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有空间,逃荒路上美滋滋》 第1章 我娘没偷东西 君国十年离乱,山河动荡,天灾人祸—— 《灾年》一本顶着灾难噱头,写的却是甜宠娇妻内容的小说。 “天杀的山匪!这可怎么活啊!我的粮啊!全都没了!呜呜呜……”头发凌乱妇人嚎啕大哭,双手用力的捶打着地面。 敞开的破旧大门,桌椅倒了一地,被洗劫一空的房子赤条条展现在众人眼前。 沈妙清低着头,匆匆路过破败不堪的大门,干燥的空气夹杂着窒息的血腥味。 妇人哀嚎的声音,如芒在背。 “清儿,你去哪里了?才刚醒来,头上的伤也没好,不好好休息,就跑出去。” 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位头包巾布,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妇人探出头,看到她的一瞬,责备的话语夹杂着关心。 一道拉力,将她拽进了门内。 妙清垂着头,低声喊了句。 “这是什么?” 林娘注意到她手臂上挎着的竹篮,疑惑出声。 沈妙清还没说话,林娘面色一变,突然推着她,进了回廊角落的一个房屋。 “你好好休息,别出来了。”林娘神色慌张,喏喏地叮嘱了一句。 “砰!”老旧的木门,重新关上。 屋内逼仄窄小,仅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户被纸糊木片封紧,关上门后,光线昏暗又阴冷。 沈妙清眉头微皱,一场闹剧要开始了…… “林娘?!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偷三房东西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没一会儿,从屋外传了进来。 “没…没有……” 沈妙清听到她娘,喏喏不安的声音。 那道咄咄逼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停,翻来覆去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她听了几天,都要习惯了。 沈妙清放下竹篮,疲惫地躺到一股霉味的被窝上。 磕破的额头,昏昏沉沉地传来阵阵胀痛,汹涌的疼意,相较于刚开始两天,已经好多了。 她穿书了…… 原主是个倒霉蛋,撞见劫匪洗劫村子,血腥的场面,让她吓破了胆子,慌慌张张躲避,没留神,一头磕在桌角,就这么没了。 她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断气了。而她原本的身体,因胃癌晚期,不治而亡。 她没想到临死前看的一本名为《灾年》的小说,竟让她得了这么个重生的机会。 书本内容大致写的是女主生在灾年时代,一路逃荒,救了男主——身份尊贵的王爷,男主被女主的容貌性格吸引,将女主娇宠上天…… 沈妙清原本是被书本的简介吸引,看了内容后,发现只是一本皮套着灾难的娇宠文,索然无味,了了弃之。 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女主的堂姐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但却只是个早早被炮灰掉的恶毒丑角。 很不幸,她穿成了这个炮灰丑角。 如今,还处在书本开篇描写的内容里。 山河动荡,天灾人祸,流寇猖獗。 女主一大家子会在土匪盗贼洗劫村子时,选择逃离故土,从此开启逃荒之旅。 “爹!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打听到消息了没?”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喧闹的大嗓门。 “县城衙门的官老爷,全都跑了,城都空了,听说流寇贼子要打进来,人…全跑了!” 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哆哆嗦嗦着开口。老茧皲裂的手指,捻着卷烟,搭巴地抽了两口,沉沉地吐了口气。 “那…那我们怎么办?” “搬走!”沈老爷子一拍手,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喊大房,二房的,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就走!” “什么?!搬走? !” “我们能搬去哪里!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我们走了,就成了无根之人了!” “我打听过了,南方土地肥沃,天子脚下,远离边境,没有天灾,更没有人祸,我们就去那里!” 屋外的议论谈话声,如火如荼,高亢嘹亮的嗓门,像是在吵架。 沈妙清清楚知道原著剧情。沈老爷子出门一趟回来后,一敲即定,带领全家踏上了逃荒之路。 沈老爷子有三个儿子,皆已成家。大儿子是沈妙清现在的爹,也就是大房,余下的二房,三房…一大家子加起来十几口人。 如果是全家整整齐齐逃荒,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奔向幸福生活的剧本,沈妙清就不会弃文了。 只可惜,这是一本娇宠文…… 沈妙清一家也只是几个微不足道,在逃荒之前,就被抛弃掉的炮灰角色。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原主磕破了脑袋,流血重伤,她的爹娘不肯抛下她,除她外还有两个身体瘦弱年幼的幼儿。 二房,三房的小婶子,怕被病蔫蔫的大房一家子拖累,还要被分粮。两房一合计,激化矛盾,唆使沈老爷子在逃荒前,抛下了大房一家。 被迫留在老宅的沈大房一家,不出意外,被土匪盗贼洗劫,原主她爹为了保护妻儿,死在刀刃下,病蔫孱弱的母亲,也不堪折辱,流血而亡。 彼时原主重伤不治,咽气而死,年幼的两个弟弟,被饿狠了的流寇土匪,活蒸熟吃。 早早死掉的大房,只在开篇之时,寥寥数笔带过,作用大约是为了衬托流寇的残暴,人祸的悲惨。 沈妙清暗暗叹息,不管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她必须改变原书结局! 二房婶子的大嗓门开始了“大房趁我们出去干活的时候,偷我们东西!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大房还偷粮吃!我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尖酸刻薄,咄咄逼人。 林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懵了,对上众人的目光,她慌慌张张摇头,“我…我没有…” 三房婶子秀气的眉头轻皱,眼神流露出几分哀伤。 “林娘,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清丫头生病了,今早才给她吃了水煮蛋,没有亏待她,你怎么能趁我们不在,偷家里的东西呢。” “我…我…不是的…”林娘作为三房的大嫂,为了家庭和睦,对于两个婶子的刁难小毛病,向来是能忍则忍。 加上性子温顺怯懦,不善言辞,久而久之,明明是大房伯母,却被两个妯娌压了一头,大话不敢吭声。 此时被两房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指责“偷东西”,慌慌张张,蜡黄的脸,硬生生憋红,喏喏地小声说着不是。 “你还敢狡辩?!林娘我们敬你是大伯母,平时没少照顾你们大房,现在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你怎么能偷家里的粮!” 二房婶子来势汹汹地斥责,语速又快,嗓门又大。 林娘那点狡辩的声音,蚊子大点声,完全被盖过。 “我…我真的没有!” 林娘一急,眼眶都红了,看着爹娘越来越冷的眼神,林娘想解释,但两个婶子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二房婶子的话又急又快,条理清晰,咄咄逼人,“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前哥儿和途哥儿,两个娃娃手里抓着半块饼,吃得香的哟。我还纳闷瞧着眼熟,好啊,回来一瞧,那不是娘藏在米缸下面的粮饼吗?!” 原本还静坐着观望的沈老太,一听自己藏着救急的粮,被人偷了,唰地站起身,冲进了厨房。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天杀的蠢猪!那是急救粮你们也敢偷!!” 不一会儿,沈老太哭喊着斥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二房和三房对视了眼,皆在彼此的 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的快意。 “嘎呀——” 角落不起眼的房屋,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摇晃发出的声响,刺人耳膜。 短暂地打断了这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闹剧。 “爷奶,我娘没偷东西!” 沈妙清匆匆跑出来,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她却顾不得这些,沙哑着声音,飞速开口。 “我娘没偷东西,二婶三婶冤枉我娘了!” 第2章 不如撇下大房 “我刚上山摘野菜,回来的时候,远远便瞧见了三哥和四哥手里拿着饼在吃,六妹妹方才也在,她也看见了。”沈妙清因病弱而柔软的声音,清晰入耳。 角落里,默默看戏的沈诗苓,听到沈妙清上来就拉自己下水,瞳孔微缩,身体微僵。 众人视线唰地朝着沈诗苓的方向看去。 沈诗苓眼睛转了转,“我顾着看路……” “六妹妹就在旁边,跟两个哥哥打了招呼,就一起回来了,六妹妹你说是不是?”沈妙清知道沈诗苓要说什么,堵住了她撇清关系的话。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沈诗苓。 沈诗苓不满的撇撇嘴,微蹙起眉心,这人怎么跟之前老实巴交的样子有些不同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反倒是像她七岁落水前的模样…… “那粮饼是我爹娘之前省着不舍得吃,留下的一点儿口粮,姐姐别误会了。”沈诗苓语气诚恳,声音细软,掩下了心里的疑惑。 “那粮饼我瞧着眼熟,我原还以为是咱奶给的。” “我的弟弟,天生体弱多病,昨天才病倒,卧病在床,没出来过,怎么会有力气去偷吃粮饼?我娘就更不用说了,那性子,奶您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娘从来没有偷过家里的东西,上敬重您二老,下和善对待妯娌。” 说着,沈妙清病恹恹的轻咳了声,瘦弱的身躯透虚弱乏力,语气隐隐委屈。 向来木讷寡言的沈妙清,此时,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诉说着,语速不快,却吐字明确,条理清晰。 沈老太闻言脸色微变,疑心的目光,洞悉逼人地看向二房和三房的媳妇。 三房的许娘表情僵硬,百密一疏。 两个不中用的东西,都让他们偷偷的去找没人的地方吃,这都能被那死丫头看见! 三个儿媳的性子,沈老太不可能不清楚。 被沈妙清一提,稍稍思索便转过了弯。 大房那面软心慈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懦弱无用,屁大点胆子,确实不敢偷东西。 她心疼自己藏着的急救粮,气昏了头脑。 反应过来,这一看就是二房三房的手笔,败家的东西,她的救命粮啊! 二房的李娘哑然失火,老太太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已经不好再继续栽赃,就怕两个老人较真。 李二娘这么一想,不满地瞪了眼许三娘。这都能搞砸,白浪费送出去的鸡蛋了! “那许是我干活回来两眼昏花,看错了,倒是我们冤了大嫂。”李二娘又不傻,栽赃不成,收敛了刚刚嚣张跋扈的气焰,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那两小子的粮饼是之前我和三郎省着不舍得吃,留下的一点儿口粮,清丫头误会了。” 许三娘心虚之余,不忘附和沈诗苓的话,把这件事圆回来。 心里气愤暗暗地白了沈妙清一眼。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这嘴巴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被戳穿了,脸上很是挂不住。 也是她大意了,原想着林娘钝口拙腮,她和李二娘打配合,定叫她半句辩解的话说不出来,谁曾想…… “砰!” 沈老太一拍桌案,发出震天闷响,气急心头,叉腰吼道,“那我藏的粮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她心里门清,知道粮是谁拿走的,心疼粮饼占据心头,沈老太不打算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沈老爷子扫了眼在场的几个儿媳和孙女,瞅到心虚的二房和三房,哪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事啊。 明天就要逃荒去了,这个时候还为那几个粮饼,吵来吵去,没完没了。 娘们就是麻烦! “行了行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这件事就这样!” 沈老爷子 声音如洪钟一样响亮,板着布满皱纹的脸,神情严厉,呵斥出声。 沈老太看了眼老头子,又看了看两个闷不做声的小儿子,心里对两个小儿媳生出了不满。 但那几块粮饼定是落到了四个孙子手上,这个时候,吃了也就吃了。 真的是讨债鬼,这粮最后又不是不分给他们,至于偷偷摸摸的吗! 沈妙清沉默着低下了头。 和稀泥的沈老爷子一出声,这件事到这里基本就算过去了。 她继续抓着不放,只会惹得家中掌权的两大话事人的不满。 咄咄逼人,只会让她家处于劣势位置,适可而止,还能让两位老人对大房生出几分愧疚怜惜。 林娘红着眼眶,眸中闪着泪光,轻拭了下眼角的泪,然后强装镇定的拉起女儿的手,“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就跑出去挖野菜,也不怕有危险,快回屋好好歇着。” 沈妙清眸光微闪,沉闷的声音不大不小,“娘我没事,家里吃的本来就不够,我想着出去挖点野菜,大家能多吃一点,不至于饿着……” 在场的几人,正正好能听了个清楚。 沈老太抬头,多看了两眼沈妙清,心中愈发的不满。 瞧瞧大房的丫头多懂事,头磕破了都还知道去挖野菜,补贴家用,那几个臭小子就知道偷家里的粮,偷偷摸摸的吃,真的是…… 在沈老爷子严肃且不耐烦的面容下,一顿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晚饭结束。 昏暗窄小的房屋里—— 沈妙清缓和了一阵,头脑昏痛的触感逐渐褪去。 眼见四下无人,她意念一动,消失在窄小的房间内。 身形进入了玉扳指灵泉空间里,虚无缥缈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一小片灵泉,再一抬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芜的土地。 沈妙清熟练地到灵泉边,捧起清凉的泉水,喝了两口。清冽泠泠的水流,在舌尖蔓延开来,缓解了喉咙的干燥,也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除了穿书,她身上还有一件小小的“金手指”——玉扳指。 这是她奶奶临死前留下来的宝贝,没穿书前,她偶然发现了玉扳指里藏着的这处洞天福地。 空间里本有她囤积的各种货物,种植了瓜果蔬菜,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全都不翼而飞,就连原本大片灵泉,也缩小得只要井口大小。 沈妙清由一开始的欣喜转变为可惜。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东西虽然消失了,但是空间还在,随身空间用处可大着。 沈妙清将今日采摘的部分野菜,种在靠近灵泉附近的位置,细心浇灌了些灵泉水,才离开空间。 灵泉水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什么治百病、疗百伤那都是小说里的东西。 不然手掌灵泉的她,前世也不会死于胃癌。 这灵泉水最多让喝了的人神清气爽,在原有的正常体质下,更健康些,长期饮用,可改变肤质,以及少生病。 如果身体本来就有毛病,那灵泉水作用就更甚微了。 灵泉水对人体作用不大,但对植物却有着奇效,可使枯木再生,缩短生长周期,成熟的瓜果蔬菜品质鲜美,口感脆嫩。 “娘,你也真是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偷了粮饼,也不知道分给我,还要我给你瞒着!”沈诗苓语气不善。 许三娘从柜子里忍痛拿了半个野菜饼递了过去,“欸,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瞎闹喊饿吗!这不,我也给你留着饼吗?” 沈诗苓这才满意地接了过来,她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过,她是富贵命,好东西都应该先紧着她! 想起今日一反常态的沈妙清,她心头不喜。 她跟沈妙清同岁,总忍不住处处比较,但容貌比不过,就连之前媒婆上门提亲,镇上富贵人家居然也只是看上 了她那姐姐! 看着手中的野菜饼,她话锋一转,“娘,偷饼的事情没成,咱们岂不是还要带着大伯他们家一起?” 许三娘疑惑的看着女儿,示意她继续说。 沈诗苓凑近许三娘,小声低语的说了起来。 “你说的……”许三娘面色犹疑。 “娘,难不成你就要看着大伯一家跟着我们一起走?他们家病的病,弱的弱,到时候爷和奶肯定偏心大伯他们,还不如……” 许三娘心念一转,咬咬牙,“你说的对。” 沈诗苓看着离去的背影,眼睑微垂,瞳色漆黑一片。 她只是为了大家着想,为了这个家而已…… 大伯一家不跟着,也是好的,逃亡的路上,那么危险。 她娘说的,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累赘,不如早早撇掉。 与其被半路抛弃,倒不如直接留下来。 第3章 留下来等死 次日晨起,天边微暗。 坐在堂屋一宿没睡的沈老爷子,熬得通红的眼睛失神的望着大门,黑黝黝布满皱纹的脸,忧愁急躁,手里的卷烟一直捻着不放。 老李不是说好了,今个大早两家一块出发的吗?怎么还没声响? 