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章 被放鸽子的李修 元旦跨年夜，20:00。 安元市，爱恋情侣餐厅，一对对情侣在撒狗粮。 而李修是唯一独自坐在餐桌前的人。 “今晚……我一定要和苏小雅表白！” 他举着餐刀，光滑的刀刃映照出李修的面庞。 李修今天打扮的十分用心，西装笔挺，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再加上还算得上不错的五官，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真是一个帅小伙—— 前提是忽视他阴郁的气质。 明明是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李修总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自觉的会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李修举着餐刀一遍遍练习等下表白时的语气、动作，殊不知这尴尬的一幕正在被旁边吃饭的情侣悄悄窥视，引来一阵窃窃笑声。 很好笑吗？ 李修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和苏小雅自初中时期就是同学，小时候开始，苏小雅就是受到万众瞩目的女神，李修则是永远站在角落默默看着她的小透明。 小时候，他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可随着年龄增长，尤其是上了大学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远了。 就当他以为他们二人会渐行渐远的时候，苏小雅在昨天给李修发了信息，邀请他一同跨年，还指定了这家情侣餐厅。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为完美的机会。” 为了今晚的表白，李修一早起来就开始准备。 洗澡、理发，租借了一套西装，甚至还买了一束玫瑰花。 此刻，那束花就静静摆在餐桌上，只不过…… 玫瑰花瓣稍微有点蔫。 情侣餐厅为了营造炙热的氛围，空调打得很凶，吹得一对对小情侣脸上红扑扑的。 李修等待了两个小时，花瓣的水分都要被吹干了。 “两个小时算什么。” “初中到大学，我等了六年。” 李修用手指沾了沾杯子中的水，洒在玫瑰花瓣上，尽可能维持它的新鲜度。 他拿出手机，打开苏小雅的微信聊天界面。 没有一条信息。 李修想问问，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他编辑完一长串信息后，又默默的全部删除了。 “可能、可能是路上堵车了吧。” “今晚是元旦跨年夜，路上的车肯定很多，现在给小雅发信息肯定会觉得是我在催她。” 李修找着牵强的理由。 但两个小时的等待，他心中早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不会来了。” 三叔沉稳的嗓音自李修背后传来。 李修手中餐刀微微偏转，映照出三叔沧桑的脸，妹妹的一颗小脑袋自三叔背后探出 “哥哥，她竟然敢放你鸽子，我们去找她吧。” 妹妹脸上露出笑容，一双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猩红血丝“找到小雅姐姐，把她的脑袋砍下来，放在家里，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语，却没有引起周边情侣、服务员的注意。 他们仿佛根本没看到突然出现的三叔和妹妹。 三叔把妹妹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点上一支烟“被放鸽子不可怕，男人这辈子总归要被人放几次鸽子。可怕的是，明明事情发生了，还自欺欺人的不愿意承认。” 李修拳头硬了。 一名盯了半天的服务员走过来。 “先生，您还点餐吗？” “我会点餐的。” 李修盯着餐刀中三叔，“小雅一定会来的。” 丝丝缕缕，普通人无法看到的黑色雾气悄然出现。 餐厅内的情侣们脸上的红晕褪去，不自觉的搓揉着双手。 “好冷。” 三叔摇摇头，带着妹妹重新走入黑暗，消失前，三叔最后说“你要是那么笃定，为什么不敢给她发个信息呢？” 李修放下餐刀。 “发就发。” 他打开聊天界面，噼里啪啦，写了删，删了写，墨迹了十分钟才写了一句话 “堵车了的话别着急，我在餐厅等你（笑哭表情）。” 标准的舔狗发言。 李修咽了口唾沫，按下了发送，紧张等待回复。 可下一秒——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早就被删除了好友。 李修“……” 黑雾翻涌，骤然膨胀。 轰！ 猛烈的冲击波震碎了餐厅所有玻璃，温馨的餐厅，顿时陷入到绝对黑暗与混乱。 …… 同一时间，数百米外，一辆印有“特事”的漆黑战术装甲车内。 二十多个监控屏幕上全是雪花，林科独自坐在屏幕前。 他大概三十出头，皮肤黝黑，神色刚毅，黑色制服被结实的肌肉撑起，但腹部位置似乎有伤，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林科按下耳机，“侦察组汇报情况。” 通讯频道内传来回复 “第一、第三侦察组遭遇袭击离线，第二侦察组正在跟踪血肉巨魔！” “血肉巨魔离开下水道，进入到了一家餐厅，引发剧烈爆炸。” “现场画面呢？” “因为剧烈超能反应，磁场混乱，正在重新稳定传输频道，还需要十秒……三、二、一！通路稳定完成！” 装甲车内，雪花屏幕再次出现画面。 爆炸的烟雾、受伤的市民、漆黑的餐厅，以及在餐厅内伫立的可怕怪物！ 林科脑中闪过怪物的资料 血肉巨魔，等阶5阶。 超凡类别物体操控系，能够操纵、吸收人类及动物血肉强化自身。 简介65小时前，由一名普通上班族转变成的妖魔，已经造成17人死亡，8人受伤。 “正在确定餐厅内市民人数……确定完成，客人二十七名，工作人员八名，受到血肉巨魔超凡能力影响，均已陷入深层昏迷。” “根据血肉巨魔行为逻辑，心理侧写师团队判断的概率，它会吸收餐厅内受害者的血肉，来恢复之前受到的创伤……” 侦查小组将密集的信息抛出来，为负责现场指挥的林科作出判断依据。 “正在根据附近建筑情况，设计最优解救路线——等一下！” 林科皱眉问“怎么了？” “在现场发现了一名记录在册的民间超凡者。” “名字，等阶！” “李修，等阶……六阶。等等，有点奇怪，他在血肉巨魔的影响范围内，竟然没有昏厥过去？” 科摇摇头。 六阶位于超凡领域的最底层，甭管叫李修的年轻人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发挥的作用可能还不如手持枪械的士兵。 林科死死盯着屏幕上，凝视宛如噩梦般的血肉巨魔，以及它手中提着的女人。 他们是隶属于名为“特事局”的官方妖魔应对组织，分为外勤、研发、安监、后勤等部门。 林科就是外勤一组的队长。 被血肉巨魔提前手中的女人叫林依白，同样是外勤一组的队员，林科的手下，也是他的亲妹妹。 一个小时前，他们锁定了血肉巨魔的位置。 因为林科在一周前的另一场行动中受了重伤，无法参战，只能在后方指挥。 但第一小组作为全安元市最强的攻坚小组，林科认为凭着剩余四名超凡者队员，配合数十名后勤、侦察人员的协助，能够轻松的把血肉巨魔拿下。 可超乎所有人预料，血肉巨魔爆发出远超预估的力量，第一轮包围圈仅仅维持了十三分钟就破裂。 林依白违反了特事局的条例，独自一人追了上去，结果被血肉巨魔擒获，成为了人质。 另外三名超凡者队员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大规模武器，陷入僵持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血肉巨魔带着林依白来到了市区。 林科在大腿、腰腹间的缠绕着绷带，别说去支援了，稍微动一下，就会渗出血。 “妈的！” 林科按下耳机“外勤第二、第三组的支援呢？” “支援直升机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五分钟后抵达。” “来不及了。” 五分钟足够血肉巨魔把餐厅内的无辜市民屠杀殆尽。 沉默了几秒中，林科深吸一口气，做出艰难的决定“外勤一组准备行动，以保护一般市民为最优先。” “队长，林依白呢？” 林科攥紧拳头，大喝道“听不懂吗，以保护市民第一目标。” “……是！” 告诉队员，保护市民，他完成了作为队长的责任。 接下来，就是要履行作为兄长的责任。 林科站起来，吃力的走下车，仅仅是走下车的动作，他腹部的绷带便再次深处鲜血。 就算是死，他也要把林依白救下来。 …… 餐厅内，接近四米高的血肉巨魔弓着腰，踩着玻璃碎渣，寻找着可口的食物。 它大抵是人形，不过全身像是由无数不同物种的血肉构成，时不时还有什么东西在它体内蠕动，发出诡异的咕叽咕叽声音，仿佛只有梦魇时才能梦到的怪物一样。 血肉巨魔背部有一道狭长的伤口，在伤口尽头插着一把直刀。 这是林依白的佩刀，当时她瞧见血肉巨魔要逃走，热血涌上来，想都没想就扑杀上去，然后…… 直接白给。 “要死了要死了。” 林依白咬着牙，心中骂自己是笨蛋。 “局里的条例写得清清楚楚，不要单枪匹马的追逐妖魔，至少要保证两人一起行动……痛痛痛，肋骨肯定是断了……” 林依白被血肉巨魔抓在手中，从刚才开始，伴随呼吸，肺部就传来阵阵刺痛。 她有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光看脸型的话会觉得略显幼态，宛如邻家小妹妹，可立体的五官又使得她看起来偏向成熟。 这种略显矛盾的组合，塑造出林依白独特的魅力。 不过现在的她跟魅力丝毫不沾边，脸上沾着脏兮兮的血，表情痛苦，一副马上就要命丧黄泉的模样。 血肉巨魔把林依白提起来，“就先从你开始吧，我还从来没吃过超凡者。” 林依白小脸吓得惨白。 “妈耶！我才二十岁啊，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死了吗？” 林依白缓缓闭上眼，要是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去谈恋爱，去牵手，去接吻…… 血肉巨魔张大嘴，就要啃噬在林依白身上，忽然—— “不好意思，你们能换一个地方吗？” 一片死寂中，忽然传来声音。 血肉巨魔猛地转过头，林依白也睁开了眼睛。 他们这才注意到坐在餐桌前的李修。 林依白心中惊讶的吐槽“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在他开口话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也太没有存在感了吧。” 血肉巨魔微微压低身躯，处于随时可以进攻的姿态，它死死盯着李修。 “能承受我的压力没有昏迷……你也是超凡者？” 第2章 小小六阶，不足挂齿 蓝星自五年前开始，就接连出现种种神秘现象。 超凡者、妖魔、禁忌物品、死亡领地…… 各国专家经研究，认为现在还不是让公众了解神秘世界的时候。 于是，全球各国组建了专属的神秘事件应对团队，将神秘侧隐藏起来。 东瀛，超能战队。 漂亮国，正义联盟。 而种花国就是…… 特事局。 全称特殊事务处理局。 军方、警方，包括希望为国家做贡献的民间超凡者，全部吸纳到特事局，根据拥有的能力与专业技能，拆分到外勤、研发等不同部门。 而希望过安稳日子的民间超凡者，就去特事局做备案登记。 平日里只要别用超凡能力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日子还是跟过去没有区别。 李修是觉醒时长两年半的超凡者，考虑到自身能力的特殊性，他没有选择加入特事局。 登记了伪造的能力和等阶后，李修继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今天…… 面对血肉巨魔的质问，李修自怀里掏出一个绿色证件。 “记录在案的合法超凡者。” 李修收回了小本本，嗓音略微颤抖“我正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能请你们换个地方打吗？” 血肉巨魔看清了李修证件上的“六阶”后，佝偻的腰杆重新挺直。 “吓得说话都哆嗦了……哼哼！小小六阶，不足挂齿！” 血肉巨魔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李修。 然而，熟悉李修的人就能听出来，他颤抖的嗓音，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 他即将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超凡者的力量与精神状态息息相关。 经过今天的满怀期待、被放鸽子、好友被删…… 李修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长期对自身超凡力量的抑制，濒临崩塌的边缘。 因为灯泡、窗户全部碎裂，血肉巨魔没注意到黑暗中逐渐浓郁起来的黑雾，以及愈发寒冷的气温。 它俯视李修，嗤笑说“等人？马上要九点了！” “小子，我在几天前也是人类，一个卢瑟，以我失败的人类经验告诉你。” 血肉巨魔指着李修，尖锐的指甲戳着李修的胸口。 “你被人给放鸽子了！你等的女人绝对不会来！” 血肉巨魔放声嘲笑。 它之前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直到几天前变成了妖魔。 成为妖魔后，血肉巨魔前所未有的舒坦。 它杀了一直欺压它的上级，强奸了对它爱搭不惜理的女神。 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它。 李修的脸色愈发苍白。 血肉巨魔同样注意到了。 但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更为猛烈的讥讽 “明明是超凡者，却不敢随意使用能力，混成了一个舔狗，你小子可真垃圾！像你这种废物，注定……” “孤——独——终——生！” 李修默默垂下了头，如同餐桌上已经干瘪的玫瑰花。 因为低着头，血肉巨魔没有看到，李修的眼眸中，瞳孔漆黑且幽深。 宛若宇宙间最为可怖的黑洞，在经过无尽的坍缩后，抵达最终的奇点，而在那之后，便是最为恐怖的…… 爆发！ 站在黑暗中的三叔，看着血肉巨魔雷区疯狂蹦迪的举动，捂住了额头。 “完了。” 妹妹嘴角裂到了耳根，一颗颗尖刀般的牙齿缝隙中渗出血，她开心的低吼“杀了它，杀了它。” 餐厅上方垂下三条绳索，三名全副武装的外勤组成员抓着绳索迅速下落。 就在他们即将顺着绳索，荡进情侣餐厅时，一股极为可怕的气压自餐厅内释放！ 夹带着冰碴的狂风，把三名外勤组尽数吹飞。 “什么情况！” 刚走下车，准备赶往现场的林科停下来。 他死死盯着屏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侦测到高危超能反应！” 侦测仪器传递过来的数据显示餐厅有两股超能反应。 其中一股是他们一直跟踪的血肉巨魔，而另一股更为庞大、可怖、充满了压迫感的超能反映来自…… 那个仅仅六阶的“弱鸡”李修！ 视频画面剧烈抖动着，刚下车的林科扭过头，死死盯着屏幕。 当画面重新稳定，看清餐厅内的一幕时，林科震惊了。 “明明档案中只是一个最低阶的能力者，却仅凭能力释放时的压力，就把血肉巨魔死死按在地上。” 耳机听筒中传来侦察组的数据“李修的超能反应正在急速飙升，六阶……达到六阶极限值，突破了！进入五阶……还在持续上升！” “他根本不是一个六阶的杂鱼，他隐藏了真正的超凡能力！” 林科盯着李修的背影，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 血肉巨魔觉得今天实在是倒霉透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特事局的包围，结果遇到一个疯女人，一刀砍在了背上。 因为林依白的一刀，耽搁了逃跑，它再次被特事局追上。 闯入情侣餐厅后，本来以为能饱餐一顿，吃掉几个年轻的肉体，来愈合伤口。 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家伙。 望着萦绕在李修身边的黑雾，血肉巨魔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妖魔。 “你到底是谁？特事局的便衣卧底吗？” 李修一步步走到血肉巨魔面前，缓缓蹲下来。 “你问我是谁？”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被人放鸽子的卢瑟。” 李修抓着血肉巨魔的脑袋，手掌缓缓用力。 血肉巨魔的脑袋发出骇人的咔哒咔哒声，仿佛要被硬生生捏碎。 一瞬间，血肉巨魔隐约看到了一扇漆黑巨大门扉，它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灵魂仿佛都要被抽离出来。 血肉巨魔很想说嘲讽你的是我，但我没放你鸽子，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把气全撒在我一个人身上啊！ 被血肉巨魔抓住的林依白察觉到不对劲，出声提醒“小心！” 只见处于生死危机下的血肉巨魔突然暴起，挥舞锋利的爪子，抓向李修的胸口。 它的爪子闪着寒光，挥舞时发出呜呜风声，别说人了，就是杠精都能一爪子撕碎。 然而，面对夺命利爪，李修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 得手了！ 血肉巨魔露出恐怖狞笑。 它似乎已经闻到了李修心脏的味道，一定无比的甘甜可口。 正当利爪即将落在李修身上，萦绕在周遭的薄薄黑雾中，骤然凝结出一只惨白的、不似活人的双手。 惨白双手凭空出现，死死掐住了血肉巨魔的利爪。 刺骨的寒意沿着利爪向上蔓延。 不到半秒，血肉巨魔就失去了左臂的知觉。 咔哒、咔哒…… 碎裂的声音，那条比常人大腿还要粗几倍的手臂，片片碎裂，摔在地上的时候还能看到血肉间的冰碴。 “啊啊啊啊啊啊！” 血肉巨魔发出宛如被流氓调戏的大妈般受惊的惨叫“妖……妖怪！” 它猛地向后退去，同时朝着李修扔出手中的林依白。 林依白感觉天旋地转，随即落入一个并不宽大，但令她极其安心的怀抱中。 这一瞬间，时间似乎都被拉长。 林依白望着李修近在咫尺的面庞，说不上多么英俊，还有点阴郁，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好。 可落在林依白眼中，李修的脸颊仿佛在散发着光，她心跳停了半拍，大脑一片空白—— “哎呦！” 李修把林依白甩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咬牙朝着血肉巨魔追去。 “别跑啊，你不是说我是被放鸽子的废物吗，我这个废物想找你‘谈谈心’！” 后方战术装甲车内，因为角度问题，摄像头拍摄不到画面了，林科按下通讯器。 “汇报现场情况。” “我们……也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 “我们一进来就瞧见常威在揍来福，啊不，是李修在揍血肉巨魔……更新情况，揍完了，血肉巨魔被杀了。小依白也没事。” 林科“……” 困扰了他们几十个小时的妖魔，这么轻易的就被杀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准备了纸巾和小电影，结果还没点播放就已经进入贤者时光了一样。 流程是结束了，可心理上总有点不大舒服。 不过妖魔死了，没有新的伤亡出现，妹妹成功救下，总归是一件好事。 林科问“那李修在做什么？ 干掉了血肉巨魔，顺带毁掉了情侣餐厅后厨，李修的气总算是消了。 望着一片狼藉的情侣餐厅，以及几分钟前还撒狗粮，小声嘀咕晚上去酒店的情侣们，现在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估计晚上的“活动”也要取消了。 李修心中莫名就畅快了很多。 这是来自单身狗的怨念。 他回到自己的餐桌前，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上的血，从地上捡起高价买的玫瑰花。 因为力量释放，水灵灵的玫瑰花尽数枯萎，李修还是不舍得扔。 “没准加点水，泡一泡还能活过来呢。” 大几百块买的，李修可舍不得把它扔了。 李修拎着花束往外走，在经过外勤组成员时，李修朝他们点头示意，取出怀里的证件给他们看了看。 “各位，大晚上的辛苦了，我工作日去局里做新的登记。” 隐藏了两年半的力量暴露，李修到没有多么的慌张。 民间超凡者偶尔会有卷进失控事件的时候，面对危急情况，超凡力量骤然爆发提升也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事情。 只要在三个工作日内去特事局窗口办理登记就好。 躺在地上接受治疗的林依白看向李修的眼睛里闪着光，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胸口太疼了，根本张不开口。 一名外勤队员按下耳机“林队，他要走了，我们怎么做？” 外勤一组作为安元市三支外勤队伍中，最擅长正面攻坚的队伍，组建以来不知道完成了多少起行动。 其中不乏民间超凡者协助的任务。 可他们全程打酱油，由民间超凡者动手解决妖魔的，这还是头一遭。 队员们都懵了，不知道是该收队，还是该带着李修回局里。 “跟着他，别离太远。” “他今天能力爆发，超凡力量很可能会不稳定，监视他，直到他回家为止。” 林科透过监视屏幕，盯着李修的背影，坚毅的脸上露出痴汉笑容。 “这种人才竟然在民间浪费了这么久，必须让他加入特事局，成为我的队员！” 第3章 新年快乐，我的英雄 李修慢悠悠在路上走着。 因为时间太晚，公交和地铁早就停业了，他只能走回家。 至于打车？ 贫穷，不允许李修把“打车”当做选项。 是的，年仅二十岁，还在念大二的李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六年前的雪夜。 还是初中生的李修上完了晚自习，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他以为父母是临时有事出去了，静静在家等他们回来。 这一等，就是六年。 警方经过调查，没有找到尸体。 根据房间内痕迹推断，父母离开时没有拿走贵重物品，他们就像是出去买菜一样，穿着便服出门，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年仅14岁的李修，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 留给他的，是一幢老房子和不到五万块的存折。 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李修坚持没有出售房产。 他不想某天父母真的回来了，找不到过去的家。 五万块的存款，即便李修再省吃俭用，坚持到高二，就全花完了。 为了生活，李修不得不出去找兼职。 几年来，李修干过各种各样的兼职，期间免不了被骗。 好在社区街道的老阿姨可怜他独自生活，自发做他的后盾，几十名老阿姨组团手撕骗子。 几次下来，安元市的诈骗团伙都知道老城区有一个惹不起的小子。 自此之后就没再被骗过了。 当前李修主要的兼职工作就是安元大学对面的奶茶店，穿人偶套服传单。 冬天是八十块，四个小时，要是夏天还能多五十块的高温费。 为了那五十块的高温费，李修更喜欢夏天。 他能用超凡能力在人偶套子里制冷，不会像别人一样，忙活一天满身的大汗。 没错，用超凡能力制冷。 这就是李修在觉醒了能力后，为自己谋的最大福利了。 他的能力极其诡异可怕，在李修看来，这份能力除了杀人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李修一来不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的生活苦归苦，但邻里、同学都在帮他，没苦大仇深到要杀人犯法才能维持生计的地步。 二来他不想加入特事局，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个月领死工资…… 李修觉得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 李修低头看了眼租来的西装。 “买的玫瑰花都枯了，租的西服被搞的全是血，押金估计会被扣不少吧……今天还真是血亏啊。” 李修盘算克扣的押金要做多久的兼职才能赚回来，一想就觉得头大。 之前在情侣餐厅中消失的三叔，悄然自黑暗中走出，点上一支烟说 “比起那点押金，你现在要关心的是自己。” “你今天展露了真正的力量，肯定会被特事局的人盯上。” 妹妹自三叔背后钻出来，穿着雪白连衣裙，微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七八岁小女孩。 她的手中攥着一把裁纸刀。 “哥哥，我们真的不去杀了苏小雅吗？今晚已经动手了，就一鼓作气把她也杀了吧。” 三叔弹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别老天天打打杀杀的。” 他抬头望着李修阴郁的侧脸，叹息说“不过一直把事情压在心底的确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我带你过来直接找她了，把事情都问清楚吧。” 听到这话，李修猛地回过神。 不知何时，行走路线发生了变化。 茫然走了许久，李修没有走回家，而是来到了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自助餐厅。 透过餐厅的窗户，李修看到等待了一整夜的苏小雅，正和七八个俊男靓女坐在一起。 苏小雅穿着纯白的高领毛衣，贴身的毛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一头长发简单用发簪束在脑后，额前落下几缕青丝，看起来优雅迷人。 不过和新年氛围不同，苏小雅正急匆匆的穿上风衣，大步向外走，她推开餐厅大门。 苏小雅一边拨打李修的电话，一边往外走，话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背后另一个女孩拉着苏小雅的手说“李修肯定就自己回去啦，我们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听到这话，苏小雅停在原地。 就在同伴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和大家一起跨年的时候，苏小雅脸上是无比严肃的神情，她盯着追上来的女孩说 “这不是一个玩笑，至少，我不觉得好笑！” “李修不一定会去的，就算去了，这么晚，他可能早就回家了，你现在去找他也来不及了呀，不如就留下一起——” 苏小雅打断他们的话，“我会去餐厅找他，如果他不在，我会去他家，亲口向他道歉，至于现在，我要走了。” 苏小雅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了拿着一束枯萎玫瑰花，怔怔站在路口的李修。 注意到苏小雅的目光，李修不动声色的把玫瑰花藏在身后。 苏小雅大步走过去，她微微抿着嘴唇，这是她在紧张时常有的表情。 她和李修对视，忽然，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对不起！” “是我室友，王艳红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偷偷拿我手机给你发了信息，我也是刚知道。” “我想跟你解释清楚，可发现好友被删了，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 “对不起，李修，我应该早点发现……” 要不是苏小雅想提前祝李修元旦快乐都没发现两人好友已经被删除，发现好友被删，电话又打不通，她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 能碰到她手机的人只有闺蜜王艳红。 王艳红性格大大咧咧，秉性到不坏，但做事不过脑子，没有边界感，如果是她就不奇怪了。 不过……电话没接？ 李修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他明白过来，之前释放能力时产生的电磁波，影响了手机内部的芯片。 “原来……是这样。” 压在心头一整夜的阴霾瞬间消失，李修眼中重新绽放起光彩。 后方远远监视着这一幕的第一小组成员纷纷摇头叹息，其中一名女性成员感叹“年轻……真好啊。” 另一名男性队员说“真羡慕啊，我年轻的时候光被女孩追，还不知道追女孩是什么感觉。” “滚滚滚。” 林科没制止队友们在通讯频道内聊情感节目。 外勤成员终日行走在生死线，林科作为他们的队长，清楚在行动结束后，可以适当让他们放松心情。 他摇摇头，关闭了通讯频道。 …… 叮铃铃！ 餐厅大门打开，一个画着浓妆的年轻女孩蹦跳着出来。 她就是之前偷苏小雅手机给李修发信息，造成今晚李修力量爆发的罪魁祸首—— 王艳红。 “小雅，马上跨年倒计时了，大家都在……哎，这不是李修吗？你怎么过来了，等等！” 王艳红上下打量着李修的西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真的信了，去情侣餐厅一直等到现在吧？” 刚刚缓解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李修涨红了脸。 “我……我当然没有去。”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头热的傻子。 王艳红喋喋不休的说“我的天，还弄了一身西装，你是上个世纪的人吗？笑死我了！喂！大家快来看啊！” “艳红！” 苏小雅好看的眉毛皱起，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说了。 但这个疯女人明显没看出现场气氛有问题。 此时，原本在餐厅内的同学都走了出来，询问什么情况，王艳红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通，引得其他人捂嘴发笑。 王艳红又盯上了李修手中已经枯萎的玫瑰花。 “你没去，那买花做什么？” “我这是约了别人！” “别人？谁能要你这一堆枯草啊，我的妈呀，李修，我要被你笑死了。” 李修被一群人围在中央，所有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时不时捂着嘴嗤笑两声，和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李修作为超凡者，五感敏锐，自然能听到都是一些嘲笑的话。 他微微低下头，拳头紧握，一缕缕黑色雾气以他为中心，缓缓出现在空气中。 后方监视这一幕的外勤组全部沉默了。 “太他妈欺负人了。” “队长，我们能不能过去帮帮他？” 回应他们的是林科的拒绝。 “行动条例第一条就是任务期间不能随意和普通人接触，要是忘了回去我让你们抄写十遍。靠近点，盯紧他，一旦他真的打算对普通人动手，我们才能行动。” “可是……林队……” “没有可是。” “我是说林队，可是你妹妹，林依白已经过去了。” “什么玩意？” 重伤的林科垂死病中惊坐起。 几分钟前，刚做完紧急治疗的林依白，手臂、胸口缠绕绷带，她同样和队员一起默默监视李修。 林依白本想等伤势愈合后，再去找李修表达谢意。 可看到李修被欺负的画面，林依白心中轰然燃起了一团火。 林依白知道特事局的行动条例，不过她如果是遵守条例的人，当初也不会独自去追血肉巨魔了。 她抢过一把钥匙，骑走了特事局的摩托车。 监控屏幕上，林科看到自家妹妹正骑着摩托车，拧紧油门冲向自助餐厅，俨然一副要撞死谁的模样。 林科无力的捂住额头。 林依白做事认真，长相可爱，什么都好，唯一就是改不了打小就冲动的毛病。 餐厅门前。 笑声愈发的刺耳，李修握着花的手渐渐用力，因为是冬季，这群人没注意到气温正在断崖式下降。 林科说的没错，许久没有正式使用的超凡力量，在突然使用过后，会存在不稳定现象。 李修的情绪和力量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三叔和妹妹站在黑暗中，没有阻止他。 克制还是爆发，这是李修的选择，他们要做的只是无条件支持。 就在空气中的黑雾即将到临界值上时…… “你们够了！” 苏小雅站了出来。 她眼中没有半点笑意，上前一步，抓住李修的手，绽放温柔的笑容。 “我们一起进去跨年吧。” 李修怔怔望着苏小雅，她的手很暖，暖进了心里，而她的笑颜更是如同一束光，周遭盘旋的黑雾砰然消散。 李修刚要点头答应，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雅，别耽搁李修同学时间了，他不是说约了别人吗？” 这个家伙是李修的情敌，大一时期就开始追求苏小雅。 “是啊是啊。” 一旁的王艳红不嫌事大的起哄。 李修正要怼回去，苏小雅抓着他的手突然紧了几分，她似乎连争吵的欲望都没了，微微摇头说“我们走吧，不在这了，换个地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打断。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辆漆黑的摩托车，漂移着停在李修面前。 穿着黑色紧身制服，手臂、腹部缠绕绷带的林依白停下车。 咔哒。 摩托车脚蹬放下，林依白走到李修面前。 她横了眼目瞪口呆众人，抓过李修的手说“我不过临时出了一个任务，你怎么就不见了，不是约好一起跨年的吗？” “啊？” 李修懵了。 上一秒还在起哄的王艳红长大了嘴巴。 之前嘲讽李修的话，就像一个个大笔兜，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旁边站着的情敌哥看向李修的眼中轻视消失，满是不可置信。 之前嘲笑李修的同学，看着林依白美艳的容貌，以及英气十足的打扮，面面相觑，在看自家的男 女朋友，忍不住想 笑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餐厅内忽然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间，马上就是十二点。 “我……” 然而，被众人羡慕的李修，完全没有装逼打脸的快感。 他只想和苏小雅解释，让她不要误会。 “十……九……八……七……” 但倒计时的声音太大，把他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我不认识……”李修拔高嗓门。 “……三……二……一！” 餐厅内、街道上到处都是欢呼，情侣们亲吻在一起，享受一起迈入新年的感动。 林依白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修，想到了他之前拯救自己的一幕，再想到被血肉巨魔抓住时的心愿。 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秒，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忽然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双手捧起李修的脸，蜻蜓点水般浅浅吻在他的嘴唇上。 李修愣在原地。 嘭！嘭！嘭！ 天上烟花轰鸣，灿烂的光芒映照下，林依白的雪白脸颊格外绯红。 “新年快乐，我的英雄。” 她拉着李修上了车，一脚油门消失在餐厅门口，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以及…… 摔烂了通讯耳机的林科。 焯！ 第4章 表白 “你……” “我……”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李修“你你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办法，今晚他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注视着林依白的背影，齐肩短发迎风飘舞，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嘴唇的味道好像比头发要更甜一点，可惜太短了，没能仔细…… 李修猛摇了摇头，把可怕的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或许是因为今晚出任务，林依白并未化妆。 可即便是素颜的状态，她也称得上是日常生活中极为罕见的大美女。 加上常年训练，比普通女生更为匀称的身姿…… 光从外貌上来讲，李修必须承认，林依白和苏小雅不分上下。 虽说现在流行男女平等的说法，但李修扪心自问，被这么一个大美女主动亲吻，要说心理没有一丝的悸动，那完全是扯淡。 脑子可能会骗人，但牛子不会。 可是…… “到了。” 摩托车缓缓停在一幢老旧的单元楼下。 从墙皮和单元楼的布局来看，这座建筑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应该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设的。 这就是李修的家。 李修下了摩托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老旧小区特有的亚黄色路灯映照在林依白的侧颜上，使得她看起来少了些许的英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多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互相道谢了几好轮，直到双方都觉得自己的说辞有点尴尬，不知所措的闭上了嘴。 气氛在尴尬中逐渐升温，最终还是林依白先开了口。 “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种话。” 林依白抬起头，一张脸涨的通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似乎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直视着李修的眼睛，认真地说 “今天我以为死定了，被你救下来的时候，我有种负重丛林越野三十公里后，突然看到水源的安心感。” 李修“……” 这是什么神奇比喻。 林依白握紧双拳，一双眼睛宛如琥珀，闪耀着令李修不敢轻易直视的光，她继续说 “我觉得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我想和你认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正式的交往……” 如果说先前的吻是一枚子弹，现在的表白就像是一枚轰然爆炸的核弹。 李修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表白，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他半张着嘴，大脑彻底宕机。 不只是李修，这也是林依白第一次主动表白。 她的父母是商人，哥哥是军人，自幼家庭条件优渥——极其优渥。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所有想要接近她的男生，都在妹控林科恐吓的眼神中被吓走了。 在感情上一张白纸的林依白，完全不懂恋爱是怎么回事，也不懂追求一个人要有哪些套路。 她只是遵从想做就做的人生经验，把心里想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而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突然间被一个超级美女表露心意，李修要是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 可他心中的悸动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听林依白说“我觉得苏小雅对你不感兴趣。” 李修脸上笑容僵住。 “毕竟你们相处六年都没能成功在一起，那在一起的概率就很低了，估计这辈子应该是没可能了。” 李修脑仁胀痛。 “比起追求一个对你不感兴趣的女人，明显和我谈恋爱更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 李修捂着胸口。 林依白说的越真诚，李修就越扎心。 “况且……” 看林依白还要继续说下来，他很想大喊一句“大圣，快收了神通吧”。 他赶紧抬手喊停。 “不用再说了。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关心了。” 林依白完美展示了什么叫“三句话，让男人对我失去兴趣”。 之前那一点悸动，烟消云散。 看着对面没听出来是反讽，还在因为“关心”两个字，低头嘿嘿傻笑的林依白。 李修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特事局的美女队员，是彻彻底底的，比他这个万年直男还要严重的情感白痴。 抛出观点（对李修表白），权衡利弊（说苏小雅不适合李修），这分明是谈判、汇报的方法。 李修觉得好气又好笑。 考虑林依白不顾伤势，骑着摩托把他从自助餐厅门口救出来的举动，李修做了个深呼吸，心动散去，双眼恢复清明。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说完，蹬蹬蹬上楼去了。 李修不想再多说什么，免得林依白再说什么扎心之言。 然而，等李修走后，林依白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伤心。 她双手抱怀，露出“普信”的微笑。 在林依白不同寻常的情商看来，李修的拒绝不过是害羞的表现，她堂堂正正的表白战术已经成功了。 哼着小曲，骑着摩托离开老小区。 李修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口气上到六楼，正要掏钥匙，就瞧见防盗门口放了一瓶牛奶，上面还贴着便利贴 “小李，这是我儿子买多的牛奶，我喝不完，就麻烦你帮忙了。” 看字迹是五楼的老婆婆。 她和李修是二十年老邻居了，是看着李修长大的。 自从父母失踪后，她总是会找各种理由给他送吃的。 李修没有拒绝，打算回头兼职发了工资，买回礼送过去。 插入钥匙，开门，屋子里黑黢黢的，空无一人。 明明是跨年夜，可当李修走进这幢房子，外面的热闹和欢笑就与他再无瓜葛。 只开了一盏小灯，李修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小口喝着牛奶。 六年前，李修的父母失踪后，倒是有有不少远亲，大老远的过来对他嘘寒问暖。 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通过改变监护权等方式吃绝户。 好在当时三叔和妹妹出现了，把这些所谓的亲戚赶走了。 李修一拍脑门，“对了，三叔和妹妹呢，不会还留在自助餐厅没回来……” 他话没说完，冰箱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幽幽蓝光自缝隙中溢出。 在缝隙中，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李修。 “大晚上的，别吓人。” 李修走过去，打开冰箱，把妹妹抱出来。 妹妹的脑袋歪成九十度，耳朵贴在肩膀上，一双眼睛竖着凝视李修。“哥哥，你要抛弃小雅姐，和那个大胸女人在一起吗？” “大胸？” 李修回忆了一下林依白的弧线…… “好像的确是要大不少——不对，小小年纪，谁教你这些的！” 李修把妹妹的脑袋掰正，用力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把剩下的大半瓶牛奶塞到她手里。 “多喝牛奶，好快点长个。” 妹妹瞪着漆黑的眼睛瞅了李修半天，最后咧开嘴，露出大大笑容。 “谢谢哥哥。” “乖。” 李修站起来，恰好与站在窗边抽烟的三叔对视。 “两年半了，你对能力的抑制，也快到极限了吧？”三叔问。 “我还能坚持。” 三叔吸了口烟，殷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如同一颗遥远、炙热的星辰。 “可是一味的抑制是没法解决问题的啊。” 李修倚靠在墙边，望着窗外的月亮。 “是啊，一味的抑制只会让积攒下来的力量，在爆发时更为凶猛。” “谁让我的觉醒能力是……” “我即地狱。” 第5章 我即地狱 李修在官方窗口登记备案的能力是 类型能源掌控。 简介能够小范围释放寒气，不具备杀伤力，能力控制水平较弱。 综合判定六阶。 六阶，位于超凡者的底层，特征是无法完全掌控能力释放，大概率缺乏杀伤性。 全世界觉醒的超凡者，百分之九十终生都会只是六阶超凡者，用来调剂生活，当做魔术给家人朋友稍微表演一下的程度。 曾经的李修也是平凡大众的一员，或者说，为了维持平静的生活，伪装成了平凡大众的一员。 …… 空荡荡的老房子里。 李修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竖着一划。 “我即地狱。” 随着他低声念诵，冰冷、黑暗的雾气不知何时萦绕在四周。 一扇足足有四五米高的硕大门扉凭空出现！ 门扉是如墨般的漆黑，宛若宇宙间的黑洞，仅仅静静注视几秒钟，灵魂就仿佛会被抽离出来，被其吞噬。 这便是由李修能力演化出的，只有他本人和真正濒死之人才能看到的…… 地狱之门！ 黑雾凝结成锁链，缠绕在地狱之门上，将其牢牢锁死。 但随着李修的右手伸过去，锁链宛如闻到主人味道的宠物，摇摆着凑过来，解开了封锁。 咔哒。 手指轻轻触碰在地狱之门上，两扇门打开一道缝隙，一道足以冻结魂魄的寒风自缝隙中涌出。 一瞬间，世界反转。 李修出现在一片皑皑雪地当中。 大雪，仿佛永无止境，从天空中洒落。 任何触碰到雪花的事物，都会在顷刻间被吸去所有热量，成为一具精美的冰雕。 在这片世界，没有生命，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永恒的绝对冰冷，这便是…… 极寒地狱。 两年半之前，李修觉醒了能力。 他成为了地狱的主人，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地狱的力量降临人世，带来无尽的灾祸。 极寒地狱，就是李修掌控的第一座，也是暂时唯一一座地狱。 虽然在觉醒能力的当天，李修就本能的知道了 除了已经解锁的极寒地狱外，还有六座地狱等待着他解除封印，并且每一座地狱都有截然不同的恐怖威能。 但是很快，李修就发现，因为我即地狱的力量太过强大，他根本无法很好的使用、克制这份力量，他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对力量的压制。 否则，一觉醒来，可能整栋楼都会被冻结，不小心释放些许，就会杀死整条街区的人。 死死遏制了两年半，李修才能够稍稍做到对力量的操控，不会随意的伤到普通人。 三叔说的没错，李修知道一味的压制不可能解决问题，他现在也能渐渐掌控这份力量了，可是…… 还是在等等吧。 李修想着，毕竟，他不使用我即地狱的能力，也能过的很好。 嗯……至少饿不死不是吗？ 嘎吱——嘎吱—— 脚踩在雪上，微微凹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真实。” 李修捧起一把雪。 能够冻结一切的冰雪，却无法带走李修哪怕一丝的体温，这就是地狱之主的特权。 “可惜再真实，也没办法带出去。” 李修来到极寒地狱不知道多少次，尝试了各种方法，始终没办法带一片雪花出去。 否则…… 李修早就靠倒卖雪花发家致富了。 别的不说，光是卖给大型冰库，廉价制冷技术节省的电费就是一大笔钱。 李修行走在冰天雪地中，按照感知的方向走了差不多五分钟。 “找到了。” 撸起袖子，李修挥了挥手，面前凭空卷起一阵风，带走了大片的冰雪，露出一个冻得僵硬的熟悉身影。 血肉巨魔。 我即地狱的第一个能力是将地狱的力量降临人间，比如之前来自极寒地狱的超低温。 我即地狱的第二个能力是 所有被李修施展能力杀死的生物，死后的灵魂，会堕入对应的地狱之中，永生永世在地狱中遭受折磨。 这也是李修始终压制自身能力的原因。 因为力量一旦释放，干掉妖魔就罢了，若不小心把无辜的人卷入其中，那无辜者就要在地狱中遭受永恒折磨。 这太过残忍了。 而李修掌控的地狱存在边界，边界外是一片无法探知的茫茫迷雾。 每增加一个在地狱中受折磨的灵魂，迷雾就会向后退去一段距离，地狱的范围就会扩大一分。 越是强大的灵魂，能够带来的领地扩张就越大，而我即地狱的能力就会愈发强大。 李修想要变得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断杀戮，成为一个杀人魔。 不过，那种生活有什么意思呢？ 风雪绕开，血肉巨魔像是死了一般，僵硬的躺在雪地中。 李修蹲下来，伸出手指捅了捅血肉巨魔。 “喂，你已经死了，装死没用的。” 血肉巨魔极为缓慢的扭过头，望向李修的眼睛中满是混沌，宛若一个智障，哪还有半点之前的霸气。 李修无奈的挠挠头，“冻傻了？” 他勾勾手，血肉巨魔缓缓飘起，定在半空中，随后一阵风将血肉巨魔包裹。 面对这缕风，飘在空中的雪花自行避让，折磨着血肉巨魔的寒冷悄然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它茫然的脸上终于涌现出怨毒。 “是你！” 李修点头，“是我哦。”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李修耸了耸肩，“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普通市民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想要提前防患于未然。” 血肉巨魔愣在半空。 在坠入极寒地狱时，它就已经知晓了这是什么地方，以及自己今后的遭遇。 它盯着掌控这片天地的李修。 你特么管这叫“普通市民”？ 如果李修算普通市民，那它们这些妖魔算什么？ 社会弱势群体？ 是不是还要专门成立基金会保护妖魔不受歧视的合法权益啊！ 冷酷无比，杀人不眨眼的血肉巨魔，心中莫名涌现出想要吐槽的欲望。 李修蹲下来，捧起雪，在掌心不断揉捏。 “我记得你在饭店装逼的时候说过，自己是普通人转变过来的？” “想让我告诉你？白日做梦！” 血肉巨魔昂起下巴，铁骨铮铮。 它对李修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打不过，它早就冲上去动手了。 “不说？” 李修摊开掌心，露出一枚雪球，瞄着血肉巨魔的腿扔过去。 雪球轻飘飘的落在血肉巨魔的腿上。 血肉巨魔低头瞅了眼，这点冲击力，别说它，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会怕。 它以为李修失了智，刚想嘲讽一句“就这”，结果下一秒，钻心的疼痛出现。 “别忘了你是在什么地方，这可不是普通的雪球。” 被雪球砸到的大腿再次冻结。 而解冻后再次被冻结，远远比一直冻僵要更为痛苦。 “还嘴硬吗？” 李修蹲下来，低头揉着雪球，平静却令血肉巨魔不寒而栗的话语，幽幽飘了过来。 “下一次，就打小丁丁了哦。” 血肉巨魔双腿不自觉的夹紧，昂起的下巴收了起来，脸上挂起痛苦又谄媚的笑容 “我招我招，大哥，你收了神通吧。” “这还差不……嗯？” 正要放弃刑讯逼供的李修，看着手里弧度极其完美的球形雪球陷入了沉思。 扔吧，有点说话不算话。 不扔吧……觉得好可惜。 他还是第一次团出这么圆，这么标准的雪球。 半空中的血肉巨魔咽了口唾沫。 几秒的犹豫后…… “艹！不是说好不打了吗！” 血肉巨魔的哀嚎声随风飘散。 李修拍了拍手上的雪，瞅了眼捂着裆部的血肉巨魔，感觉心念都通达了不少。 对于一头杀人如麻的妖魔，李修可没有信守诺言的打算。 “好了，玩乐时间结束，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血肉巨魔在转变成妖魔前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社畜。 获得了力量后，看似变强了，内心还是一样的脆弱。 面对比他更强大的人，他又恢复到往日唯唯诺诺的模样。 几分钟的问答环节后，李修逐渐捋清楚了整件事的经过。 “你的意思是，上周五加班回家路上，遇到一个穿着黑袍，看不到脸，分不清男女、年龄的怪人。” “他给了你一枚看起来很古老的金币，告诉你吃了就能变成妖魔，然后……” “你就吃了？” 李修有点搞不懂血肉巨魔的脑回路。 “你妈没告诉你，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血肉巨魔低下头，眼中的畏惧转为快意。 “我……我不知道，在看到那枚金币的时候，我的身体就起反应了……额，不是那种反应。” “身体告诉我，吃了金币就能变强，变得不用再遵守该死的法律，不用再当舔狗，想上谁就上谁，不用再卑躬屈膝……” “打断一下。”李修抬起手，“你现在就是在卑躬屈膝。” 血肉巨魔“……” “而且还死了。” 连续被插了两刀，血肉巨魔胸口发闷。 怪不得林依白喜欢扎心，原来扎心的感觉这么爽。 李修无视了它的郁闷，继续问“所以，你们是团伙作案？你还有一个上线，专门发硬币的怪人？” “我把你干掉了，不会有‘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狗血剧情吧？” 血肉巨魔气归气，但还是老实回答“不会，那个人给我金币后就走了，没有再联系我，而他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去大闹一场，去体会生命的意义，自由的活着吧。” 说这话的时候，血肉巨魔重新昂起头，心中仿佛出现了无穷的野心。 “呵！” 一声冷哼，打断了血肉巨魔的回忆，吓得它重新缩起脖子。 李修摇摇头。“你看起来是比过去自由了，事实上，不过是遵从欲望操控的傀儡。这种自由，根本不配叫做自由。” 血肉巨魔嫉妒的说“你这种强的离谱的家伙，当然有资格说漂亮话，一看就是没吃过多少苦的大少爷。” 大少爷…… 李修可没听说过哪个大少爷，会为了攒学费、生活费，每个月要打三四份零工。 不过李修懒得和血肉巨魔争辩，打了个响指，它重新跌入雪地中。 在落入积雪的瞬间，它再次被冻结，惨叫声才刚到喉咙，就被冻住，成了一座冰雕。 李修蹲下来，一边团雪球，一边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虽然这家伙说不是团伙作案，不过这几天还是要稍微留心。毕竟妖魔这种生物，脑子都不是很清醒。” 地上放着七八个雪球，可不论李修再怎么尝试，也团不出之前完美的球形。 “啧！算了，回去吧。” 李修过来是为了趁早审问血肉巨魔，否则在极寒地狱扔个两天，脑子就冻傻了。 是真的冻傻，连话都说不出来那种。 现在审问出结果，他就懒得继续在这片冰天雪地待下去。 打了个响指，回归现实。 然而，李修走的匆忙。 他并未发现，在极寒地狱边界，因为血肉巨魔灵魂加入，迷雾悄然消散一段距离后…… 露出了半座庞大的冰棺。 冰棺内，隐隐约约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第6章 干李修，抢女神！ 对自身能力始终保持克制态度的李修，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地狱边界出现的半座冰棺。 他重新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 三天元旦小长假，李修过得特别充实。 先是一大早去归还租来的西服，磨了半天嘴皮子，总算是抹掉了西服磨损费用，只出了干洗费。 随后又跑了趟特事局的办事窗口，做了全套的检查，登记了新的能力等阶。 昨晚在气头上没觉得，第二天想起来，他作为一名未经训练的民间超凡者，独自干掉一头五阶血肉巨魔的举动，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 去之前，李修做好了被特事局纠缠不休的心理准备。 结果与李修的猜测有所出入，备案登记流程十分顺利。 值班的窗口工作人员全程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刁难，或者劝说他加入特事局。 全套能力检测下来，不到两个小时，李修就拿到了新的证件 姓名李修。 等阶五阶。 超凡类别能源掌控系，能够释放黑色雾气操控三十米范围内的气温。 “调整到了五阶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五阶以上的民间超凡者，当遇到特事局无法处理的超凡失控事件，必须无条件接受特事局的临时调配，支援现场。 “不过需要特召普通人作为战斗力……已经算是极为危险的情况了吧。” “安元市又不是什么大都市，我应该是遇不到这种情况。” 李修的生活三点一线，学校、打工地点、家，除非倒霉到了极点，否则不可能遇上特召事项。 “拿到了新的小本本，特事局也没来找麻烦，事情就算过去了。” 李修想着，收起证件，开始了下午的兼职。 李修打工地点位于他就读安元大学对面，是一家连锁的奶茶店。 他的工作就是钻进人偶里发传单，时不时要和路过的顾客互动、拍照。 工作时间是四小时，工资是八十块。 又累又冷，八十块不算多，好在包晚饭，这对李修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 用卫生纸，揉了两个小纸球塞进鼻子里，把人偶里面长年累月积攒的汗臭味被隔绝在外，李修钻进雪白色的人偶当中。 “你爱我，我爱你，奈雪冰茶甜蜜蜜……” 奶茶店的劣质音响一遍遍重复着主题曲。 李修给路上的行人发传单，看着他们的笑容，到处都是节日欢快的氛围，他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忽然，背后传来奶茶店老板的吼声“小李，蹦起来啊，让客人看到你的活力！要不扣你今天工钱！” 雪王人偶比了一个敬礼的姿势，乖巧的大声回答“好的老板！” 人家给钱，李修干活。 甲方在合理范围内提出要求，李修都能毫无怨言的接受。 鼻子堵住了闻不到臭味，有极寒地狱的力量不用怕寒冷，除了站久了脚底板有点酸痛，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这点酸痛晚上回去拿热水泡泡脚就好…… 正当李修这么想的时候，不远处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苏小雅正朝着奶茶店走过来。 她今天的穿着依旧十分素雅。 黑色呢子风衣，深色紧身牛仔裤，以及一双卡其色的短靴。 整套穿搭更加凸显了她身材的高挑，而枣红色的围巾在整体素雅的同时，增添了一抹新年的氛围。 李修刚不自主露出微笑，就瞧见昨晚疯狂嘲讽他的女人，王艳红，扑上来搂住了苏小雅的胳膊。 王艳红仍是浓妆艳抹的打扮，一路走来都是咋咋呼呼的，苏小雅在旁只是淡淡的微笑。 对王艳红，李修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个女人本性不坏，平日对朋友，尤其是对苏小雅特别好。 大一的时候苏小雅因为长相出挑，被校外的流氓盯上，差点被骚扰的时候，是王艳红拿着半块板砖，追着三个校外流氓揍，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来。 但她好像天生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分界感，把口无遮拦当做性格直爽，喜欢捧高踩低，尤其热衷于嘲讽李修。 看了眼正朝着这头走过来的王艳红，李修抬起手，竖起中指，表达对昨晚的不满。 王艳红发出尖叫，搂着苏小雅“小雅，你看，那个雪王再冲我们招手呢。” 李修“……”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招手啊！ 他这次干脆两只手的中指都竖起来了。 王艳红“它在要我们抱抱耶，好可爱。” 李修凸(艹皿艹)凸。 王艳红冲过来搂住李修的胳膊。 滚开！你这个臭女人！ 李修甩了好几下。 王艳红这个疯女人看着瘦，力气还真的大。 李修困在人偶套子里，不好发力，一时半会还真挣脱不了。 王艳红一边举起手机，一边招呼着苏小雅。 “小雅，快过来，我们来拍照。” 苏小雅没按住发癫的闺蜜，小跑过来，对李修不好意思的问“你看方便吗？” 上一秒还在疯狂挣扎的李修，透过玩偶的嘴巴，瞧见苏小雅吹弹可破的脸颊，以及微微仰视，略带歉意的眼神，感觉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他想都没想就伸出了另一只胳膊。 拍，随便拍！ 拍不够，我把这套人偶服买下来，回去接着拍！ 闻着苏小雅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她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李修忍不住拍了拍王艳红的肩膀。 老王啊，就冲今天这事，我以后再也不背后骂你了。 拍完照，两个女孩排队等待奶茶。 苏小雅双眼微微出神，“红红，你说昨天那位骑摩托的女孩，真是李修的女朋友吗？” 旁边站着的李修心里一颤，恨不得脱了人偶服跟她解释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王艳红没忍住，嗤的笑了出来。 笑声中是三分无奈，三分滑稽，三分质疑，以及……九十一分的嘲讽。 她疯狂摆手，情绪激动的晃出了残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别人就算了，就李修？那副穷酸样，女朋友，还是那种超级女神级别的？” 王艳红搂着苏小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雅，你是大学生了，思考问题要理性一些。” “可是……他们都亲上了，而且校园贴吧里都说家里贫困的李修，被一个骑摩托的富婆包养了。”苏小雅举起手机。 李修凑过去瞄了眼。 校园贴吧中，赫然是他像个小娇妻一样，被林依白拉上摩托车的照片。 卧槽！ 这是哪个出生拍的！ 王艳红鼻孔上扬，“那多半是有特殊原因，她要是能真的喜欢李修，我……就光屁股在学校里裸奔！” 一听这话，旁边陪女朋友排队的男生全不自觉的扭头看过来。 等看清了王艳红的平板身材后，又失望的转了回去。 然后…… 就与自家女朋友对视了。 挨揍、哀嚎声此起彼伏。 苏小雅和王艳红带着两杯奶茶离开后，李修趁着休息时间，拿出手机，看起了校园贴吧中的内容。 因为刚巧是元旦前一天晚上，一来学校没有什么活动，贴吧内很安静，二来学生们都放假了，猫在寝室没事干。 李修和林依白的照片一放出来，立马就吸引了这群精力旺盛年轻人的注意。 从昨晚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帖子下面就有数百条留言，帖子热度更是迅速飙升，来到了校园贴吧的最顶端。 任何一个安元大学的学生，只要进入贴吧，第一眼就能瞧见李修。 可以说，在校园内低调了一年半的李修，一夜之间就火了。 虽然，火的有点怪…… “卧槽！照片里的女神也太美了吧！” “还缠着绷带，是coslay吗？” “这个男的是谁？” “经济院，大二，李修。” “城北李修不及吾美，吾不服也。” “不服+1” “干掉李修，抢回女神！” “干掉李修！” “干李修！” “肛李修！” …… 李修往下刷，已经有114个想要干掉他的男同学了，数量还在急速增加，期间还混进了几个令人菊花一紧的回复。 虽然大部分都是乐子人，是开玩笑性质，但哪怕只有一两个认真的，对于追求平静生活的李修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好歹同学一场，总不能把他们拉到极寒地狱去玩扔雪球吧？ “特事局的人究竟在做什么啊？” “这种情况不是要删帖、禁言、封锁信息一键三连吗？ “怎么能任由特事局外勤人员的照片在外传播呢？” 就在李修不满的吐槽时，另一边，特事局内部正在针对他，展开一场激烈的会议。 今天李修能安安稳稳拿到新的证件，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了。 完全是因为特事局还没决定要用什么态度和李修接触。 一间朴素的会议室内，十几人围桌而坐。 他们有男有女，年龄最小也是三十岁，坐在最中央位置的男人，头发已经半白，而林科赫然坐在其中。 他面前的桌牌上写有外勤科，代理科长。 这是一场安元市特事局内部管理层会议，看似简朴的会议室中，布置了数十种干扰、警戒、反监听措施，最大限度避免了信息泄露。 此刻，会议室大屏幕上，正投放着李修的资料。 这场会议的主题，就是确定，特事局作为官方组织，要如何与李修接触。 一名戴眼镜，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站起来。 “我们安监科经过分析李修的能力属性，以及在面对血肉巨魔时他展现的能力强度。” “提议对李修展开全天候监视，必要时进行抓捕，甚至……” “击毙！” 第7章 特事局的邀请 嘭！ 林科猛地站起来，重重拍在桌上。 “放你娘个屁！” 军人出身的林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冒出一个新人就说有危险。” “何科长，李修救了我的队友，他对外勤组来说就是恩人，凭什么判定他危险？” 林科盯着对面，安监科的何科长。 “我认为他是一个好苗子，可以加入到异常局中。” 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穿藏青色制服、包臀裙的成熟女性推了一下眼镜。 “人事科，同意提案。” 何科长嘴唇很薄，光是面相就觉得刻薄。 他“呵”了一声，“人事科不能为了赶年底招聘进度，什么人都放进来。至于为什么判定他危险……” 何科长调出检测资料，投屏到大屏幕上。 “李修，能力等阶五阶，不排除有故意隐藏的可能，能力展现形式为超低温。” “但根据血肉巨魔现场反馈回来的画面，他还能召唤出一双手臂。” “安监科分析了现场残留的能力属性，他的能力正负值是负77！” 超凡者的能力定位主要看三个因素 类别、等阶和正负值。 其中类别和等阶会清晰的写在证件上，但能力正负值不会，它作为一种隐藏属性，只有特事局内部才能查到。 能力正负值是有数百项数据，综合而成的一项指标。 代表了超凡者或妖魔的危险性。 大部分人类超凡者都是正数，大部分妖魔都是负数。 当然，也有少部分例外，不过概率极少。 数值越大，代表超凡能力的危险系数就越高。 负77……绝对能够算是高危能力了。 “特事局系统中，登记在册的正负值在负50以上的人类超凡者共计有143人，但截止到今天，还保持人类身份生活的，只剩下九个人。” 何科长说着冰冷的数据。 “这个李修，哪天莫名其妙变成妖魔，我都不会感到奇怪。放任他在外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 何科长语气沉重“各位，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但是，我既然在安监科，就要为全市的安全负责。” 众人纷纷沉默，林科攥紧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正在发生变化，有不少人被何科长的话说服了。 五阶，负77的超凡者，若是某天妖魔化…… 血肉巨魔比起来就是一个弟弟。 “那个……” 对李修的安排结果即将盖棺定论，坐在角落，瘦瘦弱弱，始终未发言的研发科负责人忽然举起手。 “我们在血肉巨魔尸体中发现了一枚诅咒金币。”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枚刻画有未知文字的金币。 “诅咒金币上的文字风格类似于古代腓尼基字母。” 腓尼基字母又称为比布鲁斯字母，是现今人类解读过的最古老的字母形态。 研发负责人继续说“但仅仅是相似，我们比较了现今存录的腓尼基文字，没有任何字母完全相符。” “大家知道制式的钱币，代表了一个文明的存在。这枚金币上的特殊文字，背后代表了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文明。” “当然，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跟各位讨论历史。算上血肉巨魔体内这枚，这已经是本月第二枚了。” “经过分析诅咒硬币的能力波纹，可以确定，它的确与前两起普通人类转变妖魔事件相关。” 坐在会议室里的都是聪明人，听出了研发负责人的画外音。 未知文字的诅咒硬币具有把普通人转变为妖魔的效果。 如果只是一两起偶发事件，那倒没什么。 可如果背后是一个未知文明，谁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三枚、第四枚诅咒金币，而在金币之外，又会不会有其他更为恐怖诡谲的妖魔或物品？ 想到这里，各部门负责人扭过头看向外勤科。 高强度的行动频率，已经有不少外勤人员受伤住院。 临近年底，各大城市妖魔事件频发，谁都没有多余的人手派来支援。 特事局急需新鲜血液。 李修，作为一名五阶，拥有高危能力的新人，的确是最佳人选。 “投票吧。” 坐在最前方的局长喝了口茶，又把茶叶吐进杯子里。 “惯例少数服从多数，同意吸纳李修的举手。” 局长点点头。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 李修还不知道关乎命运的一场会议正在进行最终表决。 他刚忙活完一天的工作，正坐在奶茶店后厨吃盒饭。 盒饭送过来有一会儿了，他吃了一口，凉透了。 “算了，凉就凉吧。” 仗着年轻，李修就要硬往嘴里塞。 可刚吃了一口，背后就伸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大手，把盒饭抢走了。 老板瞪着眼睛对李修骂道“凉透了还敢吃，不怕得胃病啊？年轻时不重视，老了有你受的！” 他从柜台下面拉出一个微波炉，把凉透的饭扔进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再拿出来时，滚滚热气、香气散发出来。 “吃吧。” 老板说着，又递过来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李修咧开嘴笑起来，“谢谢老板。” 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再喝一口甜腻腻奶茶，李修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一天的疲劳似乎都消失了。 这就是李修即便穷的叮当响，也从未想过用超凡能力犯罪的原因。 他喜欢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很累，运气不好，还会遇到苛刻、小气的雇主，但大多数人还是善良的。 这种善良可能很微小，比如一杯奶茶，比如微波炉加热时的半度电，其中散发的人情味却足以驱散冬日的寒冷。 吃完饭，李修领了日结的工钱，徒步走回家。 安元大学寝室住宿费是一千一学期，一年就是两千块，对于李修来说这可是一笔巨资。 于是在入学的第一时间，他选择了走读。 安元大学离李修的老小区大约二十分钟的脚程，公交车的话两站地，五分钟就能到。 李修为了省钱，每天都是走着来学校，剩下的公交钱刚好够应付一顿早饭。 想到昨晚还是坐在西餐厅，穿着西装，手捧鲜花，而今天就是蹲在地上吃廉价盒饭。 这种反差感，给李修一种仿佛做梦般的感觉。 “要是昨晚小雅真的来了就好了。” 不过要是来了，我真的感表白吗？ 从初二开始，他们认识了六年，期间李修有无数次机会，但他都以“时机不对”为理由退缩了。 不知为什么，李修忽然想到了昨晚林依白的吻，摸了摸嘴唇，心中自然浮现那短暂的柔软与温热。 要是我像她这么勇就好了。 不过，性别一换，估计就要被告性骚扰了吧…… 李修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着六楼，自家阳台位置隐约散发的灯光，心中所有纷乱的想法全然消失。 作为一名极致的环保（省钱）主义者，李修在出门前是会把除冰箱外的所有家电、灯光关掉的。 他计算过，这样每个月能节省大约二十块钱的电费。 李修今天出门的时候，照常关灯、关电源。 但现在他隐约从阳台窗户中看到微弱的灯光，再想到前些日子居委会宣传的年底小偷冲业绩…… “三叔。” 身穿风衣的三叔自黑暗中悄然出现，对李修点点头。 “有人来了。” 李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层层黑雾释放，周遭数百米范围气温骤降，空中隐约出现若有若无的雪花。 在暗处悄悄监视的特事局侦查员立刻向上汇报“发现李修……嘶，好冷，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施展能力！” “你们被发现了？” “应、应该没有。” 侦查员吸了吸鼻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嘴巴已经冻僵，说话都不利索了。 总控车辆中，监控台数据飙升。 “能力强度还在上升……比他之前杀死血肉巨魔时还要强！” 要是李修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肯定要说一句 跟家里进贼比起来，血肉巨魔算个屁啊！ 之前西餐厅、租西装、买花，李修本月的花销早就超支了。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家再被偷，他就真的要靠喝西北风度日了。 黑雾缠绕在李修身上，他的身躯变得格外轻盈。 只是轻轻踏在地面，黑雾与地面就产生了猛烈的反作用力，带动李修的身躯宛如利箭般向前射出。 不到五秒，李修就跨越了两三百米的距离冲到了楼下。 他微微屈膝，随即身体向上弹射而出，中间偶尔踏在空调外机上，几个腾跃间来到六楼。 黑雾自窗户缝隙中进入，拧开防盗锁。 啪！ 李修一只手拍在窗户上，冰花在玻璃上蔓延。 他宛若来自地狱的索命死神，眼中满是冷酷。 缓缓推开窗户，李修走了进去，看到了灯光的来源。 林科坐在沙发上，旁边点了一盏台灯，他手中捧着李修的教科书，正认真的看着。 听到脚步声，林科抬起头，露出微笑“你来了。” 他合上书本。 “抱歉，我等了有一阵，就看了一会儿你的书。我高中毕业就参军了，一直挺好奇你们在大学都学什么。” “你是谁？” 黑雾释放开来，布满房间，丝丝缕缕的黑雾，落在林科眼中带有可怕的危险性，仿佛一把把纤细的刀刃。 林科站起来，从怀里拿出异常局的蓝色证件，开门见山说 “我叫林科，隶属于特事局，外勤科，第一小队。今天突然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看中了你的能力，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啊……哦，这样啊！” “我还以为……” “还以为？” 我还以为你们来偷我家冰箱、彩电和老式双桶洗衣机呢……这话李修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眼中的冰冷瞬间消失，李修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他赶紧开灯招呼林科。 “哎呀哎呀，政府的领导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领导你先坐啊，我去给你泡……泡白开水。” 李修家里是没有茶或者速溶咖啡这种奢侈品的。 屋内的气氛顿时发生变化，李修热情的招呼着。 忙前忙后的折腾了小一会儿，林科面前多了一杯白开水，以及盘子里摆放十分整齐的小熊饼干。 看着李修默不作声把包装袋写有保质期那面，悄悄转过去，不让林科看到的一幕，林科决定还是不吃了。 林科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代表局里，正式邀请你加入特事局。” 李修看了眼林科，又看了看右上角贴有“机密”的牛皮纸袋。 他双手按在牛皮纸袋上，把牛皮纸袋推了回去。 “既然是机密，我就不看了。谢谢组织的认可，不过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有太多的改变。” 林科劝说“自从六年前，你父母失踪后，你的生活过的很苦。” “加入我们，你的生活条件会得到很多的改善。” “对于真正作出贡献的人，我们不会吝啬待遇。” “谢谢，我知道的，不过……” 李修平静地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利用能力做什么事情。” “正常上学，毕业后上班，努力娶一个喜欢的女孩结婚。” “过平静到有点无聊的生活，这就是我对未来的期望。” “您这个……” 李修摇摇头“我还是不高攀了吧。” 后方，战术装甲车中，安监科的何科长，嘴角微微上扬。 这就是他期待的结局。 在强烈要求下，何科长是现场第二负责人。 特事局的会议结束后，针对李修的行动方针被确定下来。 如果李修愿意加入特事局，那皆大欢喜，今后就是战友，要是他真的某天妖魔化，特事局也能及时反应。 可如果李修拒绝……那就第一时间展开抓捕行动！ 何科长拿起通讯器，“一二三组，等待命令突进，协助林科队长对李修展开抓捕。” “是。” 考虑到李修的危险性，特事局直接把外勤三个小组全派了过来。 三位队长级，加上十六位超凡者队员…… 李修插翅难逃！ 听着耳机中的声音，林科皱起了眉，他语气沉重下来，对李修说 “你的能力经过判断十分危险，要是你坚持拒绝，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危险因素，被抓捕。” 李修低头沉思半秒，缓缓挂上了笑容。 “我之前读过一句话”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用能力做过一件坏事，我问心无愧，如果你们一定要用莫须有的罪名，来对我出手……” 黑暗中，三叔和妹妹走出来，默默站到了李修背后。 居民楼外，一组队员站在顶楼，二组队员们守在李修家门外，三队等候在小区外围，防止李修逃走。 黑雾无声无息的再次出现。 李修拿起一片小饼干，塞进嘴里，轻轻咬碎。 “你们可以试试看。” 第8章 林科的判断 李修坐在椅子上，静静地与林科对视。 他能感受到外面埋伏的众多超凡者。 每一个都装备精良，散发着身经百战的气势。 其实李修的性格没有他说的这么强硬。 要是特事局换一个阵仗，不是威胁他的人身自由，而是采取更为柔和的招募手段，李修可能还真的会考虑加入他们。 从投入产出比的角度，李修虽然觉得成为一名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整日出生入死，到头来才赚那点死工资，一点都不“划算”。 但条件可以谈，而且作为一名知晓了妖魔存在的民间超凡者，李修很清楚特事局在为了维护城市平稳运转上，发挥了多么巨大的贡献。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李修很敬佩特事局的工作人员。 不过…… “这不是特事局来胁迫我的理由。” 直觉告诉李修，今晚若是因为对方的强势认怂了，今后很可能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我即地狱的能力太诡异了，要是今天被胁迫加入，等哪天他们发现异常，胁迫李修要检查他的身体呢？ 有的时候，适当的退缩是明智。 但有的时候，一旦退出了那一步，就会处处受制于人。 屋内的气温下降到了冰点，窗户、地板、墙壁上出现了繁杂璀璨的冰花。 等候在外面的外勤人员每次呼吸，肺部就会有种被无数细针穿过的刺痛。 林科看了眼手中茶杯内已经冻结的白开水。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还真是丢给我一个大难题啊。” 林科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 李修以为林科要动手，同样站了起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顶点！ “唉……” 林科叹了口气，按下了通讯耳机。 “所有人员，立即撤退，行动终止。” “什么！” 坐在战术装甲车里的何科长一拍桌子站起来。 前方埋伏着的外勤二组成员，已经抬起了脚，正要踹门而入。 “收到……哎？” 他回过神后，赶忙停下来。 不过还是在门上留下了一个四十四码的大脚印。 背负直刀，站在楼顶的林依白听到通讯频道里的命令，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要打起来。” “这可是我的初恋啊，要是谁手黑不小心打死了，我会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 通讯频道内。 “林队长，这就撤了？可是局里的要求是……” “我知道。”林科说。 局里作出的判断没有错。 李修太危险了。 全世界爆发大规模神秘事件的情况下，经过五年的摸索，各个国家互通有无，总结出一套细致的超能力划分规则。 能力等阶六级最低，一级最高。 超能分类物体操控系、能源掌握系、心灵感应系、因果概念系…… 以及判断能力者危险性，最重要的指标能力正负值。 “何科长说的没错，如果以大数据分析来判断，李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准妖魔。” “但是啊……” 林科再起拿起茶杯，吹了口气，吹开上面漂浮的浮冰，喝了一口。 生涩、发苦、还有一股独属于自来水烧开的怪味。 林科望着李修，说“我要求收队，不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妹妹，林依白。” “我没上过大学，搞不懂安监科提供的复杂数据。” “我只知道，一个两年半前就觉醒了超凡能力的人，如果真的打算用能力作恶，他绝对不可能住在这种又潮又破的老房子里。” “绝不可能为了学费、生活费，每周打三份零工。” “不可能为了省点电费，每天不厌其烦的把所有电源关闭了再出门。” 在外面等候的特事局人员们互相望着彼此。 他们清楚，超凡能力这个东西有多么的不讲理。 超凡者，只要稍微迈过道义和法律那条线。 不用太多，迈出半步就够，他的生活品质也会得到质的飞跃。 林科在来到这间屋子，在真正面对面见到李修前，他的想法和局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李修的确是一个危险存在。 因为参军和特事局两段经历，林科见过了太多人，一个人是好是坏，他有自己的判断。 坐在这幢老破小房子里，喝着发涩的白开水，过期饼干，与李修面对面的交谈后，林科作出了判断 对面坐着的，略显阴沉的年轻人，是绝不会屈服于欲望，化身妖魔的。 “这纯粹是我的主观判断，类似直觉一样的东西，毫无数据支持，不符合局里的安全条例规定。” 林科在通讯频道中，对外面等候的外勤组员说 “我的命令违反了局里的规定，你们拒绝执行的话，我也无话可说，选择权在于你们。至于因此产生的责任，由我全权承担。” “这个固执的家伙！” 战术装甲车中，何科长气得暴怒，他按下通讯器。 “还不动手等什么，直觉要是有用，还要后勤团队干什么！一旦李修拒绝招募，立即展开抓捕是局长定下的命令。” 十几名外勤成员停在外面。 本次行动，是三支外勤小队一齐行动。 因为林科战场指挥能力最强，惯例是听从他的指挥。 可现在林科违反了特事局的命令，具体要如何行动，就看另外两只小队长的决策了。 片刻的沉默后…… “第二小队，撤退。” “第三小队，撤退。” 众人“是！” 林科悄悄松了口气，面子上还保持着平静。 上面的说辞，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林科的确认为，李修不是那种滥用能力，最终会妖魔化的人。 但林科在主观判断外，之所以会在行动时，作出这个决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临走前，局长的嘱咐 “小林啊，现在外勤组的确不好做，我能理解。” “不过，小何科长说的没错，安全问题是最重要的。你为人老成，办事的时候……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林科读懂了老领导的意思。 说白了，局长这头是支持林科的。 不论是抓捕李修，还是跟李修在城区内大战一场，这两个结局都是不是特事局想看到的。 局长作为领导，看重的是大局稳定。 二队、三队的队长同样听到了这句话。 林科相信，他们能听出老领导话里话外的意思。 但何科长作为安监负责人，即便是局长，也必须尊重他的意见。 林科想要放过李修，必须要有一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 好在李修也争气，一身清贫，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过……虽说有领导默认，但回去之后的检讨书，肯定是少不了了，毕竟，明面上是违反组织规定。” 林科在心底叹了口气。 …… 林科率领的第一小队成员站在顶楼，一个个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第二、第三小队真的冲进去了，他们第一小队的人就会很尴尬。 到底是听从局里命令，还是听从自家队长的吩咐？ 林依白叉腰，摇头，露出自信微笑，“我就说老哥不行，回头我去给李修做功课。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他肯定会同意加入特事局。” 第一小队另外三名队员默默走远了几步，和林依白拉开了距离。 那天晚上，他们全程监视了林依白送李修回家、表白、被拒的过程。 “那个……小依白啊，骗我们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啊，被人拒绝没什么的，你别这样，我们有点受不了……” 站在顶楼边缘，迎风微笑的林依白完全没听到后面队友的话。 另一边，战术车辆中的何科长简直要气炸了。 要不是打不过，何科长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林科。 但外勤人员已经撤离，行动中止。 至于林科要怎么承担责任，那就是后话。 毫无作战能力的何科长只能无能狂怒。 “收队收队。” 外面特事局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仪器，准备撤离。 旁边一名后勤科，上了年纪的工作人员，瞄了一眼仪器中缓缓下降的超能力反应，笑着给何科长递了根烟。 何科长再生气，也不会和无关人员发火，道了声谢，问“怎么称呼？” “叫我老张就好。”老张对何科长笑着说“您是今年刚调过来吗？之前不是做安监职务？” 何科长点点头，“没错，直到去年我都是研发科，今年调到安元市安监科。” “真是年轻有为啊。” 老张帮何科长点上烟说“外勤科的人，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的。” “因为他们要直面妖魔，有时候比起数据，他们更愿意相信刹那间的直觉。” “这种感觉，是躲在后方的我们无法体会的。” “我知道何科长，您的工作就是保证把一切危险扼杀在发生前，但偶尔，也适当的相信一下他们吧。” “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直面危险的人。” 看着监控屏幕中，正在握手的李修、林科，何科长眉头微微皱起，一言不发的坐回了椅子上。 等林科率领一众人离开老楼，三叔从阴影中走出来。 “几个比较有威胁的人都走了，不过剩下了四个盯梢的，还在附近安装了不少监控摄像头。” 听到三叔的话，正在收拾桌上茶杯、小饼干的李修动作顿了顿。 “他们想监视就监视吧，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三叔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只是提醒你，自己在卧室那什么的时候，记得要把窗帘拉上。” “咳咳……” 李修老脸一红。 妹妹从桌底下爬出来，“哥哥，‘那什么’是什么啊？”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李修用力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把装有小饼干的盘子塞给她。 一看有零食吃，妹妹开心的发出“桀桀桀”笑声，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在屋子里乱跑，弄得到处都是饼干渣子。 李修望着跑来跑去的妹妹，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下来。 “总算是没打起来。” 三叔把香烟点着，深深吸了口，呼出长长的烟雾。“那是因为你碰到了一个固执的家伙。” “固执？林科？” 李修觉得林科还是挺好说话的。 三叔点头说“他的固执在于坚守自己的原则，坚持程序上的正义。” “要是换做一个信奉结果正义的人，或者容易被上级命令影响的人，今天免不了一场麻烦。” 李修耸耸肩。 总之没动手就解决了麻烦，李修对这个结局十分的满意。 特事局放弃了招募，李修的生活终于重新回归到了往日的平静。 随着放假结束，重新开学，校园贴吧再次被各种学生活动、情侣吵架、室友撕逼之类的琐事填满。 除了认识李修的同学外，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和林依白的照片。 李修学的是经济专业，专业内男女比例达到了恐怖的7比1，一个专业二百来号人，不到三十个男生。 因为稀少，所以男生们之间就显得格外团结。 李修不住寝室，不过他和同专业男生之间的关系很不错，与他关系最好的家伙叫姬旭坤。 李修一般叫他鸡哥。 一周后的下午，鸡哥瞅了眼讲台上的线性代数教授，捅了捅身边的李修。 “……所以你和摩托车coslay女神到底什么关系？” 李修一边做着课堂笔记，一边小声说“我说了，她对我一见钟情，想要追求我，然后，被我拒绝了。” 鸡哥比了个中指，“编故事去逼乎编去，我正经问你呢！” 李修叹了口气，怪不得说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说出超出别人认知的话，即便是真相也无法让人相信。 李修望着鸡哥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鸡哥毫不犹豫的拱手 “吾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若兄弟不弃,吾愿拜为义父。” 李修给他一个白眼。 “快说快说。”鸡哥催促。 李修随口扯了个谎。 “我听说苏小雅跟别人跨年，不叫我，气不过，想要在她们面前装逼，就花钱雇了一个姑娘帮我演戏。” “我就说，果然如此。” 鸡哥一拍手，从包里翻出一本老旧的易经，一脸郑重的说 “不过啊，我前几天把你的生辰八字带入进去，卜了一挂。” “卦象显示，最近是你出生二十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桃花期，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会走桃花运。” 鸡哥没别的爱好，除了唱歌、跳舞、打篮球外，就乐意鼓捣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李修摇摇头，装作没听到，专心把教授说的知识点记在书上。 “……卦象又显示，要是错过了这轮桃花期，下一次你犯桃花，要等到五十年后了。” 五十年后，李修七十岁，招来的桃花，估计也是六七十岁的老婆婆…… 咔嚓！ 正在记笔记的铅笔尖断开。 李修装作若无其事的换了一根笔，继续听课。 忽然，教室里变得有点骚乱。 一个靓丽的人影在教室门口晃来晃去，看起来……还有点面熟？ 不少人投过去视线，注意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大半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去。 作为一名穷得叮当响的独居青年，李修十分热衷学习。 因为他坚信学的越多、越精，毕业后的收入就越高。 想法虽说功力，但结果来说，李修的确是教室内少有的几个认真听课、专心记笔记的学生之一。 现在教授正讲到关键的地方，教室的骚乱让李修微微皱眉，顺着学生们的视线…… 多日不见的林依白正站在门口。 见李修看过来，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如同三月樱花般的笑容。 第9章 但是……我拒绝！ 看着林依白的笑颜，教室内一半的男生都痴了，还有一半转过头，对李修怒目而视。 一周前，在校园贴吧中流传的“肛李修”宣言，再次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在一双双目光注视下，李修竟然产生了些许幻痛，屁股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样…… 李修低下头。 好家伙，李修直接一个好家伙。 哪里是幻痛？ 鸡哥正表情狰狞的，用圆珠笔戳李修的屁股。 “你有病啊？”李修拍开他的手。 “可恶，好羡慕。” 鸡哥扯着李修的衣领，眼眶微红，一副人生败犬的模样。 “你快说，这次还是你花钱请来的，快说啊。” 李修懒得和鸡哥纠缠，同样一招水笔戳腚，痛得鸡哥松开了手。 趁着教授扭头看向窗外的功夫，李修猫着腰从教室后面溜了出去。 出来后，李修躲在教授看不到的死角，冲林依白招招手。 林依白今天没有再穿紧身制服，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运动服。 但由于过于傲人的身材，胸部、臀部位置看起来就有点紧绷绷，而两条腿又看起来格外修长。 林依白小跑过来，齐肩短发和胸前的衣物随着步伐一齐抖动，搭配阳光灿烂的笑容。 李修自认定力不错，可在这种堪称“可怕”的视觉冲击下，也是足足愣了三秒才老脸一红，错开了视线。 一股淡淡的樱花香飘过来，林依白笑嘻嘻的抓住了李修的手。 微凉、柔软。 李修脑中浮现这两个词。 教室内，一群单身狗透过窗户瞄过来，一个个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好在李修不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一缕黑雾悄然出现在脑后，靠着超凡力量强行给脑子“物理降温”。 李修扒开林依白的手，退后半步，保持着成年人之间健康的社交距离。 “你说话就说话，别挨得这么近。” 林依白怔怔的望着李修，眼神中满是不解，仿佛在说“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她歪着脑袋，右手捏住下巴，思索了几秒说“你还在害羞吗？” “什么害羞？” “就是那天，你不是因为害羞才说出拒绝我的话吗？” 李修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林依白的脑回路。 他抿了抿嘴唇，斟酌着词句，尽量用不伤害林依白自尊心的方式问“冒昧的问一下，是谁告诉你，被拒绝，不是纯粹的拒绝，而是对方在害羞的啊？” “所有人啊。” 林依白作为家中最小，也是最可爱的孩子。 因为从小就出众的美貌，家里人都告诉她，只要她喜欢的人，没人会拒绝她。 本来林依白不信，可后来，上了学，同学这么说，去了警校，室友也这么说…… 在林依白的世界观里，针对大部分普通男生，她的主动表白根本不能算是表白。 那叫恋爱通知书。 李修捂着额头，“现实版的‘我与城北徐公孰美’吗？这都是什么错误的恋爱观啊！”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早已安奈不住的男生们纷纷跑出来，尤其是鸡哥跑的最快。 蹭蹭蹭就跑到李修身边，一副老年痴呆似的看着林依白。 “那我给你演示一下。” 林依白对鸡哥说“你好，同学。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要做你女朋友，你愿意吗？” 要是漫画，一脸痴呆的鸡哥，估计脑袋上已经开始冒气了蒸汽。 他扭捏的低下头“这……这怎么可以。” 林依白看了眼李修，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拒绝吗？”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是害羞，我愿意，我……” “啪！” 林依白用力拍手，打断了鸡哥后面的话。 “假设停止。” 鸡哥面如死灰。 林依白朝李修耸耸肩。 表示经过现场求证，她的理论没问题。 李修叹了口气，决定换个地方，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瞅了眼围观的吃瓜群众，无视背后男生们的鬼哭狼嚎，拉着林依白离开了教学楼。 在校园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李修总算是把林依白塑造了二十年的扭曲恋爱观掰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虽然知道你和苏小雅之间，能成为恋人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是你还是不愿意放弃？” “所以，你是真的在拒绝我，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也不是害羞。” “前面那一句很多余啊！”李修捂着被扎心的胸口。 林依白身材和颜值好到爆，并且还有特事局外勤队员，这个充满了神秘感的身份。 被她喜欢，的确给了李修很大的被认可感，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可放下这些外在的东西，在男人独有的贤者时间去思考，李修就发现 他对林依白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 从第一次交流，李修就看出林依白在情感上有点傻。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和好色欲望，去骗一个傻子…… 别人不知道，李修干不出这种事。 “你的确各方面都很优秀，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友类型。但是……” “对了。”林依白打断他的话，像是刚想起来。 “我哥说你生活比较困难，正好，我家很有钱呀。你当我男朋友，就不会再饿肚子，也不用去做兼职了。” 李修“……” 他瞳孔骤然放大，心跳急速加快。 没有被颜值、身材、职业所迷惑的李修，却被金钱蒙住了眼睛。 此刻，一条吃软饭的路，就摆在眼前。 “不能骗傻子……” “不能骗傻子……” “不能骗傻子……” 李修小声默念，咬着牙说“有钱、有钱又怎么样，我拒绝！” 得到李修的准确回复后，林依白嘴巴越长越大，清澈的眼眸中，逐渐涌现出不安和惶恐。 “所以，你是真的……” “那我这几天……” 林依白猛地抓住李修的手，但这次不再带有半点的旖旎。 “对、对……对不起！” “是我太想当然了。” “我哥天天骂我做事冲动，这次是我又没想清楚就行动了。” “总之……实在对不起，要是给你造成困扰，我……我可以赔钱……” 李修赶忙摆手，“没事没事，别放在心上。” “那个……” 林依白微微仰头望着李修，可怜兮兮的说“你应该不会去局里举报我性骚扰吧？” 特事局虽说职能特殊，但怎么说也是官方组织。 林依白对李修的种种行为，要是性别互换，妥妥的就是性骚扰。 “当然不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依白感动地说“你可真是好人啊。” 收到一张好人卡，李修有点哭笑不得。 林依白仿佛小说《三体》中的三体人，完全没有半点心机，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但不知为何，和她相处起来，李修有种久违的放松感。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李修问。 “哦，对，差点忘了！” 林依白右手握拳，轻轻打在掌心，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这次过来，一是确定李修的心意。 这点确认过了。 二是为了…… “这个。” 林依白从随身的腰包里，递过来一部没有商标的老式翻盖手机。 “给我的？” 林依白颔首，解释说 “我今天本来是想以女朋友的名义，劝你加入特事局的，没想到……” 她尴尬的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 “这部手机是研发组特质的，具有很强的抗干扰效果，即便大规模释放能力，也不会没信号。” “因为你杀了血肉巨魔，我们担心它的同伙会对你打击报复。” “这部手机中存有我哥，也就是林科，以及我的号码。” “一旦出了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络。” 林依白还不知道，李修早已审问过了血肉巨魔。 以它的供词来判断，只要李修别再主动招惹，那个幕后主使应该不会找上来。 不过，李修没有拒绝特事局的好意。 李修接过手机，他不确定这里面是否有监听、定位装置，但无所谓。 他行得正坐得端，而且以官方的力量，想要调查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入侵他的手机、电脑不是更方便。 只要特事局别丧心病狂的查询我的浏览器记录，我就是全安元市最合法的市民……李修想着。 而且，从利益角度考虑，多一个特事局的联系方式，没准也是好事。 以后遇到难办的事情，李修也算是“上面有人”了。 “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回去了。” “这就走了吗？” 李修看了眼时间，上午的课结束，已经是中午了。 “吃个饭再走吧，我请你。” “不用了。” 林依白疯狂摆手，双手都快摇成了电风扇。 “我哥说你穷的揭不开锅了，我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 虽然是事实，但被人当面这么说，李修感觉一阵头疼，他咬着牙说“请你吃食堂的钱还是有的！” 倒不是李修拒绝了林依白后，又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好歹是大老远过来专门给他送东西，人与人之间相处讲究有来有回，要是一顿饭都不请林依白，李修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带林依白吃食堂，除了引来不少男生偷瞄之外，到没有引起别的类似“哗然”、“震惊”、“富二代挑事”之类的骚乱。 李修倒不是怕惹事，他是担心，要是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富二代过来调戏林依白，以她的性格。 估计那位富二代同学，接下来一周都不用来食堂吃饭，因为…… 可以直接去医院吃流食了。 李修请林依白吃的烤肉拌饭，还加了个鸡蛋，一共十五块。 临走时，林依白买了一堆的水果、零食留给李修。 俨然一副生怕李修因为中午请她吃饭，晚上就要饿肚子的样子。 不等李修拒绝，林依白就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望着林依白消失的背影，李修自己都没发现，他嘴角正不自觉的上扬。 第10章 夜魔 距离林依白拜访又过了一周。 安元大学，图书馆，自习室。 苏小雅少有的没有看书，她拿着手机，大大的杏眼静静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苏小雅的手机壁纸是两个穿校服的中学生 站在右边皮肤白皙，双手比耶，笑起来很甜的是苏小雅。 左边不好意思的扭过头的就是李修。 “自小就一副自闭小朋友的模样。” 苏小雅手指轻轻点着少年李修的脸。 青梅竹马长大，加上是对门的邻居，他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可自从上了大学，苏小雅搬家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朝夕相处了六年的两个人，明明就读于同一所学校，相处起来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苏小雅不喜欢这样。 一年来找了很多次机会想要说清楚，结果李修好像是刻意躲着她。 半个月前的跨年夜，因为闺蜜王艳红明显过分的玩笑，使得她和李修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尴尬。 这几天苏小雅一直想和李修当面，敞开心扉的好好聊聊，可始终没有特别好的机会。 苏小雅秀眉微蹙，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点桌上，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懊恼的微微鼓起脸颊，努力思考要怎么和李修这个自闭儿童改善关系。 她思考的很认真，没发现因为她鼓起脸颊的可爱表情，前后几桌的男同学完全失去了自习的动力。 桌上书摊开了半天，愣是没翻一页。 沉思中的苏小雅，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紧接着，就是来自背后平坦、丝毫跟柔软沾不上边的拥抱。 “红红？” 苏小雅的疯癫闺蜜——王艳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一把挽住苏小雅的胳膊问 “孙强办的派对，你真的不去吗？他是特地为你办的耶。” 孙强就是李修在跨年夜当晚，见到的站在苏小雅身边的一米八五帅哥。 他是艺术学院出了名的才子，追求苏小雅已经一年多了，算是李修的头号情敌。 今天晚上孙强举办了一场派对，提前三天就邀请了苏小雅。 但她对这种吵闹的场合不感兴趣，拒绝了很多次。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苏小雅说着，不着痕迹的把桌上写满李修名字的草稿纸翻了个面收起来。 王艳红说“那你跟孙强说吧。他联系不上你，特地求我找你的。” 苏小雅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七八个未接电话。 因为是在图书馆，她提前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看着王艳红楚楚可怜的眼神，苏小雅清楚这位好闺蜜肯定是被孙强收买了，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你呀，行吧，我亲自打电话跟他说。” 苏小雅拿着手机走出自习室，拨通了孙强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简单寒暄后，苏小雅正要拒绝邀请，话筒另一头的孙强忽然说 “这次我把李修也叫上，上次跨年夜是我不对，我想当面和他道个歉。” 苏小雅犹豫了。 今晚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能够和李修把话说开。 她做出决定“派对的地点和时间请发我一份吧，我会准时过去。” 挂掉电话，守在旁边的王艳红扑上来。 “爱死你了！孙强答应，只要你肯去，就给我介绍艺术学院的帅哥！” “好哇！为了别的男人，连我都出卖。” 派对的时间在今天晚上的六点，地址是一幢位于市区北部的日租别墅。 现在已经四点钟了，算上路程，时间不算充裕了。 “据说还有游泳池呢，小雅，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上泳衣？” 苏小雅拍了下这位恋爱脑闺蜜的屁股，“现在是一月份，你要去冬泳吗？” “对哦，那我要回寝室拿充电器，还要换一身成套的内衣，嘿嘿嘿……” 苏小雅无奈扶额，整理好图书馆内的书，交给王艳红。 “帮我带回寝室，我得出去一趟，晚上我们直接在派对地点集合吧。” “你干什么去？” 苏小雅露出微笑，洁白的牙齿好看的宛如珍珠。 “秘密。” 一个小时后，苏小雅从一家蛋糕店走出。 她手中拎着一盒草莓蛋糕。 苏小雅踩着人行道上的浅色砖石，刻意避开深色的，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等遇到几个迎面走来的小学生，苏小雅赶忙恢复正常。 抬起手中的蛋糕盒子，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是苏小雅跑了好几家蛋糕店才买到的老式草莓蛋糕。 从小时候开始，她就记得李修喜欢吃草莓蛋糕。 每每吃不下饭的时候，只要拿一块草莓蛋糕诱惑他，他就能闷头吃下去一整块。 苏小雅想了想，举起草莓蛋糕，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是 给某个自闭小朋友的小礼物。 “发布。” 苏小雅按下发布，她下定决心 “今晚，一定要和李修和好。” 收起手机，走入别墅区，隔着很远苏小雅就听到嘈杂的音乐声，以及独属于躁动时期年轻人的吵闹声。 “小雅！这里！” 王艳红隔着老远冲她招手。 …… 五个小时后，深夜十一点。 依旧是这片别墅区。 欢笑声和音乐声消失，即便是浓郁的夜色，也无法遮掩刺鼻的血腥味。 一条条黄色的警戒线布置在四周，拦住了附近好奇的居民，警方在维持现场秩序。 然而，警员们深色之间满是茫然。 直到看到三辆漆黑，印有“特事”标识的车辆开过来，负责现场的老警员才终于松了口一起。 林科率领第一小队的众人，自第一辆车中跳下来。 剩余两辆车中的后勤、侦察人员迅速扛下来一台台仪器。 林科走入别墅，最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化为血池的游泳池。 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出来，令人作呕。 讽刺的是，一只只可爱的小黄鸭漂浮在血池中，其中还飘荡着一件艳丽的女士泳衣，似乎是在彰显几个小时前的快乐氛围。 背着直刀的林依白跟在林科身后。 她走入别墅内部，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啤酒味道。 林依白在别墅内走动，寻找可能的线索，忽然，她在厨房地上，看到了一块被踩得变形的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上插着一张小卡片。 林依白走过去，捡起卡片。 “这是……” 特事局后勤人员与现场警员交接完资料后，警员们迅速撤离，至于围观群众…… 他们在看到后勤人员开始往身上套防化服，吓得以为里面爆发了病毒或者辐射，不用特事局专门驱散，早就一个个跑的没影了。 几分钟后，一名后勤人员走到林科面前，递过来平板电脑，汇报现场情况 “调查了附近的监控录像，今晚进入这间别墅的一共有三十七人。” “除了两名专门请来的调酒师，剩下的三十五人全都是安元大学的学生。” “根据附近居民的反馈，派对的音乐声大约从五点三十分开始，直到十点二十分停止。” “十点三十七分，警局接到居民报警，声称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等警员赶到时，别墅内已经空无一人，但监控没有拍到任何人离开的画面。” 这是警方的调查结果。 “超凡领域的调查结果呢？” 后勤人员继续说“现场发现了浓烈的能力残影，推测等阶至少为五阶，能力正负值为负37。” 五阶，正负值为37的妖魔…… 林科心中闪过一道闪电。 “又是它？” 后勤人员点点头。 在之前一个多月的时间，安元市已经接连发生了二十四起失踪事件。 其中绝大多数的失踪人员是16至24岁之间的女孩，且经过与他们的父母确认，基本能肯定失踪人员几乎全都是处女。 特事局经过侦察失踪案发现场的超凡能力残影，确定是同一妖魔所为。 只不过它实在太过狡猾，躲藏在暗处，不造成大规模破坏，特事局始终无法抓住它的尾巴。 特事局为作案妖魔定了一个代号夜魔。 寓意是隐匿在黑夜中的恶魔。 林科摩挲下巴，“今晚的行动，不符合夜魔的作案逻辑。” 一口气消失了三十七人，并且有男有女，之前的夜魔可不会有这么大的“胃口”。 思考间，他低下头看了眼平板电脑上的失踪人员名单。 在看到苏小雅的名字时，林科心里咯噔一下，涌现出浓烈的不祥预感。 林科之所以信任李修，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同样的固执，同样的有自己的原则，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林科知道，要是妖魔真的伤害到了他所关爱的人，他不知道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尤其是李修还是“野生”能力者，没有经过特事局专业的超能力控制训练。 以李修高达77的能力正负值，一旦陷入暴走……整座城市都会遭殃，造成的破坏可能远远高于什么所谓的夜魔。 “马上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李修知道！” 林科下达命令，但下一秒，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外部专线请求接入的声音。 “谁的专线？” 后勤人员咽了口唾沫，“李修。” 第11章 感知锁定 几个小时前，正在奶茶店打工的李修，看到了苏小雅发的朋友圈。 熟悉的草莓蛋糕，熟悉的调侃。 李修站在原地愣了足足十秒。 “这是在对我说吗？” “这是在对我说吧。” 忙着给客人做奶茶的大胡子老板，注意到李修在摸鱼，正要过来训话。 李修忽然把玩偶套服一脱，说要请假。 这可把大胡子老板吓坏了。 李修虽说是兼职，但在他这干了一年多，还从未请过假，堪称模范员工。 一听李修要请假，大胡子老板赶忙过来问“怎么了，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李修琢磨了一下，自己和苏小雅的关系，郑重点头 “人生大事。” “那还磨叽什么！快去快去！” 老板一边催促，一边帮李修把提前订好的盒饭装塑料袋里，让他别忘了带走。 老板太清楚李修的性格。 要是忘了带，这小子为了省钱，能硬扛一宿不吃饭。 李修拎着盒饭跑回家，顾不得吃，换了一身自认为最帅气的衣服。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用力拍打脸颊。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心里的话说清楚，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然后…… 李修坐在椅子上等苏小雅的电话。 从六点开始等到了七点……八点……九点…… 熟悉的失落感再次出现。 当指针指向十点时，李修打开了早就冻透了的盒饭，低着头，默默往嘴里塞着毫无味道的食物。 比起悲伤，更让人悲伤的是空欢喜。 妹妹悄然自黑暗中出现，扑上来抱住了李修的脖子。 她的体温冰冷，内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却格外炙热。 三叔拉开椅子坐在李修对面。 “三叔，我没事，这种事很正常，是我自作多情了而已。” “没人规定，苏小雅买草莓蛋糕就只能给我。”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不对。” 三叔打断了李修的话。 “有点不对劲。” 李修抬起头。 往日的三叔，不管面临什么困境，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默默为李修提供建议。 此刻，三叔的脸上少有的露出凝重。 “我留在苏小雅身上的标识没了。” 李修眼中，强行伪装出来的成熟笑意消失。 三叔能够在指定目标身上留下标识。 只要标识没有被抹除、覆盖，几百公里内，他一个念头，就能感知到目标所在的位置。 上次跨年夜，李修之所以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苏小雅，就是在三叔的引导下。 不过出于隐私考虑，三叔不会主动感知，就算感知到了，他也不会告诉李修。 用三叔的话来说“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来处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顾忌隐私的时候。 三叔敲除一根烟，嗓音低沉“标识消失无非两种可能。” “苏小雅离开了安元市，超出了我的感知范围。” “或者，她陷入超凡者或者妖魔的范围型超凡领域中。领域力场隔绝了标识信号的释放，导致我无法感知到。” 李修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苏小雅的家就在安元市，父母、爷爷奶奶都在这，她没有突发的理由离开去别的城市。 “难道说，她真的不小心被卷入到超凡失控事件中了？” 李修摇摇头，不能这么胡乱的猜测，太浪费时间了。 现在的问题是信息不足。 五点四十分，苏小雅发布朋友圈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李修不是名侦探，他清楚，现在要做的不是推理，而是寻求帮助。 从包里掏出林依白送过来的特事局专线手机。 通讯录中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林科，另一个是林依白。 犹豫了片刻，李修先按下了林科名字，漫长的等待后，电话没有接通。 “不是说出了问题随时联系吗？” 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总不可能也朝九晚五，下班就不接电话吧？ 李修来不及多想，拨通了林依白的电话，十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没有时间过多寒暄，李修说出了苏小雅失踪的事情。 “我想请特事局帮忙查一下，在交通系统中是否有苏小雅的购票记录，如果没有的话……我怀疑她被卷入了超凡失控事件中。” 以汽车的速度和安元市下班高峰期的路况，苏小雅不可能在三叔没有发现前，就离开了标识感知范围。 能以极短速度离开安元市的途径只有两条 高铁或者飞机。 李修在等待林依白的回答。 话筒另一头的林依白，一张可爱的小脸露出痛苦表情。 她的性格比她背上的刀还要直，实在不擅长说谎。 林科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家妹妹。 原定这部手机中只会存有他的直线联系方式，即便李修电话没打通他的电话，也能找理由暂时瞒过去。 可林科和林依白同时不接电话，虽然也能以“在出任务”为理由，但就未免太过于刻意。 所以林科才让林依白接了电话，随便扯一个慌，拖延一些时间。 结果林依白就像是被人下了哑药，嗯嗯啊啊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竟然直接把手机递给林科。 无奈接过手机。 “我是林科，我和依白正在外面出任务，你的事情等任务结束后，我会着重处理的，你放心。” “……嗯，好。” 李修没有说什么，挂断了电话，转头问三叔。 “位置锁定了吗？” 李修和林科、林依白打过照面，三叔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标识。 “林科的标识被抹去了。” “要么是他的超凡力量是范围型，要么就是佩戴某种干扰型装备。” “不过林依白的位置，我已经锁定了。” 三叔走到客厅贴着的安元市地图前，手指点在一个位置。 “距离我们五公里外，别墅区。” 李修不是孙强、王艳红那个“俊男靓女”圈子的人，他不知道今晚在别墅区开的派对。 不过李修有别的方法去调查。 他放大苏小雅与草莓蛋糕的自拍照片，蛋糕盒子上写有蛋糕店的名字。 放到地图软件中搜索。 因为是老式蛋糕，并非那种连锁店，全安元市只有一个搜索结果。 “距离别墅区……只有不到八百米！” “小雅没必要为了单独买一块蛋糕，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那条朋友圈的确是给我发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不幸卷入超凡失控事件，小雅没能及时通知我。” “可林科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李修就得出了答案 “他不放心我参加行动，担心我会因为对苏小雅的关心，意气用事，作出错误的决断！” 事情的前因后果至此捋的清清楚楚。 被林科欺骗，李修心中本来涌现出愤怒。 可一想到几日前，他为了帮李修，不惜违反特事局的命令，抗下一切责任的行为。 心中的怒火就消散了不少。 李修摇摇头，低声自语“既然相信，就信任到底啊。” 林科不想让李修掺和，换成别人，李修肯定不会过多的过问，心甘情愿的在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唯独苏小雅不行。” 他要过去，马上赶到现场。 去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到阳台，打开窗，冬日的寒风吹在李修脸上，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 李修单手扶在窗口，翻身跳出，朝着地面径直坠落。 他与地面距离急速缩短，仅剩半米。 眼看李修就要摔断腿的时候，空气中凭空出现丝丝缕缕的黑雾。 如同无数轻柔的双臂，搂住李修，止住了他坠落的势头。 李修轻轻踏在地面。 呼—— 狂风呼啸，一步之间，李修就向前掠去了数十米！ 扎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夜色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负责监视李修日常活动的两名侦察人员，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修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安插的微型摄像头都无法捕捉的地步。 因为超凡力量仅是用来加速，不是大范围的爆发，侦测仪器也没有多少反馈。 “是错觉吗？” 另一名侦察人员说“出于保险，仔细看一下录像吧。” 李修在黑夜中疾驰，他的速度不比汽车慢，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沿着道路走。 如果从高空俯视，就能看到李修走的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楼宇、河流、桥梁……李修如履平地，宛若黑夜中的幽灵。 之前两名监视李修的侦查员，不断的放大画面，一帧帧的检查。 经过几分钟的不懈努力，终于看清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们赶忙按下通讯频道“林队长！出事了！” “什么事？”林科心里涌现不祥预感。 “李修！” 侦查员重复说“李修出门了，动用了超凡力量，我们怀疑……他的目标是你们所在的案发现场。” 林科狐疑说“他怎么可能——”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背后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 林科执行了数百次行动，见过不知道几百头狰狞可怖的妖魔。 但从未有一头妖魔，给他这种感觉。 深邃、沉重，以及令人战栗的寒冷。 现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安静的针落可闻。 林科放下了按在通讯耳机的手指，对面前的林依白问 “我身后是不是站着一个，满脸写着不爽的家伙。” 林依白点点头，又马上摇头。 林科叹了口气。 为了把李修拉近特事局，林科做了详细的背景调查。 可以说林科是全世界最了解李修的几个人之一。 苏小雅对于李修来说意味着什么，林科比谁都清楚。 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一个被情绪控制的能力者加入进来。 这是为了行动中所有人员的安全，也是为了行动的顺利。 林科这么想着，正准备劝说李修放弃。 但转过身，在看清李修的状态后，他犹豫了。 李修跑的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 林科清楚李修的力量有多强，上次与他对峙的时候，李修虽然还只是五阶，但散发的恐怖波动，已经不亚于某些辅助型四阶超凡者。 李修全力释放力量的话，才这点距离，根本不会感觉到疲惫。 “这个小子没经过系统的超凡力量锻炼，他是担心过度释放力量，会误伤到沿途的普通人。” “因为把力量的释放范围集中在自身，反而对身体产生了较重的负担吗？” 林科与李修对视，他在李修的眼睛里看到了焦急、愤怒、不安，但唯独没有看到失控。 啪！ 李修从旁边一名后勤人员手里抢过一瓶水，不顾“不行，那可能是证物”的说辞，吨吨吨，喝了大半瓶。 剩下的半瓶水塞回到后勤人员手中，李修抹了把嘴，指着林科说出了憋了一路的话 “少瞧不起人啊！” “我不是出了事，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屁孩。” “别的事就算了，涉及到苏小雅的事情，为了她的安全我也不可能乱来。” “何况……” 李修的视线从林科腰腹间厚厚的绷带扫过。 “没有我，你们真的行吗？” 第12章 过去 林科受了伤。 很严重的伤。 作为队长级的外勤人员，林科的等阶至少是五阶，极有可能是四阶。 四阶对自身能力的掌控细致入微，若不主动释放，别人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为超凡者。 上次，林科带人包围了李修的家，邀请他加入特事局的时候，李修就发现了。 林科的超凡力场偶尔会出现波动。 波动的范围很小，强度也十分细微，不过李修仍是察觉到了。 考虑到血肉巨魔俘虏了林依白，身为哥哥的林科，竟然无法在现场出手，李修基本能够确定—— “跨年夜当天，你的伤势已经严重到无法正常施展能力的地步，否则，林依白陷入危险，你不可能不出手。” “跨年夜到现在，不到半个月，你就算恢复了部分战斗力，距离全盛状态肯定还有一定距离。” “林依白就更不用说了，跨年夜当晚受了伤。” 李修平静地分析“第一小队一共五个人，两个队员是伤员，其中一人还是全队最强的队长……” “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不是李修喜欢主动毛遂自荐，而是他很清楚，自身的优劣势。 我即地狱，是一个极为强大的能力，诡异莫测，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同阶的妖魔。 这是李修的优势，但他的劣势也很明显。 他只有一个人。 就像特事局需要李修的力量，李修同样需要特事局，成体系化的侦察、研发、分析团队。 他的确对林科的欺骗感到不爽，以李修的实力，完全足够大闹一场，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但…… 小朋友才讲情绪，成年人只求结果。 自从六年前，李修的父母消失后，他就不再是小孩子了，没人照顾他的情绪，他必须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林科从李修眼中读出了他的觉悟。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现在的外勤队长，林科在很多人眼中看到了类似眼神。 而拥有这种眼神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足以放心把背后交给他们的战友。 “我……明白了。” 林科按下通讯耳机，“外勤第一小队队长，林科，申请执行第三特殊条例，临时征调一名民间超凡者协助展开行动。” 耳机中传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一个动听温柔的女声回复说“申请已收到，请告知民间超凡者姓名、id编号。” “李修，编号id:ay2839。”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顿了半秒。 “系统中，李修的危险等级为‘高危人员’。” “林队长，以您的权限等级能直接将他纳入行动中，但事后，该流程会送给局长进行复盘审阅，请问是否执行特殊条例？” “执行。” “第三特殊条例执行成功，李修，编号iday2839，临时纳入夜魔讨伐行动。” 温柔女声深吸了口气，真挚的说“祝您行动顺利。” “谢谢。” “这就好了？” 李修还以为会很麻烦，毕竟他在几天前差点和特事局发生冲突。 林科颔首，从战术背心的小口袋中，找出一枚黄色、纽扣大小的徽章。 拇指一弹，丢给李修。 “戴着它，在行动结束前，你都能自由出入现场。” “好。” 作为队长兼行动负责人，林科有太多的事情要关心。 告诉李修不要乱动现场，等待行动安排后，林科就雷厉风行的去忙别的事情了。 李修接过徽章，上面雕刻着交叉的刀枪，而刀枪下面是城市的剪影，代表着特事局用武力守护城市的愿景。 不仅是他，在场的林科、林依白，又或是侦察、安监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在胸口佩戴有不同颜色的徽章。 “黄色是临时工的意思？” 李修看了半天，佩戴黄色徽章的只有他一个人。 “黄色徽章是只有队长级，在面对危机情况下，才有权暂时发放的特殊徽章。” 林依白走过来解释。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眉头紧锁，和侦察组核对现场侦测数据的林科，小声对李修说 “别看我哥给的轻松，那是因为他的职务不仅是队长，还是安元市外勤科的代理科长，能够免除绝大多数流程。” “不过等行动结束后，他还是要补一大堆的文件。我哥不怕和妖魔打架，就怕那种复杂的文书工作了。” 搞了半天，之前雷厉风行是打肿脸充胖子。 一想到人高马大的林科，伏案敲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补流程文件的模样，李修就有点想笑。 李修扭头对林依白说“你不用陪着我，忙你的工作就好。” 林依白微微歪着脑袋，“我没有特意陪着你呀。” “可他们……”李修看向现场忙碌的工作人员。 “啊，这个呀。”林依白露出灿烂笑容 “我不擅长现场勘查，跨部门对接的工作……我试了几次，也不是很适合。” “我也想帮忙，不过大家都说‘小依白，你好好养精蓄锐，等和妖魔交战时发挥最大的力量，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所以，我一般在现场没有事情做。” 林依白笑着举起小拳头，骄傲的说“毕竟我可是一队最擅长正面作战的队员。” 如果是漫画，李修脑袋上应该出现了三条黑线。 这哪里是夸奖啊，分明是嫌她碍事，让她“养精蓄锐”，专心当打手。 至于“最擅长正面作战”，想到上回被那么菜（血肉巨魔你再骂？）的血肉巨魔俘虏了…… 这个“最擅长”实在是有待考证。 “对了，这个给你。” 林依白递过来一张沾着奶油的卡片。 “我在厨房的地板上找到的，我猜，应该是写给你的。” 李修接过卡片，上面写有一行字希望某个自闭小朋友每天开开心心。 卡片上的字体李修太熟悉了，娟秀婉转，笔锋内敛。 就像苏小雅的性格一样，温柔体贴。 林依白静静站在李修身边，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她的确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时候说话做事，看起来有点傻傻呆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如同一张纯白的底片，有时候，更能感受到别人藏在心底的情绪。 此刻，林依白就能清晰的感受到，李修心中的浓郁到极点的担忧。 “你很在乎她。”林依白问。 李修望着黑夜沉默了很久。 就在林依白以为他拒绝回答时，李修忽然开口 “苏小雅对我来说很重要。” “六年前，我的父母失踪，当时我是初二，你知道，初中生，有时候会遭遇一些莫名其妙的校园霸凌。” “那时候，我就被不少人欺负。” “最开始是背地里的嘲笑，说爸妈嫌我麻烦，把我扔下跑了。” “后来是光明正大的讥讽，几个校霸听说我继承了老房子和存折，就向我勒索要钱。” 李修露出回忆的神色。 “那时候我还没有觉醒能力，只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傻小子。既不懂得怎么反抗，也不会寻求外界的帮助。” “父母失踪，校园霸凌，以及为了抢走房子的远方亲戚……” “我累了，我开始拒绝上学，拒绝吃饭，锁死大门，躺在床上，想要把自己饿死。” “死了，就不用遭罪了。” 林依白静静听着，她似乎能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独自躺在床上，面容瘦削，嘴唇干裂，绝望中等待死亡的画面。 她很想握住李修的手，可手伸过去，又想起之前李修的拒绝，就默默的收了回来。 “那后来呢？”林依白问。 “后来……不知道过了几天，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我听到了敲门声。” 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景，李修嘴角微微上扬。 “有个人一直在敲门，久到连一心求死的我都觉得厌烦的地步。” “没办法，我从床上爬起来，凶着脸去开门，准备用人生中最后一点力气，让门外的家伙滚蛋。” “可当我打开门，就瞧见苏小雅笑盈盈的捧着一块草莓蛋糕，说要让我吃。” “可能是饿了太久，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李修拿起那张卡片，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的奶油。 看着卡片上娟秀的字迹，他仿佛能看到苏小雅笑盈盈的脸。 “苏小雅对我来说，不是某个因为长相漂亮，随随便便就喜欢上的女孩。” “是她把我从黑暗中救了出来，是她让我重拾了活下去的希望。” “父母消失后，是她在照顾我，帮我赶走校霸，在同学面前为我出头。” “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又或者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在觉醒超凡力量后，成为了为祸一方的妖魔……” 余光瞥见林依白复杂的表情，李修的话止住了。 林依白好歹曾经向他表白过，当着她的面去诉说苏小雅多么重要，这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李修还以为林依白会生气或者不满。 然而，她的反应和李修猜测的截然相反。 林依白收敛起复杂的表情，郑重地说“我一定会把苏小雅救出来的！这么好的人，她不应该死在妖魔手中！” “哦……哦！” 林依白清澈的眼眸中，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她说完后，握着小拳头，不断的击打手掌，似乎恨不得马上就要去和妖魔拼命。 到最后，精力过剩的林依白跑到角落，去做拉伸运动，提前为接下来的战斗热身。 看着认真热身的林依白，李修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纯粹的热情。 她是真的被李修所讲述的经历动容，发自内心的渴望救出苏小雅。 “还真是纯粹到可爱的姑娘。”李修有点触动。 林依白在热身，李修不能浪费时间，张开右手，丝丝缕缕的黑雾集中在掌心。 觉醒“我即地狱”以来，他第一次认真的锻炼起了能力操控。 就像林科之前说的，今晚夜魔闹得太大了。 不仅是林科率领的外勤一组，二组和三组同样接到了协助命令，除了外勤团队外，后勤、研发、安监、侦察…… 可以说，安元市特事局，上上下下数百人都动了起来。 同时出现三十七名失踪者，涉及的因果太多，侦察组的因果概念系能力者已经渐渐缩小范围。 “锁定了！” “找到了疑似夜魔的藏身处！” 第13章 因果之线 “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现场的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忙碌了一整夜的疲劳似乎都消失了。 他们盯着夜魔这头游荡在城市中的怪物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外勤组还好，除了执行任务期间外，可以稍微的休息整顿。 但后勤、侦察、安监、研发等部门的人，几乎是天天住在了特事局。 为了早日抓出夜魔，调查组的人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看似无用功的搜查、整理，终于在今天晚上等来了突破口！ “局里动用了侦察科那位王牌！” 完成热身的林依白走过来说，她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面色微微发红，整个人充满了少女的元气和活力。 李修注意到她话里的关键。 “王牌？” 林依白拿起佩刀背在背上。 “没错，侦察科中的超凡者大多缺乏正面战斗力，但极其擅长隐匿、分析、追踪。” “其中就有一个人，他的超凡类别为因果概念系，能力是只要有足够的‘果’，他就能释放能力，逆推对应的‘因’。” “简单解释来说，只要把足够多的受害人信息交给他，他就无需任何其他线索，直接锁定凶手的位置。” “这么强？” 李修没想到还有这种诡异的超凡能力。 觉醒了两年半，李修对超凡力量有大致的了解，他知道超凡力量按照能力类别大致能够区分为 能源掌控对不存在实体的能量进行控制，比如磁场、闪电、火焰、温度，具备极强的破坏性。 心灵感应心灵与灵魂的操纵，能够创建虚拟人格，植入虚假记忆，把敌人凭空转变为奴仆等。 物体操纵能够对肉体、外物进行强化、操控。 因果概念改变因果、世界概念的能力，最为神秘。 神话分支能够运用神话中的种种神威，极其稀有，并且每一个神话分支都十分强大。 不可知以上以外的能力者。 物体、能源、心灵、因果、神话和不可知。 这就是人类对超凡力量的六种分类，其中绝大多数的超凡者聚集在物体和能源掌控方向。 比如烂大街的肉体强化，变得更强壮、力气更大，或者，能够操控水流、火焰等。 当然，烂大街不代表不好。 六大类别，哪一类走到极致都是无比的强横。 举个最简单例子，如果有一位肉体强化的超凡者，每天锻炼超凡力量，把自己练到头秃，超凡等阶提升到一阶。 那即便没有酷炫的特效，诡异的能力，光凭拳头就能打服一切质疑。 因为李修目前只掌控了极寒地狱，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类别就被特事局归类到了能源掌控系。 实际上，李修的超凡类别应该算是神话分支系。 毕竟地狱，也是神话的产物。 不过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李修没打算主动解除误会，就让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能源掌控系就好了。 “能根据结果，追溯起因的能力……” 李修感叹说“要是把这位超凡者的名头传出去，哪还有妖魔敢在安元市闹事。” 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普通市民李先生，他真心希望有一天妖魔能成为弱势群体，要专门保护才能避免灭绝的画面。 “要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林依白说“因为太过强大，据说这位侦查科王牌每次施展都有许多复杂的限制，并付出严重代价。” “即便有诸多限制，仍有不少人试图暗杀那位王牌。” “为此，他的个人资料是局里的绝密，只有局长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只知道他的代号” “因果之线。” 因果之线…… 心中默念了一遍，李修记住了这个代号。 如果有机会，他到想亲眼见识一下，追溯因果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把苏小雅安安全全的救出来。 林依白耳机中响起声音，她听了几秒，转头对李修说“支援小队整理出来的详细资料传输过来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听一下。” 等李修和林依白走到别墅外面停着的战术总控车中，车内已经有了不少人。 林科作为外勤科的代理科长，在三支队伍一起行动的时候，由他全权负责行动部署。 此刻，另外两支外勤小队，正在等待林科下达命令。 总控车辆中布置了数十个屏幕，现在所有屏幕贴合在一起，上面是一张安元市的地图。 地图上，有被标注出来的四个红点。 林科说“因果之线根据受害人的信息，逆推出了四个妖魔藏身处。” “四个？”林依白问“夜魔是团伙作案？” 林科摇头说“不，因果之线确定夜魔只有一头。” “四个藏身之处中有三个应该是假的，只有一处是真的。” “侦察科试图用无人机潜入，在靠近后，发现四处可疑地点都有浓郁的超凡领域力场。” “当前研发组尚未制作出能够独自抵御超凡领域力场的无人机，我们无法得知四个藏身之处内部的情况。” “但有一点能够确定。” 林科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坏消息。 “夜魔，可能不仅是一个武斗派的妖魔，它极有伴随觉醒，掌握了部分独属于妖魔的知识。” “知识？” 李修看向林依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觉醒会带来知识。 林依白小声解释说“人类和妖魔中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在觉醒了能力之外，脑中还会多出一部分知识。” “这种拥有天赋知识的妖魔，要远比普通的、只懂得杀人的妖魔更为难缠。” 林科瞪了林依白一眼，示意她战术会议期间不要窸窸窣窣的说话。 林科继续说 “根据夜魔大规模掳走活人的行为，对比局里以往资料，推测夜魔掌握的知识很有可能是与祭祀、献祭相关。” “它在用活人的鲜血和生命去换来力量。” 听到这，李修想到还在陷入危险的苏小雅，忍不住开口问 “你的意思是，就是现在，夜魔可能正在开坛做法，杀了掳走的那些人？” 林科看了李修一眼，沉沉点头。 李修呼吸一下变得急促，他盯着地图上四个红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但四个红点相隔很远，位于安元市的东南西北角，想要冲进去，一个个试哪个才是夜魔的真正藏身处，这种想法从时间上就不现实。 “冷静，李修，冷静！” “不能被情绪控制，苏小雅陷入了危险，错一步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结果。”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把纷乱的情绪全部压下。 林科给了李修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说 “根据夜魔能力释放时留下的超凡残影，我们能推测出，它大致位于五阶，但是。” “这是半个月前的数据，假如我们推测的没错，它通过杀戮和祭祀，力量应该有了大幅度提升。” “保守估计，夜魔的超凡等阶为五阶中上水平，想要在保护潜在人质的情况下把它击毙，至少需要……” “一名队长级。”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元市的外勤科只有三名队长，地图上却有四个夜魔可能会出现的藏身之处。 第14章 四支队伍 不论是参加会议的外勤、侦察人员，还是在特事局总部旁听着会议的局长、副局长。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严峻。 四个藏身之处，三个队长。 要怎么分配？ 不论如何分配，唯一没有队长的地方，一旦遇到夜魔就会陷入危险。 特事局跟官方的其他部门不一样。 熬资历？论资排辈？ 且不说特事局成立才五年的时间，就说他们整日面对的妖魔和超凡者罪犯。 妖魔和罪犯可没有留手的说法，它们最为痛恨特事局，尤其是外勤科，一旦双方遇到，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外勤小队的队长，作为小队的负责人，自身战斗力必然是要比成员高，并且高出一个档次。 别看林科还是受伤的状态，这只是代表他无法长时间战斗。 经过近半个月的休养，在短时间内，他已经能够强行压制伤势，爆发出队长级的战斗力。 “四个藏身之处，哪个都不能放过。” 林科定下了行动方向，“夜魔不知道我们通过逆推因果找到了四个可疑地点，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绝对不能漏下一个。” “一队、二队、三队队长，搭配自身队伍中2-3名人员，前往东南西，三个位置的可疑地点。” “至于北方的可疑地点，由三支小队中各自抽调1-2名正面作战力最强的队员，组成临时小队，进行探索行动。” 四个目标地点虽然布置在安元市的四个角落，但安元市本身的地形是偏狭长，类似于不规则的椭圆形。 北方地点，和东西两处距离相对较近。 假如北方真的是夜魔所在的位置，由各支小队最强正面战力组成的临时小队，也有极大可能坚持到东、西方向的队长过来支援。 行动计划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细致的职责划分、装备准备。 提前赶到现场的后勤人员不着痕迹的清场，避免夜魔遭受袭击后，狗急跳墙袭击周边生活的普通人。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李修挤过人群找上林科。 “把我安排到北方小组。” 林科没有问为什么，他很清楚，李修是担心，没有队长级的临时小队，要是真的遇到夜魔，没有多余的精力拯救普通人。 “你确定？你的能力虽然很强，但从未参加过正式行动，没有经历过训练……这会很危险。”林科问。 回应林科的是一双毫不动摇的眼神。 “我明白了。” 林科递过来一枚便携式通讯耳机。 “超凡者使用的时候，能够自动抗信号干扰，不会受到妖魔领域的影响。北方小队通讯频道是115。” “谢谢。” 李修接过耳机。 他刚塞进耳朵里，就感觉耳朵里仿佛有一只小虫在往里钻，惊得李修就要把耳机摘下来。 他手刚放在耳朵上，往里钻的感觉便又停止了。 紧接着就是细微的水流声，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膨胀，刚好填充整个耳廓。 “是不是吓了一跳。” 林依白背着刀走过来，脸上是可爱的坏笑。 “是不是以为有小虫子往耳朵里钻？” “这是局里特别研发的耳机，除非脑袋被妖魔咬下来，否则绝对不会掉的。” 李修扯了扯耳机，有很明显的阻塞感，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拉出来。 现场环境复杂，这是为了保证通讯器不会因为激烈的战斗遗失。 他调整频段到115，不到半秒的细微电子杂音后…… 呼！ 一瞬间，无数信息宛如疾风般扑来。 李修微微眯起眼睛。 “侦察科分析现场数据如下……” “医疗科已就位，随时可以……” “现场封锁完成，预计十五分钟后，完成附近市民撤离工作……” …… 一条条信息有条不紊的出现在通讯频道中。 冲杀在战场的外勤人员是特事局的门面，但这枚小小耳机，来自各个部门方方面面的支援，才是特事局真正的实力。 “外勤一组，林依白和临时队员李修，请乘坐直升机立即赶往北方目标地。” 在耳机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李修愣了半秒，有种普通人突然上电视的不真实感。 “等等，林依白？” 李修扭过头，看着背负长刀，手里提着箱子的林依白。 林科的命令是“三支小队中各自抽调1-2名正面作战力最强的队员”。 难道说林依白真的是出了林科之外，正面作战能力最强的人？ 她这么菜，真的没问题吗？ 对标林依白，李修现在十分担心北方临时小组其他人的水平。 “嗯？” 林依白微微歪着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李修别过头，掩饰自己的心慌。 “没、没有。”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旋翼的声音，狂风呼啸，吹得别墅内的血池泛起波澜。 李修抬起头，就瞧见一架印有“特事”的直升机悬停在空中。 直升机没下降，而是打开舱门，扔下来一条软梯。 到出发的时间了。 林依白给李修一个跟上来的眼神，背着装备，抓着软梯往上爬。 李修不想耽搁时间，正要紧随其后。 背后传来了林科的声音。 林科走过来。 “我会去东方目标点，如果夜魔真的在你所在的北方目标点，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另外，我不在的时候，林依白就麻烦你照顾了。” 林科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热血上头的时候，就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平时有他镇着还好，现在林科要去另外一个地点，就只能拜托李修了。 李修颔首应下，“如果苏小雅在你的方向……” “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她。” 两个男人伸出手，用力握了握，带着承诺分道扬镳。 “出发！” 李修抓着软梯往上爬。 可爬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微微抬起头，就瞧见林依白浑圆丰腴的…… 咳咳！ 李修赶紧低下头，专心爬梯子。 不过，这特事局的女式制服还真紧身啊。 李修不自觉的感叹，又忍不住想要向上看去。 可就在抬头的刹那，李修想起林科还在下面看着。 凭着过人的毅力，他重新低下头。 站在地面，悄悄盯着李修的林科，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 别看林科一副铁血汉子、钢铁猛男的模样，作为比林依白大了十岁的兄长，他是标准的妹控，绝对不允许任何男人敢于占他妹妹的便宜。 直升机舱门闭合，机身微微倾斜，骤然拔高，飞向安元市的北方。 李修望着脚下掠过的城市，十五分钟后就能抵达现场。 二十分钟后，行动就会正式展开。 推测出别墅区位置，第一时间赶来，以临时队员身份加入调查……他能做的已经做到极限了，现在，李修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祈祷苏小雅还活着。 “在担心苏小雅吗？” 坐在身边的林依白捕捉到了李修情绪的变化。 李修没有隐瞒，坦白的点头。 林依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拇指，露出治愈人心的笑容。 “直觉告诉我，这次一定能把她救出来，我的直觉很准的。” 李修不由被她感染，“托你吉言。” “对了。” 林依白双手一拍，“你还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趁着还有点时间，要不要临时选一把？” 第15章 北方临时小队 “武器？” 李修指了指林依白背着的直刀。 “你这种？” “不不不，我的这把月华刀是局里研发组，用我的血液混合特殊材料制作的血脉武器。” 林依白把月华刀抽出来，并不怎么明亮的机舱内，像是点起了一盏明灯。 没有多余的装饰，刀刃干净、纯粹、笔直。 如同林依白本人。 一抹月光自窗外投射在刀上，散发莹莹光辉。 “我的能力是‘物体操控系’，能力全称叫” “金属狂潮。” “我能够全方位提升所触碰金属物体的能力，比如，同样是月华刀，它在我手里就会比在你手里更锋利、坚固。” “而换成我驾驶这架直升机，它的速度、操控性就会得到提升……当然，因为直升机太大了，提升幅度不会很大。” 林依白重新把月华刀收回刀鞘，继续说“血脉武器是外勤人员的专属武装，每个人只有一把。” “为了应对不同的行动环境，局里还给我们准备了多种制式武器。” 林依白站起来，走到机舱后面，掀开一层布，露出下面一个个硕大的金属箱子。 被她触碰的金属箱子，自动读取到指纹信息，就听轻微的咔嚓声，箱子弹出一道缝隙，缓缓打开。 一股淡淡的油味飘出来。 这是枪械和刀剑在经过精心保养后留下的味道。 李修走过去，望着满箱子的武器装备，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从冷兵器的刀枪棍棒，到热武器手枪、步枪、狙击枪，甚至还有爆片手雷、铝热剂手雷、烟雾弹…… “果然不愧是官方组织，这后勤支援还真是丰厚的过头了。” 这一箱子拿出去，足够国外某些战乱地区，打一场小型战役了。 李修望着箱子内的各式武器，眼睛不自主的发光。 哪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能抵挡这种诱惑的，那能叫男人？ 作为曾经一根木棍就能玩一天的中二少年，李修恨不得背着一身的枪械，挨个出去试试后坐力。 这次他强行挤进特事局的任务中，下回再有这种“随便挑”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李修的理智还是在线。 他恋恋不舍的摸了摸枪，就转过来，从箱子最底下…… 像是拎葡萄一样，拎起了一串的手雷。 李修没练过枪法，在混乱的战场上，没准会一个失误，痛击友军。 枪械，pass。 至于刀剑类型的武器，李修没经过专门的练习，胡乱挥舞的效果，可能还不如他直接赤手空拳施展能力来的方便。 刀枪棍棒，pass。 唯独这手雷…… 李修再没经过训练，扔个手雷，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反正，这只是辅助手段，他真正的杀手锏还是“我即地狱”的能力。 在直升机上虚心和老前辈林依白学习手雷的使用方法后，李修轻松的解锁了副职业 投掷哥布林。 “两位，做好准备，还有一分钟就到了。”驾驶员提醒。 林依白拉开机舱门，冬日的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换上特事局制服的李修，站在她身边，俯视着下方的城市。 安元市北方的目标点，在一座湿地公园中，毗邻一座名为“罗武湖”的中型湖泊。 因为担心被目标发现，打草惊蛇，直升机悬停在了距离湿地公园一公里外。 接下来一公里的距离，他们只能徒步走过去。 驾驶员说“两位，祝你们行动顺利。” “嗯。” 李修朝驾驶员点点头，和林依白一同自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黑雾出现，缠绕在身上，李修飘然落地。 与轻松谢意的李修不同，林依白的落地方式就狂野很多。 只见她笔直的从空中坠落，丝毫不减速，嘭的砸在砖石地面上，砸出一片蜘蛛网般的纹路。 而林依白只是双腿微微弯曲，就化解了坠落时的冲击，重新站直。 纯靠肉体强度就能抵御高空坠落的冲击力……李修看的眼皮微微直跳，又觉得特别符合林依白的人设。 “你们是来的最晚的。” 李修刚想询问林依白的能力类型，就听到一旁的黑暗中，传来不怎么友善的声音。 循声望过去。 三个同样穿着特事局制服的人走出来，两男一女。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留着极短的头发，一脸凶相，明明是深夜，他却还带着一副咖啡色墨镜。 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少年，明显看起来是未成年人，手中托着一个罗盘。 落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烫着大波浪发型，在紧身制服衬托下，身材过于凹凸有致，有点“卡戴珊”风格的御姐。 众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不过，李修一门心思都在赶紧去拯救苏小雅的事情上，说起来有点不礼貌，这三位叫什么，他是真的没有记住。 他脑子里对这三位的定位是 半夜戴墨镜，语气很冲的墨镜哥。 一副神神叨叨，手托罗盘的算命小弟。 以及无时无刻都不自觉散发成熟女性魅力的安元市卡戴珊，简称为卡子姐。 这三位，加上热血少女林依白和临时工李修，组成了北方临时小队！ 嗯…… 这北方小队里的人，除了我之外，怎么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不靠谱？ 李修这么想着。 但他忘记了，在其他几位专业人士看来，李修才是队伍中最不靠谱的未知因素。 墨镜哥走过来，脸上写满了怀疑和不客气。 “小子，我不知道你跟林科走了什么关系，把你塞进来，但我警告你。” “等下进了现场，别乱摸，别胡乱释放能力，里面可是有人质。” “我没指望一个外行能过来帮忙，你只要别拖后腿就行，知道了吗？” “至于你的安全，自己小心点……我们不是你爹妈，没人会保护你。” “要是真不小心死在里面了，算你倒霉，听懂了吗？” 墨镜哥语气很冲，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不等李修开口，站在旁边的林依白就跟护仔的老母鸡一样，气哄哄的冲上来，一把推开墨镜哥。 “行动开始前，你想打一架吗？” 墨镜哥摊开手，“干嘛这么生气，我是在‘善意’的提醒他。对了，我听说，你还跟他表白过？结果被这小子给拒绝了？” 墨镜哥嘲讽说“呵！你们一队内部的关系，还真是混乱啊！” “要我说，安元市最强小队的名号就应该给我们二队，你们就专心在队内过家家好了。” 林依白直来直去的脾气，被墨镜哥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气得不行。 此刻，又没有林科镇场，她差点就要拔刀去揍人。 李修抓住了林依白即将拔刀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行动前不要浪费体力。 常年打工，李修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老阴阳师都见过了。 墨镜哥这点水平，也就能气气脾气耿直的林依白。 李修平静地说“谢谢提醒，虽然你说不会保护我，但放心，大家既然是在一个小队，如果你有危险，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此话一出，墨镜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用阴阳怪气怼人，说来也只是“小道”，李修这种坦然表达强大、包容和善意，形成人格上的对比，才是真正的怼人“正道”。 有了李修这句话做比较，就显得墨镜哥是斤斤计较的小人。 墨镜哥讽刺的笑容淡去，血压上升，脸色变得更臭。 “老子还需要你保护？” 李修快速追问“要是真被我保护了怎么办？” 墨镜哥气得脱口而出“那我是你儿子。” “好，一言为定。” 两三句话，就把墨镜哥骗的掉进坑了。 等行动的时候，墨镜哥不需要李修保护，那李修不吃亏。 要是真的不凑巧，需要李修出手相助了，那…… 墨镜哥就双喜临门了。 不仅保住了一条命，还多了一个亲爹。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卡子姐和算命小哥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反应过来的墨镜哥一副吃了没洗干净的大肠刺身的表情，刚想再说点什么，耳机里已经传来行动即将开始的提醒，只好咬着牙吃了闷亏。 他们拎着各自的武器装备，来到了湿地公园外围门前。 不用任何仪器，作为超凡者，光用肉眼就能看到了一层暗紫色的半圆，正笼罩在湿地公园上空。 “各小队准备，行动在十秒后开始。” “……五、四、三、二、一！” “行动！” 四只小队，同一时间进入到四处妖魔领域当中。 算命小弟手中托着造型复古的青铜罗盘，上面的汤勺先是左右疯狂摇摆一阵，没多久，就指向了一个方向。 “大家跟我来。” 五人的脚程很快，十分钟后，他们找到一个隐藏在草丛中的深坑。 林依白看了眼深坑，“这就是夜魔的老巢？” 卡子姐从背包里拿出荧光棒，折断后扔了进去，坑洞内深倒是不深，但能看到几条通向不同方向的甬道。 “应该就是这了。”算命小弟说。 之前受挫的墨镜哥站起来说“瞧好了，我先下去，给你们打个样。” 他试图想用这种方式，重新挽回面子。 墨镜哥的血脉武器是一对指虎，他轻松跳入洞口，朝上面的众人招招手，示意一切安全。 然而，他没看到，蹲在洞口前的众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一条人首蛇身的巨蛇，一直悄然潜伏在地上。 因为巨蛇的鳞片和岩石颜色极为相似，这种天然迷彩作用下，墨镜哥根本没发现背后的巨蛇。 巨蛇缓慢张开嘴，就要朝着墨镜哥发动袭击。 洞口上的众人忍不住面色古怪的看向李修。 这……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 第16章 地下洞窟 眼看人面蛇身的怪物就要扑上来，从后面咬住墨镜哥的脖颈。 李修抬起了手，正要施展能力。 忽然，墨镜哥冷哼一声，背后如同长一双眼睛，骤然扭身，一拳打在了人面蛇身怪物的七寸位置。 他的拳头像是加了劣质的页游特效，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威力自然也向页游靠拢，一拳就打出了99999暴击般的效果。 仅仅一拳，人面蛇身怪物就炸裂成了四五段，血肉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这？就这？” 面对死了的怪物，墨镜哥还不忘嘲讽。 “就这点水平还敢来骗？来偷袭？哼哼。” 上方的李修几人跳下深坑，检查着人面蛇身怪物的尸体。 只是看了一眼，卡子姐就微微摇摆着腰肢，摇头说“不是夜魔，应该是它根据觉醒的知识，制作出来的衍生怪物。” 特事局徽章上带有摄像头，能够将现场的画面传输回去。 耳机中传来后方支援团队的消息“经过面部核对，这只怪物的脸属于十七天前失踪的受害人。” 算上今晚在别墅内开派对的三十七人，夜魔事件中，失踪人数总计达到了六十一人。 但这仅仅是报案人数。 安元市虽然算不上国际性大都市，但城市人口也有近千万，其中无家可归者、流浪者、离家出走的疯子……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城市间无人关注的角落，有很多特殊人群。 夜魔掳走的人只会比特事局统计的数量更多。 李修蹲下来观察。 人面蛇身怪物的脑袋里，流出的根本不是脑浆，而是某种黑灰相间的脓液，散发着恶臭。 它的口腔内部结构同样发生了变化。 牙齿锋利，舌头变成了毒蛇的信子。 即便李修毫无医学基础，他也能做出推断这头怪物除了脸还是人类模样外，其他地方都已经完成怪物化，绝对没有逆转恢复的可能。 “难道夜魔抓人就是为了制作这种人面蛇身的怪物？”李修问。 算命小弟托着下巴，“应该没这么简单，这种合成的怪物看起来唬人，但也就吓吓普通人。” “都不用超凡者，只需要三四名受过射击训练的普通人，拿上枪械，就足够应付了。” “夜魔潜伏在城市中，大费周章的抓人，布置四个藏身之所，不应该只是为了作出这种劣质品。” 算命小弟思维十分缜密。 李修觉得他说的没错，正要再次发问，余光瞥见半蹲在地上的林依白。 “怎么了？”李修问。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可惜。” 林依白右手拂过人面蛇身怪物的眼睛，让那双鲜红狰狞的双目闭合。 如果不看下半截恐怖的断肢、蛇身，这就是一名正值花季的少女。 林依白重新站起来，“我们走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她的语气中带有难以遏制的愤怒。 这时，就连一直和林依白不对付的墨镜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快速行走在地下甬道当中。 地面上是每日有游客参观的湿地公园，地下却是挖出了比安元市地铁还复杂的、四通八达的地下甬道。 幸亏他们当中有算命小弟，他手中的罗盘总是能在岔路口，精准的作出判断。 卡子姐说“我们一直在往下走。” 林依白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数值。“已经是地下四十米了。” 李修摸了摸甬道内，潮湿、黏腻的土壁。 虽然中间走了不少岔路，前后兜兜转转了不少时间，但李修的方向感还算好。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一路过来的行进方向，似乎是在朝着湿地公园旁边的湖泊走？” “难道说甬道的尽头是湖泊，而夜魔的巢穴就藏在湖底？” 面对李修抛出的问题，小队中的另外四人脸色变得有点糟糕。 特事局的制服是经过研发部精心设计，有自带的微型氧气装置，能够短时间内应付突发性的水中行动。 可人类的体型，天生就不适合在水中作战。 除了少数觉醒能力与水、海洋相关的超凡者，其他超凡者在陷入水中后，战斗力不可避免的会大打折扣。 “那又怎么样！” 墨镜哥缓慢转动脖子，发出咔哒咔哒声音。 “全安元市还能找出比我们更适合执行任务的人吗？有困难，顶着困难上，那才是真爷们。你要是怂了，就回去。” 这个墨镜哥嘴臭归嘴臭，该有的责任感是一分不比别人少……李修想着，笑了笑 “那可不行，我还等着今天认亲呢。” 说完，李修不理额头上青筋跳着的墨镜哥，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继续往下深入，中间偶尔会停下来和其他三个方向的小队联络，交换彼此的情报。 行动开始了三分钟，目前四只小队还是属于探索阶段，无法判断到底哪个方向才是夜魔的真正藏身之处。 探索的过程中，他们再次遇到了几次人面蛇身怪物的袭击。 不过李修始终没有出手。 倒不是像墨镜哥说的“怕了、怂了”，而是李修不确定这群被改造成怪物的受害者，是否还保留有清醒的意识。 若是意识已经抹除就算了。 若是还保留着生前的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身体，去袭击他人。 要是李修出手把它们杀了，这些无辜的受害者，就要在极寒地狱永生永世的遭受折磨。 这未免太残忍了。 当然，要是怪物数量太多、太强，李修不出手，其他人就会受伤、死亡。 李修不会为了自己心里舒服，把队友陷入危险境地。 可……人面蛇身怪物实在是弱的过分。 即便是小队中看起来最弱的算命小弟，在一只手托着罗盘的情况下，都能够单杀一只人面蛇身怪物。 于是，李修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团队混子。 一路走下来，说厉害21次、竖拇指13次、对同伴点头，给与眼神肯定10次。 短短十分钟，李修就拿到了21-13-10的三双数据。 这种在团队内，演都不演的摸鱼行为，看得墨镜哥眼皮直跳，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反感和鄙夷。 之前还觉得李修不错的卡子姐、算命小弟，悄悄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生怕这位“不靠谱”的队友影响他们行动。 “这是……被孤立排挤了啊？” 初中时期遭受过校园暴力的李修，敏感的察觉到了团队内氛围的变化。 对此，李修表示无所谓。 他来是为拯救苏小雅，不是和特事局的外勤人员交朋友。 反正今天行动结束后，他们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排挤的人和被排挤的人，心照不宣的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唯独…… “那个……你要不要离我稍微远点？” 李修无奈的说。 林依白宛如带刀侍卫般，守在李修身边。 “不行。” 林依白说“你的能力很强，但缺乏应对偷袭的经验。可能能力还没发挥出来，就会被躲在暗处的夜魔干掉了。” “只要我能抵挡住夜魔的第一轮偷袭，拖入正面作战后，就是你发挥真正实力的时候了！” 距离跨年夜，过去了半个月，林依白始终无法忘记李修轻松斩杀血肉巨魔的画面。 她相信，只要夜魔敢出现，李修绝对能打爆它的狗头。 然而，林依白的信任，落在墨镜哥三人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恋爱脑。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完了完了，团队内，不仅有一个摸鱼的混子。” “还有一个恋爱脑的傻子。” “这次行动凶多吉少啊。” 三人“小声密谋”的时候，林依白的小脑袋忽然从他们背后探出。 “你们在聊什么呀？” 三人惊得心脏骤停，扭头说“没、没什么。” “是、是啊，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在后面目睹了一切的李修，无奈的摇摇头。 他大步往前走，带刀侍卫林依白赶忙追上来，小心保护。 墨镜哥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是在无声的说希望夜魔不要在我们这边吧…… 缺少队长级，团队内还有两个不稳定因素，在他们三人看来，这支临时小队绝对无法在敌人的巢穴中，与夜魔抗衡。 身为外勤科的精英，他们倒不是怕死。 加入外勤科时，就做好了觉悟。 可这份觉悟是关键时刻，冲上去当拯救世界的英雄。 而不是因为队友不靠谱，面对妖魔直接白给。 “不、不一定会出事，即便夜魔真的在我们这，只要坚持到队长们过来就好了。”算命小弟说。 “嗯……是啊。” “对对对。” 三人发出略微尴尬的笑声，随后又陷入沉默，望着即将消失在甬道拐角的李修背影。 他们握紧手中血脉武器，迈着沉重的步伐追了上去。 可当他们转过拐角，差点撞在李修的背上。 “怎么停下了？”卡子姐问。 李修抬起手，指着前方。 “我们到了。”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挖掘出来的，大约五米高，占地面积接近三百平方的巨大空地。 而在李修手指的方向，能清晰看到用凝固鲜血绘制、摆放着不可名状血肉器官的…… 血腥祭台！ 第17章 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血腥、残忍，令人作呕。 血腥祭坛要比地面稍微高出十公分，乌黑的血液滑落，一直蔓延到李修脚边。 祭坛上用鲜血混着某种不知名的特殊粘稠液体，绘画着毫无逻辑、规律的复杂线条。 就像是一个疯子，砍断了自己的手臂，用受伤的断肢在地上画着癫狂时看到的幻象。 卡子姐咽了口唾沫，血腥祭坛散发出的无形的、独属于妖魔的阴暗超凡力场，让她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沙沙……” 通讯耳机受到超凡力场干扰，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通过微型摄像头，支援小组将画面中的祭坛画面在电脑上还原，转化成数据建模，发送到了后方的研发科。 研究员将会把建模数据与特事局的数据库记录进行比较配对，推断血腥祭坛的真正作用。 这个过程不会很久。 李修半蹲下来，观察着祭坛上的血液和摆放着的血肉、内脏。 “鲜血还没干，内脏也是新鲜的，简直像是几分钟前，刚进行了一场活人祭祀一样。” 这座地下祭坛就是甬道的尽头。 血肉是新鲜的，可他们却没有遇到夜魔，也没有找到被抓来的受害者。 忍着腥臭味，在附近检查了一圈，没有找到暗门之类的地方，可以确认夜魔不在他们所在的位置。 墨镜哥、卡子姐、算命小弟悄悄松了口气。 但对于李修来说，这不是好消息。 他不是不信任其他三支小队，而是超凡者和妖魔之间的战斗，避免不了会波及普通人。 举个最简单例子，同一时间，只能拯救苏小雅或另外一位无辜卷入的市民。 李修不用选择，他只会拯救苏小雅。 可别人，就有可能去拯救另一个市民，苏小雅有50%的概率被放弃。 说来可能很自私，可人性本来就有远近亲疏。 所谓的“电车难题”，在真正重要的人面前，根本不是难题。 确定夜魔不在这里，李修一边仔细听着通讯耳机内的回应，等待其他三支小组回复，一边转身大步往外走。 因为李修在通讯频道内单独嘱咐过，后方支援小组若是发现被杀死的人面蛇身怪物中有苏小雅，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李修。 截止到现在，四只小队中还没有遇到顶着苏小雅面孔的怪物，这说明她有极大可能还活着。 李修要尽快回到地表，坐上直升机，等确定了夜魔的位置，就第一时间赶过去救人。 林依白肯定是要跟李修一起行动。 她回头对还停留在祭坛中的墨镜哥三人问“我们要上去了，你们不走吗？” 见李修要走，开心还来不及的墨镜哥三人连连摆手，找理由搪塞说“我们再检查一会儿现场。” “对对对，没准有线索。” “你们先上去吧，不用管我们。” 即便是再迟钝的林依白，也感觉到他们三人的排斥。 她很想去找他们正面理论，可注意到李修渐渐走远，不满的看了留下的三人一眼，转身跟上了李修。 就在李修离开祭坛，正要重新回到甬道中，通讯耳机中传来了其他小组的消息。 “南方小队同样发现血腥祭坛，未发现夜魔踪迹。” “西方小队这里也有，同样没有夜魔……等等！这是什么……” “轰隆！” 耳机内传来猛烈的爆炸声！ 南方小队“小心，是……轰隆！” 第二次爆炸声出现。 “发生什么事了？”李修按下耳机。 南方和西方小组杳无音信。 通过微型摄像头目睹了一切的支援小队在频道内大吼“离开！北方小队快离开！是祭坛——”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代表信号消失的“滋啦滋啦”声。 这是因为现场出现了高危的超能反应，影响了信号通路，想要重新与后方取得链接至少需要几分钟时间。 “祭坛？” 李修记住了信号中断前，支援小队说的最后一个词。 他转过头，就瞧见地面上，由血液构成的暗红色纹路，正逐渐转变为鲜红，并且越发明亮。 可怕的超凡反应自血液纹路中出现。 原来如此！ 李修明白过来，四个可疑地点，不仅仅是用来迷惑特事局视线的幌子，更是一个坑杀外勤人员的陷阱！ 因为想马上回到地表，李修和林依白已经走出了祭坛的范围，站在了甬道中。 但墨镜哥、算命小弟、卡子姐还站在祭坛的正中央。 愈发猩红的祭坛纹路，无法映红他们惨白的脸颊。 身经百战的外勤人员，他们的危险直觉在疯狂鸣叫—— 会死！ 绝对会死！ 墨镜哥担心了一整夜会被李修坑死，没想到最后坑死他的 ……竟然是他自己！ 要是他跟着李修一起离开祭坛的范围，以他们的超凡力量，配合穿着的这身防护服，运气好的话能捡回一条命。 可现在…… “他妈的，拼了！” 墨镜哥手中出现七彩光芒，他双手搭在卡子姐和算命小弟肩膀，把七彩光芒分给他们，用超凡力量保护队友。 可墨镜哥的七彩光芒是有限的，这样一来，他的双腿便暴露在外面。 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挺过了爆炸活下来，墨镜哥下半生也要在轮椅上度过。 铮！ 林依白拔出月华刀，准备冲进祭坛内救人。 看到这一幕，墨镜哥冲着李修吼道“带着林依白快滚！别过来！” 血液纹路已经赤红到了极点，滚滚热浪，灼烧的头发微微卷曲。 墨镜哥三人绝望的闭上眼睛，林依白咬着牙，想要冲过去，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来不及了。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林依白的手腕。 “我算是明白林科为什么嘱托我盯着点你。” 李修要是不拦着，林依白会真的一头闯入爆炸正中心找死。 “有我在，他们死不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在林依白耳中，却莫名有着令人信服的分量。 李修抬起手，一缕黑雾凭空出现，缠绕在祭坛中央的墨镜哥三人身上。 随着李修轻轻，往回一扯的动作，被黑雾包裹的三人便腾空而起，朝着李修的方向飞来。 三人心中一喜，但下一瞬间。 轰隆！ 半空中的三人没能离开爆炸中心地带，猛烈的爆炸就出现了！ 大地开始震颤，目光所及，仿佛世界末日。 如果他们还与后方支援小队保持联系，就能知道，经过侦测，陷阱爆炸的威力堪比两百公斤的tnt炸弹！ 这种威力足以将一幢楼宇炸塌。 何况除了爆炸的威力外，其中还夹杂着妖魔特有的腐朽、恶毒力量。 墨镜哥三人尽可能抱头，弯曲身体，保护重要内脏和头部不被爆炸冲击波命中。 然而，想象中的冲击和高温并没有出现。 所有的爆炸威力都被一层薄薄的黑雾挡住了。 李修猛地一拉，黑雾卷着三人摔在他身后。 他们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来狼狈不堪，衣服上、脸上沾着泥土。 可能够在那种威力的爆炸下保住命，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他们自泥泞中抬起头，望着悄无声息挡住所有爆炸冲击的李修，再想到几分钟前，他们对李修的偏见…… 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开始反思 人家那叫摸鱼吗？那叫混吗？ 那是高手不屑于出手！ 他们没搞清楚事情缘由，就排挤、疏远对方。 而在他们深陷危险的时候，李修非但没有忌恨，反而以德报怨，出手把他们全部救下来！ 想到这里，李修并不怎们挺拔的背影，骤然变得高大起来，再比较他们那点小心思…… 卡子姐和算命小弟羞愧的想要化身蚯蚓，钻进地缝里去。 尤其是卡子姐，恍然明白过来，林依白为什么会对李修有好感。 作为一名妖娆风韵的成熟女性，卡子姐早就摆脱了少女的矜持和高傲。 女人等男人追，往往等来的都是自己看不上的。 像李修这样，有担当、有能力，还大度的优质男人，遇到就要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卡子姐看向李修的眼神，从最开始的鄙夷，转变为惭愧，现在又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李修不知道几秒钟的功夫，背后三人有这么多的内心戏。 事实上，李修会出手救人，还真不是他道德水平多么高尚。 一来，救下他们是举手之劳。 让李修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三个几分钟前还排挤他的人，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二来，要是李修不出手救人，热血上头的林依白，没准真的要冲进爆炸中心了。 李修答应了林科托付，他不能看着林依白受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李修走到墨镜哥面前。 “叫吧。” 所有人愣了半秒，紧接着，想起李修和墨镜哥在行动前的约定 要是李修在行动中救了墨镜哥，他就得认李修为父。 墨镜哥嘴唇微微蠕动，退后半步，满脸惶恐，宛如即将被高年级男同学检查身体的小学弟。 他嚣张了一辈子，除了二队的队长外，对别人从来没怂过。 他很想赖账，可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让墨镜哥耍无赖，把自己说的话当个屁放了……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咯咯……” 墨镜哥半张着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嗓子里竟然发出了类似母鸡般的声音。 就在他打算一咬牙，把那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 呲！呲！ 甬道上方呲下来一道道水流，并且开始落下块块泥石。 “是湖水！”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正位于罗武湖的正下方。 刚才的爆炸不仅仅炸毁了祭坛，还引动了地面震颤，湖水倾泻进来，要不了多久，这片复杂的甬道就会全部塌陷。 “快走！” 再不走，他们就要被活埋在地底了！ 他们刚跑出几米远，一扭头，发现李修没有跟上来。 “快走，李修，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依白说着，跑过来拉住李修的手。 “呼——” 奔跑时，林依白忽然发现自己呼出的空气，竟然是一片白雾。 四周的气温断崖式下跌，渗进来的水已经结冰。 只见李修一只手轻轻按在甬道墙壁上，寒冷以他为中心，向上传递。 若是普通的塌陷，李修还真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路。 可随着湖水渗进来，他可以轻松冻结渗透进来的湖水，把甬道转变为更为结实的冻土层。 地面的震颤逐渐停止。 众人呆呆望着李修。 这真的是五阶的力量吗？ 李修无视了他们的视线，指着站在最后面的墨镜哥，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救了你两次。” “按照定下的规则，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第18章 失联 下去的时候，时时刻刻要小心夜魔的偷袭，所以速度很慢，前后走了近三十分钟。 但上去的时候，速度就要快很多了。 一方面是不用担心夜魔袭击，另一方面，是墨镜哥三人担心李修维持不住冻结能力，洞窟再次被湖水淹没。 一行人跑的飞快，不到十分钟，他们重新返回地表。 呼吸着湿地公园特有的，略带潮湿的青草味，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通讯还是没有恢复。” 林依白按下耳机，只能听到沙沙的电子音。 信号没恢复，就联系不上后方，无法呼唤直升机过来，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方向才是夜魔的真正藏身处。 算命小弟手中的罗盘不规则的旋转，他仔细观察了一阵说“超凡力量引发的磁场混乱，预计还得持续一到两分钟。” 李修急于前往苏小雅所在的地方，但他清楚，比起无头苍蝇似的乱跑，等待准确消息后再行动，显然效率更高。 现在最优的选择就是等待。 众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于是乎…… 目光再次投向墨镜哥。 “我说话算话！” 由于羞耻，墨镜哥鼻翼微微扩张，老脸微红，冲着李修和林依白拱手、弯腰，大喊道 “大哥大嫂，新年好！” “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众人先是肩膀微微颤抖，忍耐了几秒钟，林依白第一个先没忍住。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个接着一个肆意的欢笑起来。 墨镜哥先是涨红了脸，瞪着这群家伙，不过到后面，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能从那种绝境中活下来，不正是应该笑吗？ 一起经历危险后，五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彼此对视，还真有点新组建小队的感觉。 因为关系融洽了不少，李修对墨镜哥问出憋了一夜的问题“为什么你要一直戴着墨镜？” 刚才爆炸的时候，李修可看得清楚，这家伙没护着脑袋，却一直护着脸上的墨镜。 墨镜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因为……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 墨镜哥纠结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 “算了，你救了我的命，那就是我的恩人，就给你看吧。” 墨镜哥摘下墨镜。 就连和墨镜哥同属第二小队的卡子姐，平时都很少能见到他摘下墨镜的样子。 几人顿时来了兴致，全都围了过来。 在摘下前，墨镜哥的整体气质凶悍、硬朗、蛮横。 要不是穿着特事局的制服，换身衣服扔外面，妥妥的黑涩会干部，坐地铁都要被警察叔叔查身份证的潜在危险分子。 然而，一摘下墨镜，李修就看到…… 一双漂亮、精致、优雅的桃花眼，以及散发着淡粉色光芒的瞳孔。 “卧槽。” 震惊李修一年。 要是挡住其他五官，单独把眉眼部分拍下来，给谁看都是标准的、言情小说里才有的美少年。 可是…… 气质完全不搭啊！ 想象一下，刘华强顶着一双美少年的桃花眼，去西瓜摊问 “你这瓜保熟吗？” 哪还有半点威慑力？ 并且还是粉色瞳孔。 给里给气的。 墨镜哥老脸一红，轻咳两声，重新戴上墨镜。 他对李修伸出手。 “总之，今天谢谢你。我为之前的话、行为郑重道歉。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许东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叫我东子、强子都行。” 李修握住许东强的手，记住了这位义子的名字。 算命小弟同样伸过来手，“叶童，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 卡子姐见两位同伴都和李修握手，心里顿时痒了起来，扭着纤细的腰肢和丰腴的臀部凑过来。 “那我也重新认识一下。” 卡子姐心想李修拒绝了林依白，没准是不喜欢她那种清纯款，喜欢成熟、性感的。 要说欧美风的性感，卡子姐可就不困了。 李修拥有这么强的能力，今后不论在特事局还是在其他组织，都有大好的前程，妥妥的未来优质男。 大龄剩女卡子姐不会放过任何推销自己的机会。 她伸出手，对李修散发成熟女性的魅力，说“我叫——” 卡子姐的话没说完，耳机中传来沙沙声，通讯再次回复。 卡子姐“……” “北方小队，你们还好吗？请汇报伤损情况。” 耳机中的声音急切且杂乱。 几分钟前的接连爆炸，支援小组为了重新搭建通讯通道，忙得不可开交。 林依白按下耳机“我们是北方小队，暂时没有人员受伤。” “什么……没有人员伤亡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林依白回头对李修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可爱的脸蛋上是自豪的小表情“是许东强的老父亲救了我们。” 支援小组“嗯？” “没什么！” 许东强赶紧打断，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有发现夜魔吗？” “情况……很不妙。” “东南西北，四支小队同时遭遇大规模爆炸。” “除了你们北方小队无伤损外，南方小队重伤1人，轻伤2人，西方小队重伤2人。而东方小队……” “至今未与总部取得联系。” 几分钟前，还因为许东强那声“爹”欢快的氛围，骤然沉重下来，他们看向李修和林依白。 东方小队，正是林科所率领的第一小队。 侦察组的王牌，因果之线的能力能够无视重重干扰，直接链接因果，锁定夜魔的位置。 也就是说，东南西北，四个可疑地点中，必然有一个是夜魔的真正藏身处。 北、南、西，三支队伍都没有发现夜魔和被掳走的无辜者。 林科率领的东方小队又中断了联络。 几乎能够断定，林科遇到了夜魔！ 李修看向林依白。 林科是正在和夜魔战斗吗？ 还是说已经…… 苏小雅呢？她……还活着吗？ 李修与林依白对视，从对方眼中阅读出了担忧的情绪。 李修按下耳机“直升机呢？我们要马上过去。” 支援小队为难地说“因为几分钟前爆炸，溢出的超凡力量，毁掉了直升机内部的电子设备。在更换零件前，无法执行飞行任务。” “这……” 李修的身体突然僵住，肌肉紧绷。 “西、北、南，三个方向都发生了爆炸，岂不是说，现在没有一支小队能够去支援林科？” “……是的。” 支援小组“南方、西方小队的队长，已经安顿好了伤员，目前正赶往现场，不过……” 后半句话不用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等另外两位队长赶过去，战斗可能已经结束了。 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可不会像武侠小说一样。 大战三天三夜。 不论人类还是妖魔，相对于种种拥有恐怖效果的能力，肉身的防御力永远是脆弱的。 超凡战斗，谁能占据先手，占据情报优势，谁就能奠定胜局。 往往几个回合，三五分钟，最长十几分钟，就能分出生死。 哥哥会死吗……在林依白印象中，仿佛超人一般的林科，此刻，生死未卜。 她感到无比的心慌，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只并不怎么温暖的手，紧紧抓住了林依白的肩膀。 “清醒一点！我们还有机会！” 李修用力摇醒了她。 一瞬间，林依白仿佛坠入海中，即将窒息的人，突然被拉上来一样，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她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修。 “机会？” 林依白想象不出，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李修抓着她的肩膀，说“别人不行，但我们可以！” “别忘了，我们距离东方战场最近，而且，我们有你的能力——” “金属狂潮！” 第19章 金属狂潮 金属狂潮。 物体操纵系，效果是大幅度提升所触碰金属物体的本身效果。 手持长刀，则刀更锋利。 使用枪械，则射出的子弹威力更大、更精准。 这还仅仅是应用在武器上面。 李修清晰记得在直升机上，林依白说过若是她驾驶直升机，能够使直升机速度更快，操控性更好。 只不过因为直升机体积、重量太大，以她的能力等阶还无法提升太多。 “直升机太沉，那我们就换一个！” 李修指着湿地公园外面不远处的居民小区。 “我们找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时速在80到120公里每小时左右。” “但有你的增幅，没准能够提升到150，甚至200公里每小时！” 林依白越听眼睛越亮。 这已经不亚于直升机的飞行速度了！ 李修不是在安慰她，他们是真的有机会。 旁边听着的许东强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不忍心泼冷水，但还是说道 “可是摩托车不是直升机，你们必须得在城市内沿着道路‘绕圈子’，还要担心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根本没办法保持最高速度。” “不，我们可以。” 李修转过身，指着他们背后平静的湖面。 几分钟前的爆炸，加上地下洞窟坍塌，改变了附近的地貌结构。 湖水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脚边。 “我们不需要绕圈子，也不需要担心撞倒别人。” “我们走水路。” “水路？” 不仅是现场的四人，就连在后方默默倾听着他们对话的支援小队成员也懵了。 还是最熟悉李修的林依白最先反应过来。 “你是打算冻结罗武湖？”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忍不住摇头。 罗武湖的水域面积接近八平方公里，平均水深3米，想要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冻结…… 是不是超凡者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但绝不是一个五阶的超凡者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不需要冻结整座湖。” 李修走到湖边，超凡力量爆发，来自地狱的寒意扩散，数百米范围内的草地出现了冰霜。 他朝着湖面，迈出一只脚。 不等脚底沾湿，脚下的湖水便已结冰。 李修稳稳踏在湖水上。 以他为起点，一道五米宽的寒冰道路急速凝结，向着罗武湖深处延伸。 他转过头对众人说“我只需要创造出一条，能够承载摩托车，以及我和林依白体重的道路就可以了。” 不论是在现场的许东强几人，还是通过微型摄像头，观察这一幕的支援小组。 在切实的看到那条寒冰道路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沉默了。 “这就是……正负值77的超凡能力吗？” 明明才是五阶，施展出来的能力效果，却能够大幅度的改变自然环境。 支援小组突然反应过来。 外勤人员的制服中有特殊的传感器，能够记录穿戴者受到的冲击、灼烧、刺击的状态，传输回到后方，方便支援小组提供医疗援助。 他们这才发现，面对之前的爆炸，北方小组没人重伤就罢了，他们竟然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要不是许东强三人制服上还带着污泥，支援小组都要以为他们在摸鱼了。 因为通讯中断，支援小组没有看到李修出手救人的一幕。 他们还以为是北方小组运气比较好，躲过了爆炸的冲击，但现在看来， 是李修，这位临时工队员拯救了所有人！ “找到了。” 耳机里传来支援小组的欢呼声，“距离你们四百七十米的地下车库中，有一辆摩托车！” 李修忙着冻结湖面，林依白要节省力量。 许东强和卡子姐当仁不让的跑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一辆呈现锋锐、前卫外观，通体黑色，只有些许弧线部位墨绿色的摩托车驶来。 “这是……”李修看着有点眼熟。 “川崎忍者，号称最高时速能达到200公里每小时的钢铁怪物。”支援小组说“这是在附近找到的，时速最快的摩托车。” 林依白背着长刀，骑上摩托车。 “李修，我们走。” 她伸出手。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李修想起了跨年夜当晚，他们刚认识的画面。 那天晚上，他们分别从血肉巨魔和同学间欺凌中，把对方拯救了出来。 “这次，轮到去拯救我们最关心的人了。”林依白说。 李修点点头，抓住了她手，翻身上车，紧紧抱住了林依白的腰。 林依白瞳孔中，出现一团银白光芒，无形的能力波纹散发，包裹住整辆摩托车。 她拧动油门，摩托车发出低沉嘶吼，发动机的震颤，宛若猛烈的心跳。 “出发！” 泥土飞溅，摩托车骤然前冲，高高跃起，随后重重落在冰面。 众人一颗心顿时悬在空中。 冰面轻微摇晃，摩托车车轮在冰面上滑动，看起来马上就要摔进湖里。 “给我乖一点！” 林依白猛地一脚踏在冰面上，厚厚冰层踏出一个深坑，借助反作用力，摩托车重新扶正，疾驰向罗武湖深处。 速度在转瞬间飙升。 “好快！” 支援小组记录着速度。 “一百……两百……还在上升……已经是三百七十公里每小时了！” 细微黑雾缠绕在摩托车四周，替他们破开空气。 因为能力骤然释放过度，才短短几秒间，她额头就出现了些许汗珠。 可她没有降低速度，反而再次提速。 “突破四百了！” “这……简直就是人形高铁！” 转眼的功夫，他们就呼啸着投身于黑暗中，只能遥遥看到车尾灯的微弱红光。 看着李修和林依白消失的背影，许东强轻声感叹 “所有人都绝望时候，踏入黑暗中，寻找一线光芒……真他妈帅啊。” 卡子姐问“你说谁？李修？” “不，我是说他们俩。” 李修和林依白听不到背后的感叹，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在这座湖泊的对岸。 “等着我！” “哥哥 苏小雅，我们现在去救你！” …… 安元市东方是工业企业的集群地带。 为了方便治理排污，市政府管委会人员，特地在居民相对较少的东方画了一个片区，专门用来建设工业类型企业。 由于几分钟前的爆炸，不少工厂倒塌，设备、管道被摧毁，泄露出大量的工业废水。 万幸的是特事局在行动前，提前撤离了周边人员，到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此刻，在工业区内部。 王艳红手中拎着一块石头，大口喘息。 因为出汗和泪水，她为了参加派对钓男人，特地画的大浓妆全花了，流淌下来一道道黑红相间的液体。 “别……别过来……” 三头人面蛇身怪物，吐着信子，缓缓靠近。 王艳红咬牙扔出石块，狠狠砸在一头人面蛇身怪物头上。 怪物的脑袋破开，流出墨绿色鲜血。 可这非但没有让它们退却，反而因为血腥味，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一个个长大了嘴巴，朝着王艳红扑上来。 王艳红绝望的闭上眼睛。 就在她以为死定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咻咻”声。 “吼吼吼！” 人面蛇身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们身上、脸上多出了十几根小拇指粗细的长钉，其中有几枚还幸运的刺进了一头人面蛇身怪物的眼睛里，封死了它的视野。 “小红，这里！” 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声音，此刻，宛如天籁。 王艳红睁开眼，顺着声音，看到了苏小雅单膝跪在地上。 她一只手握着一把钉枪，另一只手弯起，放在半蹲的膝盖上，为钉枪提供稳定的支撑。 苏小雅微微歪头，眼睛、钉枪和人面蛇身怪物，三点形成一条笔直的线路。 垫着膝盖和手肘，她握持钉枪的手根本不需要承担重量。 苏小雅唯一要做的就是 瞄准、射击！ 第20章 C3H8 咻咻咻！ 一枚枚钢钉射出，击穿人面蛇身怪物的躯体。 “还不够。”苏小雅低声自语。 不需要过多的战斗经验，只需要看到怪物厚实的身板，和钢钉的长度就能快速的作出判断。 光凭这几枚钉子，杀不死它们。 准确来说，在杀死怪物前，我就会被它们先一步扑上来咬死…… 苏小雅这么想着，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曾经的温柔笑容消失，转而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快点！小红，到我这边来。” 王艳红呆呆站在原地，她根本不敢动，生怕被射过来的钉子击中。 她回头看了眼因为疼痛，愈发凶狠的人面蛇身怪物。 “不管了！就算被小雅打死，我也不想被怪物吃掉！” 王艳红闭着眼睛，朝着苏小雅跑过去。 期间苏小雅不断射击，保持着对三头怪物的火力压制。 等王艳红跑过来，苏小雅立刻站起来，抓住王艳红的手，带她跑向另外的方向。 三头人面蛇身怪物嘶吼着追上来。 王艳红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越来越近的三头怪物。 “小雅，它们要追上来了，你不再打几下吗？” “继续打下去没意义。” 苏小雅说着，拉着王艳红陡然调转方向，从一片的倒塌厂房缝隙中钻了过去。 “捂住嘴巴和鼻子，千万别呼吸。”苏小雅小声提醒。 “嗯？” 王艳红愣了半秒，就是这半秒，她不小心吸入一口浑浊的空气。 顿时感觉肺部有细微的灼烧感，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苏小雅马上捂住她的嘴巴，避免她吸入更多。 她们屏住呼吸，在憋死前跑出了毒气区。 想起刚才肺部的痛苦，王艳红还想继续跑，可苏小雅拉住了她。 “小红，把你的手机给我。” “手机？” 王艳红听话的把手机递了过去，她扭头瞅了瞅身后，忍不住问 “你要这个干什么？我刚才看了，已经没有信号了。我们不跑了吗，那几头怪物马上就要来了……哦，我明白了！” 王艳红眼睛亮起来，“你是打算，把那三头追来的怪物毒死。” “不，靠毒应该不够。”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扯淡。 且不说不属于已知任何物种的人面蛇身怪物是否会中毒。 就算它还保持着生物的特性，以它巨大的体型和重量，想要让它中毒，除非制造出一个绝对密闭的环境，否则根本不可能。 苏小雅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把散乱的头发系在脑后。 她指着她们刚刚跑过来的方向。 一个巨大的银白色金属罐子倒在地上，因为之前的爆炸，房顶的钢筋砸下来，把金属罐子咋了一个洞。 “c3……h8？”王艳红念出了金属罐子上面的英文字母。 苏小雅已经能听到三头人面蛇身怪物，拥挤、推搡着爬行而来的声音 “c3h8，丙烷。人体在接触高浓度丙烷时会出现麻醉状态、意识丧失，极高浓度时可致窒息死亡。” 苏小雅抬手，把王艳红的手机扔了过去。 恰好三头人面蛇身怪物自坍塌缝隙中钻出。 手机在地上弹了一下，掉在了三头怪物面前。 “而它还有一个特性……” 苏小雅举起钉枪，瞄准地上的手机。 “一旦与空气融合，就能形成极其危险的爆炸性混合物！” 咻—— 扳机扣动，一枚长钉跨过十几米的距离，精准命中地上的手机。 长钉刺穿屏幕，洞穿了手机电池。 三头怪物低下头，盯着手机。 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自手机中冒出，与空气中浑浊粘稠的丙烷接触，然后就是…… 轰！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黑夜。 躲在角落里的王艳红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 “小、小雅，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小雅站起来，把额前的几缕头发捋到耳后。 消灭了怪物，面对闺蜜，她的脸上重新出现温柔的微笑。 “丙烷的特性，我们在高中就学到了呀？” “那你的枪法是怎么回事？”王艳红问。 她们又不是在自由的漂亮国，哪有机会去训练枪法啊。 苏小雅不论是射击的精准度，还是面临危险的心态，一看都是专业的。 “这个呀。” 苏小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高三那年暑假，我和爸爸去夏威夷度假的时候学的。好久没练习了，比当初差远了。” 王艳红想起苏小雅一枪击穿十几米外，巴掌大手机的画面。 要是这还差远了，那高三时期的苏小雅是什么水平？ 女版燕双鹰吗？ 苏小雅保持警戒，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爆炸的烟雾散去，三头人面蛇身怪物已经成了蛇肉烧烤，散发着一股股难为的焦臭味。 苏小雅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表现出来的平静，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用理智，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现在暂时解除危机，她开始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 五点五十七分，苏小雅抵达了派对现场。 她站在人少的角落，等待李修过来。 因为按照孙强的说法，他会主动邀请李修。 一直到六点二十分，李修还没有出现，苏小雅决定给李修打电话，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询问了别人，同样如此。 不过因为派对的节目正到热烈的时候，关注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六点三十分，她不打算继续等下去，准备离开别墅区，找一个公共电话跟李修联系。 再然后…… 苏小雅的记忆停留在，她去厨房拿蛋糕的时刻。 随后就是一片空白，等她再次醒过来，她和几个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关在了一间昏暗的仓库中。 她的腿上有一道擦伤，旁边还有一头人面蛇身怪物看守。 苏小雅撕开衣服，替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就默默站在仓库的角落。 直到几分钟前的爆炸，仓库被炸开一道缝隙，怪物被坍塌的墙壁砸死。 逃生的机会出现。 苏小雅想带着几名同学一起离开，但其中一名烫着卷发的女同学，蛊惑另外几个男生，说苏小雅腿上有伤，是累赘，带着反而会拖累他们。 最终他们把苏小雅丢下，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之后，苏小雅幸运的捡到了一把钉枪，摸索着寻找出口，没想到遇到了王艳红。 …… 回忆结束，想到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爆炸，苏小雅有点庆幸李修没有过来。 “竟然把你一个人丢下，那个碧池！”王艳红气得捶胸顿足。 苏小雅摇摇头，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离开。” 她指着天空，本来应该黑色的夜空，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屏障。 “我在过来的路上，爬上了一幢楼观察过。” “我们所在的工业区被一层球形屏障覆盖了，覆盖范围大致以每分钟一米的速度，向内缩小。” 苏小雅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所有被屏障触碰的东西，能看到明显的腐蚀痕迹，我不认为，我们有办法直接穿过去。” “那、那怎么办？” “这里。” 苏小雅在圈内画了一个叉。 “是我们的位置。” 紧接着，她又在圈的中央位置打了一个叉。 “我们到中心区去。” “按照屏障缩小的倾向，中心区肯定是最后才会受到影响。” “这么严重的爆炸事件，很快就会引来官方注意，我们可以在中心区尽可能等待救援。” “还有一点……” 苏小雅拔出钉枪的弹夹，检查了一下剩余的长钉数量。 “妖怪和屏障……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显然，背后必然有人主导，迫使我们向中心区靠拢。先一步过去，就能先一步占据有利地形。” “你是说可能还会打……” 王艳红吓得脸色惨白，配合她花了的浓妆，看起来格外骇人。 弹夹重新插入，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苏小雅温柔的摸了摸王艳红的头发。 “放心，有我在。” “不！” 王艳红用力抹了把眼泪，这使得她的妆容更花了，看起来像是特种兵涂了迷彩。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炸断的钢管。 “我不会躲在你后面的。” “我力气大，在前面保护你，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苏小雅用力点头。 “好！” 第21章 战争指挥家 在苏小雅的推测中，中心区将在血红屏障缩小的最后时刻，变得极其危险。 这种危险可能来自人面蛇身怪物，可能来自隐藏在幕后，制作这一切的黑手，也有可能来自…… 被恐惧逼疯的同学。 所以，苏小雅决定在血色屏障缩小前，提前进入中心区。 凭借钉枪的远程射击优势，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 这个判断并没有错，只可惜，她揣测的对手并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而是…… 一头彻彻底底疯癫的妖魔。 中心区，一座化工厂。 林科双手抱着两名队友，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把他们平放在地上。 “他们俩就交给你了。” 林科背后还跟着一名看起来二十八九岁，容貌靓丽，气质端庄的女性队员。 她叫程书琴，在第一小队中的角色是战地医生。 程书琴手中散发着莹莹白光，笼罩在两名在爆炸中受伤昏迷的队员身上，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一旦她解除能力，他们脆弱的血管就会顷刻间崩开。 林科所在的东方小队，一共有四人。 和其他三支小队一样，他们在探索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个祭坛，并引发了爆炸。 林科在第一时间施展能力，护住了自己的队员。 隐藏在暗处的夜魔，抓住了这个空档。 趁着爆炸时超凡波动混乱，它悄然从阴影中出现，朝着林科发动袭击。 林科在最后关头躲过了。 没想到这是夜魔的佯攻，它逼退林科后，转而向队员们发起了进攻。 在爆炸和袭击的双重威胁下，两名队员当即重伤。 林科暂时逼退了夜魔，为了队员的生命安全，他放弃了追逐，先带队员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林科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古朴的白玉吊坠递给程书琴。 “躲在这，帮他们治疗，在行动结束前不要出来。” 程书琴眼神复杂，“这枚白玉吊坠可你保命的东西。” 林科握住程书琴的手，把玉石吊坠放在她的手心。 “你们的命，比我的更重要，我不想再见到队友死亡了，更不想见到你出事。” 作为第一批觉醒，加入特事局的外勤人员。 这五年来，林科合作过许多队友。 他们有的人因为家庭放弃了这份工作，有的人调去了其他城市、其他部门，但更多的队友…… 死在了林科面前。 队友死亡，这是外勤人员最为痛苦，最为感到无力的时刻。 “有我在，你们就不会死，我向你保证。” “笨蛋！” 程书琴站起来，用力抱住了林科，似乎想要把他融在怀里。 “你要保证的是自己活着回来，你要是死了，那件事……”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林科怔怔站在原地，双臂僵硬的举起。 忽然，他察觉到怀中女人的颤抖，他轻轻叹息，搂住程书琴，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我答应你。” 怀抱松开，林科点点头，下一个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玉吊坠散发出无法目视的微弱波纹，将以它为中心差不多两米范围内笼罩起来，保证范围内的一切气息不会泄露。 这枚白玉吊坠就是三叔无法锁定林科位置的原因，有它的保护，林科就不用担心队友被夜魔发现。 林科如同一道幻影，在化工厂内迅速穿梭，寻找着夜魔的踪迹。 疾风自脑后出现，一把短刀自黑暗中出现，刺向他的脖颈。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林科仅仅是微微侧过头，以最小的幅度躲过了刀刃。 他拔出腿上的手枪，也不瞄准，顺着刀刃刺来的方向。 砰砰砰！ 三枚子弹精准的击穿了一头人面蛇身怪物。 然而，被洞穿了身躯，这头人面蛇身怪物竟然没有死。 自伤口处骤然生长出几条触须，朝着林科缠绕过来。 随着时间推移，怪物变强了……林科想着。 他拔出战术匕首，察觉到一道道细微的风声。 在他的身后、左侧、上方，同时有七八头人面蛇身怪物扑上来。 “不仅变强，还获得了部分独属于妖魔的隐匿能力，这些怪物……正在逐渐往妖魔转变？” 即便面临陷阱，林科仍保持着绝对冷静。 五年来，他面临了不知道多少比这危险数百倍的敌人，几头还未完全成为妖魔的畸形怪物而已，不足以让他惊慌。 即便不施展能力，光凭手枪和刀，他就能解决掉。 就在林科全部注意力都被袭来的怪物吸引时，工厂的黑暗中，伸出了一把完全由毒蛇、血肉和骨头形成的…… 狙击枪！ 一只手，把一枚狭长的毒牙放进去，瞄准镜锁定了林科的背影。 狙击枪蠕动，当做枪口的毒蛇嘴巴张开，下一秒—— 砰！ 獠牙穿透了林科的衣袖，钉死了一头人面蛇身怪物。 不到半秒，被獠牙击中的人面蛇身怪物，就融化为一滩墨绿的血水，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抓到你了！” 爆炸结束后，林科一直在寻找夜魔的踪迹。 夜魔就像它的代号一样，始终躲在暗处，派遣一些怪物与林科纠缠，绝不露面。 考虑到人面蛇身怪物的变强，林科敏感的察觉到，夜魔似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为了把夜魔引出来，林科把隔绝气息的白玉吊坠留给程书琴，以自己为诱饵。 “你果然上钩了。” “上钩？” 在化工厂制造车间二楼的角落，一个穿着休闲装，蓄着长发，长相帅气的男人走了出来。 如果李修在这，就能认出来，走出来的人正是他的头号情敌，今晚别墅派对的举办者—— 孙强。 孙强，或者说夜魔遥遥指着林科。 “要是几分钟前，我见到你们可能还得躲着走，但你没发现吗？我和我的孩子们，正在变强。” “形势逆转了。” “现在是我比你更强，我们人数比你更多。我故意躲起来，就是为了让你产生，我还在怕你的错觉，这样才能把你引出来。” 夜魔英俊的脸上，是不似人类的狰狞笑容。 “上钩的是你，林科队长。” 早在行动开始前，林科就记住了全部失踪者的名字和个人资料。 他记得孙强是土生土长的安元市人，父母健在，家庭幸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果然，这又是一起普通人妖魔化事件。 “林科队长，你的那几个队友呢？都出来吧，没看到我的孩子们都饿了吗？” “孩子？” 林科看向这些个畸形扭曲的怪物，觉得有点不对劲。 怪物们都顶着活人的脸，林科依稀记得，有几头怪物他似乎见过不仅一次！ “这怎么可能。” 夜魔欣赏着林科的震惊。 成为妖魔后，夜魔仍保持人类形态，或者说套着一层人类的皮囊。 他的初始力量相比血肉巨魔差的远，别说和特事局对抗，就是随便一名拿着刀刃的普通人，都能把他杀了。 夜魔比血肉巨魔获得能力的时间更早，它小心潜伏在城市中，隐藏自己的同时，默默使用能力。 而夜魔的能力叫做：蛇群繁衍。 它能通过和处女交配，在女方身体中播种。 大约二十四小时后，几十头顶着“母亲”面容的人面蛇身怪物，就会撕开母亲的肚皮生出来。 它们来到世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兄弟姐妹争夺食用母亲的遗体。 夜魔小心的在城市内孕育自己的子嗣，当繁衍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再把子嗣当做食粮，全部献祭掉。 献祭血脉子嗣，夜魔就能获得力量。 靠着一次次的杀人、繁衍、献祭，夜魔迈入的五阶。 可不够，它渴望更多。 经过不断尝试、研究，夜魔找到了晋升四阶的方法： 当达到五阶巅峰的时候，与一名基因最为出色的人类女性结合，就能生下一头四阶的子嗣。 通过仪式，它的灵魂能够脱离本体，降临在那四阶的子嗣身体中，同时完成夺舍和进阶。 而夜魔盯上的天命之女就是…… 苏小雅！ 它今天把三十多人抓来，计划就是用女人制造子嗣，用男人当食物喂养。 等人面蛇身怪物长大，全部献祭掉，把力量短时间冲到五阶顶峰。 最后和苏小雅结合，诞下一头四阶的子嗣。 在夜魔的计划中，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 为了争取时间，它还准备了无数误导线索，以及另外三处可疑巢穴。 夜魔看来，在如此复杂的线索，即便特事局工作效率再强，想要找到他的真正藏身之处，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一周后，它早就晋升四阶，离开安元市了。 夜魔没想到特事局还有因果之线，这种毫不讲理的Bug级别的超凡者，无视它的一切布置，直接锁死了它的位置。 “但无所谓了。” 夜魔双眼变成类似蛇类的竖瞳。 “你们摧毁了我另外三个据点，杀了我的子嗣，可你们没想到，这同样是祭祀的一部分。” “你们杀的越多，我和剩余的孩子们就会越强。” “林队长，只要我杀了你，对我来说，一切都可以重来。” 整个计划中，夜魔付出的只有时间成本，但对于特事局，付出的可就不仅仅是时间了，而是一条条真正的人命。 通过子嗣死亡前的信息素反馈，夜魔知晓了另外三处的大致情况。 “其他队长级人员根本来不及赶过来，我至少有二十分钟安全时间，杀掉你，再从容离开……” 数百条变得巨大、可怖的人面蛇身怪物自黑暗中走出，夜魔指着林科，狞笑道： “绰绰有余！” 人面蛇身怪物又变强了。 如果说最开始，只需要一名持枪士兵就能解决，那现在，至少需要一支四人小队，才能勉强解决一头。 林科视线迅速锁定袭来的怪物。 “光靠手枪和战术匕首是没办法解决它们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夜魔，逼迫我消耗力量，并帮你杀死子嗣，加速仪式的进程。” “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队长级。” 林科挺直腰杆，无视了近百头即将扑上来的人面蛇身怪物，伸出了右手，口中轻声念诵： “归来吧，我的战友们。” 一阵仿佛来自幽冥的风吹过。 他脚下的影子骤然扩散，影子上方出现了类似信号不好的残影。 残影很快便凝实，转瞬间，林科身边就多了六名身穿特事局制服的外勤人员。 “咳咳！” 林科捂住腹部，微微咳嗽。 由影子幻化出来的六人，顿时有三个身形变得模糊，最终消散，最终留下三个。 此时，数百头人面蛇身怪物已经扑上来，距离林科最近的，只有不到半米。 “什么恶心人的玩意，也敢靠近我？” 剩下三个人影中，一位留着长发的高大男人冷哼一声，一股狂风以他为中心，席卷四周，把所有袭来的人面蛇身怪物统统吹飞出去。 仅仅一击，半数的人面蛇身怪物就被狂风撕碎，剩下的要么是伤残，要么是濒死，只有极少部分还能爬起来。 “什么？” 夜魔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 林科很强，对此，夜魔很清楚。 但林科受了重伤，夜魔看来，他应当是三位队长当中，最弱的一位了。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夜魔死死盯着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他们不似活人，但每一个人，无形之间都展露出了五阶中游的超凡力量。 之前那场爆炸，使得林科的队员全部下线，再加上林科本身重伤，这才是夜魔自信的来源。 现在林科一招手，就召唤出来三个五阶的队员…… 夜魔额头青筋直跳。 林科的超凡能力叫：战争指挥家。 他能够保留曾经战死战友的个人讯息，就像存了一张底片，一旦发动能力，就能把逝去的战友，重新投影出来。 投影出来的战友，能够保留生前的一部分记忆、战斗经验和超凡能力，并且思维和视角完全共享，能够实现零误差的完美配合。 望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这三人中，有林科曾经的队员，也有他刚加入特事局时的队长。 林科深吸一口气：“各位，今天就辛苦大家了。” “能短暂活过来，上来见见老朋友，这可不是什么辛苦的事。” “是呀，小林，跟我们还客气啥。” 小林…… 林科多久没被人这么叫过了，“好，等行动结束后，要是还有余力，我请大家喝酒。” “好！” 三道视线锁定了夜魔。 “小子，等会儿哥哥们打疼了，别哭啊。” 第22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道召唤投影冲上去和夜魔战斗，另外一道投影站在林科面前，警惕着袭击。 经过祭祀仪式，夜魔当前的超凡等阶已经是五阶上游，两个投影表现出来的战力大概在五阶中下水平。 照理说应该是夜魔按着他们打。 诡异的是，不论夜魔在他们身上留下多么可怕的伤口，伤势总能在顷刻间痊愈，根本不影响战斗。 战局陷入僵持。 假如林科没受伤。 假如那枚玉石吊坠，没有留给程书琴。 林科就可以借助白玉吊坠隐匿气息，悄然躲在暗处，召唤出六个身经百战的不死队友去群殴。 就算再强的敌人，面对六个无法杀死的对手，早晚会露出破绽，不被打死，也会被硬生生磨死。 这就是林科的真正战力。 望着陷入混战的夜魔，林科计算着时间： 虽然没办法杀死它，但坚持到局里的支援赶来，应该是没问题…… “当啷！” 林科刚松一口气，化工厂的大门被砸开，七八个年轻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拿着撬棍，身材高大健硕的青年。 一个衣着暴露，烫着卷发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 如果苏小雅在，就能认出来。 卷发女人正是鼓吹苏小雅是累赘，号召大家扔下她的“碧池”。 他们同样注意到了缩小的血红屏障，提前来到了位于最中心的化工厂。 卷发女人以为自己提前来到了安全区，然后…… 就瞧见了地上数百头人面蛇身怪物的尸体。 刺鼻的血腥味，使得他们中的不少人直接呕吐了出来，卷发女人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那是什么？” 有人眼尖，看到了激战中的夜魔和两个投影。 “是孙强！” “什么情况，他是怎么回事？” 几人心中一片茫然，他们被抓过来之前陷入了昏迷，根本不知道孙强才是始作俑者。 经历了宛如噩梦般的夜晚，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而孙强又表现出超人般的力量。 这几人想当然的就把与孙强交手的两个投影当做了坏人，朝他们交战的方向凑了过去。 其中卷发女人跑的最快。 她松开了挽住的高大青年的手，甩掉高跟鞋，一边跑，一边朝孙强挥手。 对于曾经的同学，夜魔没有半点在意什么同学情谊。 否则它也不可能借着开派对的名义，把所有的朋友一网打尽，当做子嗣的饵料。 夜魔瞥了眼站在原地的林科，嘴角咧开一道缝隙。 在它的操控下，所有还活着的人面蛇身怪物，全部调转方向，朝着卷发女人的方向袭击过去。 林科眉头紧锁，想要派遣投影去支援。 夜魔骤然提升攻击强度，不顾受伤，强行留住身边的两个投影。 “妈的！” 大好的局势，竟然出现了变数。 林科作为特事局的外勤人员，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普通市民死亡。 他没办法，只能一抬手，守护在身边的最后一个投影冲向了卷发女人方向。 投影冲入人面蛇身怪物当中，拦住了它们对普通人的袭击。 “快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林科对卷发女人一行喊道。 此刻，他身边没有守护者，不过夜魔被拦住，只有几头零散的人面蛇身怪物在附近，就算它们经过祭祀过程不断被强化，也不可能伤到—— 嘭！ 古怪的枪声响起，打断了林科的思绪。 他大腿一阵温热。 低下头，大腿被一颗獠牙刺穿，林科视线瞬间变得模糊，毒素急速蔓延。 是夜魔的獠牙狙击枪！ 林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女人。 普通的人类女人。 林科记忆中还有这个女人的资料。 “张薇薇，女，18岁……” 射出了一发獠牙狙击枪后，女人被庞大的冲击力震碎了内脏，但她眼中没有悔恨，只有无尽的释然和…… 扭曲的爱意。 她被夜魔蛊惑，背弃了人类的身份，爱上了一头怪物。 因为是毫无威胁的普通人，就像没人会在纷乱的战场上关注一只蚂蚁，在她真正开枪之前，林科根本没有察觉到她。 唰，林科抽出战术匕首，把大腿一大片肌肉砍下来。 但来不及了，毒素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侵蚀他的肉体。 林科半跪在地上，三道投影，微微摇晃，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最终彻底消失。 “哈哈……” 夜魔放声大笑，它指着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卷发女人一行，对林科说：“就你这副样子，还想救别人？” 它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杀了他！” 一头人面蛇身怪物爬行过来，张开嘴，露出漆黑獠牙。 “吼！” 它朝着林科扑了上去。 林科绝望的闭上眼睛。 咻咻咻！ 三枚长钉飞出，趁着人面蛇身怪物张嘴，精准命中了没有鳞片保护的上颚，把它的脑子搅碎。 人面蛇身怪物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露出了两个纤细的身影。 苏小雅手持钉枪，王艳红紧握钢筋，两人一前一后，跑到林科身边。 因为苏小雅争取到的短暂时间，林科终于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支墨绿色的注射器。 针头弹出，他用力刺入推上，把里面的解毒剂全部注射进去。 解毒剂虽然无法完全解除毒素，但至少能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 林科模糊的视线重新焦距起来，“你是……李修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苏小雅脸颊微微发烫，她转移话题：“你认识李修？” 林科的装备精良，制服上还印有文字，一看就是隶属于官方的组织。 苏小雅可不记得李修和这种官方组织有联系。 她从地上捡起枪，递给林科。 林科吃力的摇头，他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十几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会用枪吗？” “学过亿点点。” “那你用吧。” “好的。” 说话间，苏小雅熟练且快速的检查枪械状态、弹夹容量，又从林科战术背心中取出几个弹夹，放在了最方便拿取的位置。 两头离得最近的人面蛇身怪物袭击过来，苏小雅抬起枪口。 砰，第一枪打偏了。 她表情没有变化，感觉着枪械的后坐力，细微调整姿势，然后，第二枪。 砰！ 子弹命中了一头怪物的鼻梁。 砰，第三枪，子弹自最为脆弱的眼球钻进去，炸碎了怪物的脑浆后，自后面射出。 杀死第一头怪物用了三枪，而第二头，仅用了一枚子弹。 还是眼球射入，后脑炸开。 林科僵在原地，您这叫会“一点点”？ 王艳红骄傲的说：“小雅可是在夏威夷学过的。” 不不不，这已经不是学过能达到的程度了吧？ 林科曾经和漂亮国的“佛伯乐”组织打过交道，他们的王牌特工也就这种水平了。 己方多了一名神枪手，这是好事，不过从整体局势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夜魔自二楼飘落，自信地说：“林队长，别浪费时间了，我的毒液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你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感到痛苦。” 夜魔看向苏小雅，眼神中难掩的欲念和迷恋。 “何况我的女神已经来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让我们快点结束吧。” 一名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外勤队长，一名持枪的普通少女，或许能抵挡几只人面蛇身怪物，可绝对无法挡住一头五阶的妖魔。 夜魔抬起手，掌心裂开，一条条细小的毒蛇自掌心裂口中涌出，毒蛇纠缠、扭曲在一起，形成直径三米，内部中空的蛇球。 夜魔指着蛇球：“小雅，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婚房，还满意吗？” 回应他的是一枚子弹。 他毫不在意的避过子弹，英俊的脸上，满是淫邪的笑容： “我会让你体会所有女人渴望的极乐，让你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到时候，你肯定会疯狂的爱上我的。” 连子弹都没用，王艳红绝望的放下了钢筋，她对林科大声问：“你们就没有支援吗？军队？或者别的什么人？” 回应她的是林科的沉默。 没人能来，唯一能过来的只有程书琴，可她是纯粹的治疗能力，过来毫无意义，只是送死。 而且，林科担心她做傻事，特地在走之前，激发了玉石吊坠的双重隔绝效果。 程书琴不摘下吊坠，就无法感知到化工厂内部的情况。 所以，没有人会来。 他们的结局，从林科被獠牙狙击枪命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是失败。 王艳红跌坐在地上，林科低头沉默。 只有苏小雅还在一枪一枪射击，子弹打空了，就更换弹夹。 射出的子弹越多，绝望就愈发浓厚。 根本没用，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是无敌的！ 夜魔欣赏着苏小雅绝美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在绝望的夜色中，依旧绽放着令人安心温暖的眼眸。 “真是太美了。” 夜魔的裆部不正常的蠕动，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幻想着某种画面。 “真是忍不住早点看到，如此倔强的你，逐渐变成我的奴隶，那会是什么画面？” “抱歉，你要失望了。” 苏小雅停下了射击的动作。 就当所有人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苏小雅忽然调转枪口。 因为过度射击，滚烫的枪口抵住太阳穴。 她是准备开枪自杀！ 既然打不过，那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给敌人羞辱的机会。 这是明智且理性的选择，然而，人类不是机器，即便知道会遭受痛苦，也很少有人真正的选择死亡。 “你在干什么！别在那装模作样！”夜魔大吼。 苏小雅是他精挑细选的母体，只有她才能诞下四阶的肉体，要是她死了，夜魔的计划就彻底破灭了。 苏小雅眼神平静，持枪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她用这种姿态，告诉夜魔，她并非装腔作势。 可惜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和李修好好说说话，就像小时候那样……不过他没事，比什么都好…… 苏小雅闭上了眼睛，手指开始用力。 “小雅！” 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苏小雅仿佛听到了李修的声音。 上次他这么叫我是什么时候？好像是高三吧，之后就…… “小雅！！！” 苏小雅猛地睁开眼。 不是幻觉，虽然声音很遥远，但她确信，不是幻觉。 就是李修的声音，他过来了！ “什么声音？” 林科顺着声音，看向距离化工厂不远的罗武湖方向。 似乎是…… “摩托车？” 不知为何，夜魔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不对，摩托车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发动机的轰鸣声，上一秒还十分遥远，下一秒，就近在咫尺，仿佛随时—— 哗啦！ 化工厂的玻璃被撞碎。 一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摩托车从天而降！ 不等落地，两道人影自摩托车中高高跃起，悄然落在了苏小雅、林科、王艳红三人面前。 一阵黑雾掠过，露出李修和林依白。 李修全身缠绕黑雾，他侧过头对苏小雅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23章 毒雨 林科半跪在地上，苏小雅把枪口抵在了太阳穴…… 李修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迟到几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能留给他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无尽的悲伤。 “李修……为什么你……” 苏小雅半张着嘴，她呆呆望着李修，思维一时间转不过来。 她不明白李修为什么会过来，又是以那么危险的方式登场。 “我是一个超凡者，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 李修说出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哎？” “哎！！！” 苏小雅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朝夕相处的李修竟然会是超能力者。 比苏小雅更震惊的是王艳红。 她无法理解，既然李修是超能力者，为什么要生活如此穷困潦倒。 不过今天发生的离奇事情够多了，又是人面蛇身的怪物，又是孙强变成大魔王。 和这些比起来，李修是超能力者，似乎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苏小雅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她看向站在李修身边的林依白，想起了元旦夜的那一幕，再想到林依白和林科如出一辙的制服。 “那这位也是……” “呦。” 林依白侧过头，抬起一只手打招呼。 “李修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等行动结束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把夜魔解决掉。” 林依白抽出月华刀，左手在长刀上拂过，金属狂潮能力发动，刀刃上闪耀起莹莹月光。 听到这话，夜魔笑了。 “就凭你们俩？” 夜魔潜伏在安元市这段时间，不光是暗中掳走受害者，大规模培养子嗣。 它还通过各种途径去收集特事局的情报。 因为知道全安元市只有三位队长，于是，他设立了四个藏匿点。 因为知道特事局有侦察组，它行事极为克制、小心，不留下过多线索。 除此之外，特事局的行动标准、办事流程，夜魔都有一定的了解。 它看了眼李修领口，代表着临时征召的黄色徽章，又看了眼林依白的制服和血脉武器。 夜魔嗤笑说： “李修，我没想到你也是超凡者，藏的够深啊。” “不过，一个临时工，一个普通队员，就想在我面前装英雄？” 不仅是夜魔有这种想法。 李修和林依白驾驶摩托车闯入血红屏障后，支援小队趁着超凡领域撕开一道缺口，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重新搭建了信号通路。 通过徽章的微型摄像头，特事局内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李修耳机里传来支援小队的声音：“只要拖住夜魔十五分钟就好，第二、第三小队队长正赶往现场。” 没人认为他们能赢。 随着信号通路恢复，林科将夜魔的情报传递到了后方，知晓了夜魔能够通过牺牲人面蛇身怪物，来汲取力量，不断变强。 现在几乎大部分的人面蛇身怪物都被杀，根据侦测仪器判断，夜魔的超凡反应无限逼近五阶巅峰。 仅凭李修和林依白根本不可能是夜魔的对手。 就连拖延时间，可能也…… “不！别人或许不可能，我相信李修一定能做到。” 留在湿地公园的许东强等人说。 但也只有他们。 夜魔扭着脖子，因为用力脖颈的皮肤撕裂，露出下方斑斓蛇皮。 “看来这副皮囊也到极限了，说明我到了该‘蜕皮’的时候了。” “李修，我很早就看你不爽了，我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家境好，比你会哄女人开心，结果苏小雅那蠢女人却天天只把你挂在嘴边。” 夜魔的笑容极为恐怖，嘴角裂到了耳根，随着力量增强，它愈发像真正的毒蛇方向变化。 撕拉……撕拉…… 一片片人皮掉落，死去的人面蛇身怪物融化成一滩滩血水，留到夜魔脚边。 夜魔的身躯在无声的膨胀，月光落下，在地面留下巨大的阴影。 等变化结束，“孙强”已经消失了，出现在李修面前的，一条长达几十米，光一颗头颅，就有货车大小的巨蛇。 “这就是真正我，放心，李修，等把你杀了后，我会让苏小雅体会什么叫女人的快乐。” 蛇性本淫。 回归到本体状态，夜魔竖瞳中的淫邪不加掩饰。 欲望逐渐吞没它属于人类的理智，它一刻都不想等待。 甚至夜魔想要当着李修的面和苏小雅交尾，不，还可以加上跟李修一起过来的林依白。 它觉得那时候，李修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夜魔卷曲身体，随后宛如弹簧般，骤然朝着李修弹射而出。 林依白站在最前方，以她的速度完全能够躲开，再从容挥刀反击。 不行，林科还在后面，还有苏小雅。 夜魔急速逼近，蛇吻张开，露出成人手臂长短的毒牙，一股腥臭毒气扑上来，令人感到窒息。 林依白调转了持刀的姿势，气势飙升，眼中是一往无前的觉悟。 “过去都是哥哥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哎？” 一只手抓住了林依白的衣领，像是拎小猫一样，把她扔到了后面。 “你在干什么！” 被抛到后面的林依白大喊，她怔怔望着李修的背影，就听李修说：“这个你应付不了，换我来。” 李修迈出一步，独自站在了最前方。 “完了！” “因为夜魔的那些话，李修还是冲动了！” 林科朝着前方伸出手，试图再次召唤出曾经的战友，帮助李修抵挡夜魔。 空气微微闪烁，刚要凝结出投影，林科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投影便重新散去。 “李——修——” 夜魔兴奋的竖瞳缩起，蛇尾剧烈摇摆。 它几乎能预见把李修撕碎，只留下一颗脑袋，保留着意识，永远折磨他的未来。 这一刻，关注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不少内心敏感的女人，已经默默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画面。 面对近在咫尺的夜魔，李修不闪不避。 袭来的狂风吹乱了李修的头发，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指着夜魔丑陋的蛇脸。 “死吧，李——呃？” 夜魔冲击的势头，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空气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一双纤细、惨白的手臂。 宛如列车般的沉重冲击，就被这么一双纤细的手臂阻拦。 在惯性的作用下，夜魔的蛇身不自然的撞在一起，一枚枚桌板大小的鳞片崩裂，飞镖似的刺在化工厂的各个角落。 唯独李修背后没有受到影响。 “拦、拦住了！” 后方观察的支援小队咽了口唾沫。 被那双手触碰的地方，夜魔感受到了足以令灵魂冻结的寒冷。 它猛地甩头，挣脱了双手的束缚。 那双纤细手臂重新隐去。 但它并非消失了。 啪、啪、啪、啪…… 夜魔庞大的身躯，为它提供了可怕的生命力和巨大的破坏力，但代价就是被攻击的面积大幅度增加。 此刻，它的蛇身上，出现了一个个掌印。 掌印最开始是雪白，很快就因为冻结了血肉，变得漆黑无比。 伴随着手掌印出现，一股向内挤压的力量出现。 似乎正有无数双手挤压着夜魔的身躯，要把它活活捏爆。 “这到底……” 被特事局突袭的时候没有慌乱，面对林科可怕分身能力没有慌乱，始终觉得胜券在握的夜魔。 今夜第一次慌了。 从头到尾，李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指着它。 可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像此刻的寒冷，瞬间就将它裹挟起来，向着名为死亡的结局狂奔。 “不可能！” “别人就算了，李修，你小小的李修，怎么可能！” 李修始终静静的望着它，那平静地眼神，仿佛已经目睹了它的死期。 这让夜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还是人类的时候，夜魔就是天之骄子。 成为了妖魔后，它更是不同于一般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蠢货。 它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骄傲。 而被它嘲笑了一年多，从未放在眼里，一副穷酸样的李修，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这种反差感令夜魔心底涌现出无尽的愤怒。 它不再考虑什么四阶，什么未来。 它现在只想搞死李修。 就听一阵滋啦滋啦声，夜魔再次蜕皮，舍弃了即将被无形手掌捏爆的身躯。 “我本来想留着苏小雅的命，可现在不行了，这一切都是你害得！” 它骤然跃到空中，巨大的蛇吻张开到一百八十度。 “我要你们都死！” 一股股墨绿色的毒液喷洒到了空中。 一部分毒液把化工厂的屋顶被腐蚀出大洞，更多的，化为毒雨降落。 夜魔是打算把现场的所有人都毒杀！ 这种大范围的毒雨根本没法抗衡，就算林科能恢复到全盛状态，面对这种触之即死的攻击，能做的也只是竭尽全力的逃走。 因为蜕皮，夜魔全身血淋淋的，有不少伤口还在流血。 可它根本不在乎伤痛。 夜魔俯视下方，蛇瞳死死盯着李修，低声嘶吼： “这下，你要怎么办？” 第24章 下雪了 夜魔吐出的不是普通的毒液。 它的可怕不仅在于毒性、腐蚀性，还有属于妖魔特有的超凡力量，绝不是普通金属能够抵挡的。 除非现场突然出现一个巨型盾牌样式的血脉武器，否则单凭人力，根本无法阻挡这场毒雨。 “李修，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所有人脑海中。 李修的回答是…… 他微微仰头，望着半空中洒落的毒液，对林科问：“今天我不论做什么，特事局应该都会负责赔偿吧？” 林科愣住了。 因为中毒，他的思维比平时要慢半拍，没明白李修要表达什么意思。 短暂的停顿，眼看毒雨就要落下。 “没错！”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今天全场……” “特事局买单！” 林依白大声喊，她望着李修的背影，清澈的眼眸荡漾着光华。 就是这种感觉。 即便李修明确拒绝过，即便苏小雅就站在她的身边，当她注视李修的背影时，依旧会心跳加速。 “好。” 李修望着天空，视线穿透密密麻麻的毒雨，与狞笑的夜魔对视，低声说： “降临吧，极寒地狱。” 一扇漆黑门扉出现在李修背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正式召唤地狱之门。 没人能看到这扇门，摄像机也无法捕捉，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急速飙升的超凡力场反应。 黑雾凝结成锁链，缠绕在地狱之门上。 随着李修的意志，锁链自行解开，漆黑门扉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呼—— 一缕寒风出，冻结天地间。 啪嗒、啪嗒、啪嗒…… 毒雨被刹那间冻结，成为一粒粒细小的冰雹，落在地上。 因为始终保持着冻结状态，毒性根本来不及释放，即便落在人身上，只要拍掉，就不会伤到分毫。 “下、下雪了？” 苏小雅望着天空，一片片细小雪花，自被夜魔毒液腐蚀的空洞中落下。 不仅是化工厂，以李修为中心，一公里范围内出现了细小的雪花。 雪花飘落，将大地冻结出一条条裂纹，墙壁碎裂，坚硬的机械设备也全都纷纷因为骤然的超低温，自内部炸开。 可以说，以李修为中心，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成为了一片废墟。 好在李修还保持着一定的控制，雪花避开了活人，这才使得特事局在外围的后勤人员得以安全撤离。 夜魔仿佛一根刚从冰箱冷冻里拿出来的冻鱼，嘭的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只剩一颗脑袋还勉强保持着活性。 夜魔凝视着走过来的李修，怨毒的问：“这就是你的真正力量？” “你其实一直在扮猪吃虎，装作普通人的样子，暗中提升超凡力量？” “提升？” “扮猪吃虎？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李修走到它面前：“我从觉醒就是这样啊，抑制了两年多，才勉强让能力不那么危险。” 他说的是事实，每时每刻都要压制超凡力量，避免释放伤到别人，还要担心能力每天自动变强。 这种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这话落在为了进阶，杀戮、算计的夜魔耳中，简直就是无比羞辱的嘲讽。 “你……” 夜魔还想说点什么，李修干脆的打断它。 “别演戏了。” 李修指着一条管道，回头对林依白说：“用你的刀，砍断那根管道。” 夜魔瞳孔骤然缩小。 林依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姑娘傻归傻，对李修始终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她瞄准李修指的方向，猛地掷出月华刀。 管道被砍断，露出半截断面，往下看去，就能看到一条只有拇指粗细，满是伤口的小蛇，正在其中艰难的爬行。 小蛇扭过头，它顶着一张孙强同比例缩小的脸，神态间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可能发现……” 夜魔自认很小心，在坠落地面，身躯摔断的瞬间，把本体藏在断肢当中，悄然躲进管道中。 地面上，和李修对话的蛇头，只是它的一缕意识，专门用来假死迷惑李修的。 “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你已经被‘锁定’了。” 李修最讨厌的就是影视剧中，让反派侥幸逃脱，又卷土重来的戏码。 在交手的第一时间，三叔的标识就锁死了夜魔，敢对苏小雅动手，不论它逃到天涯海角，李修都会追上去。 然后，宰了它。 李修半蹲在管道口，去抓那条小蛇。 “你……你不要过来啊。” 夜魔的自信，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被打崩。 在这一刻，它心中没有进阶，更没有复仇。 它只想尽可能的远离眼前这个名为李修的怪物。 李修抓了两下，发现够不着。 “算了。” “你这么喜欢，就在里面呆着吧。” 他从腰间解下一排手雷，学着林依白教的方法，按住手柄，拔出安全栓，然后，松手。 夜魔绝望的看着坠落的一排手雷。 轰！ 黑雾环绕，所有的爆炸都被局限在了管道内，一丁点威力都没有浪费。 等爆炸散去，管道内别说尸体，连渣子都没有剩下。 一枚金币被炸得高高飞起，最终旋转着落在地上。 “结束了。” 支援小组温柔的女声似乎带有些许哭腔。 “历时一个月，夜魔讨伐行动，在1月16日凌晨1点39分，宣布……成功！” “各位前线的战友，是我们赢了！” 通讯频道中，外勤、侦察、安监……数十个部门，上百名特事局工作人员同时发出欢呼。 远在湿地公园的许东强、叶童和卡子姐三人抱在了一起。 许东强高呼：“我就说他肯定可以！牛逼！” 卡子姐悄悄下定决心，等回去后，仔细调查李修的个人资料。 她一个成熟少妇，钓李修这类纯情少男，还不是手拿把掐。 化工厂废墟内部，程书琴正忙着给林科治疗，她眼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特事局的医疗小队进入现场，寻找一息尚存的幸存者，但…… 希望渺茫。 血红屏障是夜魔进行祭祀产生的超凡力场，普通人仅仅是接触就会死。 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往中心处移动，越往里走，人面蛇身怪物就越多。 不是所有人有苏小雅的枪法。 今晚失踪的三十七人，苏小雅和王艳红很可能就是仅剩的幸存者。 一名医护人员帮苏小雅包扎小腿的伤口，李修蹲在旁边小心的问：“会留疤吗？” 医护人员笑了笑说：“放在外面的医院，会，不过交到我们手里，那就肯定不会了。” 医护人员对苏小雅和王艳红说：“等下你们两位要跟我们回去接受全身检查，避免妖魔力量侵蚀。” “等检查结束后，再清除今晚的记忆，就可以回家了。” 李修愣住了。 “清除记忆？” 第25章 约定 “为什么要她们的清除记忆？”李修问。 清除记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人脑那么脆弱，但凡有个差池，变成了傻子可怎么办？ “普通人的精神力太过薄弱，妖魔的存在对超凡者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只是记忆，也会持续产生伤害。” 给出回答的是程书琴。 她在队伍中的职能是战地医生，已经帮林科做完了紧急治疗。 剩下的，就要交给医疗科的人，用专业仪器祛除他体内残余的毒素了。 程书琴看向苏小雅的目光满是欣赏和感激。 “谢谢你救了林科。” 她继续解释说： “要是不及时消除今晚的记忆，短时间可能看不出来，时间久了，人的性格会不自主的受到记忆中妖魔影响，变得阴郁、暴躁、扭曲。” “李修，你也不想苏小雅变成那样吧？” “原来是这样……” 面对如此充分的理由，李修只好同意。 “好了，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程书琴站起来，拉走了王艳红和呆呆傻傻站的林依白，把空间留给李修和苏小雅。 临走前，程书琴在李修耳边低声说： “今晚你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不过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提一个建议：今晚不是说出‘那句话’的好时机。” 李修愣住了，“我……” 程书琴是第一小队的队员，她在元旦夜以“恋爱观察员”的身份，目睹了李修对苏小雅的情愫。 后来，为了招募李修，她拿到了关于李修和苏小雅的情报。 明白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程书琴今年二十九岁，比李修和苏小雅大了近十岁，经历过成功的、失败的感情，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第二次说的时候，就没有最初的‘魔力’了。” “如果你是真正的男子汉，那就等记忆消除后，当着她的面堂堂正正的，把心里话说出口吧。” 程书琴的目光平和，与她对视刹那，李修理解了她的意思。 “谢谢，我明白了。” …… 望着程书琴走远的背影，李修蓦地感受到一道恬淡的视线。 他转过头。 苏小雅正坐在他身边，不说话，就静静的注视着他。 她的视线充满了好奇，像一只看到新鲜事物的小猫咪，仔仔细细的观察李修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李修有种纤细羽毛划过脸颊的错觉，他慌乱的摆手，挡住苏小雅的视线。 “你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苏小雅也不回答，抓住李修的手，把他的双手按住。 柔软的身躯微微前倾，一张好看的脸蛋凑过来，伴随而来的是好闻的花香。 好近！ 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粉润的嘴唇以及吹弹可破的脸颊…… 李修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好久了呀。”苏小雅轻声感叹。 “什么？” “就这么静静的、仔仔细细看你。” 苏小雅缩了回去，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回忆过去的温馨笑容。 “我们小时后不是经常这样吗？” “哦……对……” 因为李修家里没有大人，他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苏小雅就经常从家里拿一些吃的过来，到了周末，没有课业她还会帮李修做饭。 她担心李修饿肚子，就会时不时按住他的脸，检查最近脸有没有瘦。 李修挠了挠脸，想起那段时间苏小雅的投食。 她妈妈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不过她本人的嘛…… 说是黑暗料理都不为过。 不过李修不想让她失望，就硬着头皮全都吃了，结果晚上就闹肚子。 “真的是好久了啊。”李修说。“那你的检查结果呢？” 苏小雅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 “不合格。” “你太瘦了，男孩子还是稍微有点肉才好看。” “那像鸡哥一样？” “不行不行不行，那种太夸张了。” 想到鸡哥几乎正方形的体格，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年半时间拉开的距离感，随着笑声迅速拉近。 夜风吹乱了苏小雅的长发，她把头发挽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所以，你现在是超能力者了？就像蜘蛛侠、蝙蝠侠一样？” “嗯，差不多。” 李修把觉醒两年半以来发生的事情，除了我即地狱的真正力量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小雅。 “原来你背负了这么多的东西，不过——” 苏小雅微微鼓起脸颊，一双眼睛不满的盯着李修。 “为什么不找我，只要是你的事情，不论什么，我一定会帮你。” “为什么这一年半总是躲着我？” “我……” 李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很想和苏小雅说话，想和她在一起。 可大学校园不像高中，不是以班级为单位，学校的资源、人脉会呈现正态分布，集中在最优秀的那群学生中。 而在最优秀的那批学生中，苏小雅又是最优秀的。 她身边永远有人被吸引而来。 李修主观上想和她来往，但贫穷导致的下意识自卑，使得他不愿意靠近那一小撮天之骄子。 根源上来说，还是李修太过正直，从未把我即地狱的能力，当做他的个人优势。 没想过用它伤害别人牟利，又或者投入到与妖魔的争斗当中。 否则，以李修的超凡力量，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站在安元市权势的金字塔顶端。 就拿林科举例子。 别看他每次出场都受了重伤，林科一句话，就能调动安元市的警力。 至于其他下属部门，更是连下达命令是谁都不知道，就必须无条件配合他的行动。 这就是特事局的力量，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特事特办，雷厉风行，绝不会被什么关系、流程拖累。 …… 李修想了一堆借口，可当他与苏小雅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对视时，谎言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对不起，是我太小家子气了。” 苏小雅浅浅摇头。 “该道歉的是我，你不主动来找我，我应该去找你的。” “答应我一件事。” 苏小雅伸出右手，竖起纤细的小拇指。 “等我洗去记忆后，不会记得今晚的事情。不过，今后我一定会主动找你的，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吸——” 李修鼻头微微发酸，他用力点头。 “好。” 两根拇指紧紧缠绕在一起，苏小雅露出满足的微笑。 “等我伤好了，做饭给你吃。” “啊这……” 李修想到那可怕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苏小姐，时间到了，我们该去进行治疗了。” 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过来。 苏小雅躺到了担架上，冲李修露出微笑，被送上了特事局的救护车。 从李修的角度已经看不到她了。 忽然，救护车的窗口，出现了一只雪白小手。 小手竖起了小拇指，朝着李修最后晃了晃，随即救护车开出，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李修觉得心里空空的。 可想到今晚两人的对话，心中又涌现出久违的温暖和充实。 第26章 专案组 林依白趴在一台设备上，眼神空洞，宛如一条没有灵魂的咸鱼。 协助医疗人员处理完现场的程书琴走过去，在林咸鱼身边半蹲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李修正坐在地上，竖起一根小拇指，脸上还挂着化不去的笑容。 “吃醋了？”程书琴问。 “吃醋？” 林依白重复了一遍。 她能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却无法把自己代入其中。 抱着月华刀，林依白一张小脸满是纠结，感情问题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比起什么“吃醋”、什么“喜欢”，她更喜欢林科随便指一个方向，她提刀砍人……砍妖魔的生活。 “看到李修和苏小雅开心的笑，我就有种被妖魔咬了一口的感觉。” “可苏小雅真的是好人，她还救了我哥，我对她一点都讨厌不起来，还想和她做朋友。” 林依白深呼吸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嚎： “书琴姐，我之前一直觉得学习、背书才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有段时间还很羡慕那些高中时期就谈恋爱的同学。”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事一点都不比背书轻松。” 程书琴觉得林依白的恋爱观似乎从一个极端正在走向另一个极端。 她心里思索着劝慰的话。 忽然，林依白猛地站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沉溺在儿女私情中。” “今天要不是李修，我和哥哥可能都死了，我要去锻炼。至于李修……” 林依白微微昂起下巴。 “等我变强了，换成我救他几次，他自然能看出我的魅力。” 这个…… 程书琴觉得她的思路有点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不过重新振作起来比什么都好。 反正小依白才十九岁，就让她慢慢琢磨吧……程书琴想着。 …… 收尾工作比李修想象的还要复杂繁琐。 调查现场情况，寻找夜魔布置的祭坛线索。 清除超凡力量残影，免得工厂重新开工后，工人受到超凡力量的影响。 还要小心处理被战斗波及的建筑物，避免普通人进入后，不小心倒塌造成二次伤害。 一直忙到了东方的天空蒙蒙亮，特事局的工作人员才结束了一晚上的清扫工作。 不过，李修到没有什么需要忙活的事情。 他一早就跟随林依白回到了特事局安元市总部。 经历了一整套的检查，确认没有妖魔力量入侵的痕迹后，特事局给李修安排了一间接待室。 装修不算豪华，有着官方部门特有的简朴，不过该有的床铺、淋浴都有，桌上还放着一份热乎的夜宵。 打开看了看，是一碗打卤面，浇头是红烧牛肉和荷包蛋，还有一碟小咸菜。 似乎是担心晚上喝茶影响睡眠，打卤面旁边没有放茶，而是一杯热腾腾的蜂蜜水。 “市面上，大概两百块酒店标准的房间，和一碗打卤面、一杯蜂蜜水……还真是朴素啊。所以，我就说给特事局卖命是亏本的买卖。” 李修嘴上不满的吐槽着，神色间却对这种环境感到说不出的轻松舒适。 可能是穷惯了，也可能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比起大鱼大肉，经历了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后，一碗简简单单的牛肉面，更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踏实安心。 呼噜噜—— 大口吃着面，咬了一口牛肉。 要是有头蒜就好了，李修正这么想着，发现小咸菜下面，放着三四颗扒好的蒜头。 一口面，一口肉，一口蒜，觉得太辣了，再喝一杯蜂蜜水。 咕咚咕咚！ 李修连面汤都喝完了，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洗完澡，换上特事局准备好的衣服，躺在床上。 李修很想守在苏小雅身边，可记忆清除手术期间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没办法，他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就当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特事局的其他部门仍灯火通明。 会议室中，各部门负责人坐在椅子上，为了对抗困意，不少人点起了香烟。 现场虽有人不吸烟，但这种情况，没人计较吸二手烟这点琐事。 所有人看向大屏幕，神色间满是凝重。 屏幕上，是一枚古老的金币。 未知文明的诅咒硬币！ 安监科的何科长率先开口： “我们在夜魔的尸体中找到了诅咒硬币。” “这是近两个月以来，第三次普通人转变为妖魔的事件了，三次以来，引发的超凡失控事件一次比一次严重。” 身为安监科的负责人，何科长对已经知晓安全隐患，却无法解决的事项深恶痛绝。 何科长推了一下眼镜，用最冷清的语气，抛出了最为爆炸性的提议： “我建议，向总部提出支援请求，提升诅咒金币事件的调查等级，由总部派遣的专案组来解决问题。” “什么？” “这……” 各部门负责人纷纷炸开锅，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直接出言反驳，还有的跟旁边人小声议论。 他们所在的安元市特事局是一个市级单位，在往上还有省级，以及最上面的特事局总部。 现在毗邻年关，正是全国各大省市特事局评估一整年工作情况的时候。 这个评估说小了，跟大家的年终奖金相关。 往大了说，涉及到整座城市，数百号特事局工作人员的颜面，并且与明年的预算经费息息相关。 这个节骨眼去向总部申请支援，还是最高等级的支援，要求下派专案组调查，很明显是能力不足的表现。 估计年度地区评审会被打到最低分吧？ 忙前忙后，一年到头出生入死，结果被打最低分。 年底奖金大打折扣，明年去别的城市交流，还会在其他城市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我同意。” 林科的嗓音，压过了会议室内的纷乱。 所有人看向林科。 这位外勤科的代理科长，面色是不健康的惨白，全身缠满了绷带，手上还打着吊瓶。 作为伤员，林科本来是不用参加会议的，但他苏醒后第一时间，就下了床，想要去找局长报告。 医疗科拗不过他，只好派了两名医生、护士全程跟随。 此刻，他们就等候在会议室外面，要是林科撑不住，第一时间冲进来给他治疗。 “林队长……” 坐在旁边的侦察科负责人想要小声提醒。 专案组介入，影响最大的就是外勤科。 毕竟外勤科是唯一正面应对妖魔的部门，一旦专案组介入进来，外勤组将彻底沦为专案组的打杂人员。 “我同意何科长的说法，申请专案组介入。” 林科轻咳了几声，抽出手帕，把掌心的乌黑血液擦拭干净，继续说：“各位，现在不是照顾面子的时候。” “可是……” 咔哒。 坐在最上方的老局长，轻轻放下茶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27章 登山俱乐部 接连的事件，使得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局长，神色间避免不了出现疲态。 从行动开始到结束，他捧着茶杯，就静静坐在支援小组后方，透过一面面大屏幕，观察现场外勤组的情况。 “大家最近辛苦了，要是可以，我很想给所有人放个假。” “可惜还不是时候，” “林科说的对，现在不是照顾面子的时候，不过，不是你们的面子，是我的。” 老局长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们做得很好，我是局长，在我管辖范围内，出现连续超凡失控事件，最大的责任在于我。” “我会负责承担一切责任，要是大家的奖金受到影响，我自掏腰包给大家补上。” 老局长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一道冰冷寒芒闪过，他望着屏幕上的诅咒金币。 “丢人也好，亏钱也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决不允许有什么人，什么非人的东西，在安元市作威作福！” 众人感受到老局长的决心，不约而同挺直腰杆，大声说：“是！” “不过啊，话是这么说……” 老局长的气势重新收敛，他叹了口气：“我们晚了一步啊。” 众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晚了一步？ 坐在老局长右侧的后勤科负责人解释说： “北方爆发了大规模的失控事件，总部在昨天已经派遣出一支专案组过去了。” “其实，局长在会议开始前，就让我向总部提出了支援申请，但得到的回复是‘人手不足’。” “至少在一个月内，总部没有多余的人手支援我们。” 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老局长已经提出了专案组支援申请，更没想到在同一时间，其他城市也爆发了难以解决的超凡失控事件。 这…… 老局长喝了口茶，说： “你们这一年承受不少压力，反正一个月后，总部的支援就会来，这期间，索性就放下心里包袱，放手去做吧。” 老局长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一个月内，要是有成果，那就不必请总部支援，要是没有成果，他也会给下属兜底。 总之，大家伙什么都不用担心，专心做事就好，一切问题，他来承担。 会议解散，林科被医生推着回病房，半路被追上来的何科长拦住。 医生瞪着眼睛说：“病人需要回去休息。” 对谁都冷言冷语的何科长，面对医生，少有的恳求说：“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好。” 林科也说：“拜托了。” 医生做了个深呼吸，还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病人，看了眼表，说了句“就三分钟”，随后走到一旁等待。 等医生走远，何科长说：“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支持我的意见。” 林科纠正说：“我不是支持你的意见，而是支持正确的意见。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提出。” “研发科不问世事，侦察科太过注重琐事，医疗、后勤支援等部门又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只有外勤和安监两个部门，才知道安元市当前面临的敌人有多么可怕。” 何科长看了林科一眼，刚调过来时候，他看林科特别不顺眼，觉得林科肆意妄为，不遵守安全条例。 可真的遇到事情了，何科长才发现，他和林科是一类人，都是为了整座城市安全，拼尽全力的人。 唯一的不同，就是因为各自身处的职位不同，导致的处理问题的方式有所差异。 何科长想着，就听林科提醒说：“时间快过去一半了，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 “对，我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何科长问：“你跟李修的关系不错，他现在还是不肯加入特事局吗？” 林科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以他对李修的判断，只要妖魔不影响他的生活，不对苏小雅出手，他就绝不会考虑加入特事局。 “那就麻烦了。” “怎么？你还觉得李修是危险因素，想要提前除掉他？” 何科长白了林科一眼，“当然不是，我承认之前对他有偏见。李修今天晚上的行动，证明了你的看法。” “我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何科长摊开手中的一份文件。 文件最上方是一张打印出来的老照片，照片中是六名穿着冲锋衣，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 下面写有拍摄日期：2001年12月19日。 “二十几年前的老照片？” 等候在旁边的医生点了点手表，示意时间快到了。 没时间等林科详细看资料，何科长用最快的语速解释说： “我们在最开始以为诅咒金币是随机挑选宿主，直到今天确定了孙强的夜魔身份，我们找到了三个金币宿主之间联系！” 何科长指着照片中的三个人。 “他们的父母曾在二十多年前，是同一个登山俱乐部的会员。” “诅咒金币选择的宿主，就是这六人的孩子、亲属。” “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下一个诅咒金币宿主基本可以划定在三十人以内。”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要说的是，诅咒金币的拥有者，制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非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是毫无规律的随机作案。” “它有自己的逻辑，就会有好恶，也就会有……” “复仇！” 林科越听，脸色越差。 一个没有逻辑，随机选择宿主的妖魔，只是本能的制造混乱。 那不论谁杀了血肉巨魔、夜魔，对它来说都无所谓。 但一个有想法，甚至会主动选择指定目标群体的妖魔，很可能会对连续两次捣毁它计划的李修，产生仇恨的情绪。 李修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终究是一个人。 没有经过专项训练的人，做不到二十四小时保持警惕，只要一个疏忽，就有可能给隐藏在幕后的妖魔可乘之机。 林科揉了揉眉心。 “还是怪我，要是我没有受伤，就不必把他拉入到行动中。” “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医生面色不善的走过来，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说完，推着林科的轮椅就往医疗科走。 何科长把资料扔到林科腿上，“李修的问题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找我。上次我判断失误，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林科举起文件夹，“谢了。” 被推回病房，全身被数十种检测仪器包裹，林科闭上眼睛。 想到睡在接待室的李修。 特事局区域内，他无需担心遭遇幕后黑手打击报复，可一旦离开，回到家中，没人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估计是他睡得最后一个安稳觉吧……”林科想道。 但事实上，李修并没有睡着。 因为贫穷，没有住过宿舍，更没有出去旅游，李修今天才第一次发现： 他睡觉认床。 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一个小时后，李修默默坐了起来。 朝着床边伸出手。 “我即地狱。” 他轻声念诵，一扇地狱之门悄然出现。 既然睡不着，李修决定去极寒地狱找孙强聊聊。 手指触碰在地狱之门上，顷刻间天地反转。 李修再次来到茫茫雪地。 “嗯？” 几乎是在降临地狱的同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中飘落的雪花在有规律的朝着一个方向飘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寒冷。 第28章 神使 因为我即地狱就算不主动修炼，也会慢慢变强的特性。 极寒地狱每天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每次李修进来，就会发现些许的不同，但总的来说，无非是雪下的更大，气温更低之类。 “今天的变化……有点不一样。” 身为极寒地狱的主人，李修能轻易掌控这片世界中的一切。 然而，在风雪飘向的远方，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于他的掌控范围内，伫立在冰天雪地中，并且…… 瓜分了一部分地狱权柄。 李修双手抱怀，面对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有的人喜欢带着好奇冒险。 有的人喜欢谋而后动，退出未知地带，等计划妥当后再行动。 而他选择…… 直接询问一下“当地人”。 李修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声响，背后留下一长串的脚印，转瞬又被风雪覆盖。 他找到一个小雪堆，一挥手，久违的“老朋友”正呆呆傻傻的躺在地上，偶尔随着雪花落下，浑身痛苦的哆嗦一下。 李修打了个响指，血肉巨魔身上的雪花消失，温度逐渐上升。 可是等待了三五分钟，血肉巨魔的双眼仍是一片混沌。 就算李修用雪球打它，除了会无意识的哀嚎两声外，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完全失去了魂魄。 堕入极寒地狱的灵魂，每分每秒，灵魂从里到外，始终在遭受寒冷的折磨。 当折磨的时间太久，即便灵魂完整，内部代表人格的精神早已崩溃。 “不行，看样子是彻底冻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挥挥手，血肉巨魔重新坠入雪堆中，转眼就被风雪掩埋。 李修继续往感知到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和咒骂声。 “竟然还能叫出来？” 他印象里被扔到极寒地狱的灵魂，不到两分钟就冻硬了。别说惨叫了，嘴巴、鼻孔、眼皮都会冻结在一起，根本张不开。 靠近后，他总算明白了原因： 一条几十米长的巨蛇在地上痛苦的疯狂扭动，随着雪花落下，它扭动的频率迅速降低。 似乎是察觉到被冻僵后的结局，巨蛇扭过头开始啃噬皮肤。 它撕开一道裂痕，一条稍微缩水的巨蛇从裂缝中爬出。 而褪去的蛇皮就扔在地上，转眼就被冻结，巨蛇赶紧把蛇皮一口吞下，身躯微微膨胀，重新恢复成最初的大小。 就这样，靠着一次次蜕皮，它抵抗着寒冷…… 准确来说是苟且偷生。 并且，由于蜕皮生出的新皮肤更为敏感，它承受的痛苦，其实远远大于躺平冻僵。 看着夜魔，死了还不忘主动折磨自己，李修忍不住竖起拇指。 李修走过去打招呼：“忙着呢？” 夜魔瞪着硕大的蛇眼，眼中满是怨毒，又是一次蜕皮后，它连地上的蛇蜕都没吃，扑上来朝着李修咬去！ 李修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巨大的蛇头径直穿过了他的身子，落在后面雪地中。 “啊！！！！” 大面积接触雪花，夜魔发出凄惨的痛苦惨叫。 可想到被它害死的普通人，以及绑架苏小雅的行为，李修丝毫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夜魔犯下的罪孽，死十次也不够偿还。 李修微微抬起手指，上一秒还在雪地中打滚的夜魔，就感觉身躯失去了控制，飘到了空中。 连续化冻、冻结，大约两三次后，夜魔的怨毒就转化成了恐惧。 应该说不愧是喜欢在背后偷偷摸摸搞事情的妖魔，怂的速度比当初的血肉巨魔还要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 “拥有这种力量的你，为什么甘于过那种生活？” 李修叹了口气，“一个个的，见到我后，怎么问的都是这种话？” 谁规定有了力量，就必须“干大事”？ 就不能踏踏实实的生活吗？ 见李修没有回答，夜魔似乎看到了机会，咧开嘴，蛊惑说： “我们联手吧，以你的力量，加上我的智慧，别的不敢说，小小安元市我们能轻松掌控！” “而且，我还能帮你认识神使大人，要是祂赐予你神殿宝物，成为神裔，你的能力肯定能获得大幅度提升，到时候——” “停。” 李修抬起手，他找夜魔本来是想问问关于极寒地狱的变化，没想到套出了别的情报。 他盘膝坐在雪地中，右手虚握。 空中雪花在手中凝聚成为一个冰杯，剩余的雪花自动融化，变成四十五度特别养生的温水。 “神使、宝物、神裔。” 李修喝了口水。 “你接着忽悠……嗯，详细说说经过，我听着。” 折磨夜魔的寒冷散去，这让它看到了希望，继续说： “我是在一个多月前遇到了神使大人。” “那天晚上，我就夜店厕所出来，因为刚完事，所以，觉得索然无味，就想早点回家睡觉。” 一个月前，夜魔还是孙强。 那时候孙强天天对苏小雅表现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没想到全是演的。 “狗渣男。”李修鄙夷骂道。“幸亏小雅没上你的狗当。” 李修决定，等明天苏小雅记忆清除后，第一时间找她解释清楚，再也不给任何男人机会。 听到李修的谩骂，明明是一头巨蛇，它的脸上竟然流露出类似人类的无奈。 以他的长相、家境，又没确定关系，广撒网，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想到自己的未来还捏在李修手里，它只好忍了。 “总之，神使大人找到了我，询问我是否想要体会生命的意义。当时的我以为祂是卖‘洗衣粉’的，还出言不逊让祂滚。” “好在神使大人并未生气，而是带我领略了超凡世界的精彩。于是，我选择售卖了人性，得到了一枚神殿硬币。” 神殿硬币……李修记起了在现场发现的古老金币。 “你说是用‘人性’交易得到的？” 李修指了指不远处冻傻的血肉巨魔，“它可不是这么说的。” 夜魔讥讽说：“他不过是臣服于欲望的奴隶罢了。” “他就像走进银行存款，结果莫名其妙买了一堆理财产品的傻子，根本不知道交易的过程早已发生。” 李修无法理解：“所以，你就那么简单的出卖了人性？为了一点力量？” 夜魔反问说：“人性是什么？你能拿出来吗，能展示给我看吗？” 李修被问住了。 “拿不出来的东西，就像故事、时间，是人类大脑虚构的。我用虚构的东西，去获得实实在在的力量……为什么不呢？” 李修是学经济的，不是学哲学的，这种形而上的问题，他不想和一个杀人如麻的妖魔讨论。 毕竟……他完成了物理说服。 李修问：“那你说的，让我和所谓的神使取得联系，是什么意思？你能联系上祂？” “当然。” 夜魔微微扬起下巴，“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献祭阵法？这一切都是神使大人传授给我的知识。” 原来如此……之前特事局的人还以为夜魔是稀有的知识觉醒，现在看来他是从所谓的神使手里拿到了献祭这类禁忌知识…… 看着沉思的李修，夜魔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 它仿佛已经看到李修一步步踩进它的语言陷阱，最终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画面—— “你似乎很得意啊？”李修忽然抬起头问。 夜魔的笑容一僵。 “你刚才的话里有一个谎言，不，也不是谎言，应该是你钻了空子。说的都是实话，但组合起来就是谎言。” 李修平静地话语，落在夜魔耳中，却宛如恶魔的低语。 “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掌控着地狱，但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我只不过是能感知到你有没有在撒谎而已。” 李修喝了口温水，清澈眼睛是令夜魔恐慌的失望。 “能撒谎了，说明你还不信任我啊。” 夜魔感觉包裹着身躯的保护力量正逐渐散去，折磨灵魂的寒冷迅速侵蚀过来。 “那我们再加深一下彼此的信任吧。” 第29章 寒冰楼宇 不到五分钟，夜魔对李修的信任度就强行注满了。 满的不能再满了。 面对能察觉谎言，还能无休止折磨自己的人，再继续隐瞒下去…… 那就有点对自己太不礼貌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能主动联系那所谓的神使，都是他主动过来找你。” “不过，因为你抓的人够多，部分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蠢女人，把你当成了邪魅霸道总裁，幻想着真爱。” “听信了你的鬼话把‘人性’出售给了神使，这才给你换来了献祭子嗣，提升力量的办法。” 这就是夜魔能造成如此大规模失控事件的真正原因。 若没有献祭方法，夜魔最多是制造几百头人面蛇身怪物。 三支外勤小组中，随便拉出来一组，足够把夜魔吊起来打。 “你现在明白神使大人的力量了吧？仅仅是丢出来的一点知识，就足够让我变强。你如果跟祂合作，别说什么苏小雅，整个安元市的女人都是你的！” 李修有点无语，他又不是泰迪，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要是我不和它合作呢？” “祂会杀了你。” 不是谎言。 李修点点头，要是可以，他倒是真希望那所谓的神使能趁早找上门。 俩人到河边空地掐一架，别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制造妖魔扰乱他的生活。 “最后一个问题，你在来到极寒地狱后，有感觉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变化？” 夜魔沉思了许久，蛇尾遥遥指向风雪飘扬的方向。 “我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 呼唤？ 觉醒超凡能力以来，李修始终主动压制我即地狱的力量，对极寒地狱的探索更极为浅薄。 难道说，在这片雪地之下，还有别的东西，或者说…… 别的人？ 李修琢磨着，走向夜魔指的方向，打算过去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你答应我的。”夜魔在背后喊道。 “哦，对，差点把你忘了。” 李修一挥手，夜魔重新跌入雪中。 “李修！你骗我……” 李修诧异的问：“看不出你是这么纯情的人，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放了你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我艹……” 夜魔的谩骂被惨叫声覆盖。 为了不被彻底冻僵，它再次重复起永无止境的蜕皮。 希望它能坚持的久一点吧。 这样，痛苦也能久一些。 告别了夜魔，李修沿着风雪飘荡的方向走着。 时间在冰天雪地中变得模糊，他只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很久。 随着时间推移，狂风越来越大。 起初李修还能操控风雪主动避开，可渐渐地，有部分风雪竟脱离了他的掌控。 甚至……他还感到寒冷！ 虽然只有极其细微的一丝，但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却极为恐怖—— 那隐藏在风雪尽头的东西或人，能够影响李修对极寒地狱的掌控！ 怎么办？ 要继续往前走吗？ 还是今天先回去，从长计议？ 思索了三秒钟，李修就做出了决定。 接着走。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要把事情做到底。 不论工作还是生活，这就是李修为人处世的方式。 何况眼前的隐患还出现在极寒地狱中。 要是放置不管，哪天施展能力的时候，突然间能力失控，那就太危险了。 “这件事必须今晚解决，至少，要弄清楚原因。” 李修微微弯腰，上半身弓起来，用身躯抵御着吹来的寒风。 体温在坠崖式下跌，要是有一面镜子，李修就能看到嘴唇开始发青，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红肿冻伤。 而施加在灵魂层面的寒冷，同样反馈到了现实世界。 坐在特事局招待室床上的李修，此刻，同样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细微的红肿，有的裂开，流出鲜血。 抹了把鼻血，随手擦在雪上，李修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不知多久，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的眉毛上挂满了冰霜，风霜猛烈的推搡着身躯，每迈出一步，就会狂风重新被推回来。 到达极限了。 李修是极寒地狱的主人没错，但唯独这一小片区域中，那不知名的神秘存在能够与他分庭抗礼。 甚至随着他逐渐深入，神秘存在反而能够压制他的力量。 李修眯起眼睛，视线的尽头，风雪覆盖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瞧见仿佛山岳般的庞大阴影。 他和阴影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百米，就是这百米的距离，却仿佛成为了天堑，不容通过。 “至少……至少让我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修伸出右手，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顿时凝结出一层冰霜。 “呼……” 他深吸一口气，积蓄的力量在一口气向前方释放。 风卷残雪，前方的积雪被轰开，飓风自李修背后吹来，带动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向前冲刺。 这是一种取巧的做法。 之前他和神秘存在的对抗，就像是海洋中，两道洋流的正面对抗。 而现在，是李修把所有的力量聚集起来，像一把刀，破开了一道狭小的通路。 这种取巧的做法无法坚持太久，风向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前行的阻力急速飙升。 李修抓住最后的时间，向前狂奔。 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阻力达到顶峰，宛如被压缩到底部的弹簧，全部施加在了李修身上。 踏！ 李修重重踏在雪地上，因为寒冷眯起来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死死瞪着五十米外，终于，他看到了—— 一座近二十米高，方方正正的寒冰楼宇。 说是房屋，未免过于方正。 说是堡垒，上面又雕刻着繁杂古朴的花纹、图案，还有众多他看不懂的文字，比起肃杀，充满了艺术气息。 不等李修仔细看清建筑物上的图画，积压的阻力一股脑的施加在身上。 他嘭的弹飞出去，就这一瞬间的冲击力，换成普通人直接就成肉泥了。 就是李修也是满脸的痛苦。 好在被扔出了寒冰楼宇的范围后，李修重新获得了极寒地狱的掌控权，凭借地狱之主的身份，伤势自动愈合，最后完全消失。 “伤口是消失是消失了，但疼是真疼啊。” 回到寒冰楼宇影响范围的边缘，伸出手，感受着风雪的细微变化。 他沿着边缘绕圈，走了一圈后，大致确定了寒冰楼宇的影响范围。 “大概是一个直径五公里的圈。” “进入后三公里范围内，基本没有什么抵抗。” “两公里后，抵抗程度飙升，最后一公里最为强力。” 李修摸着下巴，坐在雪地中，一边思考，一边习惯性的堆雪球。 “又不是冰城的冰雪大世界，我的极寒地狱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号的寒冰建筑物？” 由于我即地狱的自动提升效果，再加上最近“加盟入驻”的血肉巨魔、夜魔，极寒地狱面试十分广袤。 寒冰建筑的影响区域，大约占据极寒地狱总范围的十分之一。 观察了好一会儿，李修也暂时没有发现它有扩张的嫌疑。 假如保持现状的话，十分之一的区域失控，似乎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就是有点不爽啊。” “就像家里突然冒出一只哈士奇，光吃饭、不干活就算了，不给人撸，还要担心某天会把家里搞的一团乱。” 李修瞪着虚无，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层层风霜，落在那莫名出现的寒冰楼宇上。 “要是我能掌控的力量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触碰到它了？” 寒冰楼宇的掌控区域看样子是固定的，极寒地狱越大，李修所掌控的力量就越强。 “只要我不停修炼，干掉妖魔扔进地狱，我就能不断变强。” “终有一天，能反过来压制寒冰建筑的力量，直接触碰到它，搞清楚它的来历……” 李修猛地丢出一个雪球。 “什么主旋律王道漫画的设定啊！” 我即地狱的力量太过难以控制，为了避免能力失控，两年半来李修刻意压制能力。 在今晚战斗的最后关头，才算是李修第一次完全释放能力。 现在极寒地狱多了一个不可控因素，还是为了避免能力失控，他又不得不主动提升力量。 李修有点苦恼的挠了挠脸，轻轻叹了口气，用极为真挚的语气，说出了在绝大多数超凡者听来嚣张可气的话： “那就勉为其难的锻炼一下吧。” “希望别提升太多，要是升到四阶，没准又要打开新的地狱……那就麻烦了。” 第30章 记忆清除手术 天刚蒙蒙亮，李修就睁开了眼。 然后……他就犯了难。 在极寒地狱受的伤，脱离寒冰楼宇的影响区域后就痊愈了，连带着现实世界的身体一并恢复。 但伤势能痊愈，流出来的血可不会自己主动流回去。 雪白床单上，是一滩血渍。 一个二十岁的单身男性，睡了一夜后，床上出现一滩血渍…… 李修咽了口唾沫，感觉人生出现了危机。 这要怎么解释呢？ 他大脑飞速转动，蹦出一个个选项： A 说自己得痔疮了。 B 说自己来亲戚了。 C 说吾好梦中杀人，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d 说自己的初夜…… “滚滚滚！” 李修双手拍在脸颊上，把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全都一股脑的扔出去。 他采取了最简单直接方式。 黑雾释放，瞬间就把床单被子冻僵。 随着温度继续下降，李修轻轻用力，就掰下来一块，手掌揉搓，把整张床挫成了比指甲盖还小的粉末。 花了几分钟全部弄成粉末后，李修把粉末倒入马桶，按下冲水。 哗啦啦，毁尸灭迹。 至于怎么解释。 李修又不是特事局员工，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好歹帮他们解决了两头妖魔，应该不会跟我要钱吧？” 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多了。 床上光秃秃，李修没心情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索性简单洗漱后，走出了招待室。 走出去后，廊道内空空荡荡，看不到人，很安静。 冬季太阳升起的要晚，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廊道内一盏盏灯，把李修的影子拉的老长。 他按照记忆，前往医疗科。 昨天晚上苏小雅被带过去做记忆消除手术。 李修本来想去医疗科等着手术结束，结果被告知手术期间的病患是不允许探望的，只好在接待室等待。 算算时间，苏小雅的手术应该结束了，李修打算去看看。 走出客人招待区域后，四周就逐渐热闹了起来，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能看到一位位对着电脑冥思苦想的特事局员工。 他们揪着为数不多的头发，仿佛化了浓妆的黑眼圈，以及桌上的速溶咖啡…… 李修是刚醒，这群人压根是没睡。 昨晚的会议内容，经过几个小时，早已传遍了特事局各个部门。 还有一个月总部的专案组就来了。 老局长虽说让他们这一个月轻松点，别有太大压力，要是真扣了年底奖金，由他来承担。 但他们是要脸的啊。 能加入特事局的人，哪个不是曾经其他部门的精英，他们习惯的是靠能力去争取荣誉，而不是靠领导的施舍。 于是，昨晚干掉夜魔后，好不容易获得一天休假的各部门人员，全都主动销假，回来继续调查诅咒金币事件。 说什么也要在这一个月内抓到那个到处“撒币”的幕后黑手。 李修对忙碌的特事局工作人员抱以崇高的敬意，然后，就再次在心底感叹： 幸亏自己没听林科的鬼话加入特事局，以这种工作强度，不得三十岁不到就秃头了？ 由于不少限制区域李修没办法穿过去，他不得不绕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好在问路的时候他们都很热情，在大楼里兜兜转转了好久，总算是来到了位于四楼的医疗科。 不等李修走过去，一位小护士主动站起来。 “您好，李先生，是来找苏小雅的吗？” “你认识我？” 昨晚行动结束后，李修就把那枚代表临时工身份的黄色徽章还了回去。 “当然。” 小护士甜甜微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准确来说，目前局里应该大部分人都认识您。” 昨晚的大规模行动，各个部门全都参与进来，就算没加入进来的，也在关注着行动结果。 林依白以四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骑行跨过罗武湖，临时工李修独自干掉夜魔的事迹，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安元市特事局。 可以说，一夜之间，李修就出名了。 虽然这个名声没办法给他带来任何金钱上的利益，但他获得了特事局上上下下的好感，这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察觉到小护士崇拜、好奇的可爱目光，李修有点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 原来一路过来，那些奇怪的眼神是这个意思……他总算明白过来。 至于为什么小护士是可爱目光，别人是奇怪…… 一群三四十岁，满脸沧桑，似乎很久没休息的老大哥，用崇拜、好奇的目光看过来，说奇怪都是轻的。 也就是在特事局，换成在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李修早就捂着屁股跑了。 “是的，我来看看苏小雅。” “好的，请跟我来。” 跟随护士小姐，李修走进了医疗看护区。 空气中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不知为什么，闻着消毒水味道，看着一位位不急不缓经过的医护人员，李修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不少。 “就是这里了。” 小护士打开病房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苏小姐还没有清醒，看望时间是十分钟，我会在外面等你出来。” “谢谢。” 李修走进病房，小护士帮他关上门。 走过来的时候，李修听她介绍过。 苏小雅昨晚多次对人面蛇身怪物和夜魔发动攻击，精神层面受到的影响要更严重，所以她的手术过程更长，结束后安排在了独立病房中，进行为期十小时的静养观察。 此刻，苏小雅的头上套着一个类似头盔的设备，设备中延伸出十几根线路，连接到旁边一台半人高的设备中。 一条条波纹、数据出现在设备显示屏中。 看到躺在病床上，被各种设备包裹的苏小雅，李修在门口处愣愣站了许久。 虽然知道在特事局的医疗技术下，她肯定不会受伤，但在这一刻，李修的一颗心还是像被人紧紧攥住了。 直到轻微的窒息感出现，李修在猛然回过神，大口喘气。 他小心走过去，似乎是生怕吵到病床上的女孩。 拉过一把椅子，他坐在了病床边。 病房内的空气安静下来，李修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苏小雅。 多年来与她经历的点点滴滴，不用刻意回忆，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他闭上眼睛。 “如果我早点和她坦白超凡者的身份……” “如果我能在遇到血肉巨魔后，选择去干掉幕后黑手……” “如果……” 种种想法在心底呐喊，沉思了不知道多久。 “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知不觉，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 “好的，我马上出来。” 李修回应了一声。 他握住了苏小雅的手，在他记忆中无论何时都温暖的小手，现在却十分冰凉。 “小时候，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李修站起来，打开病房门，小护士等在门口。 而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挂着吊水的林科坐在轮椅上。 “我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 李修点点头，“刚好，我也有事找你。 第31章 加入特事局？ 见李修和林科要谈话，护士小姐默默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你找我什么事？”两人同时问。 “你先说。”他们再次同时说。 李修和林科对视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林科先败下阵来。 他抬起手，递过来一份文件。 注意到文件夹上“绝密”两个字，李修没有直接接过来，而是问：“这是什么？” “关于夜魔、血肉巨魔，以及引发骚乱真正主谋的一些资料。” 林科直白的抛出答案，他看了眼紧闭的病房大门。“你找我，应该也是为了这个事吧？” 他说的没错。 在亲眼目睹苏小雅失去意识，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后，李修就下定了决心： 他要把那个到处“撒币”，制造妖魔的幕后黑手干掉！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今天能有一个夜魔，改天就能有个白魔、粉魔、绿魔。 这次李修运气好，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苏小雅，但下次呢？ 他不想赌未来，更不想把希望全都放在妖魔不会对苏小雅出手的概率上。 前因后果想清楚后，李修伸手去接那份绝密资料。 可没想到，林科又把手收了回去，他神态变得严肃，郑重的问：“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他指了指文件袋上的“绝密”。 “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的含义。” “普通市民是没有权限阅读这份资料的，一旦你接过去，就意味着你接受了特事局的邀请。” 李修丝毫没有被林科的话吓到。 他从林科手中抢过绝密资料，一边撕开档案封条，一边说：“我当然知道。” “不就是成为一名外勤人员吗？我做就是了。” 听到这话，林科心中大定，他忙前忙后这么久，不就是看中了李修的能力，想要把他拉入特事局。 林科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但笑到一半，就听李修继续说： “你们作为官方组织，总不能不允许员工辞职吧？” “……嗯？” 林科愣住了。 “等处理完‘撒币’事件，我再申请离职不就得了？” 林科盯着李修，逐渐怒火中烧。 加入特事局成为一名外勤人员，明明是一件极其郑重的事情，多少人以此为荣耀，想进都进不来。 怎么在这小子嘴巴里说出来，像是某种街边兼职零工似的？ “你当特事局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作为掌握大量机密、权力的官方暴力组织，特事局不论加入还是退出，手续都十分的繁琐。 李修无所谓的摊摊手，“要是不让我辞职，我就天天坐办公室摸鱼不干活。” 父母失踪，李修又没孩子，又没房贷。 一穷二白的李修怕什么。 只要我躺的够平，就没有人能割我的韭菜。 即便是现在，李修还是坚持初心，不打算在特事局长干下去。 林科被李修气得血压飙升，由于心率上升过快，他身上佩戴的健康监控设备发出警报，附近几位医生全都闻声赶了过来。 好家伙，堂堂特事局外勤科代理科长，没有死在和妖魔交战的战场，差点被李修活活气死。 林科恶狠狠盯着李修，曾经他招募的新人。 要么是踌躇满志，准备加入特事局干一番事业。 要么是满怀热诚，做好了把生命奉献出来，在黑暗中守护市民的准备。 林科一挥手，对赶过来的医生们示意他没事。 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情绪，他苦口婆心的说： “你才二十岁啊，你就没有一点梦想吗？你这个年纪年轻人，不是应该天天幻想着拯救世界吗？” “拯救世界？” 李修回头，透过病房的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小雅。 “当初世界没拯救我，拯救我的是她。” 属于年轻人的幻想、期待，早在父母失踪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对世界抱有纯真的幻想。 李修不是英雄，也不想做英雄。 英雄都是短命的，他想做的，只是一个能够保护珍视之人的普通人。 林科读懂了李修的眼神，摇摇头，放弃了劝说的打算。 “对了。” 李修眼中的阴郁消失，搓着手，笑眯眯的问：“不过啊，要是咱们这有兼职工作，收入还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帮忙……” “滚蛋！” …… 关于李修加入特事局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两人吵了一阵，也是饿了，在林科的指引下，李修推着他来到食堂。 看到李修拿着他的饭卡，点了一桌子的早饭，林科眼皮直跳。 “你是打算直接把今天三顿全部解决吗？” 李修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口咬着包子。 “我连续两次帮你们处理妖魔事件，没收一分钱就算了，吃点东西还不让了。” 