧紧抱着孩子,吓得哭出声。 她们死了就死了,可孩子才那么小,这辈子都还没开始! 孙不二也有些不解。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那鬼竟然想屠村。 她不由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视线落在狗娃身上,指着他道:“他是唯一一个额头上没有留下扣印的人。” 村民们纷纷看向狗娃,耳光有羡慕也有不甘。 “狗娃,该不会是你的亲戚变成厉鬼想害我们吧?”突然有村民发难,恶狠狠的看着狗娃。 狗娃愣住,忙摆手:“不可能。” “那你额头为何没扣印!”众人盯着他,眼露嫉妒。 林清禾啧了声:“我总算知道,为何你们会招惹厉鬼了,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你是道长!你必须帮我们解决那敲门鬼!” 就在村民被林清禾说的面红耳赤时,老者突然道。 村民回神,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冷笑声:“我想出手时自会出手,不想出手时,万两黄金也请不到,走!” 她一转身。 所有道士跟着转。 “呀,难得见到如此明事理的道士。”一道幽幽的男声在侧边响起。 林清禾一行人与村民同时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衣的男子,丹凤眼,鼻子颇高,嘴唇薄。 村里老者看到他的脸后,浑身狠狠一抖,瞳孔瞪大:“江………江临!” “难为你还记得我,江天,我的好叔叔!”男鬼江临飘上前。 老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清禾倚靠在一棵柳树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江临。 “你有何冤屈。”林清禾问道。 江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目露讥讽:“我说了,你能帮我?” “未尝不可。”林清禾道。 江临淡淡道:“道士与鬼势不两立,我不信你。” 红莲扭着腰肢上前,锐利的指甲在他脸庞滑落到他的脖颈上,她凑前脸娇笑道:“别的道士可能是,我们少观主不一样,俊朗哥哥,快说吧。” 原本诡异,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一打岔,一发嗲,突然就打破了。 白瀛……… 太不合时宜了! 他不想承认红莲是狐族的狐狸! 林清禾道:“红莲回来,如今不是发骚的时候。” 红莲做的明明是件让村民们都觉得羞耻的事,林清禾一本正经说出来,颇有几分干正事的意味。 江临看向林清禾:“你身上有鬼王的一缕魂魄,他的幻境中有个铜镜能看过往。 你可以打开,让这些无耻之人,看看他们的先辈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清禾瞥向他,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卓华。 “行。”林清禾点头。 下一瞬,村民与道士们跟着林清禾置身于幻境中。 铜镜里。 出现十二岁的江临,他趴在祠堂房梁上。 底下的一对儒雅的中年夫妇,是他爹娘,被绑在树下柴堆里。 狗娃看到举着火把的村长,瞳孔微缩,他是李杰的父亲!也是今个清晨死去李老头的兄长! 村长举着火把站在前面喊:&34;江大夫用邪术害死六个娃娃,今天咱们替天行道!&34; 第506章 世仇,竟有真人的手笔 二十年前。 城里赵员外抱着快断气的儿子冲进江家医馆。 江大夫把祖传的丹药塞进孩子嘴里,没想到半炷香功夫,那孩子居然能坐起来喝粥了。 赵员外当场跪下磕头:&34;这是仙丹啊!能让人起死回生!&34;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柳树村突然来了好多有钱人。 有抬着整箱银子的商人,有带着官兵的县太爷,都想要江家的药。 江大夫急得直跺脚:&34;这就是普通补药,治不了绝症!&34; 身怀宝贝,必遭觊觎。 半夜,七八个蒙面人闯进院子,刀架在江夫人脖子上逼问:&34;丹方交出来!&34; 江大夫把药柜最底层的铁盒扔过去,里面全是晒干的草药。 蒙面人揭开后恼羞成怒,踹翻药碾子:&34;三日后不给真方子,烧了你们破医馆!&34; 三日后。 六个在井边玩水的孩子突然口吐白沫,抬到医馆时浑身抽搐。 江大夫刚搭上脉,王二突然喊:&34;我看见江夫人往井里倒药粉!&34; 大伙从井底捞出个青瓷瓶,瓶底刻着江家梅花印。 &34;丧良心啊!用娃娃试药!&34;死了孩子的张屠户抡起杀猪刀就要砍人。 神婆举着桃木剑蹦出来,指着药柜里的鹿茸喊:&34;他们在炼人丹!&34; 那天江临被娘塞进地窖,听见外头噼里啪啦砸东西。 等他从狗洞爬出来,祠堂前已经堆起柴火垛。 三十多个村民举着火把,爹的右手被踩断了,还死死抱着祖传医书。 &34;烧死巫医!&34; &34;交出长生药方!&34; 江夫人朝人群扔出个药囊,哭诉道:&34;得瘟疫的吃红药丸,你们饶了我夫妇二人吧。&34; 众人哄笑,接到药囊后,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过去。 火舌卷上江夫人的襦裙时,江临咬破了嘴唇。 他看见私塾先生悄悄后退,看见赵铁匠上去添柴火——上个月赵铁匠之子赵大胆中风,是他爹连夜扎针救回来的。 浓烟呛得江临眼泪直流,但是江临死死盯着每一个村民,把他们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后半夜下起大雨,江临摸黑爬下房梁。 火烧过的老槐树还在冒烟,他蹲在灰堆里扒拉,找到半本烧焦的医书。 听见脚步声,赶紧钻进后山坟地。 &34;那小崽子肯定跑不远!刺史大人说了,抓到活的赏二十两!&34; 江临在坟堆里趴到天亮,浑身被蚊子咬满包。 他记住那些火把下的脸:吐口水的王二,举柴火的村长,拽走娘玉佩的神婆总共三十七个,他掰着手指头数了三遍。 五年后大雪封山那天,村里铁匠铺来了个年轻人。 江临站在铁匠铺门口,看着赵铁匠佝偻着背在炉前打铁。 五年过去,这间铺子还是老样子,墙上挂着各式铁器,角落里堆着生锈的农具。 &34;这位客官要打什么?&34;赵铁匠放下铁锤,用袖子擦了擦汗。他的右腿有些跛,那是五年前被火炭烫伤留下的旧疾。 江临摘下斗笠,露出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34;打一把匕首。&34; 铁匠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赵铁匠盯着江临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34;你你是&34; &34;我是来讨债的。&34;江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34;这是治寒腿的方子,您先收着。&34; 赵铁匠的手开始发抖,铁锤&34;咣当&34;一声掉在地上。 他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举着火把站在祠堂前,看着江大夫在火中挣扎。 那天之后,他的腿就开始疼,每到阴雨天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34;你爹你爹他&34;赵铁匠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上的铁器。 江临一步步逼近:&34;我爹临死前说,医者父母心。您说,他是不是太天真了?&34; 铁匠铺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刺鼻的药味飘了进来。 赵铁匠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想起五年前江大夫给他儿子治病时,也是这股药香。 &34;救救命&34;赵铁匠瘫坐在地上,脸色发青。 江临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半本烧焦的医书:&34;您还记得这个吗?那天晚上,您添的柴火可真不少。&34; 赵铁匠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看见江临手腕上有一道烧伤的疤痕,那是五年前留下的。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地开口:&34;你你不能杀我我知道知道是谁&34; 话未说完,赵铁匠就断了气。 江临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走到墙边,取下那把生锈的杀猪刀——那是张屠户的刀,五年前就是这把刀差点砍死他爹。 夜幕降临,江临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树干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他摸着树皮上的裂痕,仿佛又看见爹娘在火中挣扎的身影。 &34;下一个是谁呢?&34;江临轻声自语。 月光照在他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恐怖。 远处传来狗叫声,江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这里,村民们明白了,是先人们造下的孽。 江临看向狗娃:“当年你家帮我父母说了话,多谢。” 狗娃心底难受的要命。 他觉得林清禾有句话说的没错。 人比鬼可怕多了。 “江临,当年的事都是我们的先人犯下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村民们哀求道。 江临狞笑:“我就是要你们村的人不安生,痛苦死去。” “你当初心狠,又有谋略,为何会变成厉鬼。”林清禾道。 江临道:“少观主可听过钉魂。” 林清禾点头。 江临一挥手,铜镜里的画面变了,出现一张道士的脸。 林清禾瞳孔微缩,与孙不二对视眼。 这个道士!分明是她们俩师傅的师兄,太虚真人! 林清禾精神一震。 年轻的太虚真人游历到柳树村,听到江临屠村一事,直接出手,联合整个村子的人将江临捕住。 先是浸猪笼溺死,后烧毁肉身,揪出魂魄后用七七四十九根钉子钉住他的魂魄。 不会魂飞魄散,也不能投胎转世,只能痛苦到存在于钉子之下。 只是太虚真人没想到的是,二十年间,江临逐渐凝聚鬼力,挣脱开钉魂魄的钉子,席卷重来。 道士们看的目瞪口呆。 难怪江临的怨气会大到足以将整个村子笼罩。 太虚真人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彻底塌了。 好恶毒的做法! 幻境散! 众人如梦初醒,都有些不知所措。 世仇如何解? 道士们不约而同看向林清禾:“悬壶道友,这事咱们掺还是不掺?” 第507章 因果报应,江临团聚 京城一处十分偏僻的村落。 茂密的竹林隐匿着几间非常华丽的屋子。 太虚真人在竹林中打坐,他突然猛地睁眼,掐指算了算。 “师傅。”金霞真人端着茶上前。 太虚真人喝了口,面色微沉:“钉在江临身上的魂钉松动了。” 金霞真人惊骇瞪眼,能将他师傅钉魂松动的道士,道行定是不低。 “师傅可算得到,是谁。”他道。 太虚真人朝北边的方向瞥去,冷哼声:“还能有谁,是悬壶。” “她不是被困在西域了吗!怎么没死?就应该死在那儿!”金霞真人听到林清禾的道号就急眼。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惊雷轰隆落下! 太虚真人跟金霞真人面色变了又变。 太虚真人抬头看天,嘴角绷直,心底怄着一肚子气。 老天不公! 林清禾才多少岁,就能得到老天的独爱! 而他呢,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得道,他不服气! “真人,宋白微快要生了。”恒王进入竹林,波澜无喜道。 太虚真人点头:“恒王殿下,老道有一提议。” “您请说。”恒王道。 “你同我,还有王妃一起去寻林清禾。”太虚真人正色道 金霞真人色变,他惊呼:“为何要去寻她?恒王妃正是虚弱的时候,对上林清禾可没有胜算啊!” 太虚真人瞥他眼。 金霞真人急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耳朵偷偷竖起。 恒王道:“为何。” 太虚真人抚了抚胡子,意有所指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老道可以说的是,你们的孩子靠近林清禾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恒王若有所思。 金霞真人目露精光,他有些明白了。 看来他师傅想借林清禾的运势啊!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柳树村。 江临红着眼睛望林清禾:“道长,他们害了我全家,我从一个有父有母的人变成了孤儿,将我杀死之后,又找了道士钉住我的魂魄,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他们该死!” 他身上的怨气浓郁到骇人。 狗娃听得怔愣,浑身发麻,他看着江临,上前一步朝他作揖:“对不住,我们整个村子都对不住你。” 江临看着他,眼底的赤红消退不少:“当初你的长辈也帮我爹娘说话,多谢。” 狗娃心底十分难受,他眼眶逐渐泛红。 他觉得江临不是凶神恶煞的人。 世上大多数人,哪里会一开始就恶的呢。 “尽管如此,你为何要杀村子里如此多人,上一辈的恩怨过了就过了。”有村民道。 “过不了!”江临的魂体突然变得极大,黑红色的怨气萦绕在村民身上。 如同一条巨蟒。 “江临,冷静。”林清禾静静道,“多杀一人,你身上的罪孽越深,就不好下地府投胎转世了。” 江临苦笑:“道长,像我这样的人,早就没想过投胎,我的魂魄被钉,哪里还能投胎。” 林清禾道:“能,我把你身上的魂钉拔了,你的父母一直在地府没去投胎,他们在等你。” 江临愣住:“世上当真有地府吗?他们真的还在等我吗?” 他面色涌现喜意,又有些忐忑,害怕他是幻听了。 村民们的面色难看至极。 刚开始出声的村民忍不住道:“道长你怎么好赖不分呢!他是鬼魂!他害死了村里许多活人! 你应当将他灰飞烟灭,才能平息我们死去的家人们啊!” 林清禾冷笑声:“你在教我做事?” 她只是平淡的语气,却让村民感到股冷风刺骨。 嘴唇蠕动两下,不敢再开口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先辈犯下罪孽,遭此报应也是有因。 江临的罪孽,下地府后自有定论。”林清禾道。 江临浑身一颤,脸色涨红,眼神聚了光,原来还有人如此明事理。 他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要是当年也有人这么为他的父母伸张正义就好了。 他也不用一个人苦苦坚持这么久了。 “谢谢您,道长。”江临满身的怨气消散不少,脸颊流下红到耀眼的鲜血。 卓华悄然无息飘在江临旁侧,抬起手拍了拍他。 江临转头看向他,有些惊讶。 好干净的魂魄。 江临走到林清禾身边:“道长,只要能让我与父母相聚一会儿,我魂飞魄散也可以。” 林清禾点头:“好。” 村民们看向林清禾,有些悲愤:“道长!他是鬼魂!您是道士!您怎能如此? 我们是人,我们才是您应该保护的人。” 林清禾嗤了声:“你们配吗?” 她直接带着江临离开。 李杰的妻子刘氏突然冲上去,拦住林清禾:”还我夫君!我的夫君死了! 他是凶手,他该死!他就得魂飞魄散! 你压根就不是道士!你跟她就是一伙的!” “刘嫂子,莫要胡说八道!”狗娃立即冲上去,盯着她。 林清禾挑了挑眉,将狗娃推开,她道:“你夫君死了也是活该。” 村民们震惊!惊的瞪大双眸看着她。 这个道士生得漂亮,脾气好生霸道! 刘嫂子气的浑身发抖,她猛地将头发上的簪子戳向林清禾的胸膛。 狗娃立即攥住她的手,喝道:“刘嫂子,你疯了!” “我夫君死了!被她们害死了!”刘婶子喝道。 林清禾冷笑声:“你的夫君李杰就是个懦弱的男子,时常去青楼找妓子不说,还强迫了几个女郎,你不知道吗?” 刘婶子愣住,她摇头:“你胡说!我夫君专一,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胡说!” 村民们面面相觑,突然就将悲愤一扫而空了,纷纷竖起耳朵听。 卓华人美话不多,直接将众人带入铜镜面前。 铜镜里出现李杰的脸。 刘婶子扑上去,哭的哭天抢地:“夫君!” 林清禾一看到李杰的脸,啧了声,这厮生得粉头白面的,卧蚕肥大,鱼尾纹炸开,桃花眼。 光是看面相,就是个花心的,还是个好色的。 换句话说,是个嫖客身,也挺适合做鸭的。 果然,铜镜里出现李杰到了青楼的身影,一夜纵七女。 村民!!! 林清禾跟红莲哦吼声。 牛! 从青楼里出来,李杰回到柳树村,又哄刘嫂子。 “好娘子,今日读书晚了,委屈你了还要挑灯刺绣供我读书。”李杰搂住刘嫂子。 刘嫂子娇羞的钻进他怀里。 李杰将她的下巴挑起来,往下亲。 啧,难怪他能哄的刘嫂子服服帖帖,敢情是这张嘴能说啊,确实会哄, 林清禾看向卓华。 眼神示意,赶紧掐了吧,看看村民的眼神都要发光了。 铜镜立即转了画面。 李杰回家路上看上了一个貌美的女郎,上前挑逗被拒绝。 他直接用下了蒙汗药的口锦捂住女郎的口鼻,将晕死过去的女郎拖到芦苇丛里强迫她。 等女郎醒来呼救,喊着要报官,李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女郎杀了,扔进河里。 一回生二回熟,他后面又做了几次这样的事,迫害的女郎都有五个了。 看到这里,村民们又愤怒,又震惊。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竟然是这么人面兽心的人! 林清禾拳头硬了! 死的其所啊! 她朝江临投去一记赞许的眼神,干得好! 刘婶子崩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杰竟是这样的人! 死了好啊! 她又哭又笑,起身拍手:“死了好啊!” 卓华见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幻境消失。 众人如梦初醒,村民们都不吭声了。 林清禾将江临带走,到了一棵桃花树下。 “道长。”江临又对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摆手:“我送你下地府。” 话音落下。 一道地府之门打开。 江父江母走出来,笑着看江临,展开手。 “见过少观主。”江父看向林清禾。 江母赶紧跟着冲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颔首,退到一旁让他们团聚。 “儿。”江母嘴里含笑。 林清禾看到两人有些惊讶,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跟帽子,说明他们已经在地府做了差事。 “爹!娘!”江临冲上去,哭的热泪流涕,“我好想你们。” 江父身为地府的鬼差,一眼就看出江临身上的罪孽,他眼眸微沉,什么也没说。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儿,跟我们去地府吧。” “好。”江临拉着两人的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一家三口即将踏进地府之门时。 几缕金光落在江临身上。 江临有些不解。 江父江母十分震惊,又感激不已的转头冲林清禾深深作揖:“少观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金光傍身,可抵消罪孽。 江临犯下的错,有了林清禾的金光在身,地府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会给几分面子。 林清禾道:“因果报应,天注定,下去吧。” 江父江母重重点头。 江临身上的罪孽,他们会陪着他一起赎罪。 江临下地府后,铜镜一照,人间是非与过错,一目了然。 他选择在地府赎罪,能与江父江母团聚在一起。 林清禾知晓他的选择并不意外。 柳树村的村民们重新将江父江母挖起来,与江临一起安葬,在坟前道歉。 林清禾准备离开柳树村,刚到镇上,她的脚步越加缓慢。 她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是佛子玉空。 第508章 宋白微生了 金霞真人租了一间四合院。 他满肚子怨言在做饭。 做给太虚真人吃,他应当。 恒王身份高贵,似乎也应当。 但宋白微实在太难伺候,不是嫌弃他厨艺不佳,就是太烫,太咸了。 他又不是她的奴才! 金霞真人将手中的锅铲重重扔下。 “怎地,想造反?”恒王笑眯眯出现在窗边,看着他挑眉。 金霞真人一看这神色就知他现在不是恒王,而是佛子玉空。 面对他,金霞真人有些心惊胆战。 佛子可比恒王要可怕多了,笑脸藏阴刀,杀人不见血。 “没。”金霞真人急忙摇头,他低声道,“佛子,林清禾当真在此处吗?” 玉空点头:“是了。” 金霞真人正想细问。 内屋突然响起痛呼声。 宋白微捂住肚子,几乎站不稳,她朝门口投去求助的目光:“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在另一间屋子打坐的太虚真人睁眼,朝金霞真人传音:“速速去请大夫和接生婆。” 金霞真人叹口气。 得,他就是他们的奴才。 玉空道:“可要我去。“ “不用不用。”金霞真人赶紧摆手。 在身体内的恒王冷哼声:“玉空,既然是我的孩子出世,身体的主动权应该交还给我,快让我出去!” 玉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啊。” 下一刻,恒王的身体一颤,再睁眼,寂静无波动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他大步流星进屋。 宋白微看到他,目露惊喜跟委屈:“夫君。” 恒王将她抱起放到榻上,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安抚的拍了拍:“莫要着急和害怕,金霞真人已经去找接生婆了。” “好。”宋白微感受着腹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意,额间沁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汗水,她死死掐住恒王的衣裳,“痛,好痛啊!” 接生婆很快赶来,门外还有个大夫。 见宋白微攥着恒王不放,接生婆道:“贵人快松开手,让您夫君出去。” 宋白微疼的快要失去理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恒王出去后。 接生婆开始接生。 屋内响起宋白微一声接着一声的痛呼声。 外边跟恒王几人一起并肩站着的大夫感觉奇怪的很,这户人家都是群男子,还有道士。 他们都面色深沉的看着屋子。 看模样并不像是关心产妇,而是在意她出生的孩子。 难不成里边生产的姑娘是皇帝的妃子? 大夫胡思乱想间,一声婴啼声传出来。 “生了!生了!” 恒王几人同时抬头。 门打开,接生婆对上他们的眼神,有些害怕的缩了缩眼,不敢说手中胎儿是男是女。 “生得可是女儿?”恒王道。 接生婆从他脸上看不出喜乐,硬着头皮道:“恭喜贵人,是个小小姐。” 她本以为她得不到喜钱了。 下一瞬,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进她兜里。 “有劳了。”恒王道。 接生婆愣了下,立即喜笑颜开:“多谢贵人。” 林清禾此时走到屋子门口,与刚出来的接生婆对上眼。 接生婆愣了下,忍不住道了句:“好标志的女郎。” 林清禾盯着门匾,宋府? 佛骨在这儿? 屋里的太虚真人勾唇:“来了!” 第509章 燕回村,女人熬不过鬼门关 “大娘,这户人家的主人姓什么?”林清禾问道。 接生婆警惕的盯着她,连连摇头,从侧边出去:“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清禾眯眼。 一股利光从屋乍出,直朝她袭来。 林清禾一把将接生婆扯开,迅速入屋。 砰! 门关上。 接生婆吓得定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撒腿就跑。 “少观主,好久不见。”太虚真人胳膊处挽着拂尘,从屋里走出来,含笑看着林清禾,眼神犀利。 林清禾站在门口冷眼盯着他:“老秃驴,原来是你啊。” 太虚真人面色微凝。 “林清禾,你莫要太过分!”金霞真人从屋里冲出来,怒不可遏喝道。 林清禾冷笑声,感受到屋里的新生命,不用猜她也知道,宋白微生了。 只是不知他们引诱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太虚真人瞥了金霞真人眼。 后者立即会意上前,迅速蹿到林清禾面前想要拔她的头发。 林清禾目露惊诧,转身一脚踹在金霞真人肚子上,她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道弧。 