沈老爷子因着焦虑,手指被卷烟燎了好几个泡。 “爹娘,我们今儿是全都一块儿出发逃荒吗?”许三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仔细的观察着沈老爷子和沈老太的神情。 老爷子浑浊又精明的眼神,看了眼一大早过来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们,轻微的声音应着。 “全都走了,那咱们家房和地可以咋办勒!”沈三郎担忧的声音响起。 “对啊,这可是祖辈留下来的根来啊,离开这里,咱不就成了无根之人!”沈二郎接声附和。 李二娘和许三娘暗自对视了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沈老爷子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立刻接上话的沈三郎堵住。 “依我看啊,咱们要不留大哥一家在家好了?留了人守家,咱们就还是有根之人。大哥是长子,理应让他来。”沈三郎装出一副殚精竭虑为家里思考的样子。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啊,房地可以都留给大哥,等咱们以后回来,也不至于落了个无家可归。” “更何况大哥家的两个娃娃还小,身子骨弱,清丫头又磕破了脑袋还没好,怎么能受得了一路逃荒的苦喔!” 照他婆娘说的,还浪费粮! 沈二郎继续跟沈三郎一唱一和地说着,关心的语气,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真挚,一副事事为其着想的模样。 沈老太表情微妙,没有发话,扭头看了眼自家老伴。 沈老爷子脸上神色有些松动,似乎将两个儿子的话听了进去。仔细想来,他们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老大家的留下来,可以保住了根,他们家的几个娃娃儿身子也确实不利索。 只不过,想起那流寇贼子凶残程度…… 沈老爷子将卷烟搭巴地抽了两口,在思索这事的可行性了。 堂外,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人还未到,略带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爷,不能啊!” 沈妙清和沈大郎一同走了进来。 沈妙清面色微变,“留我们一家在这,不就是让我们等死吗?” “流寇凶残,官老爷都跑光了,我们留在这,别说守房子了,等不到你们回来,我们的尸骨烂在地里都没人知道。” “爷,奶,你们是想要了我们家的命吗?” 沈妙清态度冷硬,不善的扫视着一行人。 沈诗苓暗道不妙,他们家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姐姐,也别这么说…大家也是为了你和弟弟们着想。”沈诗苓声音微顿,言辞恳切。 “那你可以留下来。”沈妙清的话并不客气。 沈诗苓一噎,面色讪讪。 “爹,我的妻儿我能照顾,不会拖你们的后腿!”沈大郎哑声保证。 沈大郎看着自己敬重的爹娘和两个疼爱的弟弟,心中不由得寒意席卷全身。 他爹娘这是嫌弃他们家无用…… “大哥,这不是想着你家的情况吗,清丫头和两儿子又虚又病的,舟车劳顿,行路艰难,何必受苦勉强。” 沈三郎皱起眉头,心中不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是啊,路途遥远,怎么照顾得过来你们这一家的病弱瘦残。等土匪真的来了,大哥你们家中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土匪找不着人,就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沈二郎眼神飘忽转悠,观察着沈二老的神色变化。 “你两弟弟说的也并无道理,大房家的确实不适合舟车劳顿,你 弟弟们也无暇照顾你们家这么多。” 沈老爷子呼出烟雾,布面沧桑皱纹的脸有些漠然地说着,不去看大儿子脸上难以言喻的神情。 “再说了,房和地都留给你了,守着家,守着地,替我们沈家留了根。青山啊,你别怨你爹我,你向来是懂事听话。”有房有地,也不算是亏了他这儿子了吧。 “爹!这些年来,林娘勤恳劳作,烧火做饭,浆洗衣物,从不懈怠,我也勤于抄书作画,补贴家用,帮衬了家里多少,这些你都看在眼里。” “这附近谁不知道这山匪盗贼有多残暴,一个个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明知山有虎,你却还要我们家偏向虎行。爹,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沈大郎声声泣血,一字一句,悲愤凄凉,眼含热意,心中冷意暗生。 “爹娘,这是我从镇上变卖抄写字画的银子,可以充做家用。我也向你们保证,逃荒路上绝不拖后腿,也绝不麻烦你们。” 沈大郎双手递上银子,尽量让自己发颤的声音平缓,眸中失望尽显,面容恳求,望向沈家二老。 沈老太看着大儿子几近哀求的眼神,心中生出几分不忍,“老头子,之前不都说好了,一家人逃荒,命都活不成了,还要什么根啊。” 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微微闭了闭,意味不明,手中卷烟搓得发毛。 “爷,大家都去逃荒,独独留大房在家,若是大房一家都命丧黄泉,你让外人怎么看咱家!”沈妙清语气重了起来,她也没想到,沈老爷子居然能如此狠心,只能从沈老爷子最在意的名声说起。 “放肆,怎么说话的。”沈老爷子紧皱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家之主,容不得小辈的僭越挑衅。 “爹,清丫头没有恶意的,只是一时冲动。”沈大郎忙将沈妙清护在身后。 “老头子,算了算了!”沈老头起身安抚着沈老爷子坐下。 许久,沈老爷子开口了,“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我又不会让你去死,话说得那么难听,丫头片子都不会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行了,到时候一起离开就是了。” 虽是松口的话,但沈老爷子自己的面子是一点也不落,一副训斥过后,又勉为其难施舍似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心疼沈大郎,还是因为沈大郎拿出的银钱,又或者是因为名声…… “是,谢谢爹!”沈大郎眼前一亮,紧绷着的心神,终于松了下来。 这一趟的目的达成,沈妙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默默低下了头。 不枉费她在知道原剧情后,便开始的筹谋。两个弟弟的不出门,和“恰巧”撞见偷吃粮饼的两个堂哥,以及出现及时的爹…… “这…大哥家的又何必执着一起……” “行了,就这样!”沈老爷子说一不二,既然已经松口了,其他人再想劝说,就是在挑衅他在家中的权威。 沈老爷子面色不悦,心念一转,扭头看向已然大亮的天。 天都亮了,老李一大家子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沈大郎看了眼心有不甘的两个弟弟,满眼失望。 扪心自问,他不曾苛待过两个弟弟,他们却这般咄咄逼人…… 另一边的李二娘不满的暗暗瞪了一眼沈大郎的,说的好听,最后不还是得跟着一起,他们嘴里每多吃一口粮,都是从自家嘴里分出去的! 同样的许三娘心头不悦,扯了扯沈三郎衣摆,沈三郎不想理这婆娘。爹都松口了,现在还多说也没用了。 许三娘又看了看女儿,而一直在默默看戏的沈诗苓暗叹可惜,这大房如此执着要一起逃荒,终究是要吃苦头! 沈老爷子无暇顾及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从堂屋起来,看向大门口处,不安地来回踱步。 沈妙清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屋内 ,她知道原剧情中的沈家是傍晚才出发,趁现在还有时间,得琢磨着怎么才能多存些东西。 而沈老爷子直到老李的儿子来通知傍晚出发,才知道昨天晚上流寇突然闯进李家村!老李家和其他要出发的几家都被抢了,所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得傍晚才出发。 沈老太安抚的拍了拍沈老爷子的背,关切的说着,“行了,老头子,既然傍晚才出发,你就先回屋歇着,熬了个大夜了,注意些你这身子骨!” 沈老爷子没有反驳,捻着手里的卷烟,顺着沈老太的话回了屋。 第4章 出发逃荒 沈妙清推开老旧木门,将熬好的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进去,“来喝药了。” 两个小孩抬起头,稚嫩苍白的脸扬起微笑,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阿姐。 乖巧的过去接过黑漆漆的药,将药喝的干净,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久久不散,小小的人儿禁不住皱起眉来。 沈妙清揉了揉两个小孩子的脑瓜子,真是乖巧懂事。 “阿姐,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家了?”