包子皮薄馅多，咬一口，肉汁滚烫，香气填充在口腔中，令人食指大动。 又喝了口豆花，香辣的味道，搭配滑嫩的口感…… 李修眉毛上扬。 特事局的食堂师傅手艺还真是不错。 听到李修的抱怨，林科说：“局里不会让你白忙活，协助行动的奖金这个月就会打给你。” “还有奖金？”李修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当然有，外部人员协助本来就是有奖金，两次行动加起来差不多三万块。” 三万块，考虑到妖魔的危险性，其实一点都不多。 别的不说，就是请一个杀手，不，请一个专业的打手，都不止这个价，何况李修还是超凡者。 不过考虑到特事局的官方属性，这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奖金。 想到存款马上就能上涨一大截，李修对此十分的满意。 现在时间还早，食堂内没有多少人，李修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林科讨论起关于诅咒金币的事情。 “资料看过一遍了，你有什么想法？”林科问。 “里面大多是关于夜魔和血肉巨魔，以及再之前，第一例人类转变妖魔事件的怪物介绍。” “实际关于神使的情报……” 特事局在孙强家中找到了日记本，根据他对幕后黑手的称呼，给幕后黑手起了行动代号：神使。 李修咬了一块葱油饼：“……关于神使的情报，几乎为零。” 神使始终躲藏在后面，仅仅是选定合适的人，赐下诅咒金币。 没有主动谋划什么，也没有命令转变而成的妖魔做什么事情，留下的因果少的可怜。 即便是那位神秘的因果之线，也没办法仅凭这点因果就逆推出神使的位置。 刑侦领域中，最难以破解的不是凶手精心布置的诡计。 所谓的密室杀人、伪造不在场证明，在现代刑侦技术下，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现实中最难以调查的是无差别犯罪。 找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拿刀随便捅死一个陌生人，不管尸体，马上离开。 这种受害人与凶手之间毫无社会联系，没有任何多余线索的案件，几乎是铁打的悬案。 隐藏在幕后的神使就是这种无差别作案手法，仿佛它毫无目的，之所以不停把活人转化成妖魔，就是为了看乐子。 “简直就是一个纯纯乐子人。”李修说。 “几天前局里不少人也这么想，直到昨天晚上锁定了夜魔的真正身份后，我们找到了这个——” 林科把何科长给他的照片放到了桌上。 “照片拍摄于21年前，上面的六个人，我们调查到了身份背景。” 第32章 三支队伍 林科拿出笔，在照片中三个人头上画了一个圈。 “目前已经发生了三起人类转变妖魔事件，三起事件的主角，就是照片中这三人的亲属。” 李修抬起头，“你是怀疑，神使是照片中的六人之一。” “不，这六位我们查到了，并且与他们有了初步接触。” “他们尚且在世，经过检查，这六位以及他们在安元市的亲属，当前还都是普通人。” 李修看了眼时间，这还不到七点，他们是昨天凌晨知晓夜魔的身份。 也就是说，在几个小时内，特事局完成了锁定身份，找出共同社交圈，确定潜在风险群体，上门拜访，和完成检查的全套过程…… “你们是不睡觉的吗？” 李修忍不住问出来。 林科白了他一眼，没理会这个问题，又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位扎着高马尾，笑容灿烂的女人。 “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了另一件事。” “二十一年的登山俱乐部中，还有一位成员，她叫瞿梦兰。” “在一次登山行动中，瞿梦兰莫名失踪，至今未发现尸骨。” 李修拿起照片，“你是怀疑神使和失踪的瞿梦兰有关？” 二十一年前失踪的女登山爱好者。 二十一年后，与她同行的伙伴亲属，逐一成为了妖魔。 这似乎很符合悬疑电影的规律。 “……按照国产悬疑片，结局大概是瞿梦兰死后，她的男朋友 父亲 弟弟，发现她的死和照片中的六个人有关，又机缘巧合获得了把活人转变为妖魔的能力，于是决定报复这六个人。” 李修喝了口豆浆，满足的打了饱嗝，擦擦嘴，摇头说： “要真是这种主旋律剧情，那就方便多了。妖魔的脑回路跟人类不一样，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揣测。” “不过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无所谓。林队长，我虽然不笨，但对于推理分析、心理推测之类的事情，可以说一窍不通。” “我加入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就是想把神使干掉。而我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那就是当一把不错的刀。” 以李修多年的兼职经验，新加入一个环境，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白自己的定位。 什么都想做，只会把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还什么都做不好。 李修继续说：“特事局最不缺的就是专业人员，各种心理学、现场鉴定学、情报侦察学的专家。” “我既然为了干掉神使加入你们，就是为了利用你们的专业团队，否则，我为什么不自己单干。” 林科哑口无言的望着李修。 因为外勤组冲在最前方，许多刚加入特事局的新人会犯一种“侦探病”，喜欢自己调查一切事情。 他没想到李修会如此的冷静。 “你真的二十岁？” 李修没搭理林科，“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塑料袋，把桌上剩下的包子、油条往里装，打算晚上热热再接着吃。 林科赶忙按住他。 “还没完事呢。” “你的政审资料，早就准备好了，我今天提交上去，三天内就能得到批复。”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打算加入哪只小队？” 特事局有三支外勤小队，李修以为他是通过林科入伙的，必然会加入他的第一小队。 “当然不是，我现在不是以第一小队队长的身份和你交谈，而是外勤科代理科长的身份。” “你的能力是中近距离释放型，与三支小队的适配度都不错。局里会把你的意见当做重要参考，去分配你所在的小队。” 林科介绍起三支小队的不同特点： 第一小队，全安元市最强的正面近距离攻坚小队。 小队的特点是全方位综合能力较强，能够应对多种不同的实战场景，且适合城市内部复杂的地形环境。 尤其是配合林科的能力。 别的小队还是五个人苦兮兮的行动，林科发动战争指挥家后，直接召唤出六个前队友，加上现有的五人，直接凑出一个足球队去找妖魔群殴了。 林科继续介绍说： “第二小队同样是正面攻坚小队，不过他们更偏向于中远距离交战。很多时候，妖魔还没打几下，还不清楚发生什么，就已经被远程杀死了。” 林科说：“第一、第二小队，工作强度差不多，我们会一同负责神使的调查事件。” “不过，我也实话跟你说，因为我受伤，所以，近一段时间，你加入第二小队会更安全一些。” “毕竟二队的队长是健康状态，昨晚行动中的许东强和杨茉莉是二队的人，你应该认识了，加入后熟悉起来也方便。” 杨茉莉就是卡子姐。 没想到她欧美风的外表下，是这么东方的名字。 李修听完后点点头，没有直接的发表意见，而是问道：“第三小队呢？” “三队的话……” 林科斟酌着语气说：“就有点不一样了。” 和一、二队负责正面攻坚不同，三队的队员……各个是绝活哥。 他们是为了应对无法通过武力解决的特殊事件，组建的特殊处理小组。 比如莫名其妙的诅咒，大范围的、找不到源头的精神失控之类。 那位拿着罗盘的叶童小弟，就是第三小队的成员。 “加入三队，你平时遇到的超凡事件不会太多，但有一个赛一个的诡异。不过以你的能力，应付起来没问题。以第三小队的能力，没准会是我们当中最早找到神使的小队。” 听完了三支小队的全部介绍，李修想了想，表情略显古怪的问： “我大概是明白了，不过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你好像不是很想让我加入第一小队？” 林科表情一僵。 “照理说啊，你作为一队的负责人，不是应该忽悠我加入一队的好处吗？比如什么你受伤了，我加入后，可以发挥更大价值之类。” 在以往的兼职工作中，李修吃过不知道多少张老板画的大饼，深知各种套路。 “啊这……这……” 林科尴尬的别过视线。 昨晚会议前，林科拿到了支援小队整理出来的行动报告。 看到李修冻结湖面，和自家妹妹把摩托车当高铁骑的影像资料时…… 林科到右眼皮像是在蹦迪。 以四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这要是摔倒了，什么超凡者也没用，直接当场去世。 光是想象林科就一阵后怕，再想到自家妹妹对李修的好感…… 林科希望李修加入特事局不假，他是真的看中了李修的潜力、心性。 但作为铁血妹控的林科，还是希望把李修扔到二队或三队去。 反正三支小队共同推进撒币神使事件，在哪只小队都一样能发光发热。 老林家不擅长说谎，这点从林依白就能看出来。 林科“这”了半天都没编出来一个理由。 “行了，别憋理由了，我决定了。”李修说。 第33章 敌意 林科神情复杂的被护士小姐姐推着轮椅带走了。 李修最终选择了第一小队。 理性来看，林科知道这是好事，可感性来说…… 自家妹妹，危！ 之所以选择第一小队，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特别的理由，单纯是因为第一小队的人比较熟悉。 反正情报方面，三支小队之间会实时共享。 若是真抓到了撒币神使的尾巴，三支小队会一起行动，加入哪支队伍，对李修来说没有多少的影响。 等林科走后，李修将剩下的早餐打包好。 虽说特事局答应给他三万块的奖金，但勤俭持家六年的李修，可不会忘记饿肚子的感觉。 何况别人有爸妈帮着攒老婆本，李修只能靠自己了。 苏小雅是安元人，本地的彩礼通常在十万左右，但还有车子，住的话，也不可能住老房子，以二十六岁结婚计算，我这六年来得攒…… 李修还在心底盘算着，就听走到一半的林科突然扭头说： “对了，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和苏小雅走的太近。” “为什么？” 李修答应了苏小雅，等她苏醒过来就把一切的真相告诉她。 “你刚才看到了，神使不是无差别作案，它的选择具有逻辑性。你杀了夜魔和血肉巨魔，今后又要加入特事局，少不了与神使的对抗。” “要是继续和苏小雅走的很近，神使极有可能对她下手。” 见李修要反驳，林科抬起手，“我知道你不怕，你能保护她，但你能二十四小时贴在她身边吗？” “且不说现不现实，如果你真的二十四小时在苏小雅身边，你哪还有时间去对付神使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修知道林科说的没错。 “而且，你也不用等太久。昨天老局长说了，一个月之内没抓到神使，总部就会派专案组过来，以专案组的水平……相信我，只要他们来了，这件事就宣告结束了。” “总部的专案组真的这么厉害？” 林科笑了笑，笑容自信：“你想象不出来的厉害。” 全安元市特事局，四阶的超凡者只有林科和二队队长，或许还有那位神秘的因果之线。 而总部的专案组，四阶是最低的级别，负责带队的组长，至少是三阶。 三阶的超凡者有多强？ 五阶的李修在罗武湖冻结出一条冰路，能降低一公里范围内的温度，凭空降雪，小范围的影响天气。 而三阶超凡者能够改变近百公里范围内的气候，要是投入到战场，能够孤身一人，毫发无伤的赢下一场中等规模的区域战役。 一旦爆发三阶的超凡失控事件，小半座城市都会受到直接影响，死亡人数可能高达上万。 从三阶开始，超凡者正式脱离人类的范畴，向人形天灾发展。 李修成功被说服。 他和苏小雅这种尴尬的状态持续了一年半，为了她的安全，再忍耐一两个月不算什么难事。 和林科道别，这位老黄牛似的一队队长，又被推回去做后续治疗。 李修原本是想等苏小雅醒过来，和她一起回学校，可想到林科之前的话，他只好放弃，自己先回家了。 走出特事局的大楼，回头看了眼。 谁能想到一幢七层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式办公楼，里面工作的是保护整座城市的超凡者呢？ 少有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因为刚好赶上早高峰，接近半个小时李修才回到家中。 “帅哥，要发票吗？”司机师傅问。 李修看着打表器下面，一排没人要的发票。 “师傅，挑一个费用最多的给我吧。” 司机师傅露出懂得都懂的笑容，一把撕下来：“行，都给你。” 李修是因为帮助特事局所以留宿了，产生的交通费把发票拿给林科就能报销。 这种替换发票，薅羊毛的小手段，李修早在十八岁那年就刷到了精通。 回到家中，三叔坐在窗前，一边看书，一边抽烟。 黑色的烟雾缓缓吐出，带走了阳光的温暖，一进来就仿佛坠入冰库。 妹妹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吊在房顶上Cos蜘蛛侠，嘴巴里还发出“桀桀”笑声。 李修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笑容：“还是回家舒服啊。” 自那天后，他再次过着和平常没有两样的生活。 每日上学，放学了就去奶茶店兼职，空闲了就在家锻炼我即地狱，缓缓增加极寒地狱的领地范围。 参加派对的三十多人离奇失踪，最终活着回来的只有苏小雅和王艳红，这件事在校园贴吧里刷屏了很久。 特事局的说法是当天发生了恶性的爆炸事件，学生们不幸死亡。 苏小雅和王艳红的记忆经过了更改，调整为：因为一些琐事，当天晚上没有去参加派对，侥幸躲过一劫。 经过这件事，不少人把苏小雅称为了“幸运女神”。 因为临近考试周，当苏小雅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时不时有人拿着零食过来，悄悄的双手合十对着她参拜，希望考试能够顺利。 而零食就当做参拜的贡品，留在她的桌上。 等她回过神，发现桌上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糕点。 李修和过去一样，始终躲在角落，远远地望着她。 每当苏小雅看过来，他就刻意的错开视线。 最多两个月……李修告诉自己。 可是等了一周，李修还是没有等来特事局的正式招募通知书。 “什么情况？” “口头录用，结果不发正式offer？” 他给林科打电话，结果根本打不通，没办法，他只好和林依白联系。 本来李修是想电话里询问一下情况，林依白却说刚巧在附近执勤，约在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来到咖啡店，因为是咨询林依白问题，他咬牙点了一杯拿铁咖啡，自己就要一杯白水。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听见发动机嗡嗡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上次同款的川崎忍者摩托车停在了咖啡店外。 林依白摘下头盔，右手把杂乱的齐肩短发捋到脑后，搭配黑色的皮夹克，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李修注意到了摩托车旁边还挂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看长度应该是她的月华刀。 林依白还没进来，光是站在窗外下车、摘下头盔，就吸引了一票的目光。 等她推门走进来，一个个男同胞的眼睛都直了，坐在对面的女朋友看得眼睛冒火。 李修冲她招招手。 因为衣着略显高冷的林依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的小跑过来，坐到了李修对面。 “给你点的咖啡。” 林依白刚接过咖啡，忽然瞧见了对面李修杯子里的清水。 “你只喝水吗？” “我不爱喝咖啡。” 林依白微微鼓起脸颊，“你这话说的，像是把鱼肉让给孩子，只吃鱼尾巴的老母亲。” 她不由分说的抢过李修的清水。 “啊，等一下……”李修想阻拦她。 林依白动作飞快，吨吨吨，全部喝光，然后把自己的咖啡倒了一半过去。 “战友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我吃香的喝……喝咖啡，看你喝水的道理。” “我想是说……这杯水我刚才喝过了。” 李修指着杯口，两个隐约可见的重叠唇印。 林依白白皙的脸蛋骤然变得通红。 “这个……我……你……” 看着支支吾吾的林依白，李修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不由得变得轻松起来。 她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 一周没见，产生的些许生分，不到十秒钟，几句话的功夫就荡然无存。 举起杯子，向她表示谢意后，李修步入正题，询问起关于自己加入特事局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我最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我哥和老局长都同意了你的申请，但在递交到上面审批的时候被卡住了。” “他们似乎对你……有点敌意。” 第34章 临时工 “敌意？” 李修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我的能力正负值？” 林依白点点头。 特事局几乎不招收能力正负值为负值的员工，就算有大多数也是放在后方支援、研发类的岗位。 超凡者虽然不像普通人那么脆弱，目睹了妖魔后，还需要被清洗记忆，但经历的多了，总归会受到影响。 超凡者也是人。 是人就会受到生活、工作的影响，何况李修申请的还是始终位于前线的外勤科，再考虑到他高达77的能力正负值。 “上面的人认为让你加入特事局，就是引狼入室，决定驳回申请。” 林依白打抱不平：“那些天天坐办公室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懂你有多厉害！” “我哥最近和安监科的何科长一起出差，去找上面的人争取你的名额。” “因为保密要求，他们去谈话的时候，手机必须保持关机状态，所以你连不上他。” “原来是这样……” 想起一周前林科的模样，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他不会推着轮椅去的吧？” 林依白点头说：“是呀。” 李修扶额，林科可真是劳模啊。 林依白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担心结果，安慰说： “不用担心，肯定没问题的，我哥是四天前过去的。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差不多出结果了……” 话没说完，李修兜里就传来震动的声音，来电显示正是林科。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林科低沉，略显虚弱的嗓音。 “是我。我看到你的电话记录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才刚回安元市。” “上面对于你的加入申请给了批复，有点不顺利，不过，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有点听得一头雾水。 由于军旅经历，林科说话向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很少会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看来事情有点复杂啊……李修想着。 就听话筒中的林科继续说：“总之，你来一趟局里吧，我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还有，你的奖金也批下来了。打车来吧，报销。” “好……” 李修刚想答应，林依白就凑过来，对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说： “不用啦，等下我跟李修一起回去。” “林依白？！” 林科的语调骤然拔高。 “你怎么和李修在一起？” “他有事约我，刚好就……” “约你？！” 李修觉得再说下去，林科估计要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上演一出医学奇迹了。 他拿起手机迅速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随即不等另一头的林科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拿起半杯咖啡一饮而尽，李修表情略显痛苦，他看了眼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咖啡。 就这？ 一杯还要三十多，我兼职的奶茶店，一杯奶茶只要六块，比这好喝多了…… 走出咖啡店，在一众老少爷们羡慕的目光中，李修坐上了摩托车。 林依白带好头盔。 “出发咯！” 摩托车猛地加速，李修差点掀过去，不得不赶紧搂住了林依白的腰。 她脸颊止不住的发烫，嘴角微微上扬，好在戴着头盔，没人能看到。 等李修和林依白抵达特事局，门口位置，林科正坐在轮椅上，静静等着他们。 在看到李修落在林依白腰上的手，林科的脸黑了三分。 当摘下头盔的林依白露出桃花般绯红的娇嫩面庞，林科几乎脸臭的要杀人了。 好在林科已经三十岁了，他还分得清工作和情绪，瞪了李修一眼，就推着轮椅带他们走向办公室。 林科的办公室十分干净、简洁，只有最基本的办公设施，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扔在桌上。 “这是经过审批的最终结果，你自己看吧。” 李修拿起牛皮纸文件袋，撕开封口，袋子里的东西不多。 一张审批签字文件，一本证书，一枚徽章，还有一张银行卡。 他先拿起审批文件，林依白凑过来和他一起看，前面都是政治审批内容，没什么好看的，他们直接看向最后面，手写的审批意见： “李修政治审查合格，家世清白，符合特事局的加入标准。但是由于能力正负值为负77，出于安全风险考虑，拒绝李修加入申请。” 拒绝了？ 不对，拒绝就不会发证书和徽章了。 他接着往下看。 “不过，鉴于李修多次协助特事局工作，为人热情，有奉献精神……” 李修：这真的是在说我吗？ “……经过综合考虑，决定，批准安元市特事局招募李修为编外人员，协助执行任务。” 下面是一排的签字、盖章。 李修横竖看了几遍，抬起头说：“我这是……成劳务派遣的临时工了？” 虽说他打算干完一票……不是，处理完神使事件，就打算提桶跑路，但这个临时工未免也太…… 林科看出李修的心思，淡淡说：“工资福利和正式员工一样。” “好的，那我就没问题。”李修爽快的说。 他加入特事局就为了两件事。 第一，也是最主要的，干掉撒币神使。 第二，趁着工作便利，多抓一些妖魔，扔到极寒地狱中，争取早日解决寒冰楼宇的问题。 临时工也好，编制工也好，对这两个目的都没有什么影响。 林科继续说：“等多完成一些任务，熬熬年限，到时候我再帮你申请正式编制。” “好的好的，谢谢领导。” 李修随口应付，吃下了林科画的这块大饼。 证件和徽章倒是和正式队员没有两样，看来只有在特事局的档案中，李修才记录为临时工。 最后，他拿起银行卡。 “上次说的三万奖金打到卡里了，密码是你的生日，今后的工资也会在每月1号打到卡里。” 李修满意的点点头，把审批文件、证件、徽章随手扔进档案袋里，只有银行卡小心放在外套内兜，贴身保存。 看到这一幕，林科嘴角微微抽搐。 “钱，我收到了，林老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李修的角色转换速度快的林科都没反应过来。 干一行爱一行，这就是他纵横在安元市兼职市场的秘诀。 跟他合作的老板，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因为你在上学，上课期间不会给你安排任务，下课后，你主要做两件事。” “第一，和小队成员两两组队，在城市内部巡逻。” “第二，抽空参加新人训练，尽早完成入职培训。” “至于你的入职培训导师……” 站在后面的林依白刷的举起手。 大大的眼睛闪着一轮期待的光，脸上就差写着“选我选我”。 第35章 花钱 林科装作没看到，心中盘算几个名字。 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要是有多余的选择，林科绝对不会选择让自家妹妹担任李修的培训导师。 可经过夜魔讨伐战，他和另外两名队员受伤，第一小队中还算健康的只有林依白、程书琴。 程书琴又是偏治疗的辅助能力，通用类的指导到无所谓，但涉及到正面作战的培训，她能给予的帮助就很有限了。 别看林依白一副傻fufu的模样，她参加全国新人比试的时候，可是拿回了全国第九的好成绩。 李修跟着林依白，至少从工作方面，他应该能很快上手。 “行吧，就依白。” 林科咬着牙，在新人入职单子上，指导老师那一栏写上林依白的名字。 “好耶~” 看着自家妹妹开心的模样，林科正要说让他和林依白保持距离之类的话。 结果李修像是提前猜到了林科接下来要说什么，拿起文件袋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等会，你……” “林队长，还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吗？” 李修把“工作”两个字说的很重。 林科气得瞪了他一眼，“没有，都给我出去！” 眼瞅林科就要气得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林依白赶紧推着李修离开了办公室。 “吓死我了，哥哥为什么突然发火了？”林依白拍着胸口说。 李修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笑了笑，没有回答林依白的问题。 “这算是入职流程结束了吧，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今天是暂时没有了……哎？这么早，我还想和你详细介绍一下。” “改天吧，今天……稍微有点事情。” 林依白回忆自己加入特事局的流程。 “后勤科在今天晚些会安排一份详细的课表，具体资料会发送邮件给你。” “里面会有部分线上的培训课程，主要是讲述规章制度、妖魔分类，以及行动注意事项等。” 林依白像是想起了痛苦的记忆，补充了一句：“这个要刷课时的。” “线下的话，还有枪械、格斗和体能训练，这个就是根据每个人天赋不同，只要满足对应标准就能结束培训。” 李修想到一种情况：“不需要拉到某个指定地点，去进行集中培训吗？” “分情况。” 林依白竖起两根手指：“如果是军队、警方觉醒的超凡者，会统一到一起进行为期半年的集中训练。” “但如果是民间超凡者，因为年龄、学历、生活习惯等差异，极少会安排集中训练，通常就是像我说的网课加线下训练。” 林依白耸了耸肩，“这也让特事局内部分成了两个派系：学院派和自由派。” “那你是学院派？”李修记得她曾经上过警校。 “我是自由派啦。” 林依白说：“我大一就觉醒了超凡力量，提前接受征召，没有去参加集训。我哥是学院派，他在去年还受邀担任了教官。” 李修点点头，感觉增加了不少无用的小知识。 “除了培训课程外，我还需要做什么？” “培训之外，还有两件事。” “一个是日常巡逻。” “因为不是每天都会发生超凡失控事件，安监科会根据在安元市放置的探测设备提供回来数据，设计一条可能存在超凡失控的线路，两人一组进行巡逻。” “另一个，就是发生超凡事件，进行团队行动了。这个你经历过一次，流程就跟上次的夜魔讨伐战差不多。” 李修颔首，一一记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林依白转过来，拍了拍手中拎着的月华刀。 “你的血脉武器，可以开始着手制作了。” 血脉武器是外勤人员的专属武器，也是福利的一种，根据每个人的战斗习惯、能力特质进行订制。 每次见到林依白的月华刀，李修都要被它的美丽吸引，要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 “需要我写申请报告吗？” 林依白摇头说：“不用，但需要抽血。血液样本会送到总部，由总部的研发团队设计。等待大约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会再把成品邮寄过来了。” 听她的描述，李修脑中莫名出现了古代铁匠，打铁锻刀，最后把血泼在刀刃上开光的画面…… 应该不会这么原始吧？ 来到四楼医疗科抽血后，入职第一天的所有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两人回到一楼大厅。 “我送你回去吧？”林依白说。 “不用了。” 李修不好意思每次都让女孩子送他回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榜了富婆呢。 而且他今天的确有事情要去处理。 林依白不是那种喜欢一来二去墨迹的性格。 见李修拒绝，她就洒脱的说了声路上小心，随后就像个孩子一样，小跑回去了。 离开了特事局后，李修拿银行卡去附近的自动取款机，查看了一下余额。 “正正好好三万……竟然是直接免税了，应该说果然不愧是特事局吗？” 欣赏了一会儿余额，李修取出了七千，犹豫了一会儿，又取出了三千，凑了一万整。 他没有回家，也没去打工，而是坐上公交车，前往了市中心的购物区。 两个小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李修下了公交，回到了老旧小区。 他先是去了社区居委，左右看没有人，塞了一封匿名信。 社区工作站的老空调早就不好用了，每到冬天，社区的阿姨们就冻得很不舒服。 李修兼职被骗、被欺负的时候，这些老阿姨没少帮他，现在有钱了，他悄悄买了个新的。 明天就有师傅上门安装。 至于匿名信是担心阿姨们不接受，以外人的名义送给她们。 送完信，李修又去了五楼，给楼下王奶奶送了养生按摩仪。 他没说自己买的，而是说在商场打工，老板送的。 就这样王奶奶还是不肯收，直到李修说不值钱，她如果不要，就只能扔掉了，她才连说了几声好，眼眶微红的收了下来。 王奶奶拉着李修说了好久的话，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李修乖乖点头。 最后，他去了奶茶店。 下午时间段，安元大学的学生还没下课，没多少客人，大胡子老板正蹲在马路上抽烟。 “喏。” 李修递过去一盒茶叶。 大胡子老板瞅了眼，浓密的眉毛上扬，“你小子这是中彩票了？” 李修笑了笑，“要不要吧？” 大胡子老板摆摆手，“我不能要，这一盒小几千块，你要是不想喝，拿出去卖了吧。” 李修似乎猜到了，笑着说：“就当我是中彩票了吧。老板，这一年多，谢谢你了。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出勤会比较少，你多担待。” 大胡子老板深深看了李修一眼，逐渐咧嘴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小子这意思是混出头了吧？” “我就说你行，你小子早晚可以的，不是一般人。” 李修说：“我接了一个来钱快的短期临时工，不会干太久两三个月吧，忙完了就回来。” 大胡子老板接茶叶的动作一顿，表情严肃起来：“你不会是去干什么违法的危险事情吧？” “当然不是。” 违法肯定不是，但危险……那还真不好说。 道别了大胡子老板，回到家中，李修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熊玩偶，还有一份草莓蛋糕。 不用他招呼，妹妹就光着脚丫，啪嗒啪嗒从卫生间天花板缝隙里钻出来。 “谢谢哥哥！” 妹妹张开血盆大口，连蛋糕盒子一起，把草莓蛋糕吃掉，抱起小熊玩偶又钻回了卫生间。 李修看着妹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银白色打火机，往身后的阴影处一抛。 阴影中，伸出一只手，精准接住。 “谢谢。” 三叔甩开新打火机，点燃嘴上叼着的一根烟。 “一口气花了一万多，不心疼吗？” 第36章 夜间执勤 “给我花，心疼。” “但是给王奶奶、老板、社区阿姨们，以及三叔你们用，我一点也不心疼。” 李修很爱钱，在各种方面节省到有点吝啬的程度。 但他的节省，是为了给将来给身边的人、给曾经对他好的人带来幸福。 要不是担心一口气买太多，百分百会被拒绝，李修都想一口气把刚到手的奖金全部花光。 “跟六年来，他们对我的照顾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礼物还剩最后一份没有送出去，那是送给苏小雅的，它用精美的礼盒包装起来。 这份礼物就等干掉了神使，确定没有隐患了，向她说出一切的真相后，再送给她吧…… 李修这么想着，把礼盒放在了电视柜下面，怕落灰，还小心翼翼的往上面盖了一层碎花布。 又是逛商场，又是送礼物，一圈忙活完，已经是晚上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他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荷包蛋。 三叔静静望着李修吃面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 从暴露能力的那一天起，特事局就对李修的能力正负值感到担忧。 他们不知道，只要李修关心的这群人还在，就算他的能力正负值飙升到负100，他也绝对不会发生失控。 不需要原因，不需要数据推测。 给关心的人能送出去一万多块的礼物，自己回家吃碗面，要不要放鸡蛋都会犹豫几秒钟。 李修就是这样的人。 呼噜噜的吃着面条，他打开电脑，这台服役了近七年的电脑，风扇呼呼转起来，发出宛如战斗机起飞的声音。 等了三分钟，总算开机了，他找出特事局领回来的文件袋，上面写有他在特事局的邮箱和密码。 登录进去后，上面有两封邮件。 一封是恭喜他加入特事局的邮件，上面详细写清楚了他的福利待遇。 一个月基本工资加上乱七八糟的福利，税前7500块。 听起来不少了，一个学生，还没毕业就月收入7500块，年底还有奖金。 可特事局是卖命的买卖啊！ 不说超凡者，就是叙某亚的雇佣兵，一个月都不止这个价钱吧？ 没办法，毕竟是官方组织。 它虽然在其他方面的隐形福利很多，比如购房、子女教育、医疗等，但明面上的收入，的确低的可怜。 摇摇头，关闭了邮件。 第二封就是林依白所说的新入职员工培训资料。 李修点开线上课程…… 当啷。 筷子掉在桌上。 在线课程时长：199.7小时。 平均一天学3个小时，都要学两个多月，这还不算课程中段的各种考试…… 他算是明白林依白说到线上学习时，痛苦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反正我是临时工，学不完又不能怎么样……正当李修这么想的时候，他瞅见了下面一行小字。 在一个半月内完成线上新人培训，将发放五千元新人激励奖金…… 李修腰杆顿时停止，浑身释放出滚滚气势，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这一幕惊得三叔和妹妹全都跑了出来。 “怎么了？” “哥哥，要杀谁？” “杀什么杀。” 李修把最后一口面吃完，咕咚咕咚喝完汤，咚的把碗放下。 “学习！” …… 之后几天，他的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每天六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 除了上学校的专业课外，就是刷特事局的线上课程、参加考试，抽空还去线下参加枪法、体能训练。 今晚是他第一次外出巡逻，就连这种时候，李修都会趁着休息时间，拿出整理的知识点看几遍，宛若一个应届高三生。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车窗上。 不一会儿就哗啦啦下大了，林依白打开了雨刷，降低车速，在城市内行驶。 坐在副驾驶的李修放下了笔记本，揉了揉眼睛。 因为超凡事件通常发生在夜晚，所以，他们执勤事件安排在了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外面在下冬雨，打了空调的车内很暖和，再加上车辆行驶时的微微颤抖，这让他忍不住犯困。 “要吃吗？” 林依白递过来一根脆脆鲨。 “要。” 李修接过脆脆鲨，撕开包装，甜腻酥脆的口感下，精神稍微为之一振。 安元市可以说几乎没有夜生活，过了晚上十点钟，路上就看不到几辆车。 行驶在安静的街道，外面下着小雨，耳边是电台播放的经典音乐，以及林依白时而简短的充满少女感的哼唱。 宁静祥和的感觉，李修觉得很舒服。 “会觉得太过安静了？”林依白忽然开口。 想到出发前，特地检查过的武器装备，李修点点头：“我以为会更……刺激一点。” 今晚他们就是不停在指定的线路来来回回兜圈子，别说失控事件了，就是打架斗殴的都没见到，与前些日子夜魔讨伐行动当晚比较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我第一次巡逻的时候也是这样。” 林依白说：“以为会时时刻刻有情况发生，但实际上，执勤巡逻中遇到超凡失控事件的概率很低。” 巡逻任务目的是为了预警，起到以防万一的作用。 超凡失控总的来说，还是小概率事件，要是每天都有，频频发生…… 那是百特曼住的哥谭市。 “不用打架总归是好事。” 林依白侧过头说：“等巡逻结束，我们去吃夜宵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羊蝎子店很好吃。” 橘黄色的路灯映照在她圆润可爱的脸颊上，柔光熠熠。 随着车辆行驶，光线照射的阴影部位微妙的滑行，明暗不定，唯独那双清澈的、月牙般微微弯曲的眼眸，始终微微闪着少女特有的神采光芒。 就算什么都不做，单纯是和李修在一辆车里，一起执勤，她的心情就很好。 被这种目光注视，李修想要拒绝的话，莫名变得难以开口。 “我……” “滋——滋——” 通讯电台传来信号声，打断了李修的话。 “在吴门区发现异常超凡能量反应，请附近执勤巡逻的外勤队员及时前往查看。” 李修看了外面的位置，拿起通讯器，按下开关。 “这里是李修和林依白，我们就在吴门区附近，现在就过去。” 车辆中控屏幕上弹出支援小队规划出的最短行驶路线，下面还有在现场探查到的超凡力量波动数据： “等阶六阶，能力种类未知，能力正负值……正59！” 按照国际划分规则： 0-30是低级危险程度。 30-60是中等危险程度。 60-90是高级危险程度 而90-100……是深渊级危险。 正负值59的超凡力量，已经摸到高危的边缘了。 尤其是控制能力薄弱的六阶，一旦发生超凡失控，那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伤亡事件！ 林依白调转方向盘，跟随导航驶入另一条道路。 李修想了想，拿出一串手雷挂在了腰上。 投掷哥布林，再次上线。 第37章 雨中行者 执勤第一天就遇到超凡失控事件，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林依白把油门踩到底，双眸中隐隐有白色光芒浮现。 金属狂潮能力发动，车速飙升！ 也就是她生错了时代，要是晚出生一两百年，科技水平提升到足以研发出类似钢铁侠的机械战甲，以她的金属狂潮，估计能吊打绝大多数同阶能力者。 李修思考间，林依白猛地踩下刹车，拉手刹，大幅度转动方向盘。 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大众轿车，在满是雨水的公路上华丽的漂移。 尾灯在空气中留下一道亮丽的红色弧线，看的几个刚从夜店出来，醉醺醺的小青年一阵目瞪口呆。 尤其看到驾驶席上是林依白后—— “卧槽，女版藤原拓海。” 外勤人员执勤车辆看似朴素，实际上，内部配件全部是按照顶级跑车标准改造的，为的就是让外勤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轮胎在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下一刻，如同离弦利箭，朝着导航的方向行驶过去。 特事局把超凡力量监控设备隐藏成路灯、信号站、垃圾站，放置在安元市各个角落，保证二十四小时监控城市内超凡失控情况。 随着距离逐渐靠近，支援小队传递过来的情报也逐渐丰富起来。 本次超凡失控的主角是一名年仅十八岁，正在念高三的少年，名叫赵轩。 今天晚上，他和家人因琐事发生争吵，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精神力飙升到临界值，觉醒了超凡力量。 随后，他离家出走，并前往绑架了一位姓许的语文老师。 这位许老师，正是他的任课教师。 “……离家出走我能理解，但他为什么要绑架老师？”李修问。 汽车中控屏幕上放着一张刚刚拍摄的照片。 因为下雨，再加上黑夜，照片十分模糊，只能大致看到一个穿着卫衣的少年，抱着一位女性，在空中飞行。 林依白猜测，“可能是在学校被老师puA了？所以觉醒能力后，忍不住想要报复老师？” 18岁正好在青春期的尾巴。 这个年纪的少年，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忽然，她指着半空。 “找到他了。” 李修眯起眼睛看过去。 夜空中，赵轩抱着许老师，踩着雨水在天上不断跃进。 “才刚觉醒，就敢上天……还真是不怕死啊。” 六阶的特点就是能力施展不稳定。 不论赵轩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一旦在空中能力失效，掉下来那可就是两条人命。 林依白拿起通讯器，按下扩音按钮，对着上面喊道：“赵轩，请你马上下来，有什么事情，等下来慢慢谈。” 换成妖魔或者成年人超凡失控，早就一发狙击枪打过去了。 可赵轩还算是半大的孩子，可以的话，林依白不想动用武力。 空中的赵轩显然是听到了下面的喊话，但不知道是怒火上头，又或是刚获得力量时的狂妄，他压根不理会，以更快的速度朝远方掠去。 林依白气得直拍方向盘。 “换我来吧。” 李修说着打开了车门。 疾驰中，雨水斜斜打在他身上，他套上防雨兜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即地狱暂时还没有飞行能力，但在地狱黑雾的加持下，李修能在建筑物之间不断反复横跳，拔升高度。 几个闪转腾挪间，李修跃到赵轩背后，想了想，露出善意的微笑，正打算劝说。 赵轩抱着许老师在空中奔跑，隐隐听到背后传来风声，扭头一看，就瞧见被黑雾缠绕的李修，宛如午夜凶铃般骤然出现在背后，正一脸“狞笑”的看着他。 许老师当即吓得惊声尖叫。 而赵轩干脆吓得能力都失效了，身子一晃，抱着许老师就坠落下去。 李修尴尬的摸了摸脸，第一次执勤，他还想着温和一点，怎么一个个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救人要紧，李修来不及多想，发动了能力。 空中落下的雨水凝结成一片，他双脚踏在冰面，在踏碎冰层的同时，获得反作用力，以更快的速度追向赵轩二人。 终于，李修在他们摔死前，用黑雾缠住了他们，带着一起轻轻降落在地上。 同一时间，黑色轿车精准漂移，停车，车门打开，拎着月华刀的林依白走下来。 “没事吧？”林依白问。 李修摇摇头。 “你们不要过来！” 赵轩抓着老师站起来，他举起右手，附近两三米范围内的雨水全部停在空中。 停滞的雨滴只有黄豆大小，但莫名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小小的雨滴间凝聚。 因为操控能力弱，几滴雨水脱离了赵轩的掌控，带着可怕的惯性落在地面。 就听砰砰砰的声响，柏油路地面被打出了一个个凹痕，仿佛被步枪子弹射击过一般。 被他固定住的雨滴估计有上千颗，一旦全部落下，四周的一切都会成为废墟。 这就是正负值为59的能力，能力名称：雨中行者。 赵轩能够控制能力范围内的每一滴雨水，可以踩踏雨水在天空中行走，也可以操控雨水成为最恐怖的武器。 由于他才刚刚觉醒，还有许多能力的具体应用方法没有开发出来，并且能力局限在下雨天才能够正常施展。 即便如此，他也展现出了可怕的潜力和危险性，又因为下雨天才能使用的限制，一旦真的进入雨季，雨中行者就能爆发出远超同阶的战斗力。 咔嚓。 月华刀被拇指推出一寸，林依白右手搭在刀柄上，俨然已经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放开人质，赵轩，这是第一次警告。”林依白说。 对方已经施展了超凡能力，并表现出可怕的威胁性，不论年龄多大，那就是潜在的超凡失控者，不能有半点怜悯或者疏忽。 不要小瞧任何超凡者。 这是李修在线上课程学到的，经过众多特事局外勤人员鲜血验证过的注意事项。 赵轩不为所动。 “第二次警告。” 林依白拔出长刀，月光在刀刃间绽放。 空中停滞的雨滴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攒射而出。 “让我来。” 李修按住林依白持刀的手，上前一步，赵轩警惕的盯着他，但雨滴悄悄挪开了几公分。 看得出，赵轩心里很怂，见识过自己能力的威力后，更是不敢真的对李修或林依白动手，生怕把人给打死。 说白了，他只是想离开，不想伤害任何人。 只不过才刚刚觉醒，就觉得自己能击溃两名五阶超凡者……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不好意思，你的能力似乎……” 李修微微抬起右手，极寒之力瞬间释放。 数百米范围内的雨水全部结成冰渣，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被我天生克制。” 面对极寒地狱，同阶大部分的水系能力都是摆设。 改变液体形态后，赵轩就是脸都憋涨了，地上的冰渣也没有半点反应。 “行了，别费力气了。” 李修操纵黑雾缠上赵轩，手掌微微用力，黑雾骤然紧缩，把他吊在空中。 他从制服背心里拿出一卷黑色胶带，胶带上印着特殊的文字和符咒。 这是研发科设计出来的对超凡者束缚带，只要捆住手脚，就能抑制使用者的超凡力量。 当然，最高只能抑制五阶下段水平的超凡力量。 五阶中段及以上的超凡者，靠这种量产型的道具就没用了。 这东西主要是用来对付刚觉醒的，还不懂规矩的超凡者。 李修撕开胶带，朝着半空中蹬腿挣扎的赵轩走去，打算早点带回去，早点收工。 忽然，一个人拦住了他。 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位被绑架的许老师。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请你们不要伤害小轩，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李修摇摇头，“老师对学生严厉点是正常的，学生再怎么生气，也不可以绑架——” “不，都怪我，是我答应了小轩。” 许老师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我作为老师不应该和学生谈恋爱，更不应该答应他私奔！”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修和林依白同时僵住。 “哈？？？” 第38章 牛逼，兄弟！ 许老师说话间，把额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靓丽面容。 她看起来最多二十三、四岁，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 一位年轻貌美的老师，和一位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 似乎也说得过去。 “所以……” 李修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坐在后排的两人。 “你们是因为家里反对，决定私奔？” 许老师羞愧的低下头，赵轩反而微微昂起下巴。 “既然家里容不下我，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以我的力量，到哪不能闯出一番天地。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相信，我就是那条龙！” 李修忍不住捂住脸。 这个发言太中二了，实在是羞耻感满满。 国外不知道，以国内对超凡事件的管控力度。赵轩去哪座城市，只要随便施展能力，就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被抓起来。这点毋庸置疑。 开车的林依白肩膀微微颤抖，她快憋不住笑了，车都开的歪七八扭。 多亏夜晚路上没有人，不用担心撞到别人。 等把赵轩和女老师送到特事局，他的父母已经在会客室等待了一个多小时。 见到自家儿子和许老师一起进来，两位中年人脸都黑了。 赵父几个大步冲上来，抬起手就要抽赵轩一个大笔兜。 结果手刚挥舞到一半，就被李修紧紧抓住了。 “松手！” 赵父吼道。 李修对他笑了笑，松开了手。 赵父再次抬手、挥下，然后…… 再次被李修抓住。 李修也不说话，松开手，静静报以微笑。 赵父试了几下，一个普通人的力气怎么可能和李修比，他气得大吼：“我做老子的，打自家儿子你们凭什么管？” 李修微笑说：“要是封建时代，你把他打死了，我都不会管。因为那时候，他算不上人，他是你的所有物。” 他笑容逐渐收敛，令赵父全身微微颤栗的寒意释放出来。 “但现在是法制时代，他虽然是你的儿子，但也是有独立意识的人。” 赵父看不到，觉醒了超凡力量的赵轩看得清清楚。 随着李修笑容消失，一缕缕可怖的黑雾，无声飘荡在赵父身边。 赵轩太清楚这缕薄薄黑雾的可怕，忍不住说：“别、别伤我爸，有什么事冲我来。” 看到赵轩神色间的担忧，李修欣慰的笑了笑。 过来的路上，他看了支援小队整理出来的资料。 赵轩的父亲是普通工人，因为妻子身体不好，只能当家庭主妇，于是，家庭的重任就全部扛在了赵父身上。 赵父每天早出晚归，攒钱就是给儿子报补习班，供他上学，想让他出人头地，不用在干体力活。 赵轩也出息，打小就成绩优异。 今年高三，如果不出问题，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不成问题。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赵父竟然发现了自家儿子和学校老师的恋情，当即暴跳如雷。 这才有了今晚的事情。 李修没理会挡在身前的赵轩，直接对后面的赵父问：“赵轩和老师的恋情持续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他的成绩有下降吗？” 赵父不情愿的说：“没有。” 旁边的赵母补充说：“好像语文成绩还上升了。” 赵父瞪了妻子一眼。 “我知道你是工薪阶层，我们不谈虚的，就从最功利的角度说。” 李修指着赵轩和许老师：“你们觉得，现在拆散他们，赵轩的成绩会上升还是下降？” 赵父和赵母对视一眼，嘴唇微微蠕动，没有开口。 “再换个更功利的角度。” “赵轩今年十八岁，许老师今年二十四岁，两人差了六岁，且不论他们能否走到最后。” “许老师是在编教师，在安元市有多套房产，家境富裕。抛开六岁的年龄差，等赵轩大学毕业后，想要找到同等水平的女朋友概率几乎为零。” 李修说的很直接，赵家父母以为自己吃亏了，实际上，以两家的资本差距…… 是赵轩高攀了。 “当然，我说这么多，不是劝你们接受这对恋情，而是希望你们能静下心，去思考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再次说一遍。” 李修指着赵轩，“他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我希望你们把他当人看，当人去交流。” “李哥……” 赵轩想到今晚父亲的谩骂，眼眶微微发红。 赵家父母叹一口气，沉沉点头。 “行了，和父母好好聊聊吧。” 李修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续保密条例的签署，就是后勤科的事情了，不需要李修继续操心。 “不错嘛！” 林依白凑过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说。 李修摸了摸发痒的耳朵，没有回答。 六年前，父母失踪后，他就很羡慕和父母一起长大的孩子。 每每看到赵轩这样的家庭，父母也好，孩子也好，明明都是关心彼此，却因为面子、脾气等无关紧要的东西，把关心藏在心底，嘴巴里随意说出伤害彼此的话。 每次见到，李修就气不打一出来，想揪着他们的领子，告诉他们应该珍视还在身边的人。 否则等再也见不到的时候，哭都不知道向谁去哭。 不过这种话想想就好，对林依白是说不出口。 结束了今晚的巡逻工作，等林依白送李修回到老小区附近，已经接近清晨五点钟。 街上能看到清扫大街的大爷大妈，有的早餐摊开始支了起来。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生活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 “夜宵时间是过去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李修提议。 林依白毫不犹豫的欣然应允。 李修带她下了车，七拐八绕，找到一家开在老小区内的早餐铺子。 “哎呦，小李，这么早啊。” “是的，有工作。” 早餐摊的大叔大妈热情和李修打着招呼，他们在这摆摊也快十年了，可以说是看着李修长大的长辈。 不一会儿，油煎蛋饼、豆浆和两屉小笼包就端了上来。 李修看着茶叶蛋，“孙叔，我没点这个。” “送你的。” 说话间，孙叔还朝林依白的方向，给李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趁这机会给女孩子剥鸡蛋，增进一下感情。 见着老两口误会，李修哑然失笑，倒也没多解释。 “蛋饼炸得很香，还有这小笼包，是发面手包的，很好吃。” 林依白吃的很香，或者说，这个女孩总有种把任何食物都吃的很香的神奇魔力。 她撕开蛋饼，小块小块塞进嘴巴里，宛如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回想今晚的经历，李修感叹：“没想到第一次执勤，就遇到了失控事件，更没想到，会是这种……罗曼蒂克风格的走向。” “我看你对赵家父母的话，你是支持赵轩？”林依白问。 “胡乱使用超凡力量肯定是错误的。” “那学生和老师恋爱呢？” 林依白眼中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成年人的角度来说，老师作为成年人，和心智不成熟的学生恋爱，本身就是不对的。但是。” “但是？” “但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说。” 李修露出笑容。 “我会对赵轩说：‘牛逼，兄弟’。” 第39章 抓到你了 林依白气鼓鼓的望着李修，似乎在质问他怎么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 但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李修也同样大笑。 两人沐浴在黎明的晨曦中，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等笑了一阵，林依白问：“执勤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和想象中有点出入。” 李修印象中的特事局外勤人员，永远是神秘、强大的代名词，乘坐直升机在天上飞来飞去，如同超级英雄般处理一桩桩危害城市的事件。 之前，夜魔和血肉巨魔的行动，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以为不碰到超凡失控事件就罢了，一旦碰到肯定会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没想到……会是这么接地气的琐事。”李修给出答案。 还兼职做了一次家庭调解师。 林依白拨着茶叶蛋。 刚捞出来的茶叶蛋有点烫手。 不过以她的肉体强度倒是不怕这点温度，就是酱汁一直往下滴，她舍不得，就一边剥，一边舔指尖的酱汁。 “妖魔就算了，人类的超凡者说起来神秘，但抛开觉醒的能力，本质还是人——给你！” 她小口嗦着手指上的酱汁，把刚剥好的茶叶蛋递过来。 “哦……谢谢。” 李修接过来。 林依白接着说：“这就是我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 “当初，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去报了警校，而不是参军，就是比起军人，我更喜欢成为警察。” “每天和不同的人接触，在一线帮助受困难的人解决问题，又或者把犯罪的坏人绳之以法……光是听着就很酷，不是吗？” 在说这些的时候，林依白嘴角微微上扬，洋溢着名为理想的光芒，就连初生的朝阳似乎也成为陪衬。 李修点点头。 “所以，当我知道觉醒了超凡力量，就能加入特事局，能默默的保护城市内生活的大家，我就毫不犹豫的报名了。” 做警察，她可能一年只能帮助几个、几十人。 但做一名特事局的外勤人员，她能保护的人数就是数百、上千，乃至上万人。 看着林依白傻乎乎的笑容，李修有点羡慕她的简单与纯粹。 “对了！” 林依白双手一拍，嘿嘿坏笑着问：“你说，他们有那个吗？” “噗——” 李修直接把嘴里的豆浆全喷了出来。 他剧烈咳嗽着，吓得林依白过来帮他拍后背，好一阵才缓过一口气。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哎？”林依白说：“你怎么说话像我哥哥一样。我还在警校的时候，室友姐姐经常会给我们科普。” 女生寝室都这么狂野的吗……李修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是大一觉醒力量，然后就加入了特事局？” “嗯嗯。”林依白乖巧点头。 “那你现在多大？” “十九岁。” 竟然比我还小？ 因为林依白偏成熟的五官和身材，李修一直以为她在二十一、二岁左右。 才十九岁的话…… 她眼中清澈的愚蠢也就解释的通了。 吃过早饭林依白要回去补觉，分别前，李修跟她打招呼。 “接下来几天，我没法去训练了，执勤的话，可能也有点困难。” 注意到李修眼中的严峻，林依白同样板起一张小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重要的事情。” 李修正在面临全国数百万大学生一同面临的困境—— 期末考试。 虽然没多少复习时间，但好在他平时听课还算认真，名列前茅是不用想，挂科也不至于，保持着及格线以上的中游水平。 考完最后一门，李修忍不住松了口气，比起和妖魔战斗，去写一整张微观经济学的卷子显然更让他头疼。 班长在组织之后的饭局，算是这学期大家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李修本来不想去，想要回家继续刷特事局的线上课程，抓紧时间薅5000块的羊毛。 可鸡哥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一副李修要是不去，他就跳楼殉情的模样。 没办法李修只好答应了。 问了才知道，鸡哥是对同班一个叫成慧的女生有兴趣。 可是又不敢表白，就想趁着吃饭的时候，请李修帮忙打探成慧的口风。 “为什么是我？” 男生还好，李修跟班级的女生可一点都不熟。 “就是要不熟。其他几个家伙，早就被女生们摸透色狼的本质了，他们凑过去非但不能窃取情报，反而会暴露。” “你不一样！因为上次Coslay女神照片的事，你在女生群里可神秘了，她们对你都很感兴趣，你就趁机帮我问问。” 李修：“……” “李哥，你是我亲哥。事成之后，不，不用事成，你就帮我问问。下学期头一个月的早饭，我全包了。要是还不行……” “一言为定。” 一听早饭全包，李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特事局办公楼离他家有点远，计算了倒公交的费用，他不得不放弃了每天定点去蹭饭的打算。 反正就是吃顿饭，顺便帮鸡哥探探口风，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抱着这种念头，李修跟随众人来到了餐厅。 经济学院二百来号人，分成了五个班级，他所在的经济一班共计三十六人，在学校附近的贫民酒店定了一个大大的包厢。 李修坐在角落位置，期间同学们逐一进入。 有些爱美的女同学还特地回寝室换了衣服。 对于青春靓丽的女同学，李修没有过多关注，默默的喝茶水，等待饭菜上来。 直到包厢门再次打开。 穿着纯白色羽绒服的苏小雅走了进来。 “咳咳咳！”李修吓得被茶水呛到。 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简单挽起，看起来简约洒脱。 乱哄哄的包厢，在她进来的刹那，安静了半秒，随后女生们爆发出欢呼，她们热情的招呼苏小雅坐过去。 而上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男生们，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捏住了嗓子，莫名其妙的稍微挺直了腰杆。 就连动作都优雅了起来，仿佛喝的不是廉价茶水，而是波尔多的红酒。 她怎么会来？ 李修懵了。 苏小雅又不是经济学院的人。 问过后才知道，是班长邀请她一起参加。 因为男生没多少人，为了调节气氛，班长特地安排男女生交叉着坐，李修左边是鸡哥，右边暂时没有人坐。 换成以前，李修肯定是希望苏小雅坐在自己身边，可现在撒币神使还没有被抓住，这段日子来，他一直在刻意和苏小雅保持距离。 有时候苏小雅刚与他对视，想要走过来，他就拎着包急匆匆跑了。 李修对自己的自制力缺乏信心，他担心和苏小雅面对面坐在一起，肯定会忍不住把真相全部都倒出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小声嘀咕，还没念第三遍，右边的椅子就被拉开，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味飘过来。 他慢慢转过头，与一双笑盈盈的眼眸对视。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苏小雅粉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吐出四个字： 抓到你了。 第40章 神秘泄露 苏小雅的手很软，也没有用多少力气。 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左手默默抓着李修的衣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李修仿佛是西游记中，被孙猴子下了定身咒的七仙女，一动不动的僵在那。 “咋了，身子不舒服？” 一边的鸡哥见李修不动筷子，各种帮他夹菜、倒水献殷勤。 “没事。” 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装模作样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吃了半天也没记得自己在吃什么，唯一的印象就是身边始终萦绕着的淡淡花香。 苏小雅始终是一只手吃饭，另一只手抓着李修，生怕他突然跑掉，但动作自然优雅，没人看出来不正常。 随着一道道菜品的上桌，有的同学倒上了啤酒。 李修酒量很差，选择了饮料，等酒瓶转到苏小雅面前时。 她想了想说：“那就喝点吧，有好些话想说，不喝酒的话，我怕说不出口。” 说话的时候，她没有看李修，但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李修才能听到的地步。 这句话是对谁说，一目了然。 李修的动作更僵硬了。 如果说林依白的“魔力”是能让身边的人因她变得轻松。 那么苏小雅的魔力就是，只要她在的场合，所有的话题、目光、重心，都会悄然间向她偏移。 就连头顶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时，都要比别人明亮几分。 片刻不到，她就成为饭桌上一众同学的中心，简单两句答复，一两个随口抛出的问题，就能引来大笑或欢呼。 在李修看来头疼不已的事情，在她手中显得游刃有余。 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天赋在李修看来，简直比超凡能力还要厉害。 学生们吃饭喝酒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不会骗酒、装醉，饭菜才吃了半饱，酒已经过了三巡，不少同学脸上红彤彤一大片。 “李哥！就等你出马了！” 鸡哥今天梳着中分头，穿着背带裤，身材虽然胖，但打扮的十分用心。 他的眼中满是希冀。 李修心里说，兄弟，哥哥我也想帮你，可是我现在被“封印”住了，根本动不了啊。 他转头，想要跟苏小雅申请暂时解除封印。 没想到她只是看了两眼鸡哥，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转头对另一边的女同学耳语了两句，几分钟后，被鸡哥暗恋，叫成慧的女生竟然端着酒杯自己走了过来，拉着鸡哥去旁边空着的小桌去聊天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李修，半张着嘴巴。 要不是他没在苏小雅身上感受到超凡力场，都差点以为她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 “你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告诉她，班级里有人在偷偷暗恋她，至于这个人是谁，似乎只有鸡哥才知道。” “啊这……” 李修提鸡哥捏了一把汗，扭过头去，就瞧见鸡哥傻呵呵的笑着，两人之间的谈话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 苏小雅反手捋头发，动作优雅动人。 “你们男孩子都喜欢旁敲侧击，喜欢伺机而动，但对于女生来说，我们最喜欢的是简简单单的有话直说。” 李修不是傻子。 她表面说的是鸡哥，但明里暗里指的是李修。 主要客户是大学生的便宜酒店，用的酒杯也是很廉价的玻璃杯，用来喝白酒刚好，喝啤酒就略显有点小。 苏小雅用拇指和中指把酒杯拿起来，见李修装作没听懂之前的话，她不再绕圈子，而是直白的问：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在说话的时候，直直的望着李修的眼睛，她的眼中没有责怪，只有淡淡的失落。 因为喝了点酒，她的脸颊和嘴唇比平时看起来要更为绯红。 李修想，古人说的面若桃花，眼若春水，大概就是这样。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提前想好了很多的借口，可真的与苏小雅对视的时候，却一个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我……”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苏小雅紧紧攥着李修的衣摆，“我应该更早的去找你，而不是现在才过来跟你说这些话。” 强烈的既视感出现。 李修清晰的记得，在夜魔讨伐事件当晚，苏小雅做记忆消除手术前，她说的就是这些话。 他很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一切的真相一股脑的，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可想到躲在暗处的神使，为了苏小雅的安全，他不能这么做。 当然，他可以说清楚后，暂时装模作样的苏小雅拉开距离。 可李修不是机器人，很多事情一旦开始，想要停下来就变得很困难。 他会想要打电话，想要见面，想要和她分享生活中的烦心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秘密的事情，只要做了，隐藏的再好，依旧会留下痕迹。 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李修也不愿意用她的安全去赌。 思索间，李修感觉到手背一阵温润柔软。 被称为校园女神，不知道多少安元大学的男生暗恋的苏小雅，在餐桌下面悄悄握住了李修的手。 这一幕要是流传出去，估计李修能够直接晋级为男生公敌。 但二人之间并没有半点旖旎的气氛，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苏小雅说：“我能看出来，你最近压力很大，是因为钱？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吗？” 就像李修在默默关注着苏小雅一样，她同样在默默关心着李修。 “我……”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心中纷杂的声音全部镇压。 “的确有些事，不是钱，不过放心，很快就能解决了。等事情全部结束后，只要你不嫌我唠叨，我会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给你。” “好。” 餐桌下面，李修的小拇指，被一根纤细的手指缠上。 苏小雅微微歪着头，笑着说：“说好了哦。” 他很想说，这件事已经答应过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的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苏小雅笑得很开心，她轻轻和李修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碰，小声说： “既然你很多事情不能说，那就今天，就在这顿饭的时间，好好跟我聊聊可以吗？说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当然——” 李修话说一半，就听包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拿出手机，发现并没有电话，又在包里翻找一阵，才翻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 特事局的特制电话。 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部手机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六个零。 在特事局的线上课程中，李修学到过，不同的号码代表不同的意义。 六个零代表的是在附近出现了紧急的超凡失控事件，在附近的外勤人员必须放下手头上的非重要事项，立刻前往处理。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李修看了眼满脸好奇的苏小雅，无奈的接通了电话。 “你好，李修，不好意思打扰你的聚会，但事态紧急。” “在距离你三点六公里位置，正在爆发急性的超凡失控事件，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导致……神秘泄露。” 听到神秘泄露四个字，李修猛地站了起来。 “告诉我详细情况。” 第41章 银蜂针 超凡失控，指的是妖魔或人类超凡者随意使用能力，造成大规模的伤亡或破坏。 神秘泄露则是超凡失控的衍生事件。 指的是在超凡失控当中被人拍摄、录像，传播到网上，导致神秘侧披露在大众面前。 若仅仅是满足民众的好奇心就罢了，最多网警同志辛苦一些，熬夜删帖禁言。 麻烦的是某些超凡能力具有模因污染的特效。 一旦看到、听闻或者知晓对应的存在，就会受到超凡能力的伤害。 或精神癫狂，或肉体变异，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现代，可能几分钟、几秒钟就会造成大范围的人员伤亡。 “涉及到模因污染吗？”李修问。 “还不确定，已知的是目标所在的整栋楼全部出现了异常反应。医疗科在下方待命，等待外勤人员进入现场后，跟随进入。”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后勤科已经携带您所需的装备，抵达了所在的酒店楼下。” “好。” 案发地点距离安元大学不到四公里，这点距离，不论是对超凡失控事件，还是模因污染都是几乎可以忽略。 一旦真的失控，转瞬间就会蔓延过来。 李修不愿再耽搁时间，正要转身离开，苏小雅不知何时站在了背后。 李修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没有问“你要走了”或者“你去哪”之类的话，微笑着把李修的背包和外套递过来。 既然李修不能说，她就不会问。 “谢谢。” 李修穿上衣服，拿起背包大步走出包厢。 走到一楼的时候，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和一位醉酒的中年男人撞在一起。 李修没什么事，对方本来就喝多了，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好在李修眼疾手快，赶忙把对方扶起来，说了声抱歉。 两个人都是男人，又没真的摔倒，李修以为道了歉，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那位醉酒的男人却不依不饶。 拉扯着李修的衣服，嘴上骂骂咧咧，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鸡哥和成慧不知何时来到了一楼，正手拉手说着话，看到这一幕起身就打算过去帮忙。 就在这时，酒店大门忽然打开，涌进来一阵寒风。 三位身穿统一制式黑色夹克，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们的气质明显不同常人，即使一言不发，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沉重的威严感。 上一次鸡哥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去庆京市，早起参加升国旗仪式的时候。 进来后，三个男人没有四下张望，大步流星的走向李修。 其中一人直接双手一揽，把闹事的醉酒男人抱起来，不管他怎么叫嚷，直接往角落推搡。 另外两人走到李修面前，微微点头，帮他接过手中的背包，并递过去了一个小拇指大小，黑色、狭长的东西。 直到看见李修把那东西塞进耳朵里，鸡哥才明白那是一个耳机。 鸡哥二人呆呆看着李修在那两人的护送下，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鸡哥算是稍微懂点车，看外观、细节，大致能看出这是一辆经过严格特殊改装的车辆。 等吉普车驶远，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才回过神，面面相觑。 成慧问：“难道说李修是一个隐形的富豪？之前都是在装穷体验生活？” 鸡哥回忆与李修相处的点滴，表情古怪的说：“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他……装的也太像了吧？” …… “不好意思，按照条例我们不应该进去。”两位后勤人员歉意的说。 李修换上特事局的制服，“没什么，时间紧急，现场的资料带过来了吗？” 一名后勤人员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拆开后，李修边看着，后勤人员边给他讲解情况。 事情的起因是一段流传在逗音和霹雳霹雳平台的短视频，视频是用手机拍的，还是黑夜，所以拍摄的不算清晰。 即便是这样，这段不足二十秒的视频也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获得了数百万的播放量。 视频的内容是在烧烤摊上，几个混混和一对小情侣闹矛盾，听起来似乎是小混混看上了小情侣中的女孩，想要“请她喝一杯”。 原本大家以为接下来看到的又是仗势欺人的画面，正要发弹幕唾弃。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那对情侣中的男方，猛地抬起手，手掌间激射出无数电流。 七八个小混混当即飞了出去，一个个倒在地上，冒着滚滚青烟，没了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视频戛然而止。 视频应该是偷偷拍摄的，有点晃动，到最后干脆翻了不知道多少圈，可见拍摄者吓坏了。 拍摄者原本的意图应该是帮助那对情侣，把小混混动手动脚的画面拍摄下来，留着作证据，方便后续报警。 没想到拍到了超凡失控的画面。 “一个小时前，网络监控的同事发现了这段视频，确认不是合成后，立马进行了删除。” “四十分钟前，我们锁定了视频中情侣和受害人的身份。这七位受害人当前还在医院昏迷，而那对小情侣的住所，就是我们等下的目的地。” 李修边听边翻看着资料。 释放雷电的男人叫做陈宽，他的女朋友叫周芳芳。 两个人是同乡，半年前来安元市打工，逐渐成为男女朋友。 大约半个月前，他们打工的化工厂受到夜魔讨伐事件的影响，多条生产线停产，为了节省成本，身为劳务派遣员工的陈宽、周芳芳第一批被辞退。 “不对劲啊。” 李修在寒暑假的时候，也去厂里打过工。 当时还被评为优秀拧螺丝员工，所以，他大致清楚厂里员工的生活习惯。 “现在临近年关，既然没了工作，大多数人会选择回老家过完年再回来，他们怎么还留在安元市，而且……” 他翻动资料。 事发地点是一处新建的居民小区，刚交房不到三年，房子很新且户型好，房租自然水涨船高，一个月要四千多块钱。 这不是普通生产员工愿意负担的成本。 联想到陈宽展现的超凡力量，以及今天的骚乱…… “看来这半个月，他们身上发生了不少事啊。” 剩下的只有抵达现场才知道了。 李修把代表外勤人员的金色徽章别在胸口位置，微型摄像头启动，支援小队上线，熟悉的温柔女声出现在耳畔。 “你好，李修，你可以叫我小茜，今天由我来负责你的远程支援工作。” “你好，小茜。” 李修问：“今天和我一起行动的是谁？林依白吗，还是林科？” “林队长和依白有别的任务，暂时无法赶过来。” “与你一同进入现场，展开第一轮调查的是第一小队的程书琴副队长。” 程书琴……李修心中浮现出一张恬淡平和的面孔。 原来她是副队长。 思考间，吉普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一幢楼下。 附近拉起了警戒线，身穿防护服的医疗科人员在装模作样的喷洒消毒水，伪装成有未知病毒扩散的模样。 不用刻意驱散，附近几幢楼的居民看到这副光景，早就吓得门窗紧闭，不敢靠近了。 李修走下车，程书琴朝他微微颔首。 第一小队成员没有集体行动的时候，会随机组队进行巡逻，这还是李修自上次夜魔讨伐战后，第一次见到程书琴。 她的个字不算高，应该不到一米六，但身段苗条，比例协调，尤其纤细的腿型十分美丽。 一头长发精致的盘在脑后，插着几根银白色的簪子。 当她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眉眼间与其说是温柔，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恬淡，宛如江南水乡中由少女纤细手指编制出来的丝绸般，优雅纤薄。 时间紧迫，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在一众后勤、医疗人员期待的目光中，走入寂静的大楼中。 单元门在后面嘭的闭合，空气中顿时多出了令人烦闷的味道，仔细闻又什么都闻不到。 李修记得程书琴的超凡能力偏向于治疗、辅助，他主动站在前面。 目前住在十三楼，不过在这种场合，坐电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和程书琴走向楼梯。 刚一打开楼梯门—— 数十位满脸血腥的人就拥挤着扑上来，他们嘶吼着、狂叫着，通红的双眼完全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情绪，只剩下最单纯的狂躁。 “杀了你杀了你！” “都去死！” 李修抬起右手，正要驱动地狱黑雾，背后程书琴开口说： “别伤到他们，他们只是被影响了，还是人类，有恢复的可能。” 飘散出去的黑雾停滞在半空。 他擅长杀人，利用黑雾束缚的话，一两个还行，就像之前对付赵轩。 可目光所及，有近四、五十号人堆积在一起，想要不伤到他们，只是困住，对于李修来说，这就像是用钳子捏鸡蛋，一个不小心就会全部捏碎。 “换我来吧，我虽然没有你、小依白那么厉害，但这种杂事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程书琴上前半步，从头上摘下一根银白色的簪子。 手指轻轻一弹，银白簪子掠空飞起。 “去吧，银蜂。” 第42章 混乱数据 一根纤细银针如同蜂鸟般在空中时而停顿，时而急速冲刺。 几乎是眨眼间，它就刺穿了一个个发疯居民的心脏。 这一幕看得李修瞠目结舌，侧目看向程书琴。 你不是说让我别伤害他们吗，怎么换成你动手，把人全都给杀了？ 合着是嫌我动手不够利索是吧？ 不过这个想法在李修脑中仅仅出现了半秒，就被眼前所见的画面强行打断。 只见被银蜂针洞穿心脏的居民并未死亡，他们脸上的疯狂几个呼吸间就渐渐消去，像是被注射了镇静剂的精神病患者，变得异常平静。 不仅如此，他们身上原本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岑岑鲜血。 因为暴怒下的肾上腺素飙升，他们无视了疼痛。 可现在，那些伤口的位置，涌现出了微弱的蓝色光芒。 李修清楚的看到，一个人脑袋上的伤口处，蓝色光芒凝固成类似果冻一样的东西，包裹在伤口上，涌出的鲜血顿时凝固。 还有的人断了一根手指，蓝色果冻直接凝固成了手指模样，替代了上去。 蜂鸟般的银针自动飞回，针上不带有一滴血迹，干净的像是刚用柔软的鹅绒毛巾仔细擦拭过。 它轻盈的跃进陈淑琴盘起来的长发间，恢复成发簪的模样，李修这才注意到，类似的银针，还有八根。 一共九根银针，想象得出，一旦她全力施展能力，九根银针一齐在空中急速飞舞御敌，估计寻常的妖魔还不等靠近就被扎了个对穿。 “你还是第一次看我使用能力吧？” 见李修看过来，程书琴说： “我的能力是能源掌控系，全名叫虚拟细胞。” “我能够生成虚拟的细胞，并以此来制造血肉、皮肤、器官，实现快速止血、治疗伤口的目的。” “直接凭空制造血肉器官？” 李修没想到还有这种能力，只要小队中有程书琴在，岂不是无敌了。 “当然有种种限制。” 程书琴仔细耐心的讲解。 作为第一小队的战地医生，她需要让队员清楚自己的能力，以及能力的极限范围。 这样队员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战场上尽情厮杀，并且保证自己受的伤，是她能拯救回来的范围内。 “医疗科借助设备和超凡者，能够实现器官的百分百重新制造。” “但我生成的器官或者血肉，至多只能存在3个小时，并且对同一个人，在他伤势痊愈前，只能施展一次能力。” 用游戏来说，就是当队友掉血后，只要还没有死，程书琴就能无视伤势，强行把血线抬上来。 但抬上来的血线是假的，要是不能在三小时内回到医疗科接受正规治疗，等能力失效后，血线就会回落到受伤时的样子。 举个例子，李修的肾被人掏了，程书琴能够帮他暂时制造出两颗新的肾脏，但时间到了，还没回去接受医疗科的治疗话，他就彻底没腰子了。 由于对同一个人只能在伤势愈合前施展一次的限制，她只适合战场上的应急治疗。 否则，林科也不至于还坐在轮椅上，让程书琴持续不断施展能力就好了。 即便有着诸多限制，在队伍中，有这么一位战地医生，生存几率可以说是大大提升。 两人边说边往上走。 几乎整幢楼的居民陷入癫狂，他们先是攻击彼此，而当发现正常的李修和程书琴时，又似乎受到某种感召，全部朝他们扑上来。 一支支蜂鸟飞舞，又迅速归巢，带着一种令人舒服的节奏。 程书琴一边解决着疯癫的居民，一边对李修说：“对了，上次的事情，我代林科和你说声抱歉。” “上次？” “上次他答应你保护好苏小雅，结果他反而被苏小雅给救了。林科这个人好面子，嘴上没说，心里肯定觉得对不住你。” 想起林科为了李修加入特事局的事情，推着轮椅去总部申请名额。 李修点点头说： “我知道了，你可以告诉他不用放在心上，反正结果是好的。听起来你和林科很熟悉，你们一起工作了很多年吗？” 程书琴上楼的脚步顿了顿，转过头，略微诧异的问：“林科或者小依白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是林科的前妻。” “嗯？？？” 李修差点没站稳。 刚认识许东强的时候，他曾说过第一小组的关系太混乱，李修还没当回事。 以为是因为第一、第二小队之间的矛盾，许东强才会说话讽刺。 现在看来…… 午夜档的港台剧都不会有这种剧情吧？ 李修在心底默默吐槽，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程书琴忽然回过头问：“你不打算问原因？又或者问一下，为什么不复合之类的？” 李修想了想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林科是一个靠谱的人，而他选择的妻子，你大概率也是。” “两个靠谱的人作出这种选择，肯定是有这样、那样的靠谱的理由。” “就算我刨根问底的问出来了，大概就是发出一声‘啊，这样啊’不咸不淡的感叹。” 李修抬头看了眼楼层，他们已经走到第十二层了，再往上一层，就是陈宽所居住的楼层。 “这种感叹，在这种场合，我觉得不是很合适。” 程书琴蛮有兴趣的望着李修，视线似乎在尝试刺穿皮肤、胸肌和肋骨，直接窥探他的内心。 “你很不一样，怪不得小依白会对你感兴趣。” 李修嘴角扯了扯，别过头，装作没听到。 来到十三层，耳边传来了支援组小茜的提醒： “请小心，这一层有十分混乱的超凡力场，能力等阶在六阶中段，但能力正负值……无法判断。” “我简直没见过这么杂乱的数据，简直……” 小茜思考着措辞，几秒后给出一个结论： “简直像是有数百头极为弱小的妖魔，同时在释放力量一样！” 数值不高，却十分杂乱。 行走间，李修扶了一下墙壁，手掌间传来粘稠湿润的触感。 摊开手一看，仅仅是触碰一下，掌心处就出现了乌黑、类似霉菌一样，缓慢蠕动的玩意。 黑雾自动缠绕上去，霉菌自动冻结，片片掉落。 他和程书琴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一个想法： “难道又是诅咒硬币引发的转变事件？” 两人的阵型发生变化，由正面作战能力更强的李修站在前面，程书琴站在后面警戒。 黑雾悄然间释放出来，气温骤然降低。 “到了。” 他们站在了1314号门前。 程书琴从背包里拿出微型引爆器，准备把门炸开，李修摆摆手。 黑雾自动沿着门缝钻入，片刻后，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防盗门自然打开。 李修率先走了进去。 厨房、卧室、客厅……没有人。 只剩下了卫生间。 浓郁、混乱、癫狂的超凡力量自卫生间薄薄的木门渗透出来，不需要任何仪器，仅仅是站在门前就令人浑身不舒服。 李修微微闭上眼睛，仿佛能在门后，看到一头由无数妖魔残肢断臂，捏合而成的怪物。 他不在犹豫，推开门，走进去半步，就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程书琴问。 “警戒解除。” 李修指着浴缸，“陈宽已经死了。” 浴缸内是由人类血肉融化而成的淡粉色液体。 陈宽的脸皮漂浮最上面，宛如一片小舟，不断摇摆荡漾。 不知为何，李修感觉那双空荡荡的眼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第43章 周芳芳 昨天晚上，还大发神威，一人打伤七名小混混的陈宽。 这才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死在了自家浴缸中。 还是以一种极为诡谲可怖的方式。 “就像是融化了的蜡烛一样。” 警戒解除后，后勤、医疗人员进入封锁区域，把整栋楼内的伤员往外面搬运，争取第一时间展开治疗。 由于程书琴的能力，大部分发疯居民保住了一条命，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早在他们赶到前，就已经被发疯的邻居、家人杀害。 再强的能力也无法复活死人。 “居民发疯的原因找到了。” 程书琴说着，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李修道谢。 “陈宽融化后，腐蚀了防水塞，部分融化的身躯进入到排水管道中，沿着十三楼一路向下，影响了这栋楼的所有人。” “后勤组派人去下水管道收集遗失的融化身躯残骸了，希望不要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说完这些，程书琴就忙着和医疗科对接，处理伤员的情况。 李修依靠一辆车，小口喝着水，思考着今天的事情。 陈宽是能够查到生平履历的人类，原本只是普通人的他，在最近因为某种原因，觉醒或者被赋予了超凡力量。 他利用力量赚取到了金钱……估计是不正当手段。 随后他和女友搬到了这幢房子，本以为生活能得到质的飞跃，没想到落得这个结局。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他的能力到底是自己觉醒的，还是被人赋予的。” “第二，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 如果是自己觉醒，那就只是一起很普通的超凡杀人事件，交给侦察科去调查，等着侦察科的人发定位过来，李修撸袖子动手揍人就好。 但如果是被人赋予的能力…… “那就很可能与撒币神使有关！” 自从干掉夜魔后，神使就像是被打怕了一样，没再有任何的动作。 但李修确定他没有走，没有离开安元市。 他始终都在，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如同一只毒蜘蛛，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咬住猎物，释放毒液。 “真烦啊，这种工作。” 调查、分析、揣测对手心里…… 这实在不是李修擅长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抓着头发，这个动作似乎能让大脑稍微放松几秒。 可抓了几下，他猛地停下来动作。 望着手中几根发丝，他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不能在琢磨下去，否则真的要秃头了。 …… 现场调查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因为担心还有别的危险，李修留在现场待命，保护负责勘查工作的同事。 闲来无事，他就坐在车里，刷线上课程，一晃就过了三个小时。 李修放下借来的平板电脑，揉着微微酸涩的眼睛，做着眼保健操。 做着做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一睁眼，就瞧见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正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冲他做着鬼脸，似乎是想要吓他一跳。 能作出这种事情的人，全特事局也只有一个人了。 李修：“……” 他按下车窗，林依白因为脸紧紧贴在车窗上，不由跟着车窗一起移动，直到消失不见。 他又往按上升开关，林依白像浮出水面的小海豚，再次出现。 伴随她的小脸，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精致的餐盒。 “依白外卖，为您服务~” 林依白笑着说： “我听书琴姐说你在执勤，想着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就顺路买了一份过来了。” 李修记得她今天是在城西的新区执勤，所以才没来得及参加下午的行动，城西到这里跨过了大半个安元市，半点跟“顺便”都不沾边。 不过，他没有拆穿林依白的谎言，打开车门，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让她进来。 餐盒打开后，是一个个盒装的饭菜，不论包装，还是菜品，一看就是出自高端酒店，专门制作的订制菜品。 一次性的保温盒效果很好，打开后，顿时车内飘散起浓郁温热的香气。 下午的时候，李修没来得及吃几口饭，就被特事局一个电话叫出来，忙活到九点钟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没有和林依白客气，拿起筷子大口吃饭。 见他吃的这么开心，换成寻常女孩，可以会露出投食的微笑。 结果林依白以丝毫不逊色他的速度吃饭，有时候两个人的筷子还会在半空中“扭打”在一起。 十几分钟后，林依白半躺在座椅上，宛如咸鱼般轻轻拍着微微鼓起的肚皮说：“啊~满足了满足了~” 她转过头问： “今天和书琴姐第一次行动，感觉怎么样？” 李修敏锐的察觉到林依白微微翘起来的嘴角，以及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 “程书琴跟我说了她和林科的事情。” “然后呢然后呢？”林依白来了兴致。 “没了。” “哎？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 林依白说：“前面几位新加入的队友，在听到这个八卦后，因为书琴姐故意闭口不谈，所以都会去找我哥打听。” “你别看书琴姐婉约娴雅的样子，实际上，她特别愿意在小事情上捉弄人。每次看到我哥被别人问的头疼，她就会躲在角落偷笑。” 李修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猜？” 林依白边说边坏笑着，一副“想知道吗，快来求求我，求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李修摇摇头，放弃了询问的打算，扭过头看外面后勤科正在收尾。 小心思被忽视的林依白气鼓鼓的瞪着李修。 忽然，车内的无线电响起了细微的滋啦滋啦电流声。 支援小队的声音出现：“发生超凡失控事件，请立即赶往现场。” 车辆中控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指引路线，距离他们不到七公里的距离。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点点头，只见林依白双手在后座轻轻支撑，像一只灵巧的小猫，轻巧的从后座跃到驾驶席上。 点火、手刹、油门，伴随发动机轰鸣，车辆疾驰而出。 行驶的途中，支援小队介绍起了详细情况。 失控事件的主角是陈宽失踪的女朋友：周芳芳。 在陈宽死亡后，周芳芳就失踪了，侦察科认为她或许知晓陈宽死亡的真相，于是，对她的行踪展开搜寻。 侦察科的人正面作战能力或许很弱，但在追踪行迹方面，是专家中的专家，不到四个小时，他们就从茫茫人海中锁定了周芳芳。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本来是打算跟踪周芳芳，等待支援的侦察人员，不知为何竟然被发现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周芳芳竟然也是超凡者，她能够从手中释放出灼热的火焰。 面对侦察人员，她不由分说的就施展了能力，双方爆发战斗。 侦察人员随身佩戴徽章记录了交战过程，李修看完后感受就是…… 菜鸡互啄。 侦察科的人就不提了，侦察追踪能力100，作战能力5。 周芳芳的超凡能力虽说一定攻击性，但她完全不会使用，只会一边大叫着，一边胡乱朝着人堆扔火球。 等逼退了侦察科的人，她忽然跑到大马路上，砸碎车窗，抢了一辆车，开车跑了。 “什么安元市版的‘给他爱’。” 李修随口吐槽。 无人机始终跟踪着周芳芳，他看了眼导航，过了下个路口就能堵住她了。 可就在这时—— 嘭！ 拐角处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林依白抿着嘴唇加速，转弯。 就瞧见被抢来的小轿车，一头撞在了隔离带上，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周芳芳连滚带爬的自车里走了出来。 她的半边身子，正在融化成粉色的液体。 第44章 人皮纹身 周芳芳半边身躯燃烧着烈焰。 很显然，超凡力量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而在被灼烧的皮肤下面，是宛如油脂般，缓缓融化、滴落的身躯。 “你们也是来杀我的吗？” 周芳芳绝望的大吼。 她手中凝聚火球，朝着李修丢过来。 这种粗浅的能力使用手法，他连闪避阻挡的动作都不需要，地狱黑雾卷起一阵微风，不等火球靠近就自然熄灭了。 轻描淡写的抹去她自信的能力，周芳芳被吓得不敢动弹。 见李修一步步走过来，她失去了反抗的信心，噗通跪在地上。 “我不想死……求求你，我……” 一只手伸过来，周芳芳往后挪了挪，不想让自己再伤到别人。 然而，直到那只手落在了她燃烧着火焰的肩膀上，依旧没有一丝一缕的火苗能够触碰到李修的皮肤。 呼—— 一阵风莫名吹过，伴随微微寒意，周芳芳身上的火焰强行被压灭。 周芳芳抬起头，嘴角微微蠕动，似乎想要恳求李修饶她一命。 “还有什么心愿吗？” 李修的话，就像是医院下达的死亡通知书，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屏障。 不是他吓唬对方。 当火焰熄灭后，周芳芳身躯融化的进程仍没有停止。 她的融化并非因为失控的火焰，而是从内向外的过程。 李修再次从她身上感知到了极为混乱、恶心的超凡力场，她的身躯如同一个泔水桶，早在被火焰灼烧之前，内部就已经腐烂了。 除非特事局研发出了凭空塑造身体，并瞬间完成灵魂转移的技术。 否则，谁都救不了她。 就算李修强行把她融化的身躯冻结，也只能得到一具冻僵的尸体。 “都是我的错，我……我不该带陈宽去——” 去什么？去哪里？ 话说到一半，她的舌头就僵住了，仿佛有神秘的力量，禁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想要咬破手指，在地上书写，染血的手指，却根本写不下一个字。 她惊恐的望着李修，似乎想要无声的传达讯息。 然而，李修眼中的茫然令她感到深沉的绝望。 融化的进程在加快，要不了几秒，她就会像陈宽一样，成为一滩黏液。 绝望之中，周芳芳清秀的脸上，骤然涌现出狠劲。 她手中凝聚出一道烈焰，转过身，重重砍在自己的后背上。 火焰灼烧，划开皮肤，她硬生生在融化前，自后背扯下一块皮肤，丢在地上。 李修捡起她扔在地上的背部皮肤，为了避免融化，将其冻结。 周芳芳说不出话，只是看了看后面燃烧的轿车，以及李修身上和侦察人员类似的制服，用嘴型说了对不起。 随后她眼中神采就像是突然关闭的灯，啪的消失，再也没了动静，全身以更快的速度开始了融化。 林依白走过来，看到李修手中的人皮。 “纹身？” 人皮上，绘制着一只只可怖的鬼怪，可以猜测，完整的纹身应该是一副百鬼夜行图。 很难想象，周芳芳这位清秀可人的女孩，背上竟然会纹这种可怕的图案。 令人作呕的超凡气息自纹身中散发。 陈宽与周芳芳，没有超凡力量的两个普通人，突然间同时“觉醒”了超凡力量，又几乎同时以一种离奇诡异的方式死亡。 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片纹身。 “有妖魔的味道，低阶的妖魔。” 林依白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简直就像是用妖魔的血液，来当做颜料纹身，并用特殊的方法，把这股力量烙印在普通人的身体里一样。” 妖魔的血液自带超凡力量，这点只要是特事局员工都知道的常识，但怎么把这股力量嫁接到普通人身上，还从未有人真正的研究出成果。 或者说，明令禁止研究出成果。 这片人皮纹身，不用侦察科过来用专业设备分析，光是握着，李修就隐隐感觉到一丝跨越城市的联系。 他们的死，是人为引发的。 这片纹身能够让普通人拥有一定超凡力量，但它同样是一枚定时炸弹。 躲在后面的人，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纹身使用者化为溶液。 会是神使吗？ 除了诅咒金币之外，他还有纹身的手段？ 不管是那种可能，李修都要去看一看。 顺着人皮纹身的联系，没准就能找到真凶。 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扭头一看，林依白还待在原地，似乎想要帮周芳芳收尸。 “快上车，没时间耽搁了，尸体交给赶过来的后勤科来处理。” 林依白听话的坐上驾驶席，“我们去哪？” “去找引发这一切的真凶。” 李修把人皮递给她，林依白触碰后，却微微歪着头，一脸的茫然。 “你感知不到吗？” 林依白摇摇头。 李修正要说话，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话筒里传来三叔的声音： “这孩子感知方面的敏感度太弱了，察觉不到这种微弱的超凡力量之间的联系。” “换成侦察科的人员，应该能更清晰的感知到力量链接的准确位置，不过……没时间了。” “链接开始断断续续，最多十几分钟就会断开，你要是想要找到真凶，必须要抓紧时间。” 原来三叔已经过来了，估计不想掺和特事局的行动，所以才没有露面。 三叔的感知能力要远比自己强，李修很早就知道这点。 “电话不要挂断，我把感知到的画面，共享给你。” 一股亲切的力量悄然出现，微微闭上眼睛，李修还能在脑中看到一副安元市的地图，在地图上有数十个亮光的小点。 那都是被三叔留下标记的，对李修来说很重要的人。 重新睁开眼，当李修再次看向人皮纹身时，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满是污秽的线，一直飘荡到远方。 “你还好吗？” 在林依白视角中，李修面色突然变得严峻，一只手贴在耳朵上，若有所思。 “我没事。” 他按下车辆上的通讯电台，对后方汇报说：“我找到了疑似神使的线索，正和林依白赶过去，请安排后续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后方支援小组作战室寂静了三秒。 “什么！” “请详细汇报情况！” “等一下，李修，你是打算两个人去找神使吗？这太——” 通讯频道出现杂音。 下一秒，林科的嗓音出现：“你疯了！那可是连续引发多起超凡失控事件的神使，他极有可能是五阶巅峰，乃至四阶的妖魔！” “你现在过去，只会白白丧命！” 通讯频道里回荡林科的怒吼。 李修语气没有丝毫的畏惧，平静地说：“我知道会很危险，但我加入特事局就是为了这个事，你劝不了我的。” 放过这次机会，下一次找到线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畏首畏尾，只会一事无成。 话筒另一头的林科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李修加入特事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神使，并干掉对方，除此之外，他对特事局没有一丁点留恋。 违反队长命令？ 无视行动纪律？ 李修要是把这些东西奉为圭臬，他就不是李修了。 林科清楚，李修是一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他有一套逻辑自洽的原则体系。 况且…… 李修和林依白在一起，从客观上讲，符合特事局要求的行动，最低两人一组的原则，并没有违背条例。 “林依白，马上从车上下来！”林科命令说。 没想到，林依白说：“什么？哎？老哥，我这信号不好，挂了。” 她直接摘下关闭了车辆通讯，顺势扯断了线路。 “你这样可以吗？”李修问。 他本来想的是，让林依白开车把他送到附近，然后，他独自去面对敌人。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从战术背心兜里拿出皮筋，把齐肩长发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揪。 “但是……” 林依白转过头，眼睛明亮的宛如午夜湖水中的月光，脸上是一片红晕。 “我现在心跳的好快！” 第45章 白色烛灯 别看林依白一副恋爱白痴的样子，身为有钱人家的小女儿，她见过的优秀男性不要太多。 他们中有的家财万贯。 有的容貌俊秀，身姿雄伟。 还有的学富五车，年纪轻轻成为各大学术期刊常客。 李修长得不算差，但和站在金字塔尖的天之骄子相比，就完全不具备可比性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李修身边，林依白总能够感受到别人无法给她的悸动。 行常人所不能行，决常人所不能诀。 最初在血肉巨魔手中她救下的时候。 夜魔讨伐战，把她拉出绝望泥潭，带领她横渡罗武湖的时候。 以及现在…… 每到此刻，在大多数人眼中，平平无奇的李修，在林依白眼中，就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什么局里的规矩，什么哥哥的愤怒，她统统不想管。 她只想踩死了油门，将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中。 注意到林依白瞳孔中出现的一轮白光，李修瞄了眼仪表盘，默默的抓住了安全扶手。 车辆穿梭在城市间。 十七分二十九秒后。 啪—— 伴随一声只有李修能听到的细微断裂声。 人皮纹身蔓延出去的若有若无的链接断开。 与此同时，林依白猛地转动方向盘，以漂移的方式侧方停车，精准靠在路边。 多亏了安元市民不喜欢夜生活的特点，一路畅通无阻，加上林依白踩到底的油门。 他们总算是在人皮纹身与幕后黑手之间的链接断裂前，找到了敌人的藏身之处。 李修走下车。 他的视线尽头，是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破破旧旧的纹身店。 纹身店两边分别是理发店和唱片店，不过早就人去楼空，窗户上贴着大大的、自家老板都不会信的“旺铺转让”四个字。 旁边还贴着高价回收、重金求子等小广告。 位于两间旺铺中间的纹身店十分的老旧，玻璃上黑乎乎的一片，像是厨房窗户上，很久没擦拭留下的污垢。 透过乌黑的窗户，隐约能瞧见纹身店内有微弱的白色光亮。 光线微微晃动，看起来应该是烛光。 白色的烛光…… 林依白微微打了个寒颤，一丝丝恐惧在心底蔓延。 不对劲！ 普通人就算了，林依白作为超凡者，精神力坚韧，照理说不会轻易受到恐惧情绪感染。 但此时此刻，她完全无法抑制，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无穷恐惧，恨不得马上就掉头狂奔…… “别小瞧人啊！” 林依白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刃在手中翻转，从正握变成反握，用力刺向大腿。 她要靠疼痛，强行驱散恐惧！ 啪。 李修握住了她的手。 一股寒冷沿着手腕瞬间传遍全身，她瞬间摆脱恐惧。 李修紧紧握着林依白的手，眼睛凝视着烛火的方向。 要知道林依白好歹是五阶中段，且专精近战刀法的超凡者，加入特事局半年多的时间，生死间的危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还没正式交手，仅仅是散发出来的超凡力场，就足以令她差点丧失反抗能力…… 里面的家伙，比夜魔要强。 强出了一个档次。 “你离远一些，我去看看。”李修说。 “不行，我要跟你进去。” 见李修要拒绝，林依白少有的正色说：“我不是在和你耍脾气，更不是任性。” 超凡者之间的交手，因为肉体的防御永远小于攻击，谁能占据先手就会有绝对性的优势。 特事局之所以要求至少两人一组展开行动，就是为了一旦一名队员遭受敌人袭击，陷入精神或肉体控制状态，另一名队员能够及时支援，给予受伤队员恢复的时间。 “再强的人，也需要一个帮忙盯住背后的助手，你需要我。” 林依白说的斩钉截铁。 “可是……” 李修很想说这样你会很危险。 但与她对视的刹那，他就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傻兮兮的林依白，而是特事局的专业外勤人员。 因为危险拒绝她的协助，这是对她的侮辱。 李修无奈的问：“就是我说不允许你跟进来，你也不会听的吧？” 林依白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笑着说：“就像你不理我哥一样。” “还真是现世报啊。” 言罢，他不再耽搁时间，抬起右手，黑雾骤然膨胀—— 轰！ 狂风卷着飞沙走石，直接将纹身店的门窗全部砸成碎片。 与此同时，投掷哥布林AkA丢雷老母——李修再次上线。 他从腰带上扯下一连串的高爆、爆片、温压、钢珠手雷……一股脑的扔进去。 李修说要去看看，但可从来没打算跟影视剧中的冒险者一样，带着妹子进到敌人的老巢中。 又是破解谜题，又是踩踏陷阱的。 累不累啊。 正是屋子里面的家伙造成了陈宽和周芳芳的惨剧，不管纹身店里的真的是神使，还是别的什么妖魔鬼怪…… 李修勾勾手。 黑雾打开吉普车后背上，拿出了一个rpg榴弹发射器，李修扛在肩膀上。 “先吃我一发火箭弹！” 轰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震得大地跟着颤抖，隔着几条街的电瓶车发出警报声。 更远的地方，有不少人家亮起了灯，想要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报警，可能还会有附近的居民过来查看情况。 李修把打空了的火箭筒扔在地上。 不过应付舆论的收尾工作，那是后勤科的事情，他的工作就是找到妖魔。 然后，干掉它。 一挥手，狂风呼啸而过，烟雾散去。 李修瞳孔一凝。 经历了两轮轰炸，纹身店内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然而，唯独有一盏老式烛灯燃烧着一缕惨白火苗，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在火苗笼罩的半米范围内，桌椅板凳纤尘不染，仿佛之前爆炸只是幻觉。 而在椅子上，静静坐着一个低着头，雕刻着木雕的人。 刻刀在他手中稳稳的沿着心中线路雕刻，巴掌大的木雕逐渐形成一个女人的身姿。 神秘人放下刻刀，把手中的木雕放在桌上。 李修这时候看清了，他雕刻的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女性，仅是身形和动作，就有一种温柔如水的气质。 只不过那张脸空空荡荡，没有雕刻哪怕一刀。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神秘人抬起头，他的语气毫无压迫感，充满了友善，如同老朋友叙旧。 可在看清他的面孔时，李修心脏停了半拍。 那分明……是一张由白纸绘成的脸。 他是一个纸人！ 第46章 人民的正义铁拳 惨白的皮肤，艳丽到过分的腮红，猩红的嘴唇，以及一双简单笔画勾勒出来的，毫无神采的扁平眼睛。 这就是殡仪商铺中最常见的纸人。 但诡异的是，它的双手却是人类的。 “觉得有点不搭吗？” 察觉到李修的视线，纸人十分友善的把其中一只手“拔”了出来，展示给他看。 骨骼突出，鲜血淋漓，看新鲜程度，被砍下来的时间不足两个小时。 “纸张做的手太脆，木头的又僵硬，试来试去，发现还是人类的手最好用。不过最好是15岁到20岁之间的男孩的手，再小没力气，再大就跟木头一样僵硬了。” “当然有好处，就有弊端。一双人类的手只能用十几个小时就要更换，否则就会发臭难闻，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我多少是有点洁癖的。” 纸人向李修科普着诡异的知识。 “你是谁？” 李修可以确定眼前的纸人并非神使，在夜魔和血肉巨魔的描述中，神使自始至终都是身穿黑色斗篷，整个人躲在阴影中。 纸人重新把手插了回去，猩红的嘴角微微上扬。 “哎呀哎呀，说了这么多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怎么说好呢？如果你不是特事局的人，我不介意告诉你本名，毕竟我们是一类人。不过现在的话……你可以叫我傀儡师。” 李修眉头微微皱起，“一类人？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哦，不好意思。” 纸人轻轻敲了敲桌子，声波伴随无形的力场向外扩散。 瞬间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而站在李修身边的林依白双眼陡然失去了光泽。 仅仅一瞬间，一名五阶的超凡者就毫无抵抗力的失去意识！ 黑雾骤然弥漫，李修抓住林依白的手，试图把她唤醒，但尝试几次后根本没用。 李修的并非纯粹的心理感知系的超凡者，我即地狱的能力保护他绰绰有余，想要延伸出去保护别人就有些吃力了。 地狱之门在李修背后出现，他的气势飙升，随时准备动手。 “别急别急，我只是暂时屏蔽的了她的感知，等我们对话结束，屏蔽自然会解除。” “回到刚才的话题。是的，一类人。” 傀儡师指着李修，不急不缓的说：“一类，只要自己愿意，随时能摆脱人类身份，走上成为神明道路的人。” “不过……还真是厉害啊！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宏伟、壮观的力量借助你的身体，降临在这个世界……” 往常旁人根本看不到的地狱之门，此刻，却引得傀儡师画出来的眉毛高高挑起。 这还是李修觉醒能力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能主动察觉到地狱之门。 傀儡师说：“觉得不可思议？这不算什么，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做到。其实我在你第一次出手，解决掉血肉巨魔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 “不过，那时候你空有力量，却没有对力量的渴望，所以，我没有选择和你接触。直到最近，我看到了你的变化。” 傀儡师微微低下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宛如野兽般的牙齿。 “你在渴望更多的力量，而我恰好知道帮助你的办法。” “因为某种原因，我不方便移动，只能用这种方法把你引过来，实在抱歉，浪费了你一些时间。” 陈宽、周芳芳是受到傀儡师的蛊惑，接受了纹身的力量。 他们利用力量获得了金钱，可还不等享受多久，生命就被傀儡师操控，用来引发一起起连环事件。 为的就是把李修引到这里来。 而引诱的过程，同样是筛选的过程。 若李修没有足够的侦察、分析能力，又或者缺少必要的信心和勇气，他就没办法找过来，也就没法成为傀儡师所说的“一类人”。 “呵——” 李修轻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 “浪费时间？” 他这一生受到过太多人无私的帮助，苏小雅、五楼王婆婆、社区居委大妈、大胡子老板…… 人活在世上，面临很多的苦难，而在苦难与苦难交至而来的缝隙中，就是因为这种人与人的微弱善意，人们才能顶着沉重的压力，微笑着面对每天的生活。 陈宽、周芳芳，以及由于超凡失控，死在那幢居民楼里的普通人。 他们当中，有的是家庭的支柱，有的是孩子的母亲，有的是全家的希望…… 就为了傀儡师想要见李修一面，这些人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你看起来很生气。” “因为你从心里上还没有摆脱人类的身份，所以会对同类有同理心，这点我能理解。曾经的我也是这样。” 傀儡师微笑着摊开手，安抚着李修的情绪，它继续说： “从五年前，超凡力量席卷全球，各大国家就发现，过去的人生而平等的说法，变成了玩笑。” “自然觉醒的超凡力量，将人类分成了三个等阶。” “最下面的，就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我将他们称为蚂蚁。普通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上层创造生产价值，并生育后代，仅此而已。” “中间层，是觉醒了超凡力量，但能力终其一生，不过平平的家伙，我将他们称为……宠物。” 傀儡师指着旁边神情恍惚的林依白，微笑说：“你这就是很可爱的宠物。” “至于最后，就是我们。” “觉醒那天起，即便超凡等阶不高，但与普通人，与平凡超凡者之间的差距就已经拉开。” “今天的事情，在你看来或许觉得不可理喻。但对我来说，就是用木棍挑起了几只蚂蚁，引起你的注意。在我看来，因为几只蚂蚁，就跟我生气的你，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 “说完了？” “说完了。” 李修的心跳变得平缓，但每一次都格外有力。 咚咚的沉重声响，仿佛沿着血液、皮肤，传递到了外界。 如同上古战场交战时鸣奏的战鼓！ “我还以为你搞出这么神秘的排场，要说什么高谈阔论，才耐着心思听你絮絮叨叨。” “没想到还是上个世纪，小胡子那点纳 粹主义的种族优秀论。” “别的地方就算了，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可不流行你那套玩意！” 黑雾包裹林依白，李修挥手一推，把她送出了百米开外。 “话说完了，那就挨点揍吧。” “被打死之前，记住啊，揍你的是——” 李修轻轻敲了敲胸口的特事局金色徽章。 “人民的正义铁拳！” 地狱之门打开，来自幽冥的寒冷顷刻间涌出。 第47章 火力全开 上一秒，还在心平气和的谈话。 下一秒，战斗就陡然间爆发！ 黑雾释放，气温急速下降，寒冰以李修为中心，向傀儡师逼近。 可当靠近到傀儡师一步外，惨白烛光照射下，所有黑雾和寒冰都不得寸进。 李修微微皱眉，抬起右手，食指笔直的指向傀儡师，能力释放程度再次提升一个程度。 磅礴的黑雾四散开，丝丝缕缕，薄如蝉翼，看似比之前少了几分的威势。 然而，当薄雾穿过墙壁、地面时，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瞬间割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黑雾看起来稀薄了，实际上是力量极度凝聚的结果。 转瞬间，无数薄雾围住傀儡师，形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咻—— 伴随微弱的破空声，所有薄雾朝着傀儡师围杀过去！ “还真是……了不得！” 面对必杀的攻击，傀儡师非但没有畏惧，纸人脸颊上两坨厚厚的红晕，仿佛又浓郁了几分。 它轻轻拍在桌上。 顷刻间，整座纹身店，不论是断壁残垣，还是被炸碎的纹身器具，全部“活”了过来。 地板、墙壁蠕动，构成一颗巨大的脑袋，张开巨口，在薄雾袭击到来前，先一口把傀儡师吞了下去。 嘶——嘶——嘶—— 薄雾迅速闪过，将巨大脑袋切割成巴掌大的碎屑。 但傀儡师早已不在其中。 另一侧的地面潮水般融化、褪去，傀儡师从中缓缓升起，毫发无伤，它微微抬起双手。 “去。” 伴随傀儡师一道命令，地面上，刚刚被李修切割出来的无数碎屑，转变为一只只长满了锋利尖锐足须的蝴蝶。 蝴蝶飞起，属于昆虫的复眼中满是猩红和残暴，朝着李修扑了上来。 他正要驱动黑雾御敌，一根无形无影的丝线，悄悄沿着阴影跳跃，最终猛地刺入李修脑中。 他的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所有的防御手段慢了半拍。 战场上，这短短的刹那，就能够决定生死！ 嗜血蝴蝶全部伸出了口器，原本卷曲的口器伸直后，足足有成人小臂长短，末端闪着锋利的寒光。 它们一齐向着李修的身躯刺来！ 眼看就要被无数口器刺穿，李修猛地摆脱了思维停滞的束缚。 面对死亡危机，他再无保留，澎湃汹涌的超凡力场全部释放出来。 砰砰砰！ 无需黑雾，无需寒冰力量，仅靠厚重到几乎能凝结实体的超凡力场，所有的嗜血蝴蝶就全部被击飞出去。 一只只重重砸在地面、墙壁上，像是被拍死的蚊子，留下了一圈放射状血迹。 啪嗒。 李修抓住脑后一根纤细、无形的线，用力一扯，直接扯断。 丝线飘荡回傀儡师手中。 不到几个呼吸间，两人就交手了数次，展现出各自不同的超凡能力。 “还真是厉害啊。” 傀儡师发自内心的由衷赞叹： “换成普通的超凡者，我的灵魂锁链链接上去的瞬间，就会成为我的傀儡了。没想到对于你，仅仅是恍惚了零点几秒，就被挣脱了。” 不加束缚的完全释放我即地狱，李修已经无法再特别精细的控制力量了，天上再次飘起了雪花。 零下十度……三十度……六十度…… 附近的气温还在急速下降，地下管道被冻结、爆开。 万幸的是这是待改造的拆迁区，居民早就搬走了，不会有人员伤亡。 没有留手的余地了……李修告诉自己。 这是他在觉醒力量以来，第一次没有把握能战胜的敌人。 往常的对手，只要稍微释放黑雾，就能冻成碎片，扔进极寒地狱中。 即便是上次面对五阶巅峰的夜魔，李修也从未有过怀疑，要不是为了在毒雨中保护林科等人，他根本都不需要全功率释放能力。 但是眼前的傀儡师…… 能够操控精神，防不胜防的灵魂丝线。 能够改变四周环境，将死物赋予短暂生命的傀儡术。 以及那盏能够抵御我即地狱力量的白色烛灯。 要怎么应付？ 李修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 他没有发现，自己那双始终平平淡淡的眼中，开始渐渐燃烧起了火焰。 这团火焰的燃料有对无辜者死亡的愤怒，有对傀儡师的鄙夷，但更多的，是源自本能的兴奋。 或许傀儡师说的没错。 某种程度上，李修和傀儡师是一类人，寻常的对手根本无法激起他们的兴奋。 即便是林科又或特事局的高层，在超凡等阶上，他们要比李修高，所以李修可能暂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李修清楚，只要把超凡等阶提上去，解锁了更多的地狱，他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说起来会有些凡尔赛，这种命中注定的无敌感，始终令李修对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兴致缺缺。 直到今天—— “打人机，哪有和真人打有意思，对吧？” 傀儡师似乎看穿了李修的内心，狂笑着双手交叉，无形、沉重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 片刻的沉寂，整栋楼动了起来。 一双双手臂、刀刃、枪炮伸出，大地塌陷，房屋变形，就连空气似乎都有自己的意志，纷纷远离李修，把他周身变成绝对真空地带。 傀儡术·万物操控。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在与李修为敌！ 然而，傀儡师能够操纵世界，却无法控制天空中飘落的小小雪花。 一个个活过来的傀儡，不等靠近李修，就被纷纷冻结。 我即地狱的力量与唤醒傀儡的超凡力量，相互碰撞、泯灭，最终所有傀儡全部丧失了活性，重新恢复成死物。 李修抬起手，数十道黑雾擦着惨白烛灯的保护范围，钉在了傀儡师脚下的地面上。 黑雾聚拢成丝，凝结于李修手中。 他左手用力一扯。 地面被掀开，把傀儡师连同它的烛火保护范围，一同拉扯了过来。 傀儡师的纸人身躯中，向外射出十几条纤细透明灵魂锁链，想要把自己固定住，并趁势反击。 李修一个念头，薄雾呼啸而过，斩断全部的灵魂锁链。 召集而来的傀儡全部成为死物，灵魂锁链断裂，傀儡师一时片刻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向李修。 李修右拳紧握。 超凡力场在拳头上凝聚，拳锋周遭的空气，在庞大的力量下发生扭曲、变形。 当力量蓄积到极限，傀儡师同一时间来到面前。 李修吐出一口气，全身以最舒服、最自然的方式…… 挥出最重的一拳！ 嗡—— 拳头陷入白色烛光范围，像是打入了泥潭当中，力量在被飞速的削弱。 挡住李修这必杀的一击并不是毫无代价，蜡烛的燃烧速度像是被按下了十二倍速。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秒就会燃烧殆尽。 消耗一件诡异的宝物，就为了挡住李修的一拳，值得吗？ 傀儡师恐怖的纸人脸上，绽放出诡异笑容，张开大嘴，无数猩红的灵魂锁链自口腔中喷涌而出。 太值得了。 这一秒，它就能近距离与李修完成灵魂的对接。 这么近的距离，李修根本躲不开，届时，他将成为傀儡师真正的傀儡！ 就在傀儡师心中正得意的时候。 一道疯狂掠来。 本应在百米外的林依白，出现在交战的二人之间。 “怎么可能！” 这次，就连傀儡师都震惊了。 林依白眼中仍是一片茫然，显然精神还是处于被困顿的状态，但无需精神指引，当看到李修面临危险，这具身体就自主的动了起来。 林依白重重踏在地面，力量沿着大地传递到手中。 她左手紧握刀鞘，右手悬空在刀柄上。 “拔刀·月光斩。” 皎洁的月光出现，仅仅是一刀，傀儡师口中喷吐出的猩红灵魂锁链就被尽数斩断。 咚！ 傀儡师反手一拳，重重打在林依白腹部，将她击飞出去。 李修眼中的冰冷更浓郁了。 “我还没有输呢。”傀儡师微笑说。 有着惨白烛光的保护，李修饱含怒意的一拳伤不到它。 然而，一双比烛光还要惨白的手臂，自黑雾中凝聚出来。 双手覆盖在烛火上，遮住了全部的光芒。 傀儡师动作一僵。 “说让你尝尝铁拳，就不能食言。” 李修和傀儡师之间不过半步距离，他盯着傀儡师的眼睛说： “我向来……说话，算话！” 冰冷沉重的拳头，重重砸在纸人脸上。 轰！ 纸人脸上诡异的笑容，彻底被撕成碎片！ 第48章 隐喻 仅仅一拳，傀儡师的身躯就被打爆。 全身上下像是破烂一样，自内部轰然炸开，飞出十几米远，砸在墙壁上。 李修甩了甩手，眼中没有战胜强敌的兴奋。 亲自触碰到对方的刹那，他感知到纸人这具身体，并非对方的本体。 它的力量、说话、动作，全都是被心脏位置，一个木雕来驱使。 此刻，傀儡师的胸口塌陷，木雕暴露出来，布满了裂痕。 “真是太精彩了，李修，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傀儡师大声笑着。 李修走过去，抓住它残破的脑袋。 “三叔，能感应到它的本体在哪吗？” 小巷的黑暗中，咔哒一声，银白色打火机涌出微弱火苗，映照出三叔成熟、沧桑的面孔。 “不行，他的手法很精妙，没办法反向追寻。换成特事局那位因果之线或许可以，不过等因果之线赶过来，它早就跑了。” 三叔的话刚说完，傀儡师的纸人身躯就冒出了火苗，开始自燃，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燃烧殆尽。 它打算删号跑路了。 “今天和你见面很开心，那盏冥火烛灯就当做见面礼了，使用方法我写了张便利贴，粘在了烛灯下面。” 冥火烛灯就是之前拦住李修攻击的白色烛灯。 李修把冥火烛灯从地上捡起来，翻过来，底部的确贴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有操作步骤： “将超凡力量聚集在指尖，触碰烛芯即可点燃烛灯。” “每次使用，在结束后，都要为烛灯献上三公斤的鲜血和一块新鲜的肝脏作为祭品。” “等蜡烛燃烧殆尽，冥火烛灯失去效果，请立即击碎它，埋入五米深的地底。” 简短三句话，介绍了使用方法、代价和后续安排措施，看得出，傀儡师是真的把冥火烛灯当成了见面礼。 不过…… 李修和傀儡师的视线同时落在仅剩下不到一寸长的蜡烛上。 刚才李修的一拳，就几乎把蜡烛完全燃烧干净，仅剩了这么一点。 傀儡师尴尬的笑了笑，“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太厉害了啊。那作为见面礼，我再附赠你一个消息吧。” “你们最近在对付神使，对吧？” “你有关于神使的消息？！” 李修表情一下变得严肃。 “当然有，那个家伙最近可是很活跃。它正在策划一场盛大的活动，想邀请我一起参加。我觉得它不配与我合作，于是就拒绝了。” “不过，不配归不配，它的手段还是有点麻烦，而它的活动要是正常展开……直觉告诉我，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能给你们的提醒只有一句话：” “当长靴燃烧起最为耀眼的烈焰，安元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李修微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别这么看我，我不是谜语人，这是神使的原话，我只是转述给你而已。至于隐喻背后的真正含义，就靠你们破解了。” “话说过了，打也打过了，那么——” 傀儡师吃力的、晃晃悠悠的自地上爬起来。 它身躯中燃烧的火焰愈发剧烈，在熊熊烈焰中，它像是舞台上的话剧演员，朝李修最后弯腰致意。 “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火焰骤然变大，将纸人烧成片片灰烬，傀儡师潇洒的消失无踪。 一股空气涌进来，世界像是被冲洗了一遍，万物被操控的扭曲感不复存在。 李修挥挥手，地狱大门闭合。 天空中飘落最后一粒雪花后，气温开始逐渐回升。 回忆刚才短暂而又惊险的战斗。 “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而且放出来的，竟然真的只是一个纸人傀儡，并不是真身。” 最初和傀儡师交涉的时候，即便他顶着一张纸人面孔，可散发出来的超凡力量十分厚重、庞大，而交战过程中，对力量又能细致入微的控制——这些都不像是傀儡能够做到的。 超凡力量有的时候会给外表带来不可逆的变化，李修还以为傀儡师是因为觉醒力量，才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现在看来，要么是他的能力特殊，可以完美实现远程操控，要么他的水准要比表现出来的更强。 “至少是四阶。” 又是神使又是傀儡师，小小的安元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李修走到倒塌的墙边，扒开碎裂的砖石，把灰头土脸的林依白挖了出来。 面对昏迷的林依白，李修想了想，运用自己毕生的医学知识—— 掐了掐她的人中。 “嗯？” 林依白睁开眼，恍惚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 真的好使？ 这回轮到李修震惊了。 “李修？那个纸面怪人呢？” 林依白靠在李修怀里，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脑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有危险，然后冲上去把那个纸人打跑了。” 李修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外伤，稍微松了口气，以哄小孩的语调说： “没错，它被你打跑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很厉害，嘿嘿嘿……”她发出傻萌的笑声。 “是是是，你最厉害。” 李修哄着她。 林依白的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仿佛变成了小孩子，精神处于一种十分依赖旁人的状态。 李修猜测这就是傀儡师的能力，被施加能力的人，就会丧失自主思考能力，万事听从傀儡师的命令。 警笛声靠近，两名警员下了车。 一下车，他们就忍不住揉搓手臂。 李修散去了极寒地狱的力量，但附近的气温想要恢复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许动，放下那个姑娘。” 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年轻警员，见李修抱着林依白，还以为他是不法分子，高声恫吓。 李修把手伸进怀里，正要拿出证件。 忽然，天空中出现呼啸的狂风，几人抬头看去，一架直升机急速行驶而来，悬停在他们头顶。 伴着七彩光芒，佩戴墨镜，双手佩戴指虎的许东强从天而降，暴力的坠落在地上。 另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影就灵动很多，一条艳红色绸带落下，她整个人宛若没有重量般，随着绸带缓缓飘落。 最后一人，九枚银针在空中凝结成一把短剑，程书琴脚踩短剑，宛如剑仙般降落。 特事局外勤二队，许东强、卡子姐，以及距离最近的程书琴，作为支援第一时间赶来。 后续还有一众支援，正在奔赴而来的路上。 许东强霸道的拿出证件，在几位警员面前晃了一圈。 “特事局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程书琴歉意的朝警员们微笑，“几位请先回去吧，不放心的话，可以给直属……不，给你们局长打电话咨询。这里现在很不安全。” 富有正义感的年轻警员还要说点什么，不等开口，直接被身边年长警员用力拉扯回车里。 “哥，我们不管吗？这都什么人啊。” 年长警员说：“不该问的事别问，你以为人家说的‘不安全’是搪塞你？” “还记得半年前疯了的老孙吗？他就是不信邪，非要去调查一些‘不安全’的事情，结果……” “那他们是？” “都说了不要问了，你这小子，走走走，回去我请你吃宵夜。” 警车开走，现场留给了特事局人员。 许东强看着躺倒在李修怀中的林依白。 虽说对一队有点不爽，但那是良性竞争下的产物。 大家好歹是生死与共的战友，那点不爽仅仅局限于嘴上说说，见到林依白这幅模样。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略带鼻音的问：“李哥，是我们……来晚了吗？” 卡子姐手肘猛地怼了他一下，“呸呸呸，说什么呢？” 程书琴半蹲下来，查看林依白的情况，几秒后，她说： “受到心灵感染后的不良反应而已，没关系，别人或许会难受几天，不过小依白的话……” 心灵感染对于想法多，瞻前顾后的人，几乎是绝杀。 曾经压在心底的杂念，在心灵感染下，会变成一条条荆棘藤条，死死缠绕住灵魂。 不过以林依白单纯到有点一根筋的心性…… “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就好了。” 确认林依白没事，所有人松了口气。 他们这才有心思观察现场，几乎坍塌的大楼，裂开的地面，炸断的水管…… 许东强咽了口唾沫。 “李哥，你是打算把整条街区强拆了吗？” 第49章 功勋值 等待林依白恢复清醒的时间，李修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了他们。 第二批支援小队听说现场没有危险后，自行解散。 正在忙另一个任务的林科打电话过来，把李修和林依白一顿臭骂。 结果，被骂的两个人，一个只会傻乎乎的笑，另一个干脆装作听不见。 林科恨不得马上坐直升机过来，把这两人挨个揍一顿。 他生气并不是因为李修和林依白不听从命令，而是他们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林依白就不说了，自家亲妹妹。 李修是他招募进来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假设某一天李修的父母回来了，林科要怎么和他们交代？ 保证队友的生命安全，这是林科身为队长的首要责任。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队友死亡了，更不想给自己的战场指挥家增添新的影子队员。 挂断了林科的电话。 李修揉了揉耳朵，对程书琴问：“他不是当兵的吗？我还以为兵哥哥都是言简意赅的，他话也太多了。” “老林就是这样，对关心的人，难免就话密。”程书琴笑着说。 后勤和安监小队进入现场，开始清理现场，整理可疑的物品。 李修拿起冥火烛灯，“这东西是我的战利品，不需要上交吧？” 许东强凑过来，仔细打量着冥火烛灯。 “李哥，你这个……是一件诅咒物品吧？看起来品阶还不低啊。” 卡子姐也凑过来看，羡慕的说：“的确是诅咒物品，至少是五阶的。要不要上交，还是看你的需求。” 所谓诅咒物品是随着世界神秘觉醒，出现的一些拥有神秘力量的特殊道具。 比如一个小稻草人，贴上名字，用钉子刺穿，就能咒死名字的主人。 又比如只要刺中敌人，即便是一个细微的小口子，也会令人血流至死的匕首。 诅咒物品拥有种种不亚于超凡者的神秘力量，并且更直接、纯粹。 但它带有“诅咒”两个字，就说明不是那种可以放心使用的玩意，每个诅咒物品都带有一份特别的诅咒。 或是令人肉体腐烂、精神癫狂的负面效果。 或是需要血肉献祭、屠杀无辜。 总之，每件诅咒物品的使用，往往伴随着血腥。 即便如此，一件诅咒物品只要出现在超凡领域，就会让人趋之若鹜。 毕竟它代表了一种敌人未知的能力，一种向死而生的底牌。 特事局的血脉武器同样算是诅咒物品的一种，只不过它的负面效果被固定为：非血脉相连的主人无法正常发挥功效，这种没有杀伤力的诅咒。 卡子姐解释说：“我们在局里工作，根据清除超凡失控事件的数量、等级，会发放对应的功勋值到系统后台个人账户。” “功勋值可以用来兑换不同的物品、权限，积攒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兑换诅咒物品——当然，除非作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通常要数年的功夫。” “但除了功勋值外，还有一个办法来获得诅咒物品。” 卡子姐指了指李修手里的冥火烛灯。 “以物换物。” “原来如此。” 李修点点头。 他加入特事局满打满算不到半个月。 这些日子忙着学习线上课程、复习期末考试，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研究特事局的后台系统。 他打算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冥火烛灯能用来兑换哪些东西。 趁着林依白精神状态恢复的时间，李修坐在角落，一边休息，一边复盘今晚的战斗。 纸人傀儡是少有的旗鼓相当对手，交战的全程他要绷紧神经，由不得半点放松。 李修相信对方也是如此，躲在后方的本体就算再强，和他交战的纸人傀儡还是五阶巅峰的水平。 为了和李修打的有来有回，傀儡师也是竭尽全力的操控。 而就在交战最关键的时刻，那双凭空出现的惨白女人手臂…… 李修陷入回忆。 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那双莫名出现的手臂，那似乎是只有在他情绪波动较大时才会出现。 曾经李修把它当成了极寒地狱的衍生力量。 就像凭空出现的雪花。 但今天在与傀儡师交手的过程中，李修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现—— 伴随那双手臂出现，位于极寒地狱角落，那唯一不受他控制的寒冰楼宇中，涌现出了一份力量。 “所以，帮我了许多次的手臂，其实来自那神秘的寒冰楼宇？” “这个寒冰楼宇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方面拒绝我的控制，想要看一眼、摸一下都不让。” “另一方面，在关键时刻帮我，多次替我挡下敌人的袭击。” 这是什么欲拒还迎的绿茶套路？ 李修想不明白，他很想进到极寒地狱中，敲敲门，问个清清楚楚。 可这些日子一直在锻炼力量不假，距离能够触碰到寒冰楼宇还差了点距离。 要是能天上掉下来几头夜魔、血肉巨魔就好了。 就在李修胡思乱想的时候。 距离拆迁区百公里外，安元市某处别墅区。 “真不错啊，好久没有玩的这么开心了。” 一位大约三十五岁，容貌英俊的男人舒爽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穿着十分讲究，纯白色的西裤和马甲，内搭丝绸条纹衬衫，脖子上系着藏青色的领巾。 男人给人的气质很舒服，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既有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好奇心，又有着中年男性的睿智和沉稳。 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模型，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的。 若是李修在这，一眼就能认出模型中的地点，正是之前的纹身店，里面几个拇指大的小人，正是他、林依白等人。 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和李修交战的傀儡师。 他轻轻敲打着桌子，低声自语：“种子已经种下了，有李修在，神使的计划应该不会成功。而神使被打败后，他背后那个组织……估计也会消停一阵，这样就不会影响我的安排了。” “不过，李修是一个隐患，虽然交过手，但是……” 傀儡师露出苦恼的表情，随即无奈的笑了出来。 “还是没能判断出他的能力核心特点，他似乎还是在隐藏着什么，是在……害怕？担心完全释放能力，会带来某种变化？” 傀儡师默默推算。 砰砰砰！ 紧闭的书房外面，传来沉重的敲门声，伴随敲门，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飘散了进来。 傀儡师中断思绪，揉了揉脸颊，挂上温柔的笑容。 “来啦来啦。” 他打开门，低下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眉眼间和傀儡师似乎有几份相像，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此刻，腹腔内正流出大量的污血，散发着尸体的臭味。 “爸爸，肚肚烂掉了。” 傀儡师毫不在意纯白色的衣服被污水弄脏，他一把抱起小女儿，亲昵和她碰了碰鼻尖。 “没关系，爸爸给你换新的。” “好耶，这样就不会臭臭了。” “对，我们家宝贝最香最可爱了。” 傀儡师抱着女儿走出书房。 就像他对李修说的，人类的肢体最适合用来制作傀儡。 可惜每个都有保质期。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无用之人的躯体。” 他抱着女儿，沿着台阶走向地下室。 第50章 贴膏药 傀儡师别墅楼下的地下室。 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一名妙龄少女静静躺在手术台上，全身不着片缕，青春鲜美的身躯暴露在无影灯下。 她似乎被注射了某种神经性药剂，意识保持着清醒，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有眼球能吃力的左右移动，寻找着逃生的办法。 咔哒、咔哒、咔哒…… 靴子踏在台阶上的声音出现，每一下都像是踏在少女的胸口，她的眼皮随之微微跳动。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会不会有点冷？” 傀儡师嗓音温文尔雅，他细心的把空调打到二十八度。 若非手中推过来的是摆满了手术、切割道具，而是下午茶和糕点，那就更好了。 他走过来，贴心的把少女脑袋扶正，又把她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略带青涩的靓丽面容。 他打开手术刀盒子，从中选取最适合的刀片，固定在手术刀柄上。 动作熟练，如同专业的外科医生。 他一边细心做着准备，一边用平缓，令人安心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很害怕，对此，我能说的估计只有抱歉。” “可以的话，我很想给你注射麻药，让你在没有痛苦的环境下死去——虽然我对李修说了那样的话，但我本人并不喜欢虐待蚂蚁。” “说到同理心，我多少还是有点的。” 傀儡师说着，刀刃精准下落，划开皮肤。 “可惜没有办法，就像有的能力必须在下雨天才能发动，有的能力只适用于黑夜。” “以我的能力来说，对付木头、纸张之类的死物还好，对于人类，就必须让你产生足够的疼痛，才能发挥作用。” “就像厨师烹饪海鲜一样，不能冷冻，不能提前杀死，必须现杀的，才够鲜美——我的能力，矫情的很，比那些所谓的美食家还要矫情。所以，没办法。” 他的动作精准、迅速，即便是在做最为疯狂的举动，可他眼中仍一片清澈干净，没有丝毫的疯狂，更没有愧疚、怜悯等无关紧要的情绪。 人类在杀鱼的时候，会有什么情绪呢？ 几分钟后，手术台上留下一具尸体。 傀儡师招招手，小女儿啪嗒啪嗒走过来。 “姐姐是睡着了吗？” “不，她是死了。另外，对你来说，她不配叫姐姐，她只是蚂蚁。” 女儿歪着头，似懂非懂。 年龄幼小的她，还无法理解父亲的话。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观念早晚会像烙印一样，铭刻在她的脑中。 她张开双臂，任由傀儡师把她的肚皮掀开，将从少女身上摘下的新鲜器官，一一放入体内，又把腐烂的拿出来。 “好了，又香香的了。” 听到父亲的话，女儿露出笑容，张开双臂。 “香香~” 傀儡师抱着女儿，走上台阶：“虽然没有姐姐，但今天爸爸认识了一位哥哥。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好不好？” …… 现场清扫工作留给了后勤科。 许东强和卡子姐自愿留下来，协助现场勘查工作，以防万一，还有傀儡师别的埋伏。 李修和林依白经过基础检查，暂时没有什么隐患。 不过考虑到傀儡师可怕的操控能力，决定还是回到局里，去找医疗科的专业设备和能力者进行细致的检查。 本来就要回局里的程书琴，开车送他们一起回去。 程书琴开车要比林依白稳健很多，不急不缓，几乎感受不到停车、加速之间的惯性。 林依白经历了一段时间傻傻呆呆的状态后，总算在行驶到一半时清醒了过来。 而疼痛也一并到来。 她瘫在座椅靠背上，一动不敢动。 “你还好吧？”李修问。 “不好。”林依白吃力的转过头，大大的眼睛里，泪汪汪的全是水。 “痛得要死。” 林依白卷入战斗的时候，李修和傀儡师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没有留手的余地。 可以说，她是吃了傀儡师的全力一击。 之所以只是皮肉伤，纯纯是因为林依白皮实耐揍。 换成普通人，已经成一滩肉泥了。 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前面开车的程书琴，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中拿出一副膏药，递到后面来。 “小依白的伤我看过来，不严重，这是局里专门研发的跌打损伤膏，贴上明天就好了。不过稍微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林依白问。 “会连续几天食欲大增，免不了胖几斤。以小依白你的恢复力，就算不用，两三天自然也会痊愈。” “我用！” 林依白想都没想就说。 至于食欲大增？ 她哪顿不是吃到十二分饱才停下来？ 林依白接过膏药，一揭开，浓郁的清香就飘散在车厢内，李修还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超凡力量。 它并非单纯的药剂，而是超凡能力混合现代医学的产物。 林依白脱下制服外套，她内里穿着一件黑色t恤衫，为了活动方便，所以会稍微有点紧身。 她的上半身十分匀称，唯独胸前起伏过于凶猛，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上去…… 李修凭着毅力扭过头，装作四下看窗外的风景。 结果发现，因为外面黑黢黢的，车窗玻璃反光，反而是以更晦涩的角度欣赏着林依白的身段。 林依白拿着膏药在背后比比划划，由于伤势刚好在正中间位置，她发现自己怎么都贴不好。 于是，她一伸手，一副跟父母要零花钱的小孩子模样。 “李修，帮我贴。” “我……不合适吧，书琴姐，要不你来？” 程书琴没回头，淡淡说：“我不行，开车呢，现在高速公路，不方便停车。” 她语气淡然，然而，背对着李修和林依白的她，脸上早就浮现了坏坏的笑容。 林依白说的没错，她表面随性淡雅，实际上，多少有点恶趣味。 李修没猜到程书琴的心思，他的全部注意力被林依白微微掀开的衣角给吸引住了。 黑如墨的衣服与白如雪的皮肤，胸脯的过于丰满与腰肢的纤细，强烈的对比反差，看的李修呼吸都忘记了。 “这里——拜托啦！” 林依白指着后腰正中央，在那里，两枚浅浅的腰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化着形状。 直到此刻，李修才想起来呼吸，大口喘了口气，心一横，一鼓作气瞄准她的腰部，把膏药贴了上去。 “妈呀！痛痛痛！” 林依白发出的惨叫冲淡了旖旎的气氛。 李修稍稍松了口气，就这么几秒的功夫，他额头上竟出现细密的汗珠。 他担心林依白太痛，用手指轻轻按压膏药，让膏药更好的贴合皮肤。 隔着一层薄薄的膏药，李修的手指感受她皮肤的弹性，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手指的触感会如此敏感。 起初林依白还痛的哇哇乱叫，可渐渐地，她感觉到李修指尖的炙热，声音愈发渺小，到最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露在外面的白皙脖子，樱花般的粉红。 电台的音乐不知何时换成了匈牙利圆舞曲。 程书琴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眯起来的眼睛写满了“愉悦”两个字。 第51章 后勤委托 回到特事局，经过一轮细致入微的检查，几十位穿着白大褂，头发稀疏，一看就十分专业的医生们下达了结论： 李修和林依白极其健康。 可以吃下一头猪拌一头牛的健康。 确认身体健康后，林依白找了一间休息室，洗漱过后，躺下不到三秒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吃就吃到饱，睡就放下一切负担的去睡。 这就是她的人生态度，永远不会被烦心事困扰。 完成检查后，李修是没有半点睡意。 昨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期末考试、聚会上被苏小雅“抓住”、陈宽和周芳芳的惨剧，以及最后的傀儡师。 这么看来，让无数大学生头疼的期末考试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事情。李修心底吐槽。 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打开房间自带的电脑，进入特事局的员工系统。 冥火烛灯被他随手扔在桌上。 这东西刚送去检查，确认没有隐藏的窃听装置或是陷阱后，研发科又重新给李修送了过来。 等李修登录到系统后台，点击个人界面，里面已经有了冥火烛灯的资料。 他先看向自己拥有的功勋值：1200。 “这么少？” 查看了后台记录才知道，李修在加入特事局前的两次行动，夜魔和血肉巨魔并不能折算成功勋值。 这1200点功勋值，分别来自： 抓住刚觉醒的离家出走少年，赵轩，100点。 解决陈宽和周芳芳，神秘泄露危机，400点。 击溃傀儡师分身，700点。 这个功勋值的计算由后勤科负责，有一整套极为复杂的公式，大抵是和敌人的等阶、潜在伤亡人数、拯救人数等数值有关。 1200点功勋值，说多不多，说少……其实挺少的。 功勋值能兑换的东西大致就三样： 行动物资类，比如车辆改造零件、符合个人习惯的武器装备等。 