金霞真人倒也头铁,忍着剧痛伸手扯下她一根发丝,迅速拢到掌心藏着。 太虚真人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林清禾步步逼近。 噼里啪啦! 一个长长的鞭炮扔在她面前。 林清禾视线被挡住,等清明时,人不见了。 憋什么坏。 林清禾挑眉,将整个府邸都走了一遍,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使用了缩地术的玉空瞥向太虚真人:“拿到了吗?” 太虚真人点头,五指张开,一缕头发在他掌心:“回去再换命格。” 玉空点头,加快速度。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林清禾继续启程去紫云观。 燕回村。 “不好了,老王家的媳妇难产了!” 打更人敲锣打鼓,穿行在村子巷弄内大喊大叫。 村民们纷纷开门,从屋子内走了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谈论起来。 “一百,第一百个了,自打前年那团黑雾笼罩村子后,我们村已经快两年没有新生儿了。” “是啊!每个妇人分娩时都难产,有的要么胎死腹中,有的要么出生就断了魂,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王就是管不住自己裆下那玩意,自打前年连夭十个婴儿,村长请的先生就已经说了,让我们别生,别生,可就是不听!” “不生娃,这是要我们断子绝孙嘛?” 半睡半醒中的村长噌的一下被声音惊醒,虽习以为常,可在听到是三代单传的老实人老王之后,仍是不由的感叹:“这是天要亡我燕回村。” 自打村里再也无法添丁,燕回村的人口已经出现了逆增长的态势,从前年的一千五百余人,变成了现如今的一千三百人。 对于一个村长来说,无法给村子增添人口,也就无法再提供年富力强的劳动力,如此下去,对于村子来说,必是死路一条。 他自觉罪孽深重,却也是不敢耽误片刻,立即前往老王家中。 “村,村长你来了。“ 站在茅草房外的老王在看到村长后,原本焦急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可茅草屋内,依然能够听清妇人的痛苦嘶喊…… “啊!!” “痛啊!!!” 每喊一声,老王的心中便裂痛几分。 “用,用力啊!” 接生婆的声音颤抖! 这两年,她已经在村里接生了四十八个死婴。 接生婆这个行业有个魔咒!一生接生不能超过四十九个死婴,否则将会在产下第四十九个死婴后暴毙而亡,死后还要被婴灵折磨,永世不得投胎。 她本不想给王家婆娘接生,可全村只剩她一个接生婆,老王磕破头以死相求,她若不出手,恐落个母子双亡。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放手一搏,哪怕是保大,也能落得几分功德。 接生,接的是生人的活计,若是见死不救,那算哪门子接生婆。 若要暴毙而亡,那便暴毙而亡。 “用力,用力啊!” “已经出来半个头了!” 然而下一秒,一阵红色液体汹涌而出…… 接生婆眉头一皱。 “大……大出血!” “小,小孩怕是保不住了!” 她急忙起身冲出屋外,对着老王连声大喊: “现在看来,只能保大了!” 老王头皮发麻的看向接生婆。 “可是个男儿?” 接生婆连连点头。 “约莫着像个男儿。” 老王这下更是为难起来。 “我王家世代单传,若是保大弃小,这是要我绝后啊!” “啪!” 村长一耳光扇了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传宗接代?!” “这两年,怕是惹了瘟魔疫神,村子妇人连连难产,婴儿无一幸免,此刻当是保住妇人性命攸关。” 这一巴掌把老王扇醒了,他十分无奈,泪泣着对接生婆回应:“保……保大!” 接生婆听罢,却也是愣了几秒。 保大,意味着,她将接生第七七四十九个死婴,也将被诅咒,暴毙而亡。 可她仅是凝思片刻,便毅然决然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 在不远处,突兀出现一名仙气十足,超凡脱俗的坤道。 眨眼间,林清禾便移影到众人身前,全身有一种不染世俗的空净。 “你是?” 村长疑惑问道。 林清禾并未回应,而是转身看向茅草屋,看着屋内那一团逐渐浓郁的黑雾,低喝声:“休要放肆!” 说完手一挥,大门自行打开,她移闪入内! 大门紧而关闭。 村长三人想要进去,却怎么也打不开。 “她是谁?” “她要做什么?” “她莫不是那瘟魔?” …… 屋内传来一阵混乱的打斗声,且不断传来阵阵痛苦的嘶喊!! 三人惶恐不安,连连砸门!! “不要伤害我妻子!” “休伤我村民!” 可仍无济于事。 然而不到五分钟后,屋内黑雾散尽,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三人旋即一惊,面面相觑,无法理解。 砰! 大门再次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弹开。 村民看着浑身散发着洁白微光的林清禾,神色有些呆愣。 林清禾双手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对着三人轻声说道:“恭喜!母女平安!” 村民全愣住。 她竟然救活了!救活了! 难不成村里的诅咒被破了? 第510章 村子的怪异处 林清禾见他们都不动,微挑眉。 其他道长后脚跟上来。 他们一进燕回村就发现浓郁的煞气,还有一股血气。 “少观主,大事不好了,这个村有好浓重的煞气啊!“ 他们一个接一个站住,发现林清禾手中抱着个婴儿。 “少观主你生孩子了?“一个跟着师兄前来历练的小道士惊讶道。 他师兄赶紧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胡说八道什么!” 村长如梦初醒,赶紧从林清禾身上接过,喜极而泣。 第一个! 第一个平安生下来的婴儿。 老王也面露喜。 虽是个女孩儿,能保住大的和小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母女平安,她已经很满意了。 “道长,给我们看看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村长哀求道。 林清禾点头:“确实有问题,我看看。” 村长感激不已。 村里,柳树下。 杏花溪河边的芦苇荡漾籁籁作响。 柳娘赤着脚踩在泥土上,低头看着小溪上的倒影映射出一张苍白的脸,身上满是伤痕。 发间缠绕着焦黑的布条,脖颈处溃烂的皮肤像被揉皱的皮纸。 七年前那场火把她的喉咙烧坏了,现在说话时总带着炭火噼啪的声响。 “第六十七个。”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她数着竹枝上新结的绳结,指尖抚摸那些绳疙瘩。 每个绳结都系着一条命,那些被红疹爬上后颈的村民,会在满月时抓破自己的喉咙。 就像当年她被铁链锁在柴房里时,抓烂了整条手臂也没能止住钻心的痒。 雾气漫过石桥时,柳娘看见蜷缩在桥墩下的影子。 是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身子极其娇弱瘦小,破袄里露出半块馊掉的米糕。 她飘到孩子跟前,腐烂的裙摆扫过草叶,惊起几只蚂蚱。 “阿姐身上有糖梅子的味道。”孩子忽然仰起脸,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她垂落的衣袖。 柳娘怔住了,溃烂的眼睑抽搐着。 七年来第一次有人敢直视她的面容,那孩子眼里映着的不是厉鬼,而是当年那个被火把照亮的绣娘。 记忆如潮水漫过龟裂的河床。 她想起出阁前夜,未婚夫三番两次欺骗背叛自己;想起母亲隔着门缝说的话,对她不管不顾。 想起村长说“妖孽现世”时铜铃的嗡鸣。火把坠落柴堆的瞬间,她终于抓破了喉头的肿块,飞溅的脓血在烈焰中化作漫天红疹。 “阿姐在哭。”孩子踮起脚,用袖口去擦她眼眶里渗出的血泪。 柳娘颤抖着后退,腕间铜铃骤响。 “叮铃…叮铃…叮铃…” 那些本该在孩子脖颈蔓延的红疹,此刻正顺着她的指尖逆流而上。 不一刻,孩子身上蔓延的红疹便褪去,孩子也顺势昏迷过去。 柳娘呆呆的看着昏睡的孩子,不免有些自嘲,生病之后没有人将她当人看待,死后手上沾满冤魂有孩子关心她。 天黑五更之时月色撒在柳娘得身上,柳娘抱着昏睡的孩子跪在祠堂废墟前。 望着这焦黑的梁柱,她忽然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捣衣声。 那是生前的自己蹲在溪边洗衣的时候,绣鞋上沾着新开的凤仙花。 记得还是与周公子是青梅竹马。 柳娘至今记得十四岁上元节,周公子背着她挤过看灯的人潮。 少年肩胛骨硌得她胸口发疼,却把新买的兔儿灯护得周全。 “等开了春下聘礼”,周公子在染坊偷偷亲吻柳娘,私定终身,&34;以后让你天天枕着我胳膊睡觉&34;。 大婚前一个月,柳娘后颈突然浮起红痕。 周公子连夜采来听医生说的药草,把药汁吹凉了给她敷伤口。 月光漫过纸窗洒落在柳娘的床边,周公子手指抚过那些凸起的疹块,温柔道:“便是你变成癞蛤蟆,我也当个捧金蟾的穷书生。” 柳娘的病久久不见好转,流言蜚语也开始散播开来。 当红疹蔓延到面颊时,染坊周家退了半船婚庆用的红绸。柳娘蹲在溪边搓洗嫁衣,听见洗衣妇们窃语:“周公子今早去城隍庙求签,说要斩什么桃花煞。” 柳娘想到这儿,不由泪涟涟。 啪嗒! 一只脚踩断枯枝的声音传来,柳娘回头。 林清禾站在柳树下看着她:“你在这儿做甚?” 第511章 柳娘爱恨情仇 林清禾身后的道士都探头,看到穿着红衣的柳娘,下意识就掏出桃木剑了。 呲! 柳娘露出凶相。 林清禾抬手:“别动。” 道士们瞬间将手中的桃木剑放下。 柳娘同时将牙收起,乖巧低头。 “你们都看得见我。”柳娘有一副好嗓子,声音柔美,只是那张脸实在可怖,令人不敢直视。 林清禾却不在意,她步步上前,抬手摸上她的脸:“伤口怎么来的。” 柳娘愣住,回忆拉到七年前。 某日深夜,柴房门缝里塞进半块花生酥——这是他们私奔那夜约好的暗号。 柳娘裹着斗篷扑进雨中,却见祠堂灯火通明。 周公子举着火把站在族长身侧,她送他的定情书信正在火把上燃烧。 柳娘被关进柴房那夜,母亲隔着门板哭泣:“莫怪娘心狠,你弟弟还要考功名。” 第三日送来的饭食里掺了香灰,第七日只剩半碗馊水。 当柳娘抓烂手臂哀嚎时,母亲正在院中教侄女绣花。 柳娘被当作是一个上天怪罪之人,族长要拿柳娘献祭给上天。 献祭前夜,周公子突然出现在窗下。 他隔着铁栅栏抓住柳娘溃烂的手:“等会我假装失手打翻灯油,你往芦苇荡跑。” 可当火舌舔上房梁时,锁住她脚踝的铁链纹丝不动。 透过浓烟,她看见未婚夫正在清点族里补偿的二十亩水田。 柳娘伸手呼救,却看到一个娇美的女子扑到他身上。 他搂着她,完全无视她的呼救声。 “周郎!周郎!”柳娘放声,泪水打湿衣襟也得不到周公子的一个回眸。 火势越来越大,直接将她衣裙烧毁,燎火灼烧肌肤,蚀骨的疼痛与灼热让她难耐。 一声声尖叫中。 周公子与美娇娘花前月下,嘴都亲上了。 火势烧到柳娘的脸时,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待着的地方,死不瞑目。 一滴滴血泪不断从眼眶里冒出,淌过脸颊。 林清禾与众道士听完后,一阵沉默。 “什么狗东西,负心汉!竟然利用你获得钱财!” “用活人献祭,简直是无稽之谈!” 道士们义愤填膺,为柳娘抱不平。 柳娘受宠若惊。 七年了,第一次有人替她说话。 血泪不断从她瞳孔里涌出来。 村长还有几个村民跟来,看林清禾和道士们都站在溪边,他们看不见柳娘,却能感受到一阵阴凉意。 村长心底有些发毛,顺着林清禾的视线看向柳娘所在的位置,喉咙滚了滚,紧张问道:“道长,这杏花溪可是有大问题?” “有。”林清禾点头,“村子被一股浓重的怨煞气笼罩。” 说着她看了眼道士群中年纪最小,过了年满八周岁,虚十岁的小道士弥渡,道:“你来说说,还有其他问题。” 弥渡倒是不生怯,他上前一步,在村民怪异的眼神下道:“风水本身不佳,不利于子嗣,加之整个村子的村民身上的业力与恶孽有些重。 孕妇易难产而死,子嗣难得,绝户灭村之兆。” 村长等人猛地变脸。 林清禾倒是满意点头:“不错。” 村长扑通跪地:“求道长救救我们村子。” 村民们跟着下跪。 林清禾意味深长看着他们:“周裕在哪儿?” 第512章 前往周府 城里,周府。 十几个美妾围着周裕争风吃醋。 “老爷,今夜来我屋里嘛~” “来我屋里。” “我我我!” 周裕生得俊朗,又多金,擅说甜言蜜语,将三妻四妾都哄的服服帖帖,都认为自己才是他的最爱。 “别闹,这几日我修身养性,戒色戒肉。” 周裕很享受她们围着他吃醋的感觉,但他这段时间左眼皮跳的厉害,心神有些不宁。 特地请教了大师,做了些善事,今日才感觉好一些。 正说着,砰的一声,门开了。 一白一红出现在众人眼帘。 周府上下都盯着两人,目露惊艳。 周裕眼珠子更是黏在红莲身上,林清禾生得太美又清冷,有距离感,他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美妾们盯着两人,心底很不是滋味儿,一个仙到极致,一个妖的蛊惑人心。 周裕一眨不眨盯着红莲,起身朝她走去,眼神痴迷:“美人儿,你打哪儿来。” 红莲妩媚一笑,下一瞬她的脸在周裕眼底变成了一张狐狸面。 周裕眼睛瞬间鼓的贼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仔细看时,还是张令他心动的美人面。 “我听闻您是周遭赫赫有名周老爷,生得俊朗又十分行。”红莲用手撑住他的胸膛,食指画圈圈,视线朝下瞄了眼。 周裕听得心底痒痒,挠心肝的酥麻。 “美人儿,你听闻的没错。”周裕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满眼垂涎,早将道士交代他,这段时日要戒色的忠告抛之脑后。 他现在迫不及待就想将红莲拉进屋里。 红莲笑道:“急什么,先让你身后的莺莺燕燕都散去吧,难不成让她们盯着咱俩?” 周裕浑身一麻,笑得咧嘴:“好好好!” “老爷!” 美妾们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急了,恶狠狠的剜了红莲眼,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还不去?”周裕声音微抬高,这些美妾们倒是老实,愤愤不平离开。 周裕看了眼林清禾,犹豫的问红莲:“那她呢?是你何人。” “她陪我一起。”红莲道。 周裕喜出望外,又瞟了林清禾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那敢情好。”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 红莲突然一脚踹在周裕肚子上。 周裕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摔出去了,他有些懵逼抬头:“你。” “死负心汉。”红莲脚踩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踹。 周裕有些恼火:“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那她呢?”林清禾将柳娘放出来。 周裕看去,看到一张十分恐怖,令他毛骨悚然,浑身发麻的脸。 好丑! 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浓浓的嫌弃, 柳娘冷笑,浓郁的恨意滔天:“周裕,七年不见,你倒是过得很滋润。” “你认识我?”周裕有这么摸不着头脑,他盯着柳娘看了又看。 他自诩只跟长得秀美的女子说话,容貌丑陋者,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 柳娘锐利的指甲挠去,在周裕手臂上划下长长一道痕。 疼!周裕痛的呲牙咧嘴,他低头,见手臂上的伤口冒着一丝丝黑煞气,他愣住。 缓缓抬头看柳娘,浑身一颤,他终于发现了,她的脚不沾地! 说明,她不是人! 哐当!周裕慌乱起身,踉跄几步踢到凳子,脚趾头钻心的疼。 “周郎!”柳娘学着七年前喊他的语调出声。 周裕!!!他浑身起战栗,眼神慌乱四处看,这时他才发现林清禾穿的是道袍。 “道长,救我!” 第513章 收拾 周裕看到林清禾,连滚带爬到她面前,眼带希翼:“道长救我,她是鬼!她不是人啊!” 他指着柳娘,惊恐不已大呼。 红莲啧啧直呼,不愧是男人,不要脸皮。 林清禾将周裕一脚踹出老远,冷眼盯着他。 “你!”呲!周裕疼的不可置信抬头,“你是道士,岂能坐视不理?你就不怕阎王爷知道了,会怪罪你吗!” 林清禾不置可否冷笑声,搬了张凳子坐下。 她送他去找阎王爷差不多。 见林清禾真坐视不理,周裕急了,眼睛转来转去,摆出一副愧疚的神态:“柳娘,当初是贾老爷强迫我,要我做他的女婿,也是贾莹莹那个女人看上了我,我才将你抛下的。 我错了!” 柳娘飘到周裕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周裕,你可曾有一丝丝的愧疚?” “有。”周裕急表态,就差伸指发誓了。 柳娘又道:“你可有爱过我?” 此言一出,除了林清禾,红莲跟周裕的神色都变了。 一个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了,还爱不爱的,不应该拽住他疯狂扇耳光吗? 一个面露出丝喜色。 他就知道!柳娘是因爱生恨,有爱就好,有爱才好拿捏啊! “爱。”周裕毫不犹豫点头。 啪! 砰! 柳娘劈头盖脸狂揍周裕。 “骗子!老娘今日非撕了你不可!”柳娘锐利的指甲划过周裕的脸与脖子,一道道伤口泛着黑气。 还没完! 柳娘拿了猪笼,强硬将周裕塞进去,倒上油,扔火把进笼里。 “救命!救命!”周裕被揍懵了,等反应过来时,火苗爬上他的手背,难以忍受的灼烧感与疼痛让他连声尖叫, 他疼的不能呼吸。 红莲倒是看的浑身舒畅了。 “少观主,你早就猜到柳娘会这么干呀?”红莲凑到林清禾耳畔问道, 林清禾笑摇头。 道士们赶到周府,他们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又慢了一步。 看这滔天的鬼意与怨煞气,明显是林清禾放纵的结果。 “师叔,还进去吗?” 被称为师叔的太玄真人摇头,他坐在台阶上:“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凑什么热闹,平白沾因果。” 道士们纷纷点头:“师叔说的极是。” 等林清禾出来时,天色逐渐暗了。 看到乌泱泱坐着的道士,她吓了一跳:“诸位这是?” “等悬壶道友你,柳姑娘的仇恨可报了?”太玄真人起身道, 林清禾点头:“报了。” 她多看了太玄真人,什么都不问,默默守着的同道人,得好好记住这张脸。 ”悬壶道友,我等就先回去复命了,燕回村不仅有柳娘的怨气,风水也有些古怪,就留给道友解决了。”太多真人徐徐道, 林清禾颔首,目送一众道士离开。 三日后,周裕在家暴毙而亡。 周府上下声称闹鬼,东家都死了,且他死前还给每一个美妾卖身契, 美妾们纷纷奔走,哭哭啼啼离开周府, 只有周夫人不依不饶,特地去报官,状告林清禾害死了她的丈夫。 林清禾刚去燕回村看风水,衙门人后脚就到。 第514章 解决方法,收拾县令 “村里怨气与阴气太重,女子生产本就是最虚弱之时,最易一尸两命。”林清禾对村长道。 村长身后站着一群村民闻言都目露惊恐。 接生婆沉重点头,这些年她看的太多,心底压了许多事,接生失败的事例太多。 她从初始被人指着鼻子骂,再到众人都察觉出燕回村的诡异之处。 终有一个人说出真相了! 接生婆泪涟涟,她也是人,孕妇跟孩子哪一个出事,对她而言都是阴影。 “道长,您说该如何解决。”村长问道。 林清禾刚准备开口,衙门捕快带了几人将他们围住。 捕快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林清禾身上。 “就是你害死的周老爷?”他道。 红莲眼眸一利,上前一步挡在林清禾面前,村民们见状纷纷照做,目光不善盯着捕快。 他们还指望林清禾破解燕回村的诅咒。 无新生儿,他们村就会灭亡,林清禾作为他们唯一的希望,拼了老命也要将她护住。 “口说无凭,身为官府人,张口就给人定罪,真是荒谬!”红莲讥讽道。 捕快愣了下:“可根据周夫人所述,三日前林道长去了趟周府,昨夜周老爷就死了,此事太过蹊跷。” 林清禾笑了声:“那你应该也听说过,周府闹鬼,指不定是被鬼吓死的。 如此,这罪咱们也要定在我身上么?” 她从村民中走出来,平静看着捕快。 捕快面色有些为难,周夫人拿了一大半家产赠予县令,只为将林清禾捉拿。 他们没证据,却不得不抓。 “这世上哪儿有鬼,都是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道士捏造而成,莫要挣扎了,速速与我回衙门,方能少吃些苦头!” 捕快身处燕回村便感受到了一股阴凉气扑面而来,心底油然生起不安与害怕。 但他不得不为自己捉拿林清禾找个理由,他硬着头皮道。 “是嘛?” 就在捕快话音落下之时,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捕快瞬间遍体生寒,缓缓侧过头去,一双饱含血泪,无神的眼珠子盯着他,说话时,血泪从脸颊淌过。 嘀嗒,落在他脖颈处,阴冷的触感让他不敢动弹,两股颤颤。 半晌后,他尖叫声,屁滚尿流带着人离开燕回村。 村民们虽看不见,但也感受到了柳娘的存在。 村长心思沉重问林清禾:“道长,索周老爷命的鬼,是否跟燕回村也有干系。” 林清禾点头又摇头:“隔壁上塘村,你们村落被牵连,怨气笼罩,其二,村子里的风水确实不好。” 听到上塘村,村民们都目露惊恐,传言这个村子里的人浑身起红疹,最后会活生生挠死自己。 他们几次都想远离上塘村,搬迁出去,但找不到落脚地,只会留在村子里。 林清禾用一两句话简单说了柳娘的事。 村民们恍然大悟。 “原来柳娘是被害死的啊!当初上塘村传她是个十分浪荡,不守妇道的女郎,所以要将她献祭火烧,这其中竟藏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村长义愤填膺喝道。 “那周裕看着一表人才,心竟是如此的黑!” “狼心狗肺的东西,死的好啊!” 村民们纷纷骂道。 柳娘在不远处的槐树坐着,她大仇已报,所有的冤屈也浮现在众人眼前。 但林清禾被她拉下水,她心底不是滋味儿。 林清禾看了她眼又收回视线,对村长道:“村子里每个路口都放两尊弥勒佛,每逢初一十五去祭拜,未来村里的妇人生产,定平安。” 村长与村民们听得十分认真,闻言,心底迫不及待的想去请弥勒佛回村。 “多谢林道长,多谢。”村长带头,村民们跟着对着她鞠躬。 林清禾摆摆手,身后跟着红莲与柳娘,逐渐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城里,县令府。 县令看着地上一箱箱的金子,乐的嘴角都笑咧了。 他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恨不得躺在金子上睡觉。 “大人!大人!”捕快匆匆进府。 吓得县令赶紧坐起身,不悦朝外走去,利色瞪着他:“做甚如此慌张!” 他从捕快身后看去,没看到人,脸更黑了。 “让你捉拿的犯人呢!” 捕快神色慌张:“大人,有鬼,真的有鬼!那道长不能抓啊!” “呸,世上要是有,我的乌纱帽拿下来给你当板凳坐!”县令喝道,他才不信,他只信真金白银! 话音落下,一阵风将他头顶上的帽子吹落。 县令吓得双目一鼓,不可置信的朝门口看去。 日光正当时,灼光下,几道人影逆光而来, 县令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林清禾与红莲绝美的脸,而是柳娘那张能将他吓到心脏嘣出的脸,悬浮在空中,不见脚的身子。 砰! 县令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 “啧,死贪官,这么不经吓。”林清禾走到县令身旁,用脚踢了踢,见他毫无反应,眉头一挑看向捕快,“去贴告示,将城中读书人集中,选县令。” 捕快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只是一个道士而已。”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个令牌在他眼底晃荡。 捕快瞪大眼,看清上面的字后,哐当跪下,身后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参见国师大人,小的这就去。”捕快紧张到舌头在打结。 衙役们!!! 惊诧!惊恐!慌乱与不安在心底乱窜! “去吧。”林清禾道。 “是!”捕快赶忙猫着腰出县令府。 等县令醒来时,他感觉头顶发凉,一抬眼,乌纱帽被林清禾踩在脚底下。 他两眼一黑,气的满脸通红,厉声喝道:“放肆!你竟敢将朝廷命官的乌纱帽踩在脚底下,本官要将你斩了,斩了!” 他食指指着林清禾。 红莲走过去,直接一掰。 正厅响起县令惊天动地的痛呼声。 捕快复命回来,闻言浑身一抖,小跑到林清禾身旁,恭敬不已回话。 县令不可置信瞪眼:“你做什么?” 捕快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敢吭声。 “肥头大耳,眼里流露淫色,小鸡嘴,还薄。薄情寡义,贪财好色之人,碰上我,你的官途也该到头了。”林清禾道。 县令面露迷茫,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你究竟是何人?” 第515章 因果从不骗人 “区区一个坤道而已。” 林清禾笑道。 