沈朝前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喧哗的声音,年幼的他却也意识到好像是因为他和弟弟身子不好,所以好像被嫌弃了…… “对啊,我们要去一个不缺吃喝的地方。”沈妙清刻意放柔声音。 “我和阿弟是不是累赘啊……”沈朝前声音很轻,但却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情绪。 沈朝途也是忐忑的看着自己的阿姐,他们经常听到婶子们说的,他们就是累赘,病秧子,讨债鬼…… 沈妙清微微皱起眉,但还是好脾气的安抚两个弟弟的情绪,“当然不是,你们是爹娘和阿姐的珍宝,不要多想。” 送完药后,沈妙清挎着的竹篮,孤身一人再次前往巍峨的大山,想趁着逃荒出发前,去山上多碰碰运气,多寻些野菜什么的放在空间里。 七月初,夏日的早晨,太阳高高挂在空中,烈日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走在崎岖无比窄小的路上,荒山野岭,只见枯草丛生,绿色的痕迹难寻,不少树的树皮都有被扒了下来痕迹。 沈妙清尽量往有大石头的地方摸索,石头缝相对比其他地方阴凉些,更利于一些野菜的生长。 果然,沈妙清在一块大石头附近发现了一小片的马齿苋,趁着没人,她将大半的马齿苋收进了空间,只留了小部分在竹篮里。 看着昨天她在空间种下的野苦菜也长势喜人,心里甚是欢喜。 沈妙清又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大片岩石附近停了下来,拨开干枯的树枝,仔细围绕着这片岩石看,在岩石背底部背光处发现了大片的木耳! 沈妙清伸手摸上岩石,还能摸到微微湿润的触感。 沈妙清一喜,仔细的再三确认是真的木耳,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还是将大部分的木耳放进空间,只留了一小部分放在竹篮里。 木耳的数量众多,等沈妙清采摘完,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正午。 沈妙清想起现代人工培育木耳的方法,也收了几块小一些的岩石放进空间,同时多收了些腐朽树干和枯树放进空间。 看着被一点点填上的空间,沈妙清心情不错的喝了几口灵泉水,将一切都收拾好,才愉快的往山下去。 沈妙清回到沈家时,迎面碰到沈老太,她将竹篮给了沈老太,沈老太看着就这么点野菜,不中用的,随即又看向木耳。 “这黑耳不能吃,你带这么多回来干什么!” 不能吃?沈妙清懵了一下,仔细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好像确实没有吃过木耳的记忆…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的人不仅不吃木耳,甚至除了主食和一些常见的菜,其他几乎都不吃,就连调味料都只有盐和油…… 在沈妙清发愣之际,沈诗苓轻柔的声音响起,“姐姐应该也是一片好意。” “这些吃了就闹肚子的玩意,能安什么好意。”沈老太剜了沈妙清一眼,不满的说着。 “是我考虑不周。”沈妙清回过神,没有执意反驳沈老太。猜测因为是没有处理干净,做出来的木耳才会吃着肚子疼。 “行了,也不用再往外跑了,再晚点就该出发了。”说完,沈老太还是给了小半个野菜饼给了沈妙清。 “谢谢奶。”沈妙清面露感激的看着沈老太。 不管如何,面子上的功夫都要做好,这个野菜饼大 概就是午饭了。 “姐姐倒是辛苦了。”沈诗苓清丽的脸上带笑着,瞧着像是在心疼她。 沈妙清明净清冷的眼眸看了看假笑的沈诗苓,并没有回应,将沈老太不要的木耳收起来,就回了屋。 看着身形纤细,体态婀娜的背影,沈诗苓郁结于心,两次都失败了,竟然还真让她能一起离开! 夏日的傍晚,太阳仍未退下,灼热的阳光如火焰般,将万物都晒得无精打采…… 沈家只有一辆板车,沈老太几乎将家里所有东西都塞上了板车。 锅碗瓢盆,床单被褥,粮食则是放在最底下盖的严严实实,将家里囤的些水也全部带上,甚至是就连桌椅板凳都尽量往上放! 看得沈老爷子眉头突突直跳,这婆子!就半天时间,怎的又添了这么多东西,“不要带那些儿板凳木桌了!” “这板凳木桌前些个月才新打的,耐用又牢固,还费了些银子……” 眼见沈老太还要喋喋不休的说,沈老爷子不满的呵斥,“这么多东西,那板车还能动?别压坏了,更何况你那儿子们能一直推的动?” 沈老太面色汕汕,只好将那桌椅板凳都拿了下来。 沈妙清也背着些换洗衣服和薄被,以及水囊等。板车放不下全部的东西,沈家众人几乎就没有身上不拿东西的。 若是她什么都不拿,只怕也会被塞东西,还不如她一开始就拿上些轻巧的东西。 沈妙清跟在爹娘身边,旁边是她的两个胞弟,两个小家伙眼神懵懂清澈,似乎并不明白这次的出发意味着什么。 “沈家的,要出发了勒!”老李头家的喊了一嗓子。 “欸,来了。”沈老爷子应声。随即看着沈大郎和沈二郎又开口,“你们快推着板车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各家都推着沉重的板车,面对着未知的前方,沉重的气氛如同弥漫的浓雾,笼罩在众人的心间…… “我们各家先抓紧时间多赶些路,切不要懈怠,争取在夜前找到歇脚的地方。”李老头叮嘱的说着。 其他的几家也都附和的点头,虽然不舍家乡,但昨夜流寇盗贼的凶残他们心里都历历在目。 他们出发的时间不算早,只能马不停蹄多赶几个时辰的路。 都是庄稼人,有一把子力气,但在吃不饱的时候,这样的赶路却还是十分艰难辛苦。 沈妙清心里暗暗庆幸,这板车如今还轮不到她来拉,正式的走在这条逃荒的路上,她心里才有些许逃离原著书里剧情的真实感。 沈妙清沉默的跟着一路走着,她两个弟弟跟在她身旁,小小的人儿很是瘦弱,面对一刻不歇的赶路,也乖巧的努力跟上。 林娘看着两个病弱孩子,很是心疼,好几次都试图想要抱起来。 “阿爹说了,我们是男子,不能事事依靠阿娘,阿娘也不容易。”沈朝前小小的人儿,板着小脸极其认真的说。 沈朝途也跟着点点头,大哥说的对,“阿娘也会累。” 林娘这才没有继续坚持,想着等他们累了,再轮流抱一会,她又看了眼拉板车的沈大郎,眼里盛满感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融融,漆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已经赶了两个多时辰路的众人脸上都满是疲惫。 “我们就靠着那破庙休息一夜吧!” 第5章 编织草帽 黄老爷子说着,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放下手里的地图。 老爷子和其他几家的当家人都同意的点点头。 黄老爷子是他们一行人当中岁数最高的,早些年当过游商,去过南方,手里也有地图,大家都比较信任尊敬。 听到可以休息的声音响起,沈妙清暗暗长叹口气,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脚底磨出了水泡,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黏腻的汗水打湿了她衣服。 她现代吃过的苦跟现在一比好像也不算什么,幸好原身的体质还不错,不然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这么久的路! 逃荒,亲身体会过,才知道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两个小弟,沈妙清将两人拉过一边,拿出自己的水囊,“来,再喝点水。” 沈朝途无力拒绝,软绵绵的身子趴在沈妙清身上,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水囊放到嘴边时,咕噜咕噜的就喝了起来,甜滋滋的水在口腔蔓延开来,小小的人儿才提起了些精神。 等沈朝途喝的差不多了,沈朝前才接过水囊喝了几口,“阿姐也喝。” “你多喝些。”这水是沈妙清从空间装的,灵泉的水到零点就会刷新装满。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期间他们就停下来休息过十分钟,她这个十六岁的身体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五岁的小人儿。 虽然说在路上,林娘和轮流拉车的沈大郎有抱着两个小人赶路,但两个小家伙走的路也着实不算少了,更何况两个小家伙还是个身子骨弱的。 对上阿姐殷切的目光,沈朝前吞了吞口水,干渴的嗓子还是没忍住,又多喝了些水。 沈妙清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疼。 水现在可是稀罕物,沈妙清都是背着人喝的,人前她几乎没有怎么喝水,她就一个水囊,喝太多次水容易引人怀疑,幸好她空间的水也更耐渴些。 疲惫的众人原地停下休整,林娘刚歇了会,就被吆喝过去煮饭了。 “懒骨头,一时不叫你就不会动了是吧!”沈老太粗声粗气,面色不善的说着。 “我…我这就做饭。”林娘声音喏喏。 说完,林娘动作麻利的从板车上拿下一口铁锅,砌起简单的灶台,就近捡了些柴火,开始生火。 “瞧你那样,各房每日轮着做饭,又不是要苛待你。”沈老太瞧着怯懦的林娘,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板车上拿口粮,五根红薯和一些干野菜。 林娘升起火后,将红薯埋进火堆里,差不多熟了后拿出来。 再将红薯去皮下到锅里,加入水,加入野菜干,再下一小块粗盐,这就是沈家十几口人的晚饭了。 