后勤服务类，比如请后勤科帮忙调查事情，又或去推进一些个人私事——当然，是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 最后，就是诅咒物品。 以李修的权限，四阶及以上的诅咒物品无法查看，五阶以下的诅咒物品，被特事局收纳，可以对外兑换的一共有三百四十六个。 诅咒物品的能力看的李修眼花缭乱，对应的副作用也五花八门。 最可怕的有，使用过后会被无法杀死的怨灵追杀二十四小时，真不知道使用者要怎么活下来。 也有比较滑稽的副作用，比如说使用过后，每过五分钟就会放一个奇臭无比的屁。 林林总总，李修从头到尾看了许久。 最便宜的诅咒物品都要十几万的功勋值，可以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除非李修选择把冥火烛灯摆上货架，换成功勋值或者直接以物换物。 说干就干。 冥火烛灯交给研发科检查的时候，已经被录入到李修的个人档案中。 他在冥火烛灯的资料下面，点击“上交”，后台立刻弹出消息，表示正在对冥火烛灯估值。 以它的防护能力，即便只剩下几次机会，也至少能卖出十几万的功勋值。 做完这一切后，李修不舍的看了眼诅咒物品界面，最后还是把界面关闭，打开了“后勤服务类”。 李修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的在后勤服务的需求栏里写上自己的要求： “请帮忙找到我的父母，需要的功勋值从冥火烛灯的售价中扣。” 他很想拥有一个威力巨大的诅咒物品，但比起这些外物，失踪的双亲，永远是李修最在意的事情。 他找不到线索的事情，不代表别人找不到。 借助特事局国家为单位的信息网络，或许能找到六年前的蛛丝马迹。 内容确认无误。 回车，提交。 简单敲键盘的动作，却像是抽空了李修的力气。 他靠在椅背上，大脑莫名一片空白，不想思考，也不敢思考。 要是找到了，结果…… 要是找不到，那是不是说明…… 他摇摇头，尝试中断思绪，却被缠了进去。 整个人像是糖人一样，被各种黏糊糊、不清不楚的想法包裹起来。 他有点羡慕隔壁的林依白，一觉睡过去，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叮—— 后台系统提示音，李修点开。 “很抱歉，您出手冥火烛灯的申请被驳回。” 再看驳回人是……林科。 李修看了眼表，凌晨三点钟。 这大哥是真的进化掉了睡眠吗？ 他把驳回消息截图，打开消息窗口，发送给林科。 几秒后，显示对方已读，并且正在输入中。 林科：“这东西能保你一次命，别卖了，因为次数限制，卖了的功勋值不足以兑换同等强度的诅咒物品，不值得。至于你寻找家人的费用，我帮你出了。” 李修想了想，回复说：“不行，这太麻烦你了。” 寻找两个人，还是六年前失踪的。 谁知道要找多久，又要花费多少功勋值。 想到今天李修和林依白组团违反命令的模样，林科敲击键盘回复：“你已经给我添过麻烦了，所以，就别老麻烦、麻烦，安心接受就得了。” 况且…… 上次夜魔行动中，身为队长的他，竟然重伤到需要被李修拯救。 他也早就给李修添过麻烦了。 林科始终觉得欠李修一个人情，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帮上李修一点忙。 李修那头已读后，好久没有反应，但一直显示在输入中。 过了好一阵，李修发来一个笑脸：“谢谢领导了，爱你爱你~” 正在喝茶的林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发了个“合作愉快”的中老年表情，两人结束了对话。 将寻找父母的事情办理妥当，李修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说是卸下可能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是能短暂休憩，有空余的精力抬起头望望远方，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未来的一些事。 他关闭电脑，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学着隔壁林依白的模样，尝试放空大脑睡觉。 不知道是真的太累了，还是林依白的神奇魔力，李修真的几分钟就睡着了。 干干净净的睡眠，没有一丝梦境，清晨六点钟，不带一丝困意的自然清醒。 起床后洗漱刷牙，然后，在床边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这是李修刻意养成的习惯，为的就是用最便宜、方便的方式锻炼身体。 父母不在身边，以他的积蓄，一旦看病不仅会产生大额开销，还影响上课和打工。 做完广播体操，去食堂饱饱的吃了一顿，还打包了中午和晚上份的口粮。 完美的一天。 李修想着，拎着一整天的口粮出门。 他走出特事局的门口，然后，就遇到了一名熟悉的少年。 穿着校服的赵轩蹲在街角。 当两人目光碰撞的一刻，李修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 好像……有麻烦的事情来了？ 第52章 最酷的人 还没开口说话，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李修—— 这位曾经试图和老师私奔的少年是在蹲他。 李修左右看看了，没找到赵轩的父母，许老师也不见踪影。 看来他是独自过来的。 蹲在地上的赵轩站起来。 李修走过去，本来想问一句“什么事情”，可看到赵轩冻得通红的脸颊，从拎着的早饭袋子中，取出一个热腾腾的大肉包递过去。 “吃了吗？” “没有。” 赵轩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炙热的肉汁烫的他直吐舌头。 李修又从袋子中取出一包豆浆递给他，他咕咚咕咚了个半袋才缓过劲。 赵轩脸上再次出现傻呵呵的笑容，哪还有半天带许老师私奔时的意气风发。 李修不顾脏，走了几步，找了个台阶坐下。 赵轩紧随其后，坐在旁边。 “又离家出走了？还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都不是。” 赵轩把最后一口包子吃光，满是油的手在空中摸索了一阵，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在上面擦了干净。 “我和我爸说好了，在高三毕业前，只和许老师以师生关系来往。上大学后，如果还有感情，就尝试恋爱。等我大学毕业了，还打算和许老师在一起，他们就不管了。” 李修点点头。 “不错的结局，事情都解决了，你找我干什么？” “李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等赵轩说完，李修打断说：“不行，爱莫能助，你找别人吧。” “哎哎哎，李哥，你好歹听一下啊。” 不用听，直觉就告诉李修，和这类青春期少年沾边的事情，肯定是无比麻烦又不好快刀斩乱麻处理的事情。 眼看李修就要拎包跑路，赵轩干脆站起来，整个人成“大”字形，拦在李修面前，并用相声演员说贯口一样的语速说： “李哥，我想加入你们！” “那天回家后，我想了很久，我不想一辈子像我爸一样，辛辛苦苦为别人打工。” “李哥，那天晚上，你的能力，你说的话，实在是太酷了，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潇潇洒洒的活在这个世上，除暴安良，成为安元市的黑夜骑士。” “特事局人事科的姐姐也说我有天赋，要是想要加入可以和她联系。” 长长的一段话，不到十五秒就说完了。 赵轩大口大口喘息，脑袋微微摇晃，一副马上要缺氧昏厥的模样。 “说完了？”李修问。 “说完了。” 赵轩老实的说：“昨晚蹲在角落，想了很多话，不过现在脑子有点缺氧，想不起来了，但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说完了，那我就告诉你，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李修语气直白，没有半点照顾赵轩的情绪。 虽然他还只是临时工，连新人培训课程还都没有刷完。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了解，他大概了解特事局是怎样的组织，在这工作的人，又是怎样的一群人。 李修指了指几步外的朴素大楼。 “在这上班的家伙，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大抵总结来说，无非是责任、奉献、使命之类的东西。” “真正脑子正常的家伙，是不会为了赚那点钱，在这地方没日没夜上班的。如果是为了仕途，比这轻松还容易往上爬的单位不知道有多少。” 李修指了指自己。 “像我，满脑子利益的人，因为私心想要加入，结果很快就被揪了出来。要不是超凡能力还算过得去，估计连临时工的身份也不会有。” “至于你说很酷……” 李修挠了挠脸，认可的说：“是挺酷的。毕竟花着纳税人的钱，枪械、子弹管够，飞来飞去，打击妖魔和超凡者罪犯。” 赵轩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 在他的年纪，对英雄的渴望几乎可以和下半身欲望相对抗。 成为假面骑士，还是成为新垣结衣的男朋友？ 这是少年在睡前永恒不变的难题。 “可是你老爸也很酷啊。” 李修拿出一包豆浆，拧开喝了一口。 “如果你上大学，不幸选择的是经济、金融学，你就能接触到一个叫‘劳动供养率’的概念。” “所谓劳动供养率，就是一位工人上班能养活的人数。” “漂亮国的劳动供养率为1比4.8，就是一位工人出门去干活，能养活4.8人。” “北欧那片几个国家，大概是在1比6.5左右。” “东瀛、泡菜国，看起来天天自杀率居高不下，但它们也有着1比3.8的劳动供养率——这也是他们国家女人，一结婚就能当全职太太的原因。” “当然，这另一种层面是对男人的剥削，并且提升了人妻们的出轨率……喂，你小子别一提到人妻、出轨，眼睛就亮起来。” 赵轩红着脸，低头讪笑。 李修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而咱们国家，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虽然近十几年一直在努力，但劳动供养率还是很低，你猜有多少？” “1比3？1比2？”赵轩猜测，总不能比泡菜国还低吧。 李修摇摇头，“是1比1.1。” 当初他在图书馆，翻开书，看到这行简短、不添加过多描述性词语的句子时，整个人受到的冲击，宛如在心底投放了核弹。 一位工人凭借双手，仅仅能养活1.1个人，也就是工人本身，外加……一只仓鼠？ 赵轩呆若木鸡的愣在那。 “这是10年前的数据，近年来或许有所提升，但绝对不会超过1比1.5。而你的父亲，独自养活了你，还养活了重病的妻子，你可以想象，他付出了多少。” “一个男人，把所有压力扛在肩上，把痛苦留给自己，把安宁和快乐留给心爱的家人……” 李修转过来，静静望着他。 “还有比这更酷的事情吗？” 赵轩低着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抓不到线索。 就像在海洋中寻找水源的海豚，其实答案早就在他身边。 李修拍拍屁股站起来。 “人生规划不是我的专长，局里有一位身材很好的人事姐姐，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尝试咨询她，毕竟你是超凡者，应该有这个权力，能够得到更专业的意见。” “我只是把心里的话告诉了你，权当是我没睡醒的梦话，听从，还是当做耳旁风，你自行判断吧。” 说完，李修就不管沉思的赵轩，拎着早饭袋子走向公交车站。 公交车刚好抵达，李修上车，刷了卡，清晨没几个人，他找了后面一个位子坐下。 拿出手机，正打算继续刷课时，忽然—— “李哥，我决定了！” 赵轩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李修扭头看去，就瞧见那个傻小子边跑边大喊： “我还是想加入你们，但不是为了耍帅。我想像李哥你一样，等高中毕业后，我要一边当英雄一边赚钱！” “我要让老爸轻松一点！” 听着他的话，李修忍不住笑了出来。 薅特事局羊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要是想学的话…… 李修不介意分享一下技巧。 才刚刚觉醒，赵轩的体能并无太多变化，他扶着膝盖，望着渐行渐远的公交车，大口喘息。 心中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车窗处伸出了一只手，竖起的拇指无声为他点赞。 第53章 挥手灭妖 学校课程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李修每天只做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 不对，是刷课时、执勤巡逻和探索极寒地狱。 或许是因为全身心的投入，刷课时的速度比李修想象的还要快。 一百九十多个小时的课程，以目前的进程，估计下周就能完成结课考试。 人事科的负责人用惊叹的语气表示： 李修即将成为特事局有史以来，第一位，仅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学完线上课程的外勤人员。 外勤人员分成学院派和自由派。 自由派就不提了，以自由散漫著称。 学院派的人会拉过去统一脱产集训，即便他们，因为各项训练安排十分紧凑，也至少要花费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学完全部的理论课程。 听到她的感叹，李修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为了薅羊毛，小小刷课时，不足挂齿。 刷课程之外的时间，李修就是与不同的队友一起进行执勤任务。 因为第一小队中，还有两位成员在住院——夜魔讨伐战中他们受的毒伤太过严重，治疗起来比较复杂——李修偶尔会和二队的许东强、卡子姐（杨茉莉）一起执勤。 和许东强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很开心，别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实际上是一个话痨，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和杨茉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李修就有点别扭了。 “哎呀，李修，你看我这个肩带是不是掉了呀？有点不舒服，我在开车，能帮我拉上去吗？” “我新涂了口红，总觉得味道有点太香了，你闻闻看？” “我家养了小猫咪，会表演后空翻，等行动结束后，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她的热情过于直白，李修实在招架不住，只好不听不闻不问。 倒不是李修不好女色。 他好歹是二十岁，荷尔蒙爆表的大好青年。 可杨茉莉的热情，太具有目标性，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她的猎物。 今晚又是和二队成员的执勤巡逻，幸运的是，开车的人是许东强。 他哼着九十年代的港台歌曲，车窗摇下来，一只手伸出去，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杨茉莉，有时候……好像有点过于热情了。” 李修用尽量中立性的语言描述。 许东强墨镜推下来一点，粉红色的桃花眼通过后视镜看着李修，眼中带着一丝同情。 “她就是欲求不满！” 自家小队的队友，出生入死的战友，许东强说话没有一点含蓄。 “年轻的时候眼光太挑，觉得‘姐很高贵，你们不配’。结果上年纪了，开始急了，遇到合适的目标，她就会眼睛放光。” “就像森林中饿了一个礼拜的狼一样。” 许东强吸了口烟，嘿嘿一笑，“李哥，你被她盯上了。” “什么盯上不盯上的。”李修没当回事。 许东强看他的态度，面色突然一凝，开口说： “李哥，我心胸没你广阔，超凡力量比起你也差了许多，估计只有比你多活了几年，这一点优势了。以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平凡的男人就算了，你这种优秀的男人，必须注意保护好自己。否则……” “否则？” “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醉酒、一夜情、奉子成婚。等回过神，已经和完全没感觉的女人住了十年，旁边站着一个挖着鼻孔的臭小子，跟你伸手要钱。” 本来不怎么有趣的话，自许东强嘴里说出来，莫名就让人觉得煞有其事的好笑。 “李哥，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事——哎？这么快就到了。” 许东强踩下刹车。 安元市是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妖魔这种东西，如同南方浴室里的霉菌，永远是清理不干净。 好在大部分妖魔仅仅是六阶，像夜魔、血肉巨魔这种能够轻易造成大规模破坏的，还是少数。 今晚的妖魔，刚迈入五阶，是一个性格极其谨慎的家伙。 躲在城市的黑暗里，每次快速出手，即便不成功，也会马上撤离。 侦察科盯它足足有一个月，总算是抓到了它的尾巴。 黑色大众轿车停下，车灯遥遥打过去，照亮了一头蹲在地上吃东西的妖魔。 那是一头有着四条手臂，独眼，长着两张嘴巴，一张在脸上，一张位于肚脐处，浑身乌黑，散发恶臭的妖魔。 此刻，独眼妖魔正在吃一条狗。 是的，吃狗。 明明狗主人，一位三十左右，穿着瑜伽裤、运动服的美妇人就跌坐在旁边，它竟然没有先吃人，而是先吃了狗。 这就像一位黑丝双马尾jk少女，坐在你身边，对你说“让我干什么的都可以”，结果你却让她帮你一起下地收麦子一样。 李修看了眼侦察科的资料，这头妖魔行凶一来，真正伤害过的人类屈指可数，大多数是对着宠物、野狗之类动手。 许东强抖了抖烟蒂说：“估计是担心伤人多了，会引起我们的关注，所以就专挑动物下手。” “果然妖魔多了，什么样奇奇怪怪的都有。”李修吐槽说。 美妇人见到爱犬被吞食的一幕，吓得腿都软了，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直到独眼妖魔转过身，张开腹腔中的大嘴，一阵嘶吼，美妇人才猛地回过神，大声呼喊着救命。 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停下来，车灯照着美妇人和独眼妖魔。 “李哥，还是你来？” “我来吧。”李修走下车。 寒冰楼宇立在那，仿佛欲拒还迎的绿茶。为了早日解开它的秘密，最近李修的工作热情很高。 尤其是没了学校的课程后，他几乎除了睡觉，就是在盯着特事局的电台，等待妖魔出现的情报。 一周下来，极寒地狱的面积再次向外扩张，李修能操纵的力量更多。 在寒冰楼宇操控的失控领域中，他能够探索的距离再次向前延伸了十米。 最多再往前一两步，就能看清寒冰楼宇外面的壁画和古老文字，到时候，就能根据对应的文字、图画，去分析寒冰楼宇内部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修思考间，下了车，走向独眼妖魔。 独眼妖魔在看清李修胸口的特事局外勤人员徽章后，巨大的瞳孔骤然紧缩，两张嘴巴呲牙咧嘴，试图恫吓李修。 同时，它伸手抓过美少妇，把细长的手指抵在美少妇太阳穴上，以此为要挟。 “别……过赖，嚷我……奏……” 非人类转变的纯种妖魔，脑子都不大好使，能口吐人言，已经算是妖魔中比较聪明的了。 美少妇惊慌的望着李修，因为腰肢被独眼妖魔搂住，衣服被扯得变形，领口边缘露出黑色的蕾丝边，以及白花花的胸脯。 李修微微别过头，不去看她裸露的肌肤，轻声提醒：“请闭上眼睛和嘴巴。” 美少妇不知道李修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下一秒，就听“啪”的一声。 脸上、身上多了一团团黏糊糊的东西，紧接着，她就感觉束缚着自己的怪物，似乎松开了手。 美少妇闭着眼睛没看到，后面抽着烟的许东强看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现，他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李修很强，明明和他同样是五阶，却强的离谱。 而对方，独眼妖魔刚刚晋级，才踩在五阶的门槛上。 换成许东强出手，同样能够解决对方。 但是…… “有点太离谱了吧。” 在许东强的观察下，李修仅仅是微微抬手，瞄准独眼妖魔，随后虚握。 啪的一声。 对方就像一个生鸡蛋，被直接捏爆，毫无挣扎的余地。 说大人欺负孩子都过分了，这分明就像是人类对付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请问结束了吗？” 美少妇睫毛微微颤抖，刚想睁开眼睛，李修就再次说：“先不要睁开眼睛。” “好……好的。” 李修从车上拿下来毛毯，裹在她身上，又用毛巾擦去了她脸上的血污，这才让对方睁开眼。 感受着李修细致的擦拭，美少妇微微面红，她目光如水。 “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李修在心底反思。 下次捏爆妖魔后，要及时把残渣冻结，这样就不会落在人质身上了，否则，普通人见到妖魔的血肉黏在身上，估计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记忆消除都消不掉的那种。 要是犯下这种错误，估计会被扣工资吧？李修警觉的想。 看了眼时间，李修对美少妇说：“等待一两分钟，我们的人会过来收尾，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会有专门的人为你做全身检查。” “你要走了吗？” 美少妇痴痴望着李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李修诧异的望着她，知道名字干什么？ 他心中陡然一惊！ 难道她因为刚才被妖魔血肉炸到的事情，想要去投诉我？扣我工资？ “不能。” 李修当机立断的回绝。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坐回车上。 目睹了这一切的许东强略带狐疑的询问：“李哥，难道说……” “你是那种微妙的讨女人喜欢的类型？” “我？讨女人喜欢？” 李修自嘲的笑了笑，“别开玩笑了，我母胎单身，谁会喜欢我啊。” 许东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痴痴望着车辆背影的美少妇，耸了耸肩，没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李哥，工作结束了，撸串去，我请客。” 第54章 翻译委托 五十个羊腰子，三十个羊蛋，二十个牛鞭，十份烤韭菜，再来一锅涮肚。 这就是许东强所说的撸串。 李修轻咳了几声，拨开上面的十全大补套餐，默默从下面拿了一串羊肉。 “……说回到奉子成婚的问题，李哥，你得千万注意啊。来，干一个。” 李修拿饮料和他碰杯。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奉子成婚过？” “我没有，但我老爹是啊。” 许东强拉下墨镜，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遗传老爸的就这双眼睛，而他整张脸，跟这双眼睛都是配套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帅哥中的帅哥，随时可以出道当偶像明星的那种。后来被我妈骗上床，骗着结婚，骗着生孩子。” “等他幡然悔悟时已经三十七了。他连夜跑了，什么都没拿，又什么都没留下。自此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李修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轻轻拍了拍许东强的肩膀。 “没想着靠特事局的力量找一找？” “不想，以他的长相，就算每天躺着，估计都有女人过来伺候着，找他回来干什么，被我妈打吗？我和我妈掰手腕，我要是不使用超凡力量，我比不过她……我也是男人，所以，我能理解他。” 许东强一杯一杯喝着酒，诉说着内心的压力。 李修始终默默倾听，时而给一两句建议。 吃过夜宵，他还想拉李修去捏脚。 “我认识一个姑娘，小手特别嫩哦~” 李修摇头拒绝了，他不习惯被人服务，而且…… 他今晚回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告别了许东强，回到冷清清的家中。 李修坐在椅子上，轻声念诵： “我即地狱。” 地狱大门出现，世界颠倒。 熟悉的掌控感再次出现，李修闭上眼睛感受着权力、领地、力量的细微变化，随后才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 雪地上，多出了一个小雪堆，时不时微微颤抖。 正是今天夜里的独眼妖魔。 现在的李修对付这种普通的五阶妖魔，真的和砍瓜切菜没有区别。 一方面是接连猎杀妖魔，提升了寒冰地狱的力量。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他对超凡力量的掌控程度，正在急速提升。 就像重量级拳击手和同等体重的举重运动员，后者的力量可能会比前者更强，但打起来，拳王能打爆举重运动员。 这就是训练方式的不同。 过去的李修就像是空有一身力量，却不会格斗技巧的举重运动员。 因为外面世界太过脆弱，他在刻意的避免使用力量。 但加入特事局后，他的敌人是无需怜悯的妖魔，他的队友是同样肉体强横的超凡者，没有太多顾忌后，李修逐渐能够放开手脚。 而稍微放松一些后，力量使用的技巧就像本能一样，随着一次次行动，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他发现在这方面，自己莫名很有天赋。 李修打了个响指，一缕寒风跟随在身边。 他迈步走入失控领域，那些向他袭击的风雪，被这一缕寒风或者击溃，或者带动偏转。 李修的速度丝毫不减，来到最后一公里。 他伸出右手，自上而下，刀锋般劈落。 仿佛摩西分海，前方出现一条笔直的无风带。 李修仍单手插兜，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走。 任凭失控的狂风呼啸，雪花砸落，也无法吹动他的一根头发。 向前走了十分钟，李修来到了无风带的尽头。 随着今天独眼妖魔坠入地狱，无风带得以向前推进了三步。 如果李修肯拼着受伤，应该还能再往前走五六步，但意义不大，他和寒冰楼宇之间的距离还剩二十米，不是这五六步能够弥补的。 站在无风带的末端，李修遥遥望着二十米外的寒冰楼宇，一遍遍用心记下外面雕刻的壁画文字，时不时蹲下来，在雪地上描绘。 等确定不会忘记了，李修打了个响指，他缓缓消失在极寒地狱。 几秒后，无风带自动散去。 回到现实。 李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将记下的壁画文字，依葫芦画瓢的写了上去。 他写的很认真，尤其是文字部分。 毕竟是完全陌生的古文字，错了一个比划，可能都代表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全部写完后，李修拿出手机，垂直举高、拍照。 他打开特事局的后台系统，进入到委托后勤科界面，把照片贴了进去，寻求后勤人员帮助进行翻译。 涉及到极寒地狱，李修不是没想过自己破解。 当初第一次冒着重伤的风险，来到失控领域的深处，李修记下了三个古文字。 他在上课之外，就跑到图书馆研究。 翻找了几天没有成果后，他又找上了学校里的历史学教授。 安元大学虽说是综合类院校，但这个综合也是有强弱之分。安元大学的强势专业是金融、电子、计算机等热门专业，对应专业的教授知识水平出色。 而其他弱势专业，比如历史、文学……就相对一般了。 当李修把记下三个文字，拿给历史学院教授请教的时候，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位好老师，即便李修不是本专业的学生，也费劲心力的想要帮他解答。 可有些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等待了三天，李修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 历史教授说回头会咨询他的老师和师兄弟，但等他反馈回来消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至少李修等待了半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的回信。 与其无休止的等待，他选择了对特事局给与一定程度的信任。 委托挂上去后，李修没有继续坐在电脑前等待，结束执勤任务时已经很晚了，后面又吃了顿夜宵，他早就困了。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熟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钟，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把李修从睡梦中吵醒。 他眯着眼睛在床上摸索，终于找到了震动的来源，拿到眼前一看。 未知来电。 没有丝毫的犹豫。 挂断、拉黑、飞行模式。 手机扔到枕头边，李修再次睡去。 可意识刚刚恍惚，即将陷入睡眠的时候，手机竟然再次震动了起来。 拿起来。 还是未知来电。 李修的睡意顿时全消。 三更半夜，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却接到了不知名的电话，简直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鬼来电一样！ 李修寒毛微微…… 然后，他就想起来，自己的地狱中，最不缺的就是鬼怪之类的玩意。 甚至十分欢迎，多多益善。 他按下通话按钮。 “是李修吗？我是研发科的吕嗣……” 什么啊，原来是特事局的人。 李修再次看了眼时间，叹了口气：“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吧？” “啊？现在几点……不是才三点吗？” 听着吕嗣诧异的语气，李修无奈摇头。 特事局后勤、研发科加班是家常便饭，这群人的作息简直可以用怪物来形容，仿佛是真的通过觉醒超凡力量，把睡眠需求给进化掉了。 对于他们，可能三点钟睡觉，真的是一种养生吧……李修想。 “有什么事吗？” 吕嗣说：“你不是在系统后台发布了寻求翻译的委托吗？后勤科因为没有擅长金文的人员，把资料转给了我。我刚刚已经翻译出来了……” “不过你已经休息了的话，要不我们明天再联系？” 李修挠着因为睡眠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 “不用了，现在说吧。” 第55章 金文 带着疑问，李修是绝对睡不着的，估计会瞪着眼睛等待天亮。 他坐起来，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白开水，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外放。 “你说吧，我听着。” “好的。” 话筒另一头的吕嗣翻动资料：“你发过来的文字属于古代文字的一种，名为金文。” “金朝的文字？岳飞抗金的那个？” “不是。” 吕嗣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赚到的功勋值，决定还是负责任的从头开始为李修解释： “商周时期流传最广为人知的文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甲骨文？”李修猜测说，但他又说：“但我查过了，这些文字似乎不属于已知的甲骨文。” 因为造型相似，之前那位历史系教授专门花时间去查了记录在册的甲骨文，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商周时期，最为知名的，的确是甲骨文，但要说影响力的话，金文才更具有影响和考究价值。” “甲骨文笔道细、直笔多、转折处多，为方形。金文，笔道肥粗，弯笔多，团块多。这种区别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修：谁能一眼看出来？ 历史教授：你再骂？ “金文的发展年限，大致是以商朝末期开始，到了周朝最为鼎盛，因其记录载体是青铜器，又叫做青铜文。” 吕嗣的声音听起来古板，李修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一位瘦瘦弱弱，三十岁左右，头发稀少，戴着眼镜的研究人员形象。 “所以，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李修把话题从文字研究，拉回到翻译上。 “金文的记录文法和现代文法截然不同，有个别文字至今还没有完整的破译，不过这段对话通过前后文的释义，大概就是——” 吕嗣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仿佛话筒另一头说话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来自千年前的某个人： “极寒冰棺中，封印有犯下不可饶恕罪孽之物，切不可将其释放。” 吕嗣说完后，屋内陷入死寂。 过了好久，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息屏，李修才猛地回过神。 话筒另一头的吕嗣再次开口：“每次看到、阅读这段话，总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刚才李修也是同样的感受。 “总之，根据文字结构，假如这段话不是伪造的——普通人也没有能力伪造，光是文字和语法结构，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那么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商朝末年或周朝初期的皇室，赐给某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雕刻在对方棺椁上的话语。” “你知道，那个年代，平民是不配与文字的概念联系在一起，而能够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绝大概率是一名贵族。” 李修点点头。 “谢谢，帮了大忙了。” “不客气，我也是收了功勋值办事。不过我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棺椁或者文字的细节吗？” 李修想了想说：“暂时还没有更多的，如果有，我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李修坐在客厅里沉思。 首先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个寒冰楼宇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棺椁。 “那么大的棺椁，里面躺着的是什么……撤退的巨人吗？” 李修低声自语吐槽，用这种方式逐渐理清思绪。 商周时期的罪人、巨大的棺材、封印…… 李修心中闪过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又逐一悬在心头，不敢作出判断。 “具体棺材里的人是谁，要真正的打开棺材了才知道。” 至于最后那句“切不可将其释放”…… 李修没有把所谓的罪人、封印当回事。 数千年的道德观、法律与当今截然不同，要是按照商周的说法，李修这般庶民，哪有资格学习，出生就要一辈子当“出生”。 棺材里的家伙，是好是坏，要面对面聊过才知道。 反正在极寒地狱内，李修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来。 在绝对的力量和掌控力面前，就是千年前的恶鬼，也得老老实实下去堆雪人。 虽然还没真正触及到寒冰楼宇……寒冰棺椁，但一定程度上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等真的面对时候，也有了心理准备。 想清楚关键后，李修把杯里的冰水喝个干净，杯子洗干净，放进了沥水篮，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 吕嗣挂掉电话。 他抓了抓头发，手指间自然而然的留下几根纤细柔软的发丝。 “在和我们的明星队员打电话？”坐在对面的研究员问。 “哪个哪个？一组的那位吗？” 吕嗣放下手机，回忆和李修的对话，感叹说： “特事局历史上第一位临时工，之前听说他还多次无视林队长的命令，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物，没想到意外的好说话。” 一位女性研究员叼着笔，“是吗？我还以为他是那种说一不二，霸道总裁式的人物。” 另一位二十出头的男性研究员问：“你有问他，是真的在和林依白交往吗？” “这种问题，你们自己问去。” 吕嗣翻了个白眼。 研发科的人平日里穿着白大褂，和其他科室开会的时候，冷漠的念诵材料，看起来极为高冷。 实际上，那根本不是高冷，而是严重社恐下导致的面部肌肉僵硬。 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闷骚。 “不问了不问了。” “干活干活。” “第四十七次实验要开始了，请各单位准备好防冲击准备。” 在实验室正对面，是一间巨大的空房间，面积大约有两三百平方米，在其中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写有“咒”的稻草人。 稻草人看起来十分的简陋，像是某个熊孩子，自己去田间捡了一些稻草，扯了根线条，胡乱扎出来的。 就连上面的“咒”字，也是歪七八扭，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么一个简陋的东西，其实是一件极为可怕的诅咒物品。 名称：咒字稻草人 等阶：五级高段 效果：将目标的名字、生辰年月日，用自身鲜血写在咒字下方，再将目标的毛发或血肉嵌入咒字到超人内部，即可对目标进行咒杀。五阶中段以下目标直接死亡，中段以上，会持续性受到诅咒效果十二小时。 副作用一：咒字稻草人会无休止的攻击，以它为中心二十米内的一切生物，想要持有它，必须时时刻刻用超凡力量将其包裹，隔绝它与外界的感知。 副作用二：使用咒字稻草人的诅咒效果后，使用者的精神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且污染状态不可逆。 备注：已知有一名五阶能力者，使用四次咒字稻草人后，陷入永久精神失常。 吕嗣盯着监控屏幕，下达了命令。 “……三、二、一！” “第四十七次实验，开始！” 空房间的角落伸出一个管道，一只可怜的小白鼠被放了进去。 随着小白鼠的进入，那简陋的稻草人忽然发生了变化。 它似乎什么都没变，稻草的角度也好，“咒”的形状也好，跟之前一模一样。 但倾泻而出的，极为沉重、压抑、不详的气息，使得之前的滑稽，转变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即便隔着屏幕，所有人都知道。 它，醒了。 第56章 暴雨前夕 进行实验的空房间，有一个专业的名称： 反超凡力场特殊建筑。 空房间光是墙壁就足足有一米厚，最外面是十层的钢板，钢板和钢板之间，内嵌着研发科制作的超凡力量隔绝装置。 再往里面，还有一层流动的特质液体，用来吸收、缓解冲击。 而最核心层，放着另一份诅咒物品，能够隔绝大部分心灵感知系的能力。 这三重屏障，足以困住绝大多数五阶高段以下的妖魔或超凡者。 此刻，这间空房间中，正在以神使为假想敌，进行防御实验。 “第四十七次实验，开始！” 代表了普通人的小白鼠进入到咒字稻草人的猎杀范围。 简陋的稻草人一下就“活”了过来，稻草的缝隙间，出现了两只微弱的猩红双眼！ 下一刻，它骤然消失，快到视网膜都无法捕捉的地步。 谁都知道，当他们眼球转动过去的时候，咒字稻草人将会出现在小白鼠背后，将那只可怜的小家伙一口吞掉。 就在转瞬间，空房间的屋顶骤然打开了三道缝隙。 伴随呼啸风声，三面半米宽，两米高，通体漆黑，剑刃形状的金属板从天而降！ 咚——咚——咚！ 三道漆黑金属板刺入地面，精准的将人眼都无法捕捉的咒字稻草人困在其中。 咒字稻草人重重撞在其中一面金属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金属板微微摇晃，但很快，它的底部自动弹出固定脚，更为扎实的固定在地面。 但咒字稻草人的袭击仅仅是开始，三面金属板之间存在着足以让它钻过去的狭小缝隙。 它转身冲向缝隙—— 嗡！ 一道无形无影，却切实存在的屏障把咒字稻草人再次拦了下来。 后方的吕嗣大声说：“快，记录数据！” “冲击力三点七吨……” “设备受到恶性超凡力场干扰，正在计算抗干扰波段……” “没时间了，反超凡力场推到89%，准备迎接第二次冲击！” 轰—— 第二轮冲击、第三轮冲击…… 一次比一次沉重的撞击声，听得众人心脏都在仿佛跟随震颤。 吕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心中默默计算咒字稻草人冲击金属板的次数和频率。 最终，伴随轰然一声，金属板碎裂，咒字稻草人来到了瑟瑟发抖的小白鼠面前，一口把它吞下。 随着附近二十米内没有生命存在，它重新沉寂下来，恢复成小孩玩具的模样。 “数据记录完成，这是最好的记录了，坚持了两分钟四十七秒。” 三面金属板，不需要外勤人员操控，就能挡住五阶高段的冲击近三分钟。 这放在战场上，能够极大减轻外勤人员的压力。 但还是不够。 由傀儡师转述的预言，特事局上上下下均已知晓。 分析敌人心理，根据只言片语作出判断，这个是后勤支援小组的事情。 作为研发科，他们必须在神使引发的骚乱真正发生前，想出把危害降到最低的解决方案。 金属板的学名是“超凡防御力场生成装置”。 本身的材质就极为特殊，能够硬抗绝大多数五阶妖魔的冲击，而在两个生成装置之间，能够形成一层特殊的屏障。 普通人能正常进出，但所有具有超凡能力的超凡者或者妖魔，却无法顺利穿过。 就像是一张渔网，小鱼小虾米能轻松穿过，大鱼却会被死死抓住一样。 超凡防御力场生成装置的研究到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年头，吕嗣自一开始就和总部的研究员一起，开始了这个领域的探索。 直到今年，终于有了突破。 天花板垂下一根机械臂，捏着稻草人把它重新放回空房间的正中央，吕嗣盯着监控屏幕，心中默默祈祷： 一定要赶得上，至少要在神使真的引发暴乱前，将生成装置的隔绝时间提升到五分钟。 …… 不仅是外勤人员，整个特事局都在为了李修带回来的情报而奔走忙碌。 当长靴燃烧起最为耀眼的烈焰，安元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简简单单一句话，带有足以令人喘不过来气的沉甸甸分量。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傀儡师是否有着别的阴谋，故意散播错误的消息。 但心理学领域的专家仔细分析了孙强（夜魔）留下的日记本，以其中对神使的只言片语描述为蓝本，对神使的行为逻辑进行了数百次心理侧写后，作出判断： 这句话有77.32%的概率真的是神使所说。 长靴、烈焰、永恒黑暗。 后勤支援小组根据关键内容，寻找出了四十九个存疑的风险点，包括神使使用某种靴子类诅咒物品、引发罗武湖（大抵是靴子形）的地震引发洪水等等。 最保险的做法是全部的可疑地点都安插人手，哪个爆发问题，都能第一时间响应。 可是这根本不现实。 外勤三支小队，把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伤员算上，再加上李修这个临时工，满编才十七人。 按照最低两人一组的规定，至多只能安排八个地点的守护。 况且就算是安排上了，一旦神使真的出现，非队长级的人员能否应对，能否坚持到支援感到也是一个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要是全员都有那位临时工李修一样的战力水平该多好啊！” 后勤支援团队中有人发出真心的感叹。 其余人听完后，也随之长吁短叹，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局里全是李修这种，挥挥手就能干掉同阶妖魔的“怪物”，那就不是安元市外勤小队了。 那是总部的专案组。 研发科在制作新的装备、后勤支援科在设计最优应急预案，外勤人员也变得比平时更紧迫起来。 林依白每天提早一小时起来练习刀法，吃饭的时候还多干了一碗饭。 林科在医生伴随下，在训练室挥汗如雨。 结束了线上课程后，李修更为全身心的投入到抢人头事业，不断缩短着与寒冰棺椁的距离。 此刻，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蓄积着力量，等待风暴袭来的那一刻，给与敌人迎头痛击。 距离春节还有三天。 距离专案组到来的还有四天。 第57章 年夜饭 时间悄然过去，安元市内一片宁静祥和，很快就来到了除夕夜。 过了今晚，明天上午总部的专案组就会抵达安元市了。 正在执勤的李修，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苏小雅：“怎么办，李修，今晚就要上台了，我好紧张。” 李修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不是彩排了很多次嘛，你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加油。” 苏小雅：“嗯嗯，加油。” 下面附上一张可爱的小猫表情。 安元市虽说是二线城市，但城市人口规模好歹突破了一千万的大关，在广播电台在除夕夜当晚组织了本市的春节晚会。 其中一个节目环节就是在安元市小学、初中、高中以及安元大学中，各选择一名学生，代表全市的莘莘学子，向市民送上新年祝福。 安元大学的学生代表，毋庸置疑就是德智体美劳+颜值，全线满分的六边形战士，苏小雅。 苏小雅的选中，李修没有怀疑过，可他没想到的是…… 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赵轩：“李哥，我紧张啊！等下上节目了嘴瓢了可咋整。可要是表现太好，市里的姑娘们都喜欢我，那又咋整？” 隔着手机屏幕，李修仿佛都能看到赵轩这家伙得意洋洋的嘴脸。 没错，赵轩是高中生的代表。 别看他中二病晚期的模样，光是从学习成绩上来说，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为人性格仗义，再加上家庭条件困难这个隐性因素，符合贫困学生积极向上，靠知识改变命运的政治需求。 于是，赵轩套上一身干净校服，被校领导一脚踹上了安元市春晚舞台。 对于赵轩，李修的回复是：“多喝水，多尿尿。” 说完就收起手机，专心在眼前的行动当中。 此刻，李修正坐在一辆运输车中，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年近五旬，花白短发，佩戴黑框眼镜，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 他叫张明，是二十年前登山俱乐部六名成员的亲属之一。 按照应急条例，所有的亲属要每三天定期前往特事局做全身检查，避免他们被神使埋下诅咒金币。 今天轮到李修和林依白负责他们的安全保护工作，在结束检查后，再开车送他们回到集中隔离点。 隔离点中，至少有三名外勤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护，保证他们的安全。 虽说这样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可考虑到一旦他们中有人妖魔化，会造成大规模人员伤亡，这也是无奈之举。 “今天实在麻烦你了。” 张明不好意思的说。 本来他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坐车回去，没想到在检查途中，多年的心脏老毛病犯了，在医疗科接受了三个小时治疗，才缓解过来。 第一批人员请林依白和程书琴先送回去，李修单独护送张明。 “没关系，这就是我的工作。”李修说。 沉默了几分钟，张明捂着胸口，感受心脏的微弱跳动，终于，他把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请问我们还需要保持这样多久？” 注意到他眼底深处的焦急，李修问：“是有急事吗？” 张明搓了搓手，“说是急事……也不知道对不对。和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在去年秋天的时候胃癌过世了。” 李修愣了半秒，“节哀。” 张明摇摇头，“对她或许是好事，这个病折磨了她很久……说回到我的事情，我和妻子是大学同学，武兰大学，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每到春季就会盛开樱花的那所？” 李修印象里，3月武兰大学的樱花，已经成为当地，乃至全国性的著名景点。 “没错，我和妻子就是在樱花季认识的，她死前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我带着她的骨灰，再去看一下学校里的樱花。” 张明露出笑容，眼角满是鱼尾纹，“她说，这样就能心满意足的去投胎了。我想着早点带她过去，让她早点安心的开始新的人生。” 现在是二月中旬，武兰市的樱花会从二月底到三月中旬盛开，时间上来说，已经有点紧张了，要是错过今年，又要等待一整年的时间。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明年。”张明拍了拍心脏的位置说。 自从妻子去世后，他的心脏疾病愈发严重了。 “一定没问题的。”李修说。 明天上午专案组的大佬们，就会乘坐专机直达安元市。 只要他们抵达了，神使绝对翻不起什么浪花，二月底之前，张明就能坐上前往武兰市的火车。 下车前，张明再次感谢说：“托您吉言，希望一切顺利。” 李修朝他点点头，“到时候，张哥，你要是方便，抽空拍几个照片给我，让我也欣赏欣赏。” “当然。” 和张明分别后，李修今日的工作就结束了。 叮铃。 手机又弹出一条信息。 林依白：“快点回来，我们都在等你呢。” 今天晚上，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对于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来说，为了保证全市居民能过一个好年，就必须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待命。 不过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聚在一起待命，不代表只能死板的等待。 第一小队中，没有工作的人下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蔬菜、肉类、海鲜……反正食堂的后厨什么都有，直接拿过来就好。 至于为什么不让专业厨师们做好在端过来？ 年夜饭吃的不就是大家自己做饭的热闹感觉嘛！ 特事局有专门的大型接待室，其中自带厨房，平时是用来接待重要的客人，不过在除夕夜，会约定俗成的提供给外勤人员使用。 别的部门人员，还能留下值班人员，其他人回家过年，但只有外勤人员必须到岗。 有付出，就有对应的福利。 等李修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林科正在和一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比拼单手俯卧撑。 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健硕，留着仿佛艺术家一样的长发，容貌英俊，气度优雅的男人，在用手机给他们拍视频。 这两位同样是第一小队的队员。 其中和林科较量单指俯卧撑的叫纪阳波。 拍视频的英俊男人叫雷龙——虽然听起来像是反派龙套，并且和他的气质不搭，但的确是亲生父母给起的本名。 纪阳波和雷龙在上次夜魔讨伐战中受了重伤，调理到最近几天才出院。 李修还是和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过大家都是男人，到没有多少拘谨，简单几句寒暄，抱怨了两句特事局的低工资、高强度工作后，就很快熟络起来。 事实证明，骂领导永远是下层员工增进感情的最好办法。 听到外面的声音，穿着围裙的林依白自厨房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瓜，等看到李修后，她眼睛biu的亮了起来。 “终于过来了，人齐了，五分钟后准备吃饭！” 看着林依白又钻回厨房的背影，李修有点担忧的小声问：“她下厨吗？” “没错，书琴姐给她打下手。”雷龙说。 听到这话，想到林依白平时傻兮兮的模样，李修心中的不安更加浓厚了。 不会又是什么可怕的黑暗料理吧？ 第58章 退队理由 不会又是什么可怕的黑暗料理吧？ 李修心里担忧。 然而，等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端上桌，他彻底愣住了。 红烧肘子、清蒸鲤鱼、五香酱牛肉、小米酱排骨、三杯鸡、油焖大虾…… “全是你做的？”李修震惊的问。 “嗯。” 林依白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满是可爱的骄傲表情。 程书琴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帮衬说：“我可是只做了切菜、备菜这些简单活，剩下都是小依白做的。” 经过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明才知道，林依白自小就对吃感兴趣，稍微大了些后，就开始琢磨菜谱，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美食。 她家里不差钱，只要是她感兴趣的食材，当天就会买回来，在充足的尝试基础下，林依白的厨艺突飞猛进。 李修夹了一片青菜，浅尝了一口。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风，吹到了他的内心，驱散了一切的疲惫，驱散了多余的情绪，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这……” 这已经不是好吃能够形容的级别了吧！ 还仅仅是青菜啊！ 味道和口感丰富，李修简直无法形容这种在口腔里瞬间爆开的味道，味蕾像是被全方位包裹，做了一个沉浸式的按摩。 看出了李修眼中的震惊，林科自豪的解释说。 “觉醒了金属狂潮后，这份能力同样能应用在做菜上，别忘了，锅碗瓢盆可都是金属物件。” 常年练就出来的厨艺+使用月华刀得到的顶级刀工+金属狂潮的全方位提升…… 一桌的饭菜，简直像是中华小当家一样，在微微发光，吃上一口，就差有爆衣的特效了。 饭菜上齐，众人围桌而坐。 林科、程书琴、林依白、李修，以及康复回来的纪阳波、雷龙 这就是目前第一小队的全员。 身为队长的林科举起杯子。 “这一年，我们遇到了很多事情，感谢各位的奉献。” “今年我们迎来了新的队友。” 林科看向李修，微微点头。 “也很无奈的送别了老的队友。” 纪阳波举起杯子，朝大家歉意的笑了笑。 除了林科外，其他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没想到纪阳波才刚康复回来，就要退出队伍了。 程书琴问，“有什么困难吗？还是伤势出现不可愈合的情况了？” 纪阳波尴尬的挠了挠头，和他一起养病的雷龙，显然比众人更早知道这个消息，拍了拍纪阳波的肩膀，对众人说： “老纪要回老家结婚了。” 所有人愣了半秒，紧接着爆发欢呼。 “真的吗？” “女方是谁，你可以啊，藏得这么深！” “不对。” 林依白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为什么结婚就要离开队伍呀？” 听到这句话，尴尬从纪阳波的脸上转移到林科脸上。 林科硬着头皮帮纪阳波解围说：“因为我告诉这小子，要考虑清楚，别犯下我当年的错误。行了，总之新人来，老人走，不论来的，还是走的，这一年都辛苦了，新的一年，还要再拜托大家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半空中六个杯子碰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酒杯中，是五颜六色的饮料。 因为还是处于待命状态，所以他们不能饮酒，只能用茶水和饮料代替。 放下杯子，众人开始正式动筷子。 打开电视，各个电视台充斥着节日的氛围，晚上七点钟，安元市春节晚准时开始。 趁着众人聊天说话的空档，李修对身边的林依白小声问：“刚才说的，你哥当年的错误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呀？”林依白坏笑着问。 李修乖巧点头。 其实心里想的是，等明天专案组赶到，干掉了神使，他继续留在特事局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他想了解一下，林科当年犯了什么错，而纪阳波又是怎么利用这个错误的漏洞，轻松离职的。 “告诉你不是不行，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林依白指了指桌上的油焖大虾。 “帮我剥虾。” 倒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 为了获得轻松离队的线索，李修用湿巾擦了擦手，仔细去掉虾头、虾壳，有小心的抽掉虾线。 李修剥虾的功夫，林依白也没忘记帮他夹菜，要不等一会儿，桌上的菜就要被抢光了。 最后，李修把一枚干干净净的虾仁放在林依白的盘子里 林依白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一咬，虾肉滑嫩Q弹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微微摇摆真身体，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我哥和书琴姐的事情，上次你已经知道了，但其实呀，他们并没有真正的举办婚礼。” 林依白凑过来小声说：“我哥是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周，觉醒了超凡力量，成为了第一批特事局外勤人员。那时候书琴姐还是普通人。” “在了解到外勤人员的危险性后，他就担心某一天会死在行动中，留下孤儿寡母。他不想看到这一幕，于是就主动要求结束婚礼。” “那是我哥和书琴姐第一次吵架，吵架内容谁都不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婚礼取消了。” “当时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为了不让书琴姐难堪，他主动挨家挨户的敲门，揽下责任，收回请帖。我们自己家人还好，到书琴姐的家人就……” 谩骂、赶出去都是轻的，有的脾气爆的，差点拿家伙动手。 李修能理解程书琴家人的反应。 就像男人都有英雄的梦想，女人都有成为公主的梦想，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女人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场婚礼，往往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去精心准备，其中女方付出的精力、时间通常会更多。 结果在开始前一周，因为这种原因放弃？ 要是换成李修……地狱之门估计已经打开了。 “总之呀，就是这样。五年来，我哥也没女朋友，书琴姐也没谈男朋友。尤其是书琴姐觉醒能力，加入第一小队后，两个人就以这种别扭的关系相处了……给。” 林依白说着，用白皙的手同样剥了一个虾，放到李修的盘子里。 “谢谢。” 李修道谢，夹起虾吃着。 这么说来，纪阳波退出队伍，是因为要结婚，不希望妻子今后生活在担惊受怕中，更不希望哪天家里收到自己的死讯。 这种退队理由，是人之常情，能够理解。 不过…… 李修发现，自己学不了啊。 总不能为了提桶跑路，把未来给搭上吧。 他想着，忽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信息。 打开一看，是苏小雅的自拍。 她穿着雪白连衣裙，画着淡妆，一头黑色长发自然落下。 她所处的环境是电视台的化妆间，化妆镜特有的明亮光芒照在她身上，宛如散发着莹莹微光，如同来自苍穹的仙子。 “马上就到我了。” 后面是一只小猫在加油的表情。 李修同样回了一个加油表情过去，并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你今天很漂亮——” 他还没发过去，忽然，坐在另一侧的程书琴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嗓音，低声说： “吃着一个女孩子亲手剥的虾的同时，再去夸另外一个女孩子漂亮……” “李修同学，看不出来，厉害呢。” 看到李修尴尬的表情，程书琴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正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 “滴——滴——” 头顶的灯光骤然变得通红，并快速闪耀起来。 到底还是出事了啊…… 李修默默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第59章 重炮手·雷龙 特事局大楼回荡着警报声。 频频闪烁的赤红灯光，表明了事态危急到了极点。 “支援小队，立刻汇报情况。” 林科大喊。 招待室内的广播中传来声音：“三分钟前，集中保护点遭遇重大袭击！” “两名第二小队成员受到了重伤，敌人掳走了被保护中的所有人员。” 登山俱乐部的六名成员，在安元市中，算上老人和小孩，一共有二十九名带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放在平时，他们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可一旦落入到神使的手中，他们就会成为最为恐怖的武器。 “是神使动手的吗？”程书琴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极有可能。” 支援小队给出回复，“这是现场画面。” 招待室内的电视自动切换画面，投放出模糊、带有不少雪花点的影像资料。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静静站在废墟当中，在他背后，一名名无辜的人被包裹在血红色的球体当中。 其中就有白天刚和李修交谈过的张明！ “……从衣着上来看，的确和夜魔日记本中记载的神使完全相同，但他的黑色长袍似乎是诅咒物品，能够隔绝现场所有设备的探查，无法锁定对方的超凡等阶、类型又或是能力正负值。” 不用确定。 李修紧紧盯着屏幕。 即便还从未与对方真正的打过照面，但直觉告诉他，屏幕中的男人就是神使。 “敌人现在的位置在哪？”李修问。 “在……” 支援小组犹豫了半秒，给出令所有人沉默的回答。 “在全市各处。” 屏幕上，安元市的地图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头超凡失控的妖魔，红点正向外扩散光芒，就是它能够造成的破坏影响范围。 此刻，安元市几乎是通体赤红，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 “当长靴燃烧起最为耀眼的烈焰，安元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李修轻声念诵着这句隐喻，他凝视着屏幕。 “这就是所谓的烈焰吗？” 林科重重拍在李修的肩膀上，“没时间耽搁了，开始行动。” “李修、雷龙一组，处理A-g区域范围内的失控事件。” “林依白、程书琴一组，处理h-L区域。” “剩下的……” 林科说：“交给我。” “哎？哥，你自己行动吗？这不符合条例。”林依白说。 林科瞥了自家妹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惯犯跟我提条例？ “我是队长，我说了算。” 现在根本没时间去遵守条例了，要不是为了队员的安全，林科都想要全员独自行动，尽可能散开，覆盖更多的面积。 林依白看了眼李修，她很想和李修一组，不过，小队中雷龙和程书琴的正面战力都略显逊色，必须搭配一名攻坚手。 现在这么分配，是最合适的组队方式了。 就在这时，纪阳波站在了门前，挡在了林科面前。 “队长，我的血脉武器被收回去了，给我吧，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林科冷了脸训斥：“既然决定了回归家庭，那就不要犹犹豫豫的，让你的妻子担心！” 训斥完，林科又拍了拍纪阳波的肩膀，自他身边走过。 “你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老老实实在这等着，回来后，热饭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纪阳波眼眶微红。 他微微低下头，心中涌现出无数的自责。 第二个走过去的是程书琴，她轻轻拍了拍纪阳波的背。 “回家或者留下，不论哪个决定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不需要自责。” 每经过的一位队员，就会在纪阳波身上拍一拍，用这种方式与这位并肩作战的战友道别。 直到李修。 “从我加入特事局开始，想的就是怎么薅羊毛和离职。不过。” 李修露出微笑。 “至少在今天晚上，我会连同你的那份一起努力加班的。毕竟我也算是你的半个接替者。” 咔哒。 招待室的门合上。 李修五人走向战场，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纪阳波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顶楼，三架直升机早已准备好，天空中阴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星光月华，空气中弥漫着沉重。 林科单脚踩在直升机踏板上，回头对众人最后说：“都给我活着回来，别忘了，年夜饭还没吃完。” 众人相视一笑，各自登上直升机，前往目标地点。 坐在直升机上，李修俯视着下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新年的氛围回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惨叫声就隐藏在欢声笑语中。 一旦二十九位普通人同时转变为妖魔，即便其中只有三分之一能够成为五阶的妖魔，那对于城市来说也是可怕的破坏力。 李修负责的是老城区，距离他家很近，能够顺便保护邻里，这让他稍微放了点心。 不过…… 李修回头看向安元市电视台的方向，林依白和程书琴是负责市中心，假如真的有妖魔闯入电视台，有她们在应该没问题吧？ 对了，还有赵轩。 李修抬头看了眼天空。 似乎快下雨了。 “李修。” 雷龙的呼唤声把李修从思索中唤醒。 “趁着在路上，我把能力和你介绍一下，等下行动的时候更好配合。” 其实在出发前，李修想的是，他和林科一样，独自行动即可，雷龙可以安排到林依白小队当中。 可跟林科提出后，却被拒绝了。 林科给出的理由并非是担心李修安全，必须两人一组行动的说辞。 在现在的情况下，盲目遵守条例是愚蠢的做法，李修之前一次次瞬杀五阶妖魔的记录，证明了他并非普通的超凡者。 林科之所以一定要让李修和雷龙一组，是因为雷龙的能力与李修能够实现完美互补，远比把他放在林依白小队，更能提升效率。 “我的能力是能源掌控系，名称：毁灭重炮。” “我能够发射能量炮弹，远距离击杀敌人。再借助我的血脉武器。” 雷龙拍了拍一路扛过来的，足有一人高的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造型粗犷、充满了废土科技感的枪械。 枪口足足有成人手臂粗细，与其说是枪，更像是单人操纵的火炮。 “血脉武器，轰炸者。” “借助它的力量，我的精准射程能提升到八百到一公里，如果不需要精准瞄准，范围轰炸的话，射程更是能达到两公里。”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支援小队的声音。 “李修、雷龙，请注意，距离你们九百米位置，发现一头妖魔！” 雷龙微微一笑，扛起轰炸者，打开了直升机的舱门，架在舱门处。 狂风吹乱了他的长发。 瞄准，锁定，射击！ 几秒等待后，地面上出现剧烈火光。 “目标死亡，正在赶往下一个目标。” 雷龙收起重炮，微笑着说：“五阶以下的敌人，一炮一个。五阶以上，我也能在敌人冲过来之前，给它造成重伤。” 重炮手·雷龙，第一小队中，唯一一名远距离作战成员，也是全安元市除了二队队长外，最强的远距离射击能力者。 低阶妖魔，无需靠近，一炮一个，节省时间。 中高阶的妖魔，被炸得暴怒而来，以为能收割雷龙的人头，结果遇上了比妖魔还恐怖的李修。 这就是林科所说的…… “最高效率”。 第60章 刀锋妖魔 “救命！” “怪物啊，怪物！” 一座老小区中，顶楼忽然出现一道寒光，伴随轰隆轰隆的声音，顶层斜斜的坍塌下来。 随后轰然落地。 而在楼层上方，露出被砍成半截的客厅。 远远看去，仿佛情景喜剧的摄影棚。 然而，在看到站在客厅正中央的怪物时，没人能笑得出来。 那是一头长满了坚硬甲壳，三米高，右臂足足有七八米长的妖魔。它可怕的右臂末端，极为尖锐，宛如刀锋。 刚才就是靠这条手臂，它直接斩断了一层楼房。 客厅地板上有一个男人的上半身，男人手中紧紧攥着菜刀，看样是想要和怪物搏斗。 可一个普通人哪里是妖魔的对手。 仅仅是一道斩击，就将男人砍成了两段。 男人的下半身正被刀锋妖魔拎在手中，当做零食般咯嘣咯嘣嚼着。 “呜呜……妈妈，爸爸死了……” 刀锋妖魔听到小孩子的哭声，缓缓转过身。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被压在坍塌的建筑废墟下面。 刀锋妖魔可怕的猩红双眼凝视着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拎着男人的半条腿，开口说：“我当年追求过你，可你到最后，就选择这么一个废物？” “你是……” 女人自刀锋妖魔的五官间，依稀辨认出曾经的面孔。 那是十多年前，学生时期对她表露好感，却被拒绝的少年。 “就因为这种事情……” 女人情绪要崩溃了。 从眼前的怪物，到房子崩塌，最后自己丈夫的死亡，一切的一切，竟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的确，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十分不可理喻的理由。 但对于妖魔来说，欲念、执念就是一切。 它们为此而生，为此而死。 “等我吃了你的儿子，你就知道，当年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刀锋妖魔说着走向女人。 这时，隔壁，同样被削去房顶的邻居家中，忽然跳出一位老人，他高举一把陈旧的大砍刀，朝着刀锋怪物背后砍去。 因为被削去了房顶，从上方能清晰的看到，老人家中有不少老照片、军装、勋章。 他是一位退伍军人，年轻时似乎还参加过战争。 虽然年迈，但他在冲锋时，浑浊的双眼，闪耀起了年轻时的光辉，刀柄下面，红色的丝带迎风飘舞。 咚！ 刀刃砸在刀锋妖魔的背后。 却连一丝的白痕都没有留下。 “嗯？” 刀锋妖魔挠了挠后背，扭头盯着老人，眼中涌现出无穷怒意：“找死的老家伙。” 它挥舞右臂，下一秒，老人就会被砍成两段。 就在这时。 轰—— 一枚赤红炮弹精准命中了刀锋妖魔的脑袋！ 可烟雾散去，它仅仅是微微踉跄两步，就又重新站直，看向高空中飞来的直升机。 “不行，这是一头五阶的妖魔，光靠浓缩式火炮打不死它，必须靠大范围轰炸，但现场还有普通人。” 雷龙松开了扣动扳机的手，他语速很快，英俊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的愁容。 因为他清楚在团队内的定位：清理杂鱼。 真正难缠的骨头…… 李修站到了舱门口，用力一蹬，凌空跃出。 雷龙嘿嘿一笑，真正难缠的骨头，由这位大神负责。 刀锋妖魔死死盯着李修。 作为二十九名亲属之一，他认得李修。 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可能还和李修聊过天，或许还对这位认真工作的年轻人有过欣赏。 可成为妖魔之后，所有人类时期的善良情绪完全消失。 它恶狠狠的凝视着李修，右手刀锋甩到背后，微微蓄力。 “找死！” 足以斩断大楼、切开钢铁的刀锋挥出！ 刀锋妖魔露出狞笑，它仿佛能看到李修一刀两断的画面，它望着李修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到恐惧的情绪—— 人类的恐惧，永远是妖魔最为喜欢的调味料。 它失望了。 李修眼中不仅没有恐惧，甚至离近了才注意到，他视线的焦距从未落在刀锋妖魔身上。 哪怕一秒。 刀锋闪过，李修和刀锋妖魔交错而过。 李修飘然落在地上，朝着被压在废墟中的女人和孩子伸出手，他眼中是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善意。 “受伤了吗？不用担心，我现在把你们救出来。” 女人指着李修背后的刀锋妖魔。 “小心，它可是——” 女人的话没说完，直升机带来的狂风吹过。 刀锋妖魔的硕大的脑袋缓缓斜着滑落，紧接着是手臂、身躯、双腿…… 刹那间的交手，不，对于李修来说简直不能算是交手。 仅仅是经过。 一头五阶下段，具有超高防御力、攻击力的刀锋妖魔，就被环绕在李修周遭的黑雾，精准的切成了大小相同的正方体肉块。 弱小，太弱小了。 自从和傀儡师打过，这种程度的对手，连被李修看上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你会主动去看一只蚂蚁吗？” 傀儡师的话莫名出现在李修脑中。 他扔掉多余的念头，挥挥手，压在女人身上的砖石被推开，他小心把女人和孩子救出来。 “不用担心，等下会有人来送你们去医院。” 拎着大砍刀的老人走过来。 “小伙子，你这是……” 老人年轻时上过战场，一直觉得自己见多识广，可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力。 李修拿出证件，给老人看了眼。 “您放心，官家的。当然，我只是临时工。” 老人愕然看了看李修，又看了看地上刀锋妖魔的尸体。 好家伙，临时工就这样了，正式工还不得起飞了？ 老人猜得没错，正式工的确在天上飞着。 坐在直升机上的雷龙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林队到底是招募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进来啊，再这样下去，我这种没用的老队员要被劝退了吧？” 解决了刀锋妖魔，李修微微屈膝、起跳，身形顿时跨越数十米的距离，重新回到直升机当中。 “师傅，下一个。” 李修习惯性的说，仿佛是在和出租车司机打招呼。 两位直升机驾驶员嘴角微微抽了抽，想到李修的战绩和可怕的效率，他们又毫无怨言。 师傅就师傅吧，只要能救下更多的人，别说让他们开直升机，就是李修想要骑着他们跑都行。 直升机微微拔高，又迅速倾斜机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发现目标了！” “不过……有点不一样？” 李修低头看过去，在标注了超凡失控的区域，他看到了一株造型古怪的樱树。 而樱树的正中央，长着一张他熟悉的脸。 张明。 第61章 靴子楼 连张明也…… 对于这位痴情于妻子的中年男人，李修有着不少的好感，他是真的希望，张明能够实现愿望，带着妻子的遗志前往武兰大学。 可惜。 将悲伤情绪放在心底，他很同情对方，但今夜要同情的人太多了。 许多人遭受了无妄之灾，当死亡成为一种常态，悲伤就失去了意义。 “对不起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你伤害更多人之前，尽快把你杀了。” 李修迈出一步，从直升机上自由落体坠落，下坠的途中，他与张明对视。 张明的转变尤为彻底。 他的身躯化为了一棵巨大、茂密的樱树，每一朵樱花都绽放着鲜血般的色泽。 他的面容嵌在树干上，双眼、口鼻中，一片漆黑，宛如他堕入黑暗的灵魂。 自内而外的散发出厚重的超凡力场，仅从超凡力场的强度，就能大致判断出他的等阶：五阶中段。 这已经是大部分外勤队员的等级了。 再加上能力的未知性，极易初见杀。 寻常情况下，对付一名五阶中段的妖魔，往往需要一整支小队的集体行动。 但今天，只有李修。 地狱黑雾形成薄薄利刃，飞向已经彻底妖魔化的张明。 张明微微抬起头，无数樱花飘落，在半空中形成一张立体的防御网络。 等地狱黑雾真正落在张明的树干上，威力已经被大幅度削弱，仅仅砍出了几公分厚的伤口，便消失殆尽。 伤口处流出白色的树脂，转眼，就实现了愈合。 樱花树妖·张明。 这是今晚一路奔袭而来，李修遇到的最强大对手。 不过也仅仅是遇到的敌人中最强大而已…… 轻轻落在地面，李修向前伸出右手，漆黑的地狱门扉在他背后出现，只要一个念头，就会正式打开，释放极寒地狱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李修忽然犹豫了。 张明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来了。” 似乎是因为变成植物的原因，张明每个字都说的很慢，他空洞的眼眶中，有一束饱含疯狂的视线望过来。 可李修没有从中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敌意。 “老张，你这是……” 李修还从未听说过，人类转变为妖魔后，能够保持理智的情况。 通常来说，在转变为妖魔的第一时间，人类就会被自身的欲念和种种负面情绪所吞没，人性随之一同消失，不复存在。 张明微微点头，“我被人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也好，是她喜欢的模样。” “你没事吗？” “我好像没事。” 张明抬起枝干，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双手，他说：“起初，看他们一个个变成疯子，我以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可真正变成这副模样后，我才知道，无非是这——” 他用树枝敲了敲树干，似乎是指脑子的位置。 “这里多了一些疯狂的声音，然后，心里堵得慌，想要去释放，去做一些坏事——但也仅此而已。” “和当初我妻子死的时候，那种痛苦相比，现在这点烦躁、渴望，根本算不得什么。” 张明的一颗心，早就随着妻子的死亡一同死去了。 他没有欲望，或者说，他唯一的欲望就是让妻子复活，可别说是神使了，如果世界有真神，真神降临都不一定能做到死而复生的事情。 对于张明来说，在心脏病发死掉前，最后的渴望，就是带着妻子的骨灰去看樱花。 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妻子的骨灰坛就被他用无数树枝保护着，捧在了掌心，而他自身，就是世界上最为美丽的樱花。 无欲无求，无恨无伤。 这种状态下，张明成为了极为稀有的，不具备攻击性的妖魔。 李修环顾四周，几辆撞在树干上，被弹开的轿车外，没有再看到别的破坏，至于血液、死者更是一个都没有。 他说的是真的。 张明转变为妖魔后，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背后的地狱之门悄然消失，李修稍稍的松了口气。 “老张，你没事就好，那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先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等处理外其他妖魔，再过来找你。” 城市内暴动的妖魔还有不少，李修得抓紧时间处理。 “你不能走。” 樱花树枝伸过来，拦住了李修。 “老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修问。 老张的动作轻柔，不带一丝的敌意。 可打又不打，走又不让走，李修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张明伸出手，遥遥指着市区的方向，他的语速依旧很慢，语气却透着刻不容缓。 “城市内的怪物，只是神使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靴子楼。” “靴子楼？” 靴子楼，是安元市电视广播大楼的外号，因为整栋大楼整体呈现L形，并且有着仿佛靴子的弧度，所以被市民戏称为“靴子楼”。 当长靴燃烧起最为耀眼的烈焰，安元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难道说，这个‘长靴’指的就是安元市电视广播大楼？” 后勤科在拿到了上面的隐喻后，出具了几十条推测，其中自然没有放过安元市电视台。 特事局前前后后把靴子楼翻了几遍，没找到诅咒物品，后勤科以及三支外勤小队的队长，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神使能在电视台做什么—— 难道要全市播报，表露神秘侧的存在？ 那何必用去电视台，去步行街不是更方面。 现在信息化时代，人人都可以用手机直播，根本没必要去电视台。 最终，安元市电视广播大楼在特事局系统内部被贴上了“潜在危险”、“暂时安全”的标签，仅维持普通等级的监管。 “神使在全市范围放置妖魔，浪费诅咒金币，不惜让好不容易转化的妖魔被各个击破，其实是在分散特事局的注意力？它的真正目标是安元市电视台……” “那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面对李修的问题，张明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看不透他，这个问题，只有交给你去寻找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以神使的疯狂，如果放任他继续做下去，可能整座城市都会被摧毁！” 李修沉重点头，忽然，他猛地反应过来。 苏小雅和赵轩，还有不少安元大学的老师、学生，受到安元电视台的邀请，正在广播电视大楼里进行春晚直播！ 假如张明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很可能正和神使在一起！ 第62章 死亡星环 “支援小组。” 李修按下通讯耳机。 不需要他特地询问，早在李修与张明对话时，支援小组就开始联络电视台。 发现联络全部中断后，支援小组直接沿着网线入侵内部监控网络、附近人员的手机、各类智能设备…… 总之，在现场的，只要还连接着网络的设备，全都会成为支援小组的眼睛和耳朵。 几乎是在李修按下通讯耳机的同时，支援小组的情报反馈了过来。 “广播电视大楼内部的网络数据全部中断，无法远程调取。” “大约一分钟前，内部电视大楼内部出现微弱的超凡力量反应，刚好低于设备探查的频段，却足以覆盖整栋大楼，所以电子设备被摧毁。” “已派出无人机探查，所有无人机在靠近电视大楼五十米范围后，全部自动内燃炸机。” “暂时没有幸存者从广播电视大楼中逃离。” 听着一条条情报，李修的拳头渐渐握紧。 看来张明说的没错，现在广播电视大楼彻底成为了无法探知的黑暗地带，没人知道神使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一点能够确定，神使想做的，肯定不是上春晚。” 耳机中传来林依白的嗓音。 “你在哪？”李修问。 他记得在任务划分的时候，林依白和程书琴就是负责市区方向。 林依白抬头，望着眼前这幢陷入黑暗中，高耸入云的长靴形建筑物。 “我就在广播大楼门口。” “我知道苏小雅就在里面，放心，我会救她出来的。” 李修陡然皱起眉，“等一等。” 然而，不等他说话，林依白就切换到了全频段通讯模式，对着所有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说： “各小队注意，这里是林依白和程书琴，我们即将突围进入广播电视大楼。” 支援小组已经将李修获得的情报，同步共享给了各支小队中，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神使极有可能就躲在广播大楼中。 程书琴补充说：“为了避免这是敌人调虎离山的计谋，请各小队在十分钟内继续执行当前任务。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收到我们的消息，请各位及时前往广播大楼支援。以上。” 全频段广播结束。 不论是李修、直升机上的雷龙，还是在城市另一个角落砍下妖魔头的林科，全都陷入了沉默。 从私人情感的角度，他们不希望林依白和程书琴进入电视大楼。 神使极有可能是五阶巅峰，乃至是四阶的妖魔，一旦真的遇上，不是她们能够抗衡的存在。 可理智来说，派遣一支两人小组进入可疑区域探查，这是最优选择。 现在整座城市一片混乱，特事局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稍微抓到一点风声，就全员出动的扑上去。 那只会被人抓住痛脚，掉入敌人的陷阱当中。 “保重。” “注意安全。” 通讯频道内传来各小组外勤人员的祈祷。 李修看了眼时间，对面前的张明说：“老张，我要走了，时间紧迫。” 张明缓缓地点头。 “走之前，帮我一个忙。” “你说。” “把我杀了。”张明微微闭上眼睛。 把最关键的情报传递给了李修，他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死亡才是属于他的归宿。 与此同时，耳中传来支援小组的声音： “请不要杀了他，对人类没有敌意的妖魔是极为稀有的研究素材，李修，请将张明捕捉，并活着带回总部。” 听着耳机内的声音。 李修微微叹息。 研究素材吗？ 张明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李修静静站在原地，他没有动手杀死张明，也没有听从后方的指示，抓捕张明。 “老张，我不能杀你。至少，我不能亲手杀了你。” 不是他要遵从特事局的指令，而是我即地狱的力量太过恐怖，一旦张明是被李修所杀，他就会被拖入到极寒地狱中，永生永世遭受折磨。 这对张明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伤害任何人，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李修抬起右手，黑雾混着冰渣在手中，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圆环。 圆环急速的旋转，因为超高的速度，它逐渐发出了极为尖锐的高频鸣叫。 高频鸣叫随着凝聚的超凡力场，发生高低起伏的变化，落在耳中，竟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动听魅力。 但再稍微多听几秒，就有种血液凝固、心脏停滞，灵魂要随之被抽离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歌声。”张明发出一声感叹。 支援小组赶紧关闭了现场音频接收，悬停在上方的直升机拔高，尽可能远离声音的波及范围。 李修手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环，宛如天体的星环。 “老张，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杀你，但这个东西——” 他抬起手指，漆黑星环轻轻飘在指尖之上。 “它是我前些日子，锻炼能力时研究出来的小玩意，我把它叫做死亡星环。只要打入身体里，它就会无休止的破坏你的身躯，直到你死亡。” “但是打入体内到死亡之间，会有一小段时间。等你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把它引爆了。” 李修从腰间摘下一枚高爆手雷。 “记住，不能早，不能晚，绝对要死在手雷爆炸中，而不是被我杀死。” 他站在张明巨大的树干前。 “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想要结束生命吗？我可以带你回特事局，协助研究，他们虽然说不上多么好，但也不算坏，你还能活着，去回忆，去思考。” 张明黑洞洞的眼睛中透露疲惫，“我累了，让我结束吧。” “好。” 死亡星环自指尖飞出，轻轻落在树干上…… 轰！ 半边树干被瞬间绞碎。 这还仅仅是开始，漆黑星云如同雨水般，融入到树干内部，细密的超凡力量，在高速旋转下，如同一把把利刃，从根源上泯灭敌人的生命。 做完这一切后，李修没有继续在看张明，双膝微微弯曲，随机发力跳上直升机。 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张明艰难的说了声谢谢。 他低头望着怀里，妻子的骨灰坛。 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张开双臂，无数枝丫扬起，樱花的花瓣全部绽放，随着一阵风，漫天飞舞。 轰隆。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夜幕。 李修最后看了眼燃烧的樱树，拉上了直升机的舱门。 “出发，去广播电视大楼。” 第63章 血亲 安元市广播电视大楼。 这座平日里二十四小时常亮的大楼，此刻，没有一丁点的灯光。 远远看去，宛如一头死掉的巨兽，正无声的向外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在通讯频道内全员广播后，林依白和程书琴率先进入到了广播大楼内部。 “很诡异的超凡力场。” 程书琴低头看了眼腕表，上面显示的数值极为微弱，放在平时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仅仅这种程度的超凡力场，最多只能覆盖一两米的范围。可现在，整栋广播电视大楼，全都在微弱超凡力场的包裹内，隔绝着外部的探查。 “如果是诅咒物品的效果，我到不会感到惊讶，毕竟诅咒物品的能力千奇百怪。可如果是神使做的……” 程书琴眼睛微微眯起，“光是这份对超凡力场的操控能力，就已经十分可怕了。” 程书琴的超凡能力，虚拟细胞，触及细胞层面，需要细致入微的操控，但即便是她，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超凡力量控制。 “简直就像是把一块披萨的芝士层不断拉扯、变大，最后用一张超级至尊披萨，包裹住了整栋楼一样。” 林依白面色凝重的说。 程书琴早就习惯了她的奇妙比喻，点点头。 现在不是感叹敌人能力的时候，时间紧迫，她们各自释放血脉武器，沿着广播大楼向上探查。 两枚银蜂针飞出，悬在二人头顶，撑开一层薄薄的无形幕布，将她们的气息与外界完全隔绝。 一层层向上前行。 林依白左右巡视，低声说：“有点怪怪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尸体都没有。” 今晚可是除夕夜，别的单位可以休息，广播电视台可是最忙，最需要人手的时候。 安元市广播电视台，只是一个地方电视台，没有一套套备用的人员班底。 大部分工作人员，比如摄影、摄像、灯光、舞台等，都是错开时间，服务多个节目组。 现在每一层都是空空荡荡，这很不合理。 程书琴敲了敲腕表，指了指楼上。 “上面似乎有大量的生命反应。” 再往上，就是安元市春晚转播大厅。 难道说神使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为什么？ 林依白无法理解。 距离她们约定的十分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们犹豫了几秒就做了决定。 继续探查，至少要看到敌人，确保不是调虎离山的陷阱。 她们小心翼翼的上楼，走出安全通道，确认没人后，找到了转播大厅。 林依白微微打开大门的一条缝隙。 一张足有半人高的可怖扭曲面孔，正和她对视。 是妖魔！ 林依白的战斗本能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拇指一推，月华刀就要出鞘。 然而，她的手被程书琴握住。 三枚银蜂针以更快的速度，精准刺入妖魔的眉心、下颚和胸口。 妖魔顿时变得僵硬，它没有死亡，也发不出半点动静，如同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 程书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指了指转播大厅内部。 透过缝隙，林依白瞧见了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广播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有穿着礼服的演出者，以及各单位受邀过来看表演的观众。 所有人站在舞台下方，面色惶恐不安，一头头狰狞的妖魔守在会场的出入口，禁止任何人出入。 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站在舞台正中央。 “神使！” 看到标志性的黑色长袍，林依白瞳孔微微缩小。 无需推测，仅是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遥遥注视对方，林依白就感觉到了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意。 这绝对不是普通妖魔能够模仿的。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面对傀儡师的时候。 多亏了程书琴及时出手，否则，一旦她斩杀了眼前这头妖魔，下一秒就要面对神使的攻击。 程书琴拉了拉林依白的胳膊，“确认了敌人的身份，我们该走了。” 她们很想冲进去把所有人救出来，但以她们的实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依白小心点头，正要跟随程书琴一起离开。 忽然，她余光看到，六个男人被推上了舞台。 林依白看他们有点熟悉，她很快想起来，这六个男人正是照片中，二十年前登山俱乐部中的六个人。 与照片中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现在舞台上的六个男人最年轻也有四十多岁，最年长的，已经年近七旬。 他们每个人脸色憔悴的可怕，看得出近日来，因为自己的亲属一个个变成怪物，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趴在门边的林依白瞧见神使掀开斗篷，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镶嵌有复杂花纹金边的紫色布袋。 神使把手伸进布袋中，等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诅咒金币。 林依白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一把诅咒金币足足有十三四枚，足以创造出一批妖魔大军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出现在所有人心中。 舞台上，其中一人忍受不了心理压力，大声质问了出来。 等说出口，神使的目光缓缓飘过来，他才重新感到畏惧，双腿不自觉的打颤。 “我要做什么？” 神使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他的嗓音比想象中还要年轻，有着不似人类的奇特调子，听起来十分古怪，又有某种野性的魅力。 神使走到六人面前，用古怪却诚恳的语调说：“我想让你们脱离人世间的苦海，享受巅峰的极乐。” “你……你所谓的极乐，就是变成怪物？” “以你们的理解来说——没错。” 神使说：“摆脱人类孱弱的身躯，没有疾病，没有工作，没有压迫。因为你们是人类转变成的妖魔，你们还能拥有清晰的记忆，不会像寻常妖魔般浑浑噩噩，并且在我的帮助下，获得你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们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情，用任何方式满足任何欲望，没人能够指责你们，更别提制裁。这不是极乐，是什么？” 一个最为年长的男人，颤巍巍的说：“我不想要你说的极乐，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那可不行。你们可是我的血亲，我怎么能让你们继续在苦海中沉沦呢？” 神使转过来，看向那位最为年长的男人，扔出两个字： “父亲。” 第64章 雨夜 父亲。 这两个字的出现，林依白心中的线索全部连成了一条线。 二十年前，舞台上的六个男人和失踪的瞿梦兰，一起去登山。 没想到，不幸的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山洪。 在当时警方的记录中，瞿梦兰是不幸被卷入到泥石流中，没了踪影，警方和救援队寻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尸体。 六个男人因为运气好，躲在一处高地的山洞中，侥幸活了下来。 这个案子在当时有很多的疑点。 比如为什么只有瞿梦兰失踪了？ 为什么在山洪附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又为什么他们六人身上都带有伤？ 疑点很多，可现场被几乎被暴雨和山洪完全破坏，又没有找到瞿梦兰的遗体，最重要的是—— 六人的口供出奇的一致。 警方觉得，就算有人对瞿梦兰心怀歹心，但不可能六人同时是凶手吧。 毕竟，除了登山的爱好外，六人的社会关系、个人背景不尽相同。 但神使的这声“父亲”说明了很多问题。 林依白猜测，这六人中，必然存在一个人，强行与瞿梦兰发生了关系，并诞下了神使，这个恶魔之子。 然而，林依白的心思还是过于善良纯真，她根本无法想象，人心的恶，会在某种特定场合，浓烈到什么地步。 舞台上。 “他是你的父亲，那、那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另一个男人问。 “不。” 神使摘下了长袍的兜帽，露出一张似人似兽的可怖面容，他的眼球一片漆黑，流转着令人战栗的恶念。 他说出了让全场震惊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父亲。” 躲在外面，用徽章偷偷录像的林依白，差点惊得咳嗽出来。 不论是她还是台下的吃瓜群众，脑子全是一片空白，恐怖压抑的氛围，仿佛都被冲淡了。 一个个盯着神使似人似鬼的脑袋，期待他说出更多的八卦。 神使没有让他们失望，依旧是古怪的语调，诉说着二十年前雨夜发生的事情： 六个男人和瞿梦兰被山洪困在狭小的山洞中，带的包裹、食物，全都在逃亡路上被洪水冲走了。 他们又冷又饿，体温急速下降。 这时候，有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吃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结果被发现，六个男人为了一口食物像野兽一样争抢。 其中一个最为强壮的男人抢到了食物。 但那点食物根本不足以果腹。 随着时间流逝，绝望在蔓延。 终于，某一刻，有一个男人崩溃了，开始肆意殴打别人，把灾祸怪到别人头上。 六个男人互相厮打，可打着打着，他们的目光盯上了坐在最角落的瞿梦兰。 反正都要死了。 死前，爽一把。 不堪入目的事情，接连发生了六次，等一切结束后，心怀死意的瞿梦兰冲出了山洞，跑入雨夜当中。 没人去追她。 一方面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对同伴的死活丝毫不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他们不担心瞿梦兰去报警，因为以外面恶劣的天气，她跑出去，结局只有死亡。 六个男人觉得，或早或晚都是要死，无所谓了。 可没想到，几个小时后，暴雨竟然停止了，第二天的正午，他们被救援队带出了山洞。 出去后，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瞿梦兰出现，把他们告上法庭。为了逃避牢狱之灾，六人串通口供，一起说瞿梦兰是独自行动失踪了。 可没人想到，冲到雨夜中的瞿梦兰，不到几分钟，腹部就开始隆起，半个小时后，分娩生下了一个婴儿，随后死去。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瞿梦兰的体质特殊，又或者六个男人心底的恶意通过交合凝聚到了瞿梦兰体内，在百年一遇的山洪中，发生了某种变异。 总之，当夜怀孕，当夜分娩。 婴儿一出生就不会啼哭，一双圆圆的眼中，只有最为纯粹，仿佛黑宝石一般的……恶念！ “……这就是我的故事。” 这段话，神使等了二十年，终于对着六位“父亲”说出了口。 埋藏在心底，担惊受怕了半辈子的秘密被当众讲出来，六个男人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的侥幸心。 他们知道，今晚或许有人能活着走出去，但绝对不包括他们。 当年的因，造成今日的果。 台下的吃瓜群众听完后，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六个混蛋打死，就是因为他们，安元市才会陷入混乱当中。 然而，普通人没有发现，林依白和程书琴却注意到了，随着听完神使讲述故事，她们与对方之间，竟然产生了一条超凡力量之间的链接！ “他果然不是平白无故讲故事的！” 林依白心想。 “可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演播台上的神使抓住第一个男人，捏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捧着诅咒金币，仿佛倒水般，把一枚枚沾满了邪恶、恐怖怨念的金币，倒入男人的口中。 等金币倾泻完，神使随手一抛，男人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干呕，先是鲜血，随后是内脏，到最后，嘴巴不住的长大，竟然由内而外，把自己给“吐”了出来。 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妖魔出现，浓郁疯狂的超凡力场，急速飙升！ 六阶……五阶……五阶中段…… 五阶……巅峰！ 短短几秒间，一个普通人就转变为了一头五阶巅峰的妖魔！ 林依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少特事局的外勤人员，不眠不休的锻炼能力，日日夜夜在前线斩杀妖魔，提升与能力的契合度，花了数年的功夫，才勉勉强强达到五阶巅峰。 对于神使来说，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血亲和一把诅咒硬币。 不过五阶巅峰似乎就是神使的极限，即便在投入更多的诅咒硬币，妖魔的等阶也不可能突破到四阶。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林依白和程书琴打算马上离开。 可就在这时，会场内部，几名聚在一起的工作人员认为神使专注于创造新的妖魔，这是一个绝佳的逃亡机会。 他们中的一个人，猛地拉下旁边的电闸，会场内部顿时陷入绝对的黑暗。 “跑！” 他们大喊一声。 继续留下来，大家可能都会死，不如抓住机会，摸黑搏一把，能活着出去一个是一个。 然而，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妖魔的真正力量。 对人类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于妖魔来说，反而使它们的感官更为敏锐。 神使没有去管后面的骚乱，把最后一个男人转变为妖魔后，他下达了命令。 “五个去外面拦住想要闯进来的人。” “留下一个，把这群人看住，我需要他们，帮助我完成最后的步骤。” 六个失去人性的妖魔齐齐点头，在无数诅咒金币的浇灌下，它们每一头都有着五阶巅峰的力量。 这股力量，再加上城市间各个角落冒出来的妖魔，足以拖住特事局的脚步。 安排妥当后，神使便不再关注它们，一道道藤蔓自他脚下生长，顶破屋顶，一直向上生长、蔓延。 神使踩在藤蔓，消失在演播大厅。 五个妖魔冲出大楼，留下最开始转变，把自己呕吐出来的妖魔。 它近乎是一个人形，皮肤上满是脓包，散发着阵阵恶臭，它没有五官的脸左右张望，最终，盯上了一位身穿雪白连衣裙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把弓箭。 在漆黑的环境中，仅凭逃生通道的微弱绿色光芒，就完成了瞄准，一箭精准射穿了一头看门妖魔的眼睛。 “就是你了。” 脓液妖魔决定把几个敢于反抗的人杀掉，剩下的人就会像鹌鹑一样老实了。 它悄悄来到白色连衣裙女人背后。 五阶巅峰的妖魔，对付一个毫无超凡力量的普通人，还要选择偷袭，不得不说，卑劣这种东西，并不是因为成为妖魔了才存在。 它悄无声息来到女人的背后，高高抬起利爪，旋即挥下！ 铛—— 一把闪着月光的刀，骤然出现，拦住了它的利爪。 “你是……” 捡回一条命的苏小雅射出一支箭，扭头看向救命恩人。 “又见面了。”林依白说。 第65章 群妖 今夜的安元市“热闹”的有些过分。 在大部分普通市民看来，城市各个角落接连出现了“燃气爆炸”，火警警报声似乎就没有停歇过。 还有天空中的直升机，只要抬头看去，要不了几分钟，就能瞧见一架疾驰而过的直升机。 几分钟前，电视台强行切断了信号，说是因为技术原因，今晚的安元市春节联欢晚会提前终止。 年轻人到无所谓，反正没有看春晚的习惯。 年长的，比较传统的老人，就气得纷纷操起了国骂。 他们等了一年，就等在春晚上看看安元市本土的舞蹈、歌谣了，结果还提前终止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 至少他们无需面对亲人的离去，面对死亡的威胁。 呼啸的狂风吹乱了李修的头发。 他站在直升机舱门前，凝视着远方的广播电视大楼。 别人需要等十分钟再过去，李修不需要，在他和雷龙的配合下，所负责区域的妖魔已经尽数被剿灭。 望着李修的背影，雷龙心中莫名涌现了一股踏实的感觉。 就连和早已迈入四阶的林科一起行动时，雷龙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感，可不知道为什么，才跟李修合作的一晚上，他就产生了一种—— “没有这个人做不到的事情”的荒谬想法。 雷龙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念头甩掉，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久没有出任务，出现了一定的依赖情绪。 “小心。” 他们耳中出现支援小组的提醒，“察觉到超凡力场反应，正在从广播电视大楼向外扩散，能力等阶是……五阶巅峰！” “数量好多！” “一、二、三……一共五头！” 雷龙按下耳机，“明白，最强的是五阶巅峰，其他的呢？分别的等阶是多少？” 支援小组似乎也对反馈回来的数据感到震惊，停顿了半秒才重新鼓起勇气说：“没有其他，全部都是五阶巅峰，全部！” 全员通讯频道内死一般的寂静。 五头五阶巅峰的妖魔，那是什么概念？ 一旦全部暴走，神秘泄露就不提了，小半座城市都会陷入混乱，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在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一架直升机正朝着电视台的方向飞来。 这是第三小队的成员，他们比李修晚出发，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几乎是同时到达。 可就在他们靠近广播电视大楼一公里范围内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宛若蝙蝠般的妖魔自大楼中飞出。 一头撞在直升机上，直接将直升机撞成了一个火球！ 火球径直坠落地面，发出轰然的爆炸。 两名二队的外勤人员连同驾驶员，生死未卜！ “小心，其中一头冲着你们去了！” 无需支援小队提醒，敌人丝毫没有遮掩超凡力场。随着逼近，空气仿佛都沸腾起来，出现一股尸体被焚烧的味道。 “吼！” 那是一头全身仿佛被烧焦，散发着炙热、恶毒气息的妖魔，它的衣物全都被灼烧干净，毛孔中生长出野兽般的毛发。 毛发粘结在一起，坚硬且边缘锯齿般锋利，形成一种特殊的铠甲和武器。 雷龙端起重炮，才刚刚瞄准，野兽妖魔就冲到了面前，他只能勉强射出一枚能量炮弹。 结果被野兽妖魔轻松闪躲，连一根毛都没打掉。 雷龙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已经逼近到近处且具备超高速移动的对手，这是他最为不擅长处理的敌人。 他扭头冲着驾驶员大喊：“放弃直升机，准备跳伞——” “用不着。” 李修拍了拍雷龙的肩膀，自他身边经过，朝着冲杀上来的妖魔，迎了上去。 一人一魔，在空中骤然相撞。 如同彗星撞地球，爆发的冲击波，使得后方的直升机左摇右摆，不住的颠簸。 “太冒险了！” 一晚上合作过来，雷龙清楚李修很强，强的可怕，但对方五阶巅峰的超凡力场同样厚重的可怕，更重要的是…… 他们还不知道敌人的能力。 “与未知的高等阶妖魔交手，必须谨慎再谨慎，他难道没在线上课程上学过吗。” 第一时间抛弃直升机，带着驾驶员离开，趁着敌人摧毁直升机的时候，观察敌人的能力形态，并以此设计作战方案。 这才是一名成熟外勤人员的操作步骤。 但李修的想法是：直升机这么贵的东西，怎么能说扔掉就扔掉呢？ 有敌人飞过来了？ 干翻不就得了。 李修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与野兽妖魔接连碰撞，黑雾切割在敌人仿佛铠甲般的毛发上，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李修抓住空档，右手死死按在敌人的胸口，冻结灵魂的寒意，沿着掌心蔓延野兽妖魔的全身。 他拖拽着野兽妖魔自高空中坠落，狠狠砸入一座商场当中，墙壁崩塌，砖石掉落，无数灰尘遮住了他们交战的身影。 自直升机上跳下来的雷龙，看不到交战的细节，耳边是野兽妖魔的嘶吼。 只不过，这嘶吼声似乎……越来越弱了？ 降落的直升机带起了一阵狂风，灰尘被吹散，雷龙看到，在一片坍塌的废墟中，李修静静站在废墟最顶端，他脚下踩着之前那头不可一世的野兽妖魔。 野兽妖魔的四肢尽数被折断，身躯被层层寒冰冰封。 即便如此，它仍在垂死挣扎。 踩在它背上，看似没怎么用力的脚，就仿佛一座山岳，将野兽妖魔死死的按在地上。 背后，直升机的灯光斜斜的照在李修的背后，正面看去，沿着他的身躯，形成了一圈光晕。 这一刻，雷龙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别人是担心调虎离山，可李修不用担心。 因为他就是那座山。 “有点奇怪，这东西，好像杀不死。” 李修的话打断了雷龙的思绪。 他脚底微微用力，震碎了野兽妖魔的全身骨骼，可转瞬间，它身躯中涌现出一股极为邪恶的力量，伤势极快的愈合。 想要杀掉它，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时间。 黑雾在李修周边膨胀，还有四头妖魔，他不想在一头妖魔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一层层寒冰冻结上去，用最快的方式先封住一头的行动力。 剩下四头，感知到了李修，纷纷朝他冲了过来。 而假如想要进入广播电视大楼，李修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四头五阶妖魔。 在广播电视大楼下方，一株株藤蔓生长出来，将整栋大楼包裹起来。 藤蔓顶端，生长出一朵朵极为艳丽的雪白花朵，看似简单的花朵，以超凡者的视角看过去，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屏障。 李修感知着屏障的厚度。 想要打破屏障就要花不少功夫，其中还要应付五头……现在是四头妖魔的袭击。 “看来敌人是铁了心不想我们去打扰它。”李修说。 雷龙说：“敌人越不想做的，我们越是要去做……对吧？” “当然。” 李修在废墟上擦了擦鞋底，轻轻跳下来。 四头妖魔聚在一起，气势仿佛奔涌而来的浪潮，几乎要把李修和雷龙吞没。 面对一头五阶巅峰的妖魔，李修能够强行封印，可一口气面对四头，想要短时间内全部解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更麻烦的是，由于它们之间存在血脉联系，在转变为妖魔后，这种本源的联系，使得四头妖魔配合极为默契。 李修想要强杀其中一头，另外三头妖魔就会拼死支援。 面对这种等级的敌人，雷龙能够发挥的作用已经不大了，交手的速度太快，他的能量炮弹根本打不中敌人。 不能在耽搁下去了。 李修瞥了他一眼，提醒说：“离我远一点，两百……不，五百米远，在我让你过来之前，千万不要靠近我。” 李修面色如常，那漆黑的瞳孔，却给雷龙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与恐惧。 仿佛那是一条幽深诡异，通向地狱的道路。 第66章 支援赶来 自从放弃压抑我即地狱的力量，李修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强。 只要不是傀儡师那种角色，寻常的五阶超凡者或是妖魔，李修应付起来根本不需要多么的认真。 即便是五阶巅峰。 可眼下，四头配合默契，互为补充的妖魔，在四种诡异能力的搭配下，远远发挥出了1+1大于2的效果。 当它们在一起的时候，靠着源自血脉的配合，基本可以将它们当做是一头四阶低段的妖魔。 对于跨越了一个等阶的对手，即便是李修也觉得有点棘手。 这些日子他琢磨出了不少新的招数。 比如薄如蝉翼，能轻易斩断敌人铠甲的黑雾丝线。 能够入侵敌人躯体，从内部造成巨大破坏的死亡星环。 这两个招数李修应用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可想要对付眼下这四头怪物，靠着这两个能力可不够。 黑雾丝线骤然膨胀，逼退四头怪物后，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转头对身后的雷龙说： “离我远一点，两百……不，五百米远，在我让你过来之前，千万不要靠近我。” 接下来，李修将要施展的能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掌控。 身为施术者的李修不会受到影响，但他不能保证雷龙的安全。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雷龙听话的抱着毁灭重炮，跑出了五百米的范围。 四头妖魔没有搭理远去的雷龙。 它们接到的命令是阻止一切试图进入广播电视大楼的人，现在，唯一具有威胁的就是李修。 四头妖魔围成一个杀阵，一齐朝着李修冲杀过来。 面对四种截然不同，邪祟、诡异、沉重、暴虐的力量，李修不闪不避，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微微抬起，一瞬间，方圆五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在超凡力量的感知下，投射到心中。 奔跑间的雷龙回头看了眼。 刹那间，似乎整个世界变得模糊，出现了类似信号不良的晃动残像，耳边依稀传来遥远的、痛苦的绝望惨叫。 一瞬间，雷龙汗毛耸立，源自基因深处的本能在疯狂呐喊： 跑！跑！跑！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有一个足以毁灭眼前一切的事物…… 即将降临！ 李修双臂向两侧抬起，双手张开，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顺着缝隙，仿佛能看到世界的裂痕——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呼啸！ 轰！ 林科从天而降，六名能力具现出的影子队友环绕在他身边。 战争指挥家的能力毫无保留的发挥，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小队。 李修抬起的双臂缓缓放下，那股令人战栗的压力陡然消失，跑远了的雷龙这才想起来呼吸。 差点窒息的他大口喘息，心中庆幸。 要是李修召唤的“东西”真的降临，直觉告诉他，附近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但又有着惋惜，雷龙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调动了起来，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多么天崩地裂的能力，会给人带来如此恐怖的压力。 六个影子队友和四头妖魔纠缠，短时间内倒是斗个旗鼓相当。 林科问：“你刚才想干吗？” 隔着数百米，林科就察觉到了源自李修身上的恐怖力量，要不是知道李修是自己人，他还以为是一头灭世妖魔出现了。 李修直白的说：“想发个大招，把那四个家伙一起干掉。” 林科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这小子要是不说，还以为他打算直接把广播电视大楼炸了。 林科望着和妖魔激战的影子队友，说：“城市各处的妖魔像是疯了一样，不顾性命的去破坏，其他人被暂时拖住了，没办法过来支援。” 四头妖魔和六位影子队友厮杀，李修观察了几秒，对林科问：“能坚持住吗？” 林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打算让我拖住它们，自己进去？” 李修点点头，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 这幢黑漆漆的大楼内部，有太多他所关心的人。 林科眼神复杂的盯着李修。 作为第一小队的队长，林科仔细阅读过李修的每一次行动报告，他很清楚眼前的“临时工”队友的潜力有多么强。 林科相信，只要给李修一定的时间，不用太多，最多半年，李修就能以碾压的实力，成为全安元市最强的超凡者。 没有之一。 林科十分期待着那一天，然而，潜力的兑现需要时间，现在的李修还未达到真正的无敌。 林科很想说一句这样太危险了。 可他说不出口。 外勤行动就是这样，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完美，只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现在整座城市和特事局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等待更合适的机会在出手，只会给敌人更多的时间。 林科适合大规模的混战，但一对一的与敌人拼杀战斗，李修的超凡能力的确要更为适合。 让李修率先进入广播电视大楼，是当前的最优解。 林科做了一个深呼吸，朝着李修伸出手：“一定要坚持住，十五……最多十分钟，我就去找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武器、装备？” “都不用。” 李修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春节期间加班的三倍工资，还有夜班津贴记得发我就行。” 林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即笑了出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李修。 李修松开手，走向广播电视大楼，林科冲着他的背影喊：“三倍工资，再加上任务奖金和十五天带薪休假，人事科不给批，我去找老局长。” 李修背对着林科比了个ok的手势。 只要钱管够，甭管神使还是魔使，他都能干翻！ 何况，林依白、苏小雅、赵轩……全在上面。 公务要求和私人恩怨叠加在了一起。 李修走到由无数藤蔓组成的屏障面前。 一道纤薄的黑雾闪过。 铛！ 黑雾和藤蔓撞击下，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足以一击斩杀一头五阶低段妖魔的黑雾，没有斩断藤蔓，仅仅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划痕，划痕中流出紫色的汁液。 淡淡的香气从汁液中飘出，闻上一口，心中的恶念就随之涌动，恨不得当下就冲进人群中大开杀戒。 然而，能够令普通人陷入癫狂的味道，根本无法撼动李修坚韧的精神。 一道黑雾切割不开，那就十道、百道、千道。 他抬起手，食指指着前方，无数比刀刃还要纤薄的地狱黑雾倾泻而出，宛如暴雨，又宛如瀑布。 藤蔓坚持了不到半秒就被暴力撕扯开口子，一条能够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出现。 见到这一幕，四头妖魔疯狂嘶吼，却被林科死死缠住。 “去吧，李修，这里交给我。” 李修没有回头，冲入漆黑的大楼中。 第67章 脓液妖魔 天空乌云密布。 漆黑的演播大楼内，地上到处是普通人的尸体。 空气中回荡着少女剧烈的喘息声，时而传来妖魔尖锐笑声。 林依白将沉闷的空气吸入肺叶，随着每次呼吸，身体便会沉重一分。 手中月华刀的刀光逐渐黯淡，她盯着对面的恐怖妖魔，不敢有半点的分心。 几分钟前，它还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人。 可十几枚诅咒金币倒入口中后，浓厚、庞大的邪祟力量在它体内滋生、膨胀，最终迫使它的身躯自内而外反转，将自身“呕吐”出来 它大抵是一个人形，有着四肢，但完全没有五官，皮肤像是癞蛤蟆一样，满是凹凸不平的疙瘩。 最令人作呕的是，那些疙瘩中不断向外流出黄绿相间的脓液。 一旦不小心沾染到这些脓液——不论是皮肤还是刀刃——身躯就会变得沉重、无力，并且伴随而来的是五脏六腑的剧痛。 此刻，脓液妖魔身上一道狭长的刀口正在快速愈合，仿佛那根本不是皮肤，而是类似橡皮泥的特殊玩意。 林依白甩掉月华刀上的脓液。 不到半秒的功夫，因为沾染了怪物的脓液，这把与她血脉相连的长刀再次变得沉重。 林依白余光瞥见倒在地上的程书琴。 面对一头五阶巅峰的敌人，程书琴在交手的第一时间就爆发全部力量。 九支银蜂针一齐出动，细微的蜂鸣声如同一支舞曲。 但谁也没想到敌人的能力竟然如此诡异，能够无视防御，仅仅沾染到脓液，伤害就会反馈到操纵者本身。 程书琴的能力“虚拟细胞”，讲究细微之间的操控，她与银蜂针之间的联系，要比寻常的血脉武器更为紧密。 敌人的力量几乎毫无阻碍的传递到了程书琴体内。 等她反应过来，试图施展能力治疗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 林依白手中缠绕着超凡力场，强行用力量隔绝自身与月华刀之间的联系，避免脓液妖魔的力量沿着血脉武器入侵身体。 某种程度来说，眼前的脓液妖魔是所有特事局外勤人员的天敌。 封禁了血脉武器的使用，能让一名外勤人员的战斗力削弱至少三成。 脓液妖魔摸着愈合的伤口，明明没有五官，却给人一种它正直勾勾盯着林依白的感觉。 它再次扑上去与林依白缠斗，两道人影在黑暗中不断交错闪过，时间推移，谁都看得出…… 林依白正逐渐处于下风。 因为和其他超凡者不同，林依白被封禁的不仅是血脉武器，还有金属狂潮的能力。 她不敢把能力传递到刀刃上，那会加速她“感染”的进度。 林依白纯粹是靠精湛的刀法与妖魔交手。 人类的体能怎么可能和妖魔相比，又是一次交锋，林依白慢了半盘，脓液妖魔骤然加速，利爪朝着她的额头抓过来—— 嘭！ 枪声响起！ 一枚子弹精准命中了脓液妖魔的小腿。 苏小雅半跪在地上，手中握着特事局配备的手枪，枪口正飘出细微的硝烟。 这是程书琴的配枪，在她昏迷之前，交给了苏小雅。 子弹的穿透力使脓液妖魔的行动停滞了半拍，这给了林依白机会，一刀砍在脓液妖魔的腹部。 呲！ 无数黄白相间的脓液喷射而出，林依白挥刀躲闪避开。 在出色的刀法下，她的身上没有落上半滴脓液，手中的月华刀却再次受到损伤。 月光黯去，刀刃上布满了斑斑锈迹。 脓液妖魔在腹部抹了一把，伤口自动愈合，它嗤笑说：“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脓液妖魔生前是一位公司内的生产经理，负责生产线的管理工作，手底下管理着一两百号在车间工作的女孩。 表面上它每日收拾的一丝不苟，对待女下属保持距离，实际上，十几年来，他一直干着逼良为娼的勾当。 很多车间内的女孩子才十八九岁，刚从乡镇过来，社会经验少。 它利用年龄和职业优势，一两个月就能把一个质朴的女孩子骗上床。 等吃干抹净后，再把她们赶出厂子。 遇到漂亮的女孩，它甚至会用床照做威胁，把她们送到风月场所。 因为这种表里不一的内心，成为妖魔后，它才会吐出腐烂的内在。 战斗在继续，林依白和苏小雅，两个生活中没有多少交集的人，意外的发现彼此配合起来十分默契。 刀刃和子弹不断命中脓液妖魔。 可惜…… 等阶上的差距不是靠技巧能够弥补的。 假如脓液妖魔是一头五阶中段，不，五阶高段的妖魔。 即便它能够封禁血脉武器的力量，即便它具备超速再生的能力，凭借两个女孩的精妙配合，也能够在它再生之前，把它斩杀。 但高段和真正巅峰之间的细微差距，使得她们再如何努力，也追赶不上敌人伤口愈合的速度。 更令人绝望的是…… 月华刀越来越钝了。 直到某一刻。 林依白再次躲过脓液妖魔的袭击，闪身出现到它的侧方。 同一时间，三枚子弹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击打在脓液妖魔的额头处。 在子弹的冲击力下，它被强行仰起头，大片的脖颈暴露出来。 完美的斩杀角度！ “nice，小雅！” 林依白夸赞着，身躯随着冲刺自然旋转，惯性自双腿、腰腹传递到手臂，最终全部落在刀刃上。 她要一刀斩下脓液妖魔的脑袋！ 然而，必杀的一刀，却死死卡在了脓液妖魔的脖颈处。 因为交手太过激烈，林依白根本没时间观察，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手中的月华刀，已经满是锈迹，随着挥舞，上面还有碎片掉落。 这把陪伴了林依白许久，拯救了数次她性命的血脉武器，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俨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脓液妖魔缓缓转过头，一片平滑的五官中，无声的散发着淫邪的目光。 “到底只是个女人。” 脓液妖魔的话，自它腐烂的腹腔内发出。 它张开双臂，朝着林依白挥舞过来。 现在林依白有两个选择，要么抛弃月华刀，立刻后退，躲避敌人的攻击，要么…… 她双瞳中闪耀起白色光辉。 要么放弃了防御、闪躲，真正握住刀柄！ 林依白选择在月华刀彻底凋零前，让它绽放光辉！ 来自脓液妖魔的种种负面效果袭来，她死死咬着牙齿。 金属狂潮……全力发动！ 暗淡的月华刀最后一次绽放起璀璨冷清的月光，卡在脓液妖魔脖颈间的刀刃重新变得锐利。 “啊！” 脓液妖魔狰狞痛苦参加，它抓向林依白的肩膀。 就在这时，又是接连枪声出现。 苏小雅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特事局的配枪是专门为外勤人员设计的，威力和后坐力都大的惊人。 为了支援林依白，苏小雅打空了四个弹夹，手腕和手臂到了脱臼的边缘，每次扣动扳机，都会给她带来剧烈的疼痛。 但她仍没有停止，一双清澈的眼眸死死锁定敌人。 几枚子弹，打在了脓液妖魔的手臂上，使得它的动作慢了零点几秒。 至关重要的零点几秒。 林依白口中发出一声怒喝，双手紧握刀柄，月华刀释放出无穷的光辉，几乎照亮了漆黑的演播大厅。 刀刃划开血肉，迅速突进！ 她即将砍下脓液妖魔脑袋—— 咔哒！ 细微的碎裂声出现。 林依白双手挥出，闪身出现在几米外。 脓液妖魔原本应该掉落的头颅，仅剩最后一公分，一丁点的皮肤连接下，脑袋还与身躯保持着联系，吊在脖子上。 而林依白手中，只剩下了一个刀柄。 扶着程书琴的赵轩握紧了拳头，他站起来，想要去做点什么。 可天空没有下雨，他的能力无法施展。 林依白和苏小雅眼中逐渐被绝望填满。 “哈哈哈！” 脓液妖魔发出狂笑。 就在刚才，它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但就是细微的差距，胜利女神站在了它的背后。 “活下来的是我，你们都会死，而在死之前……” 它盯着林依白和苏小雅，两个女人的容貌，令它忍不住战栗。 忽然，演播大厅大门被打开，黑暗中，一个人影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带进来一丝仿佛来自地狱的寒冷。 “在死之前，你想怎么样？” 李修问道。 第68章 碾压 “李哥……” 赵轩简直要哭出来了。 “李修。” 苏小雅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在见到他的瞬间，被特事局修改的记忆，突破重重精神束缚，再次浮现出来。 李修冲赵轩点点头，他走到苏小雅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手臂，瞧见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 “全都想起来了？” 苏小雅点点头。 李修略显尴尬的错开视线，在夜魔讨伐战结束后，他答应苏小雅告诉一切，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苏小雅看出了他的窘迫，露出好看的笑容，微微摇头。 “有什么话，结束后，慢慢说。” “嗯。” 李修站起来，走到了林依白身边。 手持断刀，林依白一边警戒脓液妖魔，一边提醒说：“小心，它的能力很诡异，只要身体触碰到，就会引发一系列负面效果，而且具备超速再生的——” 她的体力濒临极限，说话间身躯微微摇晃，李修扶住了她。 “别急，慢慢说。” 李修转头凝视着不远处的脓液妖魔，用平静却格外笃定的语气说：“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到你们。” 掌心处传来的温暖，林依白放松下来。 什么五阶高段也好，巅峰也好，她坚信，只要李修在，肯定没问题的。 林依白对李修有着盲目的信任，而他也是从未辜负她的信任。 之前的绝望一扫而空，仿佛李修就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足以给所有人带来希望。 对林依白几人的希望，对于脓液妖魔，最为沉重、压抑、恐怖的绝望。 在李修的注视下，脓液妖魔有种被上位妖魔凝视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我记得他只是特事局的临时工，负责护送任务的杂鱼，连副队长程书琴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压力……” “会不会是假的？或者他的能力就是伪装成强大？要不要出手试探一下……” 脓液妖魔用力握拳又松开，仿佛掌心还有汗液流出，就在它紧张时，李修忽然开口问： “神使在哪？” 脓液妖魔愣了半秒。 它并不想回答李修的问题，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破开屋顶，向上蔓延的藤蔓。 等回过神，它心中旋即涌现出无穷的羞辱感和愤怒。 不论是人类的时候，还是成为了妖魔，它对于自己都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没人这么轻视它！ “我承认给我很大的压力，但能不能赢……那是要打过才知道啊！” 脓液妖魔说着热血少年漫画主角的台词，朝着李修冲刺而来。 它眼中满是暴怒！ 在愤怒的驱使下，它的能力一百二十分的爆发，气势再次提升，好像真的能够越级杀死李修—— 咔哒！ 脓液妖魔脚下踉跄。 不知何时，地板上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寒冷沿着脚底向上蔓延，试图将它冻结。 “滚开！” 脓液妖魔猛地爆发力量，把身躯上蔓延的寒冰片片震碎。 身为五阶巅峰的妖魔，仅凭普通的寒冰可没法束缚住它。 它瞬间出现到李修面前，挥出拳头，风声呼啸！ 不施展能力，仅凭这一拳，它就能打败绝大多数的五阶高段超凡者。 面对敌人来势汹汹的攻击，李修的应对就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抬起手，无数黑雾丝线自李修的脚下延伸出来，紧紧束缚住脓液妖魔的四肢躯干。 脓液妖魔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 李修掌心翻转。 脓液妖魔在丝线的拉扯下，被死死压在地上。 它试图挣扎，可比力气，它比不过无数黑雾丝线，施展脓液的能力，更是不等接触黑雾，就自然冻结成细小冰块。 “你似乎在因为我轻视你而生气。” 李修半蹲下来，他的指尖出现一轮死亡星环。 在看到死亡星环的那一刻，脓液妖魔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它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惧，连在面对神使的时候，它都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李修说：“我没有轻视你，要是把你扔到外面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上千人，我也知道，你比普通的妖魔还要难以杀死。” 李修手指轻轻敲击在脓液妖魔的额头，发出细微的叮叮声，那里有着一枚诅咒金币。 “一枚金币，就相当于一条命。杀死你们一次并不难，但一遍遍的干掉你们，就算是我，也会觉得麻烦。” “不过说来也是巧，我最近恰好新琢磨出了一个能力应用技巧，你是第一个试验品。” 之前给张明使用死亡星环的时候，李修担心真的杀了他，施展能力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能力收着用。 对付脓液妖魔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脓液妖魔腹腔内传来求饶声：“不，不要，我求求你……我错了，我会改过——啊！” 它不想死。 但，被它杀死的人同样不想。 死亡星环缓缓没入脓液妖魔的体内。 它的身躯不断扭曲、膨胀，一块块血肉掉下来，在地上腐烂。 等伤势严重到一定程度，诅咒金币就会破碎一枚，它的身体快速愈合。 脓液妖魔也是第一次发现诅咒金币还有这种功效。 放在过去，它估计会为多了十几条命而兴奋，可现在，多出的性命，无非就是延长了它遭受折磨的时间。 一枚枚诅咒金币碎裂，痛苦和死期一点点靠近。 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慢慢突破无知少女的防线，逼迫她们舍弃女性的尊严，最终把一颗颗纯白的心灵，堕入黑暗当中。 现在这种事情真正落在了他的身上。 物理层面上。 咔哒。 最后一枚诅咒金币碎裂，脓液妖魔自内部被切割成了肉末，烂泥般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太……太强了吧。” 赵轩咽了口唾沫。 在他眼中，宛如大魔王般的五阶巅峰妖魔，落在李修手里，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来。 这不能用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碾压。 字面意义上的碾压，把对手直接碾成了肉末。 而在场几人中，最受冲击的是程书琴。 苏小雅是普通人，赵轩刚觉醒，对超凡者之间的等阶不清楚，林依白就不说了，李修上天把星星摘下来，她都不会吃惊。 身为第一小队副队长的程书琴，做了四年外勤人员，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行动。能够像李修这般，轻描淡写无视等阶的差距，解决对手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要知道，特事局记录中，李修的超凡等阶，仅仅是五阶中段！ 五阶中段，跨越两个小等级，直面五阶巅峰的妖魔，正常的画风不应该是： 友情、勇气、热血三合一，李修回忆过去的种种，在危急时刻爆发力量，重伤之下杀死对手吗？ 程书琴越来越看不懂李修了。 在她思考间，李修扭头问：“还能走的动吗？” 第69章 锁链 林依白说：“我们还好，书琴姐站不起来了，她需要马上接受治疗。” 李修的视线自林依白、苏小雅、程书琴、赵轩四人脸上扫过，对于她们每个人，他都有不少的话想要说。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李修指着安全楼梯方向：“你们先去一楼。林科在外面和妖魔纠缠，支援部队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赶过来，等一楼的屏障封锁打开，你们就马上离开。” 四人当中，程书琴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没有下雨，赵轩不比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强多少。 林依白为了挥出最后一刀，强行使用了金属狂潮的力量，被脓液妖魔的能力入侵。 好在她的身体素质要远比程书琴更好，暂时还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 最后就是苏小雅，她紧握手枪的右手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濒临极限。 继续让她们留下来，只会让她们陷入危险当中。 听出了李修话里的意思，苏小雅担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问：“你要独自留下？” “我要上去看看。” 平静的语气下，是早已下定，不容退缩的决心。 “不，你没必要，那个人……怪物，太危险了！”苏小雅紧紧抓住了李修的手臂。 她还记得在台下，望着神使时的感受。 他的恐怖，不是来自外表，也不是制造妖魔的能力，而是更深层、更可怕……苏小雅也说不清的东西。 她只知道，那绝对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苏小雅的直觉向来很准，她不想让李修去，或许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她只希望李修能安安全全的离开。 全安元市那么多人，特事局那么多领导，怎么就轮到李修这个临时工去拼命？ 凭什么让他去冒险？ “我必须上去看看。” 李修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补了一句：“时间不多了。” 他不是林科那种责任心爆棚，忧国忧民的性格。 李修从来没有拯救世界的梦想，能够让自己关心的人过得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神使在全城内引发大规模骚乱，转移特事局的注意力，被发现后，他又创造出六头五阶巅峰的妖魔…… 这一切都是用来拖延时间。 神使在谋划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想到傀儡师告知的隐喻，直觉告诉李修，一旦让神使的计划成功，整座城市中，他认识的、关心的人，全部会受到伤害。 他不在乎陌生人，可对于曾经帮助过他、关心他的人，李修做不到让他们陷入危险。 看到李修眼中的坚持，苏小雅默默松开了手。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李修有点陌生。 曾经李修始终站在她的背后，封闭自己，每当遇到危险，苏小雅就会紧紧抓住他的手，保护着他。 可现在的李修不再需要任何的保护，他有了守护自己，守护他人的力量和决心。 林依白很想和李修一起上去，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断裂的月华刀，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把关于神使的情报全部，尤其是神使出生的故事告诉了李修。 随着林依白说完，一条超凡力场锁链忽然出现，缠绕在了李修的脚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 李修握住锁链，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极为纯粹的恶意。 林依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知道了神使的过去，就会被这条锁链缠上。” 李修扯了扯，倒是不难缠，轻轻一拉就扯断了。 讲述完情况，林依白扶着程书琴走向楼梯。 临走前，她对李修认真说：“我在外面等你回来。” “好。” 望着众人消失在楼道，李修做了个深呼吸。 抬头望着屋顶延伸到黑暗伸出的藤蔓，要说不怕是不可能。 李修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对未知的恐惧情绪。 他过去面对的敌人，以我即地狱的力量能够轻松碾压，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神使不同。 他的身上有和傀儡师类似的味道。 李修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对死亡的畏惧，是写在生物基因本能里的，李修微微闭上眼，感受来自本能的情绪—— 畏惧、担忧、退缩。 他没有睁开眼，继续探寻到意识更深处。 咚！咚！咚！ 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一道响彻在云霄之上的雷霆。 在种种负面情绪下面，在李修意识的更深处，一道道平日里被他压抑、隐藏的渴望开始滋生： 破坏、毁灭、战斗以及……厮杀！ 李修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渴望与疯狂。 他用力握了握拳，小声提醒：“放松，李修，放松，别让情绪控制你，可别一个不小心……” “把这栋楼拆了。” 后面，三叔和妹妹站在黑暗处。 随着李修说话，妹妹的时隐时现，她微笑着，露出两排宛如鲨鱼的利齿，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李修，似乎在等待他说出某句极为重要的话语。 三叔呼出一口烟，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妹妹头上。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妹妹不满的鼓起脸颊，用力摇头，甩掉三叔的手，跳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三叔同样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消失后，李修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恢复往日的清明，仅留下旺盛的战斗欲望。 黑雾缠绕成丝，带着李修沿着屋顶破开的洞口向上移动。 十几秒后，李修自顶层的洞窟飞出，他高高跃起，望着顶楼的场景，不由愣住了。 神使独自站在最中央，他脚下伸出无数的藤蔓，向外蔓延，最终与广播电视台上，一条条线路相对接。 一枚诅咒金币在神使手指间翻飞，金币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散发着迷人且危险的光芒。 李修的目光落在神使腰间，紫色、镶着金边的袋子上。 自其中源源不断的向外传出大量诅咒金币的味道。 夜魔曾经说过，神使会用极恶的灵魂，来换取知识或者诅咒金币，而每个人，人性中的恶是有限的。 往往一个极恶灵魂，需要数人，乃至数十位普通人的生命，才能形成。 这么多的诅咒金币，究竟要杀多少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修轻轻落在地上。 大量的诅咒金币、神使、电视塔…… 李修觉得隐约抓到了某个线索。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室外，沉寂了许久的通讯耳机，再次断断续续的传来了支援小队的声音。 “李……李修，能、能听到吗？” “我们发现了新的问题，全城的人都收到了一条音频，音频内容是讲述神使的诞生经历。” “现在，整座城市的人都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缠上了。” 第70章 神明使者 “……市民都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缠上了。” 听到这句话，李修脱口而出：“模因污染？” “是的。” 只要听过、知晓神使过去的人，就会被一条无形的锁链缠上。 对于超凡者来说，可能只是一条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扯断的锁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连看都看不到，又怎么挣脱？ 研发科的人正在拼命破解，试图找出逻辑链条中的破绽，一举斩断，可是时间上…… 可能来不及了。 李修的视线锁定站在顶楼边缘，神使那瘦削、单薄背影上。 察觉到来自背后的视线，神使缓缓转过身，一双宛如野兽般的眼眸，酝酿着最为纯真的恶意。 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不掺杂半点个人的私欲。 神使的存在仿佛就是恶念的化身，他之所以作恶，不是为了利益、力量又或者欲望，他只是想作恶，仅此而已。 神使嘴角上扬，他微微躬身，以此来表达对李修的尊重。 “李先生，你好。” 神使的声音依旧带着古怪的调调，听起来兼具魅力和诡异，再搭配他似人似兽的面容，简直有种野兽成精般的怪异感。 “你认得我？” 李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出名。 傀儡师、神使，这些隐藏在幕后的家伙，似乎都对他有点了解。 神使咧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当然，你和大多数人不同。傀儡师先生应该跟你提过吧，蚂蚁、宠物、人类，三个阶层的概念。你和傀儡师先生，作为新时代的人类，具备侍奉我主的资格。” 我主？ 这又是什么新设定，李修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真的是打了小的，来老的剧情吧？ 一个神使就把安元市搞的一团混乱，要是他的老大过来，不还得把整座城市给拆了？ 李修问：“你上面有人？” “不，我是神使，我的主人，自然就是神明。” 啥？ 神明？ 李修迅速分析： 要么，眼前的神使是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 要么…… 傀儡师说过，神使曾经邀请他一起行动，但被傀儡师拒绝了，他的理由是神使不配。 傀儡师虽然瞧不起神使，却不对神使直接动手，反而是留下信息，利用特事局的力量对付神使。 这说明，神使手中有着傀儡师忌惮的力量。 这份力量就是所谓的……神明？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吗？” “还是说某种更高等阶的超凡者、妖魔？” “虽说全球出现了大规模的神秘现象，但五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对外宣称遇见了神明，特事局的档案中同样没有。” “不行，再想下去，就要长脑子了。” 李修放弃了继续推测。 这种伤脑筋、掉头发的事情，还是交给后勤科那群刑侦专业出身的大佬比较好，李修就不去操心了。 “既然上个世纪就打倒的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借着神秘复苏的背景，又从犄角旮旯里爬出来。” “那就再打倒一次好了。” “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是在安元市，没有你们歪门邪道生存的空间。” 李修最讨厌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神使有秘密？有背景？ 那最好不过了，等会儿就把神使扔到极寒地狱堆雪人，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修抬起手，正要全功率爆发超凡力场，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我在你身上没有感受到纯粹的妖魔力场，你应该是超凡者吧？” “我的确不是纯粹的妖魔。”神使避重就轻的回答。 李修自怀里拿出特事局的证件：“按照条例，我需要对失控的超凡者提出一次警告，神使，你有一次机会选择投降。” 神使和李修对视，他们都从彼此眼中阅读出了一种戏谑和期待。 神使说：“我拒绝。” 李修脸上的担忧消失，他一边收起证件，一边逐渐露出笑容。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 今晚的混乱造成了成千上万人的死亡，别人就算了，神使…… 必须死！ 超凡力场全功率爆发！ 一条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丝线，瞬间就占据了广播电视大楼顶楼的全部空间。 