县令惊神未定,心底并不相信,他看向捕快厉声道:“你说!她是什么人?” 捕快为难不已,就在此时,一声大人传入屋内。 身着玫红色襦裙,特地梳妆打扮过的周夫人袅袅前来,脚还未进正厅,她察觉不对抬眼。 看到屋子里一大堆人,吓得收回腿,眼底迅速充盈了泪水,朝正座看去。 林清禾静静的看着她。 周夫人:“………” 她难堪的收回暗送秋色的眼神,这才看到她要找的县令在地上。 “大人。”她急忙上前,愤怒不已的看着林清禾,“你竟敢将对大人动手,你想造反!” 县令如梦初醒,林清禾定是怕坐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手反制他的人。 真是胆子大的很! “将我放开,本官可不计前嫌,饶你一命。”县令道。 红莲笑出声。 柳娘直接现身。 周夫人吓得跌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不敢看柳娘。 “你可还记得我。”柳娘飘到她面前。 周夫人便是当时扑在周裕身上的美娇娘。 柳娘并不想为难她,她恨的只有周裕一个人,毕竟没有她,也会有其他女人。 周夫人神色慌乱,与周裕做了相同的事,她看着林清禾:“你是道士,怎能坐视不理,快收了她。” 柳娘愣了下。 林清禾看向周夫人:“我并非什么大善人,你报官来抓我,我为何要帮你。 周裕当年贪图钱财,将柳娘送入绝路,你俩卿卿我我,她命送火场。 你对此事知晓吧,甚至推波助澜了一把,不是么?” 她在周夫人身上看到了与柳娘之间的因果。 因果,从不骗人。 周夫人故作镇定冷笑:“你是哪门子的道士,满口胡言。” “贱人,你散尽我的家产,又这般打扮来县令府,你想勾引县令大人? 我尸骨未寒,你就寻第二春,当初你为了得到我,特地设局让我入身,让柳娘死, 凭什么我遭到报应,你却活的好好的。”周裕的魂魄突然出现,怒发冲冠,发色发绿,他发狠攥着周夫人的脖颈。 他本就是个心狠之人,没有林清禾的阻拦,周夫人很快面色转为青紫,双眼翻白。 县令都快吓死了。 他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啊! 一个道士,两魂魄,再加一个试图勾引他的周夫人,能将他害死! 县令见没人在意他,悄悄往外爬,快到门槛处时,他的脚被周裕拉住。 “跑哪儿去?我为了财害死柳娘付出代价,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沾了这些钱,还想活?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周裕狞笑着,将县令拉了回去。 “道长,救命!”县令伸手向林清禾求助。 林清禾踏出门槛,垂眼看着门缓缓关上,只留了一丝缝隙。 他的魂魄底色被黑气笼罩,恶事做多,终有湿脚的师傅。 县令的手高高举起,在缝隙里渐远,消失不见。 城中又传遍了。 县令暴毙在府中,与他一起的是周夫人。 他本就不是什么为民的朝廷命官,平日重税,压的百姓压根缓不过气来,仗着天高皇帝远,在城里作福作威。 听闻他的死讯,百姓暗地里纷纷道好,猜测县令与周夫人通奸,把死去的周裕气醒来杀他们了! 林清禾听到这个版本,不得不佩服百姓的想象,还是有点关联。 她挑选了新的县令后,继续踏上返紫云观的路。 夜深人静。 吉村的邹裁缝在隔壁村做衣服,喝了点儿小酒,有些微醺。 快走到两村之间的池塘边时,旁侧的山脚下突然出来一个人,提着灯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邹裁缝吓得不敢动弹,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没眼花吧。 山脚下只有一块巨石,也没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邹裁缝迷迷糊糊间追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愣神间。又见草丛间亮起一盏灯。 迷迷糊糊间,邹裁缝继续往前追,走了几步没站稳直接跌下池塘,发出扑通一声。 住在村落边的屠户在睡梦中被惊醒,他起来一看,发现邹裁缝在池塘里扑通。 “不好了!邹裁缝掉下池塘里了!”屠户惊呼。 村里人纷纷起身,推门前去池塘。 三月春,天气还有些冷。 邹裁缝被冻的彻底清醒过来。 邹母看他睁开眼睛,悬着的心放下来,哭道:“下次别喝酒了!要是这次你命没了,我该怎么活啊!” 邹裁缝急忙安抚邹母,又道:“我刚是追随从巨石上嘣出来的人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邹母斥道,搀他起身,向村民们道歉。 “那是!” 村民们看着巨石的方向,既害怕又不舍得闭眼。 第516章 偷林清禾的命格 林清禾从巨石上跳下来,肩上立着火红色的狐狸。 月光落在她身上,宛如神明。 村民们愣愣看着她,神色有些怔,下意识想跪拜。 仙子! 林清禾缓缓上前,视线落在浑身湿透的邹裁缝身上:“掉池塘了?” 邹裁缝愣神点了点头,他呐呐道:“仙子,刚是你提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林清禾回头看巨石,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并非是我,此处住着一个山神,趁着夜出来溜达,想必是被你撞见了。” 她从兜里掏了个红糖姜丸给邹裁缝。 “吃下去,不会得风寒。” 邹裁缝接过,莫名信任她,想也没想直接放进嘴里吞下。 村民们不可思议中又有些欣喜和无措。 他们这里有山神,那该如何敬着为好。 “您是道士?”邹母看林清禾的装扮,低声问道, 林清禾点头。 村民面色一喜,七嘴八舌问道:“道长,我们该如何敬这山神?” “初一十五祭拜就好,心诚则灵。”林清禾道,“有山神庇佑,只要你们不作恶,心怀善念,必定人才辈出。” 村民大喜,对着林清禾行礼:“多谢道长,我们定谨遵您所言。” 目送林清禾离开,邹裁缝受到村民们的簇拥,个个热心的烧热水,拿干净的衣物给他换上。 要不是邹裁缝夜归坠湖引来林清禾,他们还不知晓附近有山神嘞! 写着宋府的府邸,灯火通明。 正厅里桌面上放着九十九盏灯,正中间放着婴孩,她旁边还有一张写了林清禾八字的纸,纸旁边还有几根发丝。 太虚真人闭眼念念有词,肉眼可见的一股金炁体从有八字的纸张涌现,流入婴孩体内。 “我的孩子。”宋白微拖虚弱的身子来到正厅,看到满屋子的摇曳的烛光,婴孩被围在其中哇哇大哭。 她忍不住冲进去想将孩子抱走。 金霞真人拦住她。 “夫君,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那是我们的孩子!”宋白微看向恒王,目露悲切和求助。 恒王温润如玉的脸闪烁一丝复杂,他闭目不言。 再睁眼,恒王被玉空所掌控。 “莫哭。”他抚上宋白微的脸,轻轻将她的眼泪掖去,“她在吸林清禾的气运,难道你不想要林清禾死么? 她死了,你的女儿便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命格绝佳,” 宋白微怔愣,眼底的泪逐渐收起,神色涌现狠厉。 “想!” 她恨极了林清禾,将她近年来所遭遇的不幸都推到林清禾身上去。 若不是她! 若不是她! 玉空欣赏着她的狰狞,感受着她波涛汹涌的怒气与恨意,满意的勾唇。 众人看不见的黑气从宋白微身上涌出,被玉空吸入。 人性本恶,他不过是汲取恶意壮大自身功力,更好的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玉空抚摸宋白微脸的手往下挪,搂住她的腰肢,头埋在她脖颈上,欲念起了。 宋白微浑身僵住,她意识过来,面前人并非恒王,而是玉空! “你!”宋白微刚说一个字。 玉空捏住她的下巴亲上。 宋白微打了个激灵,她推他:“我还虚………” 话没说完,玉空将她抱起直接进了隔壁屋。 太虚真人倘若未闻。 玉空本就是个邪性的存在,诱人堕落。 色欲,贪念都是他的养料。 林清禾赶路的路上,莫名觉得头有些眩晕。 “少观主。”红莲来不及化为人形接住她,惊恐呼出声。 一道白影迅速现身,接住摇摇欲坠的林清禾。 “多谢。”林清禾抚额,余光瞥到白瀛的脸,眼神一晃,几天不见,这狐狸又更妖冶了。 白瀛前几日闭关去了,他额间多了朵灼目的红梅花印,看上去有股萎靡的艳丽感,勾人的很。 白瀛没错过她眼底的惊艳,心底暗暗得意,他特意抓了只最会画画的狐狸精给他画的。 还特意学了几招勾人的法子。 骚狐狸! 红莲一眼看出是魑魅的杰作,她趁白瀛看过来之前翻白眼,心底琢磨着她也得画一个。 “少观主哪儿不适?”白瀛望着林清禾,手松开,十分有分寸的拉开距离。 红莲又瞥了他一眼。 不对劲!不对劲! 以前白瀛就如开屏的孔雀,使劲勾引林清禾。 今日倒是含蓄了,学起了翩翩君子那套。 别人会信,她不信,因为她也是狐狸精! 这厮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两只狐狸视线交织,火花噼里哗啦。 白瀛:信不信我撸了你的毛! 红莲:你敢!我之前怎么不知你是如此骚的狐王,这次还换路子了! 白瀛:呵呵,不骚的狐狸还能被称为是狐狸精吗? 林清禾咳嗽声。 两人齐齐看向她。 “少观主~”红莲钻进她怀里撒娇,抽空还对着白瀛挑衅眨了下眼,“少观主可是太累了,咱们休整会儿吧。”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发丝:“无碍,继续赶路。” 她并未发现身上的金光在一点一点消散。 最小发现的是白瀛,他刚准备说,林清禾一脚踏空,摔下山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清禾!” 第517章 衰运连连 林清禾还未反应过来,入目绿油油的山坡,若是放在之前,她还有好心情感慨声。 万物复苏的季节啊! 可她现在只想骂人! 她怎么这么衰!祖师爷你不提醒人的吗? 清山观的祖师爷嘴角绷了绷。 正在上香的姜早抬眼看时,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清朗,你快来看,祖师爷好像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姜早道。 清朗小跑进去,抬眼一看,果真如此,他揣测道:能让祖师爷露出这神色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少观主腹诽祖师爷了,二是她骂人了。” 姜早目露疑惑。 这两者有何区别。 不过师傅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祖师爷都敢骂。 姜早默默上香,心诚道:“祖师爷,我师傅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 祖师爷的嘴角绷的更直了。 好好好,不愧是悬壶的徒弟,护短!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 林清禾转的天昏地暗时,也能清楚的看到半空中出现祖师爷的尊相。 那扬起的嘴角,分明是嘲笑! 林清禾嘴角微僵,有些不可置信,难得一次抓狂道:“祖师爷!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了!说好的传承人呢? 您就这么看着我滚山坡,受皮肉之苦? 你于心何忍啊! 不对,您是天底下最英俊最潇洒最疼爱悬壶的祖师爷,相信你,一定会捞我,去除我身上的霉运衰运!” 天空闪过一行字。 “悬壶分心,自食其果。” 林清禾??? 她分什么心了?可如今不是她思考此问题的时候。 咚! 她撞上一棵树,脑门起了一个包。 啊—啊—啊 鸟笑出声,从树枝飞出去。 林清禾浑身都疼,她呲牙爬起来靠在树上,轻叹口气。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连鸟都嘲笑她。 “少观主!” “少观主!” 一只白,一只红,俩肉滚滚的狐狸从山坡上飞奔而来,看上去莫名有喜感。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一笑牵扯到伤口,她笑不出来了。 “少观主。”红莲滚到她面前,立即化作人身,抱住林清禾呜呜呜。 林清禾推了推她:“泪都没掉,莫装了。” 红莲嘿嘿笑了声,十分稀奇的左右看林清禾额头上的包。 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强者如斯的林清禾滚了山坡,还撞树了。 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想笑。 白瀛面色沉重的看着林清禾:“你是不是被人偷功德光了。” 红莲脸上的笑意瞬间戛然而止,她立即拉住林清禾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异常。 林清禾摇头:“并未发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瀛看着她身上的金光逐渐消散,心底涌现担忧,面上却毒舌道:“看到的,你没有初始那般金光灿灿了,你不是道士么,找个鬼来看也看得见,你自个儿没感觉?” 林清禾再次摇头。 除了感觉有些虚弱之外,她并没察觉到异处,,她喊出卓华。 卓华现身,看到林清禾的那刻,他惊呼:“少观主,你身上的功德光少了一大半,都被你送出去了?” 林清禾目露疑惑,她摆手。 供养道元寿元的并非她的功德光,而是百姓油然而生,自发的感激和祈福。 她也只会赠予一两点功德光,合缘的魂魄。 思索着,她突然想到了太虚真人和金霞真人,那日他们好像从她身上拿了什么东西。 林清禾咬手指,以血画符写下太虚真人的名字。 她倒是要看看,他在弄什么名堂! 第518章 男色误人啊 阴暗的屋子里,摇曳的烛光倒映着几张脸。 太虚真人看着源源不断的金光涌入婴孩体内,眼底闪过丝贪婪,要是能被他汲取就好了。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撇去。 作为同道中人,他若此行,乃大逆不道,会被天道所罚。 “师傅,快成了!”金霞真人看着金光灿灿的婴孩,有些兴奋道。 他巴不得林清禾倒霉,以解他心头之恨。 “这两个老匹夫!”红莲看到镜像中的画面,气的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她咬牙切齿,恨不得钻进去一把拧断他们的头颅! “他们竟敢偷您的气运!” 白瀛面色也不好看。 林清禾倒是淡定,她盯着婴孩,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宋白微的孩子。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偷她的气运,婴孩才出生不久,压根受不住。 她眸光一利,钉在太虚真人身上,他当真不知么? 太虚真人突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他抬头四处探看,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他视线重回婴孩身上,眸色微沉,对金霞真人点点头。 金霞真人会意,立即掏出一张固魂符,嘴里念念有词,符竖立飞向空中,直直朝婴孩额头贴去。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林清禾看的直皱眉,看来太虚真人知晓婴孩压根守不住,特地拿出符去固魂。 可如此一来,除非婴孩本身的命格是极佳,甚至是帝王命格才能抵挡得住。 否则就算她得了她的气运,也会缺魂,少一智。 难不成! 林清禾目光一沉,讥讽笑出声:“原来如此。” “少观主。”红莲急切的看着她,“您快开阴路,找他们算账。” 林清禾抬头看天:“别急。” 她说完就直接躺在地上,还别说,春天到,万物复苏的季节,一股清新的草香萦绕鼻端。 林清禾觉着挺好闻的,她合眸。 湛蓝的天,绵柔的白云,还有躺在草地上的绝色清冷美人,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忽略林清禾越来越苍白的脸庞的话。 气运被偷,霉运连连。 林清禾刚睁眼,空中坠下一坨黑黢黢,看上去应当是鸟屎。 她瞳孔微缩,来不及躲了。 她迅速拉过站着的白瀛。 白瀛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她下栽,他入目林清禾的面庞,心跳在此刻停了片刻。 落地的那刻,他用手撑住地面,一寸的距离,他就要亲上林清禾了。 呼吸交织,白瀛脑子一片空白,耳根子悄悄爬上红晕,他看着两人揪到一团的发丝,有些入神。 林清禾从底下的角度看他,怎么看都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绝色面容,由于两人距离太近。 精致的浓颜冲击感让林清禾一时也有些晃神。 “悬壶!”祖师爷气急败坏给她传音。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你的命格都要被偷了,还有心思欣赏狐狸精呢!” 林清禾咳嗽声,眼眸微转,有些心虚:“那个,祖师爷,我拿他挡鸟屎呢! 您也知道,狐狸精一族,向来以魅惑人心为生。 悬壶如今没了气运,还正在被偷命格,一不小心着了道也实属正常。” 怒火冲冲的祖师爷闻言,诶?好像有点道理。 祖师爷冷哼声。 林清禾眼底藏着笑意,又叹口气:“祖师爷的心肝悬壶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出头。 悬壶如今是个不中用的坤道了,干脆还俗成亲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捂住眼睛假装很伤心,实则透过手指缝悄悄观察祖师爷的脸色。 祖师爷先是不可置信,再到愤怒。 太虚真人是吧!敢动摇悬壶的道心,他还是别修道了,祸害人的玩意儿! “等着!” 林清禾看着空中浮现的这两个字,唇角微勾。 祖师爷真好哄啊。 “起开。”林清禾看着满脸通红的白瀛,突然起了点身,两人鼻子碰上。 飕! 白瀛变成狐狸本身,乖巧的趴在林清禾怀里,他的眼眸睁圆,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他他他!他只感觉一股酥麻感席卷全身,然后不受控制的变回本体了。 林清禾撑起上半身,看着他洁白的脊背上有一坨十分显眼,黑黢黢还散发臭味的鸟屎。 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先去找个湖洗个澡?” 洗澡! 白瀛瞬间兴奋了,脱口而出:“你终于愿意睡我了?” 林清禾:“?” “骚狐王,你在想屁吃!”红莲反应过来,直言道,“你背上有坨鸟屎。” “?”白瀛迟缓又不可置信的回头,余光瞥到脊背上的黑坨,他弹起,以百米速度离开林清禾身上,跳进湖里。 砰! 水花溅起三尺高。 第519章 溶血养魂 红莲乐的不可开支时,白瀛从湖里上来。 湿衣紧贴在白瀛身上,沟壑分明的胸肌依稀可见。 林清禾看的走着愣神。 白瀛眉走一步,他头发上的水珠便顺落下,涌进胸膛,没入人鱼线里。 他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眼底有股化不开,浓厚的欲望还是怒火,她看不明白。 她只觉此刻的白瀛像极了从水里爬出来的艳鬼,勾人心魄。 “是鸟要拉在你身上的,与我无关。”林清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抬手抵住白瀛逼近的胸膛,“莫要对我施展魅术,小心被雷劈。” 白瀛轻笑声,俯身到她耳畔:“少观主,我没施展魅术呢,你脸红了,是为我而红的么?” 说完他便起身与林清禾拉开距离,走进林里。 林清禾扭了扭手腕。 奇奇怪怪! “少观主,咱们不去找那俩老匹夫麻烦?”红莲全心思都想去报仇。 她是一只眦睚必报的狐狸精!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有人去了。” 红莲啊了声,四处张望,谁啊?该不会是白瀛吧。 宋白微趴在床榻上,她的发丝被人攥在手里。 自从她离开京城,跟了恒王后,她在房事上向来不亏待自己,各种男宠,花样都玩过。 她曾想过在房事上征服恒王,没来得及实施,他与玉空佛子共用一体。 宋白微初始还觉得新鲜,直到她被玉空主导的身子折腾过后。 玉空压根没把她当妻子爱待,或许说连妾都不如。 她只是他的排泄工具,任由他尽兴。 他比恒王要久的多。 时间一长,对于宋白微而言是折磨。 她大口喘气,身上涌出的愤怒和不甘都被被玉空所吸收。 恶念!他需要源源不断的恶念滋养魂体。 恒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微抬起,微凸的喉咙滚了滚,眼尾发红,眼眸流露一丝迷离。 “夫君。”宋白微受不住,泪涟涟求饶,“我想看看孩子。” 玉空送开手,又强硬掰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宋白微双眼通红,不敢当着他的面流露出恨意,凌厉过这么多起起落落的事情,她早学会了隐藏。 “你变丑了,巫术的美颜术不管用了?”玉空道。 宋白微一愣,面色臊得慌,她急急忙忙去找铜镜。 果然发现她的五官不精致了,有朝她原本长相长的趋势。 她有些惊慌。 玉空欣赏着她的慌乱,十分满意起身。 旁边屋子突然想起惊天动地的哭声,两人面色剧变,同时起身。 “发生何事?”恒王占据了身体地位,他与宋白微并肩走,稍微侧目就看得见她脖颈上的红点。 他眸色一暗,当做没看见。 宋白微心思全在婴孩身上,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真人!”她疾步到屋里。 轰隆!在她踏进屋子的那刻,雷公大作,闪电霹雳,狂风将百年老树都吹的抖抖动。 太虚真人一把玄住她的手腕:“快,割血!恒王,还有你的!” 金霞真人解释:“小姐的魂魄有些不稳,需要双亲的血养下魂,快割!” 恒王上前割血,宋白微紧随其后。 在太虚真人要将三人血溶到一起时,宋白微莫名有些紧张,结巴道:“要是溶不到一起,怎么办?” 太虚真人想也没想直接道:“不可能,溶不到一起说明你们有一个人和小姐不是亲生关系。” 说着,他意识到不对劲,低头看去。 第520章 她要他死! “等等!” 宋白微喝了声,伸手挡住太虚真人和恒王的视线。 两人齐齐抬眼看她,压迫感扑面而来。 宋白微咽喉:“孩子还小,要不………” 话还没说完,太虚真人直接挪开她的手,盯着蛊碗。 两滴血融合在一起,另一滴游离在外。 恒王面色如常。 宋白微面色惨白,滴间沁出汗。 太虚真人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恒王。 此时的沉默振聋发聩。 孩子是从宋白微肚子里生出来的,亲生无疑。 孩子他爹就不会是恒王了。 “真人。”宋白微嘴唇蠕动半天,最终吐出两个字。 太虚真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额间的鬓发瞬间白了。 恒王眉心紧蹙,死死摁住心口,厉声喝道:“玉空,你想干什么?” “没用的东西,被人绿了,一切都白费了!”玉空的魂魄压制住恒王的魂魄,占领了身体主权。 宋白微下意识后退,脖颈被一只大掌从后面攥住的那刻,她瞬间遍体生寒。 “不是恒王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玉空凑前阴恻恻道,他手心用力。 宋白微呼吸有些困难:“我也不知是谁的。” 啪! 玉空松手。 宋白微摔在地上。 玉空居高临下,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宋白微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在玉空面前,她总觉得有股被看透的羞耻感。 “你知不知道,这孩子不是恒王的,今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玉空冷声。 宋白微不敢动弹,低着头咽口水,发丝凌乱在额间两旁。 余光中,她见太虚真人身子摇摇晃晃,心脏瞬如被巨石压着。 完了! 噗!太虚真人吐出一包鲜血,桌上的烛光全灭了。 婴孩哇哇大哭。 “师傅!”金霞真人神色大变,赶忙冲上去搀住他,惊神未定的围观四周。 踏!踏!踏! 一道利光踏空而来,直逼瞳孔。 几人睁不开眼,等适应光芒时,一道令他们熟悉的青影在眼帘,皆是瞳孔一缩。 “好久不见。”林清禾踏过门槛,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无人理会的婴孩身上。 她张开五指。 金光瞬间汇聚成一团,回到林清禾体内,她转了转手腕。 气运回来,头不晕了,腿也不虚了,正好可以收拾人了! 她两指捏出一道符,符起,直接贴在太虚真人的额上。 “太虚真人一大把年纪了干这肮脏事也不害臊。”林清禾讥讽道。 太虚真人浑身动弹不得,眼底惊骇。 是他小瞧了林清禾,她的实力竟如此强悍! 他合眸不言。 宋白微仰头盯着林清禾,眼底闪过十分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林清禾生得越来越美,身子也抽条了,有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而她呢,沉迷于男色中,又生了孩子。 