沈老太分饭,三个儿子和沈老爷子碗里是最多的。 其次就是沈老太和二房三房的四个孙子。 最后才是大房两个小孙子和两个孙女,以及三个儿媳妇。 看着木碗里少的可怜的红薯野菜糊糊,沈妙清没有食欲,但赶了路的身子总归更容易饿。 将就着把东西吃下,粘稠中带着点咸味的糊糊在她口腔蔓延开来,她努力吞咽下去。 这其实已经比更剌嗓子麦糠好太多了,这还是因为逃荒第一天,沈老太还愿意拿些红薯出来煮,过些天怕是红薯都没得吃。 改善伙食的需求迫在眉睫,再不吃些好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赶路。 吃完后,沈妙清避着人狂喝水。 人的脚力与交通工具的速度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四个小时的赶路,其实也没离开村里多远,他们现在所在的环境跟村里是一样的。 干裂的土地,枯黄的野草,连鸟叫声都没有。 沈妙清不死心的在山脚下逛着,希望可以有意外收获,但还是败兴而归,小 说里什么突然跑下来的野鸡,根本没有。 “清儿,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歇着了。”林娘在破庙还算好的位置替她铺好床铺,最底下有不少的干草垫着。 “欸,来了。”现在也不过是将将八点。 “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得养好精神。”林娘嘱咐道,但她手里编织的动作不停。 “我知道,娘,你也早些歇着。” “我编好这几顶草帽就歇,家里的那些草帽没带上,今天太阳还没这么猛,明天可就更烈了!”林娘声音轻柔,神色专注的做着手里活计。 “我家清儿皮肤白的勒,可不能晒伤了!”林娘笑意盈盈的说着。 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沈诗苓的目光也锁定在她们身上,看着自己才晒了一个多时辰的手臂,已经在泛着红了。 再看向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白嫩的沈妙清,心里不舒服的情绪蔓延开来。 “大伯母,我瞧着您草帽做的精巧,可不可以帮爷奶,伯伯们…大家都做上一顶帽子啊,我也只是觉得太阳确实毒辣,心疼大家,您不会拒绝的吧。”沈诗苓笑的和善,诚恳目光的看向林娘。 “这……”十几口人,先不说她手上没这么多材料,更何况时间也不早了。 “不行。”沈妙清出声拒绝。 沈诗苓脸上和善的笑容一僵。 “时间也不早了,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二婶家有带草帽,不用额外做,我瞧着三婶也得空,你可以让三婶给你做。”沈妙清嗓音清冷,目光对视上这个堂妹。 “姐姐,对不起啊,我瞧着大伯母手巧,想着大伯母人好…倒是,没想这么多。”沈诗苓轻轻咬着嘴唇,无助的目光望向林娘。 “我…这…”林娘对上沈诗苓楚楚可怜眼神,有点无措。 沈妙清默不出声,毕竟总归还是要看她娘自己的意思。 “诗苓丫头,你大伯娘也累了,你要是喜欢这草帽,下次有时间再让她给你做。”刚走过来的沈大郎接声。 “我下次再给你做吧。”瞧着过来的沈大郎,林娘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附和着沈大郎的话。 “那好吧,谢谢大伯娘,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沈诗苓低垂眼睑,声音沉闷,转身就走了。 沈诗苓靠着许三娘坐下,心情郁闷。 “怎么了,刚刚去那边干啥?”刚刚替两个儿子铺好床铺的许三娘顺口问道。 “娘,你怎么也不给我铺好床铺?”沈诗苓看着自己还没有被铺好的床铺,闷着声音问道。 “嗐,这不是先给你哥哥们铺吗?他们笨手笨脚的,哪里铺的好勒,我觉着你啊,心细做事认真,铺个床还不是简简单单。”许三娘说的认真,心虚的干笑着。 “那你给我编个草帽。” “啊,这时间得睡觉了勒,明天还得赶路。”许三娘费解望向自己女儿。 “娘,大伯母都还能在编。”还能给沈妙清铺床铺。沈诗苓心口堵着一口气,不爽的看着许三娘。 “况且,明天太阳这么大…” “好好好,我给你编就是了。”许三娘无奈,只好答应,不然女儿闹腾起来也挺能折腾人。 得到想要结果,但沈诗苓还是郁闷气结。 她想要的,都得自己主动要,为什么沈妙清就不用!为什么好事都只轮到别人…… 第6章 中暑了 沈妙清躺在清凉的草席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腿,闭目沉思。 依据这些天她的细致观察发现,她所在的是沈家是在长山村,在君国的最北方,和敌国沙戈国的边境相邻。 偏远而干旱,全靠大青山的一口泉眼,支撑长山村及其他村的村民活到如今,在他们逃荒的前两天,泉眼也旱停了。 沈家只存了一小桶的水,粮不看也知道远远不够,而他们要去的南边少说也有两千里左右。 最近的可以补水处听黄老爷子说也要去到河州,而他们去河州也要走四百多公里。 成年人一小时约莫可以走上五六公里,一天最多六十多公里地,估摸着少说也得走七八天…… 沈妙清细细算着,她不差水,但缺粮,而且,她想带着家人一起活下去! 想起空间里长势喜人的野菜,她心里才多了不少底气,不管如何,相比其他人,她已经算幸运了! 想着,不知不觉中,疲惫的身躯渐渐睡沉了过去…… 晨曦划破天际,渐渐褪下夜色的轻纱。 匆匆吃了半块麦糠做的杂粮饼,一行人又迈上了赶路途中。 沈妙清嚼着嘴里干涩剌嗓子的饼子,肚子空落落,沉默的跟在众人身后走着。 午时,太阳如同巨大的火球,高悬在众人的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又一层的热浪,仿佛要将人融化。 沈妙清戴着草帽,却也汗流浃背,手里还抱着身弱蔫巴的沈朝途,背后还有一个不算重的背篓,艰难的走着。 沈大郎在拉板车,两个身弱蔫巴的小家伙走路根本跟不上队伍,林娘和沈妙清只能一人抱着一个。 “阿姐,对不起,都怪我太小太弱了…”小小的人儿靠在沈妙清的怀里,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哀痛。 “没事的,很快阿途就可以长大,变的很强大。”沈妙清心头一软,轻柔的语气安抚着怀里的小人儿。 “那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阿姐和阿娘。”奶里奶气的声音在沈妙清耳边绕转。 “好好好,阿姐等你长大。” “不过阿姐…我头好晕…”轻闷低沉声音给沈妙清吓的一激灵,沈朝途小小的脑袋靠在沈妙清的肩膀上。 沈妙清赶忙拿出水囊,倒了些水在掌心,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脸,“阿途,你打起精神来,乖乖张开嘴,来喝水。” 出发前,沈妙清就特意拉着两个小家伙要给他们喝水,谁着两个小家伙说什么不愿意喝。 看着缺水快中暑的小家伙,沈妙清真的是又好气又心酸,“乖点,阿姐偷偷存了水,你放心喝!” 迷迷糊糊的沈朝途还是喝了起来,说到底,也不过是五岁乳臭未干小家伙。 看着喝完,趴在她肩膀上头一低一抬睡过去的小家伙,沈妙清心软成一片。 她赶紧靠近林娘,想将水同样喂给小脸惨白,却一声不吭的沈朝前,一开始,小家伙还一脸倔强,拒绝喝水。 沈妙清就很早就看出来,沈朝前虽然人小,但却十分懂事稳重,不想拖累家人,知道水的稀缺,还教育弟弟坚持,不要喝太多水。 沈妙清无奈,只能开口,“你要是不喝,中了暑气,那才真的是大麻烦。” “我没事…”沈朝前撑着身子的不适,沉沉的说。 陈家的狗蛋说了,他就是家里的拖油瓶,少一个他,他们一家人说不定还能活下去,水这么少,根本不够喝,大家都没怎么喝过水,他也不能喝的…… 沈妙清皱眉,也才五岁,真倔,现代她见过的小孩,在这个年纪还是无忧无虑的。 思及此,沈妙清还是安慰的开口,“乖,水可以再找,要是你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沈朝前抿着唇,靠在林娘肩上,撇过头,一言不发,他已经不用走路了,不能喝水。 沈妙清都快被整的没脾气了,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人群有些慌乱,沈妙清听到有人惊喊黄老爷子,仔细听着,才发现是黄老爷子晕倒了。 黄老爷子今年刚五十,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的了,这么热的天,走了五个多小时的路,青壮年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是老年人。 沈妙清看着黄老爷子面色潮红,汗如雨下,不用想,肯定是中暑了。 但附近并没有阴凉的地方,更何况这么多人围着他,不通风不透气,再这么下去得出事。 “这可怎么办是好!”黄老太看着晕倒的自家老爷子,不知所措。 “这附近也没有休息地,到处都是太阳,喂水也吞不进去啊!”黄家老大不安说着。 其他人也是围着议论纷纷,平日里他们碰到暴晒种地晕倒了,一般都是带人去阴凉地歇一会就醒了,再喝些水就好了。 但现在他们这附近也没有阴凉地啊,喂水又不喝。 沈妙清微微皱眉,走上前去查看,“你们不要围着了,这肯定是中了暑气,不透气不行,将人搬到这里!” 沈妙清指着一旁背光的板车说着,沈妙清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束手无策的黄家人,只能下意识的听从,将人扶了过去,围着黄老爷子的人也散开了不少。 