李修伸出手，朝着神使用力握拳。 数万条黑雾丝线，封死了神使的一切闪躲空间，他除了硬生生承受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面对锋利的黑色丝线，神使脚下的藤蔓快速生长，将他环绕在其中。 藤蔓中长出雪白的花朵，一层层满是恶念的屏障产生，与黑雾丝线互相抵消。 漫天的黑雾丝线仅是拉开了李修进攻的帷幕。 他左右双手掌心处，地狱黑雾急速旋转，两个死亡星环形成。 李修不断注入超凡力量，死亡星环的规模迅速膨胀，成为足足几十米大的巨大星环。 死亡星环向外发出高昂的鸣叫。 广播电视大楼内侥幸逃到底层的普通人瞬间陷入失神，半张着嘴巴，仿佛灵魂已经抽走。 楼外，和四头妖魔激战的林科出现了刹那的恍惚，他似乎听到了去世祖母的温柔呼唤。 要不是精神极为坚韧，他差点要忍不住去回应。 多亏了广播电视大楼有一层藤蔓屏障，限制了死亡星环鸣叫声的扩散，否则附近两三公里范围内的普通人全都会受到影响。 死亡星环悬在空中，黑雾和银白色寒冰碎屑，在急速旋转下，看起来竟真的有几份星环的美丽。 两枚星环宛如苍穹睁开了一双眼睛，正凝视着被黑雾丝线困在正中央的神使。 李修指着神使，下达了命令。 “绞杀他。” 两枚静静漂浮的死亡星环，呼啸着跨越几十米的距离，一左一右，出现在神使身边。 神使的藤蔓防御在死亡星环的破坏下，坚持了不到两秒，两枚巨大星环左右交叉，把神使的身躯撕裂。 眼看敌人重伤，李修并未放松警惕。 他能感受到，敌人的超凡力场仍很稳定，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模样。 况且，神使制造的妖魔都有重伤复生的能力，神使本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类似的手段？ 果不其然，被撕成碎片的神使身躯内部，同样生长出了无数藤蔓，藤蔓和断肢之间纠缠在一起，几乎是在重伤的瞬间复原。 嘭！ 但刚复原的身躯再次炸裂。 “嗯？” 神使发出一声疑问，紧接着他发出恍然的叹息。 “还真是有趣的设计。”神使赞叹说。 短短几秒间，神使就看穿了死亡星环无休止破坏的本质，被死亡星环“污染”的血肉，全部化为藤蔓、花朵掉落在地上。 剔除掉被死亡星环接触的部分身躯，这的确是最优的解决办法，但这种办法，需要极其细微的感知和力量操控。 死亡星环的本质是旋转、凝聚到极点的地狱黑雾和寒冰力量。 两股力量一旦进入体内，就会沿着血液、肌肉无规则的向敌人身躯内部蔓延。 最重要的是无规则。 神使的操作，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扔下了一把杂草，杂草已经沿着河流飘散到了支流、海洋，结果，他硬生生的把所有的杂草全部找了出来，并尽数挑了出去。 这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似乎很吃惊？” 神使手指间盘旋着一枚金灿灿的诅咒金币，他汲取金币中的力量，超凡力量不断攀升。 “别忘了，我和你们都不同，我虽然没有你或者傀儡师令人羡慕的天赋，但是我的觉醒时间是最长的。” “你们的觉醒事件最多五年，而我……可是一出生就拥有了超凡力量，我对力量的掌控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第71章 恶之花 五年前，神秘复苏，全球大规模出现了超凡者和妖魔。 那么，再之前呢？ 难道说世界从未有过拥有神秘力量的存在？ 当然不可能，否则全球各个国家的神话传说、民间诡事是哪里来的？ 自远古时期，口口相传的传说中，绝大多数是以讹传讹的编撰故事，但也有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神使的诞生来源，或许是因为极端的恶，或许是因为山神的力量，总之，已经不可考究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 神使在诞生初期就拥有了超凡力量。 他是天生超凡者，降临在人世间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使用超凡力量，至今已经有二十余年。 李修觉醒了两年半，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抑制力量，只有最近几个月，才开始正式研究能力，就琢磨出了我即地狱的种种用法。 当然，这其中有天赋的因素，可神使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 勤能补拙，他就算天赋不如李修，二十多年的水磨工夫下，神使对超凡力量的操控程度，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身无定型，招无定式。 李修对神使的一切攻击都会被他轻松抹除，即便是重伤，在诅咒金币的作用下也能够快速的恢复。 随着每次受伤、恢复，神使的力量还在增强，诅咒金币的力量不仅弥补伤口，剩余的还会融入他的身体中。 两人之间快速交手，碰撞、厮杀、又转瞬分开。 不到一分钟，顶楼就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破坏的痕迹，天空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浓郁到极点的杀意，云层变得更为低沉，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又是一次交锋中，李修忽然脚踉跄。 地狱黑雾中陡然生出了一朵白色花朵！ 随着白色花朵盛开，李修对超凡力量的掌控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波动出现的时间仅有不到零点几秒，还是被神使抓住了机会。 几米外的神使嘭然化为花瓣消失，出现在李修的身侧，右手轻轻触碰到了李修的身躯。 李修半边身子中长出了无数藤蔓，一朵朵盛开的雪白花朵，散发着浓烈的恶意。 这份恶意严重影响了李修对力量的掌控。 地狱黑雾凝聚而成的丝线解体，重新成为了一团团黑雾。 看起来更多了，实际上的破坏力却急速降低。 神使再次靠近，试图继续触摸李修。 轰！ 漆黑的地狱之门凭空出现，落在神使和李修之间。 明明看不到，也触摸不到，神使却像是感知到了一般，既没有乘胜追击，也没选择用诅咒金币的效果，以伤换伤。 他抽身退去，黑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警惕。 “这就是你位于‘顶端’的真正力量吗？还真是可怕啊。”神使嘴上说着可怕，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地狱之门争取到了片刻的时间，紊乱的超凡力量重新稳定，李修扯下身上的雪白花朵。 “浓烈到极点的恶意，这就是你的能力，恶之花。” 一株株藤蔓和恶之花纷纷凋零，自李修的身上脱落。 通过触碰能够使恶之花的种子寄生在敌人身上，汲取对手的超凡力量来使恶之花生根发芽。 恶之花绽放的情况下，超凡力场会发生波动，影响能力的施展，而无法施展能力，又会被敌人继续攻击，种下更多的种子…… 对付恶之花的这种能力，要么是像李修这样，靠着磅礴的超凡力场，硬生生把体内寄生的种子、根系全部杀死。 要么就是像特事局要求的一样，至少两人一组，一人被寄生，另外一人迅速支援，为队友提供解除寄生的时间。 “不小心中了一招，就会被连招到死，什么Bug级的能力。” 这还只是恶之花的一种应用技巧。 藤蔓屏障、寄生种子、花瓣化身，进攻、防御、应对突袭，在二十年的磨砺下，恶之花已经进化成完美的能力。 何况…… 李修看了眼神使悬挂在腰间的紫金相间布袋子，这显然是一件强大的禁忌物品。 “还有无限红药、蓝药。” “能力等阶看样子是四阶，不清楚是低段还是中段，总之，比我高出一个等级。” 李修挥挥手，散去了缠绕在周遭的黑雾丝线。 萦绕在顶楼的磅礴压力消失，空气中的寒意尽数敛去。 若不是顶楼成为一片废墟，之前的战斗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李修静静站在那，没有了缠绕的地狱黑雾，他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没有半点威胁性。 始终挂在神使脸上的礼节性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神使警惕的微微弓腰，忽然，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愣了足足半秒，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因为恐惧。 这份恐惧，越过了他的意识，直接降临在身躯上，完全不容抗拒。 上一次神使有类似的经历，还是在面对他所侍奉的真神…… 神使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李修。 曾经神使以为李修和傀儡师是同一级别，位于神明之下，在人类超凡领域的最高阶。 可现在看来，李修所掌控的能力…… 俨然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这个极限无关乎能力的等阶，即便是一阶的能力者，他们或许能瞬间秒杀神使，却无法给神使这种感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使说话的嗓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听到神使的问题，李修没有回答。 此刻，他双手缓缓抬起，地狱之门在他背后出现，前所未有的凝实。 这段时间来，李修不断扩大极寒地狱的范围，他对地狱的掌控能力达到了顶峰。 在某一次尝试当中，他竟然把极寒地狱召唤到现实当中。 不是之前那种，间接性的，只能出现寒冷、雪花的召唤，是真正的把部分极寒地狱搬到现实中。 绝对的掌控，绝对的低温，绝对的…… 无法逃脱！ 这就是李修最大的底牌。 双手抬起，超凡力场发挥到了极致，手臂的肌肉、血管暴起。 在庞大的超凡立场下，不需要刻意的操控，李修自然而然的腾空而起，他轻声念诵： “降临！极寒地狱！” 轰！ 被锁链死死缠绕的地狱大门轰然打开，冻结灵魂的地狱寒冰，顷刻间，倒灌人间。 第72章 极寒地狱……降临！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降临了。 百公里外，坐在别墅中抱着女儿的傀儡师，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立起的寒毛，挑了挑眉。 “还真是可怕的家伙。” 相隔百公里，还是能激发他的危险感应，要是正面应对的话…… 可能会死吧？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死。” 傀儡师作出肯定的结论，他笑着低语：“幸亏我是傀儡师，没有正面和李修这种怪物交手的必要。” “爸爸？” 傀儡师怀中的女儿，好奇的眨巴着晶莹剔透的眼睛，不明白爸爸在说什么。 傀儡师没有和女儿解释大人之间复杂的事情，他亲昵的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小可爱，想不想和爸爸去现场看看？” …… 广播电视大楼楼下，林科还在和四头妖魔厮杀。 即便是他，想要以一己之力，迅速斩杀四头五阶巅峰妖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需要一点时间。 六位影子战友和林科的本体，围绕着广播电视大楼狂奔飞舞，接连与四名敌人交手。 超凡力场碰撞引发的冲击波，将附近几百米的街道、店铺变成了废墟。 “明天一早负责收尾的后勤组估计会疯掉吧？今晚闹出的事情太大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发散的思绪骤然中断，林科闪身躲过敌人的袭击，妖魔特有的腥臭味让他猛地回过神。 交战中胡思乱想往往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敌人太过弱小，可以游刃有余的去思考别的事情。 另一种就是敌人带来的压力太大，身体和精神同时陷入疲惫状态，注意力不受控制的发散。 很显然，林科是属于第二种。 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加上今晚一直处于高强度作战，他的状态十分糟糕。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无影，却切实存在的力量波动自广播电视大楼顶端向外扩散。 熟悉的冰冷、沉重的超凡力场…… 林科心跳停了半拍，他看向顶楼的方向。 “李修是开始拼命了啊……那我这个做队长的可不能落后太多。” 林科看了眼腕表，深吸一口气，对围上来的四头妖魔说：“十分钟。再陪你们玩十分钟。” …… 在地狱大门真正打开，来自极寒地狱的冰雪落入人世间的瞬间，这座城市中几个隐秘的存在同时心生感应。 其中，受影响最为剧烈的，当然是站在李修面前的神使。 从容、礼貌的笑容消失，神使微微压低身躯，全身肌肉紧绷，双眼的竖瞳缩成一根极为纤细的丝线，宛如丛林中受到了威胁的猛兽。 神使诞生于山林之间，怀揣着世间最为浓烈、纯纯的恶意成长，他散播死亡、品味死亡，但真正的面对死亡…… 这是迄今为止的第一次。 天空中出现了雪花，丝丝缕缕的清风卷着雪花飞舞，如果光是看这幅场景，可以说是颇有意境。 但每一片落地的雪花，就会瞬间冻结几十米的范围。 短短几秒间，顶楼就出现了厚厚的冰层，气温断崖式的下跌。当气温下降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神使散播在外的藤蔓竟开始急速的枯萎。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植物。 它们全部是靠神使的超凡能力塑造出来的，不受高温、寒冷的影响。 然而，现在的藤蔓就像是遇到的天敌，纷纷枯萎、崩裂，神使能清晰感受到，蕴含在藤蔓间，他的超凡力量正在被这诡异的寒冷…… 杀死！ 觉醒二十余年的神使见过超凡力场之间的碰撞、抵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杀死别人的超凡力场。 神使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极端的寒冷冻结、碾碎，最终与他失去联系，紧接着被寒冷所吞没，化为这片极寒领域的养分。 “不，不仅仅是散发出去的藤蔓，就连我自身也同样受到了影响！” 神使惊恐的发现，他锻炼了二十余年，熟悉无比的能力，正以极快的速度被压制。 如同他置身于深海之中，庞大到可怕的超凡力场挤压着他的躯体，将他的力量死死禁锢在身躯内部，无法释放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这股压力不满足于压制，还在向内渗透，皮肤、肌肉、骨骼…… 神使已以为傲的力量，在极寒地狱的压制下节节败退。 一分钟？二十秒？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冻死在这片冰天雪地当中。 神使怔怔望着静静漂浮在半空中的李修，直觉告诉他，这还仅仅是开始。 没有对抗的可能，仅剩的选项就是——逃！ 神使不愧是天生的觉醒者，在超凡力场被全面压制的情况下，他仍精准判断出了极寒地狱降临的范围。 他自腰间的紫色布袋中，抓出一把诅咒金币。 咔哒、咔哒、咔哒！ 神使掌心内，由人命堆出来的诅咒金币仿佛蹦爆米花一样，接二连三的碎裂，释放着其中包含的恶念和超凡力量，为神使争取到短暂的喘息时间。 一枚仅仅只能帮他争取到零点几秒的时间，但是…… 足够了！ 神使爆发全部的力量，丝毫不吝啬诅咒金币的消耗。 想要活下去，他必须远离李修掌控的这片极寒领域，继续待下去，他必死无疑。 至于谋划已久的计划，那要等活下来之后再说。 在全力爆发下，神使的速度飙升，天台的边缘近在咫尺，他心中盘算道： “广播电视大楼的隔绝结界还没有破裂，只要我从天台一跃而下，就能暂时摆脱这诡异的寒冷范围！” 李修的短发随着背后来自地狱的微风，轻轻的舞动，以他为中心，五百米的范围内化为了极寒地狱。 “呼——”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冰天雪地特有的干净味道，李修十分的熟悉，每每闻到，都有中源自内心深处涌现的安心感。 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掌控感。 四阶巅峰或者三阶的对手，李修不确定，但就现在的安元市，在这五百米的范围内…… 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直到神使跑出了很远，即将跃出顶楼的范围，李修在转过头，看向神使的背影。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李修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下一瞬间，神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之前入侵他血肉、骨髓的寒冷，变成一把把无形的锁链。 随着李修的意志，把他像是一条死狗般，强行拖了回去。 神使在地上被拖拽，他双手死死扣在地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血痕。 神使被拖到了李修面前，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身上的恐怖超凡力场，压得他根本无法站起来，光是趴在地上，就令神使感到窒息，脊椎和肋骨发出悲鸣。 李修站在冰天雪地中，背后地狱大门中还在源源不断涌出冰霜，他抬起双手，两把寒冰长剑自然凝结到手中。 他半蹲下来，俯视着趴在地上，宛如虫子般挣扎的神使。 “今天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很多人，照理说，我应该为他们说点什么，可我不想絮絮叨叨太多，最后给你时间让你翻盘什么的，所以——” 寒冰长剑刺下，一把刺穿了神使的眉心，破坏大脑，摧毁他的超凡力场。 第二把剑，李修瞄准了神使的心脏，只要刺进去，就能彻底泯灭他最后的生机。 长剑刺穿皮肤，落在跳动的心脏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里面流出了几粒仿佛黄金般的沙粒。 第73章 黄金细沙 寒冰长剑刺穿皮肤，落在神使跳动的心脏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细小伤口中，流出的不是殷红的鲜血，而是…… 宛如黄金般的细沙！ 寒冰长剑自然不是普通的冰剑，它是李修超凡力场的凝结产物，在当前极寒地狱真正降临的情况下，这把剑可以说是代表了方圆五百米内的规则。 在五百米的范围内，这把寒冰剑能够冻结一切，然而，当长剑与黄金细沙触碰的刹那，李修却遭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寒冰与金沙如同截然不同的两种力场，在触碰的刹那，迸发出剧烈的爆炸。 爆炸的冲击波将李修击飞出去，无数风雪忠诚的护卫在他面前，挡住了爆炸力量。 李修漂浮在几十米外，向爆炸的中心看过去。 神使仿佛摆脱了地心引力，垂直站起，他的胸口处的伤口正在向外缓缓流淌黄金细沙。 “这是……” 李修凝视着落在地上的细沙。 黄金细沙落在冰天雪地中，宛如太阳内核中的烈焰，来自极寒地狱的冰雪竟然被融化、逼退。 它向外散发的不仅是炙热的热量，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 权能。 就像极寒地狱对同阶超凡者的压制，黄金细沙仿佛来自更高的维度，随着它的静静流淌，极寒地狱降临所创建的领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崩塌。 甚至在注视黄金细沙的时候，李修眼前出现了无数不可名状的幻觉，他无法描述幻觉的样子，那是颜色、情绪、历史的混合产物，但他能品味其中的感觉： 宏大、威严、亲切。 如同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令人忍不住想要渴求对方的抚摸，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可，想要陷入对方的怀抱中幸福的啜泣。 李修无法现象，为什么一团扭曲的幻觉，能带给他如此复杂的情绪。 无数的雪花环绕在李修周身，雪花碎裂消失，终于将他勉强从黄金细沙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在之前，神使虽然号称是神明的使者，但他在之前施展的都是自身的超凡力量，诅咒金币也不过是禁忌物品的效果。 李修凝视着自神使胸口处流淌出来的黄金细沙，感受对方急速攀升的超凡力场。 “这就是神明真正赐予你的力量？” 李修的嗓音穿透风雪，却无法得到回应。 神使的状态很不对劲，李修刺穿他眉心的寒冰长剑已经被黄金细沙的力量所融化，可眉心处的伤口仍保持原样，透过伤口能清晰看到微微蠕动的、散发耀眼光芒的大脑。 他的意识已经被黄金细沙或者说神明的力量所控制了！ 神使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在神明赐予力量爆发的瞬间，他就成为了这份力量的傀儡！ 他僵硬的转过头，一双黄金眼眸锁定住李修，在那一刻，李修有种被某种高维存在锁定的感觉。 李修似乎能看到写在自己头顶的“危”字。 几乎是在同时，神使出现在了李修的面前。 神使抬起右手，黄金细沙在他手中凝结出一把散发金色光芒的重锤。 当重锤出现的那一刻，整片天空，不论是高空中的乌云，还是飘落的雪花，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以重锤为中心，空气呈现不规则的波动，它的重量似乎带动了引力的变化，吞噬着空气、寒冷和光线，当它高高举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中，除了这柄重锤之外，其他都是一片漆黑。 吼！ 直到此刻，神使突破几十米距离，来到李修面前，引发的顶楼砖石碎裂和空气被撕开的声音才迟迟自神使背后传来。 如雷霆，如龙吼。 太快了。 李修的意识试图操纵身躯闪躲，身体根本来不及行动，他怔怔望着高举起来的黄金重锤，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好家伙，不演了，直接开挂是吧？” 黄金重锤沉重落下，在零点几秒间，李修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防御。 他把双臂举过头顶，全部的超凡力场集中在小臂处，压缩到极点的超凡力场，形成实质，出现了数十层半透明化的屏障。 重锤落下！ 力场屏障一层层碎裂，李修脚下的地面同时被这股沉重到极点的力量所砸开。 轰！ 李修砸穿顶楼的屋顶，向下坠落。 沉重而可怕的惯性驱使下，李修如同一支人形钢钉，砸破墙壁，一层层的坠落。 一楼大厅内，近百人坐在一起。 这些都是广播电视大楼内的幸存者，其中还有几个李修熟悉的面孔，是安元大学的同学和老师。 此刻，他们以林依白、苏小雅几人为中心，聚在一起，等待着外面的救援。 有不少内心脆弱的人，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间，暗暗哭泣。 “什么声音？” 忽然有人说。 林依白抬起头看向上方，坍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让开！往后退！” 原本坐在地上的人赶忙爬起来，向后退去。 其中有个年纪大的男人，他是安元大学的副校长，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慢了半拍，踉踉跄跄跑了两步，头顶的天花板就破开了。 一道人影重重砸在地上，将大理石地板砸出了无数裂纹。 吓得跑在后面的副校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枚人头大小的石块落下，落在他的双腿间，距离那已经退休的小兄弟只有不到几公分的距离。 副校长吓得僵在原地，他看向坠落的“东西”，还以为又是什么怪物，等烟尘散去，却发现是…… “李修？” 他是知道李修的，别看副校长年过半白，平日里还是会用小号偷偷潜入学校贴吧，查看学生们发的最新资讯。 李修元旦时期成为了校园热门人物，副校长还是有点印象。 不过…… 副校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砸出来的空洞，一层层的向上蔓延，似乎看不到尽头。 正常人这么摔下来早就死了吧？ 不仅是他有这个想法，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林依白和苏小雅跑在最前面，想要去查看李修的状态。 可不等他们靠近，自顶楼垂直砸落下来的李修，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手臂、脸颊上，连一丁点的伤口都没有。 众人惊得不敢说话，有几个认识李修的同学，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对此，李修看到了，但没有理会，回头后勤科会挨个删照片的，不用他来操心。 李修抬头望着上方，视线似乎能穿透楼层，与顶楼的神使对视。 “坠落的时候特地卖了几个破绽，竟然没追上来？” 想到刚才交手的瞬间神使爆发的力量，李修微微皱眉。 第74章 力场强度 广播电视大楼顶端。 神使并未乘胜追击，他呆呆站在天台边缘，一双黄金瞳注视新年夜混乱的城市。 他的意识完全模糊，仅剩的念头就是完成计划。 神使之前对李修的攻击是因为李修威胁到了他的计划，现在李修消失，他就失去了继续追击的目的，回到了之前的行动中。 神使自腰间摘下紫色布袋，打开袋口，这个动作仿佛有着某种魔力。 自广播电视大楼内部，无数刚刚被残杀的普通人，化为浓稠的血水沿着墙壁攀爬上来，流入到紫色布袋当中。 叮—— 第一枚染血的诅咒金币掉落，紧接着就是第二枚、第三枚…… 无数诅咒金币自其中倾倒下去。 诅咒金币自顶楼边缘坠落，在半空中嘭然碎裂开，化为粉末飘散到空气中。 粉末随风散开，隐隐能瞧见一条条锁链，锁链的尽头链接着站在天台边缘的神使，而另一端落入城市当中。 落在所有听说过神使故事的普通人手腕上。 …… 距离广播电视大楼几百米外，一对夫妻躲在家中，他们关闭了家里的所有灯光，紧紧抱在一起。 社区外面怪物的嘶吼和无辜者的惨叫，让年轻的妻子畏惧的发抖，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正如此刻她的心情。 “别怕别怕，有我。” 丈夫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着。 妻子嗓音哆嗦的问：“老公，你说，那些怪物应该不会跑到咱们家里来吧？” “不会的。” 丈夫安慰说：“放心一切有我，就算真的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这样的我……你也要保护吗？” 丈夫猛然回过神，他这才发现怀中的妻子冰冷的如同一具尸体，她的脸上长着八颗蜘蛛般的复眼，口腔中是令人作呕，残次不齐的牙齿。 妻子的左手上，有一条隐约可见的锁链，锁链迈过了数千米的距离，无视了墙壁、房门的阻隔将她转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啊！” 丈夫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喉咙就被妻子咬断。 妻子趴在他的尸体上，啃噬着最爱之人的身躯，更可怕的是，她的眼中仍满是爱意，仿佛只要吃了对方，他们就会永不分离。 类似的惨剧在全城各处出现，只要通过广播听过神使故事的人，就受到了对应的模因污染，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变异。 人心中的恶念让他们变成了最为可怖的怪物。 …… 爬起来的李修望着头顶，“神使的黄金细沙与我即地狱的力量截然相反，两者在接触的瞬间，就会互相侵蚀、泯灭。” 李修望着上方沉思。 苏小雅和林依白走过来。 “你没事吧？”林依白问，大大咧咧的伸手在他胳膊上、背上摸了摸，寻找是否有隐藏的伤口。 李修摇摇头：“我没事。” 他之所以能毫发无伤，多亏了广播电视大楼数十层的高度。 在普通人眼中结实的墙壁，对于全身包裹着厚实超凡力场的李修而言，就是最为舒服的缓冲垫。 本来李修想着借助下坠，引诱神使追击，他趁机反击，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追下来。 他看向在场的近百人，对林依白问：“怎么不带他们出去？支援还没来吗？” 外面林科独自牵制了四头五阶巅峰的妖魔，算算时间，特事局剩下的外勤人员应该赶过来，破开了广播电视大楼外面的力场封锁了才对。 林依白解释说：“支援已经来了，他们试着撕开封锁力场，制造逃生的通道。可就在封锁力场即将破除的时候，力场的状态忽然发生了变化。” “变化？” 李修反应过来，应该是神使胸口黄金细沙的缘故，现在操控封锁力场的不在是神使，而是他背后所谓的“神明”。 李修走到电视大楼一楼的大门位置，封锁着大楼的藤蔓上隐隐约约萦绕着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双手触碰上去，顿时就传递回来强烈的反震力量，手掌间厚厚的超凡力场被震开，掌心微微发麻。 要是换成普通的外勤人员，估计这一下就会陷入重伤，昏厥过去。 李修微微皱眉：“看来我们被封死在这里了，不解决掉神使，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暂时也出不去。” 林依白吃惊地问：“连你也打不开吗？” 在她心中，只要是涉及超凡领域的事情，就没有李修做不到的，她对李修是有着这种盲目的信心。 “不行，至少……暂时不行。” 影响超凡者作战能力的因素很多，比如等阶、能力之间的克制、心态、交手环境等。 但最为直接的影响因素是四点： 等阶、能力正负值、技巧以及力场强度。 “等阶上，神使比我强，他是四阶中段，我是五阶中段，差了一个大的等阶。” “能力正负值上，我没有被压制的感觉，应该基本持平。” “技巧上，神使依旧比我强，毕竟他觉醒了二十多年，又日日夜夜修炼，我真正接受我即地狱的力量不过几个月。” “最后就是力场强度上。” 力场强度就是抛开能力，最为纯粹的超凡力场之间的对轰。 李修的力场强度已经很强了，但是和挥舞黄金重锤的神使，依旧要弱上一分。 “就像是青铜与钢铁的差别。” 林依白和其他人似懂非懂，在场的只有程书琴听懂了他的意思。 作为第一小队的副队长，她摸到了四阶的边缘，低阶的能力者大多超凡力场薄弱，更多仰仗能力的直接使用。 可能力各有不同，总归能让人找到弱点，但超凡力场不会，它们就像最纯粹的念动力，能够应对任何场合。 “才五阶……李修，你就已经开始思考使用力场的作战模式了吗？” 程书琴不知道多少次感叹李修的成长速度。 李修不知道她的想法，来到封锁大门的藤蔓前，伸出手指，指尖萦绕黑雾凝结成的丝线。 他试着去解构包裹整座大楼的力场屏障，片刻后，李修对期待望着自己的林依白说： “解开这层屏障有三个办法。” “第一就是我突破当前等阶，直接靠比对方更庞大的力量冲过去。” “第二，靠着比神使更为精细的超凡力场掌控手段，找到封锁力场的薄弱点。” 听到这两个解决方法，对李修盲信的林依白倒是一脸激动，似乎是在等待他大发神威。 可躺在地上的程书琴知道，这两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李修的晋升速度已经算得上极快了，想要破除神使的封锁至少需要突破到四阶。 五阶到四阶是十分困难的门槛，就算李修的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今晚临战进阶。 至于第二种方法，程书琴在超凡力场精细操控的领域有绝对的发言权，经过几次合作，她大致了解李修的作战方式。 大开大合，力量碾压。 不是说李修没有精细操控的天赋，还是那个问题，时间太短了，李修加入特事局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论是修行二十年的神使，还是他背后的神明，他们对超凡力量的操控精细度，远远不是作为“新手”的李修能比拟的。 程书琴等待李修说出第三个方法，期待他能有破局的方法。 “第三……” 李修顿了顿说：“就是把我的力场强度‘青铜’提升到‘钢铁’，甚至‘钨钢’。” 这更不可能。 程书琴摇头叹息。 提升超凡力场强度，远远比前两者还要困难。 如果说等阶和技巧提升能靠时间磨炼。 超发力场强度是纯看天赋。 她怔怔望着李修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你总不可能一夜之间，提升自己的天赋吧？我加入特事局三年，从来没见过有这种能力者——妖魔也没有。” 李修转头看向依靠在墙边的程书琴，开玩笑地说： “哎~今天你就要见到了。” 第75章 变异 “哎~今天你就要见到了。” 李修很想这么给程书琴回一句。 不过在近百人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忍住了习惯性吐槽的念头，维持了专业严肃的形象。 这群人心中慌得要死，李修必须给他们信心。 李修提升力场强度的方法很简单。 他今晚杀了不少妖魔，新“入驻”极寒地狱的妖魔为李修提供了新的力量，大大缩短了他与寒冰棺杶之间的距离。 打开寒冰棺杶，得到极寒地狱最后一片领地的掌控权，李修就能完整的发挥极寒地狱的力量，并进一步提升超凡力场的强度。 这是斩杀神使，救出所有人的唯一办法。 时间紧迫，李修不再耽搁，他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来。 “给我几分钟。”李修对站在角落的三叔和妹妹说：“帮我盯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林依白还以为是对她说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站在李修身边警惕着威胁。 苏小雅虽然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但等李修闭上眼睛，她同样握着手枪，默默站在了李修的背后，提防可能出现的妖魔。 其余一众人怀揣着不安与期待，以李修为中心站着，等待结局。 世界翻转，李修进入到极寒地狱中，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寒冰棺杶。 …… 一楼大厅内，大理石地板又硬又冰，坐一会儿就咯的屁股很不舒服。 但经历了今晚的恐怖遭遇后，即便是再矫情的人，也明白了什么叫知足。 比起死在妖魔手中的倒霉蛋，他们的屁股还有痛觉，已经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了。 赵轩坐在人群中，伪装成普通学生的模样，一双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扫视四周。 这是他在下楼的时候主动要求的，作为中二病少年，赵轩看过不少末世类小说、动漫，当面临危险的时候，人性的恶往往会暴露出来。 现在程书琴重伤失去了行动力，林依白同样受了伤，月华刀碎裂，而苏小雅手中虽然有枪，但子弹所剩无几。 这种情况下，赵轩担心有人心生歹意，想要抓了林依白等人投靠神使。 毕竟比起死亡，成为肆意妄为的妖魔，似乎是不错的选项。 伴随时间推移，赵轩能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焦虑和绝望的情绪在一个个小团体中滋生，迅速蔓延。 死亡，就像一柄巨大的老虎钳，夹住了所有人的脑子。 在这种压力下，理性、耐心、希望等美好的心态逐渐被种种负面情绪所侵蚀。 最终剩下的只会是疯狂。 赵轩看着被众人围在正中央的李修，他心中默默祈祷：李哥，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 忽然间，空气中，一道若隐若现，仿佛蜈蚣一样的东西吸引了赵轩的注意力。 他回头看向林依白、苏小雅，她们二位注意力都在李修身上，还未发现空中的异常。 赵轩微微眯起眼，激发起他微弱的超凡力场，视野瞬间变得清晰，原本因为电力关闭昏暗的大厅都仿佛变得明亮起来。 他凝视着半空中蠕动的“蜈蚣”，半秒后赵轩终于确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锁链？” 就在赵轩看清锁链的刹那，锁链似乎感知到了被发现，骤然绷的笔直。 锁链的一端穿透墙壁，通向广播电视大楼的上方，另一端—— 赵轩顺着锁链看过去。 看到了一位挺着大肚子，穿着马甲夹克，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赵轩还记得他，是今晚安元市春晚的摄像师，对谁都笑呵呵的老好人。 当初赵轩在彩排的时候，摄像师看他紧张，还特地过来给他巧克力。 在锁链出现前，摄像师还在笑着安慰旁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明显被今晚发生的事情吓到了，忍不住低声啜泣，摄像师自兜里取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的泪水挂在眼角，她看了看眼前的胡子叔叔，又看了看巧克力，正要伸手去接。 “别碰他！” 赵轩猛地站了起来大吼。 所有人都被赵轩这一嗓子吓到了，扭头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小女孩的方向。 小女孩稚嫩的小手已经抓到了巧克力，听到赵轩的吼声，和其他人一样朝赵轩看过去。 “啊！怪物！” 小女孩旁边传来一声尖叫。 附近的所有人疯狂远离小女孩。 小女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很快就感觉到右手一阵冰冷，低头看去。 摄像师温暖宽大的手掌，此刻长满了如同毒蛇般的鳞片，指甲更是锋利的像是刀子。 小女孩的手正紧紧被毒蛇般冰冷、粘稠的爪子缠住。 小女孩彻底呆住了。 林依白最快反应过来，拔出腿上的战术匕首，冲了过来。 其次是苏小雅，枪口抬起，视线越过奔走人群的缝隙，锁定住异变摄像师的眉心。 然而，最先救下小女孩不是林依白的匕首，也不是苏小雅的子弹，而是…… 另一只利爪重重劈砍下来，直接将紧握小女孩的爪子砍断。 摄像师忍住疼痛，变形扭曲的脸上勉强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小女孩的脸。 “叔叔不会伤害你的，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用仅剩的理智，狂奔向大门。 奔跑的途中他的异变在同步进行，他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越来越少，但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他要干什么？ 这个疑问出现在所有人心中。 站在人群中的赵轩距离摄像师最近，他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摄像师在寻死！ 他知道自己即将失去控制，他想要在失控伤人前，一头撞在封锁立场上自杀。 速度之所以会越来越慢，那是因为他属于人类的理智正在被侵蚀，妖魔化的本能并不想死。 摄像师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像是垂死的老人，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向封锁立场。 最终，他伸出长满幽绿鳞片的手，触碰到了封锁立场，可怕的冲击波瞬间就击碎了他的身体。 临死前，摄像师回头看了眼众人。 “死得好！” “怪物总算是死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怪物隐藏在我们当中，幸亏他发疯死了。” 不少人发出欢呼。 赵轩感到一阵悲哀，比起干干净净的他们，完全看不出人类模样的摄像师似乎…… 更像一个人类。 欢呼的人群中，叫的最欢的家伙忽然感觉手腕有点难受，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腕上多出了一个锁链。 第76章 三人防线 “这是什么玩意？” 被锁链缠上的男人扯了扯，发现根本撤不掉，与此同时，他余光注意到身边人惊恐的视线。 人群纷纷远离他。 “喂！你们干什么？” 男人觉得他们的视线是那么的奇怪，那么的令他反感，让他忍不住想要…… 杀了他们！ “怪物！又一头怪物！” “啊！这边也有！” 越来越多的人被锁链缠绕，转变为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林依白看的清楚，这是天空中降落的锁链引发的。 “这就是神使引发的模因感染？” 她来不及多想，手中战术匕首旋转，冲入人群中，逐一斩断出现的锁链。 万幸的是被斩断的人就不会变成怪物，但不幸的是……人还是太多了，而她经过之前的接连战斗，速度无法跟全盛时期相比。 林依白只能救下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还有更多的人被锁链缠上，转变为了失去理智的嗜血半妖。 其中还有自作聪明的家伙，因为不想被转变为怪物的人杀死，索性就投身于怪物阵营中。 即便林依白斩断了他们手腕上的锁链，他们竟然还要冲入怪物群中，把别人的显现出来锁链主动往自己手腕上缠绕。 对于这种蠢货，结局就是被刚转变的半妖一口咬断脖子。 动脉被咬穿，在心跳的推动下，血液四处喷洒，视线所及，尽是鲜血。 苏小雅站在李修背后，她一边开枪逼退想要袭击李修的怪物，一边分心思考今晚的整件事情。 在之前休息的时候，林依白把今晚的大致情况告诉了苏小雅，她迅速分析其中的种种可能： “今晚的事情看起来很复杂，先是整座城市各个角落，爆发妖魔事件，将特事局的力量分散到城市当中。” “紧接着，神使突袭广播电视大楼，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无法逃脱的牢笼，他把仅剩的血亲制作成为妖魔，开始大肆的杀戮，但是……” “比起杀人，他更在意的是模因污染的扩散。” 苏小雅做出推测。 仅仅是为了杀人，神使没必要专门挑选这个地方，并且还特地将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支开，生怕打扰到他的行动。 “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模因污染，将无形的锁链缠绕在更多人的手腕上。今天晚上是春晚，会有比平时更多的人聚在电视前观看……” 网络的确比电视要更为方便快捷，但特事局的网络管理人员可不是吃素的。 二十四小时监控下，模因污染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会将对应的数据抹去。 “实时直播的电视，的确是最合适的机会。” “神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单纯制造混乱？制造更多的杀戮？还是有更深层的计划？” 身处于混乱的战场中，不知为何，苏小雅的大脑变得更为清晰。 “对方既然叫‘神使’，那所作所为往往会和他所处的宗教或神明息息相关。” “在宗教中，杀戮并不是单纯的结束生命，通常与献祭、祭祀、祈福联系在一起。” 转瞬间，苏小雅就从盘根错节的线索中，推测出一种可能： “普通市民变成怪物，大肆的杀人并不是结局，神使的计划可能直到现在才真正的开始！” 思考间，她砰砰砰接连开出三枪。 三枚经过研发科特殊改造的子弹，在空中呼啸旋转，两枚命中胸口，等扑来的半妖在冲击力下身躯变得僵硬，最后一枚子弹找到了它的头颅。 两枪胸口，一枪额头。 这是苏小雅最为擅长的射击方法。 苏小雅没有犹豫，几乎是在子弹射出的同时，退出打空的弹夹，换上新的弹夹。 即使在思考，她依旧能做到精准瞄准，甚至记住手枪内剩余的子弹数量。 换上新弹夹后，苏小雅心中一沉。 “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夹了。” 她必须更换射击手法，尽可能一枪干掉一个。 可手腕和肩膀处传来刀刺般的疼痛，苏小雅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作出精准的射击了。 要知道她和林依白、赵轩不同，她只是普通人。 最多算是有一点点射击天赋。 忽然，苏小雅余光撇见一个人，抿着嘴忍住肩膀处的刺痛，瞄准、扣动板机—— 赵轩听到背后的风声，正要转身，双腿被一头半妖死死抱住，背后的风声已经来到了他的后脑勺。 仿佛臭鱼烂虾混着夏天胖子腋下汗臭的恶心味道随之传来。 “卧槽！” 赵轩不知道自己要被咬死，还是被熏死的时候，一枚旋转的子弹自他面前飞过。 在那一刻，赵轩甚至能看清子弹上面研发科绘制的瑰丽符文。 “真漂亮啊……” 生死存亡之际，赵轩脑子里莫名出现这个念头。 嘭！ 半妖脑袋炸开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的后脑包裹背上全是各种不知名的粘液，赵轩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看向苏小雅。 苏小雅点了点自己光滑的额头，示意他要多注意四周，千万别走神。 赵轩重重点头。 这位曾经不顾一切，想要带着老师私奔的中二少年，在目睹了今夜一次次的死亡后迅速成长起来。 他手中握着一根棒球棍，这还是他下楼的时候，在仓库找到的表演道具，没想到意外的结实。 因为今天上节目，他喜欢的许老师，以及他的父母同样来了。 他们正站在赵轩背后，担忧的望着他。 现在天气没有下雨，赵轩无法施展超凡能力。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压榨身为超凡者的体力。 赵轩从未经过任何格斗训练，纯凭蛮力，没多久就累的气喘吁吁，身上逐渐出现细细位的伤口。 不仅是他，林依白和苏小雅也濒临极限。 一旦三人联手形成的防线崩溃，他们背后的普通人就会暴露在半妖大军面前，被轻而易举的撕成碎片。 李修也会陷入危险，假如他真的出事，那么就真的没人能够阻止神使的计划了。 赵轩、苏小雅、林依白同时看向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的李修，在心底祈祷：“李修，快点醒过来啊！” 下一秒。 嘶—— 李修身上出现一道道伤口，凝结成冰晶的鲜血自伤口中涌出，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赵轩、苏小雅、林依白同时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发慌。 第77章 攀登 极寒地狱。 李修距离寒冰棺杶仅剩最后半米。 但就是这最后的半米，成为了世间最为遥远，最为无法逾越的天堑。 李修深呼吸，保持身体的稳定。 不受控制的风雪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一条条拇指深的伤口，可他的眼神仍保持着坚定。 李修停顿在原地，体温逐渐被剥离。 他正在变成一具人形冰雕，可只要离得足够近，就能听到如同战鼓般沉闷的“咚咚”声。 那是李修的心跳。 心跳声最开始很缓慢，随着时间推移迅速加快，炙热的血液在心跳中被挤压、收缩、释放，如同火山口即将迸发的岩浆，为这具身躯提供着力量。 直到某一刻，风雪似乎骤停，李修动了。 他的右脚猛地踏出，迈出最后一步，双手按在寒冰棺杶上，静静等待了几秒…… 毫无变化。 “仅仅是触摸，还不够吗？” 李修抬头望去，二三十米高的巨大棺杶，如同一面绝壁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要爬到最上面，亲手打开这具棺材，才能知晓掌控这片失控领域的方法？” 强烈的落差感出现。 这种感觉就像是体测全力跑完五公里后，走过来五个黑人壮汉说：“恭喜你，热身结束辣，接下来我们陪你跑马拉松，要是被我们抓到，我们就把你……嘿嘿嘿！”的绝望。 啪！ 李修双手重重拍在脸上。 “现在可不是绝望的时候。” 他望着面前的绝壁。 “不就是爬墙么？当年我高中逃课去打工的时候，可没少翻学校的墙，至少现在没有保卫科大爷拎着棍子追我。” 想起高中时期和门卫大爷斗智斗勇的记忆，李修嘴角微微上挑，他拍了拍手，一只手抓住寒冰棺杶表面上复杂的花纹。 在触碰的瞬间，寒意顺着皮肤渗透进来，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疼痛。 李修装作感受不到痛苦。 “呼——开始！” 他向上攀爬，距离上升，风雪也愈发剧烈，有时候他不得不停下来，等待风稍微小一些才能继续攀爬。 没多久，他的手指就冻成了紫黑色，失去了知觉，风雪声中隐约听到似有似无的杂音： “放弃吧，下去就不会痛苦了。” “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没必要的。” 对于这些杂音，李修的回应就两个字： “就这？” 这点冷，跟他高三毕业，半夜去大排档在冷水里刷碗赚钱的时候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这点累，跟他暑假跑十四个小时外卖，那种累相比，又算什么？ 李修以一种不怎么好看，但格外节省体力的方式固定在寒冰棺杶边缘，他咧嘴笑着说： “除了贫穷，没什么东西能打败我！” 位于极寒地狱的李修不清楚外面的局势有多么的危险，不，即便是知道，他也不可能放弃攀登选择回到现实中。 李修的体力不允许他回到现实解决掉全部的半妖后，回到极寒地中再一次挑战寒冰棺杶。 今晚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李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神使摧毁安元市。 无数的无辜者，无数曾经关心过李修，帮助过李修的人会在灾难中牺牲。 “要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我觉醒这狗屁力量还有什么用？” 跨越了几十米的纵向距离，李修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距离真正的顶端只剩了最后的一米。 然而，再往上棺杶外壁没有花纹供他攀爬。 李修休息了足足半分钟，一双眼死死盯着边缘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李修双腿发力，猛地向上跃起！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鸟，真正的翱翔于天空。 啪！ 手掌重重拍在寒冰棺杶上，差了最后五公分，他没能抓住寒冰棺杶的边缘。 身体在空中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开始下坠。 李修低头看去，想要再重新抓住下方的花纹固定身体已经来不及了，按照现在的势头，他会重新坠落地面。 而他的体力，不允许他再一次尝试。 就在刹那间，李修做了一个决定。 他左手四指并拢，被冻伤而变得漆黑的手指，此刻，仿佛成为了最为坚硬的钢铁。 四指带着李修最后的力量，猛地刺入寒冰棺杶外壁中。 咔嚓！ 钻心疼痛。 手指断了，李修不确定断了几根，他却露出了笑容。 他降落的势头止住了。 双脚踏在绝壁上，以插入绝壁中的左手为借力点，再次向上跳去。 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左手四根手指近乎全部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划伤、冻伤，以此为代价，李修成功来到了顶端。 李修撑着膝盖喘了口气，缓缓挺起腰杆，以最高点环视下方。 “景色可真……” 李修习惯性的想要感叹一下，可仔细看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违心的夸赞。 不论哪个角度去看，始终是他所熟悉的皑皑白雪，并不会因为高度有任何的变化。 好在李修爬上来不是为了欣赏风景，转身走向寒冰棺杶顶部中央位置。 “那是……一张符纸？” 抛开被李修主动“邀请”进来入驻的妖魔不谈，他还是第一次在极寒地狱中看到与冰雪无关的东西。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那张嵌入到寒冰棺杶的纸。 上面写满了古朴的文字，以李修的学识当然是看不懂。 不过当他触碰时，上面的古朴文字亮了起来，无需认识，文字的内容自然转变为蕴含的含义，进入他的脑中。 “……还以为能有什么新的消息，还是里面封印着罪人，不让我打开的话。” 李修要是介意什么罪人、封印之类的话，他就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爬上来。 砸开上面的一层薄冰，李修用手指挑起纸张的一角，手指的触感滑腻。 “不像是纸，这触感更像是……黑丝？” 似乎是听到了黑丝两个字，古代符文感受到了被侮辱，上面的光辉更为耀眼了，斥力出现，抗拒李修的接触。 古代符文释放的力量层级很高，要是在放在外面李修还真不一定能够揭开它，可在极寒地狱中，李修的权限就是最高的。 他抓住了古代符文的一角，撕开了一道缝隙。 这一动，牵动了空中无数的风雪，原本不规则飘动的风霜一瞬间找到了敌人，纷纷朝着李修落下来。 然而，风雪拧成的刀刃落到一半，就被强行停了下来。 李修漆黑的瞳孔里流转着令人畏惧的波动。 他才是这片地狱之主。 天空中即将坠落的风霜凝固。 咔哒……咔哒…… 古代符文被一点点揭下，同时巨大的寒冰棺杶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幽幽的蔚蓝色光芒自最核心处沿着裂开的缝隙向外释放。 古代符文在他的脑中呐喊，他完全无视了这些，咧嘴笑着说：“怎么有种从五指山释放孙猴子的感觉。” 嘶—— 古代符文彻底撕下，寒冰棺杶轰然崩塌。 李修在一片飞雪中站起来，感受背后的视线，转过身，与视线的主人对视。 “果然是你。” 第78章 力量……提升！ “果然是你。”李修发出感叹。 在几步外，寒冰棺杶坍塌构成的废墟中，一位身着古典白纱长裙的女人静静侧躺在其中。 一头青丝挽到脑后，没有过多的装饰，她倚靠在坚硬的冰雪之间，却有种温柔如水的气质。 女人乍一看像是才十六七岁，有着少女的青涩动人，但仔细看几眼，就又像是二十五六岁，有着属于成熟女性的风韵魅力。尤其当微风吹拂，带动了她的裙摆，无声的勾勒出腰肢的优美弧度。 抛开对苏小雅或林依白的主观情绪，眼前的女人，从纯粹的颜值、身材角度去看，她是李修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 没有之一。 这种美已经超脱了样貌的范围，更像是一种高级等阶的超凡能力，直接作用于内心当中。 “苏妲己？” 对方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修的猜测。 这位跨越千年，在地狱中复苏的“罪人”，正是商朝时期最为著名的女性——苏妲己。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 李修正在心里琢磨着，半躺着的苏妲己微微抬眼，白皙手指夹起之前那片古代符纸。 随着她手指在上面滑动，李修感觉自己和苏妲己之间出现了某种联系，他记忆中的“知识”、“常识”、“语言”等讯息正在迅速与苏妲己共享。 几秒后，苏妲己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说：“封神榜版本的……你揭下来的这个，就是封神榜的残片，专门用来封印我的。” 李修愣了一下：“你会读心？” “不是读心。在活着的时候，我的工作就是猜测男人心中的想法，而且。” 苏妲己粉润的嘴唇微微上扬，“你的心思似乎根本不用猜。你的朋友没跟你提过，你只要一思考，就很容易把想法写在脸上吗？” 李修有点尴尬。 之前在面对苏小雅的时候就是这样，心里的想法总是很轻松的被猜到，就算是对他不甚了解的程书琴偶尔也能提前猜到他的想法。 好像只有呆呆傻傻的林依白没办法看穿他的内心。 寒冰棺杶的消失，极寒地狱的力量开始渗透进来，修复李修的伤势。 他正在逐渐掌控这片区域，极寒地狱变得完整，超凡力量强度急速提升。 这种提升方式，在旁人眼中比开挂还要夸张，简直就像是直接在系统后台修改了代码一样。 李修之前的一切努力、痛苦没有白费。 优雅侧卧的苏妲己仔仔细细观察李修的神色，见到他因为获得了力量还高兴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 她在生前见到了太多沉醉于权力、力量，想要站在众人头顶的男人，而这些人的结局…… 往往都是死亡。 苏妲己厌倦了这种结局，更厌倦了和充满野心的男人相处。 所以，当她听到李修提出：“把你释放出来，我就能真正的掌控极寒地狱了吗？”这个问题时，苏妲己的回应十分冷淡。 “对，封神榜一直汲取部分地狱的力量用来封印我，现在封印解除了，这部分力量会重新受到你的掌控。” 李修点点头，正要离开极寒地狱，赶紧回到现实中去解决神使，就听苏妲己继续说：“我的存在同样是由这片地狱构成，如果你渴望更多的力量，可以杀了我，这样你就能真正的彻底掌控这片地狱。” 听到这话，李修愣住了。 杀了她？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你是认真的吗？”李修问。 苏妲己微微颔首。 她当然是认真的，千年前的战役结束后，她被审判，被杀死，就连灵魂也无法得到善终，被封印在这片冰雪地狱中。 苏妲己早就心累了。 说白了，最开始接受那份蛊惑纣王的工作，她就不是很情愿。 每次她提出回到组织，上面的人就告诉她在等等。 等了三年又三年，她差点混成了敌方老大。 没想到，战争胜利了，她成了背锅侠，从卧底混成了罪人。 毁灭吧，赶紧的。 她受够了这种不公平的职场霸凌。 苏妲己甚至有点埋怨李修，把她放出来做什么？ 封印状态下思维停滞，跟死亡没有差别，不如就让她永生永世的封印下去，免得苏醒过来，想起当年的屁事就一肚子气。 是的，这位美到不可方物的苏妲己女士，实际上是千年前在职场被puA到失去生活动力的悲惨社畜。 李修听不到苏妲己的内心潜台词，他还在思考对方为什么要寻死。 妖魔李修杀过不少，但真正的活人他还从未伤害过。 他沉思了半秒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我的想象？” 历史中的确存在苏妲己这位一号人物，但这么一位带有传奇色彩的神话人物，出现在他的超凡能力当中，实在是有点超乎李修的想象。 然而，苏妲己并未直接回答李修的问题，她说：“是真是假，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她是千年前的人物，肉身已死，身份的真假，根本无从考证。 李修明白她的意思，真实存在也好，在意识领域中虚假的想象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修的选择。 “除了杀了你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苏妲己干脆利落的说。 李修低头沉思，他感受此刻对超凡力量的掌控程度，与神使之前爆发的力量对比。 “好像还有一点微妙的差距……” 李修看了眼近在咫尺，毫不设防的苏妲己。 他已经重新掌控了附近的风雪，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她杀死，犹豫再三，李修叹息说： “算了吧。为了获得力量杀了你，跟故事里注定要失败的反派似的。” 李修无奈地说：“背着这种心理包袱，我还怎么去和神使打。” 苏妲己愣住了。 当李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她没想到李修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杀死一个陌生人就能获得力量，这种好事在苏妲己生活的时代，几乎没人会拒绝。 别说陌生人，苏妲己亲眼见证了不知道多少惨绝人寰的杀戮，多少杀妻弃子的悲剧，目的就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权与力。 李修摆摆手，“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等解决完上面的敌人，我们再慢慢聊……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苏妲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手的力量都不要，还真是优柔寡断的男人啊，太过善良是没办法成大事的。但是。” 苏妲己嘴角微微上挑。 “到不令人讨厌。” 第79章 红色高跟鞋 五分钟前，现实世界中。 无休止的杀戮，一楼大厅的地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血液。 由林依白、苏小雅、赵轩三人组成的防线处于崩溃的边缘，敌人比预料中的还要难缠。 如果仅仅是团队内的一部分人变异，以她们三人的战力，或许还能够勉强解决。 可伴随着杀戮，这群半妖的超凡力量正在迅速飙升。 “恶念。” 躺在地上的程书琴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飘荡的超凡力场，用虚弱的嗓音分析说： “神使将他的超凡力场以诅咒金币为媒介，散发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只要出现恶念，就会与他的超凡力场共鸣，从而获得他‘赐予’的力量。” 林依白躲过一头半妖的袭击：“那我们该怎么办？” 程书琴沉默不语。 她想不出办法。 程书琴正竭尽全力的驱动超凡力场，把侵入身体的毒液，压缩到肝脏当中。 这样做当然存在巨大风险。 即便活着回去，很可能本次行动结束后，她需要进行大范围的脏器手术，甚至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外勤组。 但现在不是考虑未来的时候，她作为副队长，必须站起来。 只要她的蜂群还能飞舞，她就能保护自己的队员。 前方的战局最为紧迫的时候，后面的幸存者中，有四个人聚在一起，小声窸窸窣窣说些什么，同时看向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的李修。 其中一个光头男人说：“那个叫李修的人，应该很厉害吧？我们赶紧把他叫醒吧。” 一个穿着赵轩同款校服的高中生女孩说：“可听说他是在找解决怪物的办法？把他喊醒会不会不大好？” “什么不大好！” 旁边短发、颧骨很高的女人瞥了眼节节败退的林依白三人，加快语速说： “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管，他们一个个是超人类，我可不是，我可不想死！” 四人组中最后一位老头子说：“对对对，我们就去叫醒他，又不是害他。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他们还能为难我不成？” 四人互相对视，点点头，悄悄摸向李修的位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线的战斗吸引，没人注意他们，就算有人发现，在看清他们的动向后，就全都默不作声的当做没看到。 此时的李修，正在极寒地狱中攀爬寒冰棺杶，俨然到了最为困难的地步，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失去最后的希望。 越来越近了，老头子咽了口唾沫，对着李修缓缓伸出满是老年斑的手…… 咔哒。 一支滚烫的手枪抵在了老头子的额头处。 苏小雅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想做什么？” 老头子被烫了一下，疼的发出惨叫，跌坐在地上。 按照平日习惯，他本应该顺势哀嚎，博取同情。 然而，在与苏小雅对视的刹那，老头子所有的小心思都消失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往日里对谁都是笑脸相对，在李修眼中永远温柔的苏小雅，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 如同一台冰冷的机械。 苏小雅右手无力的垂下。 因为开了太多枪，右手虎口处裂开，渗出血液。如果脱下外套，能清晰看到她手腕、手肘以及肩部的淤血。 现在她是左手握枪。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 老头子被女高中生拉起来。 苏小雅忽然调转枪口，瞄准右后方，嘭的射出一枚子弹。 子弹没能打中袭击的半妖，她微微调整角度，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打中了，精准命中半妖的额头。 苏小雅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从四人身上离开，再次发问：“你们想做什么？” 枪口下，老头子和女高中生不敢说话，光头男人走上前说：“我们不是想搞事情，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把他叫醒，大家可就要都死了啊。” 光头男人说的没错，他们站在了悬崖的边缘，下一秒林依白和赵轩的前方防线可能就会崩溃，所有人都会死。 这时候叫醒李修，的确看起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这个世界上，如果问谁最了解李修，那就是苏小雅。 她从李修在陷入“沉睡”前的表情，知道了他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如今李修可能正在关键时刻，一旦把他叫醒，很可能会危及他的生命。 苏小雅有大局观。 她清楚把李修叫醒，能够救下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对于她来说…… 李修就是她的大局。 苏小雅语气冰冷的仿佛极寒地狱的风雪，“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动他。” 眼看老头子、女高中生和光头男都不敢说话，短发女人一咬牙，对苏小雅骂道： “你们当然不怕，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怪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和你们比！” 她恶狠狠的瞪着眼睛，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她对身后一众幸存者呼吁道： “她就是想让我们等死啊，让我们先去给他们拖延时间。我们就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我看你和那群怪物就是一伙的！” “为了大家，我就是要去叫醒李修，有本事你就一枪打死我，让所有人看清你怪物同伙的身份！” 短发女人说的义愤填膺，实际上，她心里小算盘打的好。 她在过来前，偷听了苏小雅几人的谈话，了解到苏小雅不是特事局的人，只是一名枪法有点好的普通大学生。 苏小雅能一枪一个怪物，这点的确很厉害，可她真的敢对普通人开枪吗？ 怪物和普通人，那可是两码事。 短发女人正是看穿了这点，才主动挑头。 她昂着头，无视苏小雅的枪口，大步走向李修。 她见过太多苏小雅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面对一群人的压力，苏小雅肯定会退缩吧—— 嘭！ 一声沉闷的枪声让短发女人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她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 噗通，短发女人重重摔在地上，血水弄花了她浓妆艳抹的脸颊，看起来格外骇人。 “怎么回事？” 短发女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低下头，在地上看到了半截白花花的小腿，那条腿的脚上还穿着一支红色的高跟鞋。 那是她特地为了参加今天的春晚新买的高跟鞋。 “啊！我的腿！” 之前在短发女人的煽动下，许多人跃跃欲试。 现在枪声淡去，地上的鲜血和断肢，像是把钢针，刺进了他们的眼睛里。 在场的幸存者中还有苏小雅的大学同事、老师，他们无法把眼前面若寒霜的女孩，与平日里对谁都是细声细语的苏小雅对上号。 他们并不知道，小时候李修被欺负的那段时间，她就是这样从那群校霸手中保护了李修。 苏小雅没有变，她一直就是如此。 她垂下枪口，静静站在李修面前，一言不发，无形的深渊出现在她与众人之间。 就在这时，满身是污血的赵轩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腹部有一道狭长的伤口。 他还想继续爬起来，可刚起来，肠子就差点流了出来，痛得赵轩跌坐在地上。 前方的压力全部集中到了林依白身上。 第80章 一个人的英雄 赵轩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看着全面崩溃的防线，心中逐渐陷入绝望。 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他的超凡力场随之发生变化，冥冥之中似乎与天空中的某种力场产生了共鸣！ 轰隆。 沉闷的雷声响彻天际！ 哗—— 悬浮在安元市上方一整夜的厚重阴云，终于在这一刻，在与赵轩的超凡力量产生共鸣的契机下，下起了大雨。 雨水大部分是落在了广播电视大楼的外面，因为神使的超凡力场封锁，这部分雨水根本进不来。 然而，李修自大楼上方垂直坠落，靠身躯硬生生砸出了一条笔直通向天空的通道。 几滴雨水，钻过一层层的空洞，飘落下来。 赵轩抬起手，仅有的几滴雨水凝滞在半空中。 “才这么点……” 正负值为59的“雨中行者”有着苛刻的施展条件，可一旦真的施展出来，就有着远超同阶的战力。 赵轩当前还是六阶，位于超凡等阶的最底层，但他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初入五阶的超凡者。 “雨中行者！” 赵轩双手张开，雨水在他的操控下，仿佛一支支标枪，穿透了半妖的身躯，把它们钉死在地上。 林依白的压力瞬间就减轻了不少。 看着一头头半妖被杀死，躲在后面的幸存者们纷纷发出欢呼，以为危机即将解除。 只有赵轩的女朋友，许老师，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赵轩的瞳孔正在以十分不正常的速度扩散、缩小，本因为腹部出血，苍白的脸色，此刻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赤红。 程书琴虚弱的嗓音自后方飘过来：“停下吧，赵轩，你会死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修，大多数能力正负值高的超凡力量，对应的是能力的难以把控，何况赵轩还是力量波动最为剧烈的六阶。 他在强行透支力量，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脑浆就会在高温下融化成土豆泥—— 这并不是夸张的比喻，而是陈述。 赵轩当然知道这点。 可他不会停下。 作为中二少年，他梦想就是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尤其是在获得了超凡力量后，这种念头一刻不停的出现在他的幻想中。 在赵轩的想象中，他应该是在万众瞩目下力挽狂澜，消灭敌人，救下整座城市，最后在一众的欢呼声中和许老师热吻。 好吧，他的幻想中的确有部分情节抄袭了蜘蛛侠和雷神。 “但现在这样……” 赵轩看了眼正焦急跑过来的许老师。 “似乎也不赖。” 他不需要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只要成为她的英雄…… 就足够了！ 赵轩抬起双手，以他为中心，四周的空气出现了不规则的扭动。 这是因为超凡力场起伏波动太过剧烈，引发的不正常现象。 半空中十几滴雨水凝滞，如果靠近了看，就能看到雨滴正在伴随赵轩仿佛鼓点般的心跳，同步震颤。 每一次震颤，雨滴中就蕴含的动能就增加一分，半透明的雨滴内部，隐隐有一丝暗红色的光辉出现。 那是被压缩到极点的超凡力量所释放出来的光辉。 赵轩撑不了多久了，他的脑子快要融化了，他要在死前，尽可能的带走更多的敌人。 他最后看向跑过来的许老师，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洒脱微笑。 “再见了。” 赵轩发动能力。 下一秒，半空中施加了无数动能的雨滴纷纷落下，摔在地上，不声不响的融入到血水当中。 赵轩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头上不知何时落上了一只手。 冰冷的超凡力场将赵轩的包裹，为他炙热的脑袋做着物理降温，并且隔绝了他与雨水之间的联系。 赵轩刚想回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步传来：“你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未来会有让你当英雄的时候，但现在，交给我就好。” 赵轩望着熟悉的背影，压在心底的担子瞬间就放了下来，眼眶微红。 他知道，他活下来了，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李修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守候在外面的三叔把发生的事情简短的告诉了李修。 “没想到进入极寒地狱几分钟的时间，外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李修庆幸回来的及时，否则赵轩这小子就真的要牺牲了。 他转身看向半妖群。 在李修目光注视下，这群嗜血的怪物就纷纷定在了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一声嘶吼都发不出来。 林依白站在最前方，她看的最清楚，半妖的身上缠绕着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丝线。 黑色丝线越勒越紧—— 嘭！ 在幸存者们的注视下，把他们逼到绝地的半妖，在面对李修的时候，仅仅是一个照面，就成了一地的碎冰渣。 李修半蹲下来，在赵轩腹部的伤口上轻轻一抹，寒冰将伤口冻结起来，暂时不会继续流出血。 他回头看向苏小雅，视线落在她低垂的右臂，以及虎口处还在滴血的伤口，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小雅注意到李修的视线，微微侧身，把右臂藏起来，重新泛起温柔的笑容，反过来安慰李修：“别那么看着我，不用担心，不疼的。” 李修点点头，“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刚走过来的林依白听到这话，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你找到解除立场封锁的方法了吗？” “不是方法。” 李修走到一楼大门的封锁力场前，直接伸出双手，像是抓着一张面皮，往左右一扯。 没有任何的声音出现，可众人脑中莫名出现了令人心悸的撕拉声，仿佛有什么禁锢着他们灵魂的东西被撕开了。 广播电视大楼外部。 “破开了？” 林科怔怔望着眼前的大楼，在他的注视下，外部淡金色的封锁力场雪花般片片碎裂开，一束束恶之花掉落下来，在半空中就消弭殆尽。 围攻他的四头妖魔，还剩下两头，外勤二队的支援已经赶到，他们帮助林科分担了压力。 因为神使的模因污染，安元市没有一处安宁的地方，整座城市陷入了毁灭的边缘。 老局长清楚再让队员四处救火已经没有意义，集中全部的力量把真正的敌人解决掉，才有机会拯救这座城市。 广播电视大楼中跑出十几人，妹控林科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林依白，以及被她搀扶着的程书琴。 “医疗组！” 林科大喊着，迎了上去。 “你们总算是出来了……等等。” 林科左看右看。 “李修呢？” 林依白指着大楼顶端。 “他上去了。他要结束这一切。” 第81章 观众 林科问：“他一个人冲上去了？” 之前他们对神使一无所知，特事局还无法判断神使的真正战斗力，可经过了这一轮大范围的模因感染，局里那位神秘的因果之线靠着一条条因果锁链，反推出神使的实力： 无可匹敌的强大。 他的强大超脱了等阶的概念。 如果单纯从超凡等级来看，神使依旧是位于四阶中段。 理论上讲，只需要两位队长级就能处理掉神使，但神使所表现出来的超凡力量，不论从强度、技巧、性质上都远远超过了特事局的认知。 根据数据模型，来进行战场局势推演的话，能轻松的得出一个结论： “安元市特事局无法解决代号‘神使’的超凡失控事件。” “由于大范围模因感染，担心污染其他城市居民，无法采用‘甲类-013’应急预案疏散群众，即刻起启动‘特-001’预案，发动城市内隐藏的超凡力场发生器，封锁整座城市。” 特事局对超凡事件的应对有数套的应急预案，其中“特级”预案放到全国范围内仅有三次。 其中两次是发生在无人的山区或者深海中，真正在城市内启动的特级预案……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如果说半个小时前的安元市特事局还考虑的是怎么向世人隐瞒超凡失控的现象。 那现在，他们想的只有一件事： 怎么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超凡力场封锁解除后，布置在广播电视大楼附近的仪器能够捕获神使的超凡力场波动……波动的数值正在急速上涨！” 听着外勤组的汇报，林科眉头紧锁。 捕获到的数值已经远超人类或妖魔的极限了。 林科很快就反应过来：“模因污染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创造混乱。” 神使散播模因污染，他的真正目的是从中汲取力量。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了解过的仪式，今晚的一切布局，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这一刻。他追求的不是等阶，他是想……” 林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是想褪去半人半妖的身躯，成为真正的神侍。” 傀儡师轻声说。 他正在几公里外的高空中，怀中抱着女儿，静静漂浮。 他们身上缠绕着黑色的发丝，沿着发丝向上看，能看到一个个硕大的人头气球。 人头气球脸上，全部带着幸福的微笑，格外诡异。 傀儡师父女俩就是靠人头气球悬浮在半空中。 “神使？” 女儿抬起头，眨巴着闪亮亮的大眼睛问：“爸爸，他现在不就是神使吗？” “是神侍，神明侍从。” 傀儡师耐心的给女儿解释说：“神使，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听起来不错，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范畴。” “神侍不一样。” “他脱离了人类、妖魔的定义，是真的站在神明身边，更高维度的一种生命体。” 小女孩两只白皙的小手虚握，弄成望远镜的模样，看着远方正在蜕变的神使。 “我们不去帮李修哥哥吗？他能打得过坏神侍吗？” “应该……” 傀儡师感受空气中的超凡力场波动，犹豫了许久说：“我不知道，但我们不能出手，一旦出手，就坏了规矩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问：“爸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吗？神明，能把我变回去吗？我不想再吃姐姐们的内脏了，一点也不好吃。” “神啊。” 傀儡师摸着女儿的头发，“爸爸也不知道。不过放心，会有那一天的，你不用再吃任何人的内脏……不用太久。” …… 距离安元市一千多公里外的高空。 一架充满了科技感的飞行器垂直升空，突破大气层来到了外太空。 “……超凡力场屏障稳定，进入近地轨道，十秒后，借助星球自转力量进行第二次加速。” 飞行器内部，四男一女，身穿黑色制服的五人正坐在椅子上。 这五位，就是特事局总部的专案组成员，最低的超凡等阶都是四阶，身经百战，身怀复数禁忌物品。 他们当中最年轻的看起来可能才十六七岁，年长的早已满头白发。 气质也各不相同，有的看起来像是军人，短发，不苟言笑，坐在椅子上，腰杆笔挺。有的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烫着黄毛，脱了鞋子，翘着腿，叼着烟，手中还拿着一瓶酒。 他们面前摆着一副巨大的屏幕，屏幕中正是安元市如今的现状。 当看清了里面的画面后，就是再不正经的黄毛，也不由的怔住了，送到嘴边的酒都忘了喝。 “老大，这、这……你确定我们去了有用？安元市的情况，得出动军队吧？” 黄毛吐掉了嘴里的烟，指着屏幕内的画面。 这根本不是几个超凡者去了能解决的问题。 被称作老大的并非身材魁梧的军人，又或是年龄最大的老者，而是那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睿智，仿佛这具身躯中是一位生存了数百年的智者。 少年手指动了动，屏幕中被分隔开的十几个视角中，有一个顿时被放大。 那是安元市靴子楼（广播电视大楼）的画面，旁边还附带了周边的超凡力场波动数据。 黄毛嚯了一声，“这小子挺虎啊，自个就冲上去打Boss……等会儿？” 黄毛手中酒瓶子当啷掉地上，他坐了起来，就差趴到屏幕上。 “他们的超凡力场数值怎么回事？两个都是变异的妖魔？” 高大军人一巴掌拍在黄毛脑袋上，骂道：“他叫李修，是自己人，没看他穿着特事局制服呢，说话前过过脑子。” 挨了一个大笔兜，黄毛也没当回事，只是直勾勾盯着李修和神使二人交手的画面，忽然，他扭头对被称作老大的少年问： “老大，你全力爆发的话，超凡力场的强度、质量能飙到这么高吗？别我们费劲巴力的赶过去了，打不过就搞笑了。”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黄毛的问题，只是说：“我的等阶比他们高。” 透过飞船的窗户能看到外面漆黑的宇宙，以及蔚蓝色的星球。 他们说话间，飞行器做好了二次加速准备，巨大的惯性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足以让王牌飞行员当场昏厥、死亡的惯性，五人却表现的若无其事。 “我们直接在近地轨道飞行，预计一小时十七分后抵达目的地，现在开始分派作战任务。” 黄毛问：“老大，你觉得那个叫李修的小子打不过神使？”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 少年盯着屏幕中和神使厮杀在一起的李修，最后说：“他好像差了点什么。现在的他，并没有完全发挥自身的力量。” 第82章 晚了一步 广播电视大楼顶端。 李修和神使仿佛化作两束耀眼光芒，在空中肆意碰撞，冲击波四散开来，震碎了天空中的雨水。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只需要一次正面冲击，李修就能判断出他们各自的优势。 解锁了极寒地狱最后一块版图后，李修的力场强度已经高于神使，这使得他在与神使的正面交锋中，能够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但神使的优势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力量施展的技巧。 神使能用最小的力量，发挥最大的作用，实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两人互相攻击对方的弱点，寻找破绽，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间，极短的时间内就交锋了数百次。 又一次碰撞中，李修被反震的力量击飞出去。 双方的超凡力场在交手的刹那互相摧毁，李修的特事局制服上已经有道道破损。 神使也不好受，腹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李修落在天台顶端，超凡力场翻滚。 “极寒地狱，降临！” 漆黑的地狱之门在李修背后出现，轰然大开，滚滚来自极寒地狱的风雪涌出。 在摧毁了寒冰棺杶，将最后一块极寒地狱的版图拿到手后，李修已经能将完整的地狱降临到人世间。 冻结灵魂的寒冷，伴随海啸般凶猛的超凡力场，将神使团团围住。 李修站在天台上，双手食指、拇指形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正中间就是神使。 他猛地双手合拢，下达了命令：“湮没！” 无穷无尽的冰霜把空中的神使覆盖。 它们无孔不入，消耗着神使周身的黄金细沙。一粒粒失去光芒的黄金细沙跌落下来，成为灰烬，彻底消散。 神使失去了自我意识，其战斗本能仍被这具身躯牢牢记住，他双手握持由黄金细沙凝结而成的重锤，狠狠的砸在无人的空气中。 打空了？ 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不少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不是打空，这是对力量极致的操控！” 傀儡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黄金重锤砸在空气中的“落点”处，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仿佛那一锤直接砸穿了空间的维度。 那并非砸碎了空间。 由于李修轰击向神使的超凡力场，经过极度的压缩，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实质。 神使这一锤，恰好打在了超凡力场最薄弱的地方，使得浑然一体的包围圈出现了裂缝。 完美的战斗本能，超乎人类想象的技巧，以及远超世俗的力量强度…… “更可怕的是随着模因污染扩散，他还在变强。” 傀儡师眯起眼睛，神使的变化肉眼可见，距离他彻底摆脱半人半妖的躯体，成为高一等阶的存在要不了多少时间了。 “李修，你能坚持到那一刻吗？” 傀儡师猜不到最终的结局。 他看不透神使，因为他的变化已经介入了某位高纬度的存在。 他同样看不透李修，这个总是懒懒散散的年轻人，才几分钟的功夫就以他不理解的方式变强。 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全都在猜测李修的极限会在哪，神使又是否会无休止的进化下去。 安元市的本次超凡失控事件，是五年前超凡爆发以来，最为严重，社会面波及范围最广的失控事件。 国内外各大势力、组织通过各种途径观看着两人之间的战斗，而在看清现场观测下的数值波动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一句话： “怪物……两头怪物！” 怪物之间的战斗无需遵守常理，洁白冰霜与黄金细沙相互碰撞，向外爆发出一圈圈的波纹。 一个是完全掌控了极寒地狱的李修，一个是修炼了二十余年的神使，两人谁都没办法占据绝对的上风。 外形如同靴子的广播电视大楼作为两人交手的战场，在磅礴力量冲击下，大范围的坍塌。 李修死死抓住神使，自空中向下俯冲。 他们轰然撞碎广播电视大楼的天台，随后速度不减的一层层向下冲击。 两人周身都环绕着厚重的超凡力场，以他们为中心，不论砖石还是钢筋，只要接近十几米的范围内就会被碾成碎屑。 他们每下坠一层，那一层的大楼就会倒塌。 当李修抓着神使的脖颈，把他重重砸在一楼地面上时，这座广播电视大楼，安元市的重要地标建筑，轰然倒塌，成为了一片废墟。 今晚死了太多的人，李修没心情关注一幢楼的问题了——反正不用他来赔。 他单手按住神使，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拳头上厚重的超凡力场在李修的刻意压缩下，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白光。 “死。” 拳头砸穿了神使的脑袋，仿佛陨石般重重落在地上。 地面出现了沸水般的波动。 轰——轰——轰！ 一层接一层的震动，坚实的大理石地板完全碎裂成粉末，地面向下凹陷了近十米。 不仅如此，以拳头为原点，向外五六百米范围内，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8级地震。 四周的一切成为了废墟。 “死了吗？” 傀儡师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航行在近地轨道中的专案组成员同样靠近大屏幕，试图看清尘土后的真相。 不远处赶过来支援的林科等人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投过来关心的视线。 “沙……” 黄金细沙流淌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声音很小很小，却不知道为何，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呼——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四周的尘土。 李修保持着挥拳的姿势，他的拳头的确穿透了神使的大脑，然而，地面上看不到恶心的脑浆，只有不断流淌的黄金细沙。 “晚了一步。” 傀儡师摇摇头。 李修和神使之间的战斗，比的就是时间。 到底是李修能逼出自己的极限，更快熟悉刚刚获得的力量，还是神使能通过模因污染更快的完成蜕变。 傀儡师看得出，在二人交手的短短几分钟内，李修以极为恐怖的速度适应着新获得的力量。 刚刚那一拳在傀儡师看来，已经是力量运用的巅峰表现了。 可李修没能抢先一步杀死神使。 差之毫厘间，神使更快的完成了蜕变。 他摆脱了肉体凡胎的束缚，全身上下由充满神性的黄金细沙组成，所谓的弱点、致命伤，这些东西通通…… 不复存在。 第83章 无敌 “这座城市，已经没人能杀死他了。” 傀儡师下了最终的结论。 或许换一位高等阶的能力者，比如专案组的那位少年老大登场，会有别的手段能够杀死神使，但单纯以现在的李修…… 傀儡师摇摇头。 “结果在这一刻注定。” 神使的身体完全沙化，伴随李修落下的拳头，神使的身躯在地面上摊开，又在李修眼前，缓缓凝聚。 神使瞳孔中，最后一丝属于人性的光芒消失，包括贯彻他一生的恶念。 他失去了所有的念头，意识上升到了另一个不属于凡俗的维度。 当神使转过来看向李修时，不等他有多余的动作，无数黄金细沙呼啸旋转，形成风暴，将李修吞没。 “李修！” 林科大吼一声。 他逼迫自身潜力，再次凝结出五个影子战士，朝着这个方向扑过来。 才刚刚靠近，五位身经百战，不惧死亡的影子战士就被无穷的金沙所禁锢。 黄金细沙有着某种魔力，在接触的刹那，林科就发现超凡力场被急速吸收、吞噬。 不仅如此，黄金细沙像是一道无形的桥梁，他能清晰感受到神使的精神世界。 “啊——” 林科捂着头半跪在地上。 仅仅是刹那的接触，林科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精神污染，思绪在一瞬间被扭曲，他甚至在那一刻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幸亏林科及时切断了与影子战士之间的联系，再凭借四阶能力者足够坚韧的精神，这才摆脱了精神污染的影响。 林科望着面前随着模因污染愈发庞大黄金细沙，想到李修还被这团该死的东西困在里面，他忍不住低声呢喃： “李修……你应该还活着吧……” “他死定了。” 傀儡师转过身，准备离开，他怀里的女儿问：“爸爸，不再看下去了吗？” “李修不可能赢，他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成为下一任‘神使’，然后……生不如死。” 傀儡师想到了几个月前，突然拜访他的一群人。 “‘死海’组织的人委托我照看一下神使，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麻烦，没想到……” 站在高空中，他俯视整座城市。 “毁掉了一座城市，制作出这么个可怕的玩意。” 傀儡师边走，边思考神使以及他背后死海组织的真正目的。 观看这场战斗的人有的已经关上了屏幕，这场战斗结束了，人类方是失败者，接下来考虑的问题是要怎么收尾，要怎么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安元市内，还保持着战力的特事局成员全部来到了广播电视大楼附近。 他们默默望着最中央的神使，以及在他操控中，愈发膨胀的黄金细沙。 庆京市的总部在一分钟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没人选择离开。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为这座城市而生，为这座城市而死。 除了必须坚持在岗位上提供远程支援的研发科、后勤科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过来了。 文职人员握着枪，有的人连保险都不会打开，外勤人员没有一个身上不带伤的，有的伤口还在向外流着血。 老局长站在最前方，丢掉手中的拐杖，自风衣下掏出一把冲锋枪，回头冲众人点点头。 站在黄金细沙正中央的神使，由于失去了自主意识，在受到攻击前，他丝毫没有理会一众特事局成员。 直到第一枚子弹打过来，神使猛地扭过头。 在他的注视下，一层层超凡力场激发出来，由于过于凝实，即便是黑夜中也散发着彩色的光辉。 不论是子弹，还是远程的飞镖、能量冲击，又或是别的什么，在触及在神使的超凡力场时纷纷泯灭。 嘭！ 一声沉闷、巨大的枪声出现，一枚拇指粗细，近二十公分长的黄铜色子弹，旋转着自五百米外飞出。 那是外勤科第二小队的队长，孔杰。 这座城市内最强的远程狙击能力者。 子弹瞬间划过五百米的距离，触碰到神使的超凡力场屏障，所有人盯着子弹和屏障接触的地方，短暂的停滞后…… “穿透了！” 众人发出欢呼。 孔杰的子弹具有“欺骗”的能力。 从最基础的欺骗五感，无法预测、无法提前感知、无法躲避，到更深层次的欺骗超凡力场，伪装成敌人的超凡力场渗透进去，直接攻击本体。 在非正面与敌人交手的情况下，他的狙击枪就是这座城市最为恐怖的武器。 子弹精准命中了神使的身躯。 然而，在子弹碰撞到神使胸口的刹那，弹头蕴含的动能就被皮肤下层的黄金细沙全部吸收。 散落在地面的黄金细沙微微震颤，卸去了全部的动能，而神使从始至终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转过来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轻轻一挥手，无数黄金细沙飞舞过去。 几秒后，在黑暗中，孔杰的身躯坠落。 生死未知。 刚生出的一丁点希望瞬间破灭，自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绝望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继续攻击！” 老局长没有放弃，他丢下打空的弹夹，熟练的换上新的。 设备还在记录数据，他们要尽可能的了解敌人的能力，为专案组的成员提供信息。 这是他们唯一还能做的事情。 一位位外勤人员挥舞着血脉武器扑上去，坚持数秒后又被黄金细沙击飞、吞噬。 刚经历过紧急治疗的林依白提着一把制式长刀，游走在战场当中，寻找着破开黄金细沙，就出李修的机会。 有这个念头的人不只是她，赵轩正捂着腹部躺在许老师的怀中，他右手高高举起，感受着天空中的雨水，目光紧紧跟随林依白的背影，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嘭—— 一把大砍刀重重的砸在神使的腿上，神使的半条腿被砍了下来，而做到这件事的外勤人员被神使击飞出去，胸前凹陷一大块，五脏六腑估计碎裂了一大半。 即便是身受重伤，这位外勤人员仍在笑，他毫不在意的向外吐着血沫，大吼：“他不是无敌的，用立场包裹武器能伤到他。” 固然神使已经摆脱了肉体的约束，由更高一个层阶的黄金细沙来构筑身体，可他当前的超凡等阶还只是四阶。 或许等神使完成了献祭仪式，利用模因污染，将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所有生命全部转化为黄金细沙，他能够无视等阶，成为另一个层面的存在。 但至少现在，他还称不上无敌。 他会受伤。 但也仅仅是受伤。 那位被击飞出去的外勤人员不论结果是死是活，在今天晚上他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对于神使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势，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痊愈。 在场的，要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要么是在后方负责战场部署、指挥、分析的专家，他们不可能没发现这个问题。 然而，所有人脸上挂上笑容，他们握紧了武器，眼中闪烁着一往无前的光芒。 与此同时，林科站在制高点，一边重新召唤出六名影子战士，一边下达一条条战术指令。 在他的命令下，一位位熟悉的战友、同事前赴后继的冲向神使。 他们当中有的人牺牲了，有的人深陷重伤，在这一刻，最为在乎队员生死的林科，仿佛失去了情感。 他消耗着人命，仅仅为了撕开敌人防线的一道口子。 如同他的能力，林科成为了真正的战场指挥家。 因为剧烈波动的精神状态，林科的超凡等阶在这一刻正在急速上涨，一位位逝去的队员在林科潜意识的念头下自尸体上脱离、复活，再次进入战场。 在林科的指挥下，神使接连受伤。 神使的战斗本能锁定了站在最后方的林科，砰地一声，神使的身躯炸开，化为无数细沙，下一秒直接出现在林科面前。 他手中高举闪耀着金光的重锤，当即就要杀死林科。 “机会！” 一直游走等待机会的林依白骤然出现，手中的制式长刀并不顺手，不过在她金属狂潮能力下，这把普普通通的长刀散发盈盈白光。 超凡者的能力各有特点，如果说安元市特事局谁最擅长在武器上附加超凡立场。 那只有林依白的金属狂潮，没有之一。 她的能力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能做到的只有附加在金属制品上，提升威力，仅此而已。 因为足够纯粹，所以足够强大。 刀刃挥舞，快的连空气都被切割开，出现了一条真空地带。 林依白大喊：“把李修……还给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始终平静的神使，第一次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林依白身上。 神使的目光带有一丝神性。 在他的注视下，林依白的动作出现了零点零几秒的凝滞，很短的瞬间，甚至林依白本人都觉得只是心跳慢了半拍而已。 可神使精准的把握住了这短暂的瞬间，他的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刀刃。 咔哒，刀刃被掰断，神使手指一甩，半截断掉的刀刃飞向近在咫尺的林依白。 当林依白反应过来时，眼球已经感受到了刀尖的寒意。 第84章 杀？不杀？ 在极寒地狱中，李修静静望着面前一副任君采夺模样的苏妲己。 “你还在犹豫什么？” 苏妲己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上面。 “现实世界中，你的朋友、女人马上就要死了，你还不打算杀了我，提升力量吗？” 极寒地狱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存在一定差异，所以李修还有一点的时间去思考。 眼前自称苏妲己的女人——姑且将她称之为女人——主动要求李修杀了她。 这对李修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完全掌握了极寒地狱，只需要一个念头，风雪就会化作利刃，把苏妲己切成碎片。 可这样做真的对吗？ 倒不是李修在矫情。 整座城市陷入崩溃，他所关心的至亲好友在危险当中。 如果通过他承受内心谴责，他来当坏人，这样就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李修愿意这么做。 甚至他会很庆幸，自己有当“坏人”，救下所有人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李修，他不应该这么做。 一旦真的杀了苏妲己，在遥远的未来，他绝对会后悔。 李修坐在雪地上，习惯性的团雪球，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 许久的沉默后，忽然，李修抬头对着她问：“你真的想死？” 苏妲己没想到李修憋了半天问出这个问题。 她差点脱口而出“当然”两个字。 这么多年来，苏妲己一直都在寻死。 死了，就可以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就不用去想过去的种种，万事皆空，一了百了。 可在与李修认真的双眼对视后，苏妲己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在这一瞬间，她冥冥之中感受到，接下来的回答将不仅关系到她自己的命运，还关系到眼前的年轻人的未来。 “我……” 应付任何男人都十分得心应手的苏妲己，少有的沉默了。 “你真的想死吗？” 李修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苏妲己微微愣在那，是啊，我真的想死吗？ 一出生就被委派了工作，工作结束后就背锅，然后被审判，承受无数的骂名…… 苏妲己渴望的不是死亡，而是想远离当初的那种环境。 死亡，只是一种离开的方式。 她担心只要自己还活着，自己就会被人算计，被人陷害。 她想要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办法。 苏妲己的情绪消沉，正要给出最后的答案，李修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世界上没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尽可能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李修抓过她的手，把刚团好的雪球塞进她的掌心。 “你不会死的……至少在我死之前。” 一阵风吹过，李修缓缓消失。 苏妲己望着手中歪七八扭的雪球。 陷入了沉思。 …… 现实中，三叔和妹妹站在黄金细沙当中。 能够吞噬人体、超凡力场的黄金细沙，像是没看到他们，在经过时自动的绕过了他们二人。 妹妹捧起一把沙子，往嘴里嚼了嚼，难吃的皱起了眉，呸呸呸全吐了出去。 她转头对三叔问：“你说哥哥会杀了那个女人吗？” 三叔没有回答，反问说：“你希望呢？” “当然是宰了她。” 妹妹兴奋的手舞足蹈，“只要杀了她，就能拿到钥匙进入下一轮地狱，还能增幅极寒地狱的力量。” 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对杀戮情有独钟。 三叔的表情严肃，或者说当神使的胸口开始流出黄金细沙的时候，他就表现的心事重重。 三叔敲出一颗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李修在迷茫，你选择了杀戮，那我就选择保守吧，我们仨总得有所不同。杀了她当然有好处，但留着那个女人也不错……看，他出来了。” 因为还在战场中，李修在极寒地狱中仅停留了几分钟，换成现实的时间，就是不到三秒的恍惚。 感受李修没有变化的超凡力场，妹妹不满的呲着牙。 如今李修被敌人的黄金细沙风暴困住，以他当前的状态根本无法破开无穷尽的沙牢封锁。 别人，妹妹并不关心，但再这样下去，李修很可能会死。 正当她决定扑过去，一口咬醒这位傻哥哥的时候，李修的背影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这种波动，就像是网络不稳时的闪烁。 “那是……” 妹妹愣住了。 三叔一直紧锁的眉头，在看到那微微闪烁的残影时，终于舒展开来。 三叔掏出李修当初送他的银白色打火机，点上火苗，舒坦的抽了一口烟，发出一声感叹： “总算是肯出来了。” 刚回到现实的李修，感受背后一阵微凉，转过头就瞧见苏妲己缓缓凝聚出来的幻影。 “你怎么跟出来了？” 得到我即地狱的能力以来，李修没少往地狱里填过新住户，但能从地狱中走出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听到李修的问题，苏妲己看了看四周，早已物是人非的世界，轻叹一口气，对李修说：“你还算是一个好男人。” 李修：？ 干嘛突然发好人卡？ 苏妲己继续说：“所以，我暂时不想看着你死。” 李修反应过来，“你打算出手了？” 苏妲己点点头，还不等李修高兴，她神情严肃的说：“但记住，是因为你没有选择杀我，我才破例帮你，不代表今后我会为你工作。” 李修笑着点头，“当然。” 黄金细沙旋转、呼啸，形成的风暴将李修围困起来，他无法看到外面惨烈的景象，但手持封神榜残页的苏妲己能看到。 李修是一个好人，他没有因为释放了苏妲己，就挟恩图报，更没有为了力量杀了她。 最重要的是，她在李修身上，苏妲己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 不是因为力量把她当做神明的敬畏，也不是因为她曾经妖邪的身份产生的厌恶，更不是贪图她美色的淫邪。 单纯的，两个生命个体之间的尊重。 苏妲己望着李修的侧脸，“既然你给了我自由，给了我足够的尊重，那我就帮你一次，就当……寄宿在极寒地狱中的房租了。” 她一抖手中的封神榜残页，不需要李修操纵，极寒地狱自然降临，无数冰霜呼啸，超凡力场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操控着风雪。 每一片雪花都能精准找到一粒黄金细沙，两者在空中碰撞、抵消。 要知道纯粹比拼超凡力场强度的话，解锁了全部极寒地狱版图的李修要更强。 他之所以会被神使压制，完全是因为神使将自身能量化，李修难以对神使造成伤害，并且神使在细微之处的操控上要比李修更强。 然而，当苏妲己真正出手后，两者之间的差距彻底颠倒过来。 二十年修炼出来的战斗本能？ 苏妲己可是在极寒地狱中静静躺了数千年！ 没人比她更懂怎么操控超凡力量！ 虽然李修至今不清楚，这究竟是我即地狱的能力设定，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总之，苏妲己肯出手帮忙，这使得李修的力量运用效率比之前提升了数倍。 过去的李修虽说全盘掌握了极寒地狱，可那时候，他使用起来，就像是使用上个世纪的dos操作系统的电脑。 的确能全盘控制，可想要实现什么操作，必须自己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的输入命令。 现在，这一整套系统已经不是升级到windows了，而是直接升级到贾维斯（钢铁侠的人工智能助手）。 只需要李修一个念头，命令就会得以实行，所有的超凡力场会以最优的方式运行。 甚至苏妲己作为有自我意识的个体，她能比李修更快、更早的作出判断。 一片片雪花仿佛真的拥有了生命，李修感受着这其中微妙的变化，明白过来。 这才是极寒地狱的真正力量。 伴随苏妲己挥舞封神榜残页，雪花与金沙在同一时刻精准互相碰撞，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相互抵消之下，黄金细沙构成的封锁圈轰然消散。 在漫天烟尘的缝隙中，李修看到了惨烈的战场，看到了无数的尸体、伤患，以及…… 即将被利刃刺穿瞳孔的林依白。 “妲己！” 李修猛地朝林依白的方向伸出手指。 “知道了知道了。” 站在背后的苏妲己幻影消失，下一个瞬间，她白皙的手掌挡在了林依白眼前。 刀刃触碰到她的手掌，片片碎裂。 苏妲己的出现让神使感受到威胁，抬起手中的黄金重锤，向着苏妲己砸去。 她再次化为幻影消失，神使砸了一个空，正要寻找目标，就听脑后传来呼啸的风声。 李修已经来到了神使的面前，拳头上，缠绕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幽兰色光芒。 李修来的太快了，神使根本来不及闪躲，或者化成沙子消失。 李修微微弓腰，拳头上缠绕的幽兰色光芒，那是苏妲己“特调”的超凡力场。 在与神使交手的瞬间，她就掌握了对方超凡力场的波动。 神使的确很强，半只脚已经踏在了另一个领域，利用超凡能力构筑身躯，普通的同阶能力者根本无法伤到神使。 但这个世界特别的人不只有他。 李修，也很特别。 第85章 漫长的一夜 之前李修试着压缩超凡力场，威力的确很大，但还不够“透”。 现在苏妲己将李修的力量重新排列、压缩，形成了…… 一枚炸弹！ 李修闪到神使身前。 “上勾拳！” 李修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神使的肚子上。 “呃——” 神使发出痛苦闷哼。 这次，他的身躯没能够再次沙化。 李修拳头上幽兰色光芒强行把神使的身躯凝聚在了一起，逼迫他承受这一拳的力量。 神使被凌空击飞。 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苏妲己轻轻打了个响指。 嘭！ 打入神使体内的超凡力场爆炸开来，在爆炸的冲击力下，神使再次急速向下坠落。 李修和苏妲己自前后两个方向同时朝着神使急速飞去！ 三者在空中交汇！ 咚——咚—— 一条大腿和一只小臂掉落下来，不等沙化，就被扑上来的雪花消磨殆尽。 神使勉强爆发力量，想要逼退李修和苏妲己。 还不等神使的超凡力场靠近，李修就先一步退开，苏妲己更是简单的散去幻影。 神使的全力攻击完全打空。 几秒前还看似无敌的神使，身躯早已变得破破烂烂，他试图消散身体，再用其他黄金细沙重新凝聚身体。 可李修打入神使身体中的超凡力场没有完全爆炸，还有一小部分驻留在他的身体中，不断干扰着神使的操控。 往日都是神使施展“恶之花”来影响别人的能力施展，没想到今天轮到了他自己。 既然无法消散、凝聚，神使又尝试召唤黄金细沙飞过来，弥补伤口。 飞来的黄金细沙不等靠近，就尽数被同等数量的雪花抵消。 用来抵消的雪花一片不多，一片也不少。 这就是苏妲己精准到变态的操控力。 自李修出现，到神使陷入僵局，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原本绝望的形势瞬间逆转。 神使无神的双眼出现波澜，由于光靠本能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一直被压抑到脑海深处的意识被释放了出来。 “呦，这位醒了。” 苏妲己懒洋洋的声音自神使背后出现，惊得神使猛地回头，就瞧见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落在了他的额头。 又是一股厚重的超凡力场入侵进来，神使想要反抗。他能感觉到目前的自己和李修 苏妲己之间，超凡力场上并没有多少差距。 可就像之前神使秀操作欺负李修一样，现在轮到他被操作压制了。 神使根本动弹不得。 神使余光间瞥见了李修手中凝聚出一把寒冰长矛，他竭尽全力想要去闪躲。 “乖一点，死的时候能轻松一点。” 苏妲己的声音出现在神使耳畔。 寒冰长矛飞来，神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刺穿，并带着巨大惯性向下方落去！ 然而，神使眼中却出现了一抹计划得逞的笑意。 他猜到李修肯定会射穿胸口，刻意扭转身体，就为了落到那个方向…… 神使早就悄悄操控黄金细沙潜入地底，绕过风雪的封锁，藏在了那片地表下方。 只要神使接触地面，他的伤势就能痊愈。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神使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就是那，没错，只要落下去……只要到那里…… 嘭！ 神使撞在透明的冰层上。 寒冰长矛的惯性将他死死钉在冰层上。 李修落在神使面前，“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地下搞的小动作？” 神使眼皮直跳。 明明随着模因污染，他的力量还在增强，明明有无数能够用来续命的黄金细沙，可在这一刻，神使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眼睁睁的等待死亡降临。 李修不会和神使说半句废话，空中凝聚出无数寒冰长矛、长剑，每一支武器上都缠绕着厚重的超凡力场。 他抬起手，食指指着神使。 在今天之前，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比差点伤害了苏小雅的夜魔更令他讨厌。 但现在有了。 今晚有太多的死亡，李修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会有他所关心的人。 “我在地狱等你。” 成千上万武器朝着神使飞去。 面临死亡，神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隐藏在地面的黄金细沙涌出来，不再估计消耗，疯狂冲击着寒冰防线。 终于，防线被重开了一个口子。 神使即将崩溃的身躯开始重新凝聚。 见到这一幕，当了好一会儿观众的林科猛地回过神，大吼：“全员，射击！” 子弹、飞镖以及各种超凡能力风暴般落在神使身上，黄金细沙的弥补速度逐渐跟不上身躯破损的速度。 直到某一刻，最后一粒黄金细沙消耗殆尽，被钉在冰层上的神使无力的垂下了头。 “结束了？” 有人想要上去探查，可就在下一秒，神使又重新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散发金色光芒，名为神性的光辉笼罩大地。 满是神性的视线划过天空，划过大地，落在了李修身上。 那一刻，环绕在李修周遭的风雪停滞，苏妲己被迫消失，心脏更是直接停止了跳动，仿佛生命都要在对方的注视下被剥离。 不仅是李修，以广播电视大楼为中心，方圆百公里范围内的特事局成员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这股视线。 那双眼睛背后的人，绝对不是神使！ 幸运的是，注视仅仅维持了一瞬间。 隐藏在神使瞳孔深处的那位存在，似乎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随着神使的死亡，只是稍微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向外看了一眼就重新睡了过去。 那抹神采迅速淡去，陷入灰白当中。 过了良久。 “死了？” 一位后勤人员小心翼翼的问。 见站在最前方的李修点头，所有人发出欢呼，拥抱在一起，还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哭泣。 终于……结束了！ 今晚真的死了太多的人。 老局长扔掉手中的枪，扶着腰，颤巍巍坐在地上。 “真是漫长的一夜。” 李修望着眼前的废墟发出感叹。 他感觉到一阵风声，刚回头，怀里就一阵柔软，以及略带哽咽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李修轻轻拍着林依白的背，安抚这位少女的情绪。 忽然，他有点心虚的看向苏小雅。 苏小雅正依靠在一块坍塌的墙壁上，见李修看过来，微笑的举起拇指。 她嘴唇微微张合，因为太过熟悉，李修读出了她的唇语： “等回去后，我想知道一切。” “关于你的一切。” 第86章 消失的灵魂 神使的尸体被钉在巨大的冰面上，只要一抬起头，就能瞧见这个造成安元市毁坏的罪魁祸首。 他死了。 后勤组搬来了重型设备，对神使的尸体进行了一系列检测。 他的的确确是死了。 这具肉体失去了一切的生命特征，绝不会有假死的可能。 但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李修原本的打算是从神使的口中得到关于所谓“神明”的情报，以及追问神使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等李修趁着休息进入极寒地狱，却没有找到神使的灵魂。 “怎么回事？” 李修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扭头对苏妲己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对此，苏妲己，这位号称来自千年前，颜值与身材爆表的女人，她的回答是： “啊？我不造啊。” 解决掉神使，苏妲己就默默的回到了极寒地狱中。 她用冰雪搭了一个小房子，房梁上还特地弄了一个吊床，吊床里面铺的是软绵绵的雪花。 当李修过来找她的时候，苏妲己正躺在吊床上，眯着眼睛，翘着腿，晃晃悠悠的发呆。 李修左看右看，愣是从苏妲己绝美的脸上，读出了“咸鱼”两个字。 她刚才在走神，没听清李修的问题。 李修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苏妲己想了想，掏出封神榜残页，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点着。 她的动作，李修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熟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平时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姿势么。 再看这间由冰雪做成的房子，分明是现代风格。 不论是语言、行为，还是生活习惯，苏妲己在全方位的适应这个时代。 不过…… 李修看着瘫在吊床上的苏妲己。 好像适应的方向有点不对劲。 “她的学习对象是我吧？” 李修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咸鱼过。 他可是为了生计，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苏妲己在封神榜残页上点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地狱中的确没有神使的灵魂。” “为什么会这样？”李修问。 神使是李修觉醒以来，交手过的最强对手，要是能把他的灵魂吸收进来，李修的力量肯定能得到进一步提升。 最重要的是，李修对神使的秘密真的很感兴趣。 听到李修追问，苏妲己像是休假还被同事在微信上追着问工作的社畜，妩媚的轻叹一声说： “你的地狱能够主动吸收灵魂，只要是死在你的能力下，再强的人也逃不掉这个宿命。神使的灵魂没有出现在这里，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神使没有死。” 李修摇摇头，神使不可能没有死，他已经从身体和精神层面杀死了对方。 对此，苏妲己也清楚，继续说：“第二种可能就是……他的灵魂被别的存在‘拿’走了。” 李修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神明。 黄金细沙的真正主人，在神使死亡后的瞬间，它睁开眼看了一眼世界。 回想起对方令人心悸的目光，李修忍不住想起一句歌词，吐槽说：“还真是‘再多看一眼就爆炸’，不过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吗？” 苏妲己极具现代气息的耸了耸肩，晃了晃被她当做手机的封神榜： “以我的记忆、我的世界观，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神。曾经我的老板也承诺我，工作结束后能让我封神……当然，结局你知道，老板画的饼都是假的。但是。” 苏妲己语调一转：“我们无法确定，我的认知是否真实。” 苏妲己出现在极寒地狱，而极寒地狱又是李修的能力体现，算是意识空间的产物。 超凡者大抵分六个派系，其中神话分支系的能力者就能使用神话、民俗传说中的神话力量。 就像苏妲己说的，她可能真的来自千年前，也有可能是李修能力具现出来的幻象。 这种事情就连苏妲己本人也说不清楚。 所谓的“神”到底是否存在，成为了一个谜团。 “这种动脑的事情，还是整理好后丢给后勤科和研发科的大佬们去烧脑细胞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修决定离开极寒地狱，正要走，苏妲己再次叫住了他。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感知了一下，城市中还有不少妖魔，记得多杀几个。” 李修想到苏妲己的真实身份，“你要吃了它们？” 苏妲己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威胁似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吃它们干什么，是为了你。” “我？” “下一层的地狱，快打开了。” 李修愣住了。 他觉醒了快三年的时间，一直在极寒地狱堆雪球，差点忘记了我即地狱的能力，一共有七座地狱，还有剩下六座地狱等待他的探索。 感知了自身超凡力量的状态，以特事局的等阶划分，李修大概是五阶高段和巅峰之间，他推测应该突破四阶，就能打开第二层地狱了。 一想到这里，李修就有种即将开盲盒的激动，对苏妲己问：“那我的第二地狱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探索范围局限在极寒地狱，感兴趣的话就快去斩妖除魔吧！” 苏妲己用力拍着李修的肩膀，一副“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的表情。 “哦、哦。” 李修被说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应了两声回到了现实，刚迈出两步，他一下寻思过味。 “等等，这个女人……不会是为了今后更好的摆烂，故意让我赶紧开启第二地狱吧？” 想起苏妲己躺在吊床上，怡然自得的咸鱼姿态，李修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过咸鱼就咸鱼吧。 李修笑着摇摇头。 今后没有需要她出来帮忙的场合，那才是最好的事情。 与神使的战斗虽然结束了，但特事局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苏小雅、林依白、程书琴等负伤的人员已经被医疗科的人带回去治疗了，现场的后勤人员在跑前跑后的忙碌着。 李修找到正在忙着进行人员部署的林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启第二地狱，李修的工作热情十分高涨。 林科身边有两位医生正在给他紧急处理伤口，一支支药剂注射进去，强行提升他的身体状态，保证林科还能坚守在一线。 别人可以撤，他作为一线总指挥，必须指挥全员行动。 听到李修的声音，林科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他把手中的平板递过来，说： “根据局里在全市部署的探测装置，侦测到至少十二万异常反应。” 十二万的异常反应，也就是说…… 有十二万普通市民被转变为了半妖。 第87章 饺子 十二万人！ 即便李修在和神使交手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在扩散影响，可当真的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李修还是怔住了。 十二万人被异化成了半妖……这还不包括未安装探测装置的偏远郊区，真实数量可能还会更多。 更可怕的是，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十二万名被转变成半妖的市民，会去袭击、杀死更多无辜的普通人，造成扩散性的二次灾害。 拖得时间越久，受到伤害的人就会越多。 林科打开一个银白色的保险箱，里面取出一支针剂递给李修：“这是研发科加急赶制的药剂，注射进变异受害者身体里后，就能够切断变异者和神使之间的模因锁链，把他们恢复成普通人。” 李修接过针剂。 他没想到研发科这么快就研制出了解药，微微举起，针剂中的透明液体在四周巨大的照明灯光下…… 朴实无华，看不出一点璀璨的光辉。 李修不敢小瞧研发科的成果，问了一句：“这是用什么做的，使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林科摇头说：“没有，它的成分只有自来水、盐，只不过在出产时经研发科的大型设备，添加了专门破解模因污染的超凡力场。” 李修恍然：“就是给药水附魔了。” 林科表情僵硬了半秒，点点头。 十二万人分摊到整座城市，几乎每条街道、小区都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 李修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个人顾及整座城市。 人有远近亲疏，他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家老小区，查看街坊邻里有没有受伤。 老小区十分安静，李修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味道来自…… 他转头看向社区服务中心。 在过去，社区的阿姨给了李修很多的帮助，不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他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笑脸。 想到曾经关心、帮助过自己的人可能已经遇害，李修的脸色不由沉下来。 地狱黑雾弥漫，李修抓住社区服务中心的门猛地打开。 呼—— 一阵风声自头顶传来，一支沾满了血的铁锹朝着李修脑袋劈砍来。 李修连手都没有抬，正要操纵黑雾拧成丝线将铁锹连同袭击者切成肉沫，就听到漆黑的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李？” 铁锹停在李修头顶半米处，顺着铁锹柄看过去，那是一位穿着短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十分结实的…… 老大爷。 李修：“刘叔？” 刘叔是一位退休教师，退休后天天健身锻炼，一身肌肉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老太太。 李修的视线越过刘叔，看到了社区服务中心内挤着的一百多号人。 他们都是小区内的住户，有的身上带着伤，撕开衣服做着简单的包扎。 在服务中心的角落，绑着四个变异的半妖。 它们在疯狂的嘶吼，因为还仅仅是半妖，没有觉醒超凡能力，身体结构也和人类大致相同，所以被麻绳死死的捆住，不能动弹。 “你们抓住的？”李修指着四头半妖问。 刘叔和七八位社区大妈一齐点头。 半妖这种变异体，除了力气大点，爪子锋利一点，其实战斗力并不高，三五个青壮年就能对付一头半妖。 但大多数人看到它们可怕的外表，就吓得腿软了，根本不敢动手，最后反而人数众多的普通人被几头半妖追着屠戮。 李修看了眼造型狰狞可怖的四头半妖问：“你们不怕吗？” 刘叔笑了笑，拍了拍胸脯说：“我可是老党员了啊，出了这种事，我不上谁上。” “就是就是。” 后面的阿姨们纷纷应和。 李修数了一下人数，有点对不上问：“小区内的住户都在这里了吗？” 阿姨们七嘴八舌的说：“大部分人出去和子女过年了，你也知道我们这是老小区，不少老人子女都在外面。剩下的人要么提前跑了，要么就……小李，我们还去你家找你，发现你没回来，还担心你遇害了。看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这座小区太老了，本来房屋空置率就高。 住在这里的，要么是图便宜的租户，要么是老人。 每逢过节，老人就被子女接走去，更显得空荡。 城市内还有许多人等着李修，他不再耽搁，走到四位变异者面前，半蹲下来，打开手提箱。 众人瞧见箱子里的一支支针剂，好奇的凑过来。 李修抽出针剂，套在固定的枪式注射器上，快速的把四支药剂注射完毕。 只见上一秒还在愤怒咆哮的四头半妖，逐渐沉寂下来，身体发烫，陷入了昏迷，而他们畸变的身躯渐渐恢复成人形。 “好了！” “小李，你这个……神了啊！” 一众大爷大妈开心的手舞足蹈，变异的四人是他们的老邻居、老朋友，现在老朋友恢复正常，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 李修也同样笑着，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渐渐消失。 “住在我楼下的王奶奶呢？” 李修记得王奶奶说过，她的孩子今年忙工作，过年的时候就不回国了，她应该是自己在家才对。 李修以为她在人群后面休息，等大家凑过来看他治愈变异者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 听到李修的问题，众人沉默了。 李修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言不发的扭头冲出去，回到自家单元楼，正要上楼，他余光瞥到地上的一团黑影。 还不等走过去，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地上有两具尸体，一个四肢畸形，长着锋锐的指甲，俨然是一名变异者。 另一个……正是李修最为熟悉的王奶奶。 李修低头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抬头看了眼，走进楼道，一直上到五楼。 推开王奶奶家门，走了进去，桌上是早就凉透的饺子和饭菜，其中有一份还单独用保温餐盒盛放出来，桌上是写到一半的便签： “小李呀，这是王奶奶煮的饺子和排骨，我看你不在家，就先放你门口，回家了记得热一下吃——” 前半段字迹娟秀，可等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骤然变得歪七八扭。 李修抬头看了眼电视，又走到窗口，找到了锋利的抓痕。 “小李，你没事吧？” 一位追上来的社区阿姨问，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 李修记得她，她是住在王奶奶家隔壁的女孩。 女孩脸上还带着泪痕，见李修看过来，她红着眼，断断续续说：“我爸爸变成了怪物……王奶奶为了救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倒流，李修似乎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王奶奶一边看春晚一边做饭，老小区太偏了，最初的骚乱没有影响到这里。 因为独自过春节，她特意邀请了隔壁家的父女俩一起过年。 等饭菜做好后，王奶奶特地盛出来一些，放到保温盒里，打算等会儿把饭菜放到李修家门前。 这样不论李修多晚回来，他都能吃上热乎饭。 就在她写便签的时候，隔壁家的男人受到模因污染变成了半妖，王奶奶为了保护小女孩，用尽全力把变异的男人顺着窗户推下楼。 李修站在窗口，望着地上的尸体。 他以为自己会很悲伤，会哭泣，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内心前所未有的空寂。 一层层台阶，李修慢慢走下楼，走到一楼的时候，更多居委的阿姨关心的看过来。 李修挤出笑容，“大家别担心，我没事。” 呼——呼——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阵狂风，李修抬起头，一架充满了科幻感的流线型飞行器悬停在空中。 这宛如科幻电影般的一幕，看的居委会阿姨们瞠目结舌。 只见飞行器舱门打开，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朝李修晃了晃手中特事局的证件，笑着招手。 李修对他点点头，扭头对社区阿姨们说：“你们在服务中心躲好，锁好门，只要别开门，别发出声音，那些东西就闯不进来。” 交代好后，地狱黑雾缠绕，李修轻轻一跃，跳上高空。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过来，对李修伸出手：“你好，我们是这次来访的专案组成员，我叫步笙声，是本次领队的队长。” “你好。” 李修跟步笙声握手，他提了提手中的箱子。 “有什么事吗？现在全城都是变异伤人的半妖，我得尽可能的把更多的人变回来。” 步笙声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也不废话，直接说：“我们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联系了你们安元分局的研发科，找到了一种能更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方法需要你的协助。” “好。” 李修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要我怎么做？” “先不急，还需要一点准备时间，你也忙了一宿，先坐下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步笙生带李修来到休息仓，招呼他坐下，旁边那位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黄毛队员，格外热情的递过来一份饺子。 “速冻的，刚扔微波炉里加热，别嫌弃。” 李修道了声谢，接过筷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饿了，胃里空空。 行动开始前，他压根没吃上几口饭。 李修木然的吃着饺子，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猛的闪过一个念头： “还真是速冻的啊，虽说都是芹菜猪肉馅的，但跟王奶奶亲手包的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止不住，悲伤在顷刻间铺天盖地的将李修淹没。 第88章 混沌时代 黄毛贼兮兮的凑到步笙生身边，回头瞅了眼一边吃饺子一边泪流满面的李修，小心翼翼的问： “老大，这哥们啥情况，咱们的速冻饺子这么好吃吗？” 步笙生瞥了眼自己傻队友，摇摇头，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来之前阅读过李修的履历，包括每次行动记录。 李修的人生算不上幸运，自从父母失踪后，他吃了不少苦头。 但就单纯以超凡世界来说，李修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能力强大、全面，每次行动都是瞬杀，只要对手敢出现在他面前，基本就可以宣告行动完美结束。 步笙生能理解李修，因为他是同类型的天才，自觉醒那一刻，就站在了顶端的存在。 刚加入特事局的时候，步笙声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妥善处理的。 “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在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死亡时，才会褪去。” “这个世界太大，值得关心的人太多，敌人又太过狡猾，我们做不到保护所有人。” 步笙生回头望着李修的背影。 今晚这座城市死了太多的人，李修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超乎所有人期望的好，没人会责怪他。 除了李修本人。 要是我再快一点，再强一点，要是我当时没做那个决定，而是选择了另一个…… 这样那样的念头会出现。 步笙生见过太多人在面对第一次挫折后沉湎于自责中，他不希望李修浪费自身的天赋。 步笙生正要走过去，想要重新激发李修的斗志，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见李修风卷残云般把剩下的饺子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又把旁边碟子里的醋直接倒进嘴里。 他用力咀嚼，双手在脸上抹过，把泪水全部擦干净。 咕咚。 用力的吞咽声，飞行器内所有人都听到了，李修擦了擦嘴，转过头望着步笙生。 “我吃完了，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因为哭泣，李修的眼眶还泛着淡淡的微红，但就是这份红色，映得他的眼眸像是水洗过后的天空，格外明亮、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惘。 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很痛苦，却也很轻松，放开思绪，不断回忆、痛哭、难过就好了。 李修不喜欢这样。 王奶奶在为了保护到别人，牺牲了生命。 比起自己画了一个圈，困顿于悲伤当中，李修选择继承王奶奶的遗志，去竭尽全力的保护更多的人。 步笙生虽然长着一副少年人的面容，神态却始终表现的极为成熟稳重。 他感受到了李修的决心，波澜不惊的内心，少有的出现了一丝热血，步笙声对驾驶员问：“研发科准备好了吗？” 驾驶员竖起拇指：“设备已经搬到顶楼了。” 李修看向窗外，他们来到特事局大楼。 顶楼上几十号人在忙活着，他们小心翼翼把一台长宽近二十米，高约十米的重型设备，根据地上的放置线摆好。 做好这一切后，地面上的人朝着天空挥舞小旗子，用旗语表示已经准备妥当。 飞行器缓缓下降，最后悬停在重型设备上方。 飞行器底部深处一个对接口，咔哒一声，与重型设备顶部的接口完美契合。 顶楼工作人员再次舞动旗语，驾驶员在窗口竖起拇指，表示一切正常，随后飞行器缓缓起飞。 李修目睹了这一系列操作。 步笙生指了指脚下悬挂在飞行器下方的重型设备，说：“这就是生产阻断药剂的核心设备，只要输入对应的频段，就能将电源转化为对应频段的超凡力场。” 李修点点头，他手提箱里的药剂就是这么来的。 步笙生继续说：“全城有十二万人，光靠药剂一支支打过去，太费时间了，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把特定频段的超凡力场混入到你制造寒冰的能力当中，然后，让你的力量覆盖整座城市，瞬间将寒冰刺入变异者身体中，伴随寒冰自然融化，就能完成阻断，将他们重新变回人类。” 这个计划听的李修目瞪口呆。 我听到了啥？ 把能力覆盖整座城市？ 同时对十二万变异体展开攻击？ 况且，每个人的超凡力场就像是dnA，完全不相同，这要怎么把两种不同的频段捏合到一起？ 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似乎是看出了李修的怀疑，步笙生笑着说：“还没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步笙生，特事局总部专案组高级外勤人员，三阶，神话分支系，能力名称……” “混沌时代。” 神话传说中涌现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英雄、神明，然而，在这些仙人神明出现前，还有一段最为原始、最为萌妹的时期。 混沌。 天地不分，阴阳混杂。 “因为混沌，所以，没有规则。” “因为尚未开启真正的世界，所以，只要付出对应的代价，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在我的能力范围，不分上下，不分善恶。” 步笙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霸气的话：“我说两个不同频段的超凡立场可以融合，那就是可以融合。” “我说你的能力，将覆盖整座城市，你，就能。” 步笙生在说话间，释放了他的能力。 李修能清晰的看到，以步笙声为中心，空间、事物全都在发生扭曲，变得朦朦胧胧，可再仔细看几眼，就会觉得本应如此。 步笙生的领域扩散到李修身边，黑雾形成的屏障环绕李修，避免他的存在被步笙生的力量所篡改。 “放松，接受我的力量。”步笙声说。 李修撤去了自己的力场，顿时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在变化，他的思维仿佛能够无限延伸。 傀儡师、神使、步笙生，他们的能力各有各的特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挂逼。 对比起来，李修觉得，自己各外的朴实无华。 当然，除了李修之外，似乎没人会这么想。 “不仅是空间。” 近距离感受下，李修能更直观的了解对方的能力，不光是空间上的扭曲，似乎就连时间上都发生了不正常的流动。 忽然，李修抬头，盯着对方青涩稚嫩的面庞。 不等李修问出来，步笙生就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今年二十九岁，随着能力等阶的提升，以及不断使用，我的生理年龄会越来越小，直到我的存在彻底消失。” 越强的能力，要么提升起来越困难，要么对应的副作用越强，真正完美的超凡力量是不存在的。 “回到今晚的问题。” 步笙生说：“等下我来辅助你，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释放你的力量，然后……” “拯救这座城市。” 第89章 天亮了 五点四十八分，飞行器抵达安元市中心位置。 五点四十九分，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地狱黑雾，自飞行器内部笔直的延伸出来，一直蔓延到了城市的尽头。 随后，地狱黑雾开始向下延伸，最终连接地面，形成了一面横跨半座城市的纤薄“墙面”。 墙面顺时针转动，如同雷达一般，扫过地面上的半妖。 由于还是黑夜，加上墙面的厚度只有几毫米薄，被扫描过去时，半妖根本无从察觉。 此刻，一幅安元市的地图出现在李修的脑海中，随着地狱黑雾的迅速扫过，一头头半妖的位置，被李修感知。 一颗颗猩红的小点，正逐渐填满整个地图。 …… 某个刚看完一场好戏，回到别墅的傀儡师，背后一阵发凉。 他赶忙闭上一只眼睛。 屋顶处，一个乌鸦模样的雕塑缓缓睁开眼。 乌鸦石雕被雕刻成螺旋状的眼球，直勾勾盯着西北方急速逼近的地狱黑雾。 “李修什么时候会这种东西了……糟糕，要探测过来了。” 这幢别墅里不能被探查的东西可太多了，地下光是尸体就藏着不下五十具。 傀儡师急匆匆打了个响指，立在别墅四个角落的野兽石雕双眼顿时亮起暗红色光芒。 一层薄薄的超凡力场覆盖在别墅上，把整栋房子伪装成普通民居的样子。 类似的事情在城市内偶有发生。 或隐蔽力场，或符文干扰，某些不想被感知到的存在用自己的方式隐藏着身份。 …… 三次扫描过后，地狱黑雾消失了。 城市内的空气仿佛渗透进了一股力量，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超凡者和半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沉重和压抑。 所有特事局的干员全都停下来了手头的工作，抬头望着高空，等待某一刻的到来。 嗡—— 一圈蔚蓝色的波纹向外急速扩散。 地面上。 一头半妖正蹲在地上吞食人肉，它随手把舔舐干净的肋骨扔到一旁，当啷砸到了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受到冲击，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 垃圾桶内传出惨叫，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从中爬了出来。 他利用垃圾桶里腐臭垃圾的味道，躲过了一波波的半妖，没想到会这么倒霉，被一根随手扔的骨头砸出来。 半妖狞笑着扔下吃到一半的内脏，朝着年轻人追过来。年轻人疯狂逃窜。 他注意到前面一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还插着钥匙。 年轻人赶紧扶起来，骑着摩托车，将将躲过了半妖的利爪。 他刚松口气，自旁边小区二楼倏地跳下一头半妖，把他连人带车扑倒。 “草，要死了。” 年轻人刚这么想着，就发现抱着自己的半妖竟然不动了。 他赶紧退开，站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半妖后背处刺入了一根细长的冰锥。 随着冰锥缓缓融化，半妖的利爪、畸形的身躯逐渐恢复，没多久，就成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普通男人。 劫后余生的年轻人大口喘息。 他看向四周，和他一样的幸存者，同样在茫然的看向四周，上一秒还追杀他们的半妖，全部在缓慢恢复了人形。 “结束了……” 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哭声、啜泣声在城市内蔓延。 灾难结束了，为了生存，压抑在心底中的悲伤终于得以释放。 …… 李修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对步笙声点头，表示已经结束了。 步笙声收回混沌时代的领域，递过来一个话筒：“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吧。” “我来合适吗？” 李修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只是临时工。” 步笙声微笑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李修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牺牲者、幸存者、敌人、战友……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接过话筒：“这里是李修，截止凌晨五点五十一分，一共十四万六千零二十七头半妖全部切断了模因污染链条，恢复成普通人。” 李修深吸一口气：“灾难结束了。” 长达五秒的寂静。 忽然，整座城市爆发欢呼声。 李修在飞行器上都能听到的欢呼声。 他打开飞行器的舱门，向下望去，就听到全城的广播中，正在一遍遍播放着他刚才的话语。 李修僵硬的扭过头，对步笙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是在特事局内部的通讯频道，把好消息告诉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怎么就变成了全城播放了呢？ 商场、学校、路灯，包括还能开机的手机、电脑，只要能链接上网络，能播放音频的设备，全都在播放李修刚才的话。 要知道平时说话，和听自己的录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不少人觉得听自己的录音特别难受，李修就是其中之一，他给别人发微信语音，从来不会点开听的。 尤其是第一句“我是李修”，直接亮明身份，简直是社死中的社死。 李修满脸通红，指着步笙声“你你我我”了半天，恨不得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步笙声笑着解释说：“我怕提前告诉你，你会紧张，会不自然，而且……” 步笙声收敛起笑意，认真地说：“这座城市的居民今晚遭遇了太多的痛苦，需要一个振奋人心，让他们重拾希望的强心剂。” “是你拯救了这座城市，拯救了他们，也理应由你，把希望带给他们。” 看着步笙声严肃刚毅的神情，李修的气渐渐消了，只剩下一点无可奈何。 “不愧是体制内混到专案组的大佬，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步笙声笑着没有再说话。 飞行器停在了特事局大楼顶端。 李修听着地面上传来的欢呼声，心中的阴郁也渐渐散开，他在飞行器内找了个靠窗的座椅，一屁股坐下。 积压了一整夜的疲劳，瞬间就涌了上来，即便以李修超凡者的体质，也差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李修闭着眼大口喘息。 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来，李修放弃了对半妖的屠戮，而是用药剂把他们转变回来。 这使得他非但没有进阶，反而再次消耗了大量的力量。 此刻，半妖虽然全部解决了，但城市中还有许多人等待着救助。 李修很想帮忙，可高强度的战斗，在极寒地狱内的咬牙突破，以及最后影响整座城市的超大范围攻击。 他真的太累了。 这时一位女后勤员走过来，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楼下睡一会儿吧，休息室已经铺好床了。” 李修缓缓睁开眼，挤出笑容：“谢谢，五分钟，就五分钟，我稍微休息一下就下去。” 女后勤人员看出了他的疲惫，贴心的递过来一杯温水。 李修道了声谢，小口喝着水，静静望着窗外忙碌工作的特事局员工们。 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霞光，紧接着，就是仿佛阔别了一个世纪的温暖。 天亮了。 第90章 城市重建 破坏只需要几个小时，但重建可能需要几十年。 作为土生土长的安元市人，李修不知道这座城市要经历多少年的重建才能恢复到往日的繁华。 又需要经历多少代人的口口相传，这段痛苦的记忆，才会在下一代，下下一代中，渐渐淡忘，仅仅是一段历史，而不再是随时会揭开的伤疤。 李修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 幸运的是，这座城市，这个国度的人，不会被任何的挫折压垮。 别的国家可能在灾难过后会发生暴乱、零元购，但这个国家的人们，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即便手中只有一个包子，可能自己还没吃饱，可一旦瞧见邻里饿着肚子，不由分说就会分出一半递过去。 