脸色憔悴,身体虚弱,还未出月子被玉空强迫,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恒王的。 论身份。 林清禾不靠宋府,她是在云端,备受世人敬仰的国师。 她是见不得光的恒王妃是反賊。 宋白微喉咙溢出自嘲的笑声,眼底淬了浓厚的毒意:“林清禾!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红莲讥笑:“你的夫君都没把你当人看,用的我家少观主看你笑话?你早就是天下人的笑话,一妻共侍两夫,你们玩的还真花。” 林清禾则对恒王挑眉道:“恭喜,喜当爹。”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宋白微恨不得撕烂林清禾的嘴,她猛地跃起身,还没走一步被红莲抬腿绊倒在地上。 林清禾全心贯注看着恒王,抽出桃木剑,她抬剑,将大半功力都聚集在剑上,对着恒王的心口刺去。 太虚真人察觉到,猛然睁开眼,想跃起去阻挡。 压根动弹不了。 他这才意识到,林清禾给他贴静止符并非要对付他,而是防止他帮恒王。 恒王不能死! 太虚真人目眦欲裂,朝金霞真人瞪眼。 金霞真人看到林清禾下意识有些害怕,一时间还没回神。 接受到太虚真人的信号,他吞口水,也掏出桃木剑,哆嗦上前。 还未近身,林清禾便有货察觉,回眸抬腿一踹。 恒王也趁这个空档想逃,他转身就跑,呼玉空:“助我走!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那可不一定。”玉空冷笑。 恒王色变,何意? 他刚走两步,背后一疼,他顿住,缓缓低头。 林清禾的桃木剑从身后刺穿,直接从他的心脏穿了过去。 她要他死! 这一刻,她等了十几年,穿过两世! 林清禾眸光坚定,继续往前怼桃木剑。 不要! 太虚真人挣脱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集全所有功力朝林清禾背后袭去。 第521章 今日只能杀一人 林清禾没有回头,她一门心思盯着恒王,猛地将桃木剑抽出。 在太虚真人欺上之时,她转身,抬手挡住攻击。 砰! 恒王面朝地倒下。 胸口的鲜血淌开,流了一地的血。 两道痛苦的呻吟声接连响起。 太虚真人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迅速掏出瓷瓶,将恒王跟玉空的魂魄收进去。 而后,他跳窗而逃。 金霞真人跟宋白微一时没回神。 “少观主,追吗?”红莲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掐指算卦,视线落在婴孩身上。 死老道!肉身死,已成魂了还不放弃,他究竟有怎样的执念? 大人的贪念,最终却要无辜的孩子来承担。 宋白微回神,与金霞真人对视眼。 金霞真人见林清禾停手,眼珠子转了圈想逃。 宋白微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攥住他的衣袖,眼神示意。 想走?带上我! 金霞真人眸子闪过厉色,在他看来,宋白微就是个拖油瓶。 “你不管你的孩子了?”他问道。 宋白微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抱孩子,却发现刚还啼哭的婴孩快没气了,双眼紧闭。 她手指发抖,眼眶瞬间红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去探婴孩的鼻息。 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宋白微急急将孩子抱起,她想寻求人帮忙,最终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欲言又止。 “她年幼,受不住我的命格和气运,两者相冲,她快断气了。”林清禾道。 宋白微冲到她面前,眼神狠狠瞪着她:“给我救她!” 林清禾环肩,往后退一步:“救不了。” “你身为大夫见死不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宋白微越来越急,面色涨红朝林清禾吼道。 金霞真人拉住她,神色焦灼:“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看出来,林清禾并不想为难他们,或者说是不在乎。 这个空档还不走,就没机会了! “少用这套绑架我。”林清禾嗤道,“偷他人命格本就是件冒险之事,成则成,不成则死。你为人母,放纵贪婪,欲念,将这一切强加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上。 你不觉得羞愧,找面墙撞死,还指责起别人了。 你果然跟恒王很般配。” 嘴太毒了! 金霞真人眼睁睁看宋白微愤怒到头发都竖起来,他吞口水,强硬攥住她的手腕,实施遁土术。 这招是他跟玉空学的。 人的潜能果真是无敌的,尤其是在死亡面前。 金霞真人练了成千上百遍,从未成功过的遁土术,一下子成了! 他脚底下出现一个旋涡。 宋白微怒发冲冠,刚想张口,她直接被拉进旋涡中,消失在林清禾眼帘。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你凭什么将我带走。”宋白微愤怒吼道。 林清禾的讥讽,每一个字眼都深深刺激到她。 金霞真人盯着她怀里,被她抱的很紧,已经没了生息的婴孩。 忍不住讥道:“恒王妃,别装了,你并没有多爱孩子。 你只是在林清禾面前自惭相秽,恼羞成怒而已。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啪!随着话音落下,宋白微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闭嘴!你给我闭嘴!” 金霞真人眼神阴鸷盯着她,猛地抬膝往她肚子狠狠一撞。 地底下本身就空气不流通,口鼻萦绕着一股子土味,宋白微吃疼,微张口,吃了一嘴的泥灰。 金霞真人冷喝道:“别摆你的王妃架子跟威风,恒王已经死了,别说后位了,你连王妃之位都随着恒王的死彻底化成泡沫。 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语气不屑。 宋白微死死咬住下唇与他对视,嗓子眼发干,无法反驳。 她呐呐道:“恒王真的死了吗。” 金霞真人抿唇不语,继续赶路。 “少观主怎么不把宋白微也给杀了。”屋内,红莲问道。 林清禾看着手里的卦象:“今日我只能杀一人。” 红莲意犹未尽:“早说啊,不然我上手取了她性命!” 林清禾道:“不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七日后,林清禾赶回云城,准备上山去紫云观。 刚出城,一只金色的蟾蜍挡住她的路,眼珠子转悠,视线粘糊在她身上:“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当然,你也可以将你身上的狐狸精留下,做我夫人!” 林清禾嘴角抽了一下:“癞蛤蟆,你最好让路,我赶时间。” 金蟾蜍急眼,眼珠子鼓起:“我是蟾蜍,不是癞蛤蟆!” “死癞蛤蟆,给老娘滚开!”红莲看它一身癞就起鸡皮疙瘩,看它黏黏糊糊的不走,还敢肖想她,暴躁的抽出鞭子抽它! 这只金蟾贱兮兮的很,特地拱臀:“来呀,美人,继续抽!” …… 第522章 金蟾蜍招财 金蟾蜍口喷毒液,直射林清禾的双眼。 林清禾眸子一冷,随手折下路边的柳树,对准金蟾蜍的臀部猛地一抽。 找抽是吧! 啪!啪!一下接着一下,她手中的柳条如同活了般,灵活追着金蟾蜍,抽出了火星沫子。 金蟾蜍被抽的晕头转向,头皮发麻,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跪地求饶:“饶命啊,我错了。” “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调戏姑娘。”林清禾啧啧道,“还敢不?” 金蟾蜍抖了抖,眼泪飙出,疯狂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它小心翼翼抬头看林清禾,心底犯嘀咕,这女郎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少……少观主!”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林清禾抬眼,嘴角不由一抽,那是? 一只圆滚滚,有幼狗那般大小,浑身金灿灿的金蟾蜍冲出来。 跑的太快,一个不留神过头了,这只金蟾蜍及时停脚,踉跄栽倒,头入土,半截身子在半空中,胖的鼓起来的蛤蟆腿晃了晃。 “大……大王!”捂着臀的金蟾蜍迈着八字跑过去。 “别叫我大王。” 蟾蜍界的蟾蜍王闷声道。 好………丢人! 金蟾蜍将它拉起来。 蟾蜍王赶紧抖了抖身上的土,小碎步朝林清禾跑去到面前,饱含深情的小绿豆眼望着她:“见过少观主。” 它学了读书人作揖那套。 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林清禾忍住笑意点了点头,看了眼它身旁瑟瑟发抖,游离在世外的金蟾蜍:“你的小弟?” 金蟾蜍被她一看,更抖了,快成筛糠了。 它想起来林清禾是谁了。 人间小阎王,鬼界妖界都不能招惹的人! 它真是瞎了眼。 金蟾蜍抬起手就想自戳双眼。 柔软的柳条叶拂开它的手。 金蟾蜍悬在嗓门眼的心重重落下,双膝早就发软,这会儿撑不住跪地。 蟾蜍王瞪了它一眼,又冲林清禾讨好道:“它是不是得罪少观主您了!我这就收拾它!” “收拾过了。”林清禾摆手,“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小金,你可愿意?” 小金! 蟾蜍王脸上的肉在颤动,小绿豆眼挤出了一丝泪,大肚子随着呼吸起伏的厉害。 林清禾不由多看了几眼,真怕它的肚子爆炸。 蟾蜍王热血沸腾,它有名字了!它叫小金! “我……我愿意!”蟾蜍王强忍住激动,声音颤抖道。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招财,不如吐几个金子给我回去供着?” 蟾蜍王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棘手的事,闻言愣住,它看了林清禾一眼又一眼。 就这? 林清禾看它神情,以为不行,顿了下道:“一个总行吧?” 哇!哇!哇! 蟾蜍王拍了下身旁的金蟾蜍,两只蟾蜍一起吐金子。 它们有意在林清禾面前展露自己,争先恐后跟比赛似的。 林清禾面前很快堆了一座小山,保守估计有一百两。 吐……再多吐些! “悬壶!”一道虚无缥缈却如千斤顶的声音在林清禾耳畔响起。 林清禾抿唇,迅速抬头看了眼天。 得,来警告了。 “可以了。”林清禾叹口气,依依不舍说出口,她就抽了三绽金子,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起身,看向远方,就是不看小金山。 好痛!心好痛,要滴血了。 没有什么比看在眼里,揣不进兜里更苦恼的事了。 蟾蜍王诶了声:“少观主,剩下的金子如何处置?” 林清禾道:“叫上你的小弟去城里走一遭,将金子送给真正需要银两的良善之人。” 蟾蜍王脑子嗡的一声,钦佩的看着林清禾。 不愧是少观主啊! 它总算知道她为何修为高了,她能拒绝金子! “是!”蟾蜍王意气风发喝道。 林清禾安排的事,它务必做好。 “过来。”林清禾冲它招手。 蟾蜍王赶紧过去,随即它感觉到林清禾的手在它头顶上拍了拍。 它浑身紧绷,激动的快要晕厥过去了。 少观主这是在给它传道吗?它是不是该升级了! 它没注意到林清禾的眼神有些复杂。 林清禾:摸了金蟾蜍,她是不是该发财了! 紫云观。 孙不二与玄之在门口翘首以望,善渊观主掐指算,说林清禾午时会来道观。 两人深信不疑,眼见留就要到午时,前方一个影子都看不见。 “师傅他老人家不会失算了吧。”孙不二嘟囔道。 话音刚落。 林清禾出现在眼帘,孙不二眼眸亮起,反应迅速冲出去:“师傅当真神算子啊!” 玄之定在原地没动,眼神柔和看着她扑进林清禾怀里。 “悬壶妹妹,一路可顺遂。”孙不二拉着林清禾东看西看。 林清禾笑道:“多谢孙师姐挂念,一切都好。” 她说着,视线一直往里瞟。 孙不二亲亲热热挽着林清禾的手:“走吧,道元观主盼你许久了。” 听到师傅的道号,林清禾双眼忍不住一热,她眨巴眼:“好。” 道元早就醒了,只是身子虚,他坐在轮椅上,旁侧善渊观主在打坐。 两人沐浴在日光下,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师兄起了贪念,入了歧道,有朝一日,咱们师兄弟三人必见刀刃。”善渊观主紧闭双眼,缓缓叹口气。 许久不闻旁声,他心一紧,迅速睁眼。 啪嗒!道元磕瓜子,将瓜子皮吐出去。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善渊观主瞪他:“我在说正事。” “知晓。”道元又磕了一个瓜子,砸吧嘴道,“他要干坏事,咱们有啥子办法哦。 等到那天,就派徒弟出去,咱俩避嫌。” 善渊观主一愣,摸了把胡子,这好像……也行? “老头,你果然还是躺着更好,醒来就会坑我。“ 闻言,道元拿瓜子的手抖了下,有些心虚,他急忙将瓜子藏好,头靠在轮椅背上,作虚弱状。 将他小动作一览无遗的林清禾:……… 她唇角微上扬,缓缓上前,先对善渊观主深深行了一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善渊观主笑眯眯,余光见道元还在装死,他嘴角微抽,伸手拧道元大腿的肉:“睁眼!” 第523章 回道观,团聚! 诶呦,诶呦!疼! 道元疼的呲牙咧嘴,迅速睁眼,他本想呼疼的声音,在看到站在前方的林清禾时,目光瞬间凝固了。 清瘦了不少。 道元眼眶逐渐泛红,他眨巴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快速掖了下。 “乖徒儿你回来了。”说完,他又嘟囔道,“你生得标致,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太毒了。” 林清禾呵了声,上前将用西域国花与千年人参做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逆徒,你要毒死我!”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药的道元含糊不清道。 很快,他尝到了千年人参的味道,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怕苦,他一点儿苦都吃不不了。 林清禾贴心的很,加了蜂蜜做药丸。 她啧了声:“毒死你得了。” “乖徒给的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道元嘿嘿笑道,他假装不经意的卡住喉咙,在善渊观主凑前来时,他哈了口气。 善渊观主黑脸。 浓郁的人参味儿快把他熏晕了。 “师兄,这药丸挺好吃的,我也没想到我能教出一个天才医术徒弟。 诶呀,当初就我学的最差………”道元忍不住炫耀。 善渊观主幽幽看着他:“师弟,我觉得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嘿嘿,道元贱兮兮笑了笑,十分识时务的闭嘴。 林清禾给他把脉,魂根稳固,脉搏稳健,气血也不错。 就是腿还有些虚无力,这个结果,林清禾很满意了。 她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心落下,眉眼也松弛了。 道元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 在林清禾抬眼时,他又迅速挪开。 “我给您针灸。”林清禾作势就要去拿针。 道元摁住她的手。 林清禾不解抬眼。 “快去歇息。”道元眼底蕴藏了不易察觉的心疼,他轻轻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如同父亲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林清禾的眼眸瞬间有些酸胀,她嗯了声,起身往外走,听到身后的轮椅轱辘声,又回头。 “为师送你回屋。”道元笑嘻嘻道。 林清禾难得的没顶嘴,去了隔壁屋,她躺下闭眼,又睁眼看道元。 他一个坐着轮椅的,她是不是还得把他送回屋? “你睡。”道元轻声道,“我给你讲故事。” 听到讲故事三个字,林清禾上眼皮微颤。 大景的孩童幼时听童谣入睡。 她不是。 她幼时夜里睡不着时,道元给她讲鬼故事,各种鬼。 讲的入迷时,连鬼都吸引过来一起听,有时忍不住出声纠正道元,说他讲错了。 把师徒两人吓得不轻,暴揍听故事的鬼魂一顿。 想起过往,林清禾唇角不由上扬。 道元果真在讲她听了无数遍的鬼故事。 许是太累了,许是道元快痊愈了让她很安心,林清禾入睡的很快。 道元看着她的睡颜许久,林清禾睡着了眉眼还有些微皱。 他轻轻用手指给他按摩,哼起了家喻户晓的小调儿。 变回狐狸在房梁上睡觉的红莲看到此幕,惊的差点掉下去。 她偷偷用留影石记录下来。 没想到啊,平日不像个道士,有些吊儿郎当的道元观主,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林清禾在紫云观住了几日,给道元针灸,待他彻底能站起来时。 他们跟善渊观主辞别。 该回清山观了。 孙不二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有些不舍,她道:“咱们两个道观就不能合并在一起吗?” 善渊观主闻言默然,他不知想到什么,重叹口气。 “师傅。”玄之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善渊观主摆摆手,目送林清禾一行人离开。 清山观,芍药掐点做了满桌的菜肴。 “师傅!” 姜早的声音在外边一响。 芍药急忙放下勺子,拿锦帕擦了擦手朝外边跑去,看到林清禾与道元的那刻,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两人在芍药心底的的重要性,超过于她自己。 “小姐。”芍药又哭又笑,“观主,您回来了!太好了!” 林清禾拿锦帕给她擦拭眼泪,笑道:“再哭就成花猫了。” 芍药破涕为笑。 “师公,师傅。”姜早在林清禾与道元中间,一手一个拉住,“我好想你们。” 芍药十分会带娃,有耐心又温柔,厨艺绝佳,会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 养的姜早跟清朗性情更加活泼。 姜早修道术后,在道教的熏陶下,还有清山观愉悦的氛围里。 她在林清禾面前很会撒娇。 林清禾捏了捏她的脸。 他们齐去拜祖师爷,上香念了经后,这才去用膳食。 清山观终于迎来了大团聚。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林清禾神吃饱喝足,第二日神清气爽的练了会儿功。 道观正堂有一道十分难过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到后院。 林清禾揣着疑惑前往。 只见祖师爷面前跪着一个十三岁的女郎,看穿着,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是官宦小姐。 她哭的眼睛微肿。 姜早跟清朗一左一右护在她身旁,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你有何烦心事,可以跟我们说。”姜早道。 清朗拍了拍胸膛:“没错,我俩是道观的下一代后继人。” 林清禾啧了声。 清朗最爱偷懒了,真是吹牛皮不怕牛飞上天。 她走出来。 “师傅。”姜早立即小跑到她身旁。 女郎抬起头的那一刻,林清禾眼底闪过惊艳,好精致乖巧的一张脸! 瓜子脸,如同鹿眼般清澈的杏眼,柳眉琼鼻,皮肤白皙。 林清禾看的目不转睛,再次感慨。 好乖好纯净的一张脸。 她喜欢。 不过这女郎身上有股抑郁的气息,眉毛有些压眼。 “少观主。”女郎起身对林清禾福身。 她这个动作,林清禾就确定了,她是官宦小姐。 她买了许多香火供奉,还捐了三十两功德银两。 林清禾看着她,声音都柔和不少:“善人遇上了何事?可与我说说。” 第524章 可怜的南如烟 道观院中的桃花开了,粉嫩的花瓣下衬得几个女郎更加绝色,各有各美。 南如烟面色如绯,比那桃花还娇嫩。 林清禾与红莲等人都围着她,目光柔和。 “我在学堂受欺负了。”南如烟小声道,说话时,眉眼微蹙,身子抖了下。 林清禾观察到,眸子微深:“你来道观,是想请祖师爷护佑你?” 南如烟轻轻嗯了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手捏着衣袖,干净的指甲盖聚了血色。 林清禾轻叹声,她看上去胆子太小了,人不自立,求神拜佛都没用。 红莲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南如烟愣住,快速抬头看她们一眼,纠结片刻道:“我父亲是南都护,三岁时被送来云城,在外祖父家住。” 南都护,正四品官。 林清禾有点印象,是个十分精神,有几分俊朗,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官职不低,女儿生得如此灵气貌美,气度却胆小慎微,眼神露怯。 在京城待久了的芍药,立即脑补一出大戏,南如烟该不会是被算计送来云城的吧。 京城的世家小姐,背地里不知如何,但露面于世的,个个都知书达礼,落落大方,气度不凡。 芍药见多了,一眼就看出南如烟美则美,但太小家子气了,回了京城,她也会被家族冷待。 南如烟被众人盯着有些紧张,伸手去拿石桌上的茶,露出一截纤细手腕。 上边红紫的伤口看着十分可怖,林清禾瞥见,神色微沉。 南如烟注意到她的视线,慌乱的缩回手想藏进衣袖里。 红莲直接攥住她的手,将衣袖往上一撩。 南如烟身子猛地抖了下。 如藕段的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痕,令人触目惊心。 众人一时无言。 南如烟滚烫的泪滴落在红莲手背上,灼的她急忙松手。 “对不住。”红莲难得对人起了愧疚心, 南如烟摇头:“吓到你们了。” “学堂里的人干的?”林清禾问。 南如烟性子敏感又细心,听出林清禾语气中的怒火,她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林清禾嘴角扯了扯,目光有些虚,心底腾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怒火和无力感。 同为女郎,正是知道女郎的处境,她做了国师,有了权利后,第一件事便是抬高女郎们的地位。 她为坤道,随道元走南闯北看遍天下好风景,见识多广。 见的越多,心底越悲凉,这个世道多是男人当权,女子只是附庸品。 夫有休妻杀妾的权利,作为女子却无反抗的余地。 她推崇建学堂,让女郎们都有个读书的机会,不是让她们互相对付的。 学堂,更不是用后宅手段的地方。 “少观主。”红莲察觉她气息有些紊乱,眼神担忧看她。 “受欺负了。”道元乐呵呵进后院,走到林清禾身旁,眼神流露慈意看着南如烟。 南如烟鼻头微酸,急忙起身行礼:“观主。” “生啥子气嘛。”道元又对林清禾嬉皮笑脸,“善人受欺负了,不是还有你嘛!” 林清禾没好气道:“我怎么出手。” 欺负南如烟的又不是鬼。 道元嘿嘿一笑,视线在林清禾与南如烟之间徘徊,最终落在林清禾兜里。 林清禾敏锐捂兜,眯眼盯着他。 兜里装着的是蟾蜍王吐的金子,招财呢! “徒儿~”道元饱含深情的喊了声。 林清禾浑身起鸡皮疙瘩,快速从兜里扔出一绽金子在他怀里:“快闭嘴!” 道元笑开怀,将金子一揣,转身就走。 “等等。”林清禾喊住他。 道元回头继续看她的兜。 林清禾哼了声:“收了钱是不是该出谋献策了。” 道元乐了,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眼神示意。 是你让我闭嘴的。 林清禾……… 她眼神一眯。 道元咳嗽声,赶紧顺毛:“南小姐性子软,除非不去学堂了,否则只要在学堂一日,必定会被人欺负。” 他说一句,南如烟的脸便苍白一分。 “不如徒儿你易容成南小姐的模样去学堂会会她们,二来给南小姐打个榜样,对付恶人应该如何做。”道元缓缓道。 南如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微张嘴。 易容术?成她的模样? 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组合起来又好似没懂。 “是个办法。”林清禾喝了口茶。 她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探学堂究竟办的如何了。 还没等南如烟反应过来,林清禾进屋一阵倒腾,再出来时,顶了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神态不一样,南如烟是怯生生的,惹人怜爱,也容易激起人的恶念。 林清禾有一股睨天下的淡然,令人挪不开眼。 “你的婢女在何处?”林清禾道。 南如烟还在震惊中没回神,芍药笑着用手肘轻轻碰她。 “在……在外边。”南如烟有些结巴。 林清禾顶着她的模样,红莲变成她婢女碧玉的模样,两人下山。 南如烟则待在道观,她坐在门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和忐忑的抿唇。 “小姐,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碧玉随她的性子,也比较胆小,她说话时,唇都在抖。 “放心吧,我们少观主出马,任何事都能解决!”清朗走出来,满脸骄傲。 姜早在他身后出来,她伸手到南如烟面前,张开五指,手掌上躺着红灿灿的野果:“姐姐吃果子,你要是在担心,可以跟我们去祖师爷屋里看我师傅。” 南如烟看到姜早,心底一软,挤出笑容接过红果,闻言愣了下。 还能看少观主? 姜早没有骗她。 祖师爷屋里侧边墙上有一块大铜镜,道元念了几句,上边便出现林清禾的身影。 南如烟跟碧玉瞪大眼睛。 西门府,是南如烟的外祖父家。 林清禾到府邸,带着红莲直接进去,一路都没碰到人。 偶尔遇上几个婢女,她们匆匆行了礼后便马上离开。 林清禾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认识南如烟的屋子。 要是走错了,闯进了别人的屋子,那就尴尬了。 “站住。”林清禾叫住前边的婢女。 第525章 大表哥,我找你有事 “那是大表哥身边的婢女听荷。”南如烟小小惊呼。 听荷十九岁,是西门竹的贴身婢女,前两年收为通房。 府中压根没人敢将她当婢女使唤,是因西门竹才满十八就是举人老爷身份,前途不可限量。 她自己又生得花容月貌,聪明敏捷,就连南如烟的祖父也十分欣赏她。 不出意外,等西门竹成亲后,她必会抬为贵妾。 南如烟一直觉得听荷十分聪慧,她担心林清禾在她面前会被看出来,戳破身份。 听荷确实发现了今日的南如烟有些不同,以往看到她像只受惊的小猫,微低头离开。 今日她却敢直视她,眼神亮的惊人,还有股令人想臣服的气度。 表小姐竟是如此美么? 听荷有些出神,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再次朝林清禾看去,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林清禾迅速低头,将南如烟的姿态学了七成。 “表小姐,你找我何事?”听荷不卑不亢道。 林清禾听到她的自称,眼神微闪,看来这是个在南府有点份量的婢女。 所以她是谁? 林清禾有些犯难了,她喊不出名字,岂不是露馅了。 听荷见她不说话,目露疑惑。 “表妹。”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听荷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喜色,双颊浮现红晕。 林清禾看在眼底,朝她的目光看去,猜测来人身份。 宽肩窄腰,身高八尺,面容清隽俊朗,气质温润如玉。 看到他,林清禾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大公子。”听荷福身,眼神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她一出声,林清禾便知来人身份,西门府的嫡出公子,西门竹。 “大表哥。”林清禾喊道。 西门竹温柔注视她:“表妹去道观才回来?” 林清禾点头,她道:“大表哥,我有话要跟你说,不如去我屋里吧。” 此话一出,眼前两人都有些惊讶。 听荷更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西门竹眼底划过一丝趣味儿,点头:“好。” 林清禾侧身:“大表哥走前面。” 听荷在最前边带路。 红莲跟林清禾咬耳朵:“少观主聪明啊!用这招知道南小姐的住处,但是待会儿你要跟他聊什么?” 林清禾耸肩:“待会儿再说喽。” 在前面走着的西门竹余光瞥她,神情若有所思。 西门府较为偏僻的院子,林清禾抬眼看门匾,柳院。 怎么说也是都护之女,在外祖家的待遇算不上好,看来这南都护也是个渣父。 林清禾在心底腹诽道。 百里外的京城,南都护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窗外。 谁在骂他。 到屋门口后,西门庆停脚,侧身让开道。 “表妹。” 红莲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推门。 茶香起,林清禾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对面坐着西门庆,他陪着喝了盏茶后。 “表妹要同我说何事?”西门庆看着林清禾的双眼,温润笑道。 林清禾给他斟茶:“前几日得了好茶,想与表哥共享,没什么事。” 听荷闻言,眼皮重重一跳,抬眼看向她,眼底的不喜十分隐晦。 西门庆愣了下,没想到林清禾会这么说,他立即笑道:“果真是好茶。” 第二盏茶后,林清禾捂嘴:“我乏了,表哥清回吧。” 西门庆起身,柔声道:“好。” 林清禾看着他离开,并未起身相送。 南如烟惊的微张嘴,还能这么跟大表哥相处? 她以往都是避嫌,不怎么跟西门竹打交道。 “公子,今日表小姐有些奇怪,她也太没礼数了,明明是寄身在咱们府,竟然开口赶您走,还不相送。”听荷出了柳屋,立即出声谴责林清禾。 西门竹微蹙眉,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公子。”听荷愣住,有些不安的低下头。 西门竹轻声道:“如烟都护之女,也是我的表妹,在西门府,她想如何就如何。” 听荷被说的双颊发烫,她嗡嗡道了声是,心底有些不明白。 今日的表小姐跟公子都有些奇怪。 南如烟在西门府的处境并未多好,西门竹从未维护过她。 今日却。 听荷不由胡思乱想,抬眼悄悄看西门竹的俊脸,眼底闪过痴迷。 翌日,林清禾出府去书院。 “表妹。”西门竹从她身后走出来,“你可是要去书院?坐我马车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 听荷愣了。 早起来祖师爷屋里观看的南如烟也愣了。 她在西门府没有专门的马车,府中的表姐们都挤兑她,并不愿意带她一起去学堂。 她是表小姐,刻意会避嫌府中的表哥们,生怕会被舅母们抓到差错。 西门竹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但也不是热心之人,她一直都认为他是高岭之花,不易接触。 平日她都是走路去学堂。 大表哥是这么热心肠的人么? 南如烟有些疑惑。 林清禾瞥了听荷眼,从她神情她可以推测出。 西门竹以前没邀请过南如烟。 今日如此反常,难不成是看出她的不寻常了。 林清禾想着,倒也没拒绝,她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车内两人都无言。 林清禾学南如烟低头,让人窥不到她的神色。 外边的听荷满眼都是焦虑,时不时朝马车内看。 在她第一百次抬眼时,红莲道:“别看了,他们是主子,咱们是奴婢,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听荷一噎,她哪儿是操心,她是怕表小姐对西门竹有意! 毕竟南如烟的出身跟容貌都优胜于她。 若是……… 听荷心情十分不爽,狠狠瞪了红莲一眼,怼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红莲哦了声,不再说话。 “到了。”马夫的声音传进马车内。 林清禾撩开车帘,不用等人搀扶便跳了下去,对车内道了声:“多谢大表哥。” 西门竹并未探头出来,被帘子遮住的脸庞闪烁几分异样,察觉林清禾走远,他撩开车帘子朝书院门口看。 第526章 书院,霸凌 “站住。” 穿绯红色的女郎冲出来,拦住林清禾的道路。 林清禾睨着来人,尖下巴大眼眸,看上去很娇俏,很精明。 胡冷玉盯着她,上下打量,眼底涌现狐疑。 她感觉南如烟今日有些奇怪,眼神不躲也不闪了。 真正的南如烟看到胡冷玉,下意识发抖,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南小姐。”芍药关切的望着她,又朝铜镜里瞥了眼胡冷玉,“她怎么欺负你了?” 南如烟蜷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忍不住落泪。 她哽咽道:“她用鞭子抽我,还用烙铁烤灼热,烙在我身上,还用巴掌抽我。” 芍药牙都快咬碎了,她攥拳:“这你也能忍?” 南如烟眼眶泛红:“我寄人篱下于外祖父家,我不敢惹是生非。” 芍药叹口气,她拍了拍南如烟的肩膀:“你看少观主是如何做的,学一学。” 见林清禾不搭理她,胡冷玉横眉,用力去推他。 林清禾立即攥住胡冷玉的手,淡淡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胡冷玉不可思议的瞪着她:“放开。” 林清禾松开五指,抬腿进书院。 胡冷玉看着她的背影,在地上跺脚。 “公子。”听荷上前马车窗下。 西门竹收回目光,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走吧。” 他在另一边的冀鹿书院,这个书院里的读书人多半都是秀才身,他是唯一的举人老爷,备受追捧。 听荷转身之际,又朝书院里看了眼。 胡冷玉进书院,越想越气,她怎么会被南如烟那个小贱人给压制住? 她今日怎么会有点怕她? 她越深思,越不服输。 南如烟平日功课学的不错,在学堂的甲班,人又乖巧,深受夫子的喜欢。 她安安静静,同窗们偏要破坏这份静。 林清禾进入甲班的那刻,一个茶壶扔在她面前:“南如烟,给我打一壶热水。” 胡冷玉恰好到门口,看到此幕勾起冷笑。 扔茶壶的人是劳秋池,县令大人身边师爷的女儿。 平日跟她一起为难南如烟。 胡冷玉倚靠在墙上,她倒是要看看南如烟如何应对! 班里其他人都侧目看林清禾。 林清禾抬眼一一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她们纷纷避开眼神,有些心惊。 林清禾的眼神太分明又灼人,世间万物在她眼底好似都要现出原形。 没有一个人出声,觉得这事不对。 林清禾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她低头,轻轻将茶壶踢开,抬眼看着劳秋池:“你残废?” 劳秋池有些错愕。 她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是看她笑话的! 一向老实胆怯的南如烟竟然敢反抗了,这让她非常没面子! “堵门!”劳秋池喝道。 甲班的女郎们愣了下,随后照做。 胡冷玉进去,堵住林清禾的后路,手里抄了根竹棍。 劳秋池走到林清禾面前,她个子很高,此时站在一张板凳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南如烟,听说今早你是跟西门大公子一起来的,怎么,攀上你大表哥了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你只是个表妹,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西门府是不会让你进门的。 别这么早得意,懂?”劳秋池一字一句说的很用力,讥讽道。 甲班一阵哗然。 西门竹是整个云城女郎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天上云,是仙葩。 她们够不着,向来低眉顺眼,小家子气的南如烟够着了。 这还得了。 个个眼神都充斥了嫉妒,嘲讽。 “原来是你勾引了西门公子啊,难怪他的马车在书院门口,你可真贱啊。”胡冷玉走到林清禾身旁,捏住手中的竹棍,抬起就想打在她膝盖上。 林清禾迅速转身,将即将要落下来的竹棍踢开。 “还敢还手,贱人!你当真是活腻了!大家都上,完事后我请大家去胭脂阁买胭脂!”胡冷玉大喝声。 女郎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动。 劳秋池见状加大筹码:“一人一两银子,我给。” 女郎们彻底心动,纷纷上前将林清禾围起来。 劳秋池跟胡冷玉对视眼,齐声道:“将她的腿打断!” 第527章 她觉得西门竹有些闷骚 林清禾突然笑了,气笑了。 书院的女郎们面面相觑。 胡冷玉被她的态度激的有些恼羞成怒,她不应该像平常那般吓得瑟瑟发抖,双膝发软吗? 她应该跪地求饶才对! “你笑什么。”胡冷玉喝道,心底有一股怒火乱窜。 向来乖巧的玩物露出獠牙了,正是令她不爽。 劳秋池动手去推林清禾:“就是,你笑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看到你的笑就觉着碍眼。” 林清禾攥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轻轻往下一掰。 劳秋池瞬间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她痛呼出声,眼眶里挤出一滴泪,咬牙切齿:“疼!贱人,快松手!贱人,你再不松手,下学后我定要你好看! 明面上长得清纯干净,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使狐媚子手段,你就该在青楼,而不是在书院!” 红莲如今是婢女身份,不得进甲班,在外边候着。 她察觉里边不对劲,不管不顾冲进来,看到众人围堵林清禾。 红莲的瞳孔刹那间变成妖冶的红色。 众人只见一道墨绿色的影子跟鬼魅似的出现在面前。 红莲毕竟是只十分护主的狐狸精,劳秋池辱骂林清禾的话语入耳,一下子激发了她的兽性。 她将劳秋池一把推开,抬手扇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那刻,整个甲班为之一静,众人不可置信的盯着红莲。 一个婢女,竟然敢打师爷的女儿。 疯了!真的是疯了! 劳秋池尖叫声,她不是个吃亏儿的主儿,当即不管不顾伸手去拽红莲的发丝。 红莲灵活躲过,反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 众人看得头皮发麻,鸦雀无声。 “南如烟!”胡冷玉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闪着阴狠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清禾,“还不将你的婢女杖毙!傻愣着作甚!” 话音落下,红莲腾空出来的手揪住了她的发丝,她嗤笑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跟我主子说话。” 林清禾咳嗽声:“红碧玉,松手。” “碧玉?一个贱婢也敢取玉字,南如烟,你存心恶心我是吧!”胡冷玉自觉在同窗面前丢了大面,气的脸色青紫。 她刚说完,红莲直接捏住她的双颊,让她说不出话来:“嘴这么臭,出门前没漱口啊。” 红莲遵循一个道理。 她不爽了,就要发疯,让对方也不爽了,她就高兴。 胡冷玉瞪大眸子,若是眼神能杀人,红莲恐怕早就碎尸万段了。 “都聚在一处作甚?”上课的曾夫子站在门口,眉头紧皱,语气十分不悦。 红莲立即松开,小跑从后边绕出去。 胡冷玉腮帮子被捏的又酸又痛,她按捺住想将林清禾摁在地上打的心思,转身,眼眸中的阴狠一扫而过,转变成委屈,她告状:“夫子,南如烟指使婢女欺负人!” 劳秋池忍着怒火附和道:“是啊夫子,我脸都被打肿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曾夫子的视线落在两人脸上,并未看到红痕,他又看向林清禾,见她低着头,一副乖巧状。 他板着脸:“都回座上去!” 众人赶忙散开,回座。 原地只剩下林清禾、胡冷玉、劳秋池没动。 林清禾是不知道她的座位是哪一个。 她们是不服气。 “怎么,你们三人不想入座?”曾夫子微眯眼。 林清禾轻声道:“夫子,她们二人先入座吧,她们不走,我不敢走。” “你!装什么啊!”劳秋池没忍住,当下推搡林清禾。 林清禾顺势往下一倒,用力拧了下大腿内侧,她抬眼,眼眶泛红,配着南如烟这张乖巧纯净的脸,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曾夫子立即喝道:“劳秋池!当着我的面欺负同窗,可想而知你二人刚刚所言是编造!” “我没有!”劳秋池这下真委屈了,不可置信看着曾夫子,她指着林清禾,“明明是她……” “够了!”曾夫子打断她的话,“回去后抄三十遍女则!” 林清禾眼眸微转,原来装弱这么有用啊! 劳秋池不敢再言,活生生咽下这口气,快步回座,经过林清禾时,她狠狠剜了林清禾一眼。 胡冷玉聪明的没吭声,紧随劳秋池身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瞥林清禾。 等两人入座后,林清禾余光瞥到南如烟的位置,正中间。 “入座吧。”曾夫子对她道,语气相比较上几句,轻缓很多。 林清禾起身对他一了一礼:“多谢夫子。” 多乖的学生啊。 曾夫子目露满意。 胡冷玉与劳秋池齐齐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 一日相安无事。 下学钟声一响,林清禾起身出甲班。 胡冷玉给跟班们使眼色,一群人浩浩荡荡跟上去。 “少观主。”红莲在林清禾身侧,余光瞥了眼身后。 林清禾轻轻摇头:“无需理会。” 踏出书院门口的那刻,胡冷玉等人立即想冲上去。 “表妹。”西门竹在书院不远处,看到林清禾出来,冲她出声。 他今日穿了身锦白色的衣裳,夕阳沐浴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俊雅绝伦,气度非凡。 一众女郎们都看呆了,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面色绯红,心底不由多想。 要是能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就连向来张扬跋扈的胡冷玉两人在西门竹面前也慌乱的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可就是如此夺目的郎君,只看林清禾。 女郎们咬碎了牙,暗暗朝林清禾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林清禾皱眉看着西门竹。 南如烟说过,她与西门府的郎君都无交集。 这西门竹是怎么回事,一日见两次,又送又接的? 林清禾按兵不动在原地站着,皮笑肉不笑:“大表哥怎么来了。” 在她眼底看来,西门竹有些骚包,站哪儿不好,偏偏站路中间,让落日直照着他。 “我来接你。”西门竹走到林清禾面前,伸手接过她的书。 林清禾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灼热眼神,她嘴角微抽,保持人设轻轻嗯了声。 书院的女郎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都看不见影子了还没回过神来。 “西门公子为何对南如烟这般好?!”胡冷玉五指攥拢,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的还有听荷。 回到住处的西门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直说无妨。” “公子,您为何对表小姐起了兴趣。”听荷上前,故意紧紧贴着他,一只手将胸前的衣裳拉低。 她面色绯红,见西门竹没推开,大着胆子坐他大腿上,笑靥如花的仰头看着他,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您可不喜欢沉闷的女郎。” 西门竹勾唇捏住她的下巴:“哦?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样的。” 听荷伸舌尖舔他耳垂,浑身解数讨他开心。 西门竹将她反压制在书桌上,一阵驰骋。 听荷其实并没有感受到乐趣,谁能想到外表世无双的西门大公子,在欢好上喜欢玩花样,甚至有些暴戾。 但一想到她能成为西门竹的女人,她甘之如饴。 这两日西门竹对林清禾关注多了些,听荷有些不安。 欢好过后,听荷大着胆子问他:“公子,你可喜欢表小姐?” 西门竹意味深长笑了笑,并未回话。 翌日。 西门竹又在门口等林清禾。 林清禾抬腿上马车时,听荷突然故意撞她,将脖颈上的红痕露给她看。 林清禾脚步骤停,眸子微眯,视线落在她脖子上。 感受到她的目光,听荷挺起胸。 林清禾嘴角微抽,轻声道:“听荷姑娘,你是被蚊子叮了吗?” 第528章 来书院读书是为了什么 “听荷!” 西门竹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荷瞬间收起得意的笑,微低头,手忙脚乱的将衣裳拉起来,立在旁侧。 “表妹上车。”西门竹走到林清禾身旁,伸出手想搀她。 林清禾盯着眼前的手,并在搭,越过上马车。 西门竹笑了笑,跟上。 马车缓缓起轮。 西门府中各院的婢女将此幕看在眼里,纷纷回院告诉自家主子。 “你说竹儿连续两日都与如烟那丫头走的很近?” 西门竹的母亲金夫人面色有些不悦道。 她屋中的大婢女桃红点头道是。 金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撑着额头,好半晌道:“等她下学,叫她来寻我。” “是。” “多谢大表哥。”林清禾下马车,对车内行了一礼。 “不必这般客气。”西门竹浅笑,又目露担忧道,“我听闻你在书被欺负,可要我出面。” “不必。”林清禾拒绝。 西门竹看她的背影,眸光颇深。 林清禾进入书院,这次没人为难她,一路畅通到甲班。 她进门,犀利发现众人有意无意朝她瞥去,又去看她的桌脚下。 林清禾挑眉,装作若无其事入座,她低头,一眼看到桌底下探头的浑身遍体都是青色的青竹蛇。 这种蛇通常隐匿在竹林中,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蛇还是竹叶。 若是以往,她确实怕软趴趴,粘腻感的蛇。 经过西域蛊族一遭,看多了,她压根不怕了。 在青竹蛇跃起想要咬她的那刻,林清禾精准抓住它的七寸,拎起来。 这条青竹蛇有人半身那般长,蛇尾蜷缩起来,疯狂挣扎。 甲班的女郎们本想看林清禾出丑,结果是她们吓得半死,纷纷逃窜,生怕林清禾会将青竹蛇扔到她们身上。 劳秋池估摸着时间进来,迎面就是红眼竖曈,让她发慌,害怕到极点的蛇头。 她大惊失色,尖叫出声。 “怎么了?是不是南如烟那贱人被吓死了!”胡冷玉赶忙上前问道,语气中带了些期盼。 “哦,是你俩干的啊。”林清禾倚靠在墙上,把玩着青竹蛇,将它当成了一根绳子晃悠。 胡冷玉吓一大跳,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 林清禾冲她勾了一抹笑,下一瞬她将手中的青竹蛇扔到她们身上:“不好意思,手打滑了。” “救命!救命!有毒蛇啊!” 胡冷玉跟劳秋池跳起三尺高,吓得双膝发软。 青竹蛇是她们指使家里小厮捕捉,放林清禾桌子底下的。 她明明胆子那么小,怎么不怕蛇啊! 林清禾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上蹦下跳。 她们府里的小厮还有良知,将青竹蛇的毒牙拔掉了。 她回座,又发现不对劲。 凳子上放了蜈蚣、蝎子等五毒。 她神色彻底冷下来。 今日是她能对付这些东西,那要是真的南如烟呢? 林清禾双手攥住桌子,直接揭起! 整个甲班的女郎震的不敢动弹,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林清禾大步出去,一手攥一个,将胡冷玉和劳秋池拖到甲班。 其他班的女郎纷纷前来。 “你想干什么!”胡冷玉终于意识到此刻的南如烟不太对劲,难不成这就是老实人逼急了会跳墙? 她被拖的踉跄,又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恼怒不已喝道。 林清禾将两人推到蜈蚣等五毒堆面前。 劳秋池吓得不敢动弹,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林清禾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清禾嗤了声:“真是贼喊抓贼,这话应该我问你们。 又是围堵我,又是抓五毒来害我,你们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想害我死。 南如烟怎么得罪你们了?” 劳秋池抿唇,答不上来。 她总不能说。 是因为南如烟生得貌美,性子乖巧,又只是西门家的表小姐而已。 南如烟一入书院,她跟胡冷玉便盯上她,以欺负她为乐。 她们能从打压欺辱南如烟中获得愉悦。 生得美又如何,气度畏畏缩缩,始终上不了台面。 林清禾讥讽道:“说不出来?那你们确实挺可恶的。 我想问诸位一句话,你们来书院读书是为了什么?” 甲班的学生有两种人,一种是学业不错,一种是在云城非富即贵的小姐们。 乙班跟丙班则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寒的女郎。 她们跟甲班的女郎们之间有一条横跨不过的沟壑,平常都不凑一起。 听到林清禾的话,她们有所触动,都陷入了深思中。 甲班的女郎们面面相觑,统一将目光落在胡冷玉跟劳秋池身上。 胡冷玉反问林清禾:“那你呢?你来书院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第529章 为自己读书,金夫人找 为何读书? 道观里的南如烟下意识思考。 自从女国师上任后,她主张男女都有权读书。 但世家圈送家中女郎读书的目的是为了今后抬高身份,获得一个好名声,嫁如意郎君。 她想去书院是想排解孤独。 西门府的表姐表妹们不是很喜她,她在府中时常觉得闷。 