沈妙清走上前,用力掐着黄老爷子的人中,不多时,黄老爷子悠悠转醒,虚弱的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你们用布沾上水,替他四处擦一下,还有往水里加些盐喂他喝下去!”沈妙清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擦身可以降温,喝盐水可以补充因高温环境,而出汗过多丢失的水分。 沈妙清见已经转醒的黄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而后默默退开了黄老爷子的身边。 她以前的闺蜜是学医的,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不少医疗常识。 另一边黄家老大看着自己已经醒来的爹,对沈家丫头的话也听了进去,赶忙拿了粗盐加入水里喂给黄老爷子喝了起来。 黄老太也用些水湿了布给黄老爷子擦了起来,一套下来,黄老爷子潮红的脸色才消下来不少。 “老了,不中用了…”黄老爷子苍白着脸,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丧气。 这才不到两日,未来还有一两个月的脚程,这可怎么走的下去啊…… 第7章 跟你奶讨水 “爹,你别这么说,咱们大伙就你一个识路!”黄家老大赶忙安慰。 “老头子,别想多了,好好歇着。”黄老太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但仍关切的看着黄老爷子。 “我们就原地休息会吧,也走了两个多时辰了。”赶过来看黄老爷子的李老头说着。 中午时分,原本就打算停下午歇的,但他们走的这一路,别说房屋村落,就连一棵大树都没有。 一眼望去都是干裂的黄土地,众人只能继续赶路。 “沈家丫头,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黄老太见自家老头缓的差不多了,握着沈妙清的感激的话噼里啪啦冒了出来。 沈妙清这边听到要休息,刚准备放下背篓歇会,就被黄老太感激的拉着手打断了。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炙热,沈妙清很不适应,只能匆匆说了些不用太客气,让人快回去照顾黄老爷子打发了。 一直留心沈妙清的沈诗苓眸光闪烁,“姐姐什么时候还学了治人了?” 沈诗苓话音刚落,沈家众人也是疑惑的看向沈妙清。 “在书里刚好看见类似的事情,记了下来。”沈妙清面不改色的将一早想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沈大郎有读书天份,早些年被一个落魄老秀才看上,免费教沈大郎识文断字。 而沈妙清也从原身的记忆中扒出,沈大郎有教过原身识字。 “那姐姐一定学了很多吧,那我们若是有什么毛病,都可以找姐姐帮忙了。”沈诗苓语气雀跃的声音响起。 沈妙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你多想了,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若是强行让我来治,只怕是……” 她声音一顿,一切又都在不言中,沈妙清能感受到这个书里原女主不太和善的情绪。 “是啊,清丫头也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算不上大本事的,天气热,也别多说了,好好歇着吧!”沈大郎出来附和沈妙清打圆场。 沈诗苓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还不是为了大家着想才这么问的! 沈诗苓刚坐下,她娘许春草就挨着她坐下了,“诗苓啊,平日里你奶最喜欢你了,你去跟你奶讨点水呗!” 许春草希冀的看着自己女儿,汗湿的脸上带着笑。 “娘,大家都很累啊,大家都缺水,我不能一个人喝水的!”沈诗苓皱起眉头。 “欸,你这丫头,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非喊着要喝水,你就当去替你哥哥讨水了,你不喝,还可以给你哥哥们喝呀!” 沈诗苓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另一边的李二娘。 李二娘不久前向沈老太讨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脸色还臭着。 许春草见女儿愣神,又推了推沈妙清,示意她回话。 沈诗苓想到水,不自觉舔了下干裂的唇瓣。 那她就替哥哥讨些水吧,是娘和哥哥要喝,她只是心疼家人! 沈诗苓站起身,走向了沈老太的方向,“奶,我娘说,我两个哥哥实在是口渴,我来替他们来讨些水。” 沈老太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尖锐的大嗓门响起,“我和你爷都还没有喊要喝水,一个个就过来讨水,多少水够你们喝的!” 沈老太凌厉的眼神直盯着许三娘,“败家婆娘!” 就这么一小桶水,哪里经的起他们一个个这么造啊! “娘…我这也是心疼孩子才这样。”许三娘声音嗫嚅着心虚的说着。 沈老太的眼神直看的许三娘头皮发麻,刚刚听到女儿的话,她心头就咯噔了一下。 许三娘眼神看向自己女儿,沈诗苓一脸无辜的低头沉默不语。 “心疼孩子,怎么不见你心疼一下我们两老的身子骨,没良心的败家玩意,真的是丧门星……”沈老太犀利的骂声噼里啪啦就下 来了。 另一边的李二娘看着自家妯娌被骂了,心头才的不爽快才消了不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样子看了起来。 等沈老太骂的差不多了,沈老爷子才发话,“行了,一人分一口水吧。” 天气热,那边黄老头又晕倒了,沈老爷子不想他们这边也出事,恩威并施,是他常用的手段。 沈老太没有反驳,不情不愿的从板车拿了水分了起来,沈老爷子和她喝完后,才分各房一小碗水。 沈大郎也拿到了水,递过去给林娘,林娘刚想要喂沈朝前。 沈妙清拦了下来,压低声音,“那个水你和爹喝就行了,我还有水喂阿弟,特别是阿爹,还要拉板车,必须多喝些。” 林娘望向沈大郎,沈大郎默了默,低沉的声音问道,“清丫头,你那里还剩多少水?” 沈妙清有水的事情只是避着其他房的人,并没有刻意瞒着沈大郎和林娘。 听到沈大郎这么问,她也不觉得奇怪。 “爹,我之前在山里的石洞上找一个很小的水摊,我就都存了起来。”沈妙清找了借口说道。 她也不担心沈大郎跟其他人说,如果说出去,大不了她就把两个水囊的水给出去。 但她相信,便宜爹为了儿女着想,都不会这么做。 沈大郎沉默了会,“那你好好收着吧,自己也多喝些水。” 沈大郎不是糊涂人,不管为了他的子女,还是因为被爹娘和弟弟试图抛弃他们在逃荒的队伍…… “我知道,爹你多注意身体。” 幸好便宜爹虽然算的上是读书人,但农活也没少干,身强体壮的。 沈妙清将水囊递给沈朝前,看着小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妙清板起脸,语气十分严肃,“你要不想晕过去,就快喝,黄老爷爷就是没喝什么水才晕的。” 林娘也因为黄老爷子晕倒的事情心有余悸,也跟着帮腔劝说起沈朝前来。 沈朝前低垂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听话的喝了起来。 沈妙清压低声音郑重再说了一次,“以后让你喝就快喝,别磨蹭!” 本来就是偷偷背着人喝的,还推来推去,被看见了不好。 “对不起,阿姐,可以多给阿弟喝,我没走这么多路,我不渴的,不用喝这么多水。”稚嫩的嗓音却透着让人心疼的懂事。 “你阿弟喝的不比你少,你放心。”沈妙清安抚的拍了拍沈朝前的后背。 等他喝完,沈妙清才避着人拿出另一个水囊,大口大口喝起了水。 他们一行人大概率不会顶着太阳底下休息太久的,没一会肯定又得出发, 果然,在太阳下晒着歇了十五分钟,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起路来…… 第8章 熏干兔肉 逃荒第四日。 逃荒的众人尽管已经尽力赶路,但在缺水缺粮,太阳又烈的条件下,一天也才五十多里路。 四天也不过堪堪到两百里路,距离不缺水的河州都还有两百多里的路。 一路上,树皮草根,能吃的被众人薅秃了,如蝗虫过境。 傍晚时分,刚停下板车休息,沈妙清就放下抱着沈朝途。 寻了借口避开人,溜进了空间了。 这几天大家傍晚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去转转找食物,所以沈妙清离开也不出众。 空间里,沈妙清之前种的野苦菜和马齿苋在灵泉水的滋润下都已成熟。 而且沈妙清发现,彻底成熟后的野菜还有几率会落下种子,二次生长! 所以,她的空间里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一小片绿色野菜了! 还有之前她收集的大片木耳,也放在灵泉附近,偶尔用灵泉水浇灌,也还是生机勃发。 沈妙清拿出逃荒前就准备好的瓦罐,在空间里生起火来。 用瓦罐装上灵泉水,水滚后将洗干净的野菜和木耳放进去,清香的水煮菜就这么煮好了。 没有任何的调味料,但经空间和灵泉种出来的菜,吃起来新鲜清脆,爽口嫩滑,比在外面摘来吃的味道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妙清吃完后,想到外面的阿娘和弟弟,又新煮多了些木耳。 