灾难发生的第二天，来自其他城市的支援就陆陆续续的赶到，第四天，来自国际的支援团队抵达安元市。 面对妖魔肆虐造成的问题，人们忘记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分歧，至少在这一刻，所有人只有一个身份。 人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这场灾难已经被世界各国所知晓，伴随而来的，就是全球规模的超凡泄露。 以往的超凡失控事件，要么是小打小闹，要么爆发的地点偏僻，就算偶尔发生在城市，当地政府、特事局部门也能用燃气泄露爆炸之类的事故，配合记忆清除的装置掩饰过去。 但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瞒不过去了。 全世界的普通人一觉醒来，铺天盖地的新闻。 不少人还没睡醒呢，就一脸懵逼的被电话吵醒，打开逗音、iliili，就被现场录制的影像资料刷屏。 “扯淡的吧……” “这是什么电影的宣传片吗？” “……” 全员经历一系列自怀疑到震惊的心路历程后，终于，所有人明白了：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像是漫威电影里一样的超能力者。 一时间网络上被各种： “请问我十八岁了还没开写轮眼，这样正常吗？” “假如我觉醒的能力是三头六臂，那其中一个头得了脑血栓另外两个头会不会得？” “心灵感知系的超凡者能把脑子里的钱提到银行卡里吗？” 之类的沙雕问题所填满。 许多网红为了蹭热点，纷纷表示自己成为了超凡者，有的还开班授课。 安元大学，教室外面的草坪上。 “哎，李修，这有一个老师说听他的课，一个月就能包觉醒，不能成为超凡者包退费，只要998耶~” 说话的是李修在大学的好友，姬旭坤，鸡哥。 安元大学同样在半个月前的灾难中受到了影响，一幢教学楼坍塌，还有不少教室内出现了死尸。 那些尸体是被半妖追逐，慌不择路逃过来的人。 当然，尸体早就被特事局的人清理掉了，可麻烦的是虫子。 被半妖咬死的人，伤口处沾了半妖的口水，经过血液系统运转，那具尸体就成为了携带微弱妖魔超凡力场的培养皿。 因为人手不足，不少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生出了不少虫子。 那些虫子同样发生了微弱的异变，躲在教室的各种角落里，普通人被咬伤，就必须送医院进行解毒。 特事局研发了专门的杀虫剂，率先分发给了医院、学校等场所，但药是有了，还缺乏对应的人手去处理。 要是平常，花钱雇人就好了，学校不差那点钱。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没人乐意去干这种活。 人们有多么热烈的追求超凡力量，就有多么畏惧与妖魔相关的事情接触。 没人接单，特事局、警方、消防的人员忙着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但虫子的事情不能扔下不管—— 毕竟这东西的繁衍速度太快。 于是校方没了办法，只好把这份杀虫的工作下派给老师和学生们。 平日里儒雅的教授们，纷纷换上衣服，收腹勒紧小肚，提臀把药箱卡住，斜视看向桌缝、墙角，开始了杀虫工作。 老师们涉及到工资、奖金、职称，所以特别积极，不过学生们就来的不多了。 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考虑到安元市此刻的状态，外地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家孩子提前过来。 只有本地的，并且会被学校开出的工资和学分吸引的学生才会过来。 今天李修轮休，为了薅学校的羊毛，于是就过来干活，至于鸡哥…… 鸡哥上学期挂了好几门课，为了能过两年顺利毕业，不得不过来赚点学分。 他们正在休息时间，脱了类似防化服的厚重衣服，坐在教学楼外面的草坪上，喝着学校免费发的果汁。 一个寒假没见，鸡哥像是干了什么体力活，瘦了不少，配上那万年不变的中分头，远远瞅去竟还有一丁点的清秀。 最近网络上接连冒出来的超凡者，闹得鸡哥心里痒痒，他把手机递给李修。 李修接过来，就听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激动的大喊： “……我的课程只要998，成为超凡者就能一步登天，就算不能成功，你的同学、你的老师都是超凡者，那今后还不是赚998万？听懂掌声！” 鸡哥激动的啪啪啪拍手。 李修捂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劝鸡哥别花冤枉钱。 网络上这种骗子太多了，特事局网警部门的人天天二十四小时轮轴转都抓不过来。 李修很想说：把钱给我，我教你。 至少比起这位觉醒大师，李修好歹还是正牌超凡者。 不过，局里给市内的超凡者下了指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是超凡者的秘密。 这主要是为了保护超凡者。 社会中普通人还是大多数，超凡者的身份很可能引发一部分人的嫉妒心理，引发不必要的社会骚乱。 更别提，有的人还迷信“以形补形”的说法，幻想着抓捕一名超凡者，吸血吃肉，没准就能觉醒自己的超凡能力。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国外有几名被证实是超凡者的视频博主，已经接连遭遇袭击，其中一人失踪后，一周后被人在河里发现： 那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具被分食的尸体。 这种人肯定是少数，可架不住国内庞大的人口基数，总归会有各种愚蠢的家伙。 李修倒不是担心被袭击，可他也不想整日被人围观，当网红赚钱是很爽，最重要的是…… 李修不希望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拍拍屁股，李修站了起来，把剩余的果汁一饮而尽，瞄着垃圾桶随手一丢。 果汁瓶方向明显不对，李修偷瞄了眼鸡哥，操控地狱黑雾稍稍改变瓶子的飞行方向。 精准入洞。 “走吧，接着干活。” “才休息十分钟啊，大哥，你是学校派来的黄世仁吗？”鸡哥苦着脸说。 “起来起来，我今天有事，得早点回家。” 鸡哥狐疑的盯着李修：“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急着往家跑。” 李修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杀虫工作，鸡哥去附近还在营业的网吧包宿去了，李修徒步走回家。 回家路上他买了水果和牛奶。 神使事件结束后，特事局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 存钱肯定是要存钱，李修不用像过去一样，活得那么拮据了。 回到家中，老小区依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模样，李修走进楼道，一层层上楼，等到了家门口，他掏出钥匙，正要开门——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屋内是系着围裙的苏小雅。 她露出初春江水般温柔的微笑：“我一听上楼的脚步声就猜是你，快洗手吧，饭马上就要好了。” 第91章 三人 听到苏小雅的话，李修的表情僵住了半秒。 这是苏小雅搬到他家住的第三天。 由于春节的骚乱，安元市不少建筑物倒塌，许多人流离失所，并且公共交通，例如火车、飞机全部受到影响，正在抢修。 失去了家的可怜人，一部分选择了乘车离开这座城市，去外省市投奔别的亲属，还有一些不想走或者没人可投奔的，就暂时选择租房。 实在没钱，还能去住政府提供的临时住房。 条件可能比较简陋，胜在免费提供食宿，能够帮助人们度过起初最艰难的时期。 苏小雅家的房子同样受到了影响，大半的墙壁碎裂，承重墙都塌了，在修缮工作结束前属于危房，不能住人。 她的父亲最近刚好有工作需要在外地处理，就想要带一家人出去待一段时间，等房子修复完成再回来。 苏小雅考虑过后，还是决定留在安元市。 因为没有住的地方，她提出暂时住在李修家里。反正快开学了，李修的老房子距离学校也不算远。 照理说，父母不会同意自家女儿住进别的男人家里。 虽说他们是看着李修长大的，但孤男寡女，传出去总归是风评不好。 苏小雅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父母，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自特事局的医院出院后，搬进了李修这里借住。 苏小雅借住，李修当然很开心。 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苏小雅，这让李修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可苏小雅总是琢磨着下厨，这就令李修感到畏惧了。 他还记得她的手艺。 说黑暗料理都是抬举，那分明是克苏鲁系料理才对。 李修这几天赶早回家，就是为了能先一步去做菜，避免自己的肠胃受到折磨。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啊。” 李修在心底小声嘀咕着，迈进了屋里，一只脚刚踏进去，扑鼻的香味就来到了鼻尖。 深呼吸的动作几乎是在下意识做出来的，还没见到菜肴，香醇、清爽、浓厚、麻辣……各种令人忍不住流口水的味道就飘散过来。 味道和味道之间就像是七彩的细绳拧成了麻绳，一方面细绳与细绳之间边界分明，让人清晰知道分别来自什么食物，另一方面又把所有的冲击力一股脑的倾斜下来。 李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什么情况？ 他刚这么想着，就瞧见林依白自厨房冒出来，她双手叉腰，嘿嘿笑着说：“没想到吧！是我来了！” 李修恍然，怪不得菜肴的香味有熟悉感，原来是林依白过来下厨…… 不对，她们俩怎么凑一起了？ 李修背后微微发凉。 苏小雅把李修手中的水果接过来：“忙了一天，快去换衣服吧。” 李修只好乖乖照做，等他换了一身在家穿的衣服出来，坐在沙发上，就听厨房里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依白，你做菜真是超级高水平，我太羡慕你了。” 林依白发出傻笑，过一会儿，小声说：“我还羡慕你呢。” “能够和李修一起长大，现在还能和他住在一起。我也想搬过来住，可是我哥不让。说我要是敢搬过来，就找人拉过来一门炮，把这幢老楼给炸了。” 李修脑中出现妹控林科那副要杀人的表情。 春节灾难过后，大多数租客搬走了，这幢楼本来也不剩几个人了，林科没准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厨房内苏小雅的工作是备菜，处理一些琐事，真正掌勺的工作就交给林依白。 听到林依白也想搬过来住，苏小雅摆放碗筷的动作微微停顿了刹那，又转瞬恢复正常。 苏小雅背对着林依白，随口问：“你为什么想搬过来？这是老房子，你要是没住过的话，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林依白说：“因为我觉得大家住在一起会很开心啊，跟大学时期的宿舍一样，而且——” 苏小雅没有听到后续的话。 电饭煲恰好完成了工作，呲呲的往外散着蒸汽，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桌上五个菜，苏小雅摆好了碗筷，林依白厨房出来。 三人坐好，举起杯中可乐。 “干杯~” 三人吃着丰盛的饭菜，一开始的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干饭上。 直到吃的四五分饱，才纷纷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在头顶橘黄色的灯光下，笑容格外的温馨。 这时厨房传来滴滴的声音，林依白站起来，“汤好了，我去端回来。” 趁着林依白去盛汤的功夫，苏小雅拿起可乐，帮李修把空了的杯子倒满：“我记得你说要在一切结束后，退出特事局。” 记忆清除手术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多次进行，夜魔事件到神使事件之间隔了不到三个月，特事局医疗科的医生不建议苏小雅进行记忆清除。强行进行手术的话，可能会对大脑造成更为严重的危害。 所以苏小雅还保留着一切的记忆，只是需要和灾难中遇到妖魔的其他人一样，定期去特事局的医疗科接受心理治疗。 苏小雅继续问：“现在神使死了，不考虑趁现在离开吗？” 李修摇头说：“现在不行。” “为什么？” “我需要利用特事局的资源，帮忙寻找我父母的线索，而且……” 李修看向厨房的方向。 又是“而且”。 苏小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和李修一同长大，比谁都清楚李修的性格。 对陌生人总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只要进入他的生活圈子，对他好过的人，他就绝对放不下他们。 神使虽然不在了，但后面可能还有别的敌人。 安元市百废待兴，以李修的性格，即便没有寻找父母的事情，他也做不到扔下并肩作战的战友不管，独自离开。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苏小雅在心里想着。 什么事总喜欢冲在最前面，想要替关心的人承担更多的责任，明明累的不行，当别人问起来，还是能露出好看的笑容，说着没事。 “决定了？”苏小雅最后问。 “决定了。”李修笑着说。 “好吧。”苏小雅微微挺直纤细的腰身，双手放在腿上，脸上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那我决定了，我也要加入特事局。” “什么！” 李修剧烈咳嗽起来。 “鸡汤来喽~” 林依白从厨房出来，把一锅鸡汤放在餐桌的正中间，见李修和苏小雅都没动筷子：“吃呀，你们怎么都不吃？” 苏小雅贴心帮她拉开椅子，“大厨不来，我们怎么敢动筷子。” 林依白看了眼还在咳嗽的李修，对苏小雅问：“他这是怎么了？” 苏小雅微笑解释说：“没什么，他听说我想申请加入特事局，太开心了。” “你要加入局里？” 林依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大喊着太好了，一把抱住了苏小雅。 她没那么多的想法，林依白只记得上次和苏小雅的配合实在是太完美了，要是能天天和苏小雅合作，工作都要轻松不少。 苏小雅感受来自林依白胸口的沉重挤压，她尴尬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林依白的后背。 心中莫名的多些许危机感。 第92章 苏队长 苏小雅自小就是独立自主的女孩，一旦她下定决心的事情，没人能劝她放弃，反而会忽忽悠悠的被她说服。 第二天，李修陪同苏小雅前往的特事局大楼。 听说苏小雅想要加入特事局，林科自然是一百二十分的同意。 神使事件中，苏小雅展现的精湛枪法所有人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她在妖魔横行的战场上，表现的绝对冷静。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她的内心，这个素质尤为可贵。 特事局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人员中，全员战斗人员的外勤科是绝对的核心，他们要直面凶险狡诈的敌人。 除了外勤科外，特事局还有许多人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负责前期侦察工作的侦察科、负责后勤收尾的后勤科、负责战斗结束后治疗的医疗科。 以及介于战斗人员和辅助人员之间的……现场支援科。 现场支援科的人员一方面要协助外勤人员清理战场，一方面当现场出现大规模伤亡，还要帮忙疏散群众，有时候还要负责紧急治疗。 现场支援科就像是排球场上的自由人，他们会出现在任何需要支援的地方，是外勤科之外距离一线最近的人员。 虽然林科建议苏小雅加入后勤组，从安全系数来说会更高，但她执意要求加入现场支援科。 对于这个要求，林科实在没法拒绝。 尤其是在经过一连串的笔试、实操测试后，就连再严格的考官也不得不点头认可： “这是我加入特事局一来见过的最全能的新人，没有之一。” 李修目睹了测试的全过程。 因为职位的特殊性，现场支援科的测试内容极为繁杂，从应急措施、急救技巧，到枪械知识、各种化学爆炸物的处理。 苏小雅简直就像提前知晓了答案，连思考都不需要，直接书写正确答案。 现场实操测试中手枪项目更是直接获得满分。 负责监考的老师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小雅笑着没有回答，一同负责测试工作的林科说：“我听医疗科的医生说，你在住院期间一直在看书学习，就是为了今天的考试，对吧？” 现场支援科的考试范围不是秘密，因为知识面太广，压根没必要当做秘密小心藏着。 只要有人能够把海量的知识全部背下来。 原来苏小雅自神使事件结束后，就猜到了李修大概率不愿意离开特事局，就有了加入的打算。 李修不是傻子，他清楚，苏小雅不缺特事局这点工资，她毕业后没想着加入体制内，就算是需要资历，她也没必要做这份危险的工作。 她之所以选择加入特事局，还是除了外勤组之外，最危险的现场支援科，就是为了李修。 苏小雅不放心李修独自面对可怕的敌人。 她想用自己的方法保护他的安全，她不想再像神使那时候一样，只能默默看着他独自战斗。 苏小雅想要和李修站在一起。 拿着一份份合格的测试结果，苏小雅对李修露出甜甜的微笑，微微弯腰，自下往上望着李修，说：“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工作了，今后还请多照顾我哦，前辈~” 李修被这声“前辈”叫的老脸一红，尴尬的别过头。 就这样，苏小雅在特事局的职业生涯就开始了。 安元市现在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城市范围内的超凡失控事件，李修在那天晚上，借助步笙声混沌时代的力量，将99.99%的半妖杀死了。 但城市太大了，难免有一两只漏网之鱼，需要去处理。 当然，半妖这种东西，在经过了官方几天的宣导后，人们都知道这东西只是看着唬人，三五个青壮男就能搞定，大家就没那么怕了。 城市内最近比较麻烦的是各种流浪动物，野猫、野狗以及老鼠。 城市间生存的流浪动物在不小心吃了半妖的尸体后，发生了二次变异，动物的性格从畏惧人类，转变为嗜血，渴望猎杀人类。 现场支援科近期就是负责处理城市内的各种变异动物。 之后几天，李修看着苏小雅最近早出晚归，最开始还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几天下来，见她非但没有受伤，精神头还格外的好，李修就逐渐放心了。 随着苏小雅逐渐上手工作，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也多了不少，这让李修感到很开心。 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 “你们听说了吗？现场支援科来了个特厉害的新人！” 类似的传言在特事局内迅速的传播，才三四天的功夫，苏小雅的名头就传遍了特事局。 当第六天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变得更厉害了。 李修刚买回来两人份的早饭，就瞧见苏小雅早早的换好了特事局的黑色制服。 “这么早就要出门？我记得你今天休假才对。” 苏小雅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局里临时开队长会议，也是刚刚发的通知，早饭我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 李修赶紧把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打包好，正要递给苏小雅，忽然猛地回过神。 “等等，你说队长会议？” “是呀。”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 苏小雅把领带摆正，拎起手提包，一边换鞋子，一边解释说：“现场支援科人手不够，临时新增了一支小队，我运气好，被任命为了临时小队的队长。” 李修嘴巴越长越大。 苏小雅自发呆的李修手中接过早餐。 “我本来想周末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提前暴露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啦。” 等苏小雅关上门，李修才回过神，他听到楼下的停车声。 特事局的车辆在下方等待苏小雅，一名后勤科的女驾驶员还贴心的提前帮苏小雅开好了车门。 李修本以为苏小雅和他一样，是类似临时工、实习生。 “好家伙，没想到才一周不到的功夫，就混到了管理层，竟然还有车接车送。” 他登录特事局系统后台，查看苏小雅近期的工作内容，刚点开，网页都卡了半秒，随后就弹出了一长串的工作成果。 猎杀半妖、变异野兽，拯救同伴，救助平民…… 李修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看什么超级英雄的履历，更恐怖的是，这还是第一页，类似的工作成果还有11页。 她从入职到今天，才过了六天。 李修眼皮挑了挑，默默的关闭了网页。 “还真是……我认识的苏小雅，永远的‘别人家的孩子’。” 嗡嗡。 李修手机弹出一个消息，发信人是林科。 “你的血脉武器好了，准备去趟庆京吧。” 第93章 正方形女士 高铁还有三分钟就要发车，李修坐在椅子上，调好靠背。 林依白坐在李修左手边靠窗的位置，她刚坐好，就打开背包，发出哗啦哗啦包装袋的声音。 李修瞄了一眼，她的背包里全是零食、水果，还有游戏机。 昨天李修收到林科的短信，通知李修火车线路已经修复好了，要他马上前往庆京市，领取血脉武器。 至于林依白，她的月华刀严重破损，总部就按照原本的数据，重新制作了一款升级版。 于是，两人就一起坐上列车，前往特事局总部。 在出发前林科提醒李修，这次不仅是领取自己的血脉武器这么简单。 刚好赶上年初，李修会受邀参加一年一度的新人交流大会。 “这大会是干什么的？” 李修想起之前看的网络小说，“不会是弄个擂台，比一比谁是最强吧？” 林科笑着说：“你以为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呢？超凡者之间能力各不相同，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打斗。” “交流大会更多是上面的领导进行思想方面的宣导，让同一年加入特事局的新人聚一聚，方便未来各地方合作。” “比武的话，的确有，但是小规模的，而且按照往年的要求，对超凡力量的使用有着诸多限制，你可以理解为比的更多是格斗水平。” 超凡者比格斗水平……李修顿时就明白这所谓的新人比武大概是什么性质了。 林科继续说：“对了，还有给当年度的优秀新人颁奖。” 说到颁奖，李修眼睛亮了起来。 “发钱吗？” 林科就猜到李修会这么说，放下手中的茶杯：“奖章、钱、提拔，全都有，只不过……” 李修看林科故作深沉的模样，就有不好的预感，懒得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林科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只不过你还是临时工，这些属于正式工的福利待遇，你能不能享受就不知道了。” 李修发出一声“憨厚”的呵呵声，装作没听懂。 李修当初被认定为临时工，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特事局总部人事科认为他的能力正负值过于危险，存在变异的风险。 经过神使事件，李修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的风险系数大幅度降低。林科在第二天就接到命令，把李修纳入正式员工体系，并且接连提拔。 如果李修愿意，他立马就能拥有率领一支小队的资格，甚至步笙声向上级提出申请，希望把李修纳入专案组，专门对接全国的高危任务。 升官发财是好事，但李修全都拒绝了。 以安元市的城市级别三支小队已经编满，假如李修真的成为队长，他就会被调离这座生活二十年的城市，去其他城市任职。 李修暂时没离开安元市的打算。 林科看出李修在装傻，摇头笑了笑，倒也没坚持。 他之所以会提这茬，完全是为了李修的个人发展。 李修本人没这个想法，林科做队长的也乐得队里有这么一位战力惊人的队员。 “那就去庆京吧，差旅、食宿留好发票，局里全都报销。” …… 想着林科说的最后一句话，李修调着座椅靠背。 “所谓的全报销就是高铁只能做二等座是吗？”李修对身边的林依白吐槽。 本以为能公费奢侈一把，没想到报销有明确的标准要求。 林依白递过来薯片，笑着劝慰：“毕竟我们的工资是纳税人的钱嘛。” 特事局在装备、医疗研发、行动支援上，是不吝啬一点资金的，可涉及到其他方面，就变得格外“抠门”。 林科，队长级兼任外勤科科长的家伙，据林依白说，不算行动表现优异获得的奖金，就纯工资，一年还不到二十万。 还是税前。 李修想着，从林依白手里接过薯片。 火车和飞机都是今天第一天恢复运行，出发前小富婆林依白还问李修要不要订飞机头等舱的票，她自费掏钱，但是被李修拒绝了。 薅特事局羊毛李修能接受，让女孩子花钱升舱，总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对于林依白来说坐火车、飞机没什么区别，只要和李修一起，她就很开心。 火车的行程更久一些，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她要更喜欢。 林依白怀里放着薯片袋子，一只手握着可乐，另一只手自袋子里捏出薯片。 放下来的小桌板上摆好了平板，正播放最近的综艺《乘风破浪的嫂嫂》。 林依白的身体随着耳机的轻快音乐声微微摆动，笑容纯真，两颗浅浅的酒窝格外可爱。 今天天气阴沉，但看着她，李修莫名觉得整个车厢都变得亮堂了起来。 她吃的零食同时还不忘往李修嘴里投喂。 他们等待发车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哼唧哼唧的声音。 一位大约一米五身高，一百五十斤体重，穿着短裙的女人，正吃力的托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行李箱往行李架上搬。 李修看了眼，没有管，继续玩手机。 对于陌生人，李修的信条是： 在别人没开口求助之前，默认不需要任何的帮助。 结果林依白这傻姑娘心善，看这位胖姐吭哧吭哧搬不上去，就要站起来帮忙。 他们坐的是一排三个的位置，林依白坐在左侧最里面，李修坐中间，右边就是那位胖姐。 李修见林依白站起来了，叹了口气。 “算了，我来吧，你别出来了。” 李修站起来帮胖姐把箱子放了上去，正习惯性的打算说“不用客气”。 就见对方上下打量李修，见不是一米八五，双开门冰箱身材的帅哥后，这位胖姐满脸嫌恶的说： “我有男朋友了。” 李修倒也没生气，回头看了眼惊呆了的林依白，笑着耸了耸肩，用嘴型说：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林依白回过神，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一把搂住李修的胳膊，像是宣誓主权的说。 “他也有女朋友！” 这句话直接把李修搞懵了。 林依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气势上不能输。” 耳边略带湿润的空气，臂弯之间触碰到的柔软、弹性触感……李修脑子嘭一下就烧起来了，心脏剧烈的咚咚咚跳着。 他跟神使交手的时候，心脏都没有跳的这么快。 胖姐瞅了眼林依白的出众颜值，厚厚的、长着细密绒毛的嘴唇微微蠕动，最后冷哼了一声，坐在了李修右手边。 一排的座椅细微的摇晃后，重归平静。 高铁发车了，旅途中的小插曲李修没有当回事。 他在外面兼职打工的时候，比这还要更奇葩的事情遇到的多得多，这种小事已经不足以引起李修的情绪了。 火车发车后，林依白装作忘记了一样，始终保持挽着李修的姿势，时不时偷瞄李修的表情。 见李修正襟危坐，目光深沉的眺望窗外风景，林依白红润的嘴唇露出好看的弧度，一副奸计得逞的开心模样。 实际上，李修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被挽住的右臂上，大脑因为供血不足，已经陷入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来自身边的尖叫，打破了这份宁静。 坐在旁边的胖姐忽然抓着李修握着手机的左手，高声喊道：“叫乘警啊！这个变态偷拍我的裙底！” 李修懵了。 啥？ 李修低头看了眼胖姐两条粗壮的腿，一坐下，两条大腿肉结结实实把所谓的裙底遮住了。 李修的手机是有x光功能吗？能穿透厚厚的肉层？ 嗯……他想了想，还的确有。 研发科特质的手机，夹杂了超凡科技，为了方便在废墟中寻找敌人、伤员，设计了类似的功能。 拍摄人体的话，就是能直接看到内脏和骨骼。 真の露骨。 胖姐这一嗓子，把整节车厢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李修瞅了眼面红耳赤的胖姐，丝毫没有慌张，也没有被指责时的愤怒，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 “这位正方形女士，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品味。” 噗。 隔壁座位上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胖姐两眼一瞪：“你是在歧视肥胖！你要是不心虚，就把手机相册给我看看。” 第94章 继续开，不准停 乘警和乘务员听到了骚乱，赶了过来。 乘警问：“什么情况？” 胖姐粗壮手指指着李修：“他偷拍我啊！偷拍我！” 李修想起局里的身份保密条例，指了指车厢过道：“我们到外面说吧。” 胖姐自然要跟着一起，一边走，一边添油加醋说李修“鬼鬼祟祟”的用手机偷拍她。 等到了没有其他旅客的地方，乘警朝李修伸手：“同志，相册请打开给我们看一下。” 其实李修如果拿出特事局的证件，不需要任何解释，就能让乘警信任。 不过他问心无愧，相册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打开相册，递了过去。 乘警接过来，逐一滑动。 里面有李修和林依白出发前在火车站的自拍，有他们和苏小雅一起吃饭时的拍照留念，还有上次去医院探望程书琴等人时的拍照。 看着相册内一位位风格迥异的美丽女性，乘警又回头看了看胖姐，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再翻动。 胖姐喊道：“你往后翻啊，没准藏在了后面。” 李修自乘警手中拿过手机，“不能再往后看了，会出问题的。” 再后面是神使事件结束后，李修为了写行动报告，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过于血腥，还有妖魔的尸体，不适合给普通人看。 没想到胖姐一听这话，立马就来了精神，“他心虚了！他肯定是有问题！” 胖姐这种人永远只会输出自己的情绪，至于现实的逻辑根本不在她们的考虑之内。 手机拍摄的照片都是按照时间排列的，怎么可能前面几张没有，反而在后面？ 她根本不管，嚷嚷着，伸手过来抢夺手机。 李修俯视着胖姐，耐心逐渐被消磨干净：“我现在是用正常的途径和你交涉，你如果现在道歉，我可以当做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超凡者的气质本就不同常人，何况李修接连斩杀妖魔，平日里他刻意收敛，给人随和的感觉，可只要稍稍认真一些，给人的感官就会截然不同。 就像草原上舔舐爪子洗脸的雄狮，看起来可能还有点可爱蠢萌。 可雄狮真的站起来，平静地盯着猎物的时候，没有人还会用可爱来形容它。 说起来玄乎，又是气势又是气质，其实就是生物体的信息素。 虽说各国都宣称超凡者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觉醒能力后，超凡者比起普通人已经在进化的道路上提前了一步。 胖姐被李修散发出的一缕气息吓得退后一步，嘴唇微微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本能的感觉到畏惧。 应该差不多了吧？ 李修想着，等待对方道歉，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 胖姐像是被激怒的老母鸡，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对着李修的脸。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人不仅偷拍我，还想要动手打女人……” 啪！ 李修夺过手机，把她拍摄自己的视频删除。 胖姐看到这一幕，激动得不行。 动手了动手了，这下舆论肯定会站在她这里……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受到李修一丝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胖姐脑子嗡的一下，有种大白天被鬼附身的感觉，一根手指，不，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 乘警看出了不对劲，“先生，你这……” 李修自兜里掏出特事局的证件，递给乘警。 在神使事件过后，全国警务系统的人员，同样接受了一定程度的超凡事件培训，乘警清楚这个证件的含义。 尤其当他打开证件，看到名字那一栏写有“李修”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站定，朝着李修敬礼，双手把证件递了回来。 “我没想到……竟然是您……” 在别的城市不知道，在安元市，李修就是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无数人打听这个名字背后的主人。 李修的同学、熟人纷纷给他发信息，套近乎，问是不是觉醒了超凡能力。 对于关系好的，李修就耐心解释不是，对于关系一般，还一直纠缠不休的，李修干脆就跟他们借钱。 果然，一提钱，一个个就都安静了。 李修拿回证件，对乘警露出微笑。 他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乘警像是受到了鼓舞，整个人的情绪顿时变得高涨。 “把她带走，下一站遣送回去吧。” 既然正规的方式无法解决问题，李修选择了直接把有问题的人“处理”掉。 胖姐身体在哆嗦，嘴上还不退缩：“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走就走！” “好的。”乘警毫不犹豫点头。 “什么！你们不能这样！” 可不论她怎么尖叫、辱骂，在乘警和乘务员的协同下，还是像一头春节待宰的母猪一样，被硬生生被拉走了。 连同她的行李一起，胖姐被送到了乘务员休息室。 飞机和火车线路，今天是第一天恢复运行，胖姐是找了黄牛，加钱才买到了车票。 没想到要被送回去，车票钱和黄牛钱，加起来大几千块钱全打了水漂。 胖姐还想撒泼打滚，没想到乘警直接了当的警告她，要是继续闹下去，就把她标注为严重失信人员，今后一年内禁止乘坐列车。 胖姐这才不敢造次，满肚子的不爽只好发泄到网上。 她先是顶着微信上的美女头像，和几个不明真相的舔狗聊了半天，随后打开逗音，找出西瓜条特效：“家人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一个虾头男……” 她刚录到一半，休息室的门猛地被踹开！ 两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冲进来。 他们头套上有着数字，分别是9和11，手里还拖着一个人，赫然就是之前那位乘警。 乘警头上有血迹，显然是被打晕过去了。 胖姐吓得赶紧转过手机，对着两人：“你们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这可是录着视频！” “录你妈！” 写有9号的男人一脚把胖姐踹到。 她嗷的发出惨叫，不可置信的喊：“你竟然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 “妈的！” 11号还在向外张望，听到这话，气得走过来，抡圆了巴掌抽在胖姐脸上。 “就你特么还女人，老子过去开的推土机都比你体格小。” 这一把掌直接把胖姐抽的晕了过去。 11号男人甩了甩生疼的手，“老子本来就烦，叽叽喳喳的让人闹心。老九，老三他们进度怎么样了？” 9号回答说：“快了，估计还有十来分钟搞定，多亏了大哥啊，有这么多家伙事，咱们还怕啥。” 就瞧见9号、11号腰间鼓鼓囊囊，从痕迹大概能判断出来分别是刀子和手枪。 与他们的类似的一共二十余人，分部在列车的各节车厢当中，将乘警、乘务员控制住。 他们是一伙流窜的犯罪团伙，听说了安元市的灾难后，悄悄溜进城市，仗着城市混乱，警方精力不够，偷窃、入室抢劫、杀人，无恶不作。 随着安元市迅速恢复正轨，他们明白再待下去，百分百会被抓，于是就想着离开城市。 起初，他们是想，跟来的时候一样，开两三辆套牌的车，趁着夜色溜走。 他们的老大却格外疯狂。 打听到这是离开安元市，前往庆京的第一班列车，就打起了抢劫火车的主意。 因为安元市的灾难，不少人拖家带口，打算离开安元市一段时间。 这班列车一大半都是抱着这个想法。 换一个城市发展，家具之类的东西可以邮寄，但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肯定携带在身上。 这群匪徒想着，反正都是要走，不如趁机在多捞一把。 等搜刮干净了，在警方赶来前离开就好。 如果只是二十几人，想要控制一整座列车，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全部携带了枪械、短刀等致命武器。 嘭！ 沉闷的爆炸声自列车最前方传来，一扇被炸开的门轰然倒下。一位瘦削的男人走进了驾驶室。 他的黑色头套上写有数字1。 男人掏出怀中的枪，抵在驾驶员的额头。 “继续开，不准停。” 第95章 临时加班 李修回到座位上，并不知道这列火车已经被劫匪占据。 就像劫匪们不知道，列车上有两位超凡者一样。 见李修安然无恙的回来，路过时几个同龄的年轻男生对他竖起拇指，小声说着“兄弟牛逼”之类的话。 他们目睹了从争吵到“小仙女”行李箱被扛走的全过程。 他们本以为这又是一起普通男性被诬陷迫害的悲惨结局，没想到李修竟然真的赢了。 李修回到座位上，林依白没有问事情的结果。 这点事情，比起他们每天面对的工作、敌人，根本不值得他们花费精力去讨论。 林依白递过来耳机，李修自然的接过来，身体微微向她的方向倾斜，林依白也同样如此，两个人彼此依靠，在火车稳定的疾驰下，享受着旅途。 可惜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几位旅客拎着背包站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嘟囔着：“不对啊，往常这个时候时候应该快到昌希站了，怎么列车还没有减速的意思？” 李修探出头，透过车厢与车厢之间的玻璃门注意到，不仅是他们这节车厢，前后的车厢中同样有人站了起来，还有人凑到窗户旁边查看。 透过车窗能看到他们即将进入到城市内部。 为了保证安全，高铁在距离停车站点大约7到9公里时就会减速，照理说，现在应该能够明显感觉车速慢下来才对…… 李修抬头看了眼车厢最前方，显示车速的指示屏幕。 “300公里每小时。” 速度还在往上涨。 “有点不对劲。” 林依白摘下耳机，眼神中的清澈愚蠢消去，进入到工作状态，气质变得敏锐而警惕。 李修问：“是列车出问题了吗？” 林依白右手贴在列车上，发动了“金属狂潮”的能力，感知了几秒钟后，她给出答案：“列车没有问题，我没有在它身上感知到‘疼痛’之类的情绪。” 李修点点头。 列车没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李修站起来，“我去前面看看。” “我跟你一起。” 林依白说着。 他们刚站起来，前方就再次传来骚乱。 “门怎么打不开了？” “你让开，我试试。” “槽！被锁死了！” 只见车厢与车厢的感应门锁死，人们被封在一节节的车厢中，进退不得。 站在最前门的大叔隔着玻璃大声喊着，希望对面的人能帮忙叫一下乘务人员，但对面车厢的男人同样隔着玻璃说着什么。 因为两节车厢之间有两三米的距离，加上列车行驶时的声音，他们听不到彼此在说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大叔没办法，还想着用手比划，对面车厢的男人表情忽然变得惊恐。 嘭！ 清脆的枪声出现。 对面车厢的男人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放射状的布满了玻璃门。 乘客们都忘记了说话，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面男人的脸贴在玻璃门上，缓缓地，一点点的落下，留下一道竖直的血痕。 隔着被血染湿的玻璃门，乘客们看到了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高大男人，他的黑色头套上写有数字“4”，而他的手中，提着一把老式步枪。 李修半张着嘴，看着对面四号手里，造型极为熟悉的枪械。 “扯淡呢吧，Ak？这玩意是怎么上火车的！” 李修倒不是畏惧对方的枪械，以他和林依白的战斗力，普通的子弹无法再伤到他们。 他不明白的是，对方是用什么方式把武器搞上火车的。 第一声枪响，代表了火车劫匪们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列车广播内传来沙哑阴狠的嗓音。 “你们可以叫我们无面人，从现在开始，这趟列车由我们来管理。” “我对你们的命不感兴趣，也没打算浪费子弹，所以，请你们配合，把身上的贵重物品都提前拿出来，准备好，等下会有人去拿。”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报以侥幸心理，不肯拿出来，被我们发现了。那你为中心，前后左右三排的人……” “都会死！” “好的，现在请你们安安静静的回到座位上，你们有三十秒的准备时间。” “倒计时，开始。” 广播中断。 人群愣了半秒，随即开始疯狂翻自己的背包。 有的人匆匆拿下了金戒指，藏在了座椅下面，有的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陷入了犹豫。 有的人只是单纯的外出工作，身上除了电脑、手机外没别的东西，不怕被抢，但他们同样紧张。 因为他们极有可能被身边的人害死。 发生在面前的死亡，刺激到了所有人的内心。 乘客们都是从安元市出发的，刚刚经历过神使事件，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没人想死。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趟看起来轻松的旅程，还会遇到抢劫火车这种事情。 “干活吧。” 李修自行李架拿下来两个黑色手提箱。 过去外勤科行动几乎不需要隐藏身份，反正妖魔全部打死，普通人抓回去清洗记忆，要是有民间超凡者就要签订保密协议。 总体来说，大家的心思更多放在做事上。 随着超凡世界被更多人知晓，虽说记忆清洗是为了普通人好，但人们对别人对自己脑子下手的事情，总归会比较抵触。 对此，上面传达了新的命令，非必要，不得对普通人删除记忆。 这对特事局外勤人员的工作，就有了更多的要求。 为了保护身份信息不被泄露，研发科这半个月专门花时间设计出了方便随身携带的装备。 手提箱本身的材料是特种合金，光是箱子就能够抵挡大口径的狙击枪子弹，还掺杂了铅粉，不会被x射线探知箱子内的东西。 箱子内是一套特事局战斗制服、一把12毫米口径的手枪、三十枚特质的符文子弹、一枚战术手雷、一枚闪光弹，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急救药剂…… 天知道研发科的人是怎么把这一整套的玩意，塞进一个小小的手提箱里。 李修和林依白提着箱子走向卫生间方向，乘客们忙着翻包，没人关注他们。 林依白走到被封锁的玻璃门前，发动能力，内部的金属结构自动运转，封锁的玻璃门打开。 他们各自走入卫生间，打开箱子。 李修快速的换上了黑色风衣，内搭是略紧身的战斗制服，战术腰带上分别是手枪、手雷、短刀。 在穿上制服起，他的生命体征信息就通过卫星链接到了后方的后勤科监控台。 李修按下通讯耳机。 “这里是一队，李修和林依白，我们在乘坐的g233列车上，遇到了火车劫匪，申请执行任务。” 几秒的等待后，通讯耳机内，后勤科女接线员用最好听的声音，说着最冷酷的话： “申请通过，无需警告，可直接击毙匪徒。” “收到。” 在挂断前，女接线员说：“没想到出差还会遇到劫匪，你们的运气有点差。” 李修最后扣上金属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运气差的不是我，是这群劫匪。”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对面林依白同时出来。 开始行动。 第96章 古画 李修指了指前方车厢：“我去前面，你去后面？” 他们在11车厢，往后还有6节。 林依白点点头。 以她的身手，即便没有血脉武器，使用一把军刀也足够对付持枪的普通人了。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流弹打中乘客。 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不给对方开枪的时间。 至于李修…… 要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还会有危险，那未免对死去的神使有点不礼貌了。 当李修走入车厢的时候，两名黑色头套上分别写着“五”和“七”的劫匪，正一边恐吓乘客，一边往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塞着各种贵重物品。 老五率先瞧见李修，愣了半秒，随即讥笑，拍了拍同伙。 “老七，快看，假面骑士。” 老七一抬头，脱口而出：“卧槽！这什么逼玩意？” 俩人上上下下打量李修，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老五举着手枪，朝李修比划着：“小子，怎么？看动画片脑子看傻了，想当英雄？” 李修看了眼他们手中的枪械。 都是毛熊国的款式，还都是老款。 这种枪械，在国内很少见，他们是从国外过来的？ 李修思索间问：“你们来了多少人，老大是在车头的驾驶室吗？” “曹，你妈没教过你，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吗！” 暴脾气的老七几个大步冲过来，手中的Ak抵着李修的胸口，枪械的保险早就打开，只要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倾泻出来。 李修摇摇头：“算了，还是我直接找过去吧。” 见自的威慑被无视老七，怒喝：“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他不打算听李修继续胡言乱语，老大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赶紧拿钱，十五分钟内就得跑路。 要是谁敢阻挠或耍心眼，不用犹豫，直接开枪。 一根筋的老七，直接扣动了扳机，打算干掉“装疯卖傻”的李修。 可枪声并未出现。 啪嗒。 一根被切断的手指掉在了地上，伤口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没有让血液喷溅出来。 “啊！！！” 老七发出一声惨叫。 李修手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车里还有孩子。” 地狱黑雾悄然出现，缠住了老七的嘴巴、双手和双脚。 李修自老七手中夺过Ak步枪，一边向老五走，一边快速拆解枪械，两三步的功夫，这把枪就被拆成了一地的零件，保证没人能再用它来伤人。 老五看着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却动弹不得的老七，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李修，大吼着扣动扳机。 接连的枪声响起，然而，没有一枚子弹能够命中目标。 子弹刚旋转飞出，就被地狱黑雾构成的一条条丝线所笼罩。 数十枚弹头悬停在空中，不断旋转，最终，失去一切动能，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老五怔怔的望着李修，这才注意到风衣领口的徽章，绝望地说：“你是特事局的人……你是超凡者！” “知道就好，好好躺着，等结束后一起收拾你们。” 李修看了眼最开始死去的那个男人尸体，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没人敢上前，可见他的亲属并不在这列火车上。 李修到不是有类似蝙蝠侠的不杀原则，面前两名劫匪，他一个念头就能处死他们。 但是，可以的话，李修希望受害者的亲人，能亲眼见证凶手被宣判死亡。 敢持枪抢劫火车加杀人……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定格判刑。 李修继续向前方车厢走着，没人能阻止他的脚步。 枪械？无效。 冲过来挥舞刀子近战？无效。 使用人质威胁？同样无效。 从始至终，李修连一根手指都不需要动，漆黑的地狱黑雾就能解决挡在前面的所有敌人。 等李修离开，地狱黑雾散去，留下劫匪们。 他们的嘴巴和四肢全被厚厚的寒冰缠绕，寒冰冻得皮肤发紫，阵阵刺痛，他们连痛苦的哀嚎都发不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地上，像是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接受一整车乘客的唾弃。 有一位年轻乘客走过来，半蹲下，摸了摸劫匪手腕上的寒冰。 他略带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寒冰、特事局……他不会是那位……” “是李修吗？那位李修？” “肯定是他，除了他，特事局还有谁这么厉害！” “这帮傻缺劫匪，撞倒枪口上了！” 躺在地上的劫匪听到这话人都傻了。 超凡者他们不是没见过，他们老大就是一位五阶的超凡者。 他给下属们科普过： 普通的超凡者说白了只是有点特殊能力的人类，除非等阶很高，比如特事局的队长级，否则肯定存在各种弱点。 但他们老大在介绍的时候，特地强调了一个人。 那就是安元市特事局仅有的一名临时工队员。 劫匪中的小弟曾问过，要是真遇到了怎么办？ 他们老大的回答所有人记得很清楚： “要是真遇上那位……直接等死吧。” 躺在地上的劫匪们还在绝望，坐在角落，戴着鸭舌帽的乘客悄悄拿出了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同一时间，列车车头的驾驶室内，瘦削老大的手机嗡嗡震动。 他掏出来，屏幕上只有简短一句话：“李修在车上。” 就是这么简单的五个字，他整整盯着看了十秒钟，确认每一个字都没看错，他猛地把手机扔地上砸烂。 “特事局那帮人是穷疯了吗！就特么不能坐飞机！” 这位老大怀里抱着一个金属小盒子。 他之所以会选择抢劫这列火车，对下属的说法是为了抢劫离开安元市的有钱人，但实际上，他的真正目的是这个金属盒子。 安元市博物馆内在神使事件中同样受到了袭击，不少文物丢失、损坏。 这个盒子中封存的，就是一件隋唐时期，价值上亿的古画。 这副字画在灾难中部分破损，由于安元市的设备、条件不足，没办法修缮，只好赶着第一班列车，秘密送往庆京市，交给那边的专业团队。 因为价值过高，这个消息极为隐蔽，结果还是被劫匪老大打听到。 他起了独吞的心思，诱骗手下的弟兄们去抢劫普通人，而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字画上。 劫匪老大想到了可能会遇到问题，遇到随行的超凡者，可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李修。 当初李修和神使交手的场面，他可是躲在废墟的角落里目睹了全过程。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劫匪老大自怀里掏出一个引爆装置，回头看了眼还在后面车厢内的兄弟，犹豫了不到三秒，他的面色骤然变得阴狠，按下了引爆开关。 第97章 爱莎公主？ 伴随劫匪老大按下引爆装置，列车发生剧烈的震颤。 乘客们紧紧抓住座椅，生怕自己会被甩下去。 李修伸手扶住一位老婆婆，避免她摔在地上。 “你感觉到了吗？” 通讯耳机内传来林依白的询问。 “看来是整列火车都受到了影响，幸运的是没有脱轨……等等，不对劲。” 李修看向窗外。 不是他的错觉，列车的速度正在急速下降。 “车停下来了？” 李修想到一种可能，大步走向前方，穿过了三节车厢，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三、四节车厢之间的链接被炸断了！ 火车头带着一到三号车厢继续向前狂奔，后面的车厢就被留在了铁轨上。 李修把前方的情况告诉了林依白，她思索了几秒后说：“刚才的爆炸不仅仅炸断了列车之间的联系。要知道高铁和过去的老式绿皮火车不同，动力系统不是仅放在了车头位置，而是在多个车厢均匀分布。” “理论上讲，即便与车头分离，剩下的车厢也能保持速度继续前行，可现在被抛下的后半截列车动力系统几乎完全失效。” 李修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绝望的捂着脑袋三名劫匪，他们手中拎着一袋袋抢来的赃物，这笔钱他们永远花不掉了。 他们被所信赖的老大抛弃了。 从李修开始行动，到老大炸断车厢逃走，这中间不到三分钟，这效率未免太高了。 就在这时，通讯耳机内传来后勤科的反馈： “根据已经捕获的劫匪名单，我们对列车内剩余的全部乘客进行了大数据比对筛选，找到了一名可疑人员，应该是潜伏在乘客中，负责观察的探子。这位老大的身份，我们也查到了。” 李修抬起手臂，手腕上的终端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瘦削的面容。 周猛，男，33岁，曾在国外担任雇佣兵，偷渡回国后被确认觉醒，成为超凡者，但一直躲避特事局的追查，超凡等阶未知、能力未知。 “竟然是隐藏起来的超凡者……这群劫匪能把武器带上火车，和周猛的超凡能力相关？” 李修思索间，远去的列车头中扔出来什么东西，随即就是更为剧烈的爆炸。 前方灰尘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后勤科急促的提醒：“小心，卫星显示，在你们前方六百米的路段被炸毁了！” 狂风吹过，吹散了灰尘，露出前方被炸得稀烂的铁轨。 “必须想办法把火车停下来，否则列车有79.63%的概率因脱轨发生倾覆！到时候可能会死上百人！” 虽说动力系统被毁，列车的速度下降，但在重量和初始速度的影响下，列车的惯性太大了。 即便是现在仍保持着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前行驶。 劫匪头子，周猛，他不仅想要抛下同伴独自逃跑，他是想杀了后面的所有人。 这样就算李修能凭借强大的力量能逃过一劫，为了拯救普通人，也没空来追周猛。 这个狠毒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最极端的情况，为自己谋好了后路。 李修左右扫视，列车已经穿过了城区，即将驶出郊区来到，前面能看到大片的农田。 李修抬起双手，浓郁的地狱黑雾释放出来，拧成丝线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缠绕在建筑、树木、桥梁上。 他想学着老版《蜘蛛侠》的样子，在列车倾覆前，把它停下来。 但很快李修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地狱黑雾无形无质，不用考虑断裂的问题，可留给李修的距离太短了，四五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根本没有给列车降速的时间。 强行用蛮力停下来，只会让前面几节车厢停下，后面的车厢依旧保持惯性撞上来，最终发生侧翻。 “要怎么办？” 李修大脑急速转动。 最前面车厢内的人同样瞧见了这一幕。 他们有的人双手合十，颤抖着向平日里从未信奉过的神明祈祷。 有的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陌生人，试图从彼此身上感受到人生最后的一点温暖。 有的人疯狂向后面的车厢跑去，想要躲过最初的撞击。 还有的人知道跑不过列车，干脆也懒得挣扎，静静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像是做过山车一样，等待死亡的降临。 人生百态，各不相同。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距离在疾驰中无限缩小，他们能清晰看到炸断的铁轨，以现在的速度冲过去，这趟列车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死！ 李修始终站在最前方。 并不算多么宽阔的后背，此刻，凝聚了列车上所有人的希望。 后方的后勤人员们站了起来，他们面前是几面硕大的屏幕，以卫星俯瞰的视角，展现着列车奔向死亡的最后路程。 他们紧紧握住了拳头。 没人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种程度的灾难，已经不是一两个超凡者能够解决的了。 可一想到站在最前方的是李修，他们心中就有一团名为“希望”的火苗不肯熄灭。 “妲己。” 通讯频道始终开着，李修这声呼唤被所有人听到。 一道幻影自李修背后浮现，瞬间凝聚成一位身着雪白长裙，娇媚艳丽的女人——前提是忽略她懒懒散散的神态。 “还真是会使唤人干活。” 苏妲己宛如仙女般飘然起飞，身躯在空中舞蹈般旋转。 “哦呼~” 苏妲己出现时，车厢内所有人，不分男女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 她回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白皙手掌贴在嘴唇上，给众人一个浅浅的飞吻。 一位年迈的大爷，捂着胸口眼睛一翻，直接就“嘎”的晕过去了。 苏妲己飞出车厢，双手在断裂的铁轨上轻轻拂过，两道寒冰铁轨骤然出现。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孩子，指着苏妲己大喊：“妈妈，是爱莎公主！” 寒冰向侧方延伸，绕了一个弧形，随后又与另一头断裂的铁轨完成接驳。 当啷！ 列车落在寒冰铁轨上微微打滑，向侧方倾斜，眼瞅着要发生侧翻。 李修右手抓着缠绕在建筑物、树木上的地狱黑雾，用力一扯，微微倾斜的列车回到正轨，有惊无险的穿过寒冰铁轨路段。 全员无伤亡的活下来了！ 在这一刻，后勤科的工作人员发出欢呼，而在列车上的众人互相拥抱，劫后余生的泪水自眼眶留下。 就连之前凶神恶煞的劫匪，此刻也彻底服了，跪在的地上，一个劲的朝李修磕头。 林依白自后面赶了过来。 李修问：“后面的劫匪都解决了？” 林依白歪着脑袋，笑着竖起拇指，表示一切都在掌控中。 一共二十一名劫匪，全部被束缚住。 “普通的劫匪就交给警察，剩下的就是周猛，这个超凡者罪犯了。” 李修望着已经在视线内成为一个小点的列车，别人可以跑，这个家伙必须得死。 李修按下通讯耳机：“有什么办法让我追上他？” 第98章 审判之矛 随着超凡世界公开，超凡罪犯，这个概念在民间愈发普及。 过去的超凡罪犯，为了不引起社会关注，还会遮遮掩掩。 毕竟要是真引起超凡泄露，那对他的追查力度可就会瞬间上升几个等级。 但现在，超凡罪犯变得愈发张狂，愈发肆无忌惮。 周猛，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就不惜牺牲整列火车的人，为自己换取逃走的时间。 李修蹲下来，摸了摸一个啼哭的婴儿，回头盯着远去的列车。 这种人，死不足惜。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追上他吗？”李修问。 后勤科给出答案：“列车当前的速度是三百二十公里每小时，太快了，没办法追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通知下一座城市的特事局成员，让他们在途中拦截。” 李修说：“那就来不及了。” 要是放任周猛离开，等他找到远离城区的地方，跳车离开，钻入深山老林中，想要找他就变得极其困难了。 周猛是在海外做过雇佣兵的人，李修在特事局的确学过一点点跟踪追查技术，但实话说，他正面战斗力有多强，这方面的水平就有多差。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耳机内忽然传来了苏小雅的声音。 “李修能听到吗？” “我能……你怎么在后勤科？” “我过来刚好有工作要找后勤科对接……这些不重要，我发现了一个可能。你马上查看你的终端显示器。” 李修抬起手臂。 终端显示器上出现了周边五十公里的地图，上面显示出附近的地形，并用绿色表示了列车的行经路线和当前速度。 苏小雅语速加快，对李修问：“如果让你在五分钟内，保持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速度，翻山越岭，你能做到吗？” 李修思索了片刻说：“我可以试试。” 耳机内传来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手臂终端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路线。 “因为前方的山脉，火车需要绕行，但你不用。” 苏小雅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冲。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在五分钟内，保持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按照计算，你会在接下来的5分11秒后，先一步赶到列车行驶的位置，拦截敌人。” 通过地图就能看到，这条路根本不能称之为路。 山川、河流、桥梁…… 这是任何车辆都无法穿过的道路，只能徒步前往。 “明白了。” 时间紧迫，李修对林依白点点头。 车上还有劫匪，需要留她看着，避免他们再闹出问题。 李修跳下火车，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就听嘭的一声，地面出现一圈圈向外的裂痕，而他已经借着地面传导上来的力量，骤然出现在百米外。 李修暂时还没有摆脱地心引力的能力，不过他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弥补这点。 或借助地狱黑雾缠绕在建筑物、树木上，向“献出心脏”的调查兵团一样，在半空中拉扯着飞行。 又或凭空制造寒冰，利用惯性和重力在空中滑行。 等速度下降了，回到地面，再重新踏碎一片地面。 后方大屏幕上，李修的速度短时间内飙升，像是一枚导弹沿着规划好的线路，笔直前行。 “一百三十……一百五十，真的太快了……按照现在速度，真的来得及！” 坐在战术指挥室的后勤人员发出欢呼，他们转过头，看向苏小雅的眼神满是崇拜。 这种方法，等行动结束后，复盘的时候，肯定有人想出来，并提出更为准确的计算数据。 但在那短暂的几秒钟，将一闪而过的想法，瞬间转化为精准的数据，为前方作战的外勤人员给出最优的解决方案…… 这种心理素质、计算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后勤科的负责人是一位佩戴厚厚眼镜的女士，她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和现场支援科要人，把苏小雅调转到后勤科来。 职级、待遇，一切好说。 就在这位后勤科的科长要怎么拐走苏小雅的时候，苏小雅好看的眉头忽然微微皱起。 “火车的速度不对劲……他在提速！” 在卫星测算下，火车的速度正在缓慢上升。 劫匪再次抛弃后面三个车厢，只剩下了火车头，失去了后面拖拽的车厢，列车的速度飙升到了三百五十多公里每小时，并且还在加速。 苏小雅迅速作出判断，李修的速度必须要提升到180公里每小时，以他现在的速度，会相差930米错过列车。 一旦列车离开绕行区域，直线行驶，除非是专精速度、飞行的能力者，否则，没人能够和高铁比拼。 苏小雅并未开口催促，在她的计算中，当前的速度已经是李修的极限了，她要做的不是无用的催促，而是绕过困难，想出别的办法。 苏小雅凝视着大屏幕，她没有被焦急的情绪控制大脑，内心静如止水。 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办法。 “不行了吗？”她低声呢喃。 “交给我。” 伴随着呼呼风声，李修的声音出现在作战指挥室内。 他已经来到了山巅，向下俯瞰，就能看到疾驰的列车。 李修保持着冲锋的势头，超凡力场形成实质，猛烈的轰击在地面。 飞沙走石四溅，李修这一下硬生生把山峰震踏，好好一座山，凭空矮了近十米。 在反作用力下，李修纵身跃起百米高，达到最高处，他停滞了半秒，身躯在空中转动，头朝下，脚朝上，超凡力场凝聚在脚底。 嘭！ 超凡力场经过压缩、凝聚后，在李修刻意操纵下，轰然炸开。 一层层力场爆炸，冲击力不断积蓄、叠加，李修在冲击力下，宛如一枚来自天堂的审判之矛，呼啸着飞向火车头。 一百八……两百……三百…… 速度在意极为骇人的方式飙升。 几乎是瞬间，“审判之矛”贯穿了列车，可怕的冲击力下，列车头蛋糕般断裂，惯性下，在空中反转了一百八十度，最终重重砸下。 李修扛着一位驾驶员，踩着凝聚出来的冰层，缓缓落在地上。 驾驶员一落地，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李修拍了拍他的后背。 “咳咳——” 废墟中传来咳血声。 一片厚重金属板被推开，周猛自废墟中吃力的爬出来，他死死盯着李修，双手张开，掌心下方的空气，竟然裂开，露出一道漆黑、深不见底的缝隙。 周猛从缝隙中抽出两把榴弹枪。 稀有的空间能力……怪不得他能躲过安监，把武器带上火车。 “来啊！看咱俩谁能搞死谁！” 周猛彻底癫狂了。 为了那副字画，他杀了人，抛弃了跟随多年的手下，还惹上了特事局。 结果，那副字画在刚才的冲击下，成为了灰烬，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李修盯着对面流着血，大口喘息的周猛，有点犹豫。 本来李修是想直接把周猛冻成冰棍，就凭他犯下的罪，伤害的人，他后半辈子可以慢慢在极寒地狱堆雪球。 可局里发现周猛的能力是空间系后，考虑把他抓回去，一辈子在试验台上当小白鼠。 “虽然很想把你送去堆雪人，但为了今后能得到更好的装备……算了，你自己放下枪吧，这样你还能捡条命。” 李修说着，扶列车驾驶员坐下，这副毫不设防的姿态，气得周猛浑身发抖，他再也不管什么强弱，只想扣动扳机，把眼前毁掉他一切的李修炸死。 周猛怒吼：“我要你死！”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 李修指着周猛手中的榴弹枪。 早在周猛把枪拿出来的时候，地狱黑雾就已经摧毁了里面的发射结构。 周猛说是劫匪头子老大，可他平日里欺负的都是普通人，极少遇到妖魔或超凡者对手，连利用超凡力量，在周身制作防御屏障都不知道，任由地狱黑雾渗透进去。 “啊！！！” 周猛根本听不进去李修的话，双手扣动扳机，下一秒，他双手榴弹枪炸膛，爆炸的冲击力直接将他炸飞。 熊熊烈焰将周猛完全包裹。 因为是超凡者，身体素质强大，即便他被火焰烧的哀嚎痛哭，他还是没有死。 李修把他自火焰中捞出来，扔在地上，有点心虚的说：“这样应该还能当做实验材料使用吧？” 第99章 我拿你当队友，你却想…… 距离城区大约五公里外，被砸烂的火车头静静躺在农田中，旁边还躺着烧的半焦，小声哀嚎的周猛。 十几个农户站在几十米开外，小心翼翼的打量，不敢凑过来。 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社牛小黄狗，溜溜达达的踱步过来，对着周猛闻了闻，似乎是觉得这股烤肉味有点香，张开嘴就要吃，结果后脖颈被人捏住提了起来。 “嗷呜~嗷呜~” 李修怒搓狗头，把这只满是好奇的小黄狗揉的嗷嗷求饶，这才放开了它，拍了拍它的屁股。 “回去找你主人。” 小黄狗汪汪两声跑了个没影。 躺在地上的周猛吃力的睁开眼，对李修投来感激的眼神。 “别谢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不想好好一只小狗不小心吃到人肉，要是被它主人看到，嫌弃它了，那它的狗生也太亏了。” 李修搬了一块火车头残骸坐下，不多时，十几辆印有特事局标识的黑色大众车就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几十人，林依白混在其中。 一位三十来岁，身高近两米，肌肉孔武有力的男人笑着大步走过来，他朝李修伸出手：“你好，我是昌希市特事局，外勤科科长，甄洪安。” “你好，我是——” 李修还没说完，甄洪安操着洪亮的嗓门说：“不用介绍，李修，哈哈，如雷贯耳的名头啊！我这些日子没少听你的传闻，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本人，还要感谢你帮我们昌希市解决这次的超凡失控事件。” 甄洪安像是看珍稀动物般看着李修，双手握住，上下摇晃，晃得李修都要散架了。 “不……客……气……” 被甄洪安摇的，李修说话都带了颤音。 “科长，请注意边界感。” 站在甄洪安后方，隔着一步距离的，是一位身材同样高挑的女人，她佩戴金丝边眼镜，头发盘在脑后，神态冷冽的盯着自家科长。 经过介绍，李修知道这位女士是他们的副科长，日常工作除了斩妖除魔，最大的挑战就是管住他们的甄科长，免得他上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现场交给后勤科的人员负责收尾，李修和林依白就坐上了车，前往市区。 李修本想乘坐下一班火车前往庆京，但甄洪安一拍手打断了他的话。 “没来就算了，现在都到我的地界了，不吃一顿饭就让你们走，等你们回安元市，老林知道了，不得念叨死我。” 一旁的女副科长也推了一下眼镜说：“列车线路被毁，你们想要去庆京的话，只能乘坐飞机，最早的一班飞机在明天早上，你们完全可以多待一天。” 话已至此，李修只好点头同意。 昌希市和安元市距离不远，平日里也时常有工作交流，两边的特事局算是关系很近的兄弟部门。 因为还是白天，甄洪安为他们安排了一顿午饭，叫上了局里两三个善于饮酒，活跃气氛的年轻人一起。 地点当然就是昌希市的特事局大楼，后厨掌勺师傅听说隔壁市的同僚过来了，生怕给昌希市丢面子，赶忙给他们炒了一桌子硬菜。 林科和甄洪安在过去几年有过数次协同行动，并肩作战的经历，可以说是彼此信任的战友。 餐桌上甄洪安都在给李修说林科的黑料。 “有一次最‘危险’。” 甄洪安坏笑说：“老林长相不还是可以嘛，三年前我们执行隐秘任务，潜伏到一家酒吧中寻找躲藏起来的超凡罪犯。没想到老林光防着超凡者，没注意到身边用来当做掩护的女人给他下了药。等我找过去的时候，他被扒的就剩个裤头，差点就失了贞操。” 李修听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林科，竟然还有这种黑历史。 自家亲哥哥的黑料，林依白听得格外起劲，一个劲的说“还有呢，还有呢”。 甄洪安越说越开心，一瓶瓶酒被打开。 李修的酒量很糟糕，喝了几杯就感觉头晕目眩，没想到林依白的酒量意想不到的好，小脸喝的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见甄洪安对神使事件感兴趣，她就以第一视角开始讲述。 在林依白的描述中，李修简直成了料事如神，无所不能的超级高手，从头到尾都在压制“蛐蛐”神使。 饶是李修的厚脸皮，在听了几句后，就捂着脸感觉不好意思。 甄洪安等人听得格外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等听林依白把酒杯当做惊堂木，啪的落在桌上，宣告神使被数万寒冰长剑刺穿，死的不能再死时，甄洪安几人顿时发出欢呼。 几人都是超凡者，饭量很大，他们一边吃，一边喝，后厨就一边做着。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一直到下午四点钟才结束。 李修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林依白扶着他，道别了同样喝醉的甄洪安，走入了给他们安排好的接待室。 接待室是三室一厅，有足够的空间供他们好好休息。 林依白扶着李修，把他扔到卧室的床上，正要晃晃悠悠的离开。 忽然，她注意到李修在酒精作用下，因为不舒服，微微皱起的眉毛。 林依白伸出白嫩的手指，生怕把李修吵醒，小心翼翼的帮他把眉心的褶皱抚平。 起初她抚平，李修就会重新皱眉。 林依白不放弃，依旧轻柔的摸着，或许是手指传来的冰凉柔软触感，让李修好受了不少，他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 见自己成功，林依白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趴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近距离观察李修的睡颜。 说实在，一个喝醉男人的脸说不上好看，但林依白仍看得津津有味。 她轻轻抚摸着李修的眉毛，手指划过鼻梁，最后落在嘴唇上。 渐渐的，林依白靠近过来，她闭上了眼睛，脸颊绯红，少女特有的湿润呼吸带动了暧昧的氛围…… 噗通！ 她脑袋像投石机一样，重重砸在李修的胸口。 酒劲混着困意，林依白睡过去了。 “呃——” 李修如遭重击，一口气没缓过来，双眼瞪得滚圆，猛地醒了过来。 刚才的一瞬间，李修仿佛瞧见了自己的太奶正冲他招手。 他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口上，正躺着口水，呼呼睡去的林依白。 好家伙，我拿你当队友，你却想…… 趁我睡觉暗杀我？ 李修抱起林依白的头，怕把她吵醒，慢慢放在枕头上，又自床头柜抽出纸巾，正要帮她擦去嘴角的口水。 没想到林依白躺好后，似乎觉得穿着衣服很不舒服，竟然在睡梦中，双手自动的开始脱衣服。 一颗颗扣子解开，脖颈、锁骨，再往下还有…… 白嫩的肌肤晃得李修心脏骤停。 李修也不管什么擦口水，夺门而逃。 第100章 来者不善 李修看了看被拆下来的门，尴尬的和揉着眼睛自卧室走出来的林依白对视。 “这个门质量不好，它自己掉下来了。” 说完李修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么蠢的借口，傻子才会信。 “哦哦，原来是这样。” 好的，这个傻姑娘是真的信了。 “不会要我们赔吧？”林依白问。 “没办法，实在不行就赔钱吧。” 李修一人做事一人当。 再说一扇门能要多少钱……李修正这么想，就听林依白说： “听说局里的门窗、桌椅板凳都是特殊订制的，这扇门估计要八九千块钱吧，还好倒不是很贵。” “什么——”李修嗓音嘶哑。 出趟差，非但没吃到报销、回扣，反而要自己倒搭钱？ 林依白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她扛起门，又从茶几下方找出来工具箱（各地区特事局招待室的布局基本差不多），找出锤子、钉子。 她嘴里咬着钉子，双眼瞳孔散发白色光芒，俨然是用上了金属狂潮的能力。 叮叮当当敲了一会儿。 林依白回头冲李修露出开心的笑容，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指着修好的木门：“好啦！这样应该就不会让我们赔钱了！” “真厉害！” “哎嘿~” 林依白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扭动身子，一副“再夸夸我”的模样。 “真厉害真厉害！” “哎嘿嘿~” 被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林依白，旋转着手中的锤子，说：“我还会做别的呢，你等着，我给你打个柜子。” 瞧见林依白兴奋的要拆桌子，李修赶紧制止她：“这就大可不必了。” 当天晚上甄洪安还想再安排一顿，结果临时来了行动，侦察科找到了一伙跟踪许久的超凡者罪犯团伙的踪迹。 李修和林依白中午白吃了人家一顿饭，反正闲的有空，就跟着甄洪安的小队一起行动。 对方有足足七名超凡者，三个五阶，四个六阶，放在市区内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斗力，敞开了，打几分钟就能破坏一条街区。 李修没有给他们发挥实力的机会。 地狱黑雾直接弥漫全场，在他们反应过来，发动能力前就死死绑住。他们中的老大比较机警，提前跑掉了，结果遇上甄洪安。 敌人老大是火焰系的能力者，召唤出一圈圈炙热烈焰。 甄洪安，这位身材堪比浩克的老大哥，是最原始的物体操纵系·肉体强化派系，他连血脉武器都没用，赤手空拳，一拳拳打爆了敌人召唤的烈焰，最后一拳把敌人打晕。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全过程不到五分钟。 吃过夜宵，回到招待室，一夜平静。 第二天，甄洪安送李修二人来到机场，乘坐前往庆京的飞机。 李修对坐飞机的流程很不熟悉，好在身边有林依白，她帮李修完成了一系列的值机操作。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一阵疾驰后，脱离地心引力，升上了高空。 观察到李修有点紧张， 林依白递过来一颗巧克力，问：“是第一次坐飞机吗？” 李修本想接过她手中的巧克力，可她执意要送到嘴边，李修只好张开嘴。 巧克力甜腻、丝滑的口感在口腔内融化，李修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他想了想说：“不算第一次，十二年前，那时候我八岁，和爸妈坐过飞机。那是我们第一次出国旅游，去的是泰国。” 即便父母尚在的时候，李修的家庭也算不上大富大贵。 在那次泰国行之前，他们一家很多年没有出去旅游过，十二年前，也是过完年没多久，父亲的公司效益好，多发了一个月的年终奖。 父亲就打算带一家人好好出国玩玩。 李修还记得，当时父母的讨论。 “我们最开始想去漂亮国或者北欧，可太贵了，后来又看了泡菜国和东瀛国，价格依旧不便宜。最后选了泰国——在当时，那是出国最便宜的国家了。” 李修回忆当年的事情，怀念的笑容不由浮现。 “我还记得，晚上爸妈带我去看人妖展览，等展览结束，可以花钱摸他们的胸。听说小孩子摸不用花钱，我老妈就忽悠我，让我去挨个摸一遍。” 林依白扑哧笑了出来，“然后呢？” “我当时也傻，我就挨个摸过去。老爸见我跑远了，怕找不到我，就赶紧跟上来。没想到我最后摸到了一位游客身上——她穿的比较暴露，我当时小，没分清，以为她也是表演者。” “那位游客以为我是被老爸指使的，我倒没什么，老爸就莫名其妙的因为我挨了一巴掌。我妈听到后笑了一整夜。” 隔了十二年的回忆，李修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父亲在酒店无辜的表情，记得母亲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模样，记得第二天吃的海鲜真的很好吃，记得在海边，他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水，记得父亲给他在沙滩做的小城堡——现在想起来就是一个土堆…… “还记得你人生中第一个摸过的胸。” 林依白脸颊微微鼓起，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她倒不是真生气，是看出李修的情绪有点低落，想用这种方式帮助他调整过来。 李修愣住了，最后哑然一笑：“没错。” 林依白同样笑了出来，等笑声过后，她举起小拳头。 “我会帮你找到父母的，一定。” 李修握拳，在她雪白的小拳头上轻轻碰了一下，“谢谢。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过去是没有线索，没有办法。 现在他有了特事局的资源，李修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庆京机场。 刚下飞机还不等过安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气质一看就是公职人员的男人找上了他们。 他们对李修微微点头：“欢迎来到庆京，时间紧张，请跟我来吧，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能赶上下午的培训。“ “嗯？什么培训？”李修愣了一下。 工作人员说：“当然是本年度的新人交流会。” “第一天上午是开幕式，下午开始培训，一直到第三天进行考试和新人比武……你的队长没有跟你说吗？” 林科之前大致提了一嘴，说的模模糊糊，李修只以为是过来参加几个会议，听听领导们发言就结束的活动。 “怪不得林科说，乘坐昨天的列车刚好赶上新人交流会，原来是卡着时间算的。” 假如没出现昨天的列车抢劫案，李修昨天晚上就能抵达庆京。 林依白不算新人了，她这次只是过来领取血脉武器的，不会参加新人交流的相关活动。 “等等。”李修问：“那岂不是，我是最后一个抵达的本届新人？” “是的。”工作人员简短回答。 啊这…… 李修忍不住想：“活动第一天就迟到，不会给领导们造成不好的印象，给我穿小鞋吧？” 他还惦记着林科说的奖金，不知道他临时工的身份会不会发。 两位特事局的工作人员带着李修往外走。 “不用去安检吗？”李修问。 两位工作人员笑了笑，手指点了点胸口特事局的标识：“我们可是特事局，特事特办，不需要遵守这些规则。” 真不愧是特事局全国总部，听听人家这口气。 李修坐在车里，走了一阵才发现，这辆车在经过任何关口的时候都不需要等待，执勤的人员远远看到车牌，就提前打开闸门放行。 最终，车辆停在了一幢低调中透着雄伟大气的建筑物前。 正面有一面石碑，刻有“庆京市特事局总部”。 李修对林依白挑挑眉，林依白夸张的努努嘴。 总部就是总部，遮掩都没有，直接把身份亮了出来。 就在李修还在瞻仰总部的建筑风格时，旁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这位就是安元市的大~~英雄，独自解决超级超凡者罪犯，拯救一座城市的李修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李修看到一群年龄与他相仿的年轻人。 “真不愧是英雄，出场都是要压轴，最后才来啊。” 李修听着对方带刺的话，挠了挠脸，小声对林依白说：“来者不善啊。” 林依白小声提醒：“我们才是来者。” 第101章 老六 十分钟前。 庆京市特事局总部食堂，蒋一枫腰杆笔挺，坐在椅子上，大口咬着馒头，一边吃一边想着： “这庆京的菜是不错，就是这馒头不行，面粉的问题，换成我们东北的面粉应该更劲道一点……” 他心里想着，就听前面一桌的人说：“你们听说了吗？安元市的‘那位’下午就要到了。” “那位？你说谁啊？” “还能是谁，就那个五阶就能干翻四阶，一个人救下了一整座城市的李修啊！” 听到李修的名字，旁边的人立马来了兴致。 “这人我知道，最近老火了，我队长天天在我们面前念叨他的名字，拿李修和我们比较，说都是新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李修……我记得是他在觉醒前没有参加过正规训练，是自由派吧？要是他愿意代表自由派出战，那今年自由派和学院派的交手就有意思了。” “学院派的老大是谁？” 这话一出，对面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小心扭过头，看向正在吃饭的蒋一枫。 感受到他们看过来的视线，蒋一枫抬头，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 “瞅什么瞅！吃你们的饭！” 坐在蒋一枫身边的女人说，她叫秦英，是蒋一枫的发小兼战友。 秦英不着粉黛，留着假小子般的短发，一双剑眉格外锐利，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秦英的能力方向侧重感知，五感要比普通的超凡者更强，她能听到食堂内超过一半的人在讨论“李修”和“蒋一枫”的事情。 蒋一枫，觉醒九个月，当前等阶五阶巅峰。 已经摸到了四阶的门槛，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完成晋级。 作为军旅出身的学院派，他们和自由派不同，平日里各个部队之间时常会有协同演练。 蒋一枫学院派第一人的称号不是他自封的，是靠着一场场行动、战斗打出来的。 在秦英眼里，蒋一枫就是今年，不，近三年来最强的新人。 等过几年妥妥就会成为专案组成员，冲在一线，与最困难、最狡猾的敌人战斗，享受战火与荣耀。 然而，现在食堂内的人竟然大多都看衰蒋一枫，这令秦英十分的不爽。 秦英握紧了拳头，不爽的说：“不就是干掉了一个四阶的敌人吗？咱们又不是没和四阶的妖魔交过手。” 蒋一枫笑了笑，没把风言风语当回事。 这时食堂外面忽然有人喊道：“李修过来了，有要去看看的吗？” “走着走着。” “去看大熊猫去。” 食堂内的众人都是超凡者，今年刚加入特事局的新人，要说多崇拜李修肯定是夸张了，大家就是好奇是怎么样一位大神，能被自家队长天天挂在嘴边。 秦英一听李修的名字，拉起蒋一枫就大步往外走。 “走我们也去看看。” 蒋一枫手中抓着吃到一半的馒头，“我饭还没吃完呢。” 秦英恨铁不成钢的说：“吃什么吃，我倒要看看那个李修是有什么三头六臂！” 蒋一枫无奈的只好跟着秦英，顺着人潮汹涌，走向总部大门的位置。 他们刚到，就瞧见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和一个…… “卧槽！超级大美女！” “原来李修是女的？” 自另一侧车门出来的李修完全被这帮家伙无视了。 李修和林依白一下车就发现自己正在被众人围观，有的还拿出了手机在拍照。 李修低头看了眼，确认地上没有红毯，四周没有狗仔，又瞅了眼石碑上“庆京市特事局总部”的大字，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秦英作为军人，她特别不喜欢没有无组织无纪律，缺乏时间观念的人，见李修是最后一个抵达，忍不住开口说： “这位就是安元市的大~~英雄，独自解决超级超凡者罪犯，拯救一座城市的李修吗？真不愧是英雄，出场都是要压轴，最后才来啊。” 满是挑衅意味的话一出口，四周的围观群众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个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差搬个小板凳，手拿一把瓜子等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秦英话音刚落，人群当中走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人，他走到李修身边，对秦英等人说：“你们学院派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吗？” 一听这话，还在围观的自由派·野生超凡者们立马坐不住了，纷纷来到了李修身后，给他壮声势。 对面的学院派成员也站在了蒋一枫身后。 眼看两拨人的火气逐渐吵起来了，作为当事人的李修赶紧圆场，自包里掏出安元市带来的特产糕点，给众人分发着。 “别生气，别生气，来吃点东西。” 自由派的人把李修当成自己人，当然不会生气。 对面的学院派大部分是军旅出身，脾气都是直来直去的，要是李修嚣张跋扈，他们可能就直接动手了，可见李修客客气气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发火。 等李修把一小块糕点塞他们手里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重了，蒋一枫扒开糕点的纸皮，憨笑着说： “你人还怪好咧。” 就连脾气最为暴躁的秦英，看到这一幕也没了脾气。 等人群散去，那位最先帮李修出头的年轻人伸出手：“这半个月没少听说你的故事，我叫柳六六，自由派，我朋友都叫我老柳，你也可以叫我小六。” 李修：“你好，老六。” 林依白：“你好，老六。” 柳六六：…… 柳六六装作没听到跳过了这个话题，朝着学院派一众人离开的方向，对李修问：“我刚才还以为你会怼回去，没想到你心性这么好，竟然忍住了。” 林依白解释说：“大家未来都是一条战线的战友，没必要吵来吵去，伤了和气。最重要的是，吵赢了、打赢了，又没有什么好处，费那个力气干什么。” 柳六六点头：“这位是？” 李修说：“我的嘴替。” 柳六六：“6。” 第102章 来访使团 林依白在去年参加过新人交流会，还得了奖，今年就失去了参加的资格。 她和李修在门口分开，直接去找总部的研发科领取血脉武器，李修则跟着老六去新人交流会场。 “嚯！” 一进门，李修就发出了一声感叹。 扇形的会议现场，从桌椅板凳到讲台的布局，无一不透着主旋律。 老六带李修找了个空的座位。 午休时间刚刚结束，几位特事局的领导正在说开场白，讲述特事局的历史、重担之类的话。 李修大概算了算，现场差不多三百来号人。 这就是近一年加入特事局的全部新人了。 三百多人看起来挺多，其中真正是加入外勤科的战斗人员可能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估计只有九十来号人，剩下的就是后勤、侦察、研发等人员。 九十多人分到全国各个城市，平均每个城市可能就一个人，有的地方可能连一个外勤科新人都没有。 全国范围新觉醒的超凡者可能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加入外勤科。 觉醒能力的稳定性，是否适合战斗，超凡者的心态……种种因素都会决定刚觉醒的新人能否有机会加入外勤科。 就算各方面都符合，还要看超凡者本人的意愿。 毕竟这份工作不是什么“肥差”，所面临的危险和收入其实并不成正比。 再算一算当前在职外勤人员极高的受伤概率…… 特事局人手还是十分不足，尤其是在全球超凡泄露后，越来越多的超凡罪犯。 比起用能力维持秩序，赚死工资，更多的人选择了利用能力给自己牟利。 李修发散着思维，同时悄悄观察起现场的同期队友。 他很轻松就能分辨出谁是自由派，谁是学院派。 从最基础的坐姿就能看出来。 学院派一位位全都腰杆笔挺，双手放在膝盖上，炯炯有神的望着演讲台上的领导说话，等说到关键的地方，不用任何人提醒，就提笔开始在面前的本子上记笔记—— 按照惯例，全国新人会分成学院、自由两个派系比拼，比拼又分成两个环节。 笔试和比武。 不过自由派向来都是笔试分数很低，所以几乎没人把笔试当回事，重点都放在了最后的比武上。 听着学院派战士们齐刷刷的写字声，就是大写的有组织有纪律。 而自由派的人…… 听着讲台上领导们的主旋律发言，别说记笔记了，一个个眼神呆滞，双手撑着下巴，强挺着没有睡过去。 李修同样听得昏昏欲睡，身边的老六正偷偷拿出手机在玩消消乐。 讲台上的领导发言到最后，他站起来微微朝众人鞠躬，学院派的人立刻爆发掌声。 老六装模作样的拍拍手，继续玩手机。 “……下午这个时间，看得出去大家都有点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上了演讲台，她神态慈祥宁静，明明看起来年过七旬，可一双眼睛仿佛稚童般清澈。不论谁与她对视，都会打心底感到亲切。 “这是谁？”李修捅了捅老六。 老六放下手机，低了一下午的头终于抬了起来：“那可是咱们的局长大人，古思贤女士。” 古局长轻轻拍了拍麦克风，把不少迷迷糊糊的人叫醒，她慈祥的笑着说： “有一个消息本来想等培训结束后再说，但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秘密，而且觉得提前告诉大家可能会更有趣，就不管什么局里的规定了，当是我这个老太太的任性。” “往年咱们的全国比武，说是比武，实际上是我们希望大家能借着这个平台，互相认识，年轻人之间不打不相识。所以，往年我们会对超凡力量的发挥进行压制，切磋嘛，重在点到为止。” “但今年会有点不一样。” 这话一出，趴在桌上的自由派成员，一个个全都竖起了耳朵。 古局长微笑说：“四天后，漂亮国、泡菜国和东瀛国的联合使团就回来庆京拜访，到时候，代表三个国家的本年度新人会一同过来。” “我们会通过新人大会，从你们当中选拔出三名人选，与外国友人进行友善交流。交流内容包括文化，当然也包括你们感兴趣的……” “能力切磋。” 此话一出，现场不论自由派还是学院派的人全都来精神了。 古局长总结说：“所以，今年度的全国新人交流大会的前三名获胜者，能够获得代表国家对外交流的荣誉……” 学院派的军人们握起了拳头。 “……还能获得对外切磋的机会。” 自由派的人发出欢呼。 这种揍老外，尤其是揍漂亮国、泡菜国、东瀛国老外的机会，他们可不想放过。 “……以及十万元的奖金。” 古局长最后说。 老六还在为这个消息而激动，忽然，他感受到身边激荡的气势。 扭头看去，老六被吓了一跳。 刚才还是一副要困死的咸鱼模样的李修，此刻，燃烧起了肉眼可见的气势，头发无风自动，仿佛马上就要变成超级赛亚人。 老六心中一惊，忍不住想道： “真不愧是传言中的本届最强新人，之前不愿意起冲突肯定只是觉得无趣，现在听说能代表国家和外面的超凡者交锋，强者的天性就不允许他继续低调了！肯定是这样！” 他要是知道李修的真实想法，估计会失望的吐血。 古局长继续说：“三名代表的选拔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笔试，考试内容就是这两天培训的内容。第二阶段就是比武，而在这次，我们不会再限制大家的超凡力量，你们可以尽情的发挥。” “还要考笔试啊。” 有人发出哀嚎。 老六摇头说：“当然要考，如果只是我们内部培训也就罢了，既然要对外，那作为国家代表的人，言行举止必然要符合身份。” 古局长微笑的拍了拍手，“好了，老太太的絮絮叨叨到此结束，回到我们今天的课程来吧，接下来我要介绍的是国家对超凡者的管理方针政策……” 这次没人再有困意，纷纷拿出笔开始记笔记。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新人交流会的第三天，李修结束了上午的笔试，伸着懒腰走出了考场。 他和同样走出考场的蒋一枫对视一眼。 下午就得真刀真枪的打一场了。 第103章 百年老店 “总算是考完了。” 李修伸着懒腰自考场走出来，林依白早早的等在了外面，见李修过来，发呆无聊的小脸上，顿时涌现出笑容。 她小跑过来，从包里递过来水。 “辛苦啦~” 李修道谢接过水。 为期两天的培训时间结束，李修刚刚结束笔试环节。 旁边的老六露出羡慕的神情：“我也好想要花季美少女给我送水。” “德行。”刚走出考场的秦英说。 注意到皱眉走出来的蒋一枫，李修问：“怎么了，考的不理想？” 蒋一枫揉着太阳穴说：“我打小就不擅长文科背书之类的东西。” 距离下午的实战交手还有两个小时，林依白笑着说：“别想了，走吧，我提前订好了老庆京火锅，考完了当然要去庆祝一下。” 李修 老六 蒋一枫：“好耶~” 老六忽然扭头盯着蒋一枫：“你‘好耶’什么，你们也要厚着脸皮跟过来吗？” 秦英冷哼一声：“谁乐意去！” 蒋一枫眼巴巴的看向李修，肚子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李修当然不会拒绝，邀请说：“一起去吧。” 秦英虽然不想和李修他们吃饭，但拗不过蒋一枫，只好一起跟了上去。 等五人说说笑笑走到特事局门口，一眼就瞧见一辆黑色的林肯商务车正等在门口。 “你叫的车？”李修对林依白问。 现在经济形势差到这地步了？ 开豪车的人都出来跑滴滴？ 林依白摆手解释：“是家里的车。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的家人大多是在庆京，这些天我都是在家里住的。” 李修回忆起来，前几天林依白好像是提过这茬，当时他的全部精力都在背书上，没记住她说的什么。 见他们过来，驾驶席走下来一位四十余岁，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他走过来打开门，等众人上车后，再把门关上，这才回到驾驶座。 林依白说：“孙叔，人齐了，我们出发吧。” 被称作孙叔的驾驶员道：“好的，小姐，我这就通知店里提前准备上。” 等这段对话结束，李修才小声对林依白问：“这位是？” “一直在我家工作的孙叔，是我的长辈，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开车带我去各种地方玩。” 孙叔听到这话，含蓄的笑了笑：“小姐，您抬举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各位坐稳，我们现在出发了。” 普通司机？ 经过特事局这几个月的工作经历，李修看人的眼光比过去要强了很多。 这位孙叔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司机。 正装下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手掌还有老茧，并且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像在地上扎了根一样，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双腿就能瞬间从地面借力，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 绝对是练家子，而且不是李修这种只学了几个月，一打架纯靠超凡力量的半吊子。 是真正踏实练了数十年的高手。 不仅如此，李修还在孙叔身上感受到了若隐若现的超凡力场，等阶无法判断，不过力场没有半点不规则的波动，至少是迈过了六阶，大概率在五阶中段左右的。 一位精通武道的超凡者，竟然心甘情愿的给林依白家当司机…… 李修过去知道林依白家里有钱，她是小富婆，现在看来，那个“小”字可以删除了。 车子七拐八绕，来到庆京市中心的一家老字号火锅店。 最上面是木质的老牌匾，上面写有“老北门火锅”五个大字。 据说光是这个牌匾的历史就有近一百五十年，经历过繁华与破败，和平和战争，仔细看的话还能在牌匾上找到上个世纪的子弹孔。 木质的三层小楼，与旁边高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呈现鲜明的对比，还没进屋，就能闻到火锅的香气与热气。 五人下了车，瞧见门前的顾客已经排了一长串的队。 老六刷着手机说：“这家店我在小众点评上看到过，全庆京最老字号的火锅店，味道正宗，加上近十年菜价没有涨过价，不论什么时候来都人满为患，要排很久的队。” 李修数了数排队的人数，又看了看面前的三层小楼，估计等他们吃上都要下午了，他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下午还有比武环节，他们得在两点之前回去，迟到就会被视为放弃参赛名额。 如果自由派和学院派的两位头号种子选手，因为吃火锅排队而失去名额…… 那李修和蒋一枫就彻底出名了。 从今往后，年年新人交流会都会被拿出来公开处刑。 “没关系，我们不用等的。”林依白说着，走在最前面进入店内。 站在前厅的服务员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问都没有问，直接带着他们一行人向楼上走。 见到这一幕，后面排队的人立马就不爽了。 “怎么回事啊，凭什么他们不用排队？” “就是啊，我们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人们不在乎等得久，只要大家都一样就好，反正要等所有人一起等。 但有人插队就是两码事了。 有人瞧见李修他们坐的商务车，更为不满的说：“有钱就了不起啊？咱们庆京人谁差钱，老子四环三套房子够不够？” 服务员赶忙解释：“不是钱的问题。” “那凭什么他们就不用排队，不是说你们家不能提前预约，只能排队的吗？” 人们的怒火堆积，气势如虹，盯着眼前的服务员小妹。 服务员小妹哭笑不得的回答：“也不是预约的问题。因为走在最前面那位……” “是我们老板。” “哦……哦。” 顾客们的怒火瞬间全消。 哪有人家老板回自己家吃饭还得排队的道理。 又一位顾客问：“那你们家十年不涨价的事……” “是我们老板十岁的时候定的。” “哎呦，您别说，这自小就是主打一个宅心仁厚啊。” 服务员的话李修也听到了。 他以为林家有钱，这家百年老店可能是林依白某个亲戚的，所以他们不用排队直接进来，可没想到竟然是她本人的。 林依白解释说：“我十岁生日的时候，舅舅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 喂！谁给十岁小孩过生日的时候，送一家店啊！ 正常的不应该是盗版芭比娃娃人偶、冰雪奇缘小裙子什么的吗！ 跟在林依白后面四个穷鬼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灵魂呐喊。 第104章 缩小廊道 跟着狗大户，不是，富婆林依白，一行五人成功的吃上了火锅。 老庆京火锅与川蜀火锅不同，汤底清淡，相对的调味料品种就比较多，主要是吃麻酱的香味和肉本身的香味。 不同部位，不同口感的现切牛羊肉被端了上来，其中还有切得大小刚好的带骨羊肉、牛肉，煮熟后不仅可以吃肉，还可以吸食骨髓。 再搭配一份份精致的小菜，众人吃的是满嘴油光，只不过…… 李修瞧见自己刚下的肉，还没熟就被人夹走了，忍不住说：“你们能不能慢点，这可是生的，别吃拉肚子了。” 老六一边急忙往嘴里塞，一边说：“你别小瞧超凡者的消化系统啊。” 蒋一枫应和：“就是就是。” 老六身材高大结实，一看饭量就不少，蒋一枫虽然块头属于正常人水平，但军旅出身，饭量自然也不小，全场就数他们俩抢的最凶。 李修摇摇头，正打算从锅里捞点菜叶子吃，这时旁边推过来一个小碗，里面是满满的一份肉。 林依白露出狡黠的笑容，小声说：“我趁他们不注意，提前用筷子藏到下面，再用骨头压住，等熟了才捞上来的。快吃吧，你下午还有比赛呢，别饿着肚子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纯真笑颜，李修心脏停了半拍。 他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吃饭，不敢和林依白对视。 盯—— 越是这样，身边的视线就越凑越近。 “我去趟卫生间。” 李修猛地站起来，逃似的跑出去，准备去洗把脸。 林依白盯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好看的鼻尖动了动：“心虚的味道。” 下午还有实战比赛，众人吃了八九分饱就放下了筷子。 就是这样，五位超凡者还是吃掉了十人份的份量——这还不算餐后老六和蒋一枫听说冰淇淋免费，又各自炫了十几盒冰淇淋。 他们一点半提前回到了特事局总部。 一回来就感受到了现场的热闹。 因为只有外勤科的新人参赛，其他部门的超凡者新人就开始组织盘口，赌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又能坚持几轮等等。 赌注不是金钱，而是各家的土特产。 输的人，等本次交流会结束后，要向赢家邮寄本地的土特产。 没多少钱，反而能维系各地区特事局同僚之间的感情，比起输赢，更像是个彩头。 局里的领导就算知道，也不会多加干涉，玩心重的，还会加入玩上两局。 两点钟，新人实战比武准点开始。 李修本以为交手的地点，是类似天下第一武道会的擂台，等跟着工作人员来到特事局大楼的地底，穿过一条狭长的廊道，才发现竟然是一片人工制造出来的…… 城市。 “卧槽！总部下面有一座城市？这是怎么做到的？” 廊道尽头，步笙声在等他们，他是今天的安全员兼裁判。 见众人为眼前的城市震惊，他开口解释说：“不用吃惊，这是人工禁忌物品：缩小廊道的效果。” “缩小廊道？” 李修回头看了眼刚刚走过来，近百米长的廊道，他没想到这会是一件禁忌物品，而且还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步笙声解释说：“这次局里特意要求，不限制你们发挥能力，为了避免你们使用超凡力量交手期间，不小心造成伤亡事件，局里特地准备了两道保险。” “第一道保险就是你们刚刚走过来的缩小廊道。” “只要穿过廊道，你们的身体就会缩小数十倍，相对应的，超凡力场的威力也会同样缩小。当然，变回去的方法也很简单：原路走回去，或者你们自己稍微用力挣脱就可以。” 李修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了一层极为纤薄的诡异超凡力量，估计这就是缩小廊道的效果。 “第二个保险就是我。我会全程监督你们的实战交手过程，当即将出现人员伤亡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叫停比赛。” 步笙声的能力是混沌时代，在他的领域范围内，世界的规则都将以修改。 比如两个人互相刺穿了对方了心脏，放在外面可能必死无疑，但进入到步笙声的领域中，他完全可以将领域内的规则修改为： 刺穿心脏者，不会死。 这样就给医疗科充足的急救时间。 听到这两条保护措施，部分超凡力量控制力不大好，担心伤到对手的人，顿时就放下了心。 特事局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说不设限制，就是不设限制，把这座临时搭建的城市炸了都行。 反正都是用模型搭建的，算上人工成本不到五千块。 之所以会选择搭建城市模型，是因为外勤科的战场99%都是在城区。 林立的高楼，狭小的弄堂，不同的地形，能够发挥不同的能力。 现场参加比试的一共一百一十六人，其中自由派六十九人，学院派四十七人，随机两两一组进行交手。 赢得一方晋级，等待第一轮全部结束后，全体休息十分钟，开始第二轮，然后第三轮……直至最后四强，选出一二三名。 步笙声把简答的规则说完：“……前三名，就能获得胜利和荣誉。” 下面的李修小声补充：“还有奖金。” 步笙声无奈的说：“对，还有奖金。” 位于参赛人员最上方的硕大屏幕亮起（实际上就是手机支架+手机），显示出各自的对手，以及在城市内随机划分的交战地点。 没多一会儿，这座人工搭建的城市就战火纷飞，打的十分热闹。 当然，这个热闹是指别人，跟李修无关。 因为在处理安元市剩余的十二万半妖的时候，李修没有选择杀戮，而是把他们都恢复成了普通人，他没能借此机会成功晋升四阶。 当前李修的等阶还是五阶高段。 可他所呈现出来的战斗力，在全场外勤科新人当中，呈现绝对的碾压姿态。 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欺负人。 不过，武力是碾压，姿态上，李修还是很客气。 又是一场战斗结束，李修驱散寒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毛毯和热水递过去：“兄弟，受累了，赶紧暖暖身子。” 对手就是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由衷的说：“真不愧是被人称作‘英雄’的人，输的心服口服，改天你来我执勤的城市旅游，我吃饭、住宿一条龙全包了！” 李修拍着对方肩膀：“好说好说，咱们等会儿加一下微信。” 就这样，李修用特事局提供的毛毯、热水，啥也没做，就收获了一堆的人情好感。 接下来十年间，他去全国大部分城市旅游都不需要花钱了。 稳赚。 超凡者之间的战斗节奏很快，还不到五点，四强人选就被选拔了出来。 李修、蒋一枫。 这两位不出意料站到了最后。 其次是秦英和老六。 这两位看起来不强，那是分和谁比，他们的等阶同样是五阶高段，在全体新人中属于最前列。 接下来就是四强的分组，屏幕上转动了几圈后，分组结果出来了： “李修vs蒋一枫。” “柳六六vs秦英。” 看到这个名次，不论是被淘汰的人，还是在外面观战的人一下就来了兴致。 终于要来了。 自由派和学院派，本年度的两位代表人物之间的交手！ 第105章 爆裂武装 “终于要开始了。” 李修看向对面的蒋一枫。 这位皮肤黝黑的对手正在活动着拳脚，注意到李修的视线，蒋一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两个人按照系统安排，乘坐飞机（小型无人机），分别前往指定的交战地点。 “你们觉得谁会赢？” 台下的观众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以“土特产”为赌注的盘口已经进入白热化，仿佛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成为了战术大师兼评论员。 经过一轮轮的比拼，李修和蒋一枫的能力不是秘密，大家或多或少都见过。 “李修的能力是寒冰系，除了寒冰之外，他还有诡异莫测的黑雾作为辅助攻击手段，并且超凡力场强横的根本不像是五阶的人。我押李修赢，押……三十只阳澄湖大闸蟹，全母蟹。” “怎么能押李修呢，蒋一枫的超凡力场也不弱啊。况且，他的能力‘爆裂武装’一旦发动，他全身上下尽是武器，配合他的近身格斗能力……我押蒋一枫，赌注是一头羊。” 观众们有各自的主观判断。 在他们下注的过程中，李修乘坐无人机来到了指定位置。 进入到了最后一轮，战场范围不设限制，整座城市都可以用来当做战场。 不过因为范围太大，担心有人消极比赛，或者真的倒霉到一直碰到不到对手，特事局在他们的战斗制服上安装了定位装置，每过五分钟就会播报对方的位置三十秒。 来到了自己的空投位置，李修自高空向下俯视，头顶旋翼的狂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没有选择使用降落伞，径直纵身一跃，自高空中落下。 就在李修距离地面还剩三四米的时候，第一根地狱黑雾凝聚的丝线弹出，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无数丝线缠绕在附近的建筑物上，为李修卸去下坠的冲击力，并迅速转化为向前冲刺的动能。 第一轮定位开始了。 蒋一枫在正西方。 李修没有打游击的想法，我即地狱缺乏远距离攻击的能力，对于李修来说最舒服的战斗距离在两百米范围内。 他必须尽快逼近蒋一枫，把对方拉入到自己的节奏中。 无数地狱丝线牵扯，李修的速度极快，宛如一阵狂风。 咻—— 就在这时，急促、尖锐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越来越快。 李修没上过战场，不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通过屏幕观看着比赛的学院派人员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自由派的成员用肩膀撞了一下，问：“这是什么动静？” “炮弹！” 被问到的学院派人员咽了口唾沫补充道：“正在高速飞行，即将坠落的炮弹。” 李修猛地抬起头，头顶高空，一枚炮弹径直朝着他落下来。 “啥？” 对于蒋一枫，这位可能是全场最强的对手，李修不是没看过他的战斗。 “之前他不就是变出来手枪、手榴弹什么的吗？怎么到我这就换炮弹了？” 李修正想试图闪躲，半空中的炮弹骤然裂开，分裂出几十枚小型的炮弹，笼罩范围进一步扩大。 “竟然是集束炮弹！” 李修双脚用力踩踏地面，借着反作用力瞬间向后方掠去，试着远离炸弹的爆炸范围。 他刚离开原本的位置，一枚枚小型炮弹尾端骤然喷射出火焰。 它们在空中落下的轨迹变化，追着李修就飞了过来。 “还带瞄准？” 李修不认为自己会比导弹飞的还快，他当即作出判断，放弃了继续闪躲的打算。 双脚稳稳站定，李修双手张开，超凡力场全功率催动！ 凝实的力场使得空气微微扭曲，出现了淡淡的彩色波纹。 轰轰轰！ 一连串轰炸，一层层超凡力场防御屏障崩裂，又被重新弥补。 几秒后，烟尘散去，李修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 以他为起点，向后的地面、建筑完好如新，而在他前方…… 出现了一个半米深，还在滚滚冒烟的深坑。 不等李修喘口气，自西南方出现了极为危险的超凡力场波动。 李修刚转头看去，一道蔚蓝色的光芒就激射了过来。 李修身在战局中看不清楚，在外面的观众却能从上帝视角看的一清二楚。 “是电磁炮！” 有懂行的人看了出来。 有人分析说：“通过之前的战斗记录，蒋一枫判断出李修是中近距离战斗型，他发现两人的距离较远后，立即选择发挥自己能够远程打击的优势。” “蒋一枫先通过集束导弹逼退李修，将他束缚在固定的一片区域，随后，提前充能、蓄力，射出了威力巨大的电磁炮！” “要是打中，这场战斗可就结束了。” 李修很强，强的离谱，但电磁炮的威力可不是五阶超凡者能够挡住的。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步笙声站了起来，他手掌中出现了一团朦胧混沌的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此刻， 蒋一枫的电磁炮已经射出，场内、场外，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了李修身上。 闪躲？ 李修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否决。 电磁炮的速度太快了，别说闪躲了，李修觉得思维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冒出“闪躲”这个想法的时间，电磁炮已经跨过了一半的距离。 “只能硬抗！” 李修双手猛地合十，随后十指交叉。 “极寒地狱，降临！” 背后的地狱之门骤然打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风涌出，顷刻间四周的建筑、 地面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寒冰。 李修死死凝视着进入极寒地狱的电磁炮，雪花在他的操控下一层层覆盖上去，电磁炮的速度越来越慢，包裹在上面的力量被极寒地狱所吞噬、吸收。 当啷！ 一枚拇指大小，圆柱状的金属棒落在地上，它滚烫炙热，落在雪地散发阵阵蒸汽，但下一秒，就被积雪淹没，彻底没了动静。 咕咚。 观战的新人们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这也太猛了吧。” 蒋一枫的电磁炮要是换成他们，估计还不等反应过来，身体可能已经中弹，半边身子被撕碎了。 可李修竟然不闪不避，也不防御，硬生生靠着超凡能力，将超电磁炮的动能消磨干净了。 “这就是‘英雄’的真正力量吗？” 在一公里外的高楼顶端。 哧—— 蒋一枫手臂、肩膀处露出机械孔洞，散发阵阵热气。 他整条手臂变成了一枚硕大的枪械，手掌位置因为过热一片赤红。 蒋一枫一甩手，手臂机械、电子结构自动变化，重新恢复成普通人手臂模样。 这就是他的能力，“爆裂武装”。 蒋一枫能够将全身机械化，并利用超凡力量凭空制造出武器、弹药，只要这具身体能够承受得住，他就是一座可怕的移动炮台。 他吐出滚烫的呼吸，“身体超载过热了，至少要冷却一分钟才能射出第二枚电磁炮，这段时间就想办法打游击吧。” 第一轮的定位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躲到李修发现不了的角落，等冷却时间结束，他就能再次发射超电磁炮。 李修的寒冰领域的确强的可怕，但蒋一枫不认为李修能无休止的释放。 拖得时间越久，他的胜算就越大。 战术在瞬间考虑清楚，蒋一枫双脚喷射出烈焰，准备离开，等待电磁炮的冷却时间。 忽然，他发现上升的势头停下了，低头一看，他脚底的火焰…… 不知何时已经被冻结了。 寒冰像是两条锁链，把他死死禁锢。 “你想去哪？” 李修的声音自蒋一枫背后传来。 怎么可能？ 这么快！ 第106章 超·电磁炮 前几天处理火车劫匪事件，李修情急之下琢磨出了引爆超凡力场，作为反作用力强行加速的方法。 在平常状态下，他可能还要收着点力，别不小心自己被自己的超凡力场爆炸给弄受伤了，可召唤了极寒地狱降临后，李修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小到一片雪花，大到整个领域，范围内的所有超凡力场全部受他操控，不会有一分力量的浪费。 锁定了蒋一枫的位置，李修直接引爆了领域内全部的超凡力场，速度瞬间突破音障。 以观众的上帝视角能清晰看到，李修宛如一把烧的滚烫的钢刀，挡在他面前的高楼大厦如同黄油，被他轻松穿透，根本无法耽搁他哪怕半秒的时间。 呼！ 等蒋一枫看到李修，一阵迟来的狂风才呼啸着落在他的脸上，伴随而来是突破音障时雷霆般的怒号。 快，太快了！ 李修没有给蒋一枫喘息的空隙，右手抬起，对着蒋一枫虚握，随后猛地握紧。 “冻结。” 地面上的寒冰如同藤蔓向上蔓延，眨眼的功夫就冻住了蒋一枫的小腿。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秒，蒋一枫就会像李修之前的对手一样，被冻在寒冰当中，等待李修的毛毯+热水服务。 蒋一枫也看出来了，但他不想放弃。 就听咔嚓一声，蒋一枫膝盖以下直接断开，只留下两条小腿被寒冰冻住。 这一幕看的李修都懵了。 有没有必要啊，大哥，一场友谊赛而已，两条腿都搞截肢了？ 蒋一枫脸上丝毫没有痛楚，自膝盖处再次喷出烈焰，他重新升空，与李修拉开距离。 “我去，铁臂阿童木啊。” 围观群众也头一次见到蒋一枫这一招，纷纷惊掉了下巴。 再看在寒冰中挥洒冰雪的李修…… 这哪里是自由派和学院派之间的斗争，这分明是“铁臂阿童木大战男版爱莎公主”，是日系二次元和欧美迪士尼的战争。 不管场外的观众怎么想，李修不会再给蒋一枫拉开距离，肆意远程轰炸的机会。 空中凝聚出一块块冰层，李修如履平地在空中和蒋一枫交手。 失去距离优势后，蒋一枫没有像想象中的完全落入下风，他在空中极具机动性，一枚枚追踪导弹、火炮自意想不到的位置激射而出。 两人在城市间快速交手，一座座建筑物被寒冰或导弹轰炸成了碎片，到处都是烟尘，观众们望着屏幕中的一片尘土，有些无趣的咂了咂嘴。 “啥也看不到啊。” “他们去干拆迁队吧，比在特事局外勤科有前途。”有人忍不住吐槽。 过了好一会儿。 “快看，出来了！” 烟尘中，一个人影骤然拔高，升到了高空。 “是蒋一枫！” 只见蒋一枫胸口处露出一枚闪着电光的炮弹，无穷电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双臂伸直，作为炮弹射出的弹道，并在这个过程中持续加速。 这是以身体为枪，双臂为弹道的…… 超·电磁炮！ 蒋一枫双眼电子化，通过红外热成像，锁定了下方烟雾中的李修。 极寒地狱释放出来，无数寒冰长剑、长枪凭空凝聚，漂浮在李修背后，仿佛打开了一座战争宝库。 狂风吹散了灰尘，李修和蒋一枫彼此对视，两个男人同时露出笑容。 超·电磁炮和无尽寒冰武器同时射出。 空中超凡力场碰撞、湮灭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一道道冲击波向外扩散，无数高楼大厦轰然崩塌。 短暂的焦灼，最终，还是超·电磁炮威力更胜一筹。 它轰然落在城市间，就见地面震颤，瞬间引发了地震，半座城市在无尽的震颤与冲击下，成为了废墟。 “啊，输了。” 蒋一枫无奈说。 他全身像是被烧红的小龙虾，向外散发滚滚热气，而李修正踩着一块寒冰，站在他的背后。 超·电磁炮的威力的确更强，可李修又不是和他对波，没必要非要站在原地硬抗。 李修在释放出寒冰武器后，就脱离了战场，来到了蒋一枫背后。 蒋一枫即便察觉到了来到后方的李修，可他在发出超·电磁炮后，全身的机械组织彻底过载。 三分钟内，他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飞行，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输了，心服口服。”蒋一枫问：“你还没发挥全部的实力吧？” 他查过李修的行动报告，知道李修在战胜神使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位“漂亮到不像人”的女性幻影。 “漂亮到不像人”是撰写行动报告者的描述。 友谊赛，又不是危及生命的紧要关头，李修没想着叫苏妲己出来帮忙，让她安心在家躺着当咸鱼。 李修笑着说：“你不也是吗？我感觉你应该还有后手。” 蒋一枫摇摇头说：“的确有，不过那个……可不是对战友用的。” 言罢，蒋一枫晃晃悠悠的飞下去，在一片废墟中找到自己冻起来的两条腿，李修打了个响指，把上面的寒冰化冻。 蒋一枫咔哒咔哒，就把断腿重新按了上去，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 左右脚按错了，他又重新咔嚓咔嚓扯下来，左右互换，安装好。 “即插即用啊，这么方便。” 李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能力，再搭配医疗科的肢体再生技术，蒋一枫的能力可以不受限制的完美发挥。 等等！ 李修和在场的观众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目光不自主的看向蒋一枫的下半身。 腿能进行热插拔，那…… 蒋一枫被他们看的心里一哆嗦。 老六凑到秦英身边，小声问：“他的……到底行不行？” 秦英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在老六屁股上，通红着脸：“我怎么知道！” “嘁。”老六揉着屁股，“不说就不说嘛，还动手了。” 别人不好意思问，老六脸皮厚，见李修二人乘坐无人机回来，就想凑过去问问。 结果刚下无人机，蒋一枫就捂着肚子去卫生间，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竟然以上厕所的名义跑了。”老六不满的摇着头。 刚走下无人机的李修说：“好像不是装的，他刚才回来的路上，就感觉肠胃不大舒服，应该是今天的火锅有的肉没熟。你没事吗？马上就要比赛了，你要不要提前去一趟？” 李修记得，老六和蒋一枫吃的最多。 因为互相争抢，不少肉都是半熟就下肚子了。 “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没那么矫情。” 老六拍了拍肚子，示意一切正常。 这时广播提示下一轮比武预计在五分钟后开始。 李修握了握拳，对老六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老六拍了拍胸口，“你就瞧好吧，最后一个出线的名额，肯定是咱们自由派的，看我怎么把秦英那个假小子揍个落花流水。” 他登上无人机，五分钟后，老六降落到城市废墟中，自信满满。 咕噜噜！ 忽然，他的肚子不正常的叫了起来。 “啊这……” 第107章 老六的真正力量！ 秦英降落到战场，立刻看向手腕处的显示终端。 她和老六的距离很近！ 通过观看之前的实战交手记录，她知道老六的能力似乎是肉体强化类。 发动后，力量、速度、抗打击能力会大幅度增强，并且越打越凶，似乎能随着战斗不断提升，十分棘手。 但秦英的能力天克这类傻大黑粗能力者。 能力名称：灵体幻影。 她能够召唤出与本体一模一样的灵体，灵体具有隐身、附身、瞬移等多种能力，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害到灵体，即便给武器附加上了超凡力场，也只能暂时伤到，只要给一点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李修翻着手中的资料，小声嘟囔：“这个灵体幻影简直像是弱版的神使。” 只不过神使沙化后是真的没有太多弱点，而灵体幻影一旦找到本体的位置，就很麻烦了。 所以距离和隐蔽，就是这场战斗的关键。 秦英本以为老六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她扭头跑了半天，直到第一轮定位的三十秒结束了，老六都在原地没有动。 这家伙干嘛呢？ 秦英琢磨着。 难道说发现一开始的距离太短，决定展示绅士风度，想要等我拉开距离，再交手？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特事局的外勤科是培养战士的部门，平日里可能会男女有别，偶有谦让，一旦上了战场就没人会关注性别。 更何况老六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秦英找到一幢废墟楼宇，藏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她闭上眼睛，释放出灵体。 淡蓝色的灵体若隐若现，贴着地面飞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之前定位中老六所在的位置。 隐身发动，灵体身躯彻底在空气中淡去，她趴在一处废墟中，小心打量着十米开外的老六。 观察了几秒，秦英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在秦英的注视下，老六正扶着一根柱子，两条腿死死并拢，小腿弯曲，微微打颤，一张脸一会涨的通红一会变得惨白。 “这家伙在干什么？” 不仅是秦英，场外的围观群众也在思考。 老六前几轮实战中表现的十分勇猛，登场后第一时间“猪突猛进”，贴脸猛攻，不少对手刚和他交手，就被这股狂乱的姿态打蒙，饮恨败北。 “啊。” 李修右手握拳，轻轻拍在手掌上，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身边人都听到的声音说：“他不会是想拉屎吧。”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瞅了眼捂着肚子的老六，几秒后，爆发无与伦比的笑声。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蒋一枫，虚弱的扶着墙，他看着大屏幕上的老六，全场只有他懂老六的感受。 老六悔恨的简直要流泪：“我就不该贪小便宜，吃完了半生不熟的火锅，听说店里的冰淇淋免费，就又炫了十几杯。” 要是换成别的地方，他大不了脱离战斗，找个卫生间方便了再说。 可现在，城市在上一轮的战斗中成为了废墟，压根没有卫生间之类地方。 头顶还有十几架无人机，无死角的跟拍。 老六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可能当着全特事局新人的面脱裤子。 在赛场中的秦英没有听到李修的分析，她心中道：以这家伙的阴险，这肯定是用来诱敌的陷阱。 她想着，操纵隐身的灵体小心翼翼的靠近。 等走到一步外，灵体骤然显现出来，双拳紧握，趁老六不备，一记勾拳，重击在老六的腹部。 随即一个翻身，重重一脚蹬在老六的屁股上，再次消失。 “卧槽！” 观众们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不由替老六感到菊花一紧。 这哪是在打人啊，这分明是在殴打老六为数不多的尊严。 “这家伙，要是真的在一场友谊赛中被打出屎……” 李修光是想象，脚指头就开始不自主的用力，尴尬的要在鞋里扣出一个三室二厅。 “要不弃权吧。” 李修想着，友谊赛而已，没必要这么拼吧？ 其他观众同样忍不住大喊： “弃权吧，兄弟，我们理解你！” “别硬挺了！” 然而，老六虽然抽烟喝酒纹身，但他是一个好男孩。 自由派这几年一直被学院派压制，前两年的新人比武的三名出线名额，每次都只有一个，甚至一个都没有。 今年好不容易出了李修这么一个妖孽，正是自由派翻身做主人的最好机会，老六在这方面莫名有着极强的集体荣誉感。 他听不清来自远方观众的呼喊到底在说什么，以为是在给他加油，老六咬着牙硬挺着。 秦英的灵体还在旁边伺机而动，时不时抽冷子飘过来打出一拳，她不知道老六怎么了，发现击打老六的腹部和臀部格外有效果后，就招招不离这两个地方。 老六被打的衣衫褴褛，身子一哆嗦一哆嗦的。 他双手撑着地面，面色酱紫，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秦英，我知道你喜欢蒋一枫，你这次弃权，等我回去后，帮你把那个傻子追到手，行不行？” 老六声音很小，以为是只有他和秦英能听到。 但他低估了特事局研发科的装备，别说小声说话了，他就是放个屁，头顶无人机的录音设备都能一五一十的录下来，转播到外面。 观众们听到老六的话，纷纷转头看向蒋一枫，表情猥琐： “呜~~” 蒋一枫板着脸装作没听到。 相隔这么远，秦英都听到来自观众席的打趣声，顿时脸颊通红，对老六的攻击变得愈发凶悍。 老六捂着肚子疲于应对，咬牙说：“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自己弃权放弃，等我发挥真正的实力，场面可能会很难看！这是我的最后通牒！” 秦英不为所动。 你说放弃就放弃，她倒想看看，能有多难看。 前期试探的环节已经结束，秦英打算操控灵体发动最后一击，结束这场一面倒的无聊闹剧。 老六看出了秦英的打算，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这是你逼我的！” 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这个动作看的秦英心里一惊，心道：“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陷阱拿出来了吗？” 灵体向后跳去，保持安全距离。 李修也好奇，老六的绝招到底是什么，看向大屏幕。 等众人看清老六手里的东西，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陷阱。 仅仅只是一瓶娃哭哭矿泉水。 老六拧开矿泉水瓶子，举过头顶，手掌用力一捏，水流顿时湍急而下，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一个遍。 李修露出黑人问号表情：“这是什么快脚土味剧情？” 正当众人以为老六已经被憋的脑子发胀，心智不正常的时候，老六的身体骤然发生了变化—— 他在发光！ 在众人注视下，老六周边的一切都在散发白色光芒，他的身体竟然呈现七彩色光芒，观众只能看到一个七彩的剪影。 而这个剪影…… 身高缩小、体型更为柔和，还有各种可爱（社死？）的动作。 每做出一个动作，七彩剪映赤果果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件可爱的服饰。 三秒后。 “Bu-Ling~" 光芒散去，原本老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东瀛系水手服，白色吊带丝袜，身高大约一米五的可爱少女。 这个少女摆着极为复古的亮相动作。 老六满脸娇羞：“我、我就是利用不可思议之力来创造奇迹以及解决问题，抵挡外来黑势力的……魔法少女！” 全场沉寂了三秒。 随后所有人齐声： “卧槽！！！” 第108章 颁奖 李修都懵了。 我拿你当兄弟，结果你是女装大佬？ 老六性格开朗外向，平日里和不少人相处的极好，有时候还会嬉笑打闹，动手动脚，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不少人吐了出来。 “可恶，好漂亮，但是一想老六的模样，就好恶心。” 吐着吐着，他们瞧见魔法少女老六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材，以及白丝。 哎嘿，好像也不是不行？ “嘶-——” 李修看着这群两眼发光的老色批，倒吸了一口凉皮。 “我一直因为不够变态和你们格格不入。” 度过最开始的震惊后，李修发现了更为关键的问题： 老六的超凡力场变了。 要知道，超凡力场就像每个人的指纹、dnA，通过后天的锻炼，可以把力场的量和强度不断增强，但超凡力场的气息不会变。 觉醒的时候是什么样，一辈子就是什么样。 可老六在完成变身后，超凡力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且不论强度、数量都比之前的男性状态要大大增强。 观众们还是一脸懵逼，坐在安全员位置的步笙声，早就提前拿到了所有人的详细能力记录。 柳六六，等阶：五阶高段，能力：双体之魂。 男性，狂战士状态下，具有超强的近战能力，速度、力量、抗击打能力出色，并且能通过战斗为身体储能。 为身体泼冷水覆盖超过80%的皮肤，即可转变为女性，魔法少女。 转变后，能力全方位提升，具备超强的远程打击能力，以及魔法侧种种未知的神奇能力。 能力正负值：66。 “这个能力唯一的限制就是需要男性状态，依靠与对手战斗进行储能。储存的能量消失，魔法少女状态就会失去力量，成为普通的少女，只能通过睡眠或往身上泼热水的方式再重新转变为男性。” 双体之魂有着种种复杂的限制，还有社死的风险，但不得不说，在变身期间，它的确是没有短板的出色能力。 变身后的老六双腿依旧是x形，微微打颤，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显然肠胃仍处于濒临崩溃的极限。 可老六的气势和刚才完全不同而语，抬起右手，手中顿时变出一根粉色，满是花朵，最上面还是小心心的魔法杖。 老六握着魔杖，娇哼道： “给老子死！” 轰轰轰轰！ 千奇百怪的魔法轰炸在城市废墟中，直接就把秦英的灵体给炸碎了。 “小兔，找到她！” 老六一挥魔杖，地上出现法阵，召唤出一只头戴金色发箍的雪白小兔子。 小兔子伸出小手，朝老六敬了一个礼，嗖嗖嗖就窜了出去。 十五秒后，秦英的位置暴露。 三十秒后，战斗结束。 十分钟后，老六神清气爽的自卫生间走出来。 他已经变回了男人。 老六神色严肃的找到李修，拍了拍胸口：“幸不辱命。” 李修想了想，说：“你……也是不容易。” 老六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瞬间全部垮掉，凑过来小声说：“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为了自由派的崛起。我现在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啊！” 李修侧过头，瞅了瞅，其中一位络腮胡、寸头、身材壮硕、穿着白袜的老大哥，视线格外炙热。 “你确定是如芒刺背，不是如芒刺臀？”李修问。 老六：“嗯？” 李修想到一种可能，“这种变身类能力，会不会对你的心理有影响？” “怎么可能，我是纯爷们。” “唔……” 李修摸着下巴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出一张图片给老六看。 “这是什么颜色？” “紫罗兰色。” 喂！这是紫色啊！除了搞美术的，哪个纯爷们会说这是紫罗兰色！ 李修又找出一张彩虹的图案：“这是什么？” 老六正色说：“多元与包容的象征。” 喂喂喂！这特么就是彩虹啊！ 李修问：“纯爷们？” “纯纯的。” “喜欢的女人类型？” “刘亦菲。” 听到这个名字，李修松了口气，还算是有挽救的空间。 他拍了拍老六的肩膀，认真说：“以后还是少用点变身技能吧。” 老六不明所以，木然点头。 老六和秦英的比试结束后，本来应该是胜者老六和李修交手，选出最终的第一，秦英和蒋一枫之间选出第三名。 不过老六和秦英都放弃了。 化为废墟的城市无声的提醒他们，这两位已经超出了他们一个等级，比试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秦英和蒋一枫熟悉，想打什么时候都可以，至于老六……他暂时不想再变身了。 至此，本年度的新人实战演练正式结束。 上午的笔试成绩早就出来了，现在实战演练结束，就到了最终的颁奖环节。 因为实战演练的成绩占70%，笔试的成绩占30%，李修的第一名其实并不保险，奖金上，他仔细查看了规则，第一名十万，第二名是八万。 一个名次之间就差了两万，这两万块，我得在奶茶店穿人偶套，蹦跶多久才能赚到啊…… 想到这里，李修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他跟随大部队一起往前走，一众人穿过了缩小廊道，变会原来的大小。 李修正伸着懒腰，忽然，面前蹲下了一个极为庞大的…… “巨人？” 李修反应过来：“我们还没变回来？” 这位巨人穿着白大褂，看头发的稀疏程度，应该是研发科的人，他说：“实在不好意思，缩小廊道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们正在抢修中，可能得麻烦你们维持一下现在的状态。” 有人问道：“不是撕开身上这层超凡力场就可以了吗？” 研发科的男人赶忙双手合十，拜托说：“别，千万别，这样会反馈到缩小廊道上，造成设备进一步损坏。麻烦各位了，稍微忍一忍，几个小时就好。” 听到这话，众人也没了办法，只好保持缩小的状态，等待设备修复。 不过小归小，并不影像后续的颁奖环节。 后勤科提前准备好了缩小版的颁奖台和奖杯，放在了桌上，对面就摆了一排的迷你小板凳——全是用乐高拼出来的。 古局长站在桌旁，也用不着麦克风，直接就念道： “本年度新人交流大会的最终名次如下：” “第三名，柳六六，比武成绩第三名，笔试成绩第七名。” “第二名，蒋一枫，比武成绩第二名，笔试成绩第十二名。” “第一名……” 古局长露出慈祥的微笑：“李修，比武成绩第一名，笔试成绩第四名！” 李修握紧拳头！ 三人站上领奖台，古局长用小镊子给他们依次颁奖。 “另外，还有一个奖项要颁布。” 众人愣了一下，怎么还有，随即反应过来。 是今年的优秀新人奖！ 第109章 小小的也很可爱哦 优秀新人奖的含金量极高。 打个比方来说。 新人交流会像是nBA的全明星比赛，把各路明星齐聚一堂，友谊和玩乐性质的打一场，很少会打出真火，拼命更是不可能。 就像李修和蒋一枫的交手。 李修没有召唤出苏妲己，蒋一枫也没有用出全力，都是收着打。 优秀新人奖不同。 这个看的是当年度加入特事局的新人，在第一年工作期间的表现。 是真刀真枪与妖魔、超凡者罪犯杀出来的成绩。 没有半点水分。 现在颁发优秀新人奖，就意味着奖项的主人是李修、蒋一枫、老六三人之一。 否则，肯定会等他们三人下去了，再来颁奖的。 会是谁？ 李修有点紧张，他这两天从老六口中知晓了蒋一枫的事迹。 蒋一枫比李修早半年加入特事局，加上能力出色，解决的失控事件要比李修多得多。 而李修的优势就在于他解决了神使事件，一口气拯救了数十万人。 李修和蒋一枫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期待。 “优秀新人奖的得主是……” 古局长学着芒果台主持人的样子，刻意拖了一个长音，瞧见众人脸上的期待，微笑着说：“是蒋一枫。” 自由派成员一阵哀嚎，学院派们全线欢呼。 李修叹了口气，正要去祝贺蒋一枫，就听古局长继续说： “……以及李修，恭喜两位。” 两个人同时获得优秀新人？ 特事局成立五年来这还是头一回。 古局长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我们考虑、权衡了很久，实在无法分辨出你们谁更适合得这个奖项，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你们两位帮助了太多人，这个奖项不论给谁都是实至名归。” 两个人一齐获得优秀新人奖，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考虑到李修还拿了新人交流会的第一，自由派顿时觉得扬眉吐气。 学院派纷纷叹息。 按照两个派系最开始的赌约，接下来三天，自由派在庆京城内的伙食由学院派的人包了。 颁奖结束，李修左手捧着新人交流第一的奖杯，右手拿着优秀新人奖章，笑的合不拢嘴。 这两个奖加起来可就是二十万了啊。 算上之前零零散散的各种工资、福利、奖金，李修的存款马上要突破四十万了。 这点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可能还买不了他们半台车，但对于穷了六年的李修来说，简直有种拨云见日，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颁奖典礼结束，古局长通知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临走前，她告诉李修、蒋一枫、老六三人，明天上午记得去她办公室一趟。 “联合使团明天中午就到了，明天我提前跟你们说一下接待安排。” 古局长继续回去工作，现场的新人们三三两两和熟悉的朋友去吃饭。 林依白过来庆贺说：“恭喜恭喜~” 看着面前精致漂亮却巨大的林依白，李修无奈说：“得了奖是很高兴，但是身体缩小，是真的有点麻烦。” 林依白张开右手，李修跳到她手掌心。 林依白把手凑近了，仔细观察着缩小版的李修，笑着说：“不会呀，小小的也很可爱。” “嗯？” 李修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劲。 晚上，林依白准备了庆功宴。 吃饭的还是中午的五个人，地点也还是安排在林依白的火锅店，不过中午就吃的火锅，晚上肯定不能再吃了。 这次是专门请来了老庆京最地道的厨师。 庆京在过去是皇城，这位厨师的祖辈就是皇宫里的御厨，手艺一代代传下来的，并根据时代发展做了优化、改良。 “这一桌天南海北的食材，过去的皇帝都不一定能一起吃到。”林依白说着。 这是实话，古代的皇帝就是权势涛天，也没有现代的低温冷藏技术，许多食材送到庆京早就没了那个味道。 食材是最好的食材，厨师是最优秀的厨师，但麻烦的是坐在饭桌前的五人，除了林依白之外，剩下四个人全都只有拇指大小。 只能请后厨帮他们提前把菜品盛出来，有的还有单独切小份，后厨的师傅不满的说：“是谁在和老板吃饭？小鸡仔吗？” 这样吃饭很麻烦，有的食物还有点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可另一个角度来说，又有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这顿饭拖拖拉拉的吃了一个小时，蒋一枫、秦英、老六三人先回特事局休息，李修则来庆京几天来，第一次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 李修生活二十年的安元市，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城市，城市规模不小，一千万人口，经济发展程度在全国也算是前列，是当之无愧的一线城市。 然而，这座城市没有夜生活。 晚上九点后，路上就看不到多少人。 至于夜宵摊、夜市……在安元市基本没有生存空间。 “我在九岁以前是在庆京长大，后来才跟我哥一起去了安元。” 林依白说，她带着李修走童年时走过的小巷，偶尔还会想起小时候干的各种糗事。 她指着一颗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参天大树说：“我七岁的时候，和初中生约架，说是单挑，结果被埋伏，他们呼啦啦来了十几号人。” 林依白不满的握着小拳头，“我打不过他们就一路跑过来，爬到树上。他们不会爬树，就只能在下面围着，用石头扔我。” 李修脑中自然出现小小的林依白，趴在树上跟十几个初中生对峙的画面。 又可怜又好笑。 “那后来你是怎么解决的？”李修问。 “后来啊，我发现树上有一个蜂巢，我就把蜂巢捅下去，那群围堵我的家伙，被蜜蜂追着屁股扎。” “机智。” “我最开始也为自己聪明感到佩服，在树上笑的可开心了，可没人告诉我……蜜蜂还会回头蛰我啊！” 林依白哭丧着脸，她划开手机，找出一张扫描成电子版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一张脸肿成了小猪头，正在医院，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对着拍摄的镜头比耶，同时另一只手，还不忘对身边同样接受治疗的初中生重拳出击。 坐在林依白肩膀上的李修，笑的直不起腰。 二人都是超凡者，体力异于常人，逛了一宿也不觉得累，到了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还赶着最早的时间，去了庆京市的环球影城。 还没到营业时间，不知道林·大富婆·依白用了什么办法，让工作人员提前把他们放了进去。 空空荡荡的园区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来到哈利波特区，李修举着一根火柴棍长短的树枝当魔杖，学着电影中的样子，大喊：“除你武器。” 林依白纠正说：“这实在庆京，你应该说：‘除您武器’。” 忽然，李修身上那层薄薄的超凡力场淡去。 他终于要变大了。 几秒后。 “总算是恢复了。”李修松了口气。 啪嗒。 李修顺着声音看去，瞧见了一个蹲在草丛里的收拾线路的工作人员。 他的手还保持着握持的姿势，手中的螺丝刀，早就在刚才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老板！见鬼了！”工作人员大喊着往外跑。 李修二人仓皇而逃，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人肆意笑着， 笑了很久，林依白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忽然拉住李修的胳膊。 “我能求你一个事不？” “什么事？” “过两天……能陪我回家一趟吗？” 第110章 不堪一击 “回、回家？” 突如其来的邀请，吓得李修口条都不顺了。 什么情况？ “是这样。” 林依白耐心的解释。 原来十天后是林依白奶奶的七十大寿，因为林依白一系是林家的宗家，所以，这场寿宴宗家、分家的大小亲戚都会来庆贺。 林科作为长孙本应该必须参加，可他在安元市主持大局，实在是没办法回来。 “所以，我就要替我哥承担更多。” 李修一听宗家、本家、家族之类的说法，就一阵头晕，再听林依白提到承担更多，想到曾经看的《大宅门》《甄嬛传》里面各种勾心豆角的纷争，他不由咽了口唾沫。 “会打起来吗？还是会有暗杀之类的？” “啊？” 林依白愣了一下，明白李修的意思，笑着说：“你想多啦，是承担更多的闲言碎语。” “我哥和书琴姐分开后，每当有这种家族大型活动，就有一帮人拉着他。有人劝他复合，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核心目的就是让他赶紧生孩子，为林家延续血脉。” 李修想到林科冷着脸，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中间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可笑着笑着，他看向林依白，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今年林科不在，被七大姑八大姨念叨的人就变成了你……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撑场面！” 林依白双手叉腰说：“等寿宴当天，你陪我一起回家，等到了，我就介绍你是我的队友。” “就这个？” 李修还以为林依白会要求他冒充男朋友。 林依白捂着脑袋，一脸惆怅的说：“我是想让你演我的男朋友，可是不行，一旦真确认是男友，他们就会催促赶紧结婚、赶紧生孩子、生二胎、生三胎……想想就可怕。” “可是一起回家的队友就很合适。” “退可守，进可攻。别人要是问起我们的关系，我们就微笑。别人要是给我介绍男朋友，我就往你背后一躲，然后，继续微笑。这样就能安安全全的萌混过关了。” 妙啊。 等会？ 李修狐疑的问：“这个计划是你想的？” 在他的印象中，林依白可是想不出这么精妙，保全自己，又顾忌亲戚面子的方法，如果是她的话应该…… 李修脑中自然浮现林依白被一群亲戚围着，她捂着耳朵喊着“阿巴阿巴阿巴，听不见听不见”。 林依白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着：“这是我哥这两天琢磨的，他的原话是‘李修好歹比三姑他们介绍的那群精神小伙看着靠谱’。” 其实林科还有后半句话“提醒李修，要是敢趁机对我妹动手动脚，我回来拼了命也得打断他一条腿。”，当然这句话被林依白自动忽略了。 李修点点头，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薛定谔的男友。 只要他们不开口，这个男友就处于存在和不存在的量子叠加状态。 对于热心亲戚来说，不论说是男友，还是说不是，他们都会用丰富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招数破解。 但李修和林依白这出拳压根没有章法，短时间内根本没法破解。 等这群好事亲戚们想到了破解的办法，李修二人早就乘坐火车逃回安元市了。 看到林依白紧张又满怀期待的眼神，李修郑重的点头，伸出拳头：“林依白同志，这次的寿宴，我将与你并肩作战。” 林依白同样伸出拳头，“好！待我们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两人对视了三秒，随即哈哈大笑。 他们没有在环球影城待太久，九点不到就回到了特事局总部。 一宿没睡，林依白回去补觉了，李修和蒋一枫、老六碰头，一起前往古局长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李修推门走了进去，就瞧见古局长戴着老花镜，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小口小口喝着茶。见他们进来，她露出慈祥微笑： “快坐快坐，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把你们年轻人找过来。来，我给你们倒杯茶。” 瞧见古局长要亲自给他们沏茶，三个大小伙子哪还坐得住，赶紧起来帮忙。 忙活了几分钟，四个人各自捧着一杯茶坐了下来。 茶香袅袅，古局长自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推过去。 李修拿起来，牛皮纸袋上写有“绝密”。 古局长点头说：“拆开看看吧。” 打开后，里面是四份资料，每份资料对应着一个超凡者：能力、过去行动报告、性格、爱好等等。 古局长继续说：“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你们应该清楚。今天下午，来自漂亮国、东瀛国、泡菜国的联合使团就会抵达庆京。” 三人纷纷点头。 这件事在新人交流大会第一天，古局长就已经说过了。 “但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吗？又为什么会刚好赶在新人交流大会结束的第二天过来？” 蒋一枫和老六一齐摇头，只有李修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试探性的问： “因为……安元市的事情？” 