她爱看书排解心中的苦闷。 “为何读书?是为了自己。 为了不指望嫁个好郎君,看男人的脸色,在后宅斗来斗去。” “只要女儿郎们都齐往上走,我们就能破此局。” 林清禾环顾周围一圈年轻的女郎们,声音轻缓却富有力量。 嗤!劳秋池笑得直不起腰。 胡冷玉满脸讥讽看着林清禾。 “南如烟!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不指望嫁个好郎君,你死皮赖脸待在西门家做甚? 你只是个“表”小姐! 住在人家府中,吃喝人家的,还觊觎西门大公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又当又立的人啊。” 劳秋池着重念表字,眼底闪过嘲讽,颇有姿色的脸略有些狰狞。 众女郎哄堂大笑。 她们来读书,只为嫁个好郎君。 “南如烟,这里没郎君,别装模作样。” “就是,都勾的西门公子相送了,装什么啊!” “还往上走,走去哪儿?别在这误导人,夫婿好才是真的好!“ 众人冷嘲热讽,你一句我一句。 丙乙俩班的女郎们都不敢吭声。 她们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姑娘,能免费来书院识字,学会算数,她们就很开心了。 靠此来嫁人,她们大多都没想过。 真要说一个理由,不用在家干忙不完的农活,能坐在书院中听夫子授课。 于她们而言,就是庆幸。 林清禾的话犹如一道利光照进她们脑子里。 读书是为了自己。 为了不看男人的脸色。 这种话,她们从未听过。 自幼她们听到的都是要以夫为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管嫁的夫婿是会逛青楼还是去赌坊输光家产,都要一如既往的伺候他们。 凭什么呢? 她们猛然意识到,她们没有反抗的机会。 “怎么就不能是西门公子要往南小姐身上凑呢?”乙班的梁宛白出声道。 她是镇上屠户的女儿,家中伙食足,吃的珠圆润玉,肌肤白皙,柳眉杏眼,看上去十分娇俏。 “怎么可能!”劳秋池绝口否认,狠狠瞪她一眼。 梁宛白站出来反驳:“如何不可能!南小姐生得比我们都美,气度高贵,看不上她的男儿郎都瞎了吧。” 有了她出头,丙班与乙班的女郎都站出来,全都走到林清禾身后,将她簇拥其中。 “不错,也许是西门公子缠着南小姐。” “南小姐是咱们云城最貌美的姑娘了,性子又好,我们也喜欢!” 南如烟虽是西门府的表小姐,但与丙乙班的女郎们,身份上有云泥之别。 她学业好,她们有不明白之处,她柔和的教她们,没有一丁点儿世家女郎的高高在上。 甲班以劳秋池为首的女郎们吵不过她们,败下阵来。 劳秋池离开之前放狠话:“给我等着!” 丙乙班的女郎们面色都有些苍白。 她是师爷的女儿,万一带人来家中找茬,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林清禾冲她们行了一礼:“多谢诸位今日帮我说话,诸位放心,倘若劳秋池等人敢报复,你们可去西门府寻我。” 女郎们闻言才安了安心,冲她腼腆笑了笑。 梁宛白冲林清禾竖起大拇指:“南小姐,你今日终于反击了!我们帮你,也是基于你自己立起来了!” 林清禾冲她颔首笑:“课业上有不懂的,尽管来寻我。” “好!”梁宛白笑得眼眸微眯,她擦了擦手,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林清禾看出她的意图,伸手握住她的手。 梁宛白激动的面色涨红,她觉得这两日的南如烟实在是太夺目了。 跟以往不一样! 她喜欢! “今后也要像今日这般,敢于怼,敢于跟她们打架!”梁宛白冲她扬声道,“不管怎样,你背后站着的是西门家!回去告状时哭一哭,道一道委屈,你毕竟是西门家的表小姐,他们自然会出面为你讨公道的!” 世家,最在乎颜面了! 林清禾笑道:“好。” 真正的南如烟唇瓣微抖,双眸也涌出泪花。 “对,没错,就是这样。”道元突然喊了声,将她吓了一跳。 道元语重心长道:“孩子,会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芍药赞同点头:“是呀,莫要硬憋着,将委屈按捺在心底,减寿十年。 少观主曾说,有气就要怼,有泼就要撒。” 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过南如烟,她听得很认真,正色点头:“我会的。” 今日下学,西门庆没来书院接林清禾。 劳秋池乐的吹了个口哨,坐在马车内朝走路的林清禾投去得意的眼神。 “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真可怜啊!”她嘲讽道。 马车掠过林清禾,劳秋池挑衅的冲她挥挥手。 一晃而过的还有马车内的胡冷玉, 胡冷玉是富商之女,她极力与劳秋池交好,想人上人。 她高抬下巴,油然而生一股倨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公主呢。”红莲忍不住讥道。 林清禾笑:“越是没本领的人,才会仗势欺人。” 红莲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说说笑笑进府,刚踏过门槛。 桃红便上前:“表小姐,夫人有请。”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 “好。”林清禾点头,跟她前往。 金夫人的院子是整个西门府最中间的位置,一进院便被花团锦簇包围。 花香有些浓郁,林清禾不由打了个喷嚏。 桃红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记忆里,这个表小姐谨小慎微,一直低着头,却也从未当众失礼过。 打喷嚏也会强硬憋着的性子,她现在看来,当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到了屋门口,桃红侧过身子让林清禾先进去,向屋里禀告:“夫人,表小姐来了。” 林清禾进屋便感受到一道敏锐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抬头,看着主座上雍容华贵的金夫人,微行礼:“舅母。” “烟丫头,快到舅母身旁来。”金夫人热情不已招着手。 林清禾上前。 金夫人本想拉她的手,见她有意保持距离,神色淡了些,她笑道:“烟丫头最近在书院过的可好?” 林清禾心底猜测金夫人叫她来,应该是为西门竹来找她一事。 好巧,她也想找她。 “不好。”林清禾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她抬眼直勾勾的看着金夫人,“书院里的劳女郎和胡女郎率甲班大部分学生欺负我,辱我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是贱人,不配与她们待在一起。 大表哥见我上学路可怜,邀请同乘了一段。 今日她们往我桌上放毒蛇,蜈蚣蝎子等五毒,骂我是勾引大表哥的贱人。” 金夫人听的心惊,面色难看起来。 她有曾耳闻南如烟在书院处境并不是很好。 南如烟不说,她也当做不知道。 提了,她又有些头疼。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林清禾直接说了西门竹,这恰恰也是她想叫她来的目的,旁敲侧击,让她别痴心妄想。 结果她都说了,这怎么接话。 “傻孩子,受欺负了之前怎么不说,她们也太过分了,我明日就去书院,为你讨个公道。”金夫人一脸愤怒道。 林清禾笑了笑:“不必了舅母,你让舅舅给我父亲写信吧,让他来云城接我。” 金夫人大惊失色,南如烟的父亲毕竟是正四品官,比西门府的门第高出了好几阶层。 更是西门府在云城能站稳脚跟的后盾,知道西门老爷是南都护的大舅子,没人敢跟西门府作对。 而且南都护没有其他孩子,只有南如烟一个女儿,至于当初为何要送来云城,金夫人也不知内情。 但她知道。 南如烟要回去,也绝不是因为这种情形回去。 “烟丫头。”金夫人急的起身想安抚住林清禾。 林清禾往后退一步,装作十分难过的模样:“众人都道我寄人篱下,叨扰了舅舅舅母,我要回京城。” 金夫人额间都沁出了汗,她道:“烟丫头,舅母舍不得你。” 林清禾心底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动容的模样:“这样啊,那好吧。” 金夫人松了一大口气,亲自送林清禾出了院子。 林清禾回柳院后,立即写信给南都护。 信中只有一行字。 “爹爹,云城受辱,想回家!” 第530章 报复 林清禾刚将书信寄出去。 红莲进屋,神色有些急切:“少观主,乙班的女郎在府门口,说梁宛白出事了。” 林清禾迅速起身往外走。 “表妹。”西门竹恰好进柳院,看到林清禾一脸愤怒的模样,他有些惊讶,“发生了何事?” 林清禾不想搭理他,直接掠过,匆匆往外走。 红莲眼底只有林清禾,一个眼神都没给西门竹,跟在身后。 西门竹愣住。 听荷忍不住道:“这对主仆太没礼数了!竟然不把公子你放在眼里。” “听荷对如烟表妹有敌意。”西门竹淡淡看着她。 听荷急忙低头:“奴婢不敢。” 西门竹也没追究,他跟上林清禾。 与梁宛白十分要好的南欣在西门府门口踱来踱去,她双手揪在一起,望眼欲穿的看着府门口,急的满头大汗。 “南小姐!”随着大门打开的那刻,南欣立即冲上去跪下,“求求小姐救救梁宛白的命,她会被玩弄死的。” 林清禾道:“在哪儿?“ “得胜酒楼。”南欣快语 林清禾立即跳上西门府门口的骏马,红莲上马坐在她后面。 坐稳后,林清禾立即驾马朝得胜酒楼奔去。 等西门竹出来,只看得见飘扬在空中的发丝。 “公子,那是您的马!”听荷惊呼道。 西门竹眼底闪烁亮光,上马车让马夫跟上。 得意酒楼三楼雅间。 姜宛白惊恐不安看着屋子里的三个男子,她连连往后退:“你们不要过来!” “小美人,听闻你在书院十分横啊,今日使劲横,小爷我就喜欢泼辣的。” “还是雏儿呢,让我先来。” “我先!” 三个男子争起来。 梁宛白面色惨白,抖着身子质问:“是劳秋池让你们这么干的?” 争吵的三个男子愣了下,对视眼,并不回话,而是齐步上前去扯她的衣裳。 梁宛白连声尖叫,惶恐不已:“走开!滚啊!” 她越呼救,他们就越兴奋,猥琐道:“小美人,今日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乖乖别动,能少受些罪。” 梁宛白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眼泪不断的往外冒,她哀求道:“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男子狞笑,一把拉住她的衣襟想扯开。 砰! 门被踹开。 男子们回头,看到林清禾,眼前一亮。 “呦,又来了个美人儿。”其中一个最强壮的朝林清禾走去,伸手想触碰她的脸。 林清禾一把掐住他的手腕,一折,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一道冲破屋檐顶的尖叫声。 红莲紧随其后,一脚踹在男子的裤裆位置。 痛的男子五官紧皱,捂着裤裆蹲在地上,两眼冒金星,他说不出话来,感觉要痛飞上天了。 “你们是什么人?”剩下两个男子惊呼。 红莲挨个踢裤裆。 三个趴下。 林清禾俯身将梁宛白身上的衣裳拢好,眼带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梁宛白在林清禾出现的那刻,极大的恐惧得到安抚,她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又还存着理智。 “不是你的错。”梁宛白轻轻摇头,起身走到男子面前,抬腿狠狠踹他们几脚泄愤。 西门竹随后上来,看到此幕惊了一瞬。 他道:“表妹,可有要我帮忙之处。” 林清禾道:“报官!” 梁宛白心肉一跳,她轻轻拉林清禾的衣袖,小声道长:“南小姐,我猜指使者劳秋池,她父亲是县令身边的红人师爷,报官恐怕没用。” 林清禾正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必须报官。” 她看着西门竹。 西门竹点头:“报!” 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的陈县令正准备休息,右眼皮突然疯狂跳动。 第531章 你不是我表妹 云城已经入夜, 府衙人得知是西门竹来报官,心底有些愤悶,又不敢表现出来。 “西门公子,这么晚了,您因何事报官?”捕快上前,恭敬不已道。 西门竹是举人身份,未来不可估量,捕快不敢得罪。 西门竹看向身后的林清禾。 “劳烦你把陈县令叫来。”林清禾道。 捕快一愣,抬眼打量林清禾,他迟疑道:“您是?” 西门竹道:“家中表妹。” 捕快眼底划过丝谑意,一个闺中女子要见县令大人。 荒唐! “你将这令牌给他,他自会来见我。”林清禾将一块上好的玉牌递到他面前,牌上边写了悬字。 她的眼神太笃定,浑身的气魄骤然释放,捕快勾起讥讽的嘴角迅速一收,诚惶诚恐接过:“是。” 直到他出府衙,前往县令府的路上。 他后知后觉,他为何要接下令牌,要答应林清禾? 捕快看着手中的玉牌,质地上乘,他也看不出来头,心底存着猜测到了县令府。 陈县令在书房喝了一盏茶,他看着窗外发呆片刻。 自己吓自己。 云城近来可没什么事发生。 他长吁口气。 “大人。”管家在此时来书房找他,“捕快来府中,说是西门公子报官,他府中的表小姐拿了块令牌,要您去见她。” 管家硬着头皮道,他也觉得有些荒唐。 陈县令蹙眉:“令牌呢?” 管家呈上去。 陈县令只一眼,双膝瞬间有些软,有些头痛。 这令牌可不就是林清禾的。 他接过令牌疾步出去:“那姑娘人呢?” “在府衙。” “备马车!” 管家跟捕快都有些懵。 府衙。 西门竹神色不明的看着林清禾。 “表哥为何如此看我。”林清禾直视他,浅浅一笑。 西门竹凑前,上下打量她,最终落在她的眼眸,语气幽幽:“表妹变了好多,我有些时候觉着,你并非我的表妹。” 林清禾的眼神丝毫不躲,她迎面而上,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你靠的太近了。” 西门竹笑了笑。 听荷与红莲在外边候着,听荷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里边看一眼。 看到西门竹主动凑到林清禾面前,似要亲她时,她惊的瞪眼,一股醋意在心底荡开。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啪嗒! “看什么啊。”一直嗑瓜子的红莲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凑前一看,她惊呼声,将手中的瓜子扔在地上。 立即冲进去,对准西门竹的脸就是一拳。 西门竹反应迅速,急急躲过,还是擦到了侧脸。 “登徒子,你想干什么!我家少……”红莲喝道,叉腰竖眉瞪着西门竹,意识到说错话,她改口,“我家小姐是你能碰的吗,呸!” 原本还醋着的听荷不干了,她心疼不已的望着西门竹红了的侧脸,愤怒道:“你只是一个贱婢,竟然敢打公子! 公子看的上表小姐是她的福分!” “你也是贱婢,你再指着我试试!”红莲冷笑,盯着听荷竖起来的手指,转了转手腕,“信不信我拧断它。 再说了,西门公子只是个举人而已,不知道的以为是状元郎了呢,连四品官员的女儿都配不上了,嗤!” 她的语气太讥讽。 听荷噎住,突然意识到南如烟的身份,门第高着呢。 无法反驳。 陈县令赶到府衙,他看着屋里几人,扫视一圈,目露疑惑。 国师呢? 第532章 见过……南小姐 陈县令走进府衙。 “陈大人。”西门竹迎面而上,给陈县令行礼见他神情不对,他又道,“您在寻人吗?” 陈县令下意识嗯了声,又定睛看着西门竹。 他没看到林清禾的影子,心底存疑问道:“西门公子为何报官?” 他说着,余光看向林清禾。 越看越觉得熟悉,明明和林清禾长得不一样,他却看到了她的影子。 他捏着玉牌,在西门竹要回话时,掠过他朝林清禾走去, 听荷眼底放精光,县令这是要找她麻烦吧!区区一个闺阁女郎,也敢口出狂言让县令来见她。 教训她! 狠狠的教训她! 听荷心中阴恻恻期盼着。 陈县令越靠近林清禾,心底的猜测越来越笃定。 这睨世又淡然的气质,身上还有玉牌,看他走近丝毫不闪躲。 她就是悬壶国师! 看过林清禾本事的陈县令,一下子就确定了林清禾定是易容成西门府表小姐的模样。 “南小姐,您所谓何事报官。”陈县令语气柔和问道。 听荷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县令,又看了林清禾一眼。 怎么回事?为何陈县令对她的态度如此好。 西门竹隐晦的瞥了林清禾一眼,若有所思。 林清禾在陈县令眼底看到了诚惶诚恐,立即明白他认出了她。 难怪能当上县令,这眼见力确实不错。 “我想问大人一句话,师爷的权利盖过天吗?”林清禾问。 听闻陈县令去了府衙,饭都没吃完就赶紧来的劳师爷,刚过门槛就听到这句话,他吓得双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大跪拜。 陈县令皱眉,忙道:“自然不是。” 劳师爷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到陈县令跟林清禾面前跪着:“大人,我没有啊。” “没有?”林清禾讥讽一笑,“劳秋池指使人去侮辱同窗时,借的不是你的势?” 劳师爷脑子嗡嗡作响,唇瓣张开,他不知道这回事。 陈县令眸色一利,心底蕴藏怒火,他的人惹出这种事端,岂不是另相说明他不会用人。 他可不想在林清禾面前留下这种印象。 “还有此事!来人,立即将劳秋池带来!”陈县令厉声喝道,又审视劳师爷,“这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大人,属下不知情啊。”劳师爷疯狂摇头,直喊冤枉,心底恨极了劳秋池。 陈县令有些为难,劳师爷确实是他的得力干将,年少时也有同窗交情,对他也知根知底。 林清禾看劳师爷的面相不错,就是子女宫稍微有些凹陷,欠了子女债,容易被子女坑。 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功德光笼罩,说明他平日做的善事挺多的。 “她犯下的事由她来承担,不包庇便不牵连双亲。“林清禾道。 陈县令松了口气,急忙朝劳师爷瞪眼暗示。 劳师爷忙鞠躬:“多谢………” 说着他卡住了。 所以让他家大人鞠躬卑膝的这位女郎是何身份啊? “南小姐。”陈县令道。 劳师爷脑子转的极快,猜测林清禾实际上是来微服巡访的皇室女, “我这就亲自去捉拿逆女!”劳师爷道。 劳秋池跟胡冷玉在酒楼里谈笑风生,一想起梁宛白即将丢失清白,成为云城的笑柄,就一阵痛快。 谁让她帮南如烟说话! 不是逞强吗,那就得付出代价! 两人碰杯。 楼下一阵喧闹。 胡冷玉探头看去,酒楼里的客官看到是府衙人,都纷纷避让,目露惊恐。 胡冷玉忍不住羡慕劳秋池有个师爷爹,她道:“秋池,是你爹来了。” 劳秋池立即出屋,得意洋洋的迎上去,她并未注意到此时的劳师爷面色阴沉盯着她。 第533章 下场 “爹!” 劳秋池满脸倨傲的喊了一声。 身边人如她所料那般,对她露出羡慕的眼神。 啪! 劳师爷直接她一巴掌,怒道:“混账东西,你究竟干了什么!” 劳秋池懵了。 她不可置信又委屈的瞪眼, 劳秋池喊:“爹!” “别喊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劳师爷大喝一声,余光瞥见酒楼的客人都看过来,隐隐有围过来的迹象。 心底又有些后悔说大声了,毕竟是亲生女儿。 劳秋池看不懂他的脸色,她在家很受母亲宠爱,养成了娇纵,无法无天的性子。 被劳师爷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一巴掌,她觉得丢脸极了,愤怒和屈辱不断的涌上头。 她竟是当即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您为何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我没有您这样的父亲! 还当着众人的面打我,为何啊!” 她又哭又闹,跟幼童那般撒泼打滚。 劳师爷一阵头疼。 一道轻笑声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劳师爷顿住,急忙四处环顾。 他觉得这笑声很熟悉,带着上位者的讥讽。 是女声。 他神情突然一震,想起来了,这笑声是国师! 劳师爷喉咙发紧,他眼底闪过丝挣扎,又看劳秋池的模样,心底一阵阵失望。 梁宛白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他的女儿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也是借势欺人。 劳师爷大义凛然,正色道:“将她拿下!” 捕快与衙役立即上前架住劳秋池。 “你们疯了!”劳秋池惊的连哭都忘了。 劳师爷冷哼:“劳秋池!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做了何事,心底没数?” 此言一出,劳秋池色变。 在旁侧没回过神的胡冷玉也傻眼了。 她下意识想躲。 劳秋池眼尖瞥到,立即厉声喝道:“胡冷玉,你也有份,躲什么!” 两人皆被拿下,关押在府衙的地牢里,还有她们指使的男子在当夜被捉拿。 由于她们并未得逞,林清禾在背后判案十五日,并共赔偿梁宛白五十两银子。 此案在云城流传开,百姓大为震惊,他们只知劳秋池与胡冷玉指使人干欺负女郎的事被关押了, 至于是哪一位女郎,府衙人都被林清禾下了令,不得外传。 梁宛白对林清禾感激不已,她万万没想到,正义原来真的在民间。 劳秋池刚进地牢时喊了一天一呢要见劳师爷,他避而不见,不管家里人怎么闹腾,他都绝口不提。 南如烟看到林清禾的作为,目露钦佩和向往。 她也想成为像林清禾这般女郎。 可以伸张正义。 她自卑低下头。 在她旁侧的道元笑呵呵道:“善人不必妄自菲薄,书中自有黄金屋,若你向往权利,那就去吧。“ 南如烟为之大震。 从未有人这样教过她。 她很喜欢读书,文章也做的好,如今朝廷也鼓舞女郎参加科举。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南如烟浑身的血液往上涌,突然就知道她要走的道是什么,她又期盼又胆怯的问:“我想参加科举成为一名女官,我可以吗?” “你可以!” “你可以!” 道元姜早等人围着她,掷地有声道。 南如烟目露热泪,重重点头。 听荷全程看到劳秋池一事的走向,惊的说不出话来,看林清禾的眼神也完全变了,脑子一片胡浆。 南如烟什么时候认识的县令大人,难不成是因为她爹? 林清禾回西门府,书院的事解决了,府中的事还没算账呢! 云城的蒹葭村。 昨日刚办了一场喜事。 玉娘绣完最后一针喜鹊眼睛时,窗外传来公鸡打鸣声。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摸着嫁衣上金线绣的莲花。 突然听见灶房传来锅铲磕碰声。 李郎天没亮就在熬菜粥,他听说新媳妇头日不能沾凉水,自己蹲在灶口吹火,呛得直咳嗽。 “山上露水重,我给你编个草垫子。”李郎蹲在门槛上搓麻绳,粗壮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 晨光落在他打满补丁的裤脚上,玉娘正吃着菜粥。 想起昨夜这汉子红着脸掏出一对银镯子,说是把祖传的铜香炉熔了打的。 镯子内圈刻着歪歪扭扭的“白头”二字,是他自己拿铁钉一点点凿出来的。 她对着李郎心疼的道:“不要紧,你别累着了,雨水多上山太危险了。” 李郎对着玉娘乐呵呵的,憨憨的样子让人不禁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我这种汉子上山惯了。” 日头爬上屋檐时,李郎背起竹篓要出门。“后山崖边的杜鹃开得艳,去摘两枝给你养着赏花。” 他走前把玉娘吃完的碗筷洗干净,亲了亲玉娘的额头,这倒让玉娘害羞满红了脸。玉娘觉得这种日子一直过下去就很好。 玉娘起身送李郎,看着他消失在竹林小径,心里盘算着秋收后要给夫君做一身棉布衣裳,连胸口绣什么纹样都想好了——就绣他最喜欢的青竹。 接近晌午,玉娘愈发觉得心里不安,有预感让她很担心李郎,只能频频在门口眺望山上,期待李郎安全归来。 正午时分,村口老槐树方向传来喧哗。 玉娘绣鞋都没穿稳就往村口跑,路上被碎石划破脚心也顾不得疼。 槐树底下聚着乌泱泱的人群,二麻子蹲在村口崖边嗑瓜子,脚边散着几枝碾碎的杜鹃。花瓣混着暗红血迹,像打翻的胭脂盒。 几个后生用麻绳吊着具尸体往上拉,玉娘看见那只骨节粗大的右手,昨日这只手还笨拙地给她描眉,画得左右不对称,最后用袖子沾水擦花了脸。 怎么会,玉娘瘫软在地,瞬间悲痛欲绝,幸福就像泡沫一样一戳而破。 玉娘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好像哑了一般,只能“呃” ,“啊”发出这些声音。 “白虎星克夫啊!”二麻子吐出瓜子壳,正好落在玉娘鞋尖。 张医验尸时,玉娘蜷缩在一旁,还是没有接受这一切。张医翻开李郎后颈:“诶?这四道抓痕,莫不是被山魈拖下去的?” 二麻子突然插嘴:“定是白虎精作祟!我亲眼瞧见有道白影闪过!” 他说得唾沫横飞,袖口却沾着几点蓝染料,分明和李郎衣裳染料相同,是玉娘在前些日染的,没有固色好。 当夜灵堂里,玉娘添灯油时发现供桌下有团东西,捡起来是半块芝麻糖,玉娘喃喃道:“李郎,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我好想你,你在哪啊?” 玉娘哭的伤心欲绝,她很想李郎,脱离那个噩梦般的家庭,逃出来便遇见了那个憨憨的李郎,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现在希望也没有了。 