逃荒四天,能分到他们手的粮和水也是越来越少。 沈妙清用木碗装着,端给在树下歇着林娘和两个弟弟休息的地方。 她先自己当着他们面吃起来才说,“这是之前我捡的一些黑耳,我之前就试过了,吃了没事。” 沈朝途枯黄的脸上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妙清手上的木碗。 今天一天就吃了小半块的麦糠饼,他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林娘看了看自己身边两个瘦弱,脸色蜡黄的人儿,面露不忍,“那就吃吧!” 村里以前有人吃过这些黑耳中毒,所以林娘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提着心吊着胆。 “娘,黑耳只要用滚烫的水烫熟就没事的,你放心。”沈妙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开声解释。 看到娘亲允许吃,沈朝途咽了咽口水,吃了起来。 口感脆韧,弹嫩脆爽的口感在他嘴里爆开,深受沈朝途的喜爱,没忍住一下子出来好几口。 “你们也吃!好…吃!”沈朝途小小的人儿眼睛亮亮的,还没有吞下嘴里的木耳,就兴奋的开口道。 “我吃过了,你和阿娘跟你哥一起分着吃。”沈妙清特意用大的木碗装了满满一碗,虽然吃不饱,但也能垫垫肚子。 沈朝前终究是小孩,林娘喊了几声,还是没忍住,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吃的欢,沈妙清又准备去附近的荒山碰碰运气。 傍晚时分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他们这次休息地靠近荒山。 众人稀稀疏疏的分散在枯黄的树底下休息,并没有都聚一起,也很是方便沈妙清拿东西出来给他们吃。 沈妙清朝着荒山方向走着,仔细的观察地上枯黄的草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之喜。 走了十几分钟,一路上,她只挖了些甜草根,掰了几片树皮,都扔进空间。 虽然沈妙清不希望真的到吃树皮的地步,但还是有备无患。 正当沈妙清气馁,以为没什么其他收获时,突然听到了枯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隐还可以见到是小型动物的身影。 沈妙清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天知道,她来到这个地方,一次肉都没吃过! 她屏住呼吸,弯腰小心翼翼捡起石头,朝着枯草堆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猛的扑过去。 感受到危险的野兔想逃,就被沈妙清用力扔出去 的石头砸中,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被沈妙清抓住。 沈妙清环顾四处没人,立刻带着野兔放进空间! 沈妙清看着奄奄一息躺在空间里兔子,才发现这野兔身上不只有她砸出来的一处伤口。 左兔腿上也血迹斑斑,这倒是被她捡漏了,不然一只正常奔跑的野兔,她倒是没有自信可以抓住。 沈妙清脑海里出现了一堆关于兔子的吃法,麻辣兔头、宫保兔肉丁、干锅兔…… 但才想了一会,她就好笑的摇摇头,决定做成熏干兔肉条。 熏干的兔肉条方便偷偷拿出来吃,也方便在空间里制作,但她现在需要弄点盐…… 想好后,沈妙清从空间里出来,压下心里的欣喜,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在荒山转悠。 继续挖了不少野草根,放进竹篮里,才回到山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辰点点如一盏盏明灯。 借着夜色的遮掩,沈妙清趁人不注意来到了黄老太的身边。 “沈家丫头,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啥?”黄老太对沈妙清印象很好,特别感激上次沈妙清帮了自家老头子。 “黄爷爷还好吗?这么晚了我本不应该过来打扰,但有点事想麻烦您一下!”沈妙清声音轻柔悦耳。 “挺好的,你上次那个法子也挺好用的,你说说,要是能帮上忙的,我尽量。”黄老太没有打包票。 现在这世道都不容易,黄老太警惕之心也响起,但又想到自家老头子受人之恩,只能说尽量帮。 “我想用些水跟您换些盐。”沈妙清直截了当凑近黄老太耳边低语。 沈老太面露震惊,也压着声音回道,“你确定吗?” 现在他们缺水大于缺盐,盐每日吃一点,但水的消耗可比盐多了去了。 想起这沈家丫头也帮过自家,黄老太也不愿意坑骗这丫头。 “我确定的,我现在缺盐。”沈妙清语气坚定。 瞧着这沈家丫头认真的样子,她也提醒过了,黄老太不再犹豫,答应了。 沈妙清拿出水囊,倒了半水囊的给黄老太,黄老太也给了沈妙清一斤的盐。 盐是官营,盐价也不便宜,若非现在特殊时期干旱异常,是不可能换得了这么多盐。 黄老太能给这么多也已经是尽力了。 “多谢,不过还请黄奶奶不要说出去。”沈妙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好好,我知道!”黄老太应声,知道这丫头趁着夜色渐黑过来就是不愿意被人知道,黄老太也愿意配合。 总而言之,双方对这次交易特别满意。 第9章 居然敢偷粮 黑沉的夜如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疲惫赶了一天路的人们都已沉入梦乡。 另一边,靠在枯树下看似睡着的沈妙清,意识却在空间里忙忙碌碌。 沈妙清手脚麻利将野兔毛拔干净开膛,去除内脏和多余的脂肪,用清水彻底冲洗兔肉,去除血水和杂质。 而后将兔肉放到木盆用盐腌制一夜,可以保证充分入味。 她空间里,在出发逃荒时,就趁人不注意,收了不少木盆和竹篮等东西进来。 看着木盆里的野兔肉,沈妙清暗暗叹息,可惜没有葱、姜、蒜、八角、桂皮、花椒等辅料。 也没有盐、糖、料酒、酱油、香油、芝麻油等调料。 只有盐做出来的熏干兔肉,味道相对而言终究是会差上不少,但总归是肉,沈妙清心里还是很期待。 又给灵泉旁的野菜浇了些水,以及给放木耳的枯木淋上些水。 将一切准备好,她才安心的入睡。 这次一起出来逃荒的人家,除了沈家,还有五户人家。 各户人家的人口最少都有十几口,大大小小人加起来也近乎百来人。 为了防止流寇盗贼突然来袭,各户人家都商量好了,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人轮流守夜。 … 清晨的阳光悄然升起,微风轻轻吹拂着枯黄的树叶。突然尖锐的叫骂声打破这样的宁静。 “你这贱蹄子,居然敢偷粮,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妇女拿起粗壮的木棍开始抽打起来。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呜呜…”瘦弱的女孩认错声伴随着抽泣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啊,还敢偷粮!”陈娘子越想越气,手上抽打动作越发用力。 陈秋儿痛的受不了,忍不住闪躲起来。 一旁看着的妇人有点不忍心的开口,“这算了吧,下手这么狠,别把人打死了。” “打死她也是活该,天杀的,她一个人就偷吃了三个土豆子!” “你一个人吃了,那别人呢?吃西北风吗!”陈娘子怒目圆睁看着妇人,气的脖子涨红,喋喋不休的骂了起来。 陈娘子在看向妇人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蜷缩着的陈秋儿一闪而过的狠意,而这一幕也恰巧被一直关注这边的沈妙清看的正着。 一旁的妇人听了也不敢再多言,讪讪的转身不再去看。 “陈婶子,你要是不饿到陈妹妹,她也不会偷啊,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这样啊。”轻柔声音里是理直气壮的指责。 一边还在观望的沈妙清看向了轻柔声音的主人——沈诗苓。 沈妙清想起来原书中,女主就是同情弱小,爱打抱不平的善良小白花。 沈妙清微微挑眉,她没记错的话,后来这个陈秋儿因为感激女主出言相助,而死心塌地的做丫鬟跟在成为靖王妃的女主身边。 “逃荒谁不饿啊,我又不是没给她吃!”吃的少也还是有的吃啊,更何况,又不是她一个人吃的少。 “啊,我只是觉得,陈妹妹只是太饿了,才会一时犯了些错,我相信,陈妹妹也知道错了,还请陈婶子不要打了。” 沈诗苓一脸倔强的直视陈娘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 “太饿了?你这么善良,那你给点粮养她啊!”陈娘子面露不善的盯着沈诗苓。 “这…她可是你亲女儿,我只是不想影响你们母女的关系。”沈诗苓轻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另一边的许春草见状,赶紧去拉着沈诗苓回来,“丫头家的不懂事,别怪罪!” “娘…”沈诗苓轻声喊了声,还是任由许春草拉走她,但同情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陈秋儿身上。 陈娘子冷哼,“没本事就别想当出头鸟啊!” 说完, 不客气的再次将木棍重重落在陈秋儿身上,相比之前还多用上几分力气,痛的陈秋儿直叫唤。 沈妙清略微思索,只觉得好笑,陈秋儿敢偷粮,还是已经吃完了,被打也不稀奇。 