古局长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缓慢却沉重的点头，她不卖关子，直白的为三人解释说： “神使事件，导致全球规模的超凡泄露。虽然经过我们后续研究，知道了神使的特殊性，他无法用现有的等阶、力量体系去衡量，但是部分国家还是把超凡泄露的责任归到我们头上。” 神使的特殊性，李修最有发言权，那个家伙的强大不仅仅是力量层面，还有令人可怕的范围传播能力。 可以说，全世界，不论哪个城市，只要神使出现在哪里，就会爆发同等级的灾难。 不，因为没有李修，结局可能更为残酷。 古局长继续说：“当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会逃避该去承担的责任。这段时间来，上面调拨了大量人力、物力，支援海外贫困地区的超凡失控事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我们希望的就是解决问题，拯救更多的人。但是。” 古局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牛皮纸袋。 “部分人，想要借这次的机会，搞事情。” “他们想要削减我们在国际超凡领域的影响力，为此，他们一方面传播种种捏造的负面新闻，另一方面……” 古局长抬起头，看向李修三人。 “他们派出由新人组成的超凡者使团，来和我们进行‘友善交流、切磋’，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新人，也就是你们……” “不堪一击。” 第111章 黑箱 什么狗屁友好访问。 什么切磋交流。 全是扯淡。 在国际上，常有多国合作的超凡研究。 如果是在弱小国度发现超凡遗迹，本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 也会邀请多个大国一起探索。 这种情况下，谁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多，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借着交流的名头，想要打压我们的新人，削弱特事局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古局长放下茶杯，脸上的慈祥化为严肃：“所以，你们的担子很重。” “本次交流过程中，一旦你们输了或者稍微落入下风，漂亮、泡菜、东瀛三方的舆论就会发力，今后在国际上，很可能我们本应该拿到的利益受到影响。” 李修三人互相对视。 原本他们心态还比较轻松，想着是和老外交手的好机会，没想到这里面蕴含着这么深的利益纠葛。 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关系到未来三、五年内特事局在国际上的发声力度。 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就变得沉重起来。 军人出身的蒋一枫率先挺直腰背：“上报国家，下安黎民。这就是我参军的目的，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六被蒋一枫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摸了摸脸：“我虽然有时候没个正形，但从来没想过输给老外，我会尽全力了，就算是当着全世界人的面社死，呃，我是说变身，我也保证会赢下来。” 李修见两位同伴都下了军令状，把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微笑说：“我会尽全力的。” “不过。” 李修看着四份资料，“对面有四个人，我们是三打四吗？” 三打四也不是不行，李修扫了一眼，对面四个人还全都是五阶，最强的也不过是五阶巅峰。 倒不是李修小觑天下英雄，不把老外当人看。 只是在有苏妲己这个在技巧领域几乎无敌的外挂，李修面对同阶的对手有着绝对的信心。 古局长的严肃淡去，重新端起茶杯：“当然不是，第四位人选我已经确认好了，现在就在门外。请进来吧。” 办公室大门再次打开，换了一身特事局制服，英姿飒爽的林依白走了进来。 “安元市特事局外勤科一队，林依白报到。” “你……” 李修瞪着眼睛看向林依白，“你不是说回去补觉吗？” 林依白狡黠一笑，“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古局长解释说：“我本来想请秦英，但对面也是三名一年级搭配一个二年级，且都是五阶，既然是交流，那肯定要公平。”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可是特事局总部，二年级、五阶的能力者，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几十号人。 之所以会选择林依白，局里更看重的是林依白的资历。 她是作为核心人员，一起和李修平定了安元市的骚乱，并且有正面和神使交手的经历。 漂亮国不是主张安元市的灾难是特事局不作为，能力不行吗？ 那局里就放上当时处理神使事件的李修和林依白，等漂亮国、泡菜国、东瀛国的人被李修和林依白正面打爆，看他们还能有什么说辞？ 诚然，这会有一定风险。 论纯粹的战力，林依白不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局里的领导们还是决定相信他们。 “那古局长，我们的‘交流’，要怎么进行呢？”蒋一枫问：“还是通过缩小廊道，在小城市内交战吗？” 古局长摇头说：“当然不是，当前和外方的超凡者组织沟通下来，极有可能是通过联合行动，一起处理某起超凡失控事件的方式，来展现各自的实力。具体的行动目标、地点，还在商讨的过程中。” 官方组织内的超凡者又不是单干的武斗家，比起一对一厮杀能力，更看中的是处理各种异常事件的能力。 古局长又为他们介绍了一下交流时的细节，虽说老外们来者不善，但作为礼仪之邦，面子上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等全部结束后，四人与古局长道别，刚要出门，李修就被叫了回去。 “差点忘了，拿着这个。” 古局长递过来一张条子，最下面是她的签名。 李修看到纸条最上面写有“血脉武器领取审批单”。 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李修差点忘了他来庆京最开始的目的。 “小林，能麻烦你带李修去一趟研发科吗？” 站在门口的林依白说：“保证完成任务~” 老六和蒋一枫比李修早好几个月加入特事局，早就领取过自己的血脉武器了，他们直接回到各自的宿舍，为下午的来访做准备。 林依白带着李修熟练的在总部穿梭。 “你觉得自己的血脉武器会是什么样子？”林依白问。 血脉武器与每个人的经历、性格、潜意识，以及觉醒能力息息相关。 并不是研发科打造血脉武器，而是他们用专门的设备，放入使用者的血液后，血液在设备内自动与材料发生化学反应，最终形成一把血脉武器。 这个过程中，人为的影响因素仅仅在于“打开设备开关”和“定期往里填充材料”而已。 来庆京的路上，李修琢磨过自己的血脉武器会是什么，他有几个猜测： 黄金钞票、转运锦鲤、财神爷塑像…… 呃，好像都不是用来打架东西，要是考虑到我即地狱的能力……两扇大门板？ 李修胡思乱想着，跟着林依白来到了研发科。把有古局长签字的条子递过去，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发人员说了声“跟上来”就带他们来到了一间小屋。 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半人高，方方正正的大箱子。 李修走进小房间，忽然微微皱眉。 “这屋子里有很古怪的超凡力场。” 数十道毫无规律，忽强忽弱的超凡力量，施加在他的身上。 “把全部的超凡力场收回体内就好了。” 林依白提醒，她解释说：“血脉武器第一次见主人，会发生不受控制的超凡力量泄露，为了避免影响到外界，研发科制造了这间压制超凡力场的屋子。别看这间屋子黑黢黢的。” 她踩了踩脚下平平无奇的黑色砖石，“这一块特质砖石的成本就几十万，这个专门用来封禁血脉武器的黑箱，据说光是材料就价值七百万，还不算人工成本。” 李修眼睛一亮，“我能连这个箱子一起带走吗？” 墙角的监控探头里传来声音：“当然不行，等结束后，我们是要回收再利用的，就算你带出去，在国内也没人能收购，如果卖到国外……那可是重罪。” “我怎么会想着卖，哈哈……” 见小心思被拆穿，李修干笑两声。 他的注意力冲洗回到黑箱上，真的要见到自己的血脉武器了，李修竟然还有点小激动。 双手微微用力，李修打开了箱子。 见李修呆呆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拿，林依白好奇的凑过来。 她默默看了几秒，实在是忍不住问： “这是啥？” 第112章 湮灭 李修怔怔出神。 别人的血脉武器，要么刀枪棍棒，十八般武器，要么是像银蜂针群之类，具有特定效果的装备，可摆在李修眼前的竟然是通体漆黑的…… “魔方？” 半人高，厚重的箱子里，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魔方。 普通的魔方大多是正方体，有六个面，而这个黑色魔方只有八个面，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金字塔。 拿出来后，李修玩了几下，魔方转动手感顺滑，十分舒适。 不过谁家魔方，八个面都是黑色啊！ 这还玩啥啊！ 李修和林依白面面相觑。 “我加入特事局一年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同寻常的血脉武器。” 李修很想抬头，对着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问一嘴：是不是搞错了？ 可血脉之间传来的隐隐约约联系，无声的提醒李修—— 别看了，这玩意就是你的。 握住黑色魔方的瞬间，自手掌间就传来一股极为热诚、亲切的感觉，仿佛它就是肢体的延伸，它就是李修亲自趴窝下的蛋。 李修甩掉乱七八糟的情绪，把黑色魔方举起来，在灯光下，它映射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枚黑钻石。 灯光照射的最核心处，有一团不断翻滚、变化的力量，一呼一吸，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就在李修注意到这团翻涌的力量时，一道信息传递过来，直接烙印在了他的脑中。 “湮灭。” 李修轻声低语。 这就是八面魔方真正的名字。 血脉武器，并不是使用者为武器命名，而是使用者去发现武器的真名。血脉武器在制作出来的那一刻，它的名字就已经自动出现，篆刻在了核心处。 “许多外勤人员在拿到血脉武器后，很久都无法知道武器的真名，没办法发挥血脉武器的真正力量。”林依白说。 “这个设定……”李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那你们能卍解吗？” 林依白说：“那是什么？” “当我没说。”李修问：“你是多久知道‘月华’的真名？” 林依白回忆说：“拿到血脉武器，抱着睡觉的当天晚上。我哥说是因为我心思通透，少了很多的杂念，这种速度在特事局记录以来算是很快了，能排进前三十。” 特事局记录在案的外勤人员不说一千，七八百肯定有，能在这么大的基数下，排进前三十，林依白获得真名的速度真的很快。 但李修几乎就是在举起八面魔方观察，思维不受控制的乱想的瞬间，它就主动的将真名以及能力传递了过来： 真名：湮灭魔方 能力：输入对应的超凡力场，能够变幻形态，转化为武器。 很简单的一条介绍，却有着仿佛无限的可能。 “原来八面魔方不是湮灭的真正形态，或者说，这是它的形态之一，相当于节能模式。当我消耗力量，就能展现它的真正力量。” 月华刀的效果是提升林依白金属狂潮的能力，并有着锋锐、坚韧等效果。 那湮灭魔方的效果释放出来会是什么？ 李修就像是买了新款ps5的宅男，一刻都不想等，握着湮灭魔方来到了研发科楼下，专门用来测试装备的试验场。 试验场内有用来测试的假人，因为测试者的自我感知会有差异，旁边还有设备专门用来记录数据，从基础的速度、力量，到超凡力场的波动范围，力场强度测算，一应俱全。 李修走入试验场，林依白和研发科的记录人员站在外面，满怀期待的等待结果。 做了一个深呼吸，李修超凡力场激荡，阵阵狂风出现在试验场内，不用任何仪器，光是目视就能感觉到超凡力场的厚重。 “这真的是五阶？” 不少研发人员是第一次见到李修施展能力，不由发出感叹。 强大的超凡者即便什么都不做，超凡力场都会像皮肤表层的热辐射一样，自然而然的向外释放，为了不伤到普通人，越强的超凡者就越要约束自身。 力场激荡仅仅是李修解开对自身的束缚，他把手中的八面魔方向天上一抛。 “释放！” 伴随超凡力场注入，空中爆发出一轮光芒。 下一瞬间，试验场内所有翻涌的超凡力场全部安静下来。 不仅是试验场内部，隔着厚厚的隔绝材料，在外面观察的林依白也感觉到了呼吸凝滞。 静默、死寂的力量在扩散，在这股力量影响范围内，所有的超凡力场都受到了极强的压制。 “这是……”林依白瞪大了眼睛。 静默区域迅速向外扩张，短短几秒钟，半座特事局大楼就被笼罩其中！ 这还是因为特事局大楼内处处是各种封锁力场、隔绝墙壁，像是一层层过滤网一样，阻挡着静默区域的扩散。 影响范围内，四阶以下的超凡者，全都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呼吸好困难……” “不是呼吸，你仔细分辨一下，是超凡力场！我们的超凡力场运转几乎要停滞了！” 五阶中段以下的人，干脆感知不到力量，仿佛重新变成了普通人。 “李修！能听到吗？你做了什么？” 观测设备全部停止运转，负责现场测试的研发科人员连危险都忘了，急的一头冲到试验场。 不仅是研发人员，还有众多驻守在总部的超凡者，三阶、四阶的超凡者在静默区域内还能保持行动能力。 他们以为是出了事故，有的去保护古局长，还有更多就跑过来，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步笙声的速度最快，混沌时代展开，强行抵消这诡异的压制力场。 因为担心发生重大事故，他甚至不惜动用禁忌的力量，把修改世界规则的力量应用在自身： “在我的领域内，我能化为0.003秒的……光！” 就在他吐出“光”字的瞬间，时间似乎都停滞了，所有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一道光自他们身边穿过，瞬间就穿过了楼层、廊道来到了试验场。 嘶—— 步笙声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炙热滚烫的气息，在他面前，就在隔壁的研发科人员才刚刚赶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步笙声询问。 一名研发科人员指着步笙声身后。 李修静静站在试验场正中央，十几个放置在附近的假人，被他无意识下散发的超凡力场碾压成了粉末。 泯灭魔方已经消失，此刻，在李修手中，是一张纤薄的、具有实体的…… 封神榜残页。 第113章 流量小偷 “妲己，妲己！” 极寒地狱中。 李修来到苏妲己的小屋。 一推开门，就瞧见，穿着纯白t恤、短裤，长发披在身后，翘着腿的苏妲己，正窝在雪花沙发中。 她的穿搭十分休闲，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居家少女，可就是这么简单到随性的穿着，在她身上却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散发着莹莹光芒。 好在李修作为极寒地狱的掌控者，天生能够免疫妲己的魅惑效果。 苏妲己没抬头，只是眼皮稍微动了动，瞥了眼李修，双手捧着封神榜就继续在那看着什么，手指还在上面点点点。 “进入女人的房间不是应该敲门吗，还是说你期待看到点什么？不过……要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修无视了这位千年妖精的玩笑，说：“你在干什么？” 苏妲己双手在封神榜上点击速度特别快，绕过去后才发现，这片封神榜残页上竟然像是手机一样显示出了画面，画面中的，赫然就是王者农药这款手机游戏。 “你这怎么做到的？”李修懵了。 苏妲己专注打着游戏，随口说：“手机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封神榜很容易模拟。” 李修又问：“那网络呢？” “我调动一丝超凡力场，模拟特定频段入侵你的手机，然后。”苏妲己耸了耸肩，一副轻松拿捏的表情说：“我就能用你的流量上网了。” 怪不得前几天，还不到月中李修就收到了流量提醒的短信。 他当时还琢磨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软件在后台偷跑，忍着心痛，把一些看小视频软件卸载了，没想到是出了流量小偷。 苏妲己放下手机，轻声叹息，慢悠悠地说： “我就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我年纪大了，想玩玩游戏，看看剧，拉近一下和你们年轻人的距离。要是觉得我浪费流量、浪费钱，我就不玩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你挣钱也不容易，你早日结婚生孩子，对我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见苏妲己一副独居孤寡老人的语气，李修又好气又好笑。 “我还不至于这么抠门。” 以前的李修可能会，但现在李修好歹有一笔存款，每个月还有工资，况且打败神使的奖金算起来多少有苏妲己一份。 “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李修指了指头顶，“我在释放血脉武器后，它变成了封神榜的模样，但它脱离我的掌控了，正无差别的向外释放力量，我不知道要怎么让它停下来。” “什么？” 苏妲己的嗓门顿时变高：“变成封神榜了！” 见李修点头，苏妲己直接操控角色在泉水旁挂机，歪着脑袋思考了几秒，说：“理论上讲，在极寒地狱中的一切都是你的所有物，只不过封神榜残页的存在太过神秘，所以你暂时还无法掌控。” “要知道我过去每次去现实，也只能把封神榜投影出来，使用一小部分的力量，无法发挥它的全部功能。我本以为等过个十几年，你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召唤到现实世界，没想到竟然能通过血脉武器，提前实现……” 见苏妲己在泉水附近站着半天不动，队友们顿时不乐意了，纷纷发语音招呼苏妲己的家属。 她拿起手机，轻声说：“不好意思，家里的傻弟弟出了点问题，我处理好马上回来，或者要不就投了吧，这把刚开始没多久，对不起大家。” 听着苏妲己动听的嗓音，频道内沉寂了三秒，随后顿时狂热起来。 “卧槽！妹子是妹子！” “不投不投不投，你好好处理家里事，其他交给我们！” 其他四位队友爆发前所未有的战意，四打五，与对面疯狂厮杀。 安抚好队友，苏妲己继续说：“我记忆中的封神榜有无数种能力，你几乎可以把它当成许愿机，相当于七龙珠里的神龙，fate里的圣杯，只要握着它，你就能实现一切的愿望。” 李修眼皮微跳。 您老最近涉猎的范围挺广啊。 “而我手中这片残页，它的能力就比较单一了，或者说它在最初被赋予的众人就是——” 苏妲己指着自己说：“封印我。永不停歇、直到世界尽头的封印。” “我被封印了数千年，对封神榜的力量熟悉了千年，被你释放出来后，我就能轻松的绕过封神榜的程序逻辑，平时就把它当做手机使用。” 李修明白过来，“我不行，我刚才尝试了一下，我能驱使它攻击敌人，却无法让它停下。” 苏妲己点头，“我可以教你怎么使用它，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出去帮你暂时掌控它，想要真正发挥封神榜的力量……还得靠你。” 李修明白过来。 “那就先告诉我怎么让它‘关机’吧。” 苏妲己告诉了李修把封神榜暂时关机的方法，握住封神榜，把超凡力量按照特定的顺序流转一圈就好。 解释起来并不复杂，实际操作起来就格外困难，要一心多用，保持统一频段。 “简直就像是两只手分别去玩《只狼》和《黑魂》。” 李修练习了几分钟，还是只掌握了一个大概，十次有七八次会失误，不过能用就行，大不了多试几次就好。 回到现实。 李修一睁眼，就瞧见封神榜残页如同脱缰的哈士奇，围着他一个劲的绕圈。 这个圈正在缓慢的缩小，在圈外，是一片混沌模糊的领域。 “步笙声？” 听到李修的声音，步笙声自混沌中走出来，松了口气：“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封神榜的压制效果下，低阶的超凡者几乎要窒息昏厥，步笙声不得不张开自身领域，把李修的静默区域包裹住，保护外面的超凡者不受影响。 然而，通过强行修改规则，面对任何敌人都无往不利的混沌时代，却根本无法修改封神榜的规则，他只能拼蛮力，强行与封神榜的封印效果抵消。 多亏了步笙声是三阶的高手，这才能坚持到李修苏醒过来。 “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麻烦了。” 李修没想到自己测试血脉武器，会引发这么大的骚乱。 他抬手招来封神榜残页，一页丝袜般……丝绸般顺滑的纸张，静静落在手中。 对于封神榜残页，李修只会两个操作，关机和封印敌人，前者十次能成功一两次。 后者是封神榜自带的能力，只需要李修一个念头，它就能扑上去，把目标连同附近数十米的空气，冻结成寒冰棺杶。 在这一刻，李修有种错觉，他手中的不是自己的血脉武器，而是如来佛祖镇压孙悟空的符纸。 他有种就算面对步笙声，也能把对方封印的错觉。 李修摇摇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念头抛掉。 “步笙声的能力太神秘了，再加上三阶的超凡力量，以我现在的超凡力场肯定不够，再说哪有得到能力先拿自家队友开刀的。不过，要是再遇到神使那样不好杀的敌人，有了封神榜就方便很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随着今后解锁新的地狱，湮灭魔方或许还有其他形态的转变。” 李修关闭了封神榜，一阵光华闪过，它重新恢复成湮灭本体。 第114章 雨宫 庆京时间，13点40分。 一架来自漂亮国的飞机稳稳落在庆京机场，机舱门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高大、金发白人。 他大约一米九的身高，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穿着蓝色打底、红色和金色相间的略微紧身的制服。 这是属于漂亮国神异局的战斗人员制服，功能上与特事局的战斗制服基本类似，造型上却要更为张扬、浮夸，似乎在设计之初就丝毫没有隐蔽身份的打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漂亮国超凡者的社会地位，几乎等同于超级明星，工作之外更多的时间是出席综艺，客串电影等，赚的盆满钵满。 白人男子看到了等在下方的接待人员，挥手致意，脸上是迷人的微笑，光是这个笑容，就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信任、安心的感觉。 他就是本次使团的领队，漂亮国的代表，约翰。 约翰笑容阳光的说：“真是一群热情的朋友。” 自他身后又走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也都分别穿着各自隶属国家、组织的战斗制服。 紧紧跟在约翰后面走下飞机的男人是泡菜国的代表，叫朴德焕，他一下飞机，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就算看到了下面的照相机，也是摆着一副臭脸，小声抱怨说： “这空气质量，真的比起我们泡菜国本土差远了，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多呆一天。” 古板低沉的声音自朴德焕身后传来：“朴君，请你对一个文明古国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小森鬼武俯视着朴德焕，面无表情。 他是来自东瀛国的代表，武士家族传承人，言行举止极为古板教条，恪守古礼。 朴德焕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小森鬼武的话，继续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约翰说：“我从家乡带了泡菜，等吃饭的时候，别吃庆京的饭菜，吃我带的吧，免得你吃坏肚子。” 约翰一边开朗笑着，对下面招手，一边语调轻松的说：“拜托，兄弟，饶了我吧，我是人，不是兔子，可吃不惯你那些腌制的青草。” 讨好失败，朴德焕面子上有点难看。 “呵！” 轻微的嗤笑自最后面传来。 那是一位戴着兜帽，染着一头红色齐耳短发，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的少女。 雨宫未绪，东瀛国的第二位代表。 本来在来访前，联合使团报的人数是三人，所以特事局在最开始新人交流会上，才会把名额限定在三人，结果等快到了，才通知要来四个人。 这位雨宫未绪就是临时新增的人员。 …… 下方的车辆中，李修几人坐在车里，对照着手中的资料辨认走下飞机的几人身份。 “漂亮国代表，约翰。” “泡菜国代表，朴德焕。“ “东瀛国代表，小森鬼武。” “以及临时添加的东瀛国代表，雨宫未绪。” 李修逐一翻看，前面传来老六的呼声：“这个雨宫未绪，竟然是那个‘雨宫’！” “那个雨宫？”李修问。 他才加入特事局不到三个月，大部分时间又都是在学习各项规章制度、行动守则，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超凡者圈子内的消息。 林依白解释说：“雨宫未绪有一个哥哥，叫雨宫莲，目前是三阶的高手，东瀛国的英雄。8个月前，他们国内爆发心灵系的超凡失控，差点导致东京一半人口死亡，是雨宫莲和几位队友力挽狂澜，救下了所有人。” 当前国际上，对于英雄的定义，至少是要拯救一座人口在五百万以上的大城市。 全球数百个国家，到目前为止，算上李修，被冠以“英雄”称号的只有九人。 不过国内不流行个人英雄主义，刻意淡化了“英雄”的说法。 李修追问了几句，他以为自己会是九位英雄中等阶最低的，毕竟他才五阶，在超凡领域中算是刚大学毕业开始工作没多久的新人。 老六摇头说：“对于英雄来说，等阶没有太大的意义。三年前，埃及的英雄‘泊西布森’，他的等阶只有六阶，是一名刚觉醒不到一个月的新人，还是拯救了他们国度，堪称传奇。” 李修恍然。 对于拥有强大能力的超凡者来说，等阶只能是作为一个参考。 就李修来说，一旦他召唤苏妲己，再使用湮灭魔方变化成封神榜残页，四阶中段以下的普通超凡者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修能做到，世界这么大，在庞大的超凡者基数下，肯定会有人能做得到。 蒋一枫双手抱怀，盯着冷着脸，走在最后面的雨宫未绪，道：“不过，临时新增人员是一位英雄的亲妹妹，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点问题。” 林依白一挥白嫩嫩的小拳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怕他们搞出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众人齐齐点头。 从机场到特事局总部大楼，这一路上安排好了一整套的检测设备。 连专案组的步笙声都近期不再安排任务，专门留在总部，工作任务写做“接待”，实际上就是盯着联合使团的四个人，避免他们搞小动作。 除了四名代表之外，还来了数十名随行的文职人员，浩浩荡荡一行人坐上车辆，前往特事局总部。 接下来几天的流程对于特事局的领导们来说，言语之间互相试探、交锋，平静中蕴含着风险，可谓是脑细胞在疯狂燃烧。 可在李修几人看来就比较乏善可陈了。 以他们的政治敏感度，根本听不懂双方之间的交锋，蒋一枫和老六还在尝试去倾听，李修和林依白直接就放弃了。 一晃过去了三天，会议桌前，李修和林依白固定好脸上友善的表情，随后关闭自动翻译器，大脑放空，眼中的高光消失，显然是进入到发呆模式。 李修心中正琢磨着今后要怎么使用封神榜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的视线自对面的使团传来。 坐在对面的雨宫未绪双手插兜，后背靠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一副审视的姿态观察李修，眼神极具攻击性。 见李修看过来，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主动和李修对视，那眼神仿佛要看穿李修的内心。 “これだけ？” 雨宫未绪声音不大，有着不同于寻常少女的清冽声线，但在场的几位超凡者全都耳聪目明，别说开口说话了，就是谁忍不住偷偷摸摸放个闷屁都能准确分辨出是谁放的。 李修的东瀛语词汇量十分匮乏，基本只局限在影视剧中几个特定词汇中。 当然，这个特定词汇指的是“八嘎”“西内”“死啦死啦滴”，绝对不是什么“雅蠛蝶”、“一库”之类的词，后面这种污言秽语李修连听都没听过。 “啥意思？”李修对身边的同伴问。 林依白、蒋一枫纷纷摇头，英文还好，东瀛话他们是真不懂。 “好像是‘就这？’的意思。” 老六因为能变身魔法少女，出于学习的目的，对东瀛文化略有了解，他说：“李修，这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东瀛姑娘在嘲讽你啊！” 第115章 邮件 雨宫未绪。 雨宫家的次女，传奇英雄雨宫莲的妹妹。 如果用最简短的一句话来介绍雨宫未绪，大概就是上面这样。 这是外界对她的认知，似乎她的存在不是一个个体，而是那位英雄哥哥的附庸。 雨宫未绪和兄长年龄差不到两岁，从小她就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中。 这并不是说雨宫莲对妹妹不好，他对妹妹一直十分关爱，而是在其他方面，不论学习、体育、性格还是其他方面，雨宫莲永远都做的那么好。 作为比较的妹妹，在哥哥的笼罩下，就像是永远不会长大的丑小鸭。 直到超凡降临，雨宫未绪比哥哥提前了一步，早了一年觉醒力量。 雨宫未绪以为自己终于在一个领域赢了哥哥，没想到雨宫莲仅仅觉醒了半年，就迅速反超，之后又是成为了全东瀛的英雄，一口气把她甩到了身后。 本次来访行动，东瀛方最先邀请的是雨宫莲。 雨宫莲觉醒至今不过一年半，且始终没有加入东瀛方的超凡组织，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当做新人安排过去。 可他在了解到这次行动背后的目的，知晓这并不是什么好友交流，带有政治意味后，就果断拒绝了。 雨宫未绪还记得哥哥的原话：“我很想和那位华国的英雄见一见，他必然是一位出类拔萃的男人，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雨宫莲正式拒绝征召，东瀛方没办法才找的小森鬼武，作为替代人选。 直到快出发前几天，雨宫未绪联系上了官方，主动要求参与行动。 本来人选已经确定，联合使团不想再增加人选，可漂亮、泡菜、东瀛三家官方超凡组织商讨后，认为带一名心灵感知系的超凡者过去会有奇效。 加上雨宫未绪的超凡能力几乎和她的兄长一脉相承，具有极为可怕的效果，这才把联合使团增加到四人。 雨宫未绪对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丝毫不感兴趣，她这次主动加入使团，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通过这次行动，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不比哥哥差。 另一个，就是见一见李修，这位异国他乡的英雄，看看他的身上是否有与哥哥类似的特质，她又是否能从李修身上找到成为英雄的秘密。 然而，雨宫未绪这几天暗中观察李修后…… 她太失望了。 李修实在太普通了，站在他面前，丝毫无法感觉到半点威胁。 “就这么一个平庸的男人也能拿来和哥哥相提并论？” 这是雨宫未绪的想法，她毫不掩饰的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甚至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これだけ？（就这？）” 经过翻译官·老六的转述，大伙知道了雨宫未绪的嘲讽。 林依白最先反应过来，像一只应激的小猫，捏着小拳头，摆出凶恶的表情。 老六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作出健美的蟹式，彰显武力。 作为当事人的李修自然不甘落后，这些日子他没少举铁，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 对面也不是吃素的。 约翰挺起胸膛，胸肌像是鼓点一样跳动；小森鬼武手中握着一支笔，像是握着一把刀，眼神凛冽；朴德焕捏着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ばかども（一群笨蛋）。” 雨宫未绪没想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话，会引起这么大的骚乱，她低下头，垂下帽檐似乎羞于与这一桌人为伍。 蒋一枫看着自家三傻队友，劝说：“冷静点，别忘了大国风度，风度。” 作为学院派，他讲究的就是听从指挥，行令禁止，没想到这次行动身边跟着三位无法无天的自由派队友。 蒋一枫自行动开始就忍不住浑身紧张，生怕三位队友一个冲动，上去把人给揍了。 李修想了想，放下了衣袖说：“老蒋说得对，现在又不能动手。” 蒋一枫刚送松口气，就听李修继续说：“等能动手的时候，咱们把他们往死里揍。” “李先生，似乎对我们有点误会，很有敌意？”对面的约翰说。 李修打开了耳朵上的翻译器说：“没有误会，如果你们真的是来交朋友的，接下来几天你们会见识到什么是大国底蕴，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如果你们是搞事情的，你们也会见识到什么是大国底蕴。” 这次两边没有在夸张的彰显肌肉，也收起了凶恶的表情，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顷刻间急速飙升。 李修和约翰的超凡力场在激荡的同时，保持着最基本的底线。 如同草原上两头雄狮相遇，谁都没有嘶吼咆哮，谁都没有露出利爪和牙齿，光是彼此冷冷的对视，就能散发出令寻常野兽畏惧的气场。 “嗯？” 低头沉思的雨宫未绪猛地抬起头，因为动作太大，一直戴着的卫衣帽子都掉了，一头红发格外鲜艳。 她怔怔盯着对面的李修，之前的不屑急速转变为震惊。 这种感觉……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在面对自己的亲哥哥，那种无可匹敌的气息…… “咚咚。” 坐在首座的古局长慈祥的敲了敲桌子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年轻人交流感情，现在我们来说一下双方交流的细节。” 古局长发话了，李修身体慢慢后倾，重新靠在座椅靠背上，激发的超凡力场重新沉寂下去，回复往日平平无奇的模样。 雨宫未绪不敢再轻视他。 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虽然仅仅是气机泄露，但她能肯定对面的李修是“真家伙”。 “果然……英雄就是英雄！” 她用力咬着嘴里的棒棒糖，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味蕾，雨宫未绪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 咔哒。 会议室内灯光关闭，投影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 地图正中央是陌生的国度，李修的地理知识早就在高中毕业后全部还给地理老师了，没能认出来地形的轮廓代表什么国家，可他认得在陌生国度右方接壤的领土。 那是在自己所在的华国。 负责讲解的是步笙声，他按下翻页笔，一枚小红点落在地图上。 “十七小时前，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易福兰国·卡尔诗市的求救邮件。” 卡尔诗是易福兰国的首都，一座人口近五百万的大都市，自卡尔诗向东南方不到六百公里就是华国，可以说离得很近。 “邮件的内容十分混乱，逻辑不通，还有许多的语病，正常来说，这种骚扰邮件，大概率会被扔到垃圾邮箱删除。但是。” 步笙声的嗓音变得低沉，他按下翻页笔，投影画面变化，转变为一封电子邮件。 “……他在邮件中提到了一个国际恐怖组织。” “死海。” 第116章 向世界求救 当步笙声说出“死海”这两个字时，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间发生了变化，所有人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变慢，眼中满是凝重。 注意到会议室内气氛的变化，只有李修一脸懵的坐在那。 啥？ 死海？ 那不是一个旅游点吗？ 盐水湖，人可以在上面飘着的那个。 李修记得小时候在地理课上学过，当时他还想着在家效仿，花光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大堆的食用盐，倒进了自家浴缸里。 可能是在九十年代受到西方设计思潮的影响，安元市的老小区很流行下面浴缸，上面淋浴头的设计，在真正使用过程中，永远是站在浴缸里洗澡，基本不会有人躺下。 那天，李修就躺下了。 他把自己泡进盐水里，发现没有漂浮起来后，一个劲的往里倒食用盐。 因为心疼零花钱，李修舍不得出来，在浴缸里猫着，期待随着时间，盐彻底融化，没准他就能浮起来了。 于是，等下班的父母把李修从盐水缸里捞出来时，他已经腌入味了。 如果那时候李修翘辫子，估计能保持十几年不腐。 李修打断回忆，他对林依白小声问：“这个‘死海’是什么？” 林依白凑到李修耳边，小声解释说：“死海的成分很复杂，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一个臭名昭著，企图毁掉这个世界的恐怖组织。” 经过林依白介绍，李修大概了解死海组织。 五年前，全球超凡觉醒，不少专家认为这是人类进化的一大步。 超凡力量是人类进化，还是神秘觉醒，这件事五年来始终没有停止争论，但个体力量的强大的背后，人类还是那个人类。 力量，使得好的人变得更好，也使坏的人变得更坏。 死海，这个组织命名据说来源于《死海文书》。 原本的《死海文书》撰写于公元前2世纪到1世纪，内容十分广泛，主要是偏宗教领域，是研究犹太教、伊斯兰基督教发展史的文献资料。 然而，死海组织对外宣称拿到了真正的《死海文书》，表示在外流传的全部是后人杜撰的虚假信息，而在真正的《死海文书》中，全人类在最初只效忠于一个神明。 “……后来人类背弃了神明，将祂遗忘，编写出虚假的伪神。死海组织的人甚至认为，全球范围的超凡觉醒，是人类在偷窃神明的力量，他们要杀死所有的盗窃者——包括自己。” 好家伙。 听到最后一句，李修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别的组织都是“快来吧！跟我混，吃好喝好！金票银票大大的！”，结果死海组织是“加入我们，弄死所有人，最后再弄死自己，桀桀桀桀”。 “这哪是什么恐怖组织啊，这不纯纯精神病吗？”李修说。 像前些日子，抢劫火车的周猛，李修虽然很讨厌他，但能理解他的动机。 人活着，无非是求财、求名、求地位。 然而，死海组织的人追求的却是死亡。 李修忍不住问：“这种精神有问题的组织文化，他们真的能招的到人吗？” 林依白说：“这也是所有人困惑的地方。局里的心理学专家分析过，愿意加入死海组织，认可它理念的人，大多是心理存在问题的反社会人格，在人群中应该比例极小才对。” “死海组织是四年前成立的，经过四年来各国的围剿，他们的势力范围反而越来越大，造成的影响也逐年递增。” “之前东京那场波及一整座城市的心灵风暴，死海组织已经宣称对此行动负责，要不是有对面那位的哥哥——” 林依白下巴微微抬起，看了眼对面的雨宫未绪，她继续说： “东京，一千五百万人早就在心灵风暴冲击下，全部成为疯子了。今年春节的神使事件，死海组织虽然还没有公开宣称对此负责，但局里根据蛛丝马迹查出了一些线索，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手笔。” 说别的，李修还缺乏实感，提到神使，李修就大概清楚死海组织是一群什么等级的疯子了。 李修想到神使的癫狂，问道：“所以，神使所谓的神明，就是死海组织所供奉的真神？” 林依白耸耸肩：“不知道。死海组织号称这个世界存在万物归一的真神，可他们没有传出真神的名字、画像又或者其他传说故事，仿佛不能提祂的名讳……不过精神病人可能有独特的思维逻辑。” 李修了解到，死海组织在平日十分安静，很少行动，可一旦在听说他们的名号，那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实在联合使团抵达之前，特事局和联合使团的领导层，就“新人友善、和谐交流”的具体安排有了一个方案： 去南非支援一起恶性超凡失控事件： 当地人患有一种特殊的疾病，患病者双眼通红，会偷偷食用人肉，表面看起来还是正常人类，当打爆他们的脑袋后，就会伸出触手和利齿，俨然已经成为了怪物。 按照计划，李修四人和联合使团，会一起组成特派小队，协同处理这起失控事件。 然而，十七个小时前，这封求救邮件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所有的安排。 特事局在受到求救信的第一时间联络了卡尔诗市的官方超凡者组织，对方给的回复却说城市内一片祥和，毫无异常。 “毫无异常？”蒋一枫微微抬起手，“会不会是闹了个乌龙？” 他们一帮人，其中还有外国友人，要是因为一封信就兴冲冲的找过去，结果发现闹了乌龙，那传出去可就丢人了。 步笙声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少年清秀的面庞上涌现出一丝沉重，道：“我们也希望是乌龙。” 他按下翻页笔。 投影中出现数十张不同角度的卡尔诗市卫星照片。 与普通的卫星照片不同，这十几张照片像是负片，颜色十分诡异。 这次李修总算不用问别人了，他在最初刷网课的时候学过，这是通过卫星俯视角记录一片区域的超凡波动。 细节上肯定比不上安置在城市内的监测装置，胜在范围广，且能实时把控。 李修盯着投影上的照片，当注意到卡尔诗市周边一圈淡淡的紫色波纹，他愣住了。 步笙声见众人看清，直接说：“根据卫星记录，卡尔诗市平均每隔三个小时，就会对外释放一次细微的超凡波动，当我们把超凡波动的波频记录下来，用摩斯密码来解读就能得到这个词。” 屏幕再次变化，出现四个大写的字母： “h-e-L-p。” 步笙声说：“卡尔诗市在向世界求救。” 第117章 真正目的 一座城市在求救…… 现场不少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纷纷面面相觑。 心理上，人们会把一座城市、一个国度当做整体。 可城市就是城市，它没有自主意识向外释放求救讯号。 泡菜国的代表朴德焕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脱口问道：“城市求救？你跟我搞笑呢？我推测应该是某个无聊的超凡者在对外释放力量，肯定是这样。” 他说的是泡菜语，李修戴上翻译器后总算是能听懂了。 不等步笙声解释，坐在朴德焕身边的雨宫未绪就忍不住开口小声说：“白痴。” 李修眼皮挑了挑。 这哪是东瀛少女，分明是祖安少女啊。 不管队友还是对手，开口就是“东瀛国粹”。 朴德焕的“西八”刚要说出口，约翰就敲了敲桌子，露出阳光微笑：“卡尔诗市有二十二个城区，城区面积达到1070平方公里，没有任何人、任何设备，能够如此均匀的向外释放超凡力场。” 这就像是一个人在游泳池中心扑腾水，游泳池的边缘会因为他有所波动。 可如果把他放在汪洋当中，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影响到海岸线。 在神使事件中，步笙声的混沌时代，搭配李修的我即地狱，两个强横到极点的超凡能力完美配合下，的确将超凡力场覆盖到了整座城市。 对应的，超凡力场的浓度就变得极为稀薄。 当时半妖们一个个浑浑噩噩，李修要做的，也仅仅是把混有阻断药剂的冰锥刺进去而已。 如果要让他真的把十四万半妖瞬间全部杀死，李修是做不到的。 此刻，卫星图像中逸散的超凡力场波纹，非但没有因为距离发生自然衰减，反而十分厚重、凝实。 这不用任何设备，光是肉眼观察照片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雨宫未绪才会觉得朴德焕在给联合使团丢人，骂了他一句白痴。 步笙声继续说：“超凡力场能否做到超大范围、无衰减的蔓延，这个问题堪比现代物理学‘宇宙的各种力量是否合而为一’、‘弦理论是否正确’，是当前的超凡研究领域中谁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目前为止，超凡力量还是集中于个体，就像漫威电影中的超级英雄、罪犯一样，打起来都是小范围的互殴。 可如果某个国家或势力，先一步研究出大范围、无衰减的超凡力量传递技术，那就可以应用于军事领域。 一旦真的出现超凡·洲际导弹，那世界的局势必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步笙声说：“基于这封信以及卡尔诗市的特殊情况，特事局和联合使团三方背后的官方超凡组织，决定把卡尔诗市作为本次‘友好’交流、切磋的地点。” “五个小时后，会有专机把你们送到卡尔诗市，你们会有七天的时间去调查、发现城市内的问题。” 后面半句话步笙声没有说。 两支小队，谁能在七天内先一步解决卡尔诗市的问题，谁就是本次“友善交流”的赢家。 其实特事局在得知了卡尔诗市的情况后，是不想派遣李修这支临时小队过去。 太冒险了。 想想死海那群疯子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李修四人很优秀，极具潜力，可相对应的，他们的经验太少了，超凡等阶还仅仅是五阶。 就算他们个个是天才，具备越阶挑战的能力，敌人如果是三阶呢？ 卡尔诗市毗邻国家西部疆域，不管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国内必然会受到波及，这是避免不了的。 保险起见，特事局是想安排专案组的人员去调查，等阶、经验足够，保证万无一失。 可两方面原因，特事局不得不安排李修四人过去。 一方面是，国内南部的无人区发生了一起超凡失控事件，当地特事局死伤严重，急需专案组的支援，否则扩散到城区内就麻烦了。 另一方面就是漂亮国、泡菜国、东瀛国三方施压。 他们的卫星同样盯着卡尔诗市，在了解到可能是死海组织的行为后，主动要求本次联合行动在卡尔诗市进行，如果特事局不派人去，他们的新人就会自己过去。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显而易见，不论联合使团的四人有没有解决问题，漂亮国、泡菜国、东瀛国都会在国际上进行舆论引导，说特事局怂了、怕了，进一步影响特事局在外的影响力。 漂亮国主导的联合使团，之所以这么想去卡尔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世界范围内有九位被认可的英雄，号称世界大国的漂亮国，却始终没有一位英雄。 约翰就是漂亮国推选出来的候补英雄。 假如卡尔诗的骚乱真的是死海手笔，那约翰就可以趁机争取成为英雄，就算失败了，死的也是别的国家的人，不关漂亮国什么事。 古局长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一整夜没有休息，第二天，她沉着脸在人员安排方案上签了字。 扔下笔的时候，向来慈祥温和的古局长，少有的露出了怒意：“我们怕？就让那群老外开开眼！” …… 步笙声讲解的十分细致，在他的讲述下，李修逐渐了解他们本次会面临的问题。 “……有一点我希望你们双方知晓。” 步笙声说：“卡尔诗市官方明确拒绝了我们的帮助，他们表示自己的城市并未发生超凡失控事件。” “按照常理，我们是无权干涉其他国家的超凡事件，但是对外散发的超凡力量波段做不了假，所以局里的专家怀疑，卡尔诗市的官方超凡组织很可能出了问题。” “所以，如果不想给你们背后的国家惹麻烦，本次行动过程中必须全程保持身份隐蔽，不可以暴露，这点十分关键，请你们谨记。” 灯光重新打开，会议室内再次恢复明亮。 步笙声放下翻页笔，对众人最后说：“你们有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五个小时后，在楼下集合出发。” 众人走出会议室，联合使团四人有专门的休息室。 他们的装备都放在了随行的飞机上，不用刻意准备，队长约翰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朴德焕打开了交友软件，似乎是想趁着五个小时再撩一下妹子，小森鬼武盘膝而坐，进入冥想。 只有雨宫未绪在翻阅着关于卡尔诗市的资料。 朴德焕在软件上打了好几个招呼，结果对方一看他的头像就纷纷全部拒绝了，他心中一阵不爽，瞧见雨宫未绪在做战前准备，走过去一把夺走她手中的资料。 “你不会真想着去拯救世界吧？” “还给我。” 雨宫未绪想要抢回来，她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相对来说近身作战能力偏弱，被朴德焕一把抓住手腕。 盯着雨宫未绪精致的脸蛋，以及手中的温润，朴德焕眼中出现一丝淫邪。 “别忘了我们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我们不是去拯救世界，我们的首要目标是——” 朴德焕咧开嘴，凑到雨宫未绪耳边轻声说：“杀了李修。” “杀了他们所有人。” 第118章 死亡flag 朴德焕话音刚落，休息室内悠闲的气氛瞬间发生变化，一缕缕仿佛刀锋般的气息自每个人身上散发。 正在冥想的小森鬼武睁开眼，眼中一片凛冽。 “在这片国土中，敢说出这种话……朴君，你如果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可以当你的介错人，请你去外面切腹吧，不要弄脏了别人的地毯。” 朴德焕瞥了眼天天把切腹挂在嘴边的小森鬼武，骂了一句“神经病。”，说：“我进来后第一时间探查了，这间屋子里没有窃听设备，相邻的房间也都是空的，你们不用担心被窃听。” “伙计们，行动还没开始呢，别闹得这么紧张。” 约翰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制服和发型，他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朴德焕身边，拉起朴德焕抓住雨宫未绪的那只手，一道寒芒闪过。 朴德焕的小臂直接被斩断。 “啊？”他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惨叫：“啊！你做了什么！” “嘘嘘嘘！别叫，没事，乖。” 约翰抓住断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 雨宫未绪收回被抓住的手腕，不爽的盯着面前嚎啕大叫的朴德焕。 做完这个动作，约翰又把断手放在朴德焕的断肢上。 一道白色雷光闪过，四周仿佛时间倒流一般，喷洒的鲜血开始向手腕回溯，伤口急速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连一点伤疤都没有。 约翰微笑着揽住朴德焕的肩膀，仿佛之前砍断朴德焕手臂的不是他一样。 “兄弟，在我的团队里，我不想再见到有不和谐的声音，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朴德焕脸色惨白的点头。 伤势是恢复了，疼痛却不会消失，他还能感受到阵阵钻心的刺痛。 朴德焕还是第一次和约翰合作，之前只听人说他性格多变，朴德焕只以为是强者的傲气，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约翰特么的就是一个疯子！ “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 约翰的脸上满是笑容，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他直勾勾盯着朴德焕的脸。 “不会，绝对不会了。” “这就对了嘛！那为了团队和谐，你应该做什么？” 约翰重重拍着朴德焕的手臂，剧烈的疼痛使得这位泡菜国代表脸色更差了，他忍着疼痛捡起地上的资料，递给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雨宫未绪。 “抱歉。”朴德焕咬着牙说。 雨宫未绪一言不发接过来，走到角落。 约翰夸张的拍手，“这就对了，我们是一个团队，是一家人，闹矛盾可是不对的。” 说完，他发现自己刚打理好的发型，有几根发丝垂落下来，约翰无奈的摇摇头，吹着口哨继续回到镜子前整理起来。 …… 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很短暂。 特事局和联合使团是各自乘坐专机前往，一起参加培训、实战的数百名新人为李修四人送行。 “路上小心啊。” “别忘了，我说过，等你去草原请你吃烤全羊。” 李修和熟悉的朋友们一一惜别。 时间差不多了，李修走进飞机内，隔着窗户与众人挥手告别。 坐在旁边的蒋一枫忽然说：“我想好了，等这次行动结束，回去就和秦英表白。” “啥？” 李修心里咯噔，嘴上说：“你别说这种话，要真想表白，现在还有时间，你先去跟她……” 他话没说完，坐在后面的老六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李修看，“你看我家小狗可爱吧，刚出生不到一周，估计等我回去就学会跑了。” 李修毛骨悚然。 “这种话要少说啊！” 刚上飞机的林依白自信满满，双手叉腰说：“这次有李修，再加上我们三个人，还不用打，敌人的生命已经如风中残烛辣！” 李修直接心脏停滞，瘫在椅子上。 喂喂喂！ 死亡flag三重奏，你们要干嘛？ 飞机舱门关闭，开始加速。 李修有种被关在《死神来了》飞机上的感觉，他望着逐渐缩小的地面，心中惶恐。 飞机带着一行人前往异国他乡，竞争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两支队伍，背后的四个官方超凡组织，要在一线战斗人员抵达卡尔诗市之前，为他们做好一系列的战前准备。 情报、装备、人员、物资…… 外勤人员是核心，可没有后方的支持，效率也会大大下降。 特事局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别支援小组，别的任务一概停止，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支持李修临时小队。 全特事局上上下下进入到战备状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专注。 而在飞机上，四位行动队员…… “你尝尝这个巧乐力，好好吃。” “还有这个果冻！” 李修、林依白、老六三人自从发现专机上有免费且不限量的零食提供后，他们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像是野餐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畅洋在零食的海洋当中。 这些零食都是特质的高热量食物，口感、口味都无可挑剔。 考虑到外勤人员在行动开始前会紧张，结束后需要补充能量，这是特事局专门研发的食物，以往的出勤人员偶尔吃两片，缓解下压力，或垫垫肚子。 还从未有人像吃自助一样，把一车零食全倒出来挨个吃个遍。 真别说，吃了东西，李修的焦虑症状总算缓解了，朝蒋一枫扔过去一包虾条，问：“老蒋，你真不吃吗？味道超赞的。” “我就算了。” 前几天吃完火锅+冰淇淋后，闹了一整天的肚子，蒋一枫还心有余悸，最近除了主食之外，他不打算再胡乱吃别的东西。 蒋一枫是本次临时小队的队长，局里本来是想选择李修，不论是名气还是表现出来的战力，李修都要更为耀眼一些，不过李修主动放弃了。 “让我动手打架还行，让我去指挥一支小队？别开玩笑了，我能想到的指挥就是‘弟兄们，对面邪魔外道，不用跟它讲江湖道义，并肩子上！’——这就是我指挥的极限了。” 李修加入特事局几个月了，擅长的不是指挥小队，而是当做武器，直接空投到敌人上方，二话不说动手干架。 军旅出身的蒋一枫在战术经验层面要更有经验。 于是，这个队长的重任就交到了蒋一枫手上。 不过…… 蒋一枫手中拿着笔记本，根据四人的能力特征，思考怎么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团队力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写了四五页，密密麻麻全是战术。 甩了甩发酸的手，蒋一枫看着坐在地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用投影看电影咯咯咯傻笑的三人，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这哪是什么队长啊，分明是带着三个傻子出去旅游的保姆啊。” 第119章 老黄 三个半小时后，在卡尔诗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分，李修一行抵达了卡尔诗机场。 卡尔诗是一座拥有三千五百年历史的古城，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连接中亚和南亚的贸易必经之路，也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一个中心。 飞机缓缓降落的过程中，四张脸趴在窗口俯瞰整座城市。 一座座古老的宫殿建筑在月色下，宛如笼罩了一层薄纱，李修仿佛都能听到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 李修扭头看了眼，正打开了网抑云，随着音乐微微摇摆屁股的老六，悄悄稍微离远了一些。 下了飞机，阵阵干涩凛冽的夜风吹来，气温估计只有零上4、5c左右，比庆京还是要冷一点的。 “李修，拜托帮我拿一下外套。”林依白说。 李修把挂着的外套递给她。 “谢谢~” 林依白一身便装，穿上风衣外套，看起来就像是来旅游的普通都市丽人。 如果忽略她过于出众的外貌的话。 李修也是套上了夹克，手腕上的移动终端换成了一块机械表，背着电脑包，再佩带一副平光眼镜，如同一个来出差的程序员。 老六和蒋一枫同样换了身便装。 他们的本次行动没有经过卡尔诗当局的认可，某种程度算是越权行动，从入境开始就要隐瞒身份。 毕竟在场四人在超凡领域都算是小有名气，要极力避免被人认出来，更不能被拍摄到留下记录。 李修拿出一瓶药。“一人一片。” 这是研发科制造的一次性人工禁忌物品，服用后能在五天内无需翻译，自然而然听懂当地语言，说出的话，也能够转变为当人能听懂的语言。 当然，这么便利的功能，肯定不会便宜。 一片药剂的制作成本在9万左右，并且药效过去后，使用者还必须服用大量生理盐水，否则就会引发强烈的脱水症状，严重时甚至会死亡。 四人走下飞机，停机坪早已有一位接待人员在等待他们。 “我姓黄，你们叫我老黄就行，我是本次行动的地接，在卡尔诗已经呆了十几年，对这个城市算的上熟悉。” 迎面走来的男人约么四十来岁，鼻梁高挺，眼眶深邃，长相不似国人。 注意到李修的眼神，老黄笑了笑说：“我是少数民族，因为这张脸方便在这个城市内扎根，首长就把我派过来了。” 经过了解才知道，老黄原隶属于国家情报部门，做的工作也不复杂，就是了解当地的民间情报，掌握人民的动态。 没想到两年前觉醒了超凡力量，就调转到了特事局，负责卡尔诗超凡失控事件的记录工作。 对于这位为了国家安全，在国外隐姓埋名生活十几年的老战士，李修几人报以敬意，他伸出手正式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李修。” 老黄与李修紧紧握手，随即笑着说道：“不用介绍，来之前步笙声给我发过你们的资料，而且，你们在超凡领域最近很出名的。” 他指着李修几人逐一说道： “李修，全球第九位拯救城市的英雄。国内不兴英雄的说法，但在老外这头，别提讨论的多热烈了。” “林依白，神使事件中核心队友，能力出色，并且在外传言相貌出众，你现在可是有着不少粉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蒋一枫，特事局新生代最强者之一，任职期间完成数个大型任务，有人预估你能在今年内迈入三阶，成为一方强者。” “柳六六……” 听着队友们一个个炫酷称号，老六满是期待。 “我呢，我呢？” 老黄表情一僵，回忆了好一会儿，自怀里摸出一张小纸片，看了看，又放回了兜里。 “柳六六……呃……一个威猛帅哥，嗯，是的。” “嗯？” 李修四人同时眯起眼睛，表情古怪。 地狱黑雾凝成丝线，悄悄伸入老黄的兜里，把那张纸拿了出来。 这张是一个截图，上面是国外某著名超凡者论坛对李修几人的评价，每个人的名字前面还有讨论热度排名。 因为神使事件发生了全球范围的超凡泄露，即便是过了半个月，李修的热度依旧高的离谱，目前在论坛内讨论热度排名第一。 所有与神使事件相关的人员热度都不低，林依白热度排名九十七，擦边进了前一百。 蒋一枫相对低调，排名一百七十七。 而柳六六…… “排名一千一百七十八？” 老六瞪着眼睛，“排名这么远，把我当成了杂鱼吗？” 虽说是热度排名，与超凡者本人的战斗力并无太大的关系，不少强者性格低调，排名就会相对靠后。 不过那也是相对，除非这个人始终拒绝使用超凡力量——比如过去的李修——否则，他早晚会因为强大被更多人熟知，排名逐渐靠前。 抛开极特殊情况，在这个热度榜单前500的人，差不多就是超凡领域内的强者。 反观排名一千以后的…… 基本可以理解为小杂鱼。 看到排名老六觉得收到了侮辱，可当看到后面的综合评价时，他倒吸一口气，愤怒的鼻孔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柳六六，男性，能力未知，据情报是喜欢女装的变态，建议各位男性超凡者遇到后尽可能保持距离。” 李修：…… 蒋一帆：…… 老黄捂着额头，小声嘀咕：“男人有时候就不要太深究，适当的装傻是维系家庭……维系尊严的最好方法啊。” 老六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打开电脑，去论坛上厮杀一番。 林依白左看看右看看，捂着嘴，小心翼翼的举起手，“那个……我有点忍不住了，可以进入嘲笑的流程了吗？” 老六：“……” “噗哈哈哈哈或或！” 众人发出嘲笑。 老六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他愤怒的扛着箱子走在最前面，搭配他高大的身躯，活脱脱像是一头发了怒的公牛。 几人出安监的过程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老黄的团队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从伪造的护照到监控全都处理妥当。 除了林依白的外貌稍微吸引了几个老外想要搭讪之外，没有再发生别的插曲。 一个听口音像是大不列颠国的男人锲而不舍的追上来，他长着一副好皮囊，棕色卷发，容貌俊朗，有种迪士尼王子的画风。 “美丽小姐，我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的东方魅力在一瞬间就夺走了我的心……” 说话油腔滑调，是标准的花花公子。 对此林依白的应对十分简单，她一把挽住李修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谁知这位棕发男人眼睛一亮：“那不是更好。” 老六瞪大眼睛，老外竟然也有曹孟德综合征？ 见李修眼神愈发不善，自觉说错话，棕发男人轻咳了两声说： “嗯……我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不是吗？再说以小姐你的魅力，这么普通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这是我的名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呆在卡尔诗，小姐，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他把名片往林依白手里一塞，在李修、老六、蒋一帆三个大汉围上来之前，拖着行李箱一溜烟跑掉了。 第120章 号角周报 维克托·皮特。 名片上写有棕发男人的名字，下面的职位介绍吸引了李修的注意力。 您最专业的武器供应商。 “军火贩子？” 李修看向维克托·皮特的背影。 如果光看外貌，说他是某个古典话剧团的专业演员都不会觉得奇怪。 李修实在无法把这个俊秀的男人和军火商人联系到一起。 老黄却是笑了笑，摇头说：“你们年轻人，又是生活在国内，对卡尔诗这个地方了解的不多，这地方可是军火商人的天堂。” 蒋一帆回忆说：“我印象中，大约在十几年前，卡尔诗发生过一场大型战争。” 老黄颔首：“没错，那是十七年前，由漂亮国在幕后主导，多个国家以卡尔诗为战场，当时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每天都有炮弹落在这个城市。” “战争持续了一年就结束了，随即迎来了政权交替……当然这种国家层面政治上的事情，咱们就不多提了，就说对这座城市，对人民的影响——军阀。” 老黄眯着眼，看向窗外。 “全国范围内，军阀林立，官方的政府只有基本的行政权力，给这些大军阀打打下手，而在军阀的影响下，警察、监狱更是玩笑。” “在这座城市，触犯法律不算什么，大不了进去吃几年免费牢饭，可以一旦惹了军阀的人，必死无疑。” 老六看着消失在人群的维克托·皮特，“所以这家伙就是来卖武器的？军火商这么巧遇到我们……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们四人的身份特殊，要尽量避免和官方、军方或者超凡组织的人接触。 老黄笑着说：“放心，只是巧合。最近卡尔诗的军阀头子有扩张地盘的打算，大范围的招兵买马，近一周来，你随便往外扔一双鞋，都能砸到三四个军火商。” 李修点点头放下心来。 他瞧见林依白正拿着那张名片写写画画，问道：“你在做什么？” “登登~” 林依白把手中的名片展示给李修看，原本白净的名片上，被她写上了“脱衣舞男、上门服务、不好不要钱”等文字，随后，她把名片用力一拍，拍在了墙上。 这位长相俊秀的武器商人，接下来一段时间要接到不少骚扰电话了。 李修哑然失笑：“没必要吧，这么狠。” 林依白微微翘起下巴，发出一声不满又可爱的“哼”，说：“谁让他说你普通的，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这只是行程中的小插曲，李修几人离开机场，外面早有一辆造型老旧的面包车在等他们。 上了车，关上门，车内自动弹出一个个屏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四周画面，中间的总控屏幕上还有武器释放按钮，李修还在最角落找到了一个红色的自爆按钮。 “别看这车破，真卖了，能在国内庆京换套房了，而且是三环内的。”老黄自豪的说。 这可是他十几年慢慢攒下来的家底，看似老旧的面包车，实际上是一个标准的战术指挥中心，作战能力丝毫不亚于军用的装甲车。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坐进电梯后，李修注意到电梯的摄像头已经损坏了，上到顶楼，沿着廊道走到尽头，老黄取出一把钥匙，把房门打开。 顿时一股淡淡的霉味飘散了出来。 五人全部进去后，反锁好门，李修稍稍松了口气。 老黄自抽屉中拿出四份厚厚的资料，逐一分发，说道：“小地方，条件有点差，别介意。这是我在卡尔诗的3号安全屋，也是最适合你们的安全屋，附近的住户不少是亚裔，你们出入不会引人注意——林依白，你要稍微戴个口罩。” 李修打开文件袋，里面的资料大致分两类。 一方面是介绍卡尔诗市的情况，城市内的各方势力、需要注意的超凡者、多个安全屋的位置、隐藏暗线人员等。 这部分资料最厚，但也最具有价值。 可以说，这一沓资料就是老黄情报工作的结晶，只要把上面的内容记熟，在这座城市内行动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另一份就是关于本次行动的线索。 特事局之所以会关注卡尔诗市，最开始是因为一封邮件，因为有那封邮件，卫星才会专门盯着卡尔诗，才会得到更为准确的超凡力量释放的照片。 那封信是最初的诱因。 经过反向追溯，他们查到了发出邮件的ip地址。 那是一家名为“号角周报”的小报社，上上下下，算上兼职的摄影师也不过十个人，主要报导内容就是各种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 之所以还能卖的下去，是报社的老板每周会在报纸最后一页连载自己原创的黄色小说，不少读者是冲着最后一页买报纸的。 李修看着资料里，蓄着胡须的肥胖男人：“邮件就是这位报社老板兼黄色小说作家发出来的？” 老黄说：“没错。他就是第一线索人。” 李修看了眼表，快十一点了，不过他没有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找这位报社老板的打算。 “他在哪？我们现在去找他。”李修说。 老黄咧嘴笑了出来，指了指里屋。 “听说他和本次事件相关，我在别人下手前，就先一步把他抓过来了。” 李修竖起拇指。 这办事效率，估计行动刚决定要启动，远在异国他乡的老黄就动手抓人了。 把人抓回来后，前期的沟通、询问工作老黄已经做了。 他在作为情报人员，对心理学、真相和谎言的把控上，要比李修四人专业的多。 可前前后后问了几轮，老黄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家伙的脑子——” 老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说“有一团很诡异的超凡力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像肿瘤那种感觉，因为那团超凡力场，大脑的记忆、逻辑、语言功能都受到了影响。” 老黄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但在超凡领域，他的天赋着实平平，觉醒了两年才勉强达到五阶，还是侦察方向的能力，对这团诡异的超凡力场根本束手无策。 因此只能把人关起来，等李修四人小队过来再看能否解决。 听完了前因后果，李修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开门，就瞧见络腮胡，大腹便便，头发微秃，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正在用嘴叼着自己的鞋，努力想要凑到耳边。 瞧见李修走进来，他急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鞋喊道： “老婆，快跑！仙女座外星人要来了！大章鱼要来了！” 第121章 仙女座外星人 “老婆，快跑！仙女座外星人要来了！大章鱼要来了！” 考珀对着鞋子大吼，随即猛地咬住鞋子一甩头，鞋子砸在墙壁上，鞋垫都甩出来了。 李修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回头看了眼老黄。 老黄耸耸肩，用手指在脑袋上转了转，小声提醒：“我说了，他的记忆、逻辑、语言功能都受到了影响。” 后面跟进来的林依白吐槽说：“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功能受到影响，他是疯了啊。” 李修半蹲下来，看着满脸汗水的考珀，试探性的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考珀的手脚被绑了起来，他愤怒的朝着李修吐了口唾沫，飞到一半就被冻结了，落在地上。 见自己的攻击无效，考珀凶恶的说：“我在给我的妻子打电话，让她带着孩子马上离开！我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混蛋，抓住我家人，威胁我的机会！” 打电话？ 李修回头瞅了眼摔在地上的皮鞋。 老六忍不住笑了出来，捡起鞋子，用逗傻子的口吻说：“那你再打一个给我看看。” 考珀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盯着老六，“手机摔得电池都掉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能用来打电话。” 电池……李修看了眼掉出来的鞋垫，逻辑思维还挺严谨。 李修跳过手机的话题，问道：“你说的仙女座外星人、大章鱼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们，难道还能是我吗？” 通过简短的对话，李修大致了解到考珀的世界观状态。 在他的观测下，李修几人都是仙女座外星人，长着一条条如同章鱼的触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看我也是大章鱼吗？”林依白好奇的半蹲下来问。 考珀眯着眼左看右看了半天，忽然，猛地向后退去：“明明是一副章鱼的模样，我竟然从你身上看出了美丽……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情绪惊恐陷入崩溃的考珀，林依白站起来，无辜的摊了摊手。 李修说：“这个变化肯定是和他脑子里的诡异超凡力量有关，他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就会引发那团超凡力量的膨胀、收缩。你们谁能把他脑子里的超凡力量搞定？” 林依白、蒋一枫、老六面面相觑。 让他们上战场拼杀还行，给别人的脑子做手术这种精细活…… 硬干也不是不行。 林依白抽出月华刀，在考珀惊恐的注视下，朝着他的头比比划划，撸起袖子，考虑怎么动手会比较合适。 李修赶紧拦住她，“我来吧。” 走到考珀面前，李修抬手召唤出地狱之门。 “苏妲己。” 地狱之门打开一条缝隙，一缕寒风吹过，自李修背后飘出一道似真似幻的人影。 “主人，妲己为您服务。” 苏妲己一身白衣长裙打扮，飘出来后，朝李修嫣然一笑，引的人忍不住轻声惊呼： 林依白 老六 蒋一帆：“哦呼~” 就连把所有人看成大章鱼的考珀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哦呼~”。 李修瞅着风情万种的苏妲己，两人在外界能通过超凡力场形成链接，使用意识进行交流，他直接问道：“你出来就出来，干嘛这幅样子？” 他可是记得清楚，苏妲己这些日子在寒冰小屋的时候，天天短裤、t恤、拖鞋，整日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打游戏、追剧，完全放弃了形象管理。 虽说以苏妲己超凡的魅力属性，就算是套着编织袋都会让人觉得好看，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会有不同。 苏妲己表面上维持着柔媚的笑容，意识传递消息过来说：“我这不是想着有外人嘛，给你长长脸，现在是不是觉得倍儿有面子！” 李修哭笑不得。 每个人的超凡力量在使用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发生变化，对于李修能召唤出一位超级美女，其他人也以为是他的能力性质变化——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没人会多问。 重心再次回到解决考珀脑子里的诡异超凡力量上。 只见苏妲己走到考珀面前，右手在虚空中一捞，手中多出一片虚幻的封神榜残页。 她一手握着封神榜残页，另一只手放在考珀的头顶，超凡力场被调动起来。 原本厚重的力场在苏妲己精准的操控下，分裂成成千上万的细针，仿佛针灸一样，沿着考珀头顶的经络进入到大脑，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给考珀带来半点伤口。 苏妲己操控细针，来到大脑最深处。 她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李修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我……” 苏妲己犹豫几秒，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随后笃定说：“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超凡力量。” 李修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苏妲己开放了感知权限，让李修能和她一起感知大脑内部的情况。 瞬间，李修就感受到了疯狂、混乱、离奇、狂热……他无法形容具体的感觉，只觉得精神在触碰到的同时，就像是被扔进了化工厂的下水道，被极端到极点的情绪裹挟着向前狂奔。 让人血液结冰的尖叫，狂笑癫狂的低语，迷醉呐喊的味道…… 就在李修即将陷入谵妄，眉心处一点冰冷扩散，他恢复了清醒。 苏妲己收回了手指。 李修微微喘息，仅仅是一瞬间，以他的精神强度就差点被精神污染。 虽说是因为没有防备的缘故，但这股力量实在是太…… 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怀疑，在感受到这股力量后，李修百分百的确定，必然有一个可怕的存在藏匿于这座城市。 “你还好吗？”林依白关心的问。 李修说：“我没事，但这座城市要出事了。”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是超凡罪犯还是妖魔，可有一点能够确认—— 敌人在精神领域的力量，要远远强于神使。 考珀头顶出现一团紫黑色，散发诡异光芒的雾气。 这是被苏妲己把他脑子里的超凡力量逼了出来，顿时极为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在屋内弥漫。 考珀的眼神中的疯狂逐渐淡去。 苏妲己说：“不论你们要问什么，要快。这个男人的精神太脆弱了，我不能坚持太久，否则他会死的。“ 李修立刻蹲下来问道：“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我……我……” 考珀死死抓住李修的胳膊，他张大了嘴，却始终说不出话。 忽然，李修全身一冷。 他感觉到了一道极为冷漠的视线，视线的源头竟然是…… 李修猛地掰开考珀的嘴，在他喉咙最深处，一颗眼球正直勾勾的凝视李修！ “你瞅啥呢！” 李修伸手进去，一把攥住眼球，扯了出来。 他用力一甩，把眼球摔在地上，摔成了烂泥。 摆脱了眼球，考珀终于能发出声音，他对着李修大喊：“照片！一切都是那张照片！” 李修问：“什么照片？你说清楚点！” “就是——” 窗户骤然碎裂，一把狭长的钢枪刺穿了考珀的胸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钢枪前段弹开，伸出倒钩，死死嵌入到考珀的身体中，猛地一拉，就在众人反应过来前想要带走考珀！ 第122章 第一次交手 呼——呼——呼！ 外面传来直升机旋翼的呼啸声。 绞盘急速转动，考珀闷哼一声，倒刺陷入皮肤中，深深嵌进肌肉。 他身体在这股力量下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要被拉扯进直升飞机中。 李修最先反应过来，正要追上去，耳边传来了“咻咻咻”的声音。 “小心！是导弹！” 四枚狭长的导弹飞出，落在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内！ 轰然爆炸声响起，屋内顿时被汹涌的火焰吞没。 楼层震颤，大片大片的砖石掉落，整栋楼在坍塌的边缘。 坐在直升机上的朴德焕微微眯起眼，狐疑说：“这幢破楼竟然没塌，我还想着把他们全都给活埋了。” 约翰微笑说：“别小瞧我们的敌人，这点火力，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连餐前甜点都算不上。” 他话音刚落，在导弹轰炸下升腾的火焰就骤然熄灭，冻结灵魂的寒冷急速蔓延。 李修冻住了整栋楼，避免下方的普通人被坍塌的房屋掩埋。 地狱黑雾凝成的丝线自四面八方朝着直升机缠绕过去。 约翰打了个响指。 伴随噼里啪啦的声响，直升机周边出现了浓厚的超凡力场，力场中还闪耀着纯白闪电，地狱黑雾碰撞上去，两股力量之间僵持不下。 蒋一帆双臂合拢，形成一门巨炮，短暂蓄力后，射出三枚炮弹！ 空中出现一抹刀光，隔着数十米远，刀光飞出，提前斩断了袭来的炮弹。 小森鬼武腰间是一长一短两把刀，没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刀，又是什么时候收刀归鞘。 这种连超凡者动态视力都无法捕捉到的拔刀术，正是小森家族代代相传的绝学。 直升机上，朴德焕在驾驶，约翰坐在打开的舱门边缘，两条腿悬空，小森鬼武站在他身边，如同忠诚的护卫，雨宫未绪站在最里面的角落，半张脸藏在兜帽阴影下。 联合使团四人全部出动了。 老六深吸了一口气，身躯微微膨胀，全身散发着阵阵淡红色的暴力气息，进入了狂战士模式，随时可以展开厮杀。 老六转动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就说这种问话、调查的工作模式不适合我，果然还是直接干架比较爽。” 约翰微笑说：“今天第一天，我只是过来和你们打声招呼，而且。” 他拍了拍生死未卜的考珀。 “我们双方好歹是友善交流，有了情报怎么可以独享呢？” 老六大吼：“放你娘的屁！少搁着阴阳怪气，要打就下来！” 约翰没有看老六，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是落在李修身上，他向下指了指：“我是无所谓，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动手？” 地面上，到处是因为之前爆炸被吓得仓皇逃走的平民，还有人在之前的轰炸下，被落下的石块砸伤，他的家人正在无助的呼喊求救。 湮灭魔方在李修手中旋转，他很想现在就冲上去，狠狠给约翰一拳，看看打掉他几颗牙后，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可老黄这时候冲过来拉住了李修的胳膊。 “不能打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修看了看满脸焦急的老黄，又抬头看向蒋一帆。 他是本次行动的队长，打还是不打，由他来判断。 见蒋一帆缓缓摇头，李修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过来是帮助卡尔诗摆脱困境，不是来毁掉这座城市的。 若是两只小队真的在闹市区爆发战争，可能会毁掉数十个街区，成千上万人因此死亡、受伤。 联合使团可以不在乎平民，随便在他国领土交战，他们的对外方针一向如此。 李修他们做不出这种事情。 因为他们在此刻代表的是国家的外交形象。 李修收回超凡力场，索然无味的挥挥手：“滚吧。” 约翰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头点了一下：“下回见，我的朋友。” 直升机快速拔高，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下。 等对方消失后，李修眼中的无奈消失，他对蒋一帆问：“你让他们走，肯定不仅仅是出于政治因素考虑吧？” 刚才李修在考虑是否要动手的时候，蒋一帆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蒋一帆点头说：“我的确很想打，但就像老黄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放他们走，有一部分政治因素，可这只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蒋一帆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考珀身受重伤，就算把他抢回来，他也活不成了，反倒是在约翰手里，他没准能活。” 特事局给他们资料中记录了联合使团四人的能力，在记载中，约翰具有一定的肢体修复能力。 这也是对方一出手，就是洞穿胸膛的原因。 他们不在乎目标受了多重的伤，反正约翰都能给修复回来。 考珀是个倒霉的可怜人，能让他活着就尽量活着吧。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蒋一帆说：“考珀已经说了重要的情报——照片。号角周报是一家极为小型的报社，能为他提供照片的摄影师只有一位，还是兼职的。考珀口中的照片，极有可能是这位摄影师拍摄的。” “按照这个推理，继续抓着考珀，根本没办法再挖出什么东西了，与其浪费时间和联合使团那帮人纠缠，不如趁着我们有情报优势，先一步找到拍摄的摄影师。” “哦~~~” 李修、林依白、老六，三个人同时发出恍然的感叹声。 李修忍不住赞叹：“可以呀，蒋队长，你什么时候看的情报？” 蒋一帆面无表情地说：“当你们在飞机上，畅洋在零食的海洋中的时候。” 早在飞机上，他就提前联系了老黄，把相关的详细情报发了过来。 “真厉害真厉害！” “蒋队长简直是在世诸葛。” “就是就是。” 看着面前三位，眼中透彻清澈愚蠢，一个劲拍彩虹屁的队友，蒋一帆感觉有点胃疼，再次加深了，他这趟行动就是保姆的想法。 这趟行动中，现场缺乏侦察科大规模获取情报，负责出谋划策的后勤科只能等前方情报传递回来后，智囊团再出具对应的分析。 这样就会有时间差。 蒋一帆作为队长，他需要更多承担起决策的重任。 “当地警方马上要过来了，我们该走了。”老黄提醒说。 众人趁着骚乱离开安全屋，乘坐面包车赶往摄影师的住所。 第123章 罗伯特 深夜十二点钟声刚刚敲响，罗伯特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悄无声息，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像是早已沉沉睡去。 可只要转过去，就能看到罗伯特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空白的墙壁。 他的双眼满是血丝，干涩无比，困意更是如同海啸般一波波的袭来。 但是他不敢睡。 恐惧，如同蜗牛一样蔓延。 看似缓慢，悄然无声，实际上当你注意到蜗牛的时候，它已经爬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留下了一长串黏液。 罗伯特偷偷咽了口唾沫，唾液咽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感觉喉咙里似乎就有一只蜗牛，在缓慢的沿着喉咙、食道爬行…… 眼皮在思考间不受控制的落下。 罗伯特起初只是想眨一下眼睛，只是想让眼球稍微休息几秒钟而已，然而，他睡着了。 咚—— 罗伯特被心跳声猛然惊醒，他再度睁开眼。 这依旧是他租的廉价公寓，不同的是，四周的一切变得晦暗破败，墙壁深处向外不停的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罗伯特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忽然，他感觉到床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挠床底板，发出轻微的呲啦呲啦声。 理智告诉罗伯特，他不应该去看、去想。 但这一刻，他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蒙蔽住了，他不受控制的探出头往下看。 罗伯特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啊！” 罗伯特吓得汗毛耸立，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疯狂的向外逃窜。 他从卧室跑到了客厅，客厅内熟悉的布局，却变得无比陌生，阴影中似乎到处是一双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等罗伯特跑到了大门处，瞧见老式的防盗门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枷锁。 当他的双手触碰到枷锁时，它们还会像水蛭一样，吸附在手上，吸他的血。 罗伯特咬着牙挣脱开，手掌上一层皮被硬生生扒了下来。 背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床下的怪物爬了出来，在卧室的门口静静的看着罗伯特。 咧到耳根的嘴角，和瞪得滚圆的眼睛……罗伯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竟然会如此可怖。 罗伯特彻底吓得失了神。 逃！离开这个房间！ 他抄起一把锤子，高高举起，想要砸烂门上的枷锁—— 罗伯特身子一抖。 “嘿，兄弟，你没事吧？”李修问。 罗伯特猛地睁眼开，面前是四位从未见过亚裔年轻人。 “哈……哈……” 罗伯特大口喘息，明明还是三月天，卡尔诗市的夜间气温很低，他却出了一身的汗，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罗伯特擦了擦汗，用嘶哑的嗓音开口问：“你们是谁？” 李修观察着他大脑附近混乱无序的超凡立场，沉吟了半秒说：“我们是来救你的人。”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是毫无逻辑的对话，罗伯特却看到了生的希望。 李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们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聊。” “当、当然。” 罗伯特一秒钟都不想在床上呆了，他晃了晃发胀的脑袋，迅速爬起来。 噩梦中的记忆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消散，罗伯特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唯一还能记住的就是情绪。 绝望与恐惧的情绪。 他快速的换上衣服，随众人离开。 刚走出门，忽然，罗伯特又折返回去，拿了一个相机走出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一行人雷厉风行，回到老黄的改装面包车上，伴随引擎启动的声音，面包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城市夜色中。 李修不打算带罗伯特去安全屋。 老黄能在卡尔诗潜伏十几年，本身的专业素养肯定没的说。 然而，一个小时前，他们前脚刚到安全屋，后脚就被联合使团发现，很显然，联合使团有特殊的探查方式。 考珀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要是连续两次被联合使团悄悄摸上来，带走关键线索…… 那李修四人干脆别比了，直接认输，坐明天早上的头班飞机回家吧。 这辆改装面包车虽说简陋，但该有的都有，完全可以作为移动基地使用。 蒋一帆递给罗伯特一瓶水，罗伯特喝了几口，总算感觉心中的恐惧淡下去了些许。 李修不再耽搁，开门见山的问道：“考珀之所以会变成那副样子，应该是看了你的照片，对吧？” 罗伯特犹豫了片刻后，沉沉的点头。 “没错，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李修问：“能跟我们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罗伯特摇头说：“你们帮不了我，我不想把你们也牵扯进来。” 刚从噩梦中惊醒见到李修的时候，罗伯特就像溺水的人遇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本能地握住了李修的手。 等他冷静下来后，良知告诉罗伯特： 他不应该把更多的人牵扯到这绝望的噩梦中，考珀的惨剧不应该再发生了。 对于罗伯特的话，李修并没有出言去解释，再多的言语都不如实际行动有效。 李修抬起了手，手中凭空凝聚出一块寒冰。 “你们是超凡者！”罗伯特的语调骤然升高。 “如果是心理疾病，我们不擅长，也不归我们管。但你现在遇到的是妖魔，在这方面……” 李修笑了笑：“我们是专家。” 老六一把搂住李修的肩膀，用自豪的口吻说：“安元市的那场浩劫你听过吧？” 罗伯特作为摄影师兼记者，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安元市的事情。 老六指着李修，说：“这位可是解决了安元市那场灾难的真正救星，全球第九位英雄。有他在，你还怕什么？” 听到这话，罗伯特终于是放下了心，不再担忧，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罗伯特今年22岁，从小就喜欢摄影，梦想是成为一名战地记者。 因为种种原因，他只能为了钱去当狗仔，去拍各种偷情、出轨的照片，再撰写一点花边新闻，黄色小说。 “等会儿？” 李修打断他，问道：“号角周报最后一夜的小黄书是你写的？” “嗯。”罗伯特说：“我给老板当枪手，一篇能赚20刀乐。” 总之，罗伯特虽然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狗仔、营销号写手、小黄书作家，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 听说卡尔诗市的军阀头子打算招兵买马，展开一场大规模战争，罗伯特觉得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他想把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记录下来。 为了拍摄到关键的照片，他不惜买通了军阀的守卫，潜入到军阀的家中拍摄。 “守卫就那么让你进去了？”蒋一帆问。 罗伯特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是借着拍摄军阀儿子的花边新闻的名义进去的，那名守卫全程会跟着我，只要我稍微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他就会开枪把我击毙。” 还真是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家伙……李修想道。 “总之，我不断试探守卫的底线，来到了军阀豪宅的最深处，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看我。当我把镜头转过去的时候，我拍摄到了一张照片。” 罗伯特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郑重的问道： “照片就在我这里，你们确定要看吗？” “看了，就回不了头了。” 第124章 照片中的竖瞳 “一旦看了，就回不了头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林一白忍不住揉搓着手臂，小声嘟囔道：“干嘛说的这么吓人，我们又不是看午夜凶铃的录像带。” 罗伯特正色说：“午夜凶铃的录像带可比这个仁慈多了，至少它给了你七天的时间和家人道别。” “我跟你们描述一下看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吧。这张照片一共有三个人看过：” “考珀，疯了，把所有人当成了外星人。” “杰森，我的一个朋友，不小心看到照片，四十四分钟后大喊着浑身发痒，挠破了自己的喉咙，死了。” “然后，就是我。” 罗伯特指着自己：“每当我睡过去，就会沉沦于相同的噩梦当中。我不记得噩梦的内容是什么，我只记得其中的恐惧——远超死亡的恐惧。” “我对超凡力量比较感兴趣，我知道你们和妖魔之间的战斗有点像是奥特曼打怪兽。” 罗伯特说着自上衣内兜掏出了一张照片，他倒扣着把照片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照片背面。 “但这玩意儿它不是怪兽，它是能扭曲灵魂的恶魔！” 林依白问道：“既然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不把它撕毁了呢？” 罗伯特捂着脸叹息：“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我把它撕了几百次。但只要我再回过神，它就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的手中。我被它缠上了。” 蒋一帆食指触碰在照片的背面，感受了半秒钟，说：“是禁忌物品，有很诡异的超凡力场波动。” 他思考了几秒说：“如果照片真的有影响心灵的效果，我们这次行动中又没有配备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出于安全起见，我不建议所有人都看它，至少要有两个人保持清醒。” 李修拿起照片说：“我来看吧。你作为队长，你需要要保持清醒中立状态，不可以陷入混乱当中。” 林依白说：“我和你一起。” 李修和林依白选择看照片，蒋一帆和老六就可以作为对照组，去判断是否真的对灵魂有影响。 见李修望着照片，怔怔出神，老六忍不住好奇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李修把照片的画面形容给他们：“照片的底色是一片漆黑，在中心部位，有一枚竖瞳，就像毒蛇一样的，看起来是一颗眼球。” 林依白补充说：“我从其中看到了无尽的混乱与疯狂。” 罗伯特痛苦捂着头说：“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颗眼睛，它已经盯上了我。” 瞳孔、混乱、疯狂。 这就是他们本次要面对的敌人吗？ 考虑到考珀脑中的诡异超凡立场，再联想到这张照片。 李修对敌人有了一个模糊的画像： 妖魔，能力方向大概率是心灵感知、灵魂污染这一类。本体战斗力可能一般，不过能力诡异，防不胜防。 对付这种敌人，你不可以跟它拖时间，不可以被牵着鼻子走，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捣黄龙，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一鼓作气把它干掉。 老六忽然一拍手，大喊：“怪不得联合使团要临时新增心灵感知系的雨宫未绪作为第四名队员，他们会不会提前知道些什么？” 蒋一帆说：“有这个可能，不过，不要管他们，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行动中。我们的目标不是打败他们，而是比他们更快的解决掉这次事件。” 林依白问：“卡尔诗平静了这么多年，军阀头子最近突然想爆发战争，会不会和这头妖魔有关？” 听到这话，众人悚然一惊。 妖魔能力千奇百怪，目的各不相同，但它们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能通过吞噬人类来增强力量。 一旦真的爆发战争，没人会在意几百人、几千人的消失或者是死亡，到时候卡尔诗会成为妖魔的自助餐厅。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军阀头子可能早已被妖魔控制，就算没有控制，他们也应该是一个合作的关系。 军阀得到了权势和财富，妖魔得到了力量。 只有平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老六干脆利落地说：“那还在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军阀头子，把他抓出来问一问。” “这可不行。” 出言阻止的是老黄。 “为什么？” 老黄解释说：“你们以为混到军阀头子的人，他会没有超凡者保护吗？军阀所居住的别墅内有11名超凡者组成的防御小队，据我打探到的情报，十名五阶，还有一名是四阶下段。” 众人哑然。 这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卡尔诗的官方超凡者组织只有六名五阶超凡者，等阶最高的才五阶中段。 这是资源的严重倾斜。 老黄继续说：“你们要是硬闯，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要是还没找到妖魔，就爆发大规模战斗，既没完成行动，还会背上入侵他国领土，干涉他国政权的骂名。” 他郑重提醒：“就算真的要动手，也得找到目标，确认危险性才行。这样就算是身份暴露了，特事局也能有理由把你们摘出去。” 蒋一帆说：“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他把手头的资料全部摊开放到桌上，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罗伯特举起了手说：“如果你们想潜入到军阀家里，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修问。 罗伯特说：“两天后，军阀的家中会举办一场晚宴，专门宴请来访武器商人以及他联合的军阀集团。” “我提前买通了守卫，作为服务生混进去，我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们，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可以进去。” 一个人进入探查情况，其余人在外面等候，到时候摔杯为号，其他人抄家伙冲进去动手。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等等。” 李修问：“罗伯特，你刚才说，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颗瞳孔？” 罗伯特点头。 “能感知到它的位置吗？” “嗯……模模糊糊的大概有一个感觉。” 李修思考片刻说：“一个人进去可不够，我们要所有人都进去，包括你，罗伯特，我们需要你帮我们锁定敌人的位置。” “我、我不行。”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而且你不想结束这一切吗？” 罗伯特思考了良久，最终沉沉点头。 “明白了，我会去的，但你们呢？总不可能都假扮服务生吧。名额是有限的，况且你们东方人的面孔必然会引起注意。” 李修笑了笑：“不用假扮服务生，我们会以军火商的名义进去。” “军火商？”罗伯特问。 李修看向林依白，林依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露出狡黠的笑容。 第125章 军火商人 年轻英俊的军火商人——维克托·皮特坐在加长轿车柔软舒适的沙发中。 他手中端着酒，左右两侧各自坐有一位卡尔诗风情的美女。 车内播放动感的音乐，女孩们微微扭动着身体，竭尽全力的让皮特感受到她们的柔软。 “大不列颠那帮沙雕同事，一听说是来卡尔诗找军阀头子推销军火，一个个就全怂了，生怕有危险，没一个敢来。” “怕事还当什么军火商！” 皮特对女孩们吹着牛，引来了阵阵吹捧。 皮特就不信邪，他主动请缨来卡尔诗，就是为了参加两天后的晚宴。 据说卡尔诗的军阀头子所图甚大，这场战争可能波及整个国家，时间跨度可能长达数年。 这么大规模的战争，皮特不说成为第一供应商，只要稍微能介入进去，喝点汤，他接下来十年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能有大把钞票进账。 皮特想着，脸上露出笑容。 男人就是要干最赚钱的生意，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女人！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干脆摘了下面的两个蛋，去泰国当人妖吧——这就是皮特的人生信条。 “今天遇到的女孩可真漂亮啊……” 皮特回忆林依白的容貌，忍不住下意识的发出感叹。 旁边的卡尔诗女孩幽怨的说：“比我们还漂亮吗？” 你们算什么胭脂俗粉，也配和她相提并论……皮特这么想着，不过成功男人就是要会在外面和女人逢场作戏，他嘴上还是说： “怎么可能，你们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了。” 说着，他抽出两张刀乐，塞入女孩们深深的事业线中，引来一阵快乐的笑声，并再度把身体贴紧皮特，不断的在他身上磨蹭。 皮特眯着眼享受着，喝着小酒唱着歌： “喝了小酒抱妹子，上帝老儿不及吾~” 轰隆！ 有什么重物砸在了车头，加长车身发生了微微的前倾，司机竭尽全力的操控方向盘，这才勉强控制车辆没有发生侧翻。 冲击下，杯中的烈酒全都洒在了脸上，皮特抹了把脸，大喊：“保镖！保镖！怎么回事！” 皮特虽说大胆，但他不是傻子，敢只身一人来到卡尔诗，肯定是有所依仗。 他雇了最专业的保镖团队，其中一人前些日子还觉醒了超凡能力！ 外面一片漆黑，皮特看不清，只能听到枪声和惨叫声，大约几秒后。 咚咚咚！ 李修走过来，敲了敲车窗，手指往下比划了一下。 皮特在里面，手中拿着枪。 他怎么可能开门！ 这辆车可是防弹的，只要不开门，坚持到坐在后面车辆中的超凡者保镖赶过来，他就得救了。 李修懒得和他磨叽，地狱黑雾嵌入进去，自内部打开车门。 皮特见车门莫名其妙打开，吓破了胆子，啊啊大叫起来，口中毫无逻辑的喊道：“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李修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吓出鸡叫的男人。 就这还军火商人呢？ 不等皮特扣动扳机，李修一把夺走手枪，三下五除二拆成了一地的零件。 李修换上了制服，佩戴的面甲挡住了下半张脸，皮特没认出来这是今天被他称作“普通，毫无魅力”的李修。 皮特是行家，他看出来李修拆枪手法的娴熟——李修枪法稀烂，组装也费一番功夫，唯独拆起来格外擅长——这绝不是普通的抢劫犯，再想到自己的保镖到现在还没动静…… 悍匪，绝对的悍匪！ 皮特哆嗦着威胁说：“我警告你们，在后面的车里，还有一位保镖是超凡者！强大的超凡者！等他来了……呃！” 黑暗中走出一位身高近两米，全身燃烧着红色气浪的男人，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来自远古，终日与雄狮猛虎搏斗的野蛮人。 被野蛮人像拎小猫一样，拎过来的男人，正是皮特最大的底牌： 强大的超凡者保镖。 李修感受保镖身上不稳定的超凡者波动问：“刚觉醒的六阶新人？” 老六点点头说：“我还没发力他就倒下了……被自己的超凡力量弄晕过去了。” 六阶本来就是特别不稳定的状态，尤其是在混乱的战场，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皮特：“啊！” 皮特发出绝望呐喊。 怪不得同事死活不来，卡尔诗这地方太吓人了，才几秒，自己的保镖团就全灭了，对方却毫发无伤。 “套上，带走。” 皮特脑袋上被套上了黑色头套，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到“劫匪”们的交谈。 片刻后，他感觉被带到了一辆车上。 头上的头套被摘掉，皮特顿时被车内的光亮晃得眯起眼睛，紧接着，他余光瞧见几个劫匪纷纷摘下来了面罩。 他赶紧闭上眼睛。 “别怕，睁开眼，看看我。” 皮特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心脏一个劲的突突：“不不不，我懂规矩，看了就死，看了就死！” 李修说：“我让你看着我。” 皮特听出语言中的威胁，心慌慌，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直到他真的看清了李修的脸…… “是你！” 皮特左右看去，发现正是他在机场遇到的李修一行人。 心思一转，皮特直接双腿一软，从凳子上滑落下去，跪了下来。 “大佬，我错了，我、我不该说您普通，我不该调戏你的女人，你放过我吧。” 皮特看来，他与李修一行人无冤无仇，也就是在机场的时候有一点点摩擦。 自己会被抓来，肯定是因为惹的眼前这位大佬不开心。 “我们抓你过来不是为了机场的事情。” 李修半蹲下来，望着皮特的眼睛说：“我们需要两天后参加军阀家晚宴的资格，需要你的请帖，你能让给我们吗？” “请帖？” 皮特脑子没转过来。 “你没有？” 老六两眼一瞪，吓得皮特一哆嗦。 “有！有！肯定有！” 皮特大喊，但转而为难地说：“可请帖是实名制的，他们后台系统中有我的照片，我就算是把请帖给你们，守卫也不可能放你们进去。” 这…… 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还没开始就宣告破灭了。 林依白不满的吐槽：“这军阀头子是担心有人卖黄牛票吗？还搞什么强实名。” 李修回头看向皮特，叹息说：“那你就没用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没用了，那就先找地方关起来，避免情报泄露，然后，再另谋其他办法。 可落入到皮特耳中就是： 这小子没用了，埋了吧。 皮特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他大喊：“有用有用！” “我能把你们送进去！” 第126章 混入 “什么办法？” 对生存的渴望，皮特大脑运转的飞快，他说：“既然是晚宴，除了携带请帖的人之外，还能再带一名女伴。我可以带一个人进去。” “然后，我知道有一个东瀛国的军火商也来了，你们可以把他绑架了，伪装成他，这样就有三个人可以进入到晚宴会场。” 再留下一个人在外面，等待需要支援的时候进入……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老六想到一个问题，喝问道：“等会儿，你不是说守卫有照片吗？我们就是抢了东瀛军火商的身份证明，也不可能混进去啊！” 蒋一帆问：“能不能用黑客技术更换照片？” 老黄摇头说：“不行，他们用的是内网，不对外联网，想要黑进去，必须有人提前潜入。” 既然都能提前潜入了，那干脆直接动手好了，没必要去参加晚宴。 皮特哆嗦着举起手说：“我想说的是……在很多人眼里，你们亚裔的长相很难分辨，你们压根不需要更换照片，只要稍微穿着打扮上和那个东瀛军火商类似就可以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亚洲人看白人和黑人，刚开始的时候，也会觉得都长得差不多。 不同肤色的人种，似乎天生就会模糊对方的长相。 计划确定，一个小时后，又一名东瀛国的军火商人被绑了起来，看的皮特眼皮直跳。 东瀛国这位同行可是隶属于一家超大型的军火公司，保镖团队要比皮特的更强、更专业，可还是被这伙人轻松抓来了，依旧是毫发无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潜入晚宴想做什么？” 皮特脑中闪过了几个不同的念头，越想越觉得可怕。 李修笑着问：“你确定想知道？” 皮特犹豫了半秒，猛地摇头。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其实通过观察面包车内各种侦察设备、几人的可怕实力，皮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国际杀手！ 他们肯定是最专业的的国际杀手，是军阀头子的对手雇佣过来，想要在战争发动前暗杀军阀！ 皮特似乎能预见两天后的晚宴，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而弱小又帅气的他，要怎么在这场人祸中逃出生天…… 在皮特思考间，天亮了。 这一夜的爆炸、枪战，除了在早间新闻花了不到十秒的时间提了一嘴外，就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了。 卡尔诗的居民早就习惯了坦克、战机、子弹和死亡。 伴着枪声睡觉是基本操作，再可怕的子弹，只要没打到自己身上，那就没有第二天的工作重要。 毕竟子弹可是很仁慈的，被它杀死只需要几秒钟，失业后眼睁睁的看着全家饿死，那就是漫长的折磨。 后面两天过的很平静，李修临时小队和联合使团没有再碰面，那群当街开直升机发射导弹的家伙，不知道在阴暗角落又在谋划些什么。 “目前来说，我们是走在前面。” 蒋一帆说着，递过来微型通讯器。 李修道了声谢，把通讯器别在了西装外套领口内侧，只要稍微用力按下按钮，就能进入到通讯频道。 晚宴就在两个小时后，临时小队决定让身为队长的蒋一帆在外面。 他的战术指挥能力最好，在后方能够统筹全局。 一旦发生问题，蒋一帆“爆裂武装”的远程支援能力，也能第一时间给予帮助。 剩下李修、林依白、老六。 老六身材太过高大显眼，于是伪装成东瀛国军火商的任务就交给了李修，林依白负责担任他的女伴。 换上西装的皮特坐在面包车里，听着众人的安排，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狐疑的问：“那我的女伴呢？你们还有别的同伙……我是说同伴吗？” 老六也问道：“对啊，他的女伴呢？” 李修三人表情古怪的望着老六，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老六先是一懵，慢慢身子往后仰，鼻孔放大，眼中满是惶恐。 “不、不……你们想都别想！” …… 两个小时后，一辆超级跑车停在了军阀头子的豪宅前。 往常放在市区内会吸引一大票视线的超跑，在这里随处可见，豪宅外面排成了一排。 打开车门，李修走下车。 他领口微型摄像头把来来往往，衣着华丽的人群拍摄下来，回传给后方的蒋一帆。 蒋一帆翻阅手中的资料，在通讯频道中说：“各大军火公司的代表都来了，还有本国的名流、高官。” 李修小声说：“看来这位巴尔克将军是认真的，他是想玩个大的。” 巴尔克将军就是军阀头子的名号，以卡尔诗为中心，附近四座城市全都归他管辖，真正意义上的大军阀。 要是他发了疯，不顾成本，的确能够掀起一场大型战争。 另一边，林依白下了车，感知附近的金属物品。 “步枪、手枪、手雷、短刀……” 林依白说：“守卫们虽然穿着西装，但里面是全副武装。” 这是必然的。 巴尔克将军花费大成本，组了这么一个局，要是真的有不开眼的想捣乱，必然会第一时间内打成筛子。 林依白分析守卫的武器装备，她没注意到，在她下车的瞬间，在场人的动作似乎都慢了半拍。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为了今晚的晚宴，林依白少有的穿着裙子。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无袖晚礼服，贴身的礼服完美的呈现出了她的女性魅力，尤其是腰肢间独属于东方女性的温婉弧度，配上脖颈璀璨的钻石更是令人着迷。 而背部的大面积镂空设计，又能展现她雪白的肌肤，加上她日常锻炼，背沟蝴蝶骨凸显，皮肤肌肉紧致，仪态优雅挺拔。 与其说是李修的女伴，林依白反而更像是豪门出身的大小姐。 林依白无视了其他人的视线，走过来挽住李修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问：“好看吗？” “好看。” 李修诚实的说。 林依白嘴角微微上挑，强忍住咧嘴傻笑的冲动。 他们走到豪宅大门前，把提前准备好的请帖递了过去。 负责请帖核对的是巴尔克将军的安保队长，别看职位听着不怎么样，借着巴尔克将军的背景，这位安保队长在卡尔诗颇有地位，来往的名流都和他热情打着招呼。 安保队长低头瞅了眼请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修。 “东瀛国人？怎么有点不像啊，你说个东瀛语我听听。” 李修一惊，他哪会什么东瀛语。 他急中生智，开口说道：“哈喽啊，饭以ok了，快来咪西吧。” 李修望着安保队长紧缩的眉头，心中紧张。 不会还没进去就暴露，要动手了吧？这位安保身上有微弱的超凡力场，是一个能力者。 安保队长忽然绽放笑容，满意的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欢迎来到巴尔克庭院，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127章 还打小报告？恶不恶心呐！ “一组成功进入。” 李修从服务生手中拿了一杯香槟，借助杯子的遮挡，他按下领口通讯器，将好消息回传给后方。 几秒后。 “二队成功进入。” 柔柔糯糯的嗓音出现在通讯频道中。 这是老六变身后的声音，隔着十几米的人群，李修见到了老六和皮特。李修冲他们微微点头。 老六今天没穿魔法少女套装，换了一身飒爽的克莱因蓝色礼服，但搭配此刻小巧可人的身材，没有半点英姿飒爽的感觉，倒是有种反差萌。 皮特站在老刘身边，面无表情，四肢僵硬。 他还记得亲眼见到老六变身的一幕。 一个接近两米的肌肉壮汉，变成了身高一米五的可爱萝莉，这给皮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会不会我之前睡过的女人中，就有……呕…… “自由队员待命中。” 摄影师罗伯特换上了服务员制服，端着盘子游走在豪宅中，一边装模作样的为各路名流服务，一边感知着那颗眼睛的位置。 李修同样瞧见了他，在通讯频道中问道：“怎么样？找到‘眼睛’了吗？” 罗伯特小声说：“不行，不过它应该就在附近，不会太远，再给我一点时间。” 现在时间还早，宾客尚未到齐，晚宴没有正式开始。 三月的卡尔诗迎来了郁金香盛开的季节，在市区内，花香会被尘土、汽车尾气以及街边垃圾的味道所掩盖，但在这里，郁金香能够尽情释放，为整座宅邸妆点上浓艳的衣装。 李修在卡尔诗仅仅生活了三天，平日大多的时间是在基地车里，他对这座古都了解并不多，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清晰且直观的感受到穷人与富人之间，那宛若天堑般可怕的贫富差距。 这种金钱、地位和权势上的差距，有时候简直比人与猴子的差距还要大！ 林依白挽着李修的胳膊低声：“一切都源自十几年前，漂亮国引发的那场战争。” 战争摧毁了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正常发展的进程，让它以一种畸形的方式野蛮生长。 李修点点头，忽然，一枚薄如蝉翼的寒冰凝聚在指尖，手指一弹，寒冰宛如子弹般激射而出。 滋啦。 纤细电流闪过。 寒冰与电流相互抵消。 后方不远处，身穿纯白西装的约翰微微举起手中红酒向李修打招呼，声音顺着电流传递过来： “……对于这座城市的遭遇，我们表示十分惋惜。十几年前的战争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也是为了世界和平……就像我们本次行动的目的一样。” 林依白恶狠狠的瞪了眼约翰，小声嘟囔：“阴魂不散的家伙。” 李修左右望去，联合使团的四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混入豪宅当中。 漂亮国可是军火贩卖大国，只要他们能查到巴尔克将军这条线，想要混进来简直轻而易举。 甚至不需要偷窃请帖，伪装身份，一通电话，他们就能成为正牌的军火商。 “我发现了联合使团的人。”李修说。 通讯频道内传来蒋一帆的声音：“他们是怎么查到这条线的？” 这是一条单向的线索，没有罗伯特的帮助，即便联合使团救活了考珀，从他嘴巴里得到了关于照片的情报也没用。 光凭一张黑黢黢的照片，是绝对没有办法把线索关联到巴尔克将军头上。 李修思索片刻后，把视线锁定在独自站在角落的红发女孩身上。 “应该是雨宫未绪。” 她身边站着几个年轻人，似乎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但雨宫未绪对这些同龄人丝毫不感兴趣，眼神没有半秒落在他们身上。 李修解释说：“雨宫未绪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她很可能是利用考珀脑子里残余的妖魔力量，反向追溯查到了这里。”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蒋一帆思考了几秒说：“不要管他们，我们只需要在他们之前找到目标就可以了。不过，他们大概率会提前对我们出手，一定要小心。” “明白。”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位年近五旬，身姿挺拔硬朗，满面雪白胡渣的男人踱步自豪宅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军装，胸口是一枚枚勋章，行走间虎虎生风，个子虽然不高，也不是超凡者，只是一个略微强壮的普通人，却自带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这是常年身居高位，征战沙场，养出来的气势。 别看他现在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那端着酒杯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巴尔克走出来后，宴会厅内的众人自然而然的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不是对巴尔克的尊重，是对他所掌握的权与力的尊重。 在这座城市中，他就是无冕之王。 巴尔克用轻松愉快的语气做着开场白，一众宾客在适当的时候，随着他的话语或微笑或点头。 开场白很快结束，他最后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下，就在这时，宾客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巴尔克将军，我们很尊重您，虽然不想这个时候打扰您今晚的兴致，但为了您和在场所有客人的安全，我不得不提醒您，现场有两只混进来的‘小老鼠’。” 约翰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明白他的意思是现场混进来了敌人。 林依白翻了个白眼，用力挽着李修的胳膊，小声说：“不是吧！我以为他会怎么耍花招，没想到竟然用‘打小报告’这种招数，恶不恶心呐！” 果不其然，约翰的手指指向李修的方向。 “他们根本不是您本次邀请的军火商人，而是抢夺他人的请帖，混进来的家伙。” 约翰没有暴露李修和林依白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他还有着底线，而是他的身份也见不得光。 他们可以互相下绊子，甚至动手，可各自背后所代表的的国家和组织，这个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听了约翰的话，巴尔克将军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 以他的身份，这些年来不知道面对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突发事件，刺杀更是数不胜数。 他微微侧过头，询问身边的下属。 下属在随身携带的平板上操作了几下，看了眼李修后，在巴尔克将军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宾客们纷纷远离李修，有的还对林依白投来惋惜的眼神，守卫们挤开人群朝他们走过来。 李修叹了口气，把酒杯递给旁边的服务生，并道了声谢谢。 服务生呆呆结果酒杯，猛地回过神，赶紧走远。 李修按下通讯器，在公共频道中说：“我和林依白准备启动B计划，你们做好准备。” 第128章 音波感知 两个小时前，战术基地车内。 “我们一共有三组人一起进入宴会厅。” “一组，李修和林依白。” “二组，皮特和老六。” “还有就是自由人，罗伯特。” 桌上是一张巴尔克将军豪宅的地图，蒋一帆把三个颜色不同的瓶盖放在地图上，来分别代表即将潜入的三个小组。 “如果一切顺利，一组、二组进入宅邸内后，协同罗伯特寻找敌人的踪迹，在发现后，立即展开战斗。其中李修、老六，你们要尽可能的把敌人往东南方的郊区赶，避免把战火波及到市区，到时候我会过去支援你们。” 蒋一帆说：“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 战场上，随时可能出现不确定因素：额外的干扰，突然出现的新敌人，目标的力量比预估的更强……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的问题。 队长要做的就是在战术层面，尽可能多的做好备用方案，来保证行动能够顺利完成，小队中的成员能安然回家。 蒋一帆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才不到三天的功夫，这本出发时空白的笔记本，几乎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记录、分析。 “现在我们来说一下B计划。” …… 眼看持枪守卫们逐逼近，李修和林依白没有惊慌，他们对视一眼，低声说：“B计划。” 两人不与守卫们纠缠，迅速挤入人群当中，朝着豪宅深处跑去，后面一众守卫紧追不舍。 因为不论是联合使团，还是巴尔克将军的情报部门，他们最多能知晓的，就是李修和林依白的样貌。 变身成魔法少女的老六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B计划就是：一旦李修和林依白暴露，就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视线，给二组和自由人争取时间。 同时，罗伯特耳中的通讯器响起：“你要小心，联合使团的人肯定见过你的照片，注意隐蔽。” 罗伯特小声回复：“我进来的时候，换了发型，戴了眼镜，还给自己贴了一副假胡子。别说是见过我照片，就算是我本人站在镜子前都认不出自己。” 罗伯特甚至还在脸上涂了粉、戴上了美瞳。 当然，这一方面是隐藏身份，另一方面是因为…… 他看起来的确有点吓人。 罗伯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人类长时间不睡眠，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和精神问题，为了今天的行动能顺利展开，罗伯特必须让大脑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 也就是说，在这两天的时间，即便恐惧，他也要逼着自己去睡觉。 两天下来，罗伯特一共睡了二十七次，蒋一帆始终守在他身边。 每当萦绕在罗伯特大脑附近的超凡力场发生不正常的波动，蒋一帆就会把罗伯特唤醒。 自入睡到苏醒，可能只有不到十分钟，并且罗伯特要同时面对骤然惊醒和噩梦恐惧的折磨。 但他没有放弃。 靠着断断续续的睡眠，罗伯特虽然脸色惨白，眼白彻底被红血丝占据，宛如一头丧尸，可他维持了住了最低限度的理性。 甚至因为多次进入噩梦，他与那颗眼睛的联系变得更为密切，能够让他更快找到目标。 罗伯特揉着额头，抵御着困意，喃喃自语：“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虽说这种福气可能要用生命为代价去享受。 休息了几秒钟，罗伯特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怕自己睡过去，正要继续在豪宅内继续寻找目标。 一转身，罗伯特就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先生，实在抱歉……” 罗伯特忙道歉，可一抬头，瞧见对方的相貌，他僵住了。 他撞到的人是联合使团的泡菜国代表，朴德焕。 巧合？还是…… “别演了。” 朴德焕按下通讯器：“我找到了罗伯特，约翰，你猜的没错，他果然是被安排进来了。” 罗伯特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先生，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他一边说着，想要招呼守卫们过来。 结果朴德焕比他还要快一步，一把捏住罗伯特藏在领口的通讯器，抽出来捏碎，碎片在掌心摊开，说： “你的心率飙升到了每分钟140次，如果不是你，这是什么？你又在紧张什么？” 不论哪个国家都极为重视自家超凡者能力的保密工作，战斗录像可能会流传，但能力的真正体现永远是神秘的。 比如，同样是把一杯水加热到沸腾。 光看这个效果的话，很可能以为对方是能量控制系的，具备火焰、高温等能力。 可实际上，这个超凡者的真正能力是改变大气压，通过调节压强，降低水的沸点，实现常温下水沸腾的效果。 同样的效果，不同的能力，在实际交手过程中就会天差地别。 朴德焕的能力，在特事局的记载中是能释放无形的能量冲击波，然而，他真正的能力名称是—— 音波感知。 他能够大范围的感知音波，跨度从次声波到超声波，甚至连超凡立场的细微波动都能听到，音波和音波之间，还能互现传递信息。 可以说，越嘈杂的地方，朴德焕的感知力度就越强。 当初，老黄的安全屋暴露，就是因为朴德焕“听”到了他们为考珀驱散大脑中诡异超凡立场的波动，以此为线索找了过来。 现在，他听到了罗伯特通讯耳机中发出的声音，用声音定位，来锁定了罗伯特的位置。 不仅是罗伯特，朴德焕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来源。 除了李修、林依白、罗伯特之外，宴会现场还有一个人。 朴德焕左右巡视，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老六因为身高问题，躲藏在人群中，暂时没有被发现。 但只要通讯还在继续，她早晚会被朴德焕找到。 这是情报上的绝对劣势，真正意义上的敌暗我明！ 再这样下去，包括在外面指挥的蒋一帆都迟早会暴露，被人有心算无心，陷入被动。 罗伯特只是一个普通人，对面的朴德焕展开超凡者气势将他包裹，强烈的生物素影响下，罗伯特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畏惧的闭上眼睛。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颗可怕的眼球。 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罗伯特和恐怖眼球之间的联系加深，他竟然能在自己身体中，感受到一丝丝恐怖眼球的力量。 借助这股微弱的力量，双眼紧闭的罗伯特“看”到了。 朴德焕全身散发着幽幽红光，尤其是双耳的位置，简直就像是两颗小型闪光灯。 “听力……” 罗伯特心中有所感悟。 又想到了被捏碎的通讯器，他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罗伯特猛地睁开眼，他爆发出人生中最大的勇气。 面对超凡者，罗伯特身躯中每一粒细胞都在抵触，本能的告诉他应该束手就擒，不要挣扎，不要想着做愚蠢的反抗。 然而，人类之所以被称为人，就是因为比起万事尊崇本能的动物，人类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 罗伯特自兜里拿出一枚备用通讯器。 第129章 暴露 见到罗伯特在他面前还敢耍小动作，朴德焕杀意涌现。 约翰给他的命令是活捉罗伯特，但因为常年听到太多的声音，朴德焕的精神状态早已与常人不同。 他常常会在大脑做出思考前，先一步的说话、行动，也就是办事不过脑子，情绪上来了，脑子根本来不及控制。 朴德焕脑子里还记得约翰的命令，可身体已经行动了起来，要动手直接格杀罗伯特！ 罗伯特每一粒细胞都在颤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 直到这一刻，罗伯特没有畏惧了，反而有点想笑。 就这？ 比起噩梦中的遭遇，这点死亡威胁能算什么呢？ “不过我是为了活命才跟着李修这群人混，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死了。” 罗伯特心中哭笑不得，又莫名有种释然的轻松。 总算不用再面对无尽的噩梦和那颗光是看着就令人绝望的眼球了。 李修，我没办法陪你们继续走下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罗伯特猛地按下通讯器，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怒吼： “声音！朴德焕的能力是声音，所有人保持频道静默！” 就在同时，朴德焕的手指点在了罗伯特的胸口。 一道音波渗透皮肤、肌肉，击碎了心脏。 直到真的动手杀了罗伯特，朴德焕才猛地回过神。 他违背了约翰的命令！ 朴德焕抓住罗伯特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怒骂道：“你脑子有病吗？你又不是特事局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到这种地步。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他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消灭最终的妖魔！跟他们和跟我们合作有什么区别！” 罗伯特咧嘴笑着，朝着朴德焕吐出一口血痰。 “我不信任你们。” 十几年前，卡尔诗爆发战争。 当初的漂亮国就是以“帮助”的名义介入，还是孩子的罗伯特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的父母就是死在那场战争中。 他这辈子都不会相信漂亮国的人。 朴德焕快气疯了，他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 “西八！狗崽子！” 泡菜国贫瘠的国骂在朴德焕嘴中翻来覆去的说，吓得旁边宾客们纷纷远离，两名安保人员走了过来。 一位红发少女悄然走到两名安保人员背后。 雨宫未绪伸手在虚空中一抓，口中低喃：“欲望盗窃。” 两名安保人员在原地愣了半秒，有点茫然的挠了挠头，似乎忘记了要去做什么，默默的回到原本的岗位上。 雨宫未绪的动作隐蔽，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在耳边一抹，一团由欲望构成的赤红色光球迅速转变为一缕发丝，融入到头发当中。 雨宫未绪走过来，看了眼生机全无的罗伯特，眼中闪过愤怒。 “蠢货！他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你杀他做什么！” 朴德焕大吼：“他要向外面传递情报！” “那情报呢？” 约翰的声音自朴德焕背后传来。 朴的换暴怒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惊惧。 约翰说：“那情报呢？我的朋友，既然你选择动手杀人，情报应该没有传递出去，对吧？” 两只宽大的手钳住朴德焕的肩膀，硬生生把他转了过来。 约翰依旧在微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朴德焕本来想隐瞒，但在约翰的注视下，心中的恐惧让他放弃了说谎的打算。 “被传出……传出去了，李修他们应该知道了我的能力是跟音波有关……啊！” 约翰的双手像是刺入豆腐一般，深深插入朴德焕肩膀，肩胛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宾客们纷纷看过来，雨宫未绪打了个响指，一层无形屏障环绕四周，附近的人再次转过头，仿佛之前什么都没看到般，继续和身边的人谈天说地。 约翰脸上的笑容消失说：“要不是泡菜国方多次重申你的能力的确有用，我是真不想带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执行任务。这是第一次，你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牺牲吧。放心，等回去后，我会亲自帮你授勋。” 朴德焕身子忍不住一哆嗦。 这并不是口头的威胁，与约翰一同行动的队友，被“牺牲”的人数高达二十九人。 约翰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队友对他有用，他就会表现的像是最为贴心的家人，可一旦队友没用，或拖了他的后腿，他就会第一时间杀死队友，避免资源的浪费。 “明白了吗？”约翰问。 朴德焕回答：“明、明白了。” 约翰脸上再次绽放笑容，“明白了就好，我还是很看重你的。不过，现在李修他们知道了你的能力，肯定不会再轻易暴露，好消息是他们只剩下一个人还在隐藏。” 约翰扭头看向雨宫未绪：“还有多久锁定目标位置？” 一只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蒲扇着翅膀出现，在雨宫未绪耳边耳语几句，畏惧的看了眼约翰，又怦然消失。 雨宫未绪说：“我的人格面具还在寻找，正在一点点缩小范围，预计还需要十七分钟。” “很好！果然带你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约翰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手：“好了，朋友们，别浪费时间，别忘了，我们可不是真的过来参加晚宴的。小森鬼武，你和朴德焕去想办法干扰李修、林依白，阻拦他们寻找，我去找出藏起来的家伙。” “等找到目标，然后，干掉所有人，我们工作就结束了，就可以回家享受假期了。” 心灵结界消失，联合使团四人再次混入人群中。 离开前，死掉的罗伯特像是垃圾一样，被朴德焕随手扔进了某个堆放杂物的柜子中。 另一边，李修临时小队的四人都知道了罗伯特最后传递过来的情报，通讯频道陷入静默状态，他们不得不通过最原始的文字方式交流着情报。 老六的怀表弹开，里面是一块屏幕，作为最后一名还停留在宴会正厅的队员，他目睹了罗伯特被杀死，到联合使团众人重新开始寻找到全过程。 他的视线锁定在雨宫未绪身上。 虽然破解了敌人的情报优势，但小队中负责寻觅工作的罗伯特死了，联合使团可能会先一步找到目标。 “……我要不要找机会，先对雨宫未绪出手？我还没暴露，我的第一次出手，他们绝对拦不住，我有信心把雨宫未绪重伤。” 既然他们弄瞎了我方的“眼睛”，那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无可厚非吧？ 就在老六等待蒋一帆回复时，身边写作男伴，实际上是掩护工具的皮特哭丧着脸说： “大哥，我、我怂了，能不能提前放我走啊！” 他也看到了罗伯特被杀的一幕，死亡的恐惧，让皮特双腿一个劲的哆嗦。 “闭嘴！”老六低声呵斥。 可就是这么简短的对话，依旧被朴德焕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他朝老六的方向看过来。 老六紧握粉拳。 要暴露了？ 第130章 错了！我们从最开始就错了！ 要暴露了！ 老六扭头，目光锁定雨宫未绪。 就算是暴露，也得带走对方一个人，这样才划得来。 朴德焕在靠近，老六同时在人群中移动。 他第一次庆幸变身后身材的娇小，在人群中穿梭起来简直毫无阻碍，并且天然具备隐蔽效果。 老六距离雨宫未绪越来越近，二十步……十步…… 他抬起手，掌心处微微闪耀粉红色带着小心心的光芒，魔杖即将被他自虚空中召唤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老六的手腕。 老六差点就全力爆发，在最后关头，他看清了是谁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是敌人。 是巴尔克的三儿子。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老六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 倒不是他没有提前查看资料，实在是巴尔克将军老当益壮，太能生了。 这个国家可没有什么优生少生的政策，年过五旬的老将军，光儿子就有17个，女儿更是多达22个。 半年前，巴尔克将军又双叒老来得子，为家庭添了一位新丁，并且极为巧合的是，他的十七儿子和二十六孙子是同一天出生。 孙子和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倒也是一段另类的传奇了。 这位巴尔克家族的三少爷，是政治上，近亲联姻的产物，两眼之间的眼距很宽，视线涣散，一看就是脑子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抓住老六的手臂，眼中满是迷恋与欣赏。 三少爷因为智商问题，无法参与巴尔克将军的事业当中，于是，终日沉迷于二次元文化，今天见到了老六后，惊为天人，觉得是二次元少女走出漫画了。 纯情宅男三少爷磕磕巴巴的说：“你、你好，女士，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老六回头瞥了一眼正在逼近的朴德欢，低头犹豫了半秒。 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死联合使团所有人，是找到目标，完成任务……想到这，老六换了行动策略。 抬起头，绽放出这辈子最为可爱的笑容。 “哥哥，这里人太多了，好吵啊，能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当、当然可以！” 三少爷内心狂喜，拉着老六就向人少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去我的卧室，我给你看这些年来的珍藏品。” 老六在三少爷的带领下离开了宴会主厅，朴德焕还想继续追上去，结果被两名持枪守卫拦住了。 “先生，前面是不开放区域，你不能再过去了。” 朴德焕顺着音波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抹飞扬的裙角消失在廊道间。 他回到宾客当中，按下通讯耳机说：“有一只‘小老鼠’离开了主厅。” 约翰问：“看清楚是谁了吗？” “没有，但是一个女人。” 女人？ 约翰思索。 林依白和李修一起离开了，特市局的临时小队中剩下的三个都是男人。 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卡尔诗当地的特市局支援人员。 支援人员的超凡能力不会很强，他们的作用更多是在于情报分析、侦查勘探和当地关系的买通。 想到这里约翰下达的命令：“先不用管她。” …… “呵呵，你真棒。”老六面无表情的棒读。 傻子三少爷正在如数家珍的拿出一个个绝版手办、签名漫画书、蓝光Cd，热情的向老六展示。 老六以为三少爷所谓的“展示”，就跟“我家猫会后空翻”一样，是骗女孩子的说法，以为他进卧室就会脱裤子。 本来老六都想好了，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动手。 没想到三少爷比想象中的还要纯情，搞得老六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还有这个！” 三少爷拿出一个扎着刷马尾，身穿东瀛国校服的手办人偶，把双手弄成兰花放在头顶上，捏着嗓子说： “妮可妮可妮~” “呕！” 老六实在忍不了了，一拳把三少爷打晕过去。 “二次元死宅真恶心。” 老六吐槽了一句，抬起手，自虚空中拿出魔杖。 “罗伯特已经牺牲了，那小队中唯一还具备搜寻能力的就是我了。” 老六踮起脚尖，身体以十分可爱的方式旋转，同时口中念诵咒语。 他的脚下出现了粉红魔法阵，魔法阵散发着莹莹光辉，向上飘散，最终凝聚成微弱的碧绿光球，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萤火虫。 魔法·探索之球。 老六又在身上施加了隐身魔法，他凭空消去身形。 这东西挡不住超凡者的感知，也挡不住红外扫描，但骗骗普通人足够了。 探索之球在庭院内飘荡，有时候一条路还会重复走个两三次。 老六没有急躁，他知道现在不是急的时候，根据探索之球闪烁的光辉来判断，附近的确存在危险的超凡力场波动。 “就在附近，不会太远了。” 老六来到了一处庭院，到处是盛开的郁金香，花香充斥鼻尖，格外的浓烈。 但隐隐约约的，在浓烈的花香深处有一股令人作呕、窒息的恶臭。 老六鼻翼微动，想要分辨这股味道是否真的存在，他没有注意到，一枚竖瞳在他背后缓缓睁开。 呼—— 竖瞳死死盯住老六，猛地爆发出海啸般的超凡力场，将他层层包裹！ 曹！ 老六心中一惊。 敌人竟然连一丁点超凡波动都没有。 老六尝试挣扎，可他就像是落入沼泽中的旅人，越是挣扎，就陷的越深！ 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暗淡，老六仿佛正在从世界当中剥离，无尽的癫狂绝望笼罩在他的心头。 就在他彻底堕入黑暗的那一刻，老六明悟了。 “原来是这样……错了！我们从最开始就错了！” 他挥舞魔杖，试图驱散黑暗，意识却愈发模糊。 “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老六用尽最后的力量召唤出一只头戴黄金发箍的雪白兔子。 “去！去找李修，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话音未落，老六被黑暗吞没，消失在庭院当中。 四周以依旧鸟语花香，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是幻觉。 魔法兔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六消失的方向，它咬紧兔牙，扭头向外狂奔而去。 作为超凡力场制造出来的生物，它的速度极快，在豪宅内奔跑如同一道白色闪电。 魔法兔子记得李修的味道，很近了，就在不远，只要拐过前面的拐角，再走一点—— 嗡！ 音波形成的牢笼将小兔子囚禁。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朴德焕蹲下来捏住了小兔子的脖颈，把它拎起来。 魔法兔子奋力挣扎，朴德焕一时没注意，手背被咬出了血。 “西八！” 他怒吼的扯着兔子的耳朵，把它用力的摔在地上！ 朴德焕发了疯似的摔砸，直到魔法兔子，浑身是伤，一条腿还瘸了，他的怒火才稍微缓解。 朴德焕按下耳机，对约翰汇报说：“我发现了一只超凡生物，应该是李修他们用超凡力场制造出来的。要杀了吗？” 约翰沉吟了几秒说：“他们知晓了你的能力，所以把通讯频道陷入静默，他们很可能是通过这头超凡生物来传递信息。把它带回来，交给雨宫未绪，由她来挖出这只超凡生物脑子里的情报。” 接到命令，朴德焕对魔法兔子说：“算你命大。” 魔法兔子呲着牙，眼中满是不甘。 它还没完整主人交给的任务，要是真的被敌人带走，主人就危险了。 朴德焕拎着兔子耳朵，走向雨宫未绪的方向，边走，他还边想着雨宫未绪的身材，眼中逐渐被淫邪填满。 就在他走神间，后方骤然冲出一个人，重重的撞在朴德焕身上。 魔法兔子脱手而出，被扔在地上。 朴德焕回过身，正要骂出“西八”，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 心跳骤停。 第131章 裂缝 “是你！” 朴德焕瞪大了眼睛，大吼：“怎么可能……我明明杀了你，你死了才对！” 出现在朴德焕面前的，赫然是不久前被他亲手杀死的罗伯特！ 罗伯特的状态十分诡异。 他赤裸上身，靠近心脏位置的胸口处，有菱形的肉色透明甲壳，透过甲壳能清晰看到停止跳动的心脏。 心脏正中央，有一条很深的裂缝。 朴德焕记得这条裂缝，那是他亲手打出来的。 现在这条裂缝非但没有被弥补，反而更深了。 如同通向地狱的深渊，紫黑色的血液自裂缝中向外涌出，为这具凡人的身躯提供着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罗伯特的牙齿变得尖锐，如同鲨鱼，他死死按住朴德焕，满是血丝的双眼中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癫狂。 罗伯特僵硬的扭头看向魔法兔子，自喉咙深处，传来一丝最后具有人性的吼声： “走!” 魔法兔子重重点头，一瘸一拐的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给我回来！” 朴德焕操纵音波，形成一道无形的音刃，势必要将魔法兔子斩杀。 罗伯特大吼一声，四肢野兽般在地上爬行，他瞬间来到了小兔子身前，用身躯挡住音刃的攻击。 音刃在他身上炸开，划出一道道狭长的伤口，但转瞬就凝固愈合。 朴德焕凝视着罗伯特，观察了几秒，讥笑说：“这种程度的恢复能力，以及恶心的超凡力场……你小子变成妖魔了呀！哈哈，那我把你杀了，可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朴德焕越说越兴奋，本能催促他，冲上去把罗伯特虐杀。 但肩膀处的刺痛让朴德焕回过神。 他想到了约翰的可怕，打了个哆嗦，杀意顿时全消。 不行，比起这个变成妖魔的废物，抓住那只兔子才是关键……啊西八，早知道就不向约翰汇报了。 朴德焕想着，追向魔法兔子离开的方向。 然而，罗伯特借着超速恢复的能力，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两人死死缠斗在一起。 …… 李修在豪宅内狂风般奔跑，身后安保人员紧追不舍。 他始终克制着实力，让自己的水平保持在“大伙儿再加把力，稍微努力点，就能抓到我了。”的程度。 他和林依白完美的执行了自己的角色，豪宅内超过八成的守卫力量都在追逐他们。 不知道罗伯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修有点担心。 罗伯特最后一次在通讯频道内提醒所有人时，嗓音听起来很急切，可能已经被联合使团的人抓住了。 雨宫未绪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一旦罗伯特被抓住，那李修几人的计划基本上也等同于暴露。 “如果真的暴露那也没办法，只能硬碰硬了。” 计划永远是计划，最终比的还是硬实力。 李修还不知道罗伯特已经死了。 在李修认知当中，联合使团毕竟是隶属于官方的超凡者人员，双方就算是处于对抗状态，也不可能伤害普通人的性命。 李修和林依白被十几名安保人员堵到了墙角。 