李郎总在兜里揣着芝麻糖哄她。这糖块沾着黑泥,里头裹着片槐树叶,叶脉纹路竟像张扭曲的人脸。 窗外忽然刮进阴风,吹得白布簌簌响,玉娘好似听到李郎的声音,在她耳边叹:“快逃” 第534章 算计,谁的命 逃?逃去哪儿? 玉娘浑浑噩噩给李郎守灵,已有寻死的心,给李郎守灵安葬,就想随他而去。 守灵第二日,村口井水突然泛红。 玉娘天不亮去挑水,木桶刚触到水面,就听见二麻子在身后尖叫:“井里冒血了!” 人群围上来时,水面映着朝霞确实泛着诡异的红。 蹲在墙根抽旱烟的老孙头突然开口:“三十年前陈寡妇死时,井水也这么红过。” 人群突然静了一静,陈寡妇? 有印象,好似听李郎说过,玉娘心想,但已想寻死之人自然没有在意这么多。 晌午时分,张屠户拎着酒葫芦在榕树下嚷嚷:“今早我婆娘撞见玉娘往供桌下塞东西!” 他抖开块染血的布条,实则是他宰猪用的抹布。磕瓜子的妇人们却立刻交头接耳:“定是经血污了灵堂,怪不得李郎死不瞑目。” 这些话顺着穿堂风飘进玉娘耳朵时,她正跪在灵前烧纸钱,火盆里突然蹿起绿火,把孝服的袖子燎出个洞,玉娘又听到一声“快逃…” 玉娘跪着一旁抬头看着棺材:“李郎…” 神婆带着七个汉子闯进灵堂那日,正值头七回魂夜。 供桌上的长明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神婆朝着几个汉子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上前按住玉娘,玉娘看着他们惊恐不已,“你们要干什么?” 玉娘记得这几个大汉是神婆丈夫也就是村长家的家仆。 神婆看着玉娘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你老实一点,给你少受点罪。” 上前扒开胸前衣裳,在锁骨处不知画着什么。玉娘拼命挣扎在几个汉子面前显得无济于事。 神婆叫来二麻子,叫二麻子聚集村里人过来。 神婆让玉娘跪在青石阶上。 石缝里嵌着陈年的血痂,硌得她膝盖钻心地疼。 二麻子突然揪住她头发往后扯:“大家看这狐媚眼!” 玉娘眼角有颗泪痣,此刻被粗糙的手指掐得渗血。 张屠户趁机往她衣领里塞了把香灰,呛得她剧烈咳嗽,锁骨处沾了灰的地方竟显出虎头轮廓。 原是神婆刚刚用姜黄水在她皮肤上画了符,遇香灰便显形。 “妖纹现形了!”神婆挥舞着桃木剑挑开玉娘衣服,露出半个肩膀。 围观的老妇人突然碎了口唾沫:“当年陈寡妇被扒衣裳时,胸口也有这花纹!” 男人们抻着脖子往前挤,孩童们捡石子往她身上砸。 玉娘被拖到祠堂旁的偏殿时,瞥见墙角堆着浸油的柴捆。 她想起李郎说过,张屠户上月想强买李郎家祖田,被他拿柴刀赶走时,那屠户撂下狠话:“早晚让你知道厉害!” 此刻张屠户正凑在二麻子耳边嘀咕什么,腰间酒葫芦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祠堂青砖满是深褐污渍,正中摆着个褪色猪笼。 神婆往香炉插上三支血红的香,烟雾竟凝成个女人形状。 “陈秀姑冤魂不散呐!”神婆突然尖叫。 当夜暴雨倾盆,玉娘被关在祠堂偏房。 房梁上传来指甲抓挠声,她借着闪电光看见墙角堆着十八块牌位。 最旧的那块刻着“陈秀姑”,裂缝里渗出黑色黏液,顺着砖缝流到她脚边竟凝成个婴孩形状。 深夜,玉娘迷糊之中听到门前有些响动,睁眼看是二麻子蹑手蹑脚在门外开锁, 二麻子走到玉娘跟前说:“玉娘,我看你生的一声好皮囊,明日可是要处死你,你要是跟了我,我就放你走,如何?” “呸!李郎是你害死的是不是,你袖子分明沾上了李郎衣裳颜色!” 二麻子顿时慌了神,连忙道:“你个妖女白虎星休要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害死的!”说着一个巴掌重重的落着玉娘脸上。 玉娘被扇的倒在一边,披头散发。 二麻子眼神满是历色,“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把你玷污了又有谁替你申冤,快死之人,让我快活快活又如何。” 说完一脸淫笑朝着玉娘走去,想扒下玉娘的衣服,玉娘拼命挣扎,抓住时机狠狠咬住二麻子的耳朵,拼尽全力用力咬下来了。 “啊啊啊………” 二麻子连忙捂住耳朵狂喊,恶狠狠得盯着玉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在一旁抽出一个棍子狠狠的砸在玉娘身上。 玉娘奄奄一息,砸累了的二麻子朝着玉娘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你就在这等死吧。” 经过这一遭,他也没了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玉娘弱弱声音划过寂静的夜晚,“李郎,我快来找你了,真好,我好想你。” 沉塘那日,池塘飘满了惨白的槐花。 玉娘被扒得只剩月白肚兜,锁骨上的虎印在烈日下红得刺眼。 神婆往她怀里塞了块灵位,木牌裂痕处粘黏着青苔,根本不像新刻的。 “抱紧你男人!”神婆往猪笼吐了口浓痰。 玉娘低头瞬间浑身发冷,灵位上分明写着“陈秀姑之夫!” 没等她喊出声,四个汉子抬起猪笼就往水里扔。 笼底铺的稻草里藏着碎瓷片,玉娘稍一动弹就被割得鲜血淋漓,血珠滚落在陈年笼子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下水那一刻,无数水草缠上她脚踝。 玉娘在混沌中看见个穿红嫁衣的女人,那女人腹部隆起,手腕拴着铁链。 更多身影从淤泥里浮现:有个脖颈勒着麻绳的少女,嫁衣领口点缀着珍珠;还有个胸口插着剪刀的妇人,指甲缝里塞满槐树皮。 “我们都是嫁到这村的新娘。”陈秀姑的指甲缝里塞满淤泥。 “张屠户的父亲说我偷汉子,把我刚成形的胎儿钉在槐树上。” 她撩起衣袖,露出腕上十八道刀疤,每年忌日就在槐树上刻一刀,如今那些刀痕已经长成树瘤。 玉娘感觉有东西钻进心口,低头看见槐树根须从胸口长出。 陈秀姑突然扯开衣服,她心口有个树洞,里面挤着几十个婴儿骸骨。 “吃了他们的怨气!” 众女鬼把黑气灌进玉娘七窍,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李郎在崖边采杜鹃时。 被张屠户用斧柄敲中后颈,又被二麻子推下悬崖的瞬间。 第535章 村里的女人们 玉娘在槐树根下苏醒,血染红了白肚兜,树干裂开了无数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流泪。 陈姑秀在一旁啃食着树根,流出来的液体竟是红色。 “他们将我孩子尸骨做成牌位,埋在祠堂的桌下,镇压他的怨气,让其不得转世。”陈姑秀将牙咬的咯吱作响。 她撕开一个树瘤的位置,看到一个孩童的魂魄蜷缩在里面。 “为什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玉娘看着众含冤而死的新娘,不解的问,“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恶毒之人吗?” 陈姑秀笑了,看向玉娘道:“你可知你何时出生?” “阴年阴月阴日阴…”玉娘说到这戛然而止,“难不成你们?” “是,我们都是这时辰出生的,他们给了爹娘给了大量钱财将我们嫁到此处。”陈姑秀鬼魂附在玉娘耳边说。 玉娘脸上聚变:“不可能,李郎他…” 话未说完被陈姑秀打断:“你是逃过来的,李郎他也是无辜之人,你放心吧。” “李郎,我还能见到李郎吗,他在哪?”玉娘想起李郎焦急的说道,只要有李郎她在哪都不怕。 陈姑秀看着玉娘脸上多了一分不忍,也带一分同情:“罢了,你随我过来吧,我们的仇恨,都得靠你。” 陈姑秀将玉娘带到槐树前,槐树根和活了一般卷动,包裹住了玉娘,玉娘便看到事件的开始: 百年前的村长带领一众村民。 他告诉村民,他可以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说罢便将一旁的绑着女人刨开胸膛,将心脏埋在树根处,这是村长刚娶来的小妾。 “此树生长在我们村口,我们村乃龙气地势,用此树吸取阴女血气,献祭阴女,可保村子都可成为人上人。” 村长念着从苗疆学来的邪术妖道,乃至恶之人研究的术士。 村民一开始有些害怕,可是村子从此之后财运不断。 最富有的还是村长,已然成为地方富甲,村长对待村民极好,年年分红发钱不在少数。 村民逐渐对村长言听计从,五年后,村长召集村民去寻找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嫁到村子,甚至买下婴儿到村子,如同待宰羔羊般,养大再杀。 村子里怕死去这么多女子传出去,村子的风评不好,便会各种招摇女子是白虎星克夫,有必要时娶女子的村民也会被一并处理,坐实“白虎星”的名号。 一旦被污蔑成不贞,便会“活祭”滋养古槐。冤魂在树中纠缠成红色血色年轮,每多一圈多一分怨力。 百年间已经有十八个女子遇害,村子再如何隐瞒掩饰,村外的人对这个村子也如同蛇鼠一般避让。 村长已有十年未找到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直到玉娘逃到这个村子,而李郎是村子外长大,后来回村子里生活。 张屠夫对李郎家的祖田虎视眈眈,二麻子对玉娘虎视眈眈。 二人之前便根据村长的命令杀害陈姑秀,获得一大笔钱财,对加害李郎嫁祸玉娘的事格外上心。 玉娘已然泪流满面,凄厉的喊到:“李郎!” 陈姑秀对着玉娘说:“别急,今日是百年阴年阴月阴日,待等阴时,你便可吸收我们的怨气,冲破封印。” 转头对着村长家的位置恶狠狠到:“老匹夫十年未寻到阴年阴年阴日生的女子,封印早已松动。” 玉娘呆呆的看向家的位置,十八个女鬼齐唱哭嫁歌,歌声凄惨婉转,震的槐树簌簌抖动。 玉娘发觉自己指甲变长,轻轻一划就在树干留下深痕,流出的血居然带着杜鹃花香。 划开的树干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里面写满了过往村里嫁过来的媳妇的生辰八字。 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村民,个个都是鬼灵精。 他们察觉出村里阴风阵阵,尤其是二麻子跟张屠户,夜里都觉着有人在盯着他们, 村长立即前往清山观,想请道元与悬壶下山镇压阴祟,为表诚意,他特地带了三箱金子前往。 第356章 村长被拒 “观主,蒹葭村最近不太平,我怀疑有鬼怪在作祟,还劳烦观主下山走一趟。”村长诚恳道,他抬手指向地上的几箱金子。 好亮啊! 好喜欢! 道元眼睛亮了又亮,他看向村长,神色微变,转瞬即逝。 村长印堂发黑,浑身被煞气笼罩,命不久矣。 道元不动声色摇头:“这位善人,恕老道不能下山随你去蒹葭村。” 村长愣了下,道元看到金子时,明明十分心动,为何又不愿了? 他急忙上前:“观主可是嫌钱少了?可以再加的,您说个数。” 姜早跟清朗对视眼,双眼放光。 “观主,你回来就把观里的银两都拿去救贫了!”清朗拉住道元的衣袖,悄声道。 道元顿了下:“是吗?道观没钱了?” 清朗轻轻哼了声:“您说呢!” 他看了眼道元身上洗的发白的道袍,这已经是观主最好的了,他鼻头莫名有些酸楚。 道元讪讪的挠头,他低声道:“你可看出来人与寻常人的不同?” 清朗看向村长,上下打量一番,摇头。 道元:……… 他看向姜早:“清水,你来说说。” “印堂发黑,被死气笼罩,面相刻薄精明,不是个好人。 师傅曾说,看到这种面相之人,不算命也不算卦,更不帮。”姜早低声道。 道元满意点头,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慈爱,再看向听得满脸懵的清朗,他哼了声:“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清朗有些心虚的挠挠头。 村长看他们窃窃私语,心底有些急,又上前一步:“观主。” “善人下山吧,你们村的事我帮不了。”道元拒绝,见村长还想说话,他意味深长道,“世间自有公道,善恶终有报,善人好自为之。” 村长色变,他在蒹葭村德高望重,又培养了两个举人儿子,家中铺子十几个,名利双收,快活的很。 道元不愿下山让他心底很不舒服,呛道:“都说清山观是第一道观,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他转身就走,踏过门槛时,特地回头狠狠的瞪了道元一眼。 “什么人啊!”清朗攥拳,气呼呼道。 道元面色不改,目光落在村长的背影上,他一出清山观,笼罩在他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郁了,几乎快将他吞噬。 道元轻叹口气,并未出手。 轰隆!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劈在村长脚边。 村长吓得嘣的快三尺高,喉咙发紧,浑身都在发抖,双膝软趴趴往地上一跪。 半晌后,他爬起来,惊慌失措的下山。 道元看向祖师爷,嘴角微上扬。 敢在祖师爷面前诋毁清山观,怕是嫌命长嘞! 西门府。 听荷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金夫人身边的桃红来寻她时,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道:“听荷。” ”桃红姐姐。”听荷回神,忙看向她。 桃红轻声道:“夫人找你。” 听荷心底咯噔声,嘴角微抿,诶了声起身跟在她身后,快到金夫人院中时,听荷柔声道:“桃红姐姐可否透露几句,夫人寻我做甚?” 桃红回头看她一眼:“莫紧张,夫人寻你,是为表小姐。” 听荷愣神,忙道了声多谢。 金夫人坐在正座上,脚步声渐近,她挑剔的眼神便落在听荷身上。 对于西门竹的通房丫头,她格外在意。 好在听荷生得标致又聪明,并不惹事,把西门竹照顾的很好,她很满意。 不过…… 金夫人哼了声。 听荷神色恐慌,立即跪下:“夫人。” 屋内寂静无比,压抑的气氛使得听荷额头沁出了冷汗,大气不敢出。 金夫人起身走到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听荷,你可知错?” 听荷唇瓣微抖,哆嗦道:“还请夫人明示。” 金夫人笑了声,捏起她的下巴:“我儿这几日为何围着南如烟那丫头转?你为何不告知我其内情?” 听荷有苦难言,她眼神流露无措:“夫人,公子他想做什么,奴婢也没有资格管。 奴婢也不知公子究竟在想什么。” 金夫人锐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脸,眼底闪过不悦,心底暗骂没用的废物。 她回到座位,指甲在桌上抓,发出呲呲的声音,听得桃红几人头皮发麻。 “盯着南如烟,她有任何异常,马上告知我。”金夫人道。 这几日南如烟的变化太大,她心中起疑,隐隐还有些不安。 尽管南如烟身世好,她大抵还是瞧不上的,觉得南如烟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 在金夫人心中,公主身份才能配得上她的儿。 故而,西门竹总围着南如烟转,让她很是不悦。 “是。”听荷点头,又欲言又止。 金夫人眼神一利:“说!” 听荷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夫人,师爷的女儿算计进大牢,是表小姐算计的。” 金夫人神色猛变,从座位上站起来。 “什么?”她不可置信来回踱步,“她这个蠢货,怎会干出如此莽撞之事!立即把她叫来!” 听荷又道:“听公子说,表小姐去寻县令大人了。” 金夫人一阵眩晕。 她不可思议又觉得荒唐,心底有一股无名的火气,认定林清禾是仗着西门府的势为所欲为。 她立即换了套衣裳:“快,去县令府赔礼道歉!” 此时的县令府被一股浓郁的茶香笼罩。 陈县令毕恭毕敬的在林清禾面前煮茶。 他斟杯茶,双手递到她面前:“国师大人请喝茶。” 林清禾接过,抿了口茶后,眉眼舒展,她睨陈县令:“茶艺不错。” 陈县令闻言忍不住勾唇,这可是他特意为林清禾学的。 得到夸奖,他忍不住心生自豪。 他对上林清禾的双眼,眼神忍不住闪躲,这张脸太纯净无害了。 “国师怎么变成南小姐的模样了。”陈县令小声问道。 林清禾冷笑,看着他幽幽道:“南小姐被劳师爷的女儿欺凌,浑身是伤不说,人都生癔症了。 作为大夫,亲自医治。” 陈县令讪讪,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屋,在陈县令耳边密语几句。 陈县令看向林清禾,如实道:“蒹葭村村长求见,您看,下官是见还是不见?” 林清禾挑眉。 “见。” 第357章 你这舅母也不咋地 “大人!” 村长一进正堂,便立即结结实实的下跪磕头。 故而,他并未看见陈县令旁侧还坐着一个女郎。 陈县令头皮发麻。 他背地里从不受贿,但身旁坐着当今国师,他生怕村长会说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 下一刻,村长就冲跟来的村里后生点头。 后生将箱子揭开。 三大箱金子。 林清禾立即坐直。 余光瞥到她动作的陈县令瞬间浑身僵硬,看向村长的眼神有了几分不悦。 “你这是干什么?”他冷声道。 村长察觉出他不喜,赶紧道:“县令大人,小人今日来,是想找一位道士,大人见多识广,人脉广………”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陈县令下意识看向林清禾,又道:“你为何不去清山观。” 村长面色一僵,他自然不会说被道元拒绝了,顿了下道:“清山观观主忙碌。” 话音落下,林清禾唇角就勾起来了,视线终于从金子上面挪开,落在村长身上。 “观主忙啊。”她道。 村长抬头,这才注意到林清禾,目露疑惑看向陈县令:“这是?” 陈县令一时不知如何说。 “我是个坤道,陈县令找我来,为看风水。”林清禾道。 陈县令愣神,下意识道:“对!” 村长不易察觉的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打量,心底暗道好年轻的女郎。 但气度逼人,眼神清明,还有股看透人的犀利感。 村长刚起的质疑瞬间打消。 他道:“恳请道长同我去村里。” 林清禾刚想点头。 因金夫人是林清禾顶着这副皮囊的舅母,管家带着她入府。 金夫人刚到门口听见村长对林清禾说的话,她眉眼狠狠一跳。 “如烟!你何时成了坤道?”她迅速入内,对陈县令行礼,“大人,我外甥女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林清禾嗤了声:“舅母,我怎么不懂事了?” 金夫人噎住,面色一下子铁青一下子红,当众被林清禾顶撞,她自觉失面, “还敢狡辩!你将劳师爷的女儿算计进牢狱,如今又来找县令大人,你究竟想干什么!”金夫人压制住怒火道。 林清禾端起茶杯,徐徐抿了口茶,稳如磐石。 跟来的桃红跟听荷心底大惊,屏着呼吸不敢出大气。 听荷快速看了林清禾一眼,表小姐真是变化太大了。 陈县令盯着金夫人沉声道:“早就听闻南小姐在西门府日子不好过,果真如此, 你身为舅母,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南小姐,无长辈之风范!” 金夫人被斥的面红耳赤,呐呐不敢反驳。 林清禾起身到村长身旁:“走吧。” 村长忙诶了声,压住心底的震惊,真是没想到,眼前女郎竟是西门府的表小姐。 好好的世家女怎做了坤道? 金夫人眼睁睁看林清禾离开,一口气差点晕过去,在桃红听荷两人的搀扶下,狼狈离开县令府。 傍晚,蒹葭村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 今日的夕阳格外艳丽,如血般晕染天际。 在屋里准备用膳食的村民并未发现,村里养的几条大黑狗突然笔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瞳孔鼓起看着前方。 夕阳彻底消失天际的那刻,天色微暗,一股阴风刮过整个村落。 张屠户在后厨砍猪头肉,打算做个下酒菜。 他挥刀而下。 惨叫声响彻整个张家。 二麻子闻声而来,看到眼前一幕震的浑身发冷。 张屠户右手提着刀,菜板上躺着刚砍下来,他的左手。 张屠户疼的五官扭曲,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记得他是要砍猪头肉,怎么把他自己的手砍下来了。 哐当!他把刀丢下,蹲在地上哭爹喊娘。 “麻子,快去请郎中。”张屠户惊慌失措道。 二麻子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转身。 砰! 门在他眼前关上,肉眼可见一股黑红的煞气从门缝隙钻进来。 二麻子吓得不敢动弹,嗓子发干。 这……这…… 红煞气越来越多,最终成了一团人形。 张屠户忍着剧痛将地上的刀捡起来,走到二麻子身旁与他并肩站着,大声喝道:“什么邪祟,还不快现身!” 二麻子吞口水,支支吾吾道:“就是!我们不怕你!”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又诡灵的笑声冲破他们的耳膜,听得他们胸闷心悸,耳鸣头晕。 视线清明时,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张屠户下意识看她的脚。 脚跟不着地,真是鬼魂! 他脑子嗡了声,缓缓抬眼与玉娘戏谑的瞳孔对上。 第358章 寻仇,村里来坤道了 哐当! 张屠户手里的刀又掉在地上,吓得双手抖抖动,极大的恐惧让他暂时忘了断手的痛。 他用肩去碰二麻子。 二麻子牙齿咯咯作响,他吞咽一大口:“张哥,怎么办?” 玉娘体内集聚了姐妹们的怨恨与鬼力,脸庞也不似他们平日见到的那般腼腆温柔。 她眼周泛红,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浓郁的似海棠花,一滴血在她眉心,三千发丝随风在空中飘起。 妖艳的魑魅。 踏!踏!踏! 玉娘逼近,满腔怒火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哑着嗓子:“为了钱财,你们可以将一个个无辜的女郎害死将!婴孩杀死!” 她说着,眼眶落下血泪。 声音颤抖。 “还有我的李郎。” 救赎她,爱她的李郎死了。 玉娘越是悲痛欲绝,体内的怒火与鬼力越澎湃,赤红的眸子抬起,死死盯着两人。 “你们!该死!” 滔天的鬼力直接将屋檐冲破,瓦片不断往下坠。 狂风肆虐,二麻子跟张屠户的脸吹的变了形。 下一刻,两人的脖颈都被玉娘掐住,她微张口,一团黑气吐出,笼罩两人的脸庞。 灼烧感蔓延他们的脸,疼的他们呲牙咧嘴,头皮发麻。 他们用手去抓,硬生生抓下一团烂肉下来,还散发着恶臭味。 “救命!救命啊!” 二麻子惊恐朝外边看去,期盼有人经过张家。 砰!两人被玉娘丢出去,脊背齐齐撞在墙上,猛烈的撞击感疼的两人头脑发蒙,口吐鲜血。 玉娘捡起地上的屠刀,在两人惊恐至极的眼神下,抬手挥下。 张家传出的凄厉惨叫声,惊动整个村落。 村民们纷纷出门,他们不敢第一时间上前,赶紧去敲神婆家的门。 “神婆!神婆,出事了!” 神婆最近兜里进了一大笔银两,特意去镇上找了几个小倌回来伺候她。 此时正是飘飘欲仙之时,听到动静,眉头狠狠蹙起。 这些人真不懂事,大半夜的,催鬼啊! 村民们没得到回应,身后却传来阵阵凉风,吹的他们毛骨悚然,心底发毛。 敲门更加用力了! “神婆!”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神婆猛地将门打开,拉着一张脸,她只拢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三月,风还有些冷。 她紧皱眉头,睨着眼前的村民们。 村民快语道:“张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神婆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 “快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村民一手拉住她,疯狂往前跑。 神婆的毯子掉下来,滑出她的肩膀,她啊了声:“不要拉了!” 众人回头一看。 神婆捂住胸口,面色立即红了,恼羞成怒道:“莫看!” 村里几个单身老汉垂涎的目光掠过她雪白的胸前,忍不住嘿嘿笑了下。 “神婆。”灵光的村民将她掉下的毯子捡回来给她披上。 神婆面色这才好了些,冷哼声从他们当中走过。 天色彻底落下帷幕。 经过老槐树下时,阴冷的森寒气扑面而来。 神婆忍不住抬头,瞳孔猛缩!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树枝上腾空伸下来捏住她的脑袋,将她直接提起来。 村民被这一变故吓得屁滚尿流,站在原地不敢动,惊骇的看着此幕。 就在此时,林清禾随村长来到蒹葭村。 十里之外她就感知到滔天的鬼力和怨气。 在路上她问村长,蒹葭村可有干伤天害理之事,他否决。 越靠近,林清禾耳膜都快被哀怨的哭声给吵聋了。 她抬眼朝蒹葭村口看去,看到的是红色的血,是许多阴魂的怨气。 不过,实在是太吵了。 “闭嘴!”林清禾道了声。 老槐树的村民听到清冷的女声,如同听到了天籁,纷纷回头看去。 是村长! 他们激动落泪。 村长看向被血手捏起来的神婆,面色大变,赶忙看向林清禾:“道长,您看这!” 道长!来道长了! 村民一骨碌全跑到林清禾身后。 神婆大声呼救:“救我!救我!” 陈姑秀坐在树枝上,她身后躲着一群阴魂,全都冷眼瞪着林清禾。 这张脸,她们不认识,没见过。 陈姑秀道:“哪里来的坤道?