而且陈娘子用力打和骂的难听,但也并没有下死手,更像是在堵陈家人的嘴。 而善良女主这出言相助,好像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也不对,还是有用的,沈妙清看向那边,沈诗苓正在和林家的大儿子林大泉说话。 “大泉哥,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想陈妹妹不要挨打……”沈诗苓低垂着头,秀丽的脸上带着些伤感。 “你当然没错,你只是一片好心!”林大泉顿时心疼的看着她,这丫头,人就是太好了。 “真的吗?”沈诗苓抬起头看着林大泉,眸光亮亮。 “真的!…” 沈妙清收回视线,不再看向沈诗苓那边,原书里,林大泉就是女主最忠实爱慕者。 林家算富农,家里人又很疼爱林大泉,给林大泉不少好东西,林大泉都转手又送给女主,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逃荒中都帮助女主良多。 一段小插曲后,众人又继续收拾东西踏上逃荒的道路。 逃荒的早晨,沈家现在分早饭,到沈妙清手上的已经开始只有树根了。 到中午才有可能分到有小半个麦糠饼,或者是土豆子红薯之类,以及一口水。 至于晚饭,就又是一些树根树皮。 沈家的存粮不算多,自然是能多省就多省,分粮饭时也是分级的,像沈妙清算是丫头片子自然是分的少之又少。 逃荒时期,没有人不把粮放在首位,所以陈秋儿逃粮被打,陈家人没一个帮忙说话的。 早晨赶路时,沈朝前和沈朝途两个小家伙,也是要在太阳不大的时候自己走,到午时走不动了,就是被抱着走。 沈家的板车实在是小,先不说能不能放的下两个小家伙,就算是能,其他房也不愿意让他们坐板车。 六户人家里,也只有林家有两头牛,可以用牛拉板车,不用人力,带的东西也多,赶起路来也轻松。 又一次迈上这泥路,沈妙清已经相较于之前,更能适应些,走的也更松快些。 最起码相比起别人,她不缺水,还有额外的野菜木耳吃,虽然每次吃的也不多。 沈妙清又想起了她空间里三四斤的野兔,今晚就生火,开始给它熏起来。 想起肉的美味,沈妙清赶路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第10章 大房家在偷吃 傍晚。 沈妙清捡了不少干枯的柴火放进空间,趁着没人闪身进入空间。 做好合适的木撑子,将腌制好的野兔穿在木架上,就将火生了起来。 没有合适风干环境,只能用火慢慢熏干了,熏好兔肉也不容易变质。 沈妙清烧了不少炭火在空间里,打算用炭火慢慢熏。 照常用瓦罐水煮了野菜木耳,这次加上了盐,沈妙清吃的满意了不少。 又水煮多一瓦罐的木耳,用木碗装起来,打算拿出去给家里人吃。 看着女儿又带回来的一大碗黑耳,林娘这次没有多说什么。 在沈妙清的强烈要求下,林娘也跟着吃了起来。 “阿姐,更好吃了!”沈朝途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家阿姐。 他刚吃上,就感觉到跟之前不一样的味道,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知道比之前更好吃了! “那就多吃些。”沈妙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加盐后当然比之前没味更好吃了。 “阿姐,你吃了没?”沈朝前很懂事的询问,晶莹剔透的眼睛里藏着对她的关心。 “放心,阿姐吃了!”沈妙清雨露均沾的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正当他们吃的欢时,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双眼睛在看向他们。 沈诗苓秀眉微微一皱,大房家在偷吃?转身抬脚走向她娘的方向那边去。 “什么!大房居然敢偷吃?”许三娘眼睛瞬间睁大。 “娘,我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吃的挺香的,但阿爷阿奶都没吃什么好的,我只是觉得…唉,不太好吧。”沈诗苓低垂眼眸,无奈叹息了声。 “我要去告诉你奶!”说着,许春草就风风火火的朝着沈老太的方向走去。 期间许春草看到李二娘,在李二娘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一起去找沈老太。 “娘,不太好吧……”沈诗苓看着自己娘已经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息。 她不算告状的吧,只是觉得吃独食不好,大家都没有来吃,大房怎么可以躲起来偷偷吃呢,她也是为了家里大家着想。 许三娘和李二娘风风火火的就拉着沈老太,向着林娘的方向去。 “好啊,大嫂,你居然敢偷偷吃独食,是不是偷家里粮了!” 人还未到,李二娘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打断了正在吃木耳的林娘。 “大嫂,你这样不好吧,现在缺粮缺水的,爹娘都没得吃,你就先吃上了?”许三娘接着说,痛心疾首的看着林娘。 沈老太布满皱纹的脸紧紧皱起眉来,不悦的目光凶狠的扫向林娘。 “我…不是…”林娘看着兴师问罪的三人,紧张的结巴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嫂,也不是我说你,平时娘也不算薄待你,有什么都会分给你家,你就算是有什么吃的也不用偷偷摸摸……” 许三娘还打算絮絮叨叨说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递到她面前的木碗打断。 “那给你吃吧!”沈妙清语气不算客气。 看清碗里黑漆漆的一朵朵东西,许三娘面色一僵。 “这,什么东西啊!” 许三娘说着,伸手就要将木碗打翻。 沈妙清及时将木碗收回来,许三娘打了个空。 “三婶,偷吃可算不上,不过我倒是见过林家大哥,给诗苓妹妹送不少吃的。” “你别胡说!”许三娘心虚的反驳。 “奶,这个就是之前你让我扔的黑耳啊,我看两个阿弟实在是饿的难受,才煮了些来吃的。”沈妙清面露难色,神情嘁嘁。 “这才刚吃上,你们就过来了,二婶三婶实在想吃的话,就拿去吧。”沈妙清慷慨的说着,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胡闹!”沈老太眼神凌厉,在 皱纹沟壑的脸上呈现出额外的严肃。 “像什么样子,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吃黑耳吗?被毒死我看都是你活该! “你死就算了,还要拖上你娘和你两个弟弟吗?”沈老太目光不善的看着沈妙清。 “奶,我在书上看过了,黑耳煮到熟透,是没有毒性的,我自己前天就吃过了,没事才拿给阿娘和弟弟吃的。”沈妙清有理有据的解释。 她之前就有想过,给家里人拿东西吃,可能被发现,所以就只拿了木耳,没有拿空间的野菜,果不其然。 沈老太皱起的眉还是没有松下去,不过脸上神色缓和了些。 “还有你们,没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别瞎嚷嚷。”沈老老严肃目光转向李二娘和许三娘身上。 许三娘面色讪讪,不再多说什么。 “那既然你发现能吃,为什么不说,拿出来给大家吃?”李二娘不爽被沈老太指责,试图将矛头又转到沈妙清身上。 “二婶说笑了,就我一个人试过,我也不敢确定啊,所以想让自家人再试试。 我可不敢直接拿爷奶的安危开玩笑啊,更何况,剩下的黑耳就这么些了,二婶你要就拿去吧。”沈妙清将木碗又递过去给李二娘。 她笃定,李二娘不会接。 “算了,那你还是留着吃吧。”李二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以身试险。 “行了,这么有空还不如去挖多些草根!”沈老太一锤定音。 这件事情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等沈老太他们离开,沈妙清才安抚着林娘坐下,将木碗给沈朝前,让两兄弟继续吃。 “清儿,娘是不是很没用…”林娘面露哀伤,看着自己女儿欲言又止。 “没有,娘很好。” 不可否认,便宜娘确实软弱,但是起码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子女,人无完人。 “不过,下次要是我还找到什么吃的给你们,不要多问,赶紧避着人吃完才是硬道理。” 沈妙清趁机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她也不想每次都被问来问去,推来推去。 “这…”林娘欲言又止,但对上女儿坚定的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吗?”沈妙清又看向两个弟弟。 “嗯嗯。”沈朝途立刻点头,他觉得阿姐很厉害,他要除了最听阿爹的话以外,最听阿姐的! 沈朝前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也清楚,阿姐是为了他们好,才这么说的。 沈妙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经过这次也好,下次能更注意些。 说她自私也好,她只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优先考虑帮在乎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