蒹葭村的事与你无关,我们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你最好别插手,否则你也逃不了一死!” “若我非要插手呢?”林清禾道。 陈姑秀冷眸一利,她吹笛唤玉娘:“那就别怪我们了!” 玉娘捅完最后一刀,听到陈姑秀的笛声迅速起身,朝村口飘去。 地上淌着张屠户和二麻子,眼睛瞪大,脸上还带着惊恐与痛苦,活生生疼死,活生生折磨死! 村民们只知道林清禾在张口说话,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阴森的凉意。 他们个个都不敢说话,躲在林清禾身后,抖着身子道:“道长,快收了她们。” 林清禾冲他们意味深长勾唇。 “玉娘!”村长突然惊呼。 村民们朝张家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大红色裙的玉娘飘来。 林清禾啧道:“大红色,是厉鬼,你们究竟干了什么缺德事,先交代一下吧。” 村长立即道:“没!我们什么也没做!” ”狗屁!”玉娘厉喝,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林清禾掐诀,她面前出现一道无形的金光屏风。 玉娘一触碰立即反弹回去,灼热的金光烧的她很难受,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连连后退。 村民们见状,胆子逐渐回来了,看向林清禾的神色也变的尊敬起来。 小小年纪,道术如此厉害,定能收拾玉娘! 有林清禾仗势。 村长上前一步喝道:“玉娘!你水性杨花勾引村里壮汉,身上还有妖女的印记,祸害全村。 将你浸猪笼已是最轻的处罚了!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变成厉鬼回来寻仇! 你哪儿来的脸面!今日定要让大师叫你好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不得投胎转世!” 村民们纷纷附和。 “就是!自己不检点,还怪上我们了!” “道长,快收了她!” 陈姑秀在林清禾露出金光时,心便沉下。 这坤道,不一般! 她正准备将所有怨死女郎的阴魂都集中起来援助玉娘。 只听一道清冷的女声道:“说完了?该我说了。” 第359章 林清禾讽刺一顿 “对!对!让道长说!”村长赶忙冲林清禾讨好笑道。 林清禾目露讥讽,扫了众人一圈,红唇微扬。 站在她肩上的红狐狸抖了下,来了来了!少观主要毒舌所有人了! “你们一个个的,身上罪孽深重,举止轻浮,吃的肥头大耳,色欲钱欲熏心。 还好意思指着女鬼魂骂,真是臭不要脸。”林清禾骂道。 字字珠玑,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直接揭露村民们的嘴脸。 鸦雀无声。 陈姑秀跟玉娘对视眼,都有些懵逼。 这跟她们想的不一样啊? 这纯净漂亮的坤道不是来收她们的吗?怎么指着她们的仇人骂啊? 但听得心底好畅快啊! 村长瞠目结舌一刻后,面色沉下来,他给村民们使眼色。 瞬间,林清禾被蒹葭村的村民们团团围住。 他们家中都有钱财,又祸害了不少人命,心底的良知早就被狗吃了。 “道长年纪小,还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村长语重心长道。 村民们见村长冷静下来,下意识以为他有了对付玉娘的对策。 对林清禾的态度也开始轻浮起来。 “道长生得可真是干净呀,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吧,今日让好哥哥好好疼爱你一番啊。”村里的壮汉目光盯在林清禾脸上,露出淫色。 话音落下,一团火红直接扑到他脸上。 锐利的指甲划破肌肤,瞬间皮开肉绽。 壮汉惊的大喊,抬手想将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 红莲跳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为人。 还没等他们回神,红莲拽住壮汉的衣襟,反手就是一巴掌。 “狗东西,还敢垂涎少观主!老娘杀了你!” 说完,又是一巴掌! 村民被震的不敢动弹。 壮汉两腿撇开,直接吓尿。 红莲险恶的松开他。 林清禾抬手一揭,人皮面具揭开,露出她原本的脸。 陈姑秀愣住。 她她她………! “怎么了?”玉娘莫名有些紧张。 刚问完,陈姑秀带着一众女魂跪下了。 “见过少观主。” 玉娘不解,见陈姑秀跪,也跟着跪下。 陈姑秀身体有些颤抖,她道:“少观主,求您为我们做主。” 林清禾点头:“好。” 村长等人硬生生看着她变了另一张脸,更加惊艳,更加貌美,还多了份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们往后退。 林清禾看向村长,说出他的名字:“王富贵,你可知罪!” 扑通!村长如同被千斤顶压在身上,双膝一软跪地,他垂下头,语气有些抖:“道长。” 红莲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道长也是你能喊的?” 村长咽口水,心底的慌乱溢出:“姑奶奶!” 红莲笑了声:“你现在想活命呢,最好是自己带着整个村民的撞墙而死。 等少观主出手,可有你受的。” “我没做什么。”村长狡辩道。 玉娘呲牙咧嘴想冲他奔去,她的鬼力滔天,引得周遭的鬼魂们都纷纷前来看热闹。 林清禾背对着,它们正想上前吸口人气。 林清禾回头,全都吓得趴下。 第360章 我想要你的眼睛 天呐喽!怎么会是小阎王啊!早知道她在,给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前来。 魂魄们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看林清禾。 “过来。”林清禾道。 魂魄们头皮发麻!它们害怕到整个魂魄都在颤抖,又不敢反抗,缓慢朝林清禾走去。 随着它们靠近,村长和村民们感觉到阴风阵阵,十分不适。 “少观主,您有何吩咐。”魂魄们小心翼翼问。 林清禾轻笑声:“帮她们一把。” 嗯?魂魄们有些不解的看向陈姑秀。 陈姑秀却明白了林清禾的意思,她不插手,她让她们报仇。 “多谢,多谢少观主。”陈姑秀感激涕零,深深对着林清禾跪拜下去。 林清禾躲开,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背过身去。 冤有头,债有主。 “道长,道长,救我啊!” “道长!” 轰隆! 呼救声跟闪电夹杂,锐利的白光将林清禾的脸照明。 绝美的脸庞面无表情,充当未闻背后的惨叫声。 半晌后。 几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又停下。 “多谢少观主。”陈姑秀带着一众女魂魄跪在地上。 她们杀了整个村的村民。 她们等这日等了许久,报仇雪恨了。 林清禾转过身,静静看着她们的魂魄变得透明,隐隐有魂飞魄散之势。 她没问值不值得。 或许对于这群无辜的女郎而言,魂飞魄散也要报仇雪恨,让对方惨死,就值得。 眼见她们越来越虚弱,玉娘愣住,十分无措道:“你们……” “玉娘,多谢你帮了我们。”陈姑秀摸上她的脸,“我即将魂飞魄散了,你罪孽不至此,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陈姑秀把玉娘身上的罪孽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能清清白白去投胎了。 玉娘泪如雨下,她看向林清禾想寻求她帮帮她们。 可对上林清禾的双眸,她咽了下去。 压抑的哭声在林清禾耳边响起。 “别哭了,收拾收拾去投胎吧。” 玉娘眼前多了一张锦帕,她不可置信抬眼看林清禾,她心底难过的要死,在一张绝色脸庞面前,她还是愣了片刻。 “不要?”林清禾挑眉。 玉娘赶紧接过,柔声道:“道长生得太好,一时看愣神了。” 林清禾讶然,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她冲玉娘展颜一笑,掐诀打开地府之门:“去吧。” 一众魂魄们看的目瞪口呆。 小阎王还会笑啊! 笑起来真好看啊。 林清禾瞥过去:“不走?” “走!走!这就走!”魂魄们赶忙朝地府之门跑去。 转瞬间,笼罩在蒹葭村的怨气一扫而空。 地上躺着蒹葭村的村民,个个死状惊恐,胸膛被挖了个洞,心脏丢弃在一旁。 做尽坏事的人,心脏也是红的。 林清禾扫了眼,把陈县令喊来。 陈县令看到此幕差点没晕厥过去,排山倒海的反胃感让他没忍住,背过去吐了出来。 他带来的捕快也是如此。 “少观主,这是?”陈县令看向林清禾惊疑道。 “鬼魅复仇作祟,道行不够,没斗赢。”林清禾耸耸肩。 陈县令有些晕乎乎,他对上林清禾清明的眼神,下意识抖了下,忙道:“好。” 蒹葭村的村民一个不留,只剩下一些孩童。 死状最惨的是神婆跟村长,两人便是最大的伥鬼,害了上百个女郎,活生生掏人婴孩,死有余辜! 林清禾回西门府时。 正厅灯火通明。 主座上坐着一位男子,跟西门竹有几分相似,林清禾辨别出他的身份,行了一礼:“舅舅。” 西门正盯着林清禾上下打量,最终落在她的眼睛处,目光锐利,带了几分审视。 这个外甥女果真跟金氏讲的一样,变了! 南知烟是乖巧的,温柔小意的,看向他这个舅舅的眼神会带着孺慕。 而眼前站着的南如烟,是她,又分明不是她。 她的眼神平淡疏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这让西门正心底很不舒服。 他厉声道:“你是谁!” 金夫人吓了一跳。 从县令府回来她便咽不下一口气,等西门正回府后,她忍不住告状。 如今听西门正这么一说,她脑子嗡嗡作响。 是啊!南如烟的变化这么大,该不会是被邪祟上身了吧? 金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清禾。 西门竹恰好回来,刚到正厅就听到这么一句,他眸光微暗,大步上前将林清禾挡在身后,看向西门正道:“父亲,再胆小慎微的人,被书院里的人欺负狠了,也会有性情大变之时。” 西门竹是西门竹最得意的儿子,闻言,脸上的怀疑褪去不少,他问林清禾:“在书院受欺负了怎么不同舅舅说。” 林清禾勾起抹讥讽的笑,反问:“您当真不知?” 西门正噎住,面色沉下来。 “父亲,儿累了,就先行告退了。”西门竹笑道,他看着林清禾,“表妹也一块儿走吧。” 林清禾哦了声。 金夫人盯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 狐媚子!她看向西门正,笃定道:“老爷!烟丫头绝对是被邪祟上身了!咱们去找个道士来!” 听墙角的红莲呸了声,眼珠子一转,在窗边发出哀怨的哭声。 又抬手叩窗三下。 屋内一静。 金夫人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何人作怪!”西门正大喝一声,瞥了眼护卫。 护卫迅速上前将窗子打开。 空空如也,只有一缕风吹进来。 护卫不知所措的看向西门正。 西门正抿唇:“是该找个道士来了!” 随西门竹出正厅的林清禾,走到西院时,她挑眉:“大表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表妹,我今日得了好茶,你去我屋里一品,可好?”西门竹回头,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 听荷看的心里冒酸水,又不敢招惹林清禾,她违背心里话道:“表小姐,大公子得的是西湖龙井最新的嫩芽,全天下也不过两斤。” 林清禾勾唇淡笑:“好啊。” 嫩芽春茶果真好喝,林清禾眉心舒展,察觉西门竹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直视他。 西门竹笑了声:“表妹真的变了好多。” 林清禾嗤笑,身子往后一躺,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西门公子就别装了,想说什么直说。” 西门竹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温润的双眸骤变幽深,隐约还透露出几分盯上猎物的兴奋感。 林清禾瞬间有股被毒蛇盯上的冷意,她不动声色的回视。 西门竹温柔一笑,:“我最喜欢你这双眼睛,送我好不?” 他温柔的面容下,藏着残忍恶劣的本性。 林清禾啧了声,同样柔声,倘若无知的少女郎:“大表哥,怎么送?” “当然是剜下来啊。”一道利光随着西门竹的手扬起,朝林清禾的眼眸刺去。 第361章 大师,快出招啊!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注意到你的眼眸,漂亮中又带着疏离,尤其是眸光,亮的惊人。” 西门竹手中的刀要刺下去时。 林清禾迅速躲开。 他并不慌乱,反而勾唇,眼神自信朝她走去,伸出手:“乖!” “乖你娘呢!”林清禾忍不了了,直接攥住他的手腕一者,夺过他手里的刀,抵住他的喉咙,眼底发冷。 西门竹目光往下移,他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痛意,性命都在林清禾手里了,他还笑的出来。 低低的笑声在屋里响起。 “你杀了我吧。”西门竹懒羊羊道。 林清禾蹙眉。 疯子。 她冷哼声,直接用力,锐利的刀片割破他的脖颈,渗出一层淡淡的血。 此时,门响了。 听荷的声音传进来:“公子,老爷找表小姐。” 屋里静悄悄。 听荷没听到动静,心底咯噔,她开始胡思乱想。 大公子跟表小姐该不会是……… 醋意大发的女子有时也会冲昏头脑,听荷一股脑将门推开,看清里边景象后,吓得双腿发软。 “大公子!”听荷惊呼,又瞪着林清禾,声音颤抖,生怕她真的杀了西门竹,“表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大公子对您多好,您怎能恩将仇报?” 她哭的心都要碎了。 林清禾啧了声,将手中刀丢掉,大步流星出屋。 听荷跌跌撞撞冲到西门竹面前,满脸心疼:“公子!” 西门竹抬眼,眸中的冰冷刺了听荷一下,她满腔的真情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西门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个字都别说,懂?” 听荷呆呆点头。 西门竹笑了,抬手抹了下脖子,眼底闪过暗芒跟兴奋。 . 正厅。 西门正跟金夫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见林清禾来了,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西门正神色有些恍惚,他这个外甥女竟是这般漂亮,有气度么? 比他几年前看到的京城世家女还要有几分矜贵。 林清禾瞥他:“舅舅,又怎么了。” 西门正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 咳咳。 坐在客座上满头白发的,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头站起来。 他走到林清禾面前转了圈,突然掏出桃木剑对准她:“孽畜,还不快出来!” 林清禾? 她盯着老头,微眯眼。 老头心底莫名一惊,被西门正看着,他强装镇定,突然又转身跟他道:“西门老爷,表小姐被一只千年狐狸精附体了,要逼出来恐怕有些难。” “大师!”金夫人赶紧上前,“您快帮帮我家烟丫头吧!” 老头抚了抚胡子:“好说好说,您得出一千两善钱孝顺祖师爷,我请祖师爷出马,收拾那狐狸精!”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杀猪都没他能杀。 老头面上挂不住,急忙转身用剑怼她:“放肆!急急如律令!” 林清禾直接攥住桃木剑。 老头面色憋红,他想抽回桃木剑,抽不开啊! 林清禾轻轻一拉,老头到她面前。 “我配合,钱平分,跟他们说要二千两。”林清禾用两个人只听得到的声音道,“还有,诀都还没念就急急如律令了,道友哪里学的道术,半吊子水都没有。 老头浑身一僵,脸色红的快要烧起来了,他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 完了! 他个假的碰上真的了。 “大师?大师!”西门正狐疑的盯着他。 老头回过神,见林清禾并未动怒,还冲他点头。 他硬着头皮道:“一千两不够,两千。” 此话一出,西门正的脸色变了,十分不悦道:“大师,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有些不信老头了,给护卫一个眼色,想将老头请出去。 老头心底苦哈哈。 还以为开张能捞把大的,这下好了,得罪了西门老爷,他恐怕得转行了。 “红莲。”林清禾吐出两个字。 护卫正走到老头身旁。 “等等!”西门正的声音又抖又急。 金夫人死死掐住衣袖,没让自己晕过去。 他们看见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在林清禾身后若隐若现,那冰冷又妩媚的眸子,只一眼就叫他们遍体生寒。 “道长!二千两!给!我们给!”西门正快速道。 老头有些不明所以,他缓缓回头。 嗡!他脑子一片空白。 狐狸!快到屋檐顶上那般高的狐狸。 他两眼一翻准备晕厥。 “你敢晕过去,我撕了你。”一道妩媚的声音传入他耳边。 老头瞬间站直,等二千银票一拿到,他按照林清禾的眼色挥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狐狸消失。 林清禾瞬间装柔弱,学南如烟的神色:“舅舅,舅母,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啊。” “烟丫头,快回去歇息吧。”金夫人如释重负。 西门正也吐出一口郁气。 他们目送林清禾出正厅,背影彻底不见才瘫软在座位上。 世间真有大妖啊! 林清禾出府门口。 老头不敢走,在门口等她,两人走到巷子处。 扑通!老头跪下,毕恭毕敬的将两千银票奉上。 林清禾笑了声,将银票抽走,又掏了张百两银票给他:“观你面相也没做过什么恶事,趁早改行吧,别坑蒙拐骗老百姓。” 老头赶紧道:“我只骗富商的钱,老百姓有时我还会接济一下。” 林清禾嗯了声:“走吧。” 老头一骨碌赶紧揣着怀里的百两银子跑了。 林清禾数着手中的钱,两眼放光。 “烟……烟烟?”一道惊喜又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进巷子里。 林清禾蹙眉,抬眼看去。 第362章 想屁吃 巷子口,一个身着墨绿色的中年男子,眼含热泪又愧疚的看着她。 “南都护。”林清禾说出声, 南都护愣了下,有些失落垂眉,又觉得理应如此。 早些年,南如烟丧母,他在朝堂上举步难坚,遭人算计,护不住她。 故而他将南如烟送来云城,每年都将大部分俸禄也一并送来。 她怨恨自己也是应当的。 “烟烟,我是你父亲。”南都护话在口中转了好几圈,声音颤的快要碎了。 林清禾哦了声,将钱塞进兜里,越过他。 走了几步,她回头:“不走?” 南都护赶紧跟上,望着她的侧颜小声道:“烟烟,你缺钱?“ 林清禾睨了他眼:“缺啊,可缺了,你不缺?” 南都护怔然,他不好酒也不爱逛青楼,并不觉着缺钱。 可他的烟烟应该也不缺钱才是。 他的心沉重几分,抬眼盯着西门府的门匾。 “姐夫。”西门正知道南都护来了云城,赶忙出门迎接。 道观里,看到南都护出现在云城那刻的南如烟,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又怕被人发现她迅速低头抹泪。 她的心很乱。 父亲来云城,做什么? 她不敢抬头看。 “南小姐。”道元温和道,“看看我家清禾是怎么揭露你外祖一家嘴脸的,学着点,会闹的孩子才不会受委屈。” 南如烟下意识抬头,对上道元的笑脸,她乖巧嗯了声。 西门府。 家宴。 林清禾被安排在南都护旁侧的位置。 她迟迟不落座。 西门正看了金夫人一眼。 “烟丫……烟烟是看到父亲太欢喜了,还没回神呢,快入座。”金夫人亲亲热热的想去拉林清禾的手。 西门府的小姐们心底都有些不舒服。 平日低着头不言的南表妹落落大方抬起头时,一张脸将她们的风光都压住。 南都护来府中,更让她们意识到。 南如烟可不是什么小可怜,她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女,身份要比她们高。 她们看似垂首,余光都瞥林清禾身上去了。 林清禾避开金夫人靠近。 金夫人有些尴尬,心底恼怒不已,她不敢表现出来,迟疑道:“烟烟?” “舅妈,平日我都是坐那个位置的,主座旁边,我不敢坐。”林清禾道。 南都护顺着她指向的位置看去,本就无表情的脸彻底沉下来,他将筷子放下。 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事实虽如此,林清禾当众戳破,西门正跟金夫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臊的慌。 他们心底恨极了林清禾。 没想到啊,平日里乖巧懂事,关键时刻却会变成一条毒蛇! 真是白眼狼!白眼狼啊! 气氛十分尴尬,死一般的寂静。 西门竹起身,对着林清禾作揖:“是我们的错,怠慢了表妹,姨夫舟车劳顿,想必早已身疲,先吃饭吧,不然菜得凉了。” 林清禾盯着他,勾唇。 听听,多么懂事的外甥。 好茶啊。 “生而不养,何为父。”林清禾平静道。 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砸进小池子,惊起巨浪波涛。 众人齐齐抬眼,不可置信瞪着林清禾。 她怎么敢说啊! 西门竹瞳孔微缩,定定的望着他,手指微拢。 西门正大惊失色,赶紧起身:“烟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南都护起身,走向林清禾。 众人以为他会愤怒的甩林清禾一巴掌,毕竟,哪儿有做儿女的当众嘲讽父亲,父亲还能忍的。 天大地大,随后就是孝道。 南如烟,不会是疯了吧。 “烟烟,是为父对不住你。”南都护哽咽道,心底难受的很。 真正的南如烟泪如雨下,她紧紧捏着指甲,心底又不受控制的腾起一股雀跃。 她的父亲在乎她。 “你是对不住南如烟。”林清禾冷笑。 众人还没回神,也没注意她的说辞。 只有西门竹深深看了她一眼。 “贵为南都护之女,被受她人欺凌,落得浑身是伤。 想买一支好点的笔墨,得攒三个月银两, 钱财上的短缺,远远比不上疏忽,无视,霸凌的苦。”林清禾轻声道。 却听得南都护心脏颤抖,双眸赤红。 西门正看到南都护落泪的那刻,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南都护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啊! 他只是个商人,家中只有西门竹一人露出锋芒,他还指望南都护帮衬一把。 “姐夫,你听我解释。”西门正赶紧道。 南都护青筋凸起,他极力压制住怒火,咬牙切齿道:“冷静?我大部分俸禄都寄给你了,每每换季,都会寄适合烟烟的襦裙与首饰。” “为何你西门女郎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穿着明媚艳丽。 而我儿,素面朝天,身无一支银钗! 西门正,你就是这般照顾我儿的!” 哗啦! 南都护将桌给掀翻了。 哦吼,林清禾心底喊了声,想鼓掌。 南都护,还是很男人的。 西门府上下吓得愣住。 西门正呐呐:“我……我……” 南都护歉意的看向林清禾,嘴唇蠕动,抖着音紧张道:“烟烟,为父这次来就是 接你回去的,你可愿意?” 西门正慌了。 没南如烟在云城,他拿什么让南都护欠人情。 “姐夫,烟烟住的好好的,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待她。”西门正道。 南都护冷着脸,满脸抗拒。 就在此时,西门竹突然跪地。 ”姨夫,我想求娶烟表妹。”西门竹诚恳无比道,深情的望着林清禾。 最大反应的是金夫人跟听荷。 一个不赞同一个伤心。 之前的南如烟她不喜,觉得上不了台面,变了的南如烟她更不喜,太离经叛道,太不懂事了,压根掌控不了。 这样的儿媳,她害怕! 若是真要娶,金夫人祈祷还是恢复原来的南如烟,最起码好拿捏啊! “南小姐,他喜欢你啊。”芍药轻轻戳了戳还处于震惊中的南如烟, 南如烟回神,轻轻摇头柔声道:“我想,他喜欢的是少观主。” 芍药看了眼铜镜里的西门竹,瞬间觉得哪里都不顺眼,她嗤了声:“想屁吃。” 南如烟觉得她说的有些粗俗,又感觉好像是如此,她跟了一句:“确实是想屁吃。” 道元等人稀奇的看着她。 南如烟脸色瞬间绯红。 “说的好!”道元爽朗大笑,“他就是在想屁吃!” 清朗姜早附和。 “想屁吃。”林清禾的声音从铜镜里传来。 南如烟与芍药对视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涉及到心肝儿,金夫人立即不干了,她没忍住指着林清禾:“我儿可是举人老爷,你竟然看不上他!” “举人老爷算什么,烟烟是我的女儿,京城大把才俊任她挑!”南都护怒道,气的浑身发抖。 金夫人当着他的面都敢这般欺负他的女儿,可想而知烟烟过的是什么日子。 西门竹紧紧盯着林清禾,跪着往前挪了步:“嫁给我。” “有病。”林清禾甩头就走。 南都护追上去:“烟烟!烟烟!” 留下一众傻眼了的西门人。 “烟烟,你去哪儿?跟为父回京好不好。”南都护小心翼翼跟在林清禾身后。 林清禾脚步骤停,转身看着他:“南都护,我不是南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