安保人员一个个气喘吁吁，上一次他们见到这么难抓的人，还是电影中，在家具城的成龙大哥。 安保队长是一名五阶超凡者，以他的体力还是被遛的大口喘息，恶狠狠的盯着李修。 “跑啊！你小子倒是接着跑啊！” 李修装出一副焦急畏惧的表情。 他扭头看向林依白，这傻姑娘如今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李修小声提醒：“你这演的太过了，再收敛一点。” 见两人死到临头还窸窸窣窣的说话，安保队长更为恼火，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他注意到李修脚边儿多了一个白花花的玩意。 安保队长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是一只瘸了腿的兔子。 “庭院里怎么会有兔子？是哪位少爷或小姐养的宠物吗？” 安保队长不认识，李修却认得这是老六的魔法宠物。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兔子，被朴德焕摔出来的伤口处，正向外渗着血。 小兔子用最后的力气把额头贴在李修身上，将主人留下的信息传递给李修。 它终于完成了使命。 嘭！ 魔法兔子化为点点光斑消散，不复存在。 “别想玩什么花招！” 守卫队长不想再浪费时间，抽出甩棍，运用超凡立场，就朝着李修脸上抽去。 甩棍在空中发出呜呜风声！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普通人直接就会颅骨碎裂而死。 轰隆。 安保队长被砸入墙壁中，四肢不断抽搐。 后面跟过来的一群安保人员都懵了。 发生了什么？ 太快了，根本没有人能看清。 作为当事人的安保队长，只隐约瞧见了李修抬起了手臂，紧接着，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未知，让他心中升起恐惧，他吐出碎牙，声音自墙壁另一头传来：“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救我！” 剩下的安保人员纷纷回过神，拿着武器，朝着李修扑来。 但不久前还被他们吓得抱头逃窜的李修，现在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挥舞的武器即将落下。 一道细微的寒风卷起。 李修的超凡立场激发！ 安保人员就像是落入琥珀当中的蚊虫，光是庞大的超凡立场，就将他们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寒冰自脚下开始蔓延，他们被冻成了一个个的冰人，脸上还凝固着惊惧的表情。 全场只有安保队长还保持着清醒。 一系列的交手都在瞬间发生，不等安保队长明白发生了什么，单方面的碾压就结束了。 林依白太熟悉李修了，平时的他不会对无关人员下手这么狠，她问：“刚才是老六的魔法宠物吧？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李修深吸一口气，用最简短的话语说明了情况： “罗伯特被朴德焕杀了，现如今转变为了妖魔。” “老六遭遇到了伏击，被带走了，袭击他的，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 李修抬起头，看向老六消失的庭院方向。 “我们这次的目标并不是一只妖魔，那个被罗伯特拍下来的‘瞳孔’，其实是一条裂缝。” “一条通向未知世界的裂缝！” 第132章 宿命 裂缝？ 林依白反应过来。 他们的一切情报都是来源于罗伯特的一面之词。 罗伯特的确没有撒谎，但他的认知是否正确，这点其实是存在疑问的。 客观上说，罗伯特没有瞧见敌人，他只是在一片漆黑中，拍摄到了一道竖状，散发着诡异光芒，看起来很像影视剧中巨龙的瞳孔的……线条。 罗伯特把它错认为是一颗巨大的眼球。 然而，老六用切身的经历向众人阐述： 那不是一颗眼球，而是通往未知领域的裂缝！ 魔法兔子传递过来的不仅是情报，还有老六当时的情绪，以及遇到袭击的状态。 浓郁到极点的妖魔味道，就从中传了出来。 李修把情报转成文字，发送给了后方的蒋一帆，说：“裂缝当中很可能有大量的妖魔，我现在先过去救老六。” 蒋一帆回复：“没问题，你们多加小心，我马上就到。” 李修收起通讯设备，不再耽搁时间。 老六掉入到未知的裂缝当中，面对数量庞大的妖魔，生死未卜。 每耽搁一秒钟，他的生命就会危险一分。 事情变得紧迫，林依白说：“我们快走吧。” 李修摇头说：“我独自过去，还有人需要你去支援。” “谁？” “罗伯特。” 在魔法兔子传输过来的情报中，李修见到了罗伯特帮助小兔子牵制朴德焕的一幕。 李修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妖魔，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我们，他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我们今天是一起过来的，就要一起回去。” 林依白重重点头：“交给我吧。” 互相道了声保重，两人奔向不同方向。 林依白撕扯掉下面多余的裙摆，甩掉了高跟鞋，露出两条结实白皙的大腿和娇小的玉足。 她全力奔跑，冲过拐角，林依白看到了被无数音刃吊起来的罗伯特。 朴德焕凝聚出无数把音刃悬在半空中，他看出来罗伯特的恢复能力不正常。 但他不信这么多把音刃把罗伯特切成了碎片，这个莫名转化成妖魔的家伙还能再恢复！ 听到了脚步声，朴德焕抬起头，瞧见了赶来支援的林依白。 这个距离…… “来不及了！” 朴德焕露出狰狞笑容，正要操纵音刃，先一步杀死烦人的罗伯特，就听半空中传来咻咻风声！ 风声直冲朴德焕的头顶而来，速度极快。 突如其来的袭击，朴德焕不敢大意，闪身躲避，同时发动音刃将来袭者击飞。 一个半人高的狭长箱子飞向林依白，她单手接住，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老六的血脉武器能够藏于虚空，李修的湮灭魔方体积小巧，方便随身携带，林依白的长刀就不行了。 那么长一把刀根本藏不住。 为了方便应对突发战斗，在巴尔克宅邸上方五百米处，悬浮着一架无人机，只要收到指令，无人机下方悬挂的月华刀就会被空投下来。 装备箱子还自带定位和火焰喷射功能，林依白可以通过终端来操纵落点。 刚才她就是操纵箱子落在朴德焕头顶，这才阻止了他杀死罗伯特。 林依白的食指贴在箱子上，清脆的机械音响起：“指纹识别成功”。 狭长箱子咔哒咔哒打开，弹出一把纤细雪白的长刀。 月华刀·二代。 比第一代月华刀，二代加入了更多的特制金属元素，硬度、强度、锋锐度提升了一个等级。 林依白把月华刀抽出来时，激荡起清脆的刀鸣，仿佛离家的孩子重新回到家乡。 妖魔状态下，精神癫狂的罗伯特怔怔看向林依白，隐约在她的背后，看到了一轮柔和的圆月。 在一轮圆月映照下，他眼中的血丝似乎少了几分。 林依白注意到罗伯特的状态，眼神复杂：“对不起，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害得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罗伯特用僵硬、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说：“和你们没关系，这……是我的宿命。” 如果没有李修等人，他可能早就死在了噩梦当中。 对于罗伯特来说，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的。 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 就让这条命发挥它最后的价值吧。 罗伯特的梦想是当一名战地记者，他要记录战争的罪恶，但现在…… “就让我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亲自去制止罪恶！” …… 李修狂奔向老六失踪的郁金香庭院。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一直靠在墙角的雨宫未绪睁开了眼睛。 “我找到目标的位置了！” 本来以雨宫未绪的速度，她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找到裂缝的位置。 然而，裂缝将老六吸进去的时候，泄露了一部分妖魔的气息，雨宫未绪察觉到后，立即反向追溯了过去，锁定了裂缝的位置。 雨宫未绪打了个响指，联合使团四人脑中顿时多了一幅巴尔克豪宅地图，在地图的西北角落有一个闪烁的红色光点。 那就是裂缝所在的位置。 地图当中还有一道蓝色的光点，正向裂缝的方向逼近。 约翰眯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这种沉重强大的气息……是李修！” “终于可以停止这种无聊的捉迷藏游戏，正面的硬碰硬了！” 他皮肤上跳动起银白色闪电，瞬间消失在原地，惊起一阵狂风。 约翰丝毫没有抑制力量，超凡力场洪水般蔓延。 普通人在他的力场范围内感觉浑身麻痹，年幼体弱者还会觉得心律不齐，呼吸渐渐不畅。 这是因为约翰的超凡力场影响到了普通人体内的生物电流，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下，很可能会在昏迷中走向死亡！ “等等！” 雨宫未绪盯着约翰远去的背影。 裂缝另一面，传来极为可怕的妖魔气息，那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目前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一旦激荡的超凡力量，影响到了它的平衡，这条裂缝很可能扩大，甚至将另一个世界的妖魔全部释放出来！ 要知道巴尔克将军的豪宅，可是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假如真的把另一个世界的妖魔全部释放出来，会有几十万人受到伤害，甚至死亡！ “约翰！能听到吗？约翰！” 雨宫未绪食指抵在眉心，试图去联络约翰。 可约翰的超凡力场直接拒绝了她的精神链接。 “不行，我必须追上去，告诉他可能的风险。” 雨宫未绪朝着约翰远去的方向追去。 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一把武士刀拦住了去路。 “你想去哪儿？”小森鬼武问道。 雨宫未绪语气急迫的说：“我要过去提醒约翰，要打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在这儿。” 小森鬼武眼神冷冽，淡淡的说道：“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之所以来到这异国他乡的理由？” 雨宫未绪一头红发飘扬，眉头紧锁喊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杀了李修四人，羞辱特事局，在政治上获得更多的好处。” “你们杀了李修小队，我无所谓。都是超凡者，从加入官方组织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但是！” 雨宫未绪指着外面。 “裂缝真出了问题，这座城市，数十万普通人会死，会受伤！作为超凡者，从妖魔手中保护普通人这个事情是不分国界，不分国家的！” 小森鬼武缓慢却坚决的摇摇头。 “自古忠义难两全，两者相权取其轻。等任务结束之后我会忏悔，我会背负这份沉甸甸的罪孽，但现在，一切以任务为重。” “如果他们的宿命就是死亡。” 小森鬼武左手搭在刀鞘上，沉声说：“那就请他们如同樱花般欣然赴死吧。” 第133章 资格 今晚的宴会自开场白之后，就渐渐走向了不可预测的方向。 如果说李修和林依白的“逃亡”还算比较低调，没有引起太多的骚乱，主厅的宴会还能正常举行。 约翰爆发出超凡力量后，这场巴尔克将军精心准备的晚宴，就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 宾客们有的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有的发出尖叫，想要离开，结果被人推倒，发生了踩踏事件。 还有的人抽出了刀子、微型手枪，打算趁机暗杀巴尔克将军。 当然，这些以为自己能捡漏的家伙，全都被保镖团发现，统统击毙。 “啧。” 巴尔克将军没想到一场普普通通的晚宴会闹得这么大，他最后喝了一口酒，把酒杯随手扔在地上，神态从容沉稳。 “跟我来。” “是！” 巴尔克将军的保镖团全部由超凡者构成，一共十人，其中还有一名四阶超凡者，名字不详，代号为“恶狼”。 恶狼在觉醒前是一名职业杀手，凭借觉醒能力和杀手期间磨炼的身手，放在特事局，他能在任何一座大型城市担任队长。 恶狼之所以会放弃杀手的工作，选择担任保镖，原因也很简单。 钱。 巴尔克将军每个月要支付恶狼三百万美金的酬劳。 如果在保镖工作之外，需要他协助参与小型战役？ 不好意思，这算是业务外劳动，钱另算。 随着全球规模的超凡觉醒，当杀手的危险性越来越高，不如舒舒服服的当一个保镖。 小事交给下面的五阶超凡者保镖干，真遇到大事，恶狼能干就干，干不了就跑路。 跟他比起来，同样是四阶的林科，忙的几乎进化掉了睡眠，而林科那点工资、奖金，还不够恶狼每个月从银行拿到的利息。 巴尔克将军朝着保镖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来，随后大步走向郁金香庭院的方向。 …… 李修是最先来到郁金香庭院。 这座庭院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其中蕴含的诡异超凡力场，如同《迪奥的世界》这幅充满恶意的画作。 乍一看似乎一切正常，可只要多看几眼，就能渐渐发现其中的恐怖。 “就是这！” 李修将超凡力场凝聚在指尖，双手插入虚空中，用力向两边一扯。 嗡—— 猩红漆黑的裂缝出现在了他面前。 浓郁的妖魔气息飘散了出来。 老六是在魔法少女状态下进入裂缝的。 魔力充裕的情况下，他的确很强，可一旦魔力消耗干净，又没有热水帮助他恢复到狂战士状态，那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想到这，李修心急如焚，正要穿过裂缝，背后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李修猛地转身，抬起手，层层叠叠的超凡力场凭空出现，成为坚实的防御壁垒，挡住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雷电闪过，露出一身纯白西装的约翰。 “李修，有了这么好的发现，怎么能自己独吞呢？” 约翰语气轻松，满是亲切，言语间却没有停止攻击，招招凶险。 如果换个地方，李修不介意好好跟约翰打一场，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漂亮国候补英雄是什么水平。 但现在老六生死未卜，很可能危在旦夕，李修实在没有交手的欲望。 李修说：“我的队友正处于危险中，看在我们好歹算是‘友好交流’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这不是请求，是最后的警告。” 约翰像是没听到，也似乎根本不在乎保密条例，毫无保留的释放力量。 李修不得已，只能操纵地狱丝线与寒冰迎战。 不到十秒钟，郁金香庭院为中心，巴尔克将军的豪宅像是被地狱犬啃噬了一番，接近一半的建筑物成为了废墟。 宾客们尖叫着向外狂奔，巴尔克将军和保镖团们刚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就看到了李修和约翰，一个操纵雷电，一个驱使冰雪，如同神明般交手的画面。 超凡者保镖们面面相觑，心底发虚。 恶狼提醒说：“他们虽然还是五阶，但不论技巧、战斗直觉还是超凡力场强度都强的可怕……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超凡者。” 巴尔克将军没觉醒力量，只是普通人，他看不懂超凡者之间的战斗，想到恶狼是四阶，沉吟几秒，开口说道： “竟然是这么出色的年轻人，那这样，你带两个人，把他们活捉了，我要他们为我所用。” 恶狼：“啊？” 不是，老板，我的话是说的不够清楚吗？ 巴尔克将军这话就像是一个小公司的土老板，拍了拍公司唯一一名负责官网维护的程序员说： “小张啊，你最近加加班，努努力，给公司搞一个电商平台，不用太好，就跟桃宝、拼夕夕一样就行。一周时间够不够啦？” 恶狼同期担任杀手的朋友，基本上都死了，他之所以能一直活到现在，不光是专业技术过硬。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眼前这两位，别说活捉了，恶狼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不被打死，能撑着逃走，已经算是幸运女神保佑。 但是…… 一年三千多万的年薪，实在是让恶狼没法说出“老板，我不敢上”这句话。 要说恶狼还是工作经验丰富，深知糊弄领导的技巧。 他指着下属说：“你们敢不敢上去，把他们活捉了？” 保镖们赶忙摇头。 现在这情况，谁去谁死，一众保镖看向恶狼，心道：你这么猛，你咋不去？ 恶狼嗤笑说：“5阶就是5阶，一点胆子都没有，还做什么保镖？” 他转过头，对巴克尔将军说：“老板，你在这，我不敢发挥，超凡者的能力千奇百怪，要是您稍有差池，可就得不偿失了。要不我们先撤吧？等您安全了，我再带人过来把他们抓了。” 一众保镖眼中满是震惊。 好家伙，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是吧？ 低情商：老板，我打不过。 高情商：我是怕您受伤。 轰！ 一道银白雷霆落在他们身边，瞬间就击碎了保镖团合力组建的超凡力场壁垒。 巴尔克将军的脸颊被一颗飞溅的石块划伤。 “快走快走！” 这一下不用任何人催促，巴尔克将军带头向外撤去。 李修和约翰交手的规模越来越大。 面对激射而来的雷电，李修徒手抓住像是捏面条一样把它捏成一团，随后冻成冰块扔在地上。 李修安下通讯耳机：“蒋一帆，我被约翰拖住了，裂缝已经被我撕开了一个口子，你可以直接进去。” 蒋一帆正在赶来的路上，通信频道中能听到呼呼风声，他问：“联合使团的人疯了吗！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真的打算和我们在市中心直接动手！” 李修沉着脸说：“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现在很不爽。我要是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不算外交问题吧？” “他妈的。” 蒋一帆少有的骂了句娘，“打！往死里打！真有问题，我这个临时队长的帮你扛了！” “有你这话，我就懂了。” 李秋脱下西装外套，把领带解开扔到一边，随后又把衬衫衣袖挽到手肘位置。 “这样舒服多了。” 李修看了眼腕表，平静却笃定说：“一分钟内把你搞定。” 通过第一轮试探，李修判断出约翰的确是五阶巅峰，战斗经验充沛，能力也十分强大。 “但也就这种程度了。” 超凡力场，全功率运转！ 夜风停止了。 这一瞬间，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所有的生物都本能的感受到了压力。 人们不自主的佝偻身躯，仿佛头顶出现了一座无形的山岳。 超凡者的感受更为剧烈，他们忍不住摸着后脖颈，一片冰冷，似乎那里有一把锋锐的刀，随时可以掠夺他们的生命。 奔跑而来的雨宫未绪怔怔站在原地。 “这就是英雄级的压迫感吗？” 面对完全释放的李修，约翰非但没有惊惧，笑容愈发狂热。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种力量！不被等阶限制，不被常理所束缚的力量！” 让约翰狂热的不是李修，而是这份力量背后所代表的寓意。 有一位超凡领域的学者提出了一个假设： 当英雄尚未成为英雄的时候，他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一些。 可当他被全人类冠以“英雄”称号时，他的力量会突破临界值，达到令人仰望的高度。 也就是说，英雄，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世界的认可，一种比所有人更强的资格。 这就是约翰渴望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强大达到了极限，想要突破极限，就必须得到这份世界认可的“资格”。 约翰手中出现一条雷电长鞭，他猛的一抖，发出缰绳般清脆的声音，身下逐渐凝聚出一匹八足战马！ 第134章 能力名称：奥丁 能力名称：奥丁。 超强的神话分支系能力，能够掌控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力量。 其中包括猎鹰头盔、黄金战甲，也包括象征着极速的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以及那把北欧神话中最为恐怖的战争兵器—— 永恒长枪·冈格尼尔。 传说当中，永恒长枪是由世界之树的树枝做成，枪尖上刻有卢恩文字，赋予它超凡的魔法效果。 此刻，这把传说中的长枪就握在约翰手中。 天空阴沉下来，一道道雷霆落下，如同泰坦巨人的声声怒吼，彰显着主人的战意。 “李修！” 约翰大吼着，高举永恒之枪。 他没有选择掷出。 这把号称能够掷出就能百分百命中的神枪，在约翰手中散发着无尽雷霆光辉。 掷出长枪虽然能百分百命中，但只有亲手握紧永恒之枪，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威力。 约翰宛如中世纪的骑士，鹰盔的面罩放下，遮住面庞，只露出两颗炯炯有神的眼睛。 覆盖全身的黄金战甲，在超凡力场的激发下，浮现出一枚枚超乎常人理解的卢恩符文，种种强化效果施加在约翰的身上。 急速、战歌、振奋、无限体力…… 约翰的身躯都拔高了几分，他站在高空中，闪耀的光辉照亮了夜空，附近十几公里内的卡尔诗市民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宛若神明的英姿。 “李修！将所谓英雄的最强状态展现出来吧！” 面对神态狂热的约翰，李修微微眯起眼，想了想，从裤兜里拿出一副西装自带的墨镜戴上了。 不是李修喜欢装逼，实在是太晃眼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眼前就出现重影，再多看一会儿，李修怕自己要哭出来了。 约翰表现出来的力量，绝对是最顶级的，寻常四阶初段的超凡者，面对半神化的约翰，都要饮恨败北。 不过，戴上墨镜后，李修看清了，约翰的战甲、长枪和天马，都是由雷电构成，并不具有真正的实体。 或许等有一天，他迈入更高等阶，能够把奥丁的武器真正的具现出来。 那时候，他就能如同真正的神明般，居于苍穹之上，掷出必杀雷霆。 但现在…… “妲己。”李修嗓音平静。 苏妲己的出现不像约翰的半神化，有着骇人的威势。 她悄然的出现，默默站在李修背后，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更没有半点的威慑力。 然而，当李修把湮灭魔方取出，变幻成封神榜残页交给苏妲己后，不论是苍穹之上闪过的雷霆，还是卷起的阵阵狂风，全都安静了下来。 背后的地狱大门轰然打开。 滚滚寒风卷着冻结灵魂的冰雪席卷四周。 拥有绝对细微操控力的苏妲己，具备最强封印效果的封神榜残页，以及降临到现实中的极寒地狱。 两种截然不同的超凡力场激荡、碰撞。 约翰脸上的狂笑第一次消失了，自他觉醒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无坚不摧的超凡力场竟然被人…… 压制！ 约翰阴沉着脸，左手用力挥动缰绳，驱使胯下八足天马。 传说中的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具备穿梭空间的威能，以当前的约翰虽然还做不到那种程度，但马蹄落下，仍在空气中踩出一道道音爆，俨然是已经超越了音速。 两人之间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几乎是在马蹄落下的瞬间就被跨越。 李修稳稳站在地面，微微侧身，指着冲锋而来的约翰，平静说： “妲己，封印他！” 苏妲己嫣然一笑，长袖挥舞，手中小小的封神榜残页骤然释放出万丈金色光芒。 所有在光芒笼罩范围的内超凡者，纷纷忍不住掐住了喉咙。 一下失去了超凡力量，他们仿佛在深海生存的鱼类失去了鱼鳃，本能的忘记了呼吸。 习惯了被超凡力场包裹的身躯，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不少更是直接昏厥过去。 这仅仅是封神榜残页逸散出去的微弱力量，在光芒笼罩中心的约翰，反而没有什么不适感。 冲锋中的约翰，迎来了一道微风。 这道风是那么的温暖、舒适，可吹在约翰身上，他身上的战甲、头盔、永恒之枪以及八足天马，便如同灰尘般全部被吹散。 冲锋中的约翰和李修交错而过。 等约翰踉跄站在地面，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 他与超凡力量之间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他能感受到，或许花一点时间就能恢复，不用太久，三五分钟就可以。 然而，在这三五分钟内，约翰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对我做了……什么……” 约翰语速越来越慢，他低头看了眼，寒冰蔓延到了胸口。 当约翰说完最后一字，他已经被冰封到了一具寒冰棺杶当中。 一阵风吹过，寒冰棺杶重重砸在地上。 连一个角都没磕坏。 李修走过去，摘下墨镜，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冻在冰块里的约翰，还保持着一副世界观崩塌的不可置信表情。 约翰想见李修的最强状态？ 说实在，李修也不知道自己的最强状态是什么。 他每天都在变强，别的男人第二天早上醒来，要担心的是“竖旗子”的尴尬。 李修早上起来，是要担心昨晚睡得太好，力量增加太多，自己没控制好，不小心释放出来伤到邻居。 李修和约翰的交手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就打到了豪宅外面——当然现在也不剩什么豪宅了，面前只有一片废墟。 按下通讯器，李修问：“我这头搞定了，你们怎么样，需要支援吗？” 然而，等待了片刻，通讯器内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细微的电流沙沙声。 “什么情况？” 李修不认为蒋一帆和林依白这么快就被联合使团的人解决掉了，他和约翰交手到结束，全程只用了不到四十秒。 当然，这是依靠了封神榜的力量，不靠这件Bug级别的装备，李修想要战胜约翰，肯定要花一些时间。 联合使团就算是三个打二点五个——妖魔化的罗伯特勉强算是零点五——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十秒内结束战斗。 而且，还有蒋一帆，他的爆裂武装，一旦正式展开战斗，造成的破坏力丝毫不亚于半神化的约翰。 在新人大会交手的时候，李修就感觉出来了，这位性格沉稳的军人，还隐藏着力量。 “通讯联系不上，只能亲自过去看看了。” 继续推理、猜测下去没有意义，也不是李修擅长的事情。 李修扛起被冻住的约翰，走向豪宅的方向。 第135章 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修扛着约翰，走向废墟。 约翰的眼神复杂，在消化了最初的震惊过后，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甘。 如果是普通人，这份不甘可能会转变为动力，或者沉淀下来，去寻找自己的不足。 然而，约翰的性格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为极端。 他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自孤儿院长大，从懂事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万众瞩目的中心，承担着所有人的期望。 约翰想要变强，他疯狂读书、运动、学习社交技巧。 这些努力自然带给了他想要的生活，成为了人上人，却也积压了可怕的心理压力。 于是，九岁时，约翰开始虐杀老鼠。 十一岁时，是猫。 十二岁时，是狗。 十三岁那年，约翰设计了一整套自动投毒装置，悄悄安放在社区的隐蔽位置。 在这套装置的作用下，仅用了半个月，社区内所有的家养、野生猫狗全部死亡。 约翰十分有成就感。 直到这套装置运行了两个月，一位流浪汉误食了约翰投毒的食物，不幸死亡。 约翰以为自己会害怕，然而，等他站在黑暗中细细品味自己的情绪，他只感受到了…… 荣耀与乐趣！ 他为了社区安全做了贡献，不论是猫狗，还是流浪汉，这些都是对社会无用的东西。 在十三岁这年，约翰找到了释放压力的最好方法。 流浪汉、妓女、帮派分子、逃逸罪犯…… 在没有觉醒任何力量的情况下，约翰就已经杀了一百三十四人。 他没有负罪感吗？ 当然会有，但和普通人不同，他很享受这种负罪感。 约翰认为，杀人是一项很好的业余活动。 设计杀人计划到执行的过程，能够帮助约翰释放内心的压力，而杀戮后的负罪感，又能够督促他去变得更优秀。 因为在约翰的人生观中，他承载了一百多条生命的遗志，他必须变得足够优秀，才能够抵消这份杀业，才能达到生者与死者的平衡。 这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精神状态，即便是最为癫狂的连环杀人狂，为的也是追寻刺激。 约翰不是，他就像是一位马拉松选手，只不过追在身后的，并不是其他选手，而是被他杀死的人。 他享受在被追逐下，拼尽全力奔跑的感觉。 在约翰的人生中，他不是没有被击败过，可那就像是路上的小石子，只会让他觉得更有趣，更有挑战性。 但今天不同。 约翰被李修一招击溃，他没看懂李修是怎么做的，更不清楚在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两人交错的瞬间，所有令他骄傲自豪的力量，就被无情的剥夺了。 这种天堑般无法跨越的差距，令约翰感到了绝望。 他呆呆站在人生的马拉松道路上，曾经被他虐杀的无辜者，已经扑上来，开始啃噬他的灵魂。 “李修。” 冻在冰层里的约翰忽然开口，他的嗓音沙哑，每天精心打理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看起来颓废又落魄，他双眼无神的问： “这就是英雄和凡人的区别吗？” 李修叹了口气，耐心安慰说：“你们老外就喜欢搞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这就是一个称呼，你想的太复杂了，你会输给我啊，单纯是因为太弱了。” 约翰：“……” 倒不是李修想故意扎心，这的确是实话。 把步笙声拉过来，李修就是用上吃奶的劲，也不一定能把步笙声的力量全部封印，最多是能影响他的超凡力场运转，一定程度影响步笙声发挥罢了。 “不对！” 约翰猛地大喊，吓了李修一跳，他双目滚圆说：“你在神使事件中还没有获得血脉武器，是在成为英雄后，来到庆京，才拿到了那个魔方。” 约翰越说越兴奋。 “你之所以能轻易的战胜我，它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这就是世界对你的回馈！这就是英雄的资格！” 李修掏出湮灭魔方看了看。 这洋鬼子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加入特事局不久后，研发科就抽取了李修的血液样本，送到了庆京总部订制血脉武器。 要是纯理性分析，李修能拿到湮灭魔方，这是从完成抽血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的事情。 但是从玄学的角度来说，李修的确是在解决掉神使，拯救了安元市后，才拿到了湮灭魔方，得到了封神榜残页。 这种事情就像天桥下面算卦的老头，捏着你的手说“小伙子，你命里桃花无数啊。” 明明你单身了二十年，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这话就没错。 毕竟七十岁的时候，被一群老大妈抢着当舞伴，这也算是桃花无数了。 怎么？ 老桃花就不算花了么？ 花开富贵、清水芙蓉发来好友申请。 对于这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自从李修在算命摊被骗了二十块，买了一串开（义）光（乌）佛珠后，他就彻底选择不相信了。 李修看了眼一脸笃定的约翰，心中想： 以这哥们的智商，要不是有超凡力量傍身，没几天就要被卖到缅北割腰子了吧？ 李修懒得和约翰争辩，默默往前走，寻找失踪的队友们。 李修的沉默在约翰眼里，却成为了默认和心虚，他狂笑着：“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只要我也成为了英雄——” 李修被他烦的不行，自地上捡起一块桌布，团成一团，塞进约翰的嘴里。 总算是安静了。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李修很快就来到了郁金香庭院。 几分钟前还盛开的郁金香，现在全都变成了一地的枯萎花瓣，被掩埋在砖石当中，努力散发着最后一点余香。 可就是这凋零前最后一点余香，刚飘散出来，就被空中翻涌的阵阵恶臭所驱散。 恶臭的来源是一道狭长，近一人高的裂缝。 林依白、蒋一帆、罗伯特，以及联合使团的三人，小森鬼武、雨宫未绪以及朴德焕。 五人一妖，被裂缝中溢出的力量所抓住，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倒不是没有力量能够挣脱，雨宫未绪高声制止了所有人。 “因为李修和约翰的战斗，这条裂缝已经变得极其不稳定，你们要是不想死，不想牵连附近的十几万人，就千万别轻举妄动！” 所以，被困住的六个人，明明很想朝对方挥拳头，还是忍住了，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向外挪着脚。 现在情况，哪一边的人先一步逃出裂缝引力范围，哪一边就能获得巨大优势。 直到他们瞧见李修扛着被冻成冰棍的约翰走了过来。 蒋一帆露出笑容，林依白更是微微扬起下巴，几乎要把得意洋洋写在脸上。 雨宫未绪吃惊的张开嘴，约翰有多强，她太清楚了，出发前，哥哥担心她的安全，特地找了不少约翰的战斗视频。 雷电闪耀下，暴力与速度结合的战斗风格，简直如同人形天灾。 就是这么一位被漂亮国看好，当做英雄候补推出来的门面人物，还不到一分钟就被“平平无奇”的李修活捉了。 对，活捉，还不是杀死！ 这样难度又会上升！ 小森鬼武阴沉着脸，反倒是朴德焕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说在和约翰的战斗中，李修感觉到了他的杀意，但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尤其是白热化的状态下，肯定或多或少会有杀意。 李修只觉得约翰打上头了。 他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联合使团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趁着协同行动期间，杀了李修四人。 李修还保留着适当的外交礼仪，他把约翰放地上，先对联合使团的人说： “你们老大被抓了，我又是在场唯一能自由行动的人，所以，先停战怎么样？我先把我的队友救出来。” 约翰被囚禁，小森鬼武成为临时小队战力最强的人，他点点头，认可了李修的建议。 李修走到裂缝边缘，正要伸出手。 地面裂开，无数火焰和爆炸自地底传来，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第136章 鬼面黑云 李修十岁那年的生日，父母带他去水上乐园玩，其中有一个项目李修的印象最深。 就是自高台上，钻入一个小洞中，里面有水，顺着重力和水流，在管道内一个劲的旋转、翻腾。 直到仿佛遭受了一个世纪的折磨后，李修终于冲出了管道，他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半天，一扭头，吐在了刚滑出来的父亲头上。 现在，李修就有同样的感觉。 来自地底的漫天火焰与轰然爆炸没能击穿李修的超凡力场，却成为了打翻裂缝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爆炸发生的下一秒，裂缝骤然扩张，无尽的妖魔气息自其中涌出。 在那一刻，不论是李修四人，还是联合使团的人，全都面色沉重，做好了和裂缝中涌出的妖魔战斗的准备。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一头妖魔从裂缝中逃出来，反而是从中传来一股庞大的吸力。 李修第一时间将地狱黑雾拧成无数丝线，缠绕在周边建筑物上，固定身体，同时弹出丝线去缠绕队友。 可他的速度再快，也依旧慢了一步。 因为林依白、蒋一帆，还有罗伯特实在是距离裂缝口太近了。 几乎是在吸引力出现的瞬间，他们就被裂缝“吃”了进去，再然后是联合使团的四人。 不仅如此，吸引力的范围还在急速扩张，远方天空已经传来普通人惊恐呐喊的声音。 千上万的平民，如同潮水般向着裂缝的方向坠来。 队友和平民都被吸进去了，李修独自留在外面也没有意义。 李修无奈的叹了口气，解散了缠绕在建筑物上的丝线，主动跃入裂缝当中。 于是，李修梦回十岁那年，再次体验到曾经的痛苦。 可能几分钟，也像是过了十年，李修从虚空管道中甩了。 李修捂着嘴。 “呕……呕……” 他努力克制反胃的冲动。 又是噗通一声，朴德焕自另一条虚空管道中掉下来，刚好砸在李修脚边。 虚空管道中有着特殊的力量，能够不断消磨超凡力场，李修能坚持的住，不代表所有人都能。 朴德焕的超凡力场早就在半路就被消磨干净了，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一睁眼，就瞧见李修面色“狰狞”的看着他，然后…… “呕！” 瞧见朴德焕这张脸，李修再也忍不住，把参加晚宴前吃的博拉尼——卡尔诗当地美食，外形看起来有点像是韭菜盒子，不过吃起来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全都一股脑吐在了朴德焕脸上。 脑子一根筋的朴德焕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他一抹脸，站起来就要动手，可刚好瞧见从另一个虚空管道掉下来的约翰。 朴德焕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可是一分钟内活捉了约翰的大神。 “西八……思密达。” 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在虚空管道被转的站不稳，他刚站起来，就又噗通跪了下去，给李修行了一个大礼。 泡菜国的专属国骂更是说到一半，直接加了个敬语词汇。 李修不知道朴德焕抽什么风，他倒是知道泡菜国的传统习俗中没有“男人膝下有黄金”的说法，但是…… 李修冷声说：“你要是想弃暗投明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之间的竞争归竞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罗伯特杀了。” “他只是不小心牵扯进来的普通人，要不是罗伯特现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还活着，我又着急寻找其他队友，你现在已经在堆雪人了。” 投你妈！ 朴德焕敢怒不敢言。 他要真是铁头娃，也不至于面对约翰怕的连反驳都不敢。 不过……堆雪人是什么意思？ 如果李修能听到朴德焕的心里话，会很直白的告诉他，不是隐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极寒地狱冰雪大世界，随时欢迎他的加盟。 李修没有在朴德焕身上继续浪费时间，现在四位队友生死未卜，他必须尽快找到大家。 他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民房，空空荡荡，到处长满了霉斑，空气中是腐朽的味道，地板缝隙、墙角还在往外滴答滴洒渗着血。 这种鬼地方显然是不可能有人生存。 李修微微屈膝，跃上屋顶。 天空是绝对的漆黑，一片片厚重的黑云笼罩整座城市，黑云压得很低，如果长时间凝视，还能看到一张张不断变幻的鬼脸。 鬼脸越凑越近，李修仿佛中了定身咒，僵硬的站在房顶，意识出现眩晕，灵魂似乎都要被鬼脸吸走…… 呼！ 一道来自地狱的寒风，如同给了鬼脸来了一个狠狠的大笔兜，直接拍散。 李修皱眉看着消散的鬼脸，“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的。” 被李修打了一把掌后，鬼面黑云老实多了，一张张可怖的鬼脸在云层间盘旋，但没有一个敢下来。 李修寻找着队友们的身影，忽然，一道耀眼的光芒自不远处升起。 先红色，升空后转变为白色。 那是蒋一帆提前就说好的信号弹。 李修朝着信号弹射出的方向掠去，一路上，他见到了不少被虚空管道扔出来的普通人，城市间的阴影处到处是各种妖魔。 顺路的话，李修就出手救一下，如果真的太远了，李修也没办法。 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况且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解决城市内的零散妖魔，这治标不治本。 李修要做的是尽快和队友汇合后，想办法解除这片诡异的异度空间。 “李修！这里！” 听到下方的呼唤，李修降落在地面。 蒋一帆和老六在一起。 老六的魔法少女套装消失了，身上穿着晚宴时的礼服，礼服早已变得衣衫褴褛，根本遮不住他的身体。 他不得不捂住胸口，这才避免发生走光。 老六见到李修，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冲过来抓住李修，操着软软糯糯的嗓音说： “你总算来了，快给我！快给我！” 第137章 城市投影 李修被老六的说辞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握紧了腰带，问：“给你什么？” “冰块！” 老六说：“这鬼地方根本没有水，你快凝结冰块，然后蒋一帆把冰加热成热水，我就能恢复了。” 往老六身上泼凉水，他能变成魔法少女，一旦魔力耗尽，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女孩，只能通过往身上泼热水或睡眠的方式恢复。 在这鬼地方老六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本来想着这次行动地点是在巴尔克将军的豪宅里，最不缺的就是水，随便找个喷泉，蒋一帆稍微加热一下，他就能恢复了。 没想到他会第一个掉入到裂缝中，硬生生是把所有的力量消耗干净了。 要不是蒋一帆及时赶到，老六要么小命不保，要么…… 就是贞操不保了。 老六如今衣衫褴褛，连关键部位都得用手遮着，魔法少女状态下，他的手很小，根本没办法完全遮盖。 饶是李修和蒋一帆知道老六的是纯爷们，见到这一幕，还是有点面红耳赤，赶紧挪开眼睛，生怕自己的取向发生问题。 “给给给！” 李修捂着眼睛，赶紧冻出一块冰丢过去，蒋一帆将其变成热水，泼在老六身上。 伴随滋啦滋啦热情蒸腾的声音，老六揉着脖子缓缓挺直腰背，他一把扯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裙子，在腰间随便系紧，变成一个简陋的遮裆布。 “吼——复活！” 老六高举双拳。 这副全身几乎赤裸，身姿魁梧奇伟，长发乱舞，只遮着裆部的造型，活脱脱的漫画中的野蛮人。 信号弹已经发射，李修三人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还是没有等来林依白和罗伯特。 老六忍不住担心：“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李修思索了片刻说：“应该不会，我在找过来的路上，大致探查了城市内妖魔的情况，大多是六阶，少部分是五阶中段、下段。以林依白的战斗力，就算面对大量的妖魔，暂时不敌，也能够及时离开战场。” 老六点点头，摸着墙壁上深处的血液，放在鼻尖闻了闻，又随手抹在墙壁上，开口问道： “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平行世界？多元宇宙？” 蒋一帆闭上了一只眼睛，他早早的释放出了无人机群，将城市内部情况扫描成地图。 片刻后，蒋一帆说：“应该不是平行世界，更像是……投影。” 在无人机群的扫描下，蒋一帆脑中勾勒出这座黑暗城市的状态。 “城市轮廓、建筑物、街道，与卡尔诗市有着超过96.53%的相似度，不过城市面积要比卡尔诗小很多。” 蒋一帆说：“卡尔诗一共有二十二个城区，这片黑暗空间只有九个，越靠近外部的城区，建筑物就越模糊，像是游戏中建模未完成。” 李修在墙壁上抠了抠，抠下来一块砖石碎片，手指捏了捏，砖石越捏越小，起初还能维持砖石的状态，但小到一定程度后，它就融化成了紫黑色的超凡力量消散在空气中。 原本抠出来的缝隙，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李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这一整座城市都是由妖魔的超凡力场构建出来的，解决掉那头妖魔，这座城市以及衍生出来的弱小妖魔应该就会一并消失了。” 李修问：“能找到那头妖魔的位置吗？” 蒋一帆说：“我的能力能制造出战斗无人机，但还是以偏作战为主，侦察能力一般，缺乏超凡波谱检测设备。不过……” 不等李修失望，蒋一帆话锋一转。 “……不过也压根不需要反向追溯。我刚才不是说了，这座投影城市，已生成的九个区和真正卡尔诗有96.53%的相似度么，那不同的3.47%，就在那。” 蒋一帆指着西方。 “无人机拍摄到了巨大的、极为宏伟壮观的……宫殿！” 即便无人机没有超凡力场探查装置，仅仅是光学观测，就能看到宫殿周围浓厚、诡异、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妖魔力量。 李修微微皱眉：“如果林依白和罗伯特落入到敌人的大本营中，的确没办法向外传递信号……我们得快点过去了。” 三人简单讨论，确定接下来的战术方案后，立即朝着宫殿的方向奔去。 李修能用地狱丝线的牵拉，在城市间穿梭。 蒋一帆脚下和背部喷射出烈焰可以飞行。 老六在恢复了正常状态后，一脚踏出就踩碎了一面墙壁、一个屋顶，借助反作用力，伴随“轰——轰——轰”的声音，快速腾跃。 三人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宫殿下方的山脚。 老六四处打量：“这地方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 蒋一帆解释说：“这是曼努拉·罕王宫，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这个国度的国王所建立，后来因为战乱，现实当中的曼努拉·罕王宫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成为了断壁残垣。” 李修几人坐在老黄的战术面包车里，在城市内溜达的时候，好几次途径曼努拉·罕王宫遗迹。 老六望着眼前即便在黑暗与妖魔气息笼罩下，依旧高大、巍峨的宫殿，说道：“妖魔把卡尔诗曾经的王宫一比一复原，敢情这还是一位怀旧派？不会是什么王室后人，向世界复仇的狗血故事吧？” 李修摇摇头，走在最前面。 “甭管他是什么故事，惹出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就别想着洗白了。” 被裂缝吸入进来数万市民散落在城市中，等一切尘埃落定，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活着。 不论背后的故事多么让人同情，做了这种事…… 比起洗白，还是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想到失踪的林依白，李修大步进入城堡，超凡力场毫不掩饰的爆发。 这种举动，基本就相当于普通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在人家领地里溜达，直接就告诉宫殿的主人—— 老子来了。 在城堡的另一头，约翰、雨宫未绪和小森鬼武出现。 穿过虚空管道的时候，冰封着约翰的寒冰棺杶被消磨干净了，他恢复了力量。 约翰不复曾经的阳光，笑容消失了，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望着面前的王城，以及潜伏在暗处的妖魔，小森鬼武冷着脸说：“简直就像是勇者斗恶龙一样。” “诶？” 雨宫未绪愣住了。 没想到这话是从古板的小森鬼武嘴里说出来的。 小森鬼武冷冷看了雨宫未绪一眼说：“吃惊什么？勇者斗恶龙这种国民游戏，我作为家族传人当然要了解，每一部我都是抱着面对最强敌人的态度去打通关的。别告诉我，你没有玩过。” 雨宫未绪别过头：“我是最终幻想派。” “哼，幼稚。” 小森鬼武冷哼一声，扶着腰间武士刀，跟随约翰走入王宫之中。 第138章 野心 王宫的最高层。 这里挂满了人类的头颅、内脏，王宫的主人似乎用特殊的方法，保留了人类头颅的活性，使得他们即便早已死去，仍在不断发出痛苦哀嚎，祈求妖魔能有一丝的仁慈，早日结束他们的生命。 巴尔克将军视若无睹的踩在人皮地毯上，丝毫不在意爆出来的脂肪落在他的军靴上。 对于人类来说残忍、恐怖的宫殿设计，对于妖魔来说，却是最为豪华、隆重的装扮。 人类对于妖魔来说，是食物，是力量的来源，能够克制这份欲望，放弃草率的吞噬人类，将一份份“可口”的食物，做成精致的装饰。 在妖魔的世界中，这是无与伦比的优雅。 “巴尔克将军，你好。” 端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大半身躯笼罩在阴影下，只能看到他微微举起酒杯。 杯中的自然是人血，在人血当中上下浮沉的不是冰块，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球。 “你好，妖王大人。” 巴尔克将军躬身行礼，表达着对眼前统治整座妖魔城市王者的尊重，他看了眼妖王的酒杯，问道： “不知道这批运送过来的美酒是否合您的口味？” “当然。” 妖王抬起酒杯，看着其中晶莹剔透的血液说：“取自女童的血液和男童的眼球，年龄刚好又都是五岁以下，喝起来格外爽口。” “有时候我真的很吃惊，巴尔克将军，要不是我的鼻子还算灵，能闻到你身上属于人类的香味，我都要以为我们是同类了。” 巴尔克将军是最早发现裂缝的人。 在发现裂缝，花了数年的时间去探索其中的秘密后，终于，巴尔克将军与妖王取得了联系。 正常人，尤其是正常的掌权者，与妖魔是天然敌对。 不提保护城市间的人民，军阀压根没有这种概念，单纯以利益的角度考虑，妖魔肆虐会影响军阀的统治权威。 别的军阀发现妖王，估计第一时间就组织人手讨伐了。 但巴尔克将军选择了合作。 他的野心战胜了对妖魔的恐惧。 至于人性？ 巴尔克将军的灵魂，早在数年残忍暴虐的战争中，转变为了比妖魔还要可怕的东西。 他派出手下掳走平民，扔进裂缝当中，供养妖王和他手下的成长。 甚至这座诡异可怕的宫殿都是巴尔克将军亲自设计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战争计划。 他要把整个国家，整个世界拉入到战争当中，妖王的妖魔大军将成为巴尔克将军麾下最为可怕的战争兵器。 “但是，将军。” 妖王放下酒杯，轻松愉悦的气氛渐渐消失，拳头托着脸，一双赤红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巴尔克将军，妖魔特有的疯狂气息散发出来。 巴尔克将军的腰带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形成一张薄薄的保护膜，将他守护在其中。 这是隔绝能力者或妖魔气息压制的禁忌物品。 妖王没有在意这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炸毁裂缝呢？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妖王猎杀人类，不断扩张这座黑暗城市的面积，当完全与现实中的城市一模一样的时候。 黑暗城市与现实城市之间就会发生翻转。 人类将被困在裂缝中的黑暗城市，成为无数妖魔的口粮，而妖魔，将会披上人皮，顶替人类的模样，在阳光下大摇大摆的生活。 只要不暴露妖魔的力量，即便是最专业的设备，也无法探查除妖魔们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妖王的力量。 如果说巴尔克将军的野心是通过战争来获得一切，妖王的野心就是将妖魔融入到人类群体中，逐渐瓦解人类社会群体。 没想到的是，妖王的计划刚准备到一半，一觉起来发现，裂缝炸了，天上噼里啪啦下“活人雨”。 自家妖魔小弟是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在城市内开自助派对，可妖王清楚，失去了裂缝的隐蔽，大范围引起世界超凡者的注意。 他必死无疑。 面对生死威胁，妖王能克制愤怒与杀戮欲望，还保持理智与巴尔克将军对话，已经说明他的心性远超寻常妖魔了。 面对妖王的质问，巴尔克将军表现的很冷静，仿佛将数万平民投入这片死亡炼狱的人不是他一样。 巴尔克将军微笑说：“我当然知道后果，不过您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今天两伙不知名的超凡者势力袭击了我的宅邸，他们已经找到了裂缝的位置，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拦住他们，想要避免裂缝的事情泄露，我只能选择引爆埋在裂缝下面的炸弹。” “裂缝下面的炸弹……” 妖王冷笑一声。 这炸弹究竟是防外人的，还是防他的，傻子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两人还是在合作期，这种事情没必要说破。 巴尔克将军继续说：“那两伙超凡者就交给您来对付，而所造成的损伤，可以用被卷进来平民的血肉来弥补。至于你所担心的风险……呵呵！” 巴尔克将军微微扬起下巴：“在我的城市内，我不点头，就没有一个字能传出去。” 坐在阴影中的妖王，一双血红双眼凝视着巴尔克将军，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这不是他妖魔的气息，而是另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气魄。 巴尔克将军的防护要带能抵御气息，却无法抵挡这种玄之又玄的气魄，他的后背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这就是与虎谋皮的弊端，为了实现野心，巴尔克将军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 不论是暴露在世界的注视下，还是真正的惹怒妖王，他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巴尔克将军相信自己能在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像他这五十多年做的一样。 妖王笑了出来：“我当然相信你，你可以我最重要的伙伴。” 巴尔克将军听到这话，先是感到轻松，随即一股寒意就沿着脊椎骨往上爬。 不对！ 不对劲！ 妖王就算具备一定的理智，可终归是一头妖魔，他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平静，这么内敛。 过去巴尔克将军有把握掌控妖王，更多是因为妖王虽然强大，但还是会泄露部分情绪，巴尔克将军能通过细微的语言来把控妖王的内心。 可现在，巴尔克将军感觉坐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头妖魔，而是一个城府深沉的政客。 “那是什么？” 巴尔克将军眼前一花，他揉了揉眼睛，隐约瞧见了一条线自宫殿上方垂落，刺入妖王的胸口。 巴尔克将军抬起头。 他看到了被一把刀刺穿胸口，钉死在宫殿屋顶的…… 罗伯特。 一根虚无的管道链接着罗伯特与妖王，如同医院打吊瓶一样，将人性，源源不断的剥离出来，注入到妖王体内。 轰隆！ 宫殿外骤然出现一道白色雷光，雷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妖王的脸。 左半边脸，赫然与罗伯特一模一样。 第139章 得手了！杀死妖王的人是我！ 妖魔吸食人类的人性？ 诡异反常的一幕，饶是见多识广的巴尔克将军依旧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从来都是人类转变为妖魔，还从未有过妖魔主动尝试接纳人性。 巴尔克怔怔望着妖王，心底第一次产生了：“我或许真的做错了，不应该和妖王合作”的后悔念头。 照亮天际的雷电一闪而过，妖王的面容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妖王问道：“这道雷霆……就是你说的入侵者吧？” 巴尔克将军回过神，把李修和约翰的情报告诉了妖王。 妖王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闭上眼仔细感知王宫内被入侵的情况，忽然，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下达了命令： “所有妖魔，全部出动，绞杀入侵者。” 巴尔克将军愣了一下，全部出动？ 要知道妖王通过这几年的积累，麾下光是五阶巅峰的妖魔就有二十几头，四阶初段更是有两头，而妖王是四阶中段的强者。 “仅仅是七八个五阶的入侵者，有必要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吗？各派一支五阶小队不就可以了？” 妖王瞥了巴尔克将军一眼，轻笑了一声说：“只有蠢货才会让下属一个个去送命，给敌人成长的时间。” 被骂成了“蠢货”，巴克尔将军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噗嗤！” 一直默默守在后面的恶狼肩膀一阵抖动，当巴尔克将军循声看过来，恶狼冷着脸，憋住笑，把一生悲惨的事情全都回忆了一遍，这才没有继续笑出来。 王宫内传来阵阵哀嚎、爆炸，震颤没有一刻停止，十分钟后，王宫的大门被踹开。 李修和约翰各自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 咚！咚！ 两颗奇形怪状的妖魔脑袋摔在地上，滴溜溜滚到了巴尔克将军面前。 “什么！” 滴着腐蚀性血液的脑袋滚到了巴尔克将军脚边，把他的皮鞋腐蚀出了几个洞，他骇然看着眼前的两颗头颅。 这可是妖王麾下最得力的两名手下，四阶初段的存在，加上它们身处于这座黑暗城市中，能够得到力量强化，正面战斗力要比巴尔克将军最为倚仗的恶狼还要强。 就是这么两位强者，率领数十名五阶巅峰妖魔，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就全被干掉了…… 站在后面的恶狼松了口气，多亏他之前撤的及时，要不然地上滚着的脑袋，就得再加上一颗了。 “这就是最终Boss了吗？”林依白望着端坐在王座上的妖王。 她之前和罗伯特一起沿着虚空隧道坠入妖王的老巢，妖王发现了她超凡者的身份，于是就把林依白关入地牢中，准备找时间抽取她的灵魂和力量。 李修在闯入城堡的过程中，逼问了一头五阶妖魔，把林依白救了出来，连同月华刀也找到了。 李修环视宫殿，在看到了巴尔克将军后，心中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重新把所有的注意力落在妖王身上，低声说：“虚假的城市，无尽的妖魔，城堡、宫殿，还有背叛人类的投机者……” 李修拍了拍手，手掌沾染的妖魔血液化为点点冰渣掉落。 “简直就像老式rpg游戏一样的剧情。” 一听这话，小森鬼武和雨宫未绪对视一眼，眼中的竞争意味浓厚。 小森鬼武冷声问：“哪款游戏？” “嗯？” 李修古怪的看着小森鬼武和雨宫未绪，心道这两个人突然这么紧张干什么？ 李修说：“当然是《仙剑奇侠传》啦。” 更适合华国宝宝体质的启蒙rpg游戏。 小森鬼武和雨宫未绪听完后纷纷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姿态，转过头，不再言语。 啪—— 约翰自被李修击败后，就始终一言不发，在推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就召唤出了八足天马，手握永恒之枪。 他挥舞缰绳，放下鹰盔面甲，朝妖王发起冲锋。 张狂的笑容和肆意的言语消失，约翰变得沉默，也变得更加危险，他低喝一声。 “雷霆！” 无数闪电击碎了宫殿屋顶，如同牢狱般笼罩向妖王。 妖王随手扯掉胸口的传输管道，被刀刃钉在宫殿顶端的罗伯特，随着掉落的石块，一起落在地上。 妖王丝毫不担心罗伯特的安危，他吸收了罗伯特的人性，反过来，也将自己的妖魔力量传输给了罗伯特。 罗伯特的肉体恢复能力，即便在妖魔中都堪称最顶级。 面对约翰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妖王表现的十分从容。 他似乎有阅读人心的能力，总是能提前一步闪躲，击打在约翰发力最薄弱的地方。 见约翰动手，雨宫未绪、小森鬼武也冲了上去，三人以围剿之势，对妖王一齐发动攻击。 老六捏了捏拳头，“怎么搞？我们等他们打累了，再去抢人头？” 蒋一帆思索了片刻后说：“从我们自身利益角度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但是……” 蒋一帆摇摇头：“每耽搁一秒钟，可能就会有数百名无辜的市民死亡。” 虽说卡尔诗的市民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但明明知道有人在丧命，李修几人实在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上吧。”李修说。 四人进入战局当中。 照理说以联合使团和李修四人的身手，妖王即便是四阶中段，也要饮恨败北，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方面是妖王能够提前看穿他们的进攻，处处占据先机，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约翰杀红眼了。 他眼中没有队友，没有策应，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死妖王，成为英雄！ 只要能成为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约翰就能甩开撕咬灵魂的罪恶感，重新站在人生马拉松的跑道上。 面对李修，他不会在不堪一击，甚至能反杀李修，完成国家赋予他的使命。 他还是祖国的骄傲，组织内的王牌。 “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有价值！” 约翰已经疯魔了，他不顾一切，忘却了自身，只为杀死妖魔。 受伤？ 中毒？ 除非死亡，否则，没人能停下约翰心中的执拗。 这是一座疯狂的城市。 罗伯特即便转变为妖魔，依旧坚守着人性。 而有的人，虽然还披着人类的躯壳，但不论是巴尔克将军，还是约翰，都已经变得比妖魔还要可怖。 “啊！！！” 约翰双手被妖魔桎梏住，他直接用牙齿，生生咬碎了妖魔的胸膛，露出一颗跳动的漆黑心脏。 那就是妖王的核心！ 他双眼闪烁电光，雷霆的力量蓄积在双眼，即将射出。 “得手了！杀死妖王的人是我！” 约翰大喝一声，双眼释放出炙热雷电射线。 第140章 生啖人心 约翰双目中射出雷霆射线！ 这是他全力一击，丝毫不在意过度炙热雷电可能会烧焦他的眼球。 “死！” 面对必死的攻击，妖王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慌张，身形骤然淡去，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是心灵偏转！” 雨宫未绪大声提醒。 妖王具备极强的心灵感知系能力，仅仅是他泄露出来的一丁点气息，被约翰不小心拍成了照片，都能使一张普通的照片变成禁忌物品。 当他本人直接施展出来，诡谲多变的心灵能力根本防不胜防。 妖王还在这座宫殿当中，他使用能力凭空“抹去”了自己，让自己永远处于被所有人忽视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即便妖王站在你面前，你也会对他视而不见。 对于心灵感知系能力者来说这是十分基础的能力应用，可就是因为基础、简单，施展起来不需要构建太多复杂的力场模型，想要破解起来就更为麻烦。 破解的方法只有两种。 要么就是用超强的精神意志，强行挣脱精神误导，找到那一丝不自然。 要么就是同等级的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使用力场中和对手的能力，破坏对方的力场模型。 李修、蒋一帆、约翰虽然都具备越级挑战的能力，但想要强行解开四阶中段的妖王还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在高频战斗的战场，别说一两分钟，一两秒的失误都是致命的。 所以，唯一一名的雨宫未绪必须承担起找出妖王的责任。 在妖王消失的瞬间，雨宫未绪就张开双臂，手中多出了一张只能遮住眼睛的面具。 能力名称：人格面具。 能力特征：能够感知心中的本我，并召唤出来作为伙伴协同战斗。 能力介绍十分简单，实际应用起来却具备种种神异的功能，战斗、隐蔽、治疗、情报收集……这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超凡能力，尤其是在心灵层面，甚至能够直接修改人的欲望。 将罪大恶极之人一夜之间转变为痛改前非的善人，也能将光明磊落的好人改变成人面兽心的坏人。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雨宫未绪还做不到像哥哥一样，轻而易举的行走在群体意识海洋中，随意修改意识。 哥哥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真正的力量，曾几何时，雨宫未绪觉得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差距可能有，但是自己可以追上的程度。 然而，在真正的见识过李修的力量后，她明白了普通人和英雄之间的差距。 “我做不到哥哥一样能修改一切，至少现在——” 雨宫未绪背后出现一只小巧的精灵仙子，她下达命令：“皮克西！找到他！” 精灵仙子薄如蝉翼的翅膀快速扇动，一道道细微的七彩光华以雨宫未绪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这道波纹能探查到所有范围内的心灵波动，只要妖王还在，它就必然会被发现！ 默默站在角落的三叔脸色一变，拎着妹妹的衣领：“快走快走，被发现可就丢人了。” 两人悄然消失在阴影角落中。 雨宫未绪狐疑的朝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随着波纹一圈圈扩散，波纹勾勒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约翰！小心！他就在你背后！” 自妖王消失到雨宫未绪召唤人格面具投影释放七彩光华，全程不到一秒钟，约翰还保持着双眼激射出雷电的状态。 约翰听到了雨宫未绪的提醒，可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他的眼球被灼热烧焦，即便施展了奥丁的力量，眼球内的血肉迅速恢复，可想要恢复视力还需要三到五秒的时间。 身躯在之前不要命的打法下，更是早已变得破破烂烂。 他需要十几秒的休息时间。 妖王不会给他机会。 因为疯狂冒进，约翰冲的太靠前，李修就算是不计前嫌，想要救援都来不及。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约翰的胸口被洞穿，一颗心脏被掏了出来。 见心灵偏转已经无效，妖王自空中露出身形，他用力一甩，把约翰扔在地上。 妖王握着约翰的心脏，另一只手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以十分优雅的姿态品尝味道，仿佛不是在生啖人心，而是在品鉴米其林大厨的佳肴。 “酥酥麻麻的口感，很不错的味道……嗯？还有自动修复肢体的能力？” 看着倒在地上的约翰，胸口的伤势正在快速愈合。妖王眼中反而露出笑意，他尝了几口就把心脏随手扔掉，笑着说： “那把你关在监牢里，想吃的时候就吃，岂不是一辈子都吃不完了？” 妖王言语间，一抬手，一阵细微的空间波动，宫殿中凭空多出数十头五阶妖魔。 妖魔手中挥舞的不再是利爪，是一把把枪械！ 这是巴尔克将军提供的武器装备！ 众人再次与妖王厮杀在一起。 不论李修四人，还是联合使团，战斗直觉都极为敏锐，没有约翰之后，团队合作效率反而急速提升。 李修冻住了妖王的双腿，小森鬼武闪身冲上来。 他右手搭在刀上，停顿了刹那，整个人的气势达到了巅峰，瞬间无数刀光闪过，妖王被斩成了无数段。 小森鬼武气势顿时跌入谷底，看都不看战果，迅速向后撤去。 在小森鬼武后撤的同时，蒋一帆冲上前，双手化为火炮，将妖王血液凝结成的毒针全部炸碎。 等爆炸火光散去，妖王的身躯已经全部愈合。 小森鬼武喘息着：“不对劲，我刚才在零点七秒间一共挥出了五十四刀，把妖王所有可能藏匿核心的地方都切碎了，他就算不死，也应该重伤才对。” 妖王非但没有受伤，李修感觉他似乎又变强了。 “不对……我们的方向错了。” 雨宫未绪微微眯起眼，她的视觉与小精灵·皮克斯同频，借助皮克斯的双眼。 她隐隐约约瞧见了妖王被后好似有着无数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管道，通向天空，与上方黑云连接在了一切。 雨宫未绪高声提升：“切断妖王与鬼面黑云的联系！他在从天空中汲取力量！” 妖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不耐。 他的身躯在空中瞬间淡化，这是再次发动了精神偏转能力，出现在了雨宫未绪面前。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有点讨人厌。” 雨宫未绪正面战斗力虽然很弱，但她的情报分析对战局影响太大了，在妖王看来，她远远比约翰要更为棘手。 妖王利爪刺向雨宫未绪的胸口。 忽然，一道月光闪过。 妖王的利爪在月华闪耀间被斩断。 第141章 妖王 当妖王的利爪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的时候，雨宫未绪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约翰的重伤，小森鬼武拔刀之后会有漫长的脱力期，朴德焕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 没人能来救她。 就在雨宫未绪即将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前夕，一抹世上最为温柔的月光划破了绝望的黑暗！ 等雨宫未绪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正被林依白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林依白近一米七的身高，抱起一米五出头，瘦瘦弱弱的雨宫未绪，那真的就跟抱小孩差不多。 雨宫未绪靠在林依白的怀抱中，怔怔望着她精致的侧脸。 “你为什么救我？” 林依白毫不犹豫的说：“因为我们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不论国家与国家之间有哪些纠纷，不论他们之间有过多少矛盾。 在面对妖魔的时候，所有拿起武器，克服恐惧朝着妖魔拼杀的人类，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战友救战友，还需要理由吗？ 雨宫未绪垂着眼，想着他们出发前“杀死李修四人”的命令，她用力抿起嘴唇。 忽然，雨宫未绪抬起头，直视林依白的双眼。 “是的，我们是战友！” 林依白的话解开了她的心结，雨宫未绪决定抛开种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把一切注意力专注到战斗当中。 她双手猛地合十，小精灵皮克斯飞过来，在林依白周身环绕一圈，林依白顿时觉得自己的力量、速度全方位获得了提升。 雨宫未绪指着妖王头顶无数管道。 林依白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雨宫未绪放下，转身冲着追上来的妖王杀去。 正面拼杀，林依白不是妖王的对手，但是—— 嘭！ 老六强壮的身躯死死拦住了妖王。 “快上！” 林依白点点头，月华刀成为这座黑暗城市中唯一的光辉，她高高跃起，仿佛天空中出现了一轮明月，照亮了死寂的夜空。 刀光闪过。 自天空中垂落的无数管道在刀光下尽数被切断，妖王攀升的力量骤然停滞。 蒋一帆双臂合拢，一枚有着夺目光辉的电磁炮射出，命中了妖王的胸膛！ 妖王被打成碎片，不复存在。 “赢了……赢了！” 老六高举拳头。 雨宫未绪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约翰用力捶打地面，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拯救城市的人不是他，他没能成为英雄。 蒋一帆扛起地上昏迷的罗伯特，说：“敌人已经死了，我们该出去了，这座黑暗城市内还有很多普通人等待我们救援。” 众人点头向外走去。 忽然，听到林依白的声音自最后面传来。 “李修，你不走吗？”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李修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天空。 透过宫殿被打穿的屋顶，李修望着天空的层层鬼面黑云，听到林依白的问题，李修平静地说： “我在等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装？” 林依白心中闪过一道惊雷，她缓缓抬起头，怔怔望着空中笼罩整座黑暗城市的鬼面黑云。 老六瞳孔微微放大，咽了口唾沫说：“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妖王没有死，这玩意才是……” 李修点点头。 和妖王交手的第一时间，李修就觉得不对劲，这不光是他的直觉，就连极寒地狱中的苏妲己也在提醒，有一股更为浓厚的恶意正在凝视着他们。 所以李修在和妖王交手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召唤妲己，也没有将湮灭魔方转变为封神榜。 他要留着手段去对付隐藏在暗处的真正敌人。 战斗中李修一直在寻找那股恶意的来源，四溢的超凡力场波动太过复杂，他没办法分辨，现在战斗结束后，他终于能清晰感知到恶意是从哪里来的了。 天空。 妖王的确存在，但不是那个端坐在王座上，半张脸与罗伯特完全相同的妖魔。 或者说，之前的妖王只是天空中鬼面黑云的一缕分身。 鬼面黑云不想和李修几人继续纠缠，决定放弃这具分身，装作假死骗他们离开。 如果这个计谋成功，等李修几人离开黑暗城市，鬼面黑云再关闭裂缝，就能换一个城市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布局！ 然而，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被李修一语道破。 轰隆——轰隆—— 云层与云层挤压间，发出宛若恶魔般的吼叫声，高空中一张比整座宫殿还要巨大的鬼面形成，紧接着，就是遮天蔽日的躯干、诡异的肢体…… “这……这就是真正的妖王……” 巴尔克将军跌坐在地上，他的防护腰带在见到妖王真身的刹那，就碎裂开来，成为了没用的碎渣。 巴尔克将军以凡人之躯直面妖王，仅仅是注视的瞬间，脆弱的精神就崩溃，他大吼着挠着自己的头，硬生生挠破了头皮。 鲜血浸湿了他的双眼，他想闭上眼睛，双手却直接撕扯掉眼皮，两颗圆滚滚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妖王。 嘭—— 巴尔克将军的脑袋炸裂开，一只只长满了利齿的蠕虫，自脑浆中爬了出来，啃噬他的残躯。 别说是普通人的巴尔克将军，就连超凡者，在看到妖王的真身时，也感到头脑发胀，无法集中注意力。 要知道超凡力场的调动，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无法集中注意力，就代表着无法正常施展能力。 李修几人还好，他们都是隶属于各自组织，最顶尖的战士，巴尔克将军保镖团的人就不行了。 他们不论精神强度，还是超凡能力的操控，都还只是普通能力者的水平，纷纷跪了下来，捂着头发出哀嚎。 “吼吼吼吼——” 妖王发出怒吼，他已经许久没有以真身出现了，每次动用真身的力量，都会消耗这座黑暗城市，阻碍它计划的实施。 这座城市中，看似有着无数妖魔，实际上，妖魔全都是妖王本尊的分身。 等这些分身融入到人类社会，妖王就能像是癌细胞一样，不断裂变，直至侵占整个人类社会。 对于妖王来说，他的敌人不是一两个超凡者。 而是时间。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把整个世界拉入到深渊当中！ “小心！” 蒋一帆高声提醒。 一支由云层凝聚成的手掌，重重落下，将整座王宫砸成了碎片。 第142章 战士的尊严 妖王巨大的手掌，一巴掌就把这座一比一复刻还原的宏伟宫殿，拍成了渣子。 众人各自施展手段闪躲。 恶狼是巴尔克将军保镖团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雇主都死了，他可没有拯救同事的打算，第一个急匆匆的跑出来，然后，他就愕然愣在原地。 “开玩笑的吧……这还怎么打……” 恶狼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过去，他认为没什么事能够让自己失态，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不断把他几十年塑造的世界观按在地上揍，直到现在…… 王宫废墟外面，整座城市宛如蜡烛般融化，地面与天空的界限变得模糊。 黑暗城市本就脱胎于妖王，此刻，为了灭杀李修等人，城市重新与妖王相融合，使妖王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而肆虐在城市中的数万妖魔，全都来到了王宫山巅下方，仿若古代传说中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光是看着密密麻麻的赤红眼眸，就令人不自觉的胆寒，两股战战，不知不觉之间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恶狼噗通跪在地上，内心被绝望所吞没。 嘭！ 沉闷的枪声出现在恶狼耳边，惊得他猛地回过神，他扭头看去，蒋一帆手指间正冒出淡淡硝烟。 李修瞥了恶狼一眼说： “站起来，不准跪。” 恶狼扭过头，怔怔望着李修。 不是，大佬们，你们明明才五阶，真的不怕吗？ 这种程度的妖魔可不是咱们几个超凡者能解决的啊！ 蒋一帆说：“超凡能力是我们的天赋，也是我们的责任，只要有妖魔出现，我们就必须站在人类的最前线。” “我们可以被妖魔杀死，但代表着人类的我们不可以被打败，更不可以投降。” 部队出身的蒋一帆自觉醒的第一天起，就扛起了守护普通人的使命。 人类和妖魔之间是不存在投降认输这个选项的，妖魔会比人类历史中最血腥的统治者还要残暴，一旦放弃的战斗，那死亡将会是最为仁慈的归宿。 “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你是海明威吗？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如此老派的论调。” 恶狼撑着膝盖站起来。 “那就打吧，好歹。”恶狼环顾四周，无奈地说：“好歹我也是你们当中最强的——纸面等阶上来说。” 在几人说话间，地面上的妖魔已经开始向着上面发起冲锋，妖魔的嘶吼、呐喊声响彻天际。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林依白一刀将扑上来的妖魔斩杀，转眼就会扑上来两头。 老六一拳打爆一片，不等收回拳头，后面的妖魔就会把空隙填满。 除了地面上的数万妖魔之外，他们还要时时刻刻小心头顶的妖王，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时不时自高空中落下的拳头、手掌，一旦命中，就算不死，也会陷入重伤，被团团围上来的数万妖魔啃噬干净。 “这样不行！地面上的妖魔崽子们根本杀不完！” 数万妖魔看似很多，真正交手就能发现，它们的能力相对单一，战斗能力也比真正的五阶妖魔要弱一些。 按照他们最初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先清完小怪，再去对付天上的妖王，避免在关键战斗中总是被妖魔大军骚扰。 蒋一帆闭上一只眼睛，他的无人机正躲在角落扫视战场。 等看清在城市与鬼面黑云交接的边缘处，正有源源不断的妖魔诞生时，他高声大喊： “调整计划！放弃妖魔大军，直接攻击妖王！” 众人心中一沉，雨宫未绪看着头顶的妖王，咬紧了牙齿。 即便是联合使团，到了现在的节骨眼，也没人会怀疑蒋一帆的指挥有问题。 他们所担忧的是改变作战计划后的难度。 “根据我无人机的探查结果，妖王距离地面有2.7公里，想要攻击它，就要跨越这段地面与天空之间的距离。” 罗伯特还在昏迷中，具备作战能力的九个人，能够空中作战的只有： 李修、蒋一帆和约翰。 其他人，比如小森鬼武能够释放剑气，但剑气至多飞行一两百米就会消失。 “地面就交给你们了，尽可能拦住妖魔。” “老六，我需要你转变形态，利用魔法在地面协助进行远程支援。” 蒋一帆有条不紊的进行战术部署。 众人纷纷点头。 “最后……” 蒋一帆看向李修和约翰，“就看我们的了，我们要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前往2.7公里的高空。” “妖王的本体太大了，所以，即便我们能抵达空中，也得想办法找到它的核心。” “时间紧迫，我们到了空中后要分头行动，等找到妖王的核心，谁适合出手，就出手，千万不要犹豫，更不许为了所谓的‘英雄’名头，影响别人。” 蒋一帆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凝视着约翰。 约翰冷冷与他对视：“你在命令我？” 蒋一帆摇头说：“不，我是在向一名对抗妖魔的超凡者战士发出请求。” “你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有一份属于战士的尊严。” 约翰低头沉默不语。 蒋一帆拍了拍手：“该出发了。干掉妖王，然后，我们各自回家。” 蒋一帆率先腾空而起，李修脚下凝结出一块块冰块，仿佛踩着台阶，向上不断攀升。 李修瞥了眼始终阴沉着脸，一副欠了裸贷还不起，明天就要被公开处刑的约翰，小声对蒋一帆问： “可以啊，老蒋，你刚才那一番话说出来，约翰就是再不要脸，真到了关键时刻也得琢磨琢磨。” 蒋一帆说：“我没想那么多，我是真觉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应该会有所转变。” “转变吗？” 李修不认为一个人会如此快速的转变，李修和约翰交过手，他清楚这个表面优雅从容的男人，真实的内心是多么的残忍，为了达成目的，约翰能够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与渴望成功，站在所有人顶端的野心相比起来，在约翰心中，那点战士的尊严，真的能发挥作用吗？ 李修不置可否。 李修说：“你坚持你的想法，作为保险，我会盯着他的。” 蒋一帆说：“那我就放心多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现在的情况，只能赌一把。” 李修哑然失笑。 忽然，他察觉到天空中一道强大超凡力场波动。 云层形成一道道龙卷风，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小心，是妖王的攻击。” 李修提醒：“他要阻拦我们升空。” 第143章 核心宝珠 九条漆黑的龙卷风向三人包围过来。 龙卷风中蕴含的妖魔力量，发出阵阵刺耳尖锐的嘶吼，一张张恶鬼面庞在龙卷风中一闪而过，长时间注视能听到其中的呼唤： 进来！进来！加入我们！ 李修嗤笑一声，“你们不如说村里发魅魔了，没准我还能考虑考虑。” 他打了个响指，大量地狱黑雾出现，涌入龙卷风当中。 上一秒还在蛊惑李修进入龙卷风的妖魔鬼怪纷纷发出痛苦哀嚎，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连同龙卷风一起消散了干净。 李修扭头看去，后面的两位队友也用各自的手段解决了龙卷风。 不等他们松一口气，更多的龙卷风自四面八方出现。 李修闪开一道龙卷风的袭击，对他们喊道：“妖王想拖住我们，别跟他浪费时间，继续向上冲！” 三人继续向上冲去，越往上，遇到的阻力就越多。 甚至到后面李修产生了一种正在玩音游的错觉，到处都是妖王的攻击，虽然这种大范围的攻击没办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但是能拖住他们的脚步，消磨他们的力量。 要知道，妖王可是有这一整座黑暗城市为底牌，只要下方还有城市融化，他的力量就是源源不断的。 和妖王拼消耗的结局，就是所有人被他活生生累死。 “还有最后一百米了。” 李修站在冰层上，离得越近，来自妖王的压迫感就越强。 一条条由鬼面黑云构成的肢体，宛如巨大的章鱼，朝着李修三人抽打过来。 李修赶紧闪躲。 他刚才被这玩意抽了一下，全身超凡力场屏障瞬间就碎裂了大半。 妖王远超普通妖魔的庞大身体形态，为他提供了极为可怕的力量，随手一记平A普攻，就相当于四阶中段强者的全力一击。 李修三人被一条条肢体缠住，每每想要继续逼近，就会被打下来。 要用封神榜吗？ 李修陷入犹豫当中。 封神榜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好动用的，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可以的话，李修想找到妖王的核心，再召唤妲己使用封神榜。 “不过看来不能等下去了——” 无数地狱黑雾释放，拧成的丝线斩断了所有来袭的肢体，趁着妖王黑云肢体恢复的空档，李修取出湮灭魔方，准备召唤苏妲己。 就在这时，空中所有的肢体像是被某种力量定住了一般，全部停止了攻击。 蒋一帆问：“怎么回事！” 李修率先瞧见了空中多出的数百个魔法阵，一条条粉红色的锁链自魔法阵中出现，死死缠绕住了全部的黑云肢体。 李修大喊：“是老六！” 借助雨宫未绪的心灵链接，老六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脑海中：“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这玩意的力量太大了！” 老六在狂战士状态下攒了一路的力量，使出了这招后，正如同水库开闸放水般消失。 “……还有五秒……三、二、一！” 嘭——嘭——嘭—— 一条条魔法锁链崩裂，再也无法束缚漫天的黑云肢体，老六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累的面色惨白，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靠着老六争取到的短暂空隙，在众人视线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三道身影穿过了黑云肢体的封锁，真正的站在了妖王面前。 站在这片裂缝空间的最高处，李修与两位同伴点点头，按照计划分头行动，一边闪躲妖王的袭击，一边寻找它的核心位置。 妖王巨大的体型，赋予了他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弱点也相对应的明显。 一旦被近身，他只能去硬抗李修几人的攻击，根本无法闪避。 李修的极寒地狱、约翰的奥丁领域都很强，可要说最适合大范围攻击的能力，还是蒋一帆的爆裂武装。 已经来到了敌人面前，他不需要再节省体力，整个人直接化身为了移动炮台： 子弹风暴、导弹洗地、致命射线…… 轰炸的声音响彻整片天际，终于—— “找到了！” 又是一枚导弹炸碎了鬼面黑云后，一颗紫黑色，直径接近三米的球形核心暴露在空气中。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只要看到它，感受传递过来的妖魔超凡波动，就可以判断出。 那就是妖王的核心！ 对于本体为云层的妖王来说，摧毁他的身体根本毫无意义，这片裂缝空间还存在，云层就不会消散。 这也是李修三人不愿意和黑云肢体纠缠的原因。 只有毁掉核心，才能够真正的杀死妖王，拯救这座城市。 蒋一帆双手合并，全身赤红，散发滚滚热气，身体进入超频状态。 他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一出手就是超·电磁炮，打算一举摧毁核心。 正当那枚闪耀璀璨碧蓝光芒的超·电磁炮即将射出时，妖王的核心宝珠上荡漾出一圈心灵波纹。 蒋一帆被心灵波纹直接命中，双眼瞬间无神。 核心宝珠趁机逃向鬼面黑云深处。 只用了两三秒，蒋一帆就苏醒过来，超·电磁炮朝着核心宝珠消失的方向发射！ 足以划破黑暗的碧蓝光芒，撕碎了鬼面黑云！ 可还是慢了一步，仅仅擦到了核心宝珠的边缘。 核心宝珠出现了一条极为细微的裂缝，痛的妖王发出阵阵怒吼，一巴掌将还处于冷却状态的蒋一帆击飞！ 蒋一帆吐出一口血，全身痛的几乎要散架 他忍着痛苦，将最为关键两条情报传递了出来： “小心，核心宝石能够释放心灵冲击，更麻烦的是，妖王的心灵冲击能无视我的超凡力场屏障！” “核心宝珠的硬度惊人，我的超·电磁炮除非正面命中，否则根本无法将它击碎。” 这是蒋一帆拼着重伤换来的两条情报。 他脚下喷射出烈焰，勉强在空中站稳，发动能力制作出纳米机器人，修复着身体的创伤。 蒋一帆处于超频状态，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战斗，李修和约翰瞬间压力倍增，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漂浮在空中的蒋一帆没有摸鱼，刚才的超·电磁炮把核心宝珠打出一条缝隙，此刻，有数十只纳米机器人趴在缝隙当中，将核心宝珠的位置信息传递给蒋一帆。 核心宝珠的位置转移极为迅速，想要锁定十分困难，蒋一帆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大喊： “我找到核心的位置了！李修！就在你正上方！” 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李修没有辜负老蒋的期待，地狱丝线飞出，切断了上方的鬼面黑云将核心暴露出来。 核心宝珠闪过一道光华。 心灵冲击要来了！ 第144章 约翰的抉择 想要杀掉妖王简单来说分三步： 第一步，把冰箱门打开（划掉），是找到核心宝珠。 第二步，因为他们所在的距离太远了，超过了雨宫未绪心灵屏障的覆盖范围，他们必须在没有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的帮助下，抗住妖王的灵魂冲击。 第三步，以足够强的力量，一举摧毁核心宝珠。 靠着纳米机器人，蒋一帆解决了第一步。 但第二步才是关键。 不解决心灵冲击的问题，他们永远只能追在核心宝珠屁股后面，一遍遍的擦肩而过，最终体力耗尽，被妖王击落到地面。 这一刻，视线全部落在了李修身上。 嗡—— 核心宝珠出现，灵魂冲击蔓延出来！ 约翰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没想到，最后还是李修杀了妖王，再次成为拯救城市的英雄。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要在怎么做。” 约翰期待着。 下一秒，李修双眼一瞪，眼里没了光。 什么？！ 约翰、蒋一帆愣住了。 别说他们，连妖王都愣了半秒。 飞翔在空中的三人中，李修给妖王的压迫感最强，在核心暴露的那一刻，妖王心里都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要没了。 “没想到是个花架子！” 妖王狂笑，一边急忙操纵核心钻回庞大身躯中，一边警惕的看向约翰。 蒋一帆还在冷却中，李修陷入灵魂冲击的眩晕状态，至少要两三秒才能苏醒。 在场还能对妖王造成威胁的人只有约翰。 选择权交到了约翰手中。 作为奥丁能力的使用者，约翰全身装备具备神话传说中的效果。 约翰所佩戴的鹰盔，能够抵御心灵层面的攻击。 当蒋一帆说出，妖王能够释放心灵冲击时，约翰心中狂喜。 他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约翰和核心宝珠的距离不过百米，依靠胯下的八足天马，他确信自己能够完成最终的绝杀。 核心宝珠还有超过四分之三暴露在空气中，约翰扯住缰绳，手持永恒长枪，正要去斩杀妖王，成就自己的英雄之位。 忽然，他心底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我……真的能杀死妖王吗？” 超·电磁炮的威力，约翰亲眼见到了。 虽说只是擦边打在了核心宝珠上，但那可怕的威力，即便隔着数百米都能令约翰皮肤微微战栗。 他的永恒长枪真的能洞穿妖王的核心吗？ 就威力来说，永恒长枪不比超·电磁炮枪，甚至还会弱上几分。 毕竟使用永恒长枪可没有蒋一帆那么漫长的冷却周期，所有代价，就有所收获，这是必然的。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身经百战的战斗意识告诉约翰。 如果他失败了，还处于灵魂冲击状态的李修，会被妖王第一时间袭击，可能会身受重伤。 到时候，蒋一帆受伤+处于超频冷却状态，李修重伤，只剩下约翰还能继续战斗，他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妖王击溃。 结局就是……天上地下，全员死亡。 “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脱下鹰盔，交给李修，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约翰还记得自己被李修击溃的那一幕，毫无还手之力，他笃定，李修在清醒的状态下，绝对能够击破妖王的核心。 怎么办？ 是拿全部队友加一整座城市人的命作为赌注，去赌自己能够成为英雄？ 还是放弃一切，只为了战胜眼前的妖魔？ 仅仅犹豫了刹那，约翰就做出了选择。 他摘下了鹰盔，手指指向李修的方向，鹰盔化为一缕雷光，跨越数百米的距离，落在李修的头顶。 为了胜利，他选择放弃了成为英雄的机会。 约翰的人生不会因为这次选择产生改变。 他依旧是那个从小虐杀猫狗，长大后杀死无辜者，野心勃勃的约翰。 可至少在这一刻，约翰漆黑的灵魂，闪耀起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光芒。 “去吧，李修，杀了妖王！不过记住，这是我让给你的机会——呃？” 约翰大吼，可说到一半，他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 那代表了鹰盔的雷光被李修轻松握住。 李修说：“老蒋让我信任你，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选择帮忙，而不是自己冲过来动手。” “你也能无视心灵冲击？” 李修想了想说：“算是吧。” 妖王的心灵冲击格外诡异，能够绕过超凡力场屏障，直接作用于内心，李修的确没有多少办法能够抵挡。 没办法拒绝，李修选择了大大方方的接受。 所谓的心灵冲击，就是相当于灵魂挨了一闷棍，被揍的晕了过去。 这种情况，一般人只能选择自身慢慢恢复，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苏醒过来。 比如蒋一帆。 李修不用这样。 因为，李修能让苏妲己能强行叫他“起床”。 几乎就是在受到心灵冲击的同时，李修就被妲己硬生生摇醒了，一睁眼，就瞧见约翰一副小寡妇幽怨的表情，把自己的鹰盔摘下扔过来。 李修很感谢，也很吃惊于约翰的选择，可他真的不需要任何帮助。 当妖王的核心暴露在李修面前时，这场宏大的战斗就已经提前宣告结束了。 苏妲己悄然出现在身侧，李修把湮灭魔法变幻成封神榜残页交给她。 苏妲己鼓起两颊说：“总感觉最近被你使唤的频率越来越高。” 面对苏妲己半撒娇半抱怨的说辞，李修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等回去后，我给你冲视频网站会员，让你能超前播放。” “真哒，爱你爱你~” 苏妲己朝李修抛了一个飞吻，咸鱼般无神的眼眸中，第一次燃烧起了熊熊战意。 妖王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它竭尽全力想要将核心隐藏回去。 来不及了。 李修遭受灵魂冲击、约翰抉择、召唤妲己……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核心宝珠还有一半裸露在外面。 极寒地狱降临，李修背后出现无数寒冰武器，他右手食指指向妖王的核心。 超凡力场洪流爆发。 无数寒冰武器将妖王吞没，彻底斩断了核心的逃走路线，将一整颗核心暴露在空气中。 妲己中的封神榜残页散发七色光辉。 光辉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城市，地面上围攻林依白等人的妖魔在光辉下纷纷发出痛苦哀嚎，浑身冒气滚滚恶臭浓烟，妖魔气息逐渐虚弱—— 竟是凭空被烧死了！ 地面上的众人喘息着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抬头望着苍穹顶端的战场。 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被苏妲己所吸引。 在这一刻，她仿佛不是被封印千年的妖女，而是神话传说中的补天女娲。 第145章 羞辱妖王？ 妖王诞生数年，他深知人类世界太过危险，始终韬光养晦，借助自身能力，躲在裂缝中缓慢发展，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 真正的一鸣惊人——惊骇全世界的人类。 数年的隐忍，终于等来了绝佳的机会。 只要巴尔克将军成功的发动了战争，那妖王就可以顺势吞噬大量人类，从幕后走到台前。 妖王的短暂的一生都在隐忍、压抑欲望，就在即将看到黎明的朝阳前夕…… 李修这群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封神榜散发七彩光辉，妖王在光辉中，看到了比死亡还要令他恐惧的东西。 永恒的封印。 苏妲己托着封神榜，它向外释放着一圈圈光轮，扫过整个天空，每一次光轮闪耀，妖王就感受到了吞噬灵魂的吸引力。 明明他才是漆黑的一方，可在注视封神榜残页的时候，妖王却像是在注视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因为妖王核心已经进入了封神榜的引力捕捉范围内，妖王挡不住、逃不掉！ 只需要几秒钟，他的身体、灵魂、力量就会被封印，任人宰割。 而他数年的卧薪尝胆会成为妖魔世界中最大的笑话。 妖王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人类、妖魔指着他的鼻子说： “瞧啊，就是这个傻哔，因为怕引来人类，小心翼翼，不敢搞事，结果还是被人给活捉了。” 妖王和普通的妖魔不同，因为他吸食人性的能力，他拥有普通妖魔不具备的许多情绪，比如克制，又比如…… 尊严。 与其被人封印，永生永世遭受嘲笑，妖王宁可选择死亡！ “你如果动手杀了我，我也就认了，可你竟然用封印的方式羞辱我……” 李修：“啊？” 啥羞辱？ 妖王又不是美少女，羞辱他，也不会红着脸、吐舌头，三分鄙夷、六分害羞、还有一分渴望的看过来—— 不对，要是这样反而更可怕了。 李修觉得妖王误会了。 封神榜残页威力巨大，但究其本身，它并不是一件杀伤性武器。 李修能做的就是用极寒地狱削弱妖王的力量，用封神榜残页将妖王封印在寒冰棺杶当中，回头交给研发科去做活体研究。 妖王半数的身躯在封神榜照耀下冻结，他那张由云层构建的庞大鬼面饱含怒火，发出愤怒吼叫：“……可你竟然用封印的方式羞辱我，那就一起死吧！” 之前妖王还在全力对抗封神榜残页的吸引力，现在他彻底放弃了抵抗，妖魔力量一股脑的注入核心宝玉。 核心宝玉释放出一道道紫黑色超凡波动，极为危险的气息向外扩散。 在波纹影响下，云层燃烧起来，滚滚漆黑火焰遮住了天空。 不仅是天空，地面黑暗城市也是，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冲天火光，超凡力场一旦被火焰擦到一点，就会如同附骨之疽，纠缠不休。 “李修！快走，这片空间要崩溃了！妖王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妖王核心同样燃烧起了漆黑火焰。 李修试了一下，封神榜的确能封印这漆黑火焰。 不过妖王核心自内部早已崩坏，就算封印带出去，也只是一具尸体，没有任何意义。 李修解除了封神榜的封印效果，一边躲避漫天火雨，一边下落，和林依白等人汇合。 蒋一帆问：“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吗？” 雨宫未绪说：“正在找……但是火势太猛了，这简直就像是一座燃烧超凡力量的烤炉！” 她的心灵感知力量被火焰严重干扰。 不仅是雨宫未绪，老六重新召唤出了魔法兔子，约翰召唤出了两只名为福金和雾尼的乌鸦。 就连不擅长搜寻的李修，也释放出了无数地狱丝线，洒向四面八方寻找可能存在的出口。 “找到了。” 约翰睁开眼。 福金和雾尼两只乌鸦，在北欧神话中是奥丁的宠物，分别代表“思想”和“记忆”。 在传说中，天下皆在它们的掌控之内，万物都难逃奥丁耳目。 雨宫未绪施展精神链接，把所有人的思维连接在一起。 李修脑海中出现了黑暗城市的地图，而在地图上，有一个不断闪烁、变幻位置的蓝色光点。 约翰说：“这个就是出口，不过因为裂缝和现实之间的空间在不断变化，所以出口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化。” 这要怎么出去？ 出口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短则一秒，最长不过十秒，他们的速度就是再快，也不可能十秒内横跨数十公里。 除非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 老六说：“概率太低了，黑暗城市虽然只有卡尔诗的部分区域，但出口也只有数米宽，等我们瞎猫碰死耗子遇到出口的时候，估计早就被烧的连灰都不剩了。” “交给我。” 蒋一帆抬起左手，手臂机械化，转变为一台操控导弹的微型电脑。 大脑中不断闪烁的蓝色光点信息录入到微型电脑当中，十几秒后，众人脑中的地图上多出一个绿色光点。 “29.69秒后，出口会出现在这个位置。” 老六激动的搂住了蒋一帆的脖子，大喊：“牛逼啊，蒋队长！” 蒋一帆收起微型电脑说：“但这个结果只有39%的概率正确。” 林依白问：“概率这么低？” 蒋一帆摇头说：“我这只是辅助瞄准的微型计算机，要不是靠着超频，算力根本不够。” 蒋一帆的能力是叫爆裂武装，所变化出来的一切武器、装备都是以作战为目的，辅助计算能力只能说是附加功能。 不过，有目标总比盲目的守株待兔强。 众人奔向出口的方向，半路还遇到了朴德焕。 这个家伙不敢正面和妖魔们交手，就躲在了王宫附近的建筑物角落，小心观察着战场。 等战斗结束了，他才跑出来和众人汇合。 李修冷冷看了他一眼，别说李修了，就是联合使团内部的人员都没有给朴德焕好脸色。 要不是时间紧急，他们赶着去找出口，早就一脚把这个又胆小又恶心的泡菜国代表踹进火堆里了。 一路上，黑色火焰雨点般落下。 能躲掉的，众人就各自施展手段躲避，实在躲不掉的，李修就操纵封神榜在头顶形成一片“封印屏障”，进入屏障内的火焰纷纷熄灭。 终于，他们掐着时间抵达了指定位置。 时间到，面前什么都没有。 “不是这？” 众人忍不住露出失望。 “不对，就是这！” 不用李修召唤，苏妲己主动飞了出来，指着众人背后的空地。 她的衣袖间飘出凛冽寒风，冻结了一块区域，就听咔哒咔哒声，空气如同破碎的墙壁掉落下来，露出一条漆黑裂缝。 跟现实中一样，当四周有人的时候，裂缝就会藏起来！ “时间要到了，它马上要消失，快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忽然，雨宫未绪注意到落在最后面的李修，他高高抬起手，像是扯着什么东西。 “别想走！” 高空中燃烧的妖王发出怒吼，天灾般的烈焰暴雨坠落下来。 雨宫未绪急的大喊：“你在干什么！快走！通道要关闭了！” 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裂缝通道中，没有约翰的乌鸦，没有蒋一帆的电脑测算，一旦通道关闭，李修将会永远的困死在这片黑暗城市。 李修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吧。” “他们？” 雨宫未绪没明白李修的意思，但很快，她就懂了。 成千上万人被一根根地狱丝线缠住手腕、脚踝，自黑暗城市四面八方腾空而起，朝着李修的方向飞来。 这是还没有被妖魔杀死、烧死的幸存者，刚才李修在释放地狱丝线寻找出口的时候，顺便找到了幸存者。 李修就像是牵着风筝的人，他走进通道中，用力一扯，空中数万人在通道关闭的最后刹那一齐进入。 轰—— 烈焰暴雨坠落，可早已空无一物。 第146章 幸存者的歌谣 距离卡尔诗市的骚乱过去了两个小时。 一家有当地特色的烤肉店中。 “哥哥姐姐们，随便点，随便吃，有什么需要的就随时喊我，我叫什么？哦，对对对，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皮特，叫我小皮就行。” 来自大不列颠国的军火商人皮特，正在充当服务员给这一桌子超凡者大佬们端茶倒水。 巴尔克将军引爆裂缝下方的炸弹，导致附近十公里内，数十万人被吸入黑暗城市当中。 其中大多数人死在妖魔利爪下，还有一部分被漫天的黑色火焰烧死，仅剩一小部分幸运儿躲在没有火焰、没有妖魔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们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就在最绝望的时刻，一根无形无影的丝线缠住了他们，以一种不算舒服的姿势，强行把他们带回到了人间。 其中就包括这位被李修拉下水的军火商皮特。 李修几人围着一张长桌而坐，一边是特事局代表团四人，另一边是联合使团。 李修想起他们第一天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双方剑拔弩张，表面笑嘻嘻，心里却琢磨着要怎么动手，打爆对方的狗头。 现在的话…… 李修抬头，看了眼对面四人。 约翰低着头一言不发，小森鬼武冷冷回视，朴德焕夸张的嚼着肉，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雨宫未绪端着可乐杯子，对着吸管呼噜呼噜往里吹气。 “还是想打爆他们的狗头。” 两拨人虽说两个小时前一起并肩作战过，但那是形势所迫。 说到底，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桌上摆满了各式卡尔诗本土风味的饭菜，香味诱人，众人却味同嚼蜡。 今晚实在是太累了，吃饭单纯是为了补充营养，等吃完了，李修就打算回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乘坐飞机回国。 对于卡尔诗的灾难，李修把能做的都做了。 解决掉野心勃勃的军阀，提前杀死渴望吞噬城市的妖王，最后还把剩下的一万多名幸存者救了出来。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卡尔诗当局和国际救援队吧。 李修想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烤肉，一边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罗伯特。 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只不过因为拍了一张照片，结果就被妖王看中成为了附身的对象，经历种种磨难，最终成为了一头妖魔。 “是有自我意识的妖魔。” 林依白大口咬着排骨说：“他记得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依白和罗伯特并肩作战过，清楚他还保留有人性，不是纯粹的妖魔。 李修点点头，不由想起了那个曾经变成了樱树的男人，张明。 不是所有人转变为妖魔都会失去人性，总归有人心智足够坚定，能够抵抗妖魔欲望的侵蚀。 罗伯特在昏迷期间，被妖王吸收了不少人性，不知道他苏醒后是否还能保持清醒，如果不行的话…… 李修心情有点沉重。 这种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走向疯狂、死亡的过程并不好受，却是他们超凡者的宿命。 忽然，罗伯特的手动了一下。 在场的都是超凡者，耳聪目明，一个个纷纷站了起来。 瞧见罗伯特苏醒，有人担忧，有人期待，李修走过去，把罗伯特扶起来，毫无畏惧的与他猩红的双眼对视。 “知道我是谁吗？”李修问。 罗伯特嗓音嘶哑，吃力地说：“李……修……” 李修又问：“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他说着，撸起袖子，把胳膊凑过去，还微微释放了一点超凡力场。 人类血肉特有的香味，混着能力者的力场，对于妖魔来说，简直就像是牛肉汤加香菜，冰淇淋加奥利奥粉，长腿妹子加黑丝。 妖魔光是闻到，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想不想咬一口？” 罗伯特眼眸中的猩红愈发浓郁，他瞥了眼李修的手臂，用看智障的表情说：“我只是被妖王附身了，又不是得了狂犬病，至于最想干什么……” 罗伯特咧嘴笑了，露出尖锐的牙齿。 “给我来瓶啤酒，要冰的。” 李修同样笑了出来，用力拍了拍这位梦想成为战地摄影师的年轻人肩膀。 “欢迎回来！” 见到罗伯特醒了，联合使团四人抹了抹嘴，站起来沉默离开。 不论是内部打团战，还是打妖王这个关底Boss，联合使团都输了，继续待下去，除了徒增烦恼，没有别的好处。 联合使团离开后，餐厅内的氛围顿时就欢快了不少。 一杯杯啤酒端上来，加上皮特这位拍马屁技能点满的军火商，笑声很快就响彻在了不大的餐厅内。 餐厅老板忙活完，就扔下手上的活，过来跟他们一起喝。 这位是被李修救出来的幸运儿之一，老板独自在卡尔诗讨生活，家人都在老家，到没有家人被扔进裂缝中丧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餐厅的灯光在黑暗中太过显眼，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聚集到这里，掏出身上仅存的几枚硬币，换来一杯啤酒。 有的人坐在角落哭泣，有的人怔怔望着窗外，不知道是谁唱了第一句，有人唱起了卡尔诗当地歌曲： 我们饱受了风霜， 越过小径的黑暗， 前路是一片明亮。 纯洁途径手足情长。 啊，自由的太阳！ 啊，幸福的太阳！ …… 歌声在口口相传中逐渐变大，人们在音乐中汲取着养分，修复着残破的内心。 李修酒量很一般，几杯下去，再不刻意使用超凡力量净化的情况下，已经有点微醺。 看到人们歌唱时明亮的双眼，李修忍不住说：“果然不论遭受多大的挫折，只要维持信念的人们还聚在一起，人类这个生物就不会被轻易击溃。” 蒋一帆微微举起酒杯，再次说出海明威的那句至理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生者缅怀死者，带着悲伤继续向前。 李修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光，站起来说：“你们接着喝，我去睡一觉。” 林依白正拉着两个七八岁小朋友，头戴当地帽子，一齐学着他们的歌谣，听李修要走，问：“再待一会儿嘛，反正明天我们就要回国了。” “不了，我——” 李修话没说完，餐厅的玻璃碎裂，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扔了进来。 李修看着有点眼熟，捡起来一看。 这不是罗伯特的相机吗？ 相机的镜头在被扔进来的时候就摔坏了。 李修本想直接递给罗伯特，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提醒他。 打开相册看看。 这股欲望极为强烈，仿佛他不这么做，就会后悔一生。 “看看没什么吧……” 李修瞥了眼还在喝酒的罗伯特，打开了相机的相册，第一张照片是罗伯特的自拍。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变成妖魔，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他似乎对着镜头说着什么，但照片是没办法传递声音的。 李修翻到第二张，还是类似的照片。 第三、第四……依旧是罗伯特自拍。 李修觉得没意思，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劲爆的画面呢，没想到罗伯特还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 他想着，正要把相机递过去。 忽然，李修闪过一个念头，心脏骤停，他感觉到了一阵寒意，手脚忍不住发凉。 他再次打开相册，用相机的波轮快速翻阅照片。 即便没有声音，李修依旧能从照片中罗伯特的口型看出一句话： “假的！都是假的！李修，快醒醒！” 第147章 陷阱 “假的！都是假的！李修，快醒醒！” 明明餐厅内氛围热烈，李修却如坠冰窟，思维几乎陷入停滞。 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回头看向相机扔进来的方向。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如同深渊般黑暗，李修眯起眼看去，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恶作剧？还是说…… 李修思考间，手中一轻。 相机被老六拿走了。 老六喊道：“罗伯特，这是你的相机吧？” 罗伯特走过来，点点头，说：“我出发前留在老黄的车上了，怎么会在这里。” 老黄是不久前赶过来的，他瞅着相机挠挠头说： “不能啊，我打包票，你们走后，就没有第二个人上过我的车。我可是搞情报工作的，要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潜入进来，我干脆回国退休好了。” 老黄回车上看了看，过一会儿，皱着眉走回来。 “邪了门了，竟然真让人偷偷摸进去了？我真的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 李修伸手压了压，“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他指着相机，“你们看看相册，里面的照片有点不对劲。” 众人凑过来，就瞧见了罗伯特一张张自拍。 “这……说明什么？”蒋一帆问。 李修说：“你们转动波轮，快一些。” 蒋一帆狐疑的看了眼李修，没说什么，快速转动波轮。 这次，罗伯特的嘴型没有再形成一句话，只是单纯的搞怪自拍。 “什么都没有。” 李修说：“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他的嘴型形成了一句话‘假的！都是假的！’，让我快醒醒。” 林依白递过来一杯水：“会不会是太累了？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蒋一帆、老六纷纷拍着李修的肩膀。 李修的确很累，可真的是因为疲惫，看花眼了吗？ 他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 记忆中的照片变得模模糊糊，所谓的诡异发现，也似有似无。 “抱歉抱歉。” 李修揉着太阳穴说：“可能是今晚喝的有点多，脑子不转了，我上楼睡一会儿。” “嗯，快去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餐厅二楼是酒店，条件一般，不过李修也不是在乎住宿条件的人，有一张床就足够了。 李修走向台阶，虽然他和林依白说了，他还没有虚弱到需要别人照顾的地步，但林依白还是执意拿着水跟在后面。 李修无奈摇头，正要走到二楼，忽然，餐厅大门“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李……李修……” 若有若无的呼唤自门外传来，李修说：“你们听到了吗？有人在喊我。” 众人面面相觑，老六站起来说：“林依白，你赶紧扶李修去休息吧，累的都出现幻听了，我去看看是谁。” 林依白挽着李修的胳膊，“走吧。” “不……不对！不是幻觉！” 李修走下楼梯。 蒋一帆一把搂住李修肩膀：“李修，你是我哥，我们好不容易打败了最终Boss了，你别吓唬我啊！你要是因为一次行动，精神出了问题，我怎么跟安元市的林科队长交代。” 老六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扭头说：“没人。” 顺便还把门打开，让李修看清楚。 的确没有人。 蒋一帆说：“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回国了。” 李修最后看了眼门外的黑夜，默默点头，转身走向台阶。 瞧见他一只脚踏在了通向二楼的台阶上，蒋一帆、老六等人松了口气，正要重新喝酒唱歌，忽然，李修猛地反冲回来。 超凡力场无限制爆发，餐厅内一盏盏灯泡炸裂，李修瞬间冲到了餐厅门口，就在他马上要出去的时候，身上多了几道沉重的束缚。 老六、蒋一帆全都死死抓着李修，他们的身躯仿佛蜡烛般融化，要把李修凝固在原地。 他们不是蒋一帆和老六！ “李修！” 这一次，李修终于听清了门外的呼声，一只手自黑暗的外面伸进餐厅内，黑暗中的罗伯特仅露出半张脸。 “抓住我的手！” 李修最后回头看了眼站在二楼台阶上，林依白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用力挥舞手臂，抓住了罗伯特的手。 …… “呕——” 林依白大口呕吐着，她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块块惨白色的碎肉，吐出来后，碎肉还在微微蠕动。 光是看上一眼，林依白就感觉浓烈的反胃，她几乎要把胃吐出来了。 “给。” 雨宫未绪轻轻拍着林依白的背，递过去一根棒棒糖。 林依白虚弱的接过棒棒糖，无力的吐槽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我水吗？” 雨宫未绪说：“能有棒棒糖，帮你去去嘴里的味道，就已经不错了。” 林依白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随着唾液混杂草莓糖果的味道，一起流入食道，她总算觉得没那么恶心了。 林依白撑着膝盖站起来，简单的动作她却做了好几次才成功。 一位专修刀法，体魄强横的超凡者，此刻，竟然连站都站不稳，必须要双手同时撑在膝盖上才能勉强站住。 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颗细胞都在向林依白传达同一个情绪—— 虚弱。 林依白张开双手，她的皮肤还残留着黏液，被泡的发白，她回头看了眼一颗半人高，被人强行割开的肉瘤。 几秒钟前，她刚从里面爬出来。 空气中到处是血液、腐烂和妖魔的味道，简直就像裂缝中的黑暗城市。 林依白抬头看向天空，透过茫茫血雾，一轮玄月当空。 这不是在裂缝世界，这就是现实！ 林依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宫未绪似乎早就想到了林依白会问这个问题。 或者说，任何人上一秒还在餐厅，吃着肉，喝着酒，和当地人为灾难结束高歌，下一秒就突然从一团肉瘤中被拉出来，胃里还是各种恶心的肉末，都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为了方便你理解，我用一句话来总结。” 雨宫未绪说：“这座城市早已沦陷了，所谓的联合处理失控事件只是一个陷阱。” “一个由漂亮国当局和死海组织一同构建，专门为了杀死李修，将约翰人为制造成英雄的……” “陷阱！” 第148章 三层世界 陷阱？ 平日里林依白总是呆呆傻傻的模样，可只要进入到工作状态，她的就会迅速变得敏锐。 林依白微微握拳，长年锻炼之下，她对身体状态的把控极为精准。 “我差不多昏迷了三天。” 三天没有进食、没有饮水，全身保持在低消耗状态，似乎肉瘤也在缓慢吸收她的力量，否则，以她的体魄不可能如此虚弱。 雨宫未绪纠正说：“准确来说是84小时。” 林依白问：“那我们之前遭遇的妖王、晚宴，以及我们两支小队之间的交手……这一切都是假的？” 雨宫未绪点了点头，犹豫了半秒，又摇了摇头，说：“并不能说全都是假的，那段经历更像是幻境构筑的另一条时间线。” “这么说有点难以理解，我从头开始说起吧。你还记得我们来卡尔诗的理由吗？” 林依白想起出发前，步笙声组织的会议，回忆说： “两个原因，最初我们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上提到了死海组织。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卫星侦察到了卡尔诗市正在向外释放超凡力场波动。” 通过摩斯密码解读，超凡力场波动被转化为了求救信号，关联到之前邮件提到的死海组织，这才派遣他们过来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 林依白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和雨宫未绪对视，雨宫未绪冲她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所谓的求救信号呢？” 他们是因为察觉到超大范围的求救信号，所以才决定过来了，可一路打过来，包括最后解决了妖王，他们都没发现能够释放求救信号的人或者妖魔。 整条逻辑链就不同。 “可是……怎么回事……” 林依白扶着额头，大脑传来阵阵刺痛，像是强行揭开了结痂的伤疤，林依白问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想起来？” 雨宫未绪没有卖关子，直接的给出了答案：“因为你们全员都被蒙蔽了心灵。” 林依白回忆这一路的历程，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雨宫未绪说：“从一开始。当你们的飞机抵达卡尔诗上空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进入了妖王的心灵控制范围。” “四天前，也就是特事局的卫星第一次探查到卡尔诗对外释放求救信号的时候，这座城市就已经完全沦陷了。” “如今这座城市被分割成了三个层级：” 雨宫未绪竖起三根手指。 “表世界，万事万物正常，有一头渴望颠覆人类世界的妖王，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军阀。” 林依白问：“我们被心灵蒙蔽后，进入的就是表世界？” 雨宫未绪说：“没错，或者说所有来到这座城市的人都会进入表世界，现实中的身体被肉瘤缓慢吞噬，最终化为脓水。” “表世界代表的是在没有死海干扰下，这座城市正常发展的时间线。” “第二层，里世界，万事万物依旧正常，不过妖王和军阀已死，城市早已重归平静。” 雨宫未绪指着自己说：“这一层是专门用来应付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通常的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能看穿第一层世界的虚假，却无法看穿更为真实的第二层世界。” “我就差点被蒙骗，在第二层世界中，帮助约翰一起把李修、林依白你们几人一起永恒困在第一层，直到你们血肉、体力、人性全部消耗干净。” 说完后，雨宫未绪静静看着林依白，等待了几秒后，她说：“我本以为说到这里，你会起来揍我一拳。” 林依白问：“你把我想成了什么？” 雨宫未绪说：“我评估过你的心理画像，你有部分冲动型人格，很多时候会被情绪控制。” 林依白说：“好歹我也是被你救出来的，就算要揍你，也是等你全部说完后再去判断。” 雨宫未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声嘟囔：“看来肉瘤的人性抽取也不全是坏事，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冲动、暴躁、抑郁等不健康的心理问题。” 林依白无力的说：“你可以在心里想，没必要说出来，我能听到。” 雨宫未绪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第三层，就是目前我们所身处的现实——比地狱还要糟糕的现实。整座城市的人都被肉瘤融化、死亡。” 林依白望着天空中的血雾：“所以，这一切都是妖王的手笔？” “不。” 雨宫未绪说：“妖王想要侵占人类社会，但他的谨慎，绝不会搞出这么大范围的灾难。以他的性格大概是会一切维持原状，悄无声的发生改变。这是死海组织做的。” 在雨宫未绪的叙述中，林依白渐渐明白整件事的经过。 五天前，卡尔诗市还是一片宁静祥和——路上没有坦克，天上没有导弹，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已经是少有的岁月静好了。 这个时候，妖王还在裂缝中的黑暗城市里，暗搓搓的发展势力。 这个时候，大军阀巴尔克将军正在自家豪宅里，要求下属写一封封请帖，邀请各大军火商人、盟友。 妖王和巴尔克将军看似都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然后，当天晚上死海组织找到了裂缝，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催化了妖王融合城市的步伐，强行操纵妖王将黑暗、现实两座城市融合。 现实中开始出现了血雾，街上到处是肉瘤，无辜的市民被吞噬其中。 为了防止被外界发现，死海组织利用妖王的心灵能力，构筑了三层世界： 表世界、里世界、现实世界。 任何探查设备，任何人，只要进入卡尔诗的范围，就会被扔进表世界中。 光是到这一步，已经是一起惨绝人寰的悲剧。 可是死海组织还不满足，他们早已提前找上了漂亮国官方，要求合作。 与全球最大的超凡者恐怖组织合作，这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漂亮国大义凛然的表示： “不行！除非……” “你加钱！” 于是，死海组织就给出了漂亮国无法拒绝的筹码。 “杀死李修，降低特事局的国际影响力，以及帮助漂亮国人工制造出一名‘英雄’。” 第149章 各自的原则 “人造英雄？”林依白没懂。 雨宫未绪解释说：“现在的妖王是一具受死海操纵的傀儡。等杀死李修后，约翰会在死海组织的帮助下，亲手杀死妖王，为这座城市复仇。” “拯救或复仇，对于世人来说，其实都可以称作是英雄。对于漂亮国来说，只要结局是约翰被世人认可，获得那个称号就足够了。至于过程是否正确，又会死多少人，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听到这里，林依白大致明白了整个过程，她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身材娇小的雨宫未绪。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和约翰是一伙的吗？” 雨宫未绪愤怒的说：“因为我也被骗了！” 出发前，雨宫未绪接到的任务是协助约翰，一起杀死李修四人。 雨宫未绪虽然不喜欢杀人的行动，但一方面，她急于证明自己，另一方面，她认为，既然他们加入了官方的超凡者组织，那就相当于半个代表国家的军人。 国家与国家的对抗，没有正义，只有利益，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意味着他们彼此对立。 雨宫未绪做好了杀人的觉悟，也做好了被杀的觉悟，甚至她在出发前还写了一封遗书，只要死亡，就会发给她的哥哥。 遗书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死了，不用给我报仇，哥哥，你要好好活着。” 雨宫未绪说：“我能接受，我们两支小队彼此厮杀，但是这个——” 她的目光落在残破的城市。 “我们是超凡者，比起效忠掌权者，我始终认为，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力量，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这个……太过分了。” 雨宫未绪始终冷淡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愤怒。 “他们小看了我的能力，以为把我放在第二层的里世界，就能瞒住我，让我乖乖协助死海，把你们困死在第一层。” “约翰没想到，我在抵达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不对劲，不断探索，最终找到了通往第三层的路。” “李修、蒋一帆、柳六六被看得很紧，可不论约翰还是朴德焕、小森鬼武都是大男子主义爆棚的家伙。他们没把你，一个女人当回事，随手扔在这。” “于是，我偷偷跑出来，把你救出来，等下我们就一起离开。出去后，你立即联系特事局，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公开出去！我绝对不能让和死海合作的约翰成为英雄，他不配和我哥哥拥有同样的名号！” 林林总总复杂的算计，林依白算是听懂了，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们进入卡尔诗就会陷入敌人的心灵蒙蔽？被死海掌控的妖王到底有多强？” 要知道，李修的精神强度可是远超同级，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人蒙蔽了灵魂。 雨宫未绪抛出答案：“吃掉整座城市的活人，目前妖王的等阶是……三阶巅峰。” 林依白沉默了，三阶巅峰……跨越两个大等阶，且有心算无心，他们必然会中招。 “第二个问题，既然我们已经被蒙蔽了心灵，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关在肉瘤当中，不直接动手杀了我们。” 雨宫未绪解释说：“两个原因，第一是为了把你们扔到表世界，让表世界看起来更真实。第二个原因是，一旦有人对你们露出杀意，准备动手，你们就会摆脱束缚苏醒过来。” 妖王的心灵能力强悍到能够构建一座虚拟城市，必然还是存在一定的缺陷。 林依白晃了晃脑袋，摆脱最后一点眩晕感。 “我还是无法把表世界发生的一切当做幻觉。” 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鲜活。 雨宫未绪说：“我从一开始就说了，那不是纯粹的虚假幻境，除了建筑、车辆这类死物之外，你在幻觉中见到的所有人，全都是真实的，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第一层而已。” 林依白问：“包括你们？” “包括我们。” 雨宫未绪颔首说：“为了保证真实性，避免被你们察觉到问题，在一开始，我们就分裂出了一部分灵魂，把他们投入到第一层表世界中。” “只不过那部分灵魂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他们做的每一个选择，在你们眼中也会更自然。” “还真是……” 林依白感叹说：“处心积虑啊。” 从最开始的陷阱、布局到灵魂切割，用肉瘤的方式把他们慢慢磨死…… 若不是眼前这位东瀛少女发现了异常，选择了遵从心中的原则，而不是同流合污，这个计划可以说没有半点破绽。 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当初卫星拍摄到的求救信号。 对此，雨宫未绪也无法给出答案。 她一直被关在第二层里世界中，直到半个小时前才找机会逃出来，并且通过暗中探查朴德焕、小森鬼武的内心，知晓了部分秘密。 因为担心被发现，雨宫未绪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找到了林依白。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们该走了。” 雨宫未绪催促说。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相当于背叛国家的命令，她无法依靠背后的国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特事局。 雨宫未绪需要林依白作为证明人。 林依白缓缓挺直腰杆，几分钟的休息，她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 “按照你的说法，李修……还有其他人应该都还活着吧。” 听到林依白的问题，雨宫未绪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林依白左右扫视，最后在倒塌的房屋砖石下面，找到一根钢筋，她扯了出来，挥舞了两下，勉强算是顺手。 她回头对雨宫未绪说：“当然是去救我的队友。” “你疯了吗！” 雨宫未绪觉得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 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联合使团三人，约翰、小森鬼武、朴德焕，目前是全盛状态。 还有死海组织的人。 以及一头受到操控的三阶巅峰妖魔！ 别说一个虚弱的林依白，就算她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不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雨宫未绪说：“逃走，向总部汇报，等待支援，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林依白走过来，伸手揉了揉雨宫未绪红色的发丝。 “如果一切选择都那么理智，你为什么还会选择来救我呢？” 雨宫未绪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林依白收回了手，虚弱的脸上，是最为阳光灿烂的微笑：“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 “我加入这个小队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借助了李修的关系，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其实在出发前，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局里比我强的人有很多。” “但我来了，我站在这，我是队伍中的一员，那么无论我多么弱小，我都必须去想办法拯救我的队员。” “你的原则是对世人的怜悯，而我的原则是绝对不会放弃队友。” 林依白把钢筋搭在肩膀上，朝雨宫未绪伸出手。 “你要一起来吗？” 第150章 白色肉藤 “呕——” 李修大口呕吐着。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来，冲着背后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拍了，再拍又要吐了。” 一根白色的肉藤缓缓收了回去，过一会儿，从角落挑挑拣拣，递过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巧克力。 “谢谢。” 李修接过巧克力，看了看上面不知名的黏液，无力的吐槽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我水吗？” 白色肉藤传递过来一道意识，熟悉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李修脑中。 “抱歉，这座城市中已经没有干净的水源了，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食物。” 声音的主人正是罗伯特。 李修无奈摇头，闭上眼，把巧克力扔进嘴里，大口咀嚼，咕咚咽了下去，全程刻意的忽略了上面奇奇怪怪的味道。 几分钟前，李修在罗伯特的帮助下，自表世界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罗伯特的解释下，李修知晓了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 现实世界中，罗伯特仍拍摄到了照片，仍被妖王选为了附身的对象。 但现实里，没有李修等人帮助他，罗伯特在经历了无休止的噩梦之后，肉体陷入了不可逆转的崩溃，他的人性、灵魂则被妖王彻底吸收。 本来到这一步，罗伯特就应该死了，他的一切都会变成妖王的养料，埋入到最深的黑暗下面。 结果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死海组织的人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掌控了妖王的灵魂，因为没有了妖王的压制，我找到了一条缝隙逃了出来。找机会对外求救。” 李修反应过来问：“卫星察觉到的求救信号是你释放的？” 罗伯特点头：“那时候，也就是四天前，市民们刚被肉瘤吞噬，有不少还没有死，我希望有人过来拯救这座城市，可惜……” 罗伯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结局他们已经知晓。 所有人都死了。 李修问：“那表世界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白色肉藤微微晃动，似乎用这个动作来代表点头，罗伯特说：“当然，那可能是我短暂的人生中，最为耀眼的记忆。” 罗伯特一直在妖王的灵魂最底层，充当养料，他能亲眼看到表、里、现实三层世界发生的一切。 因为力量有限，罗伯特做不到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所以他率先找到了团队内最强的李修。 李修回头看了眼背后，占地面积几百平的巨大肉瘤。 “这么看……还真是够恶心啊。” 罗伯特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修想了想说：“找到我的剩下几名队友，然后跑路。” 他的确对卡尔诗市的遭遇感到愤怒，要是可以的话，李修很想把约翰那群人连同死海组织的恐怖分子一起送进极寒地狱打雪仗。 但是双方的战力差距太大了。 且不说李修四人被肉瘤吸了三天阳气，一个个虚弱的像是考试周的大学生。 就是他们全部处于全盛状态，对面可是联合使团+三阶巅峰妖王+未知的死海组织。 等阶和人数差距太大了。 李修虽然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自信，但他不能拿队友的生命开玩笑。 尽早离开，寻求外部援助，才是最好的做法。 最重要的是…… “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 罗伯特的声音中带有哀伤，“除了你们四人之外，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已经成为了妖王的养料，包括我、老黄、皮特……你们马上离开，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修沉默许久。 老黄，这个在异国他乡做情报工作的老大哥，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牺牲。 李修无法想象，他的家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会多么的悲伤。 还有皮特这个家伙，虽然他的秉性好不到哪去，但好歹相识一场，在行动中也帮了他们不少忙。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对罗伯特问道：“不过，你怎么办？趁着他们还没杀死妖王，我能把你带出去吗？” 罗伯特说：“现在不行……不过，不用担心我，我能保护好自己。妖王死了，我也能想办法活下来。” 李修点点头，用力拍了拍白色肉藤说：“保护好自己，等我们出去了，就会找人过来救你。” 现在超凡技术这么发达，李修相信总部肯定有办法把罗伯特的灵魂抽离出来，妥善安置。 罗伯特笑着说：“没问题，我期待着，不过李修，你能不能别拍了，你拍的部位在我感知中……相当于我的屁股。” 李修尴尬的收回手，他瞅着这条白色肉藤，实在想不出罗伯特是怎么区分屁股和肩膀的。 “闲聊时间结束。” 罗伯特的语气变得严肃：“我把你救出来的事情，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暴露，你必须马上转移。” 整座城市都是妖王的身躯，李修自肉瘤中逃出来就相当于，一个人正在睡觉，忽然被人用针扎了一下，操控妖王的死海组织肯定能察觉到。 只不过正常人类的反射弧在0.1~0.5之间，由于妖王的身躯太过巨大，非战斗状态下的妖王大概要三到五分钟左右才能感知到问题。 李修点头问：“你能找到其他人的位置吗？” 罗伯特说：“可以，需要一定时间。在和你谈话期间我一直在寻找，但还没有结果。” 还是同样的原因，城市太大了，罗伯特的灵魂力量又太过弱小，他只能一点点探查生命迹象，还要小心不要被联合使团或者死海的人发现。 “好，那你先慢慢感知着。” 李修说着，抬脚走向前方。 罗伯特提醒说：“哎！你要去哪？不能往那个方向去，那里有一个人守着，就是怕你途中醒过来逃走。” 李修太危险了，即便他陷入沉睡，可依旧让约翰、死海极为忌惮。 为了防止他苏醒，封锁他的肉瘤规模是普通人的数百倍，除此之外，外面还有三层球形肉墙，一层层的把肉瘤盖住。 每一层肉墙的感知力度都是最高，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引发警报，原地发生大规模爆炸。 这种情况下，不再局限于庞大的身躯，瞬间联合使团和死海的人就会察觉到问题，引来他们的围攻。 万幸的是，作为系统Bug的罗伯特是站在李修这边的，在他的操控下，肉墙打开了一条足以让李修钻过去的缝隙。 罗伯特小心操控着缝隙，对李修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过去？要是看守发出警报，我们的计划还不等开始就要宣告破产了。” 李修说：“因为我的东西在那，放心，没人能发出一声警报。” 谈话间，李修穿过了最后一层肉墙屏障，走到了外面。 朴德焕正坐在地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八面魔方。 瞧见瘦削、虚弱的李修自肉墙屏障中走出来，朴德焕呆呆愣在原地。 李修瞥了眼朴德焕手中的湮灭魔方问： “好玩吧？” “会玩吗？” “没玩过吧？” 朴德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站起来，无数音波激荡，推着他逃走，同时，他按下通讯频道，正要开口。 忽然，手中紧握的湮灭魔方闪过一道光华，在朴德焕惊骇的注视下，转变为了封神榜残页。 轰！ 朴德焕像是身上压了一座山。 他被死死按在地上，连说话、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发出警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修走过来。 第151章 污点证人 当着李修面，兜里揣着湮灭魔方跑路？ 这不就是相当于背着炸药逃命，并且引爆遥控器还主动交给李修吗？ 李修还是第一次见到头这么铁的人。 湮灭魔方在李修一个念头之下，转变为了封神榜残页把朴德焕镇压。 朴德焕吃力地抬起头。 面前的李修神色虚弱，脸颊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给朴德焕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 缓缓跟随在李修身边的白色肉藤，更加彰显了令人头皮发毛的诡异渗人感。 “你、你不要过来啊！”朴德焕大喊。 李修蹲下来，自朴德焕手中拿回了封神榜残页，想到在表世界中的种种事情，忍不住感叹说： “你别说，咱俩还挺有缘。” 朴德焕心中无数个“西八”飘过。 谁想和你有缘分啊！西八！ 李修陷入沉睡后，湮灭魔方就被约翰拿走了。 联合使团的人因为分裂了灵魂，他们能够看到表世界内发生的事情，约翰对具有超强封印能力的湮灭魔方很感兴趣。 但研究了几天，约翰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血脉武器，没什么特别之处。 湮灭魔方的强大，基于李修自身的能力。 于是，约翰对湮灭魔方不再感兴趣，随手丢了出去。 朴德焕眼馋许久，就拿过来琢磨，幻想着能复刻李修的力量，甚至主动请缨，要求去看守李修。 为的就是远离约翰，自己偷偷研究。 因为李修苏醒，湮灭魔方产生了感应，散发出微弱的超凡力场。 朴德焕还以为是自己掌握了窍门，马上就能掌握湮灭魔方，心中正在幻想： “等老子把这玩意摸透了，什么约翰，什么小森鬼武，都给我死！然后，再把雨宫未绪扒光了给我跳舞！” 朴德焕美滋滋的想着，裤子微微鼓起。 然后，李修就出现了。 再然后，裤子的鼓起瞬间就消了下去。 估计这会成为朴德焕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李修对朴德焕未来的生活质量不感兴趣，手中凝结出一把寒冰小刀。 瞧见锋利的刀刃，朴德焕眼皮直跳，装作凶恶的模样，恶狠狠地瞪过来：“你以为威胁我，我就会出卖队友、告诉你同伴的位置，并且想办法帮你离开座城市吗？白日做梦！” 朴德焕这副“强硬”的做派，几乎要把贪生怕死和交易条件写在脸上了。 他期待的看着李修，眼中满是： 你问啊，你问啊，问我就告诉你。 “啊？” 李修懵了。 他压根没想问，或者说，没想着在现实中问。 直接把朴德焕发配到极寒地狱不是更方便？ 李修相信，“硬汉”朴德焕，肯定会对自己的错误幡然悔悟，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情报说清楚。 不得不说，朴德焕虽然实力不怎样，脑子还不大好使，但身居泡菜国，长年在漂亮国的压制下，以舔狗之姿态生存的朴德焕，他对别人情绪的把控很在行。 察觉到李修的杀意，朴德焕顿时明白，想要靠情报打动李修是不可能的了。 双方到了这地步，尤其是联合使团先动手，双方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朴德焕绞尽脑汁，终于，在李修手中的刀子落下前，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杀我！我愿意做污点证人！” 李修的刀刃停在朴德焕的眼球上方，距离刺入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李修没有收回刀，问道：“细说说。” 看到了一线生机的朴德焕，一股脑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能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所以我知道很多约翰、死海，他们悄悄讨论的秘密。” “约翰和死海达成了交易，等把你杀死后，就把妖王的掌控权交给约翰，由他来杀死妖王，成为英雄。” “而妖王吞噬卡尔诗数百万人，凝结出来的灵魂精粹，就会由死海组织带走。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朴德焕咽了口唾沫，语气都换上了敬语说：“我知道他们交易的细节，还知道他们留下的很多罪证。只要您把我活着带回去，交给特事局，我就能作为污点证人，指出联合使团以及背后三个国家之间的勾当！” 李修又问了几个问题，朴德焕的确知无不言，说出许多隐秘。 卡尔诗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便李修带着小队回国，指出漂亮国和死海组织合作，漂亮国也可能找各种理由开脱，到最后就变成双方的舆论战。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关键性，且掌握大量证据的污点证人，绝对能起到影响局势的作用。 李修不是林科，不是蒋一帆，没那么强的大局观，倒不会去考虑这样做后，对特事局今后的国际影响力会多么有利等问题。 李修单纯就是想恶心一下约翰以及他背后的漂亮国。 你不是想成为英雄吗？ 等约翰满心欢喜的杀掉妖王，走出卡尔诗，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鲜花与掌声的时候。 一个名为“朴德焕”的屎盆子，就会严严实实的扣在约翰头上。 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朴德焕看了许久，说：“你成功说服我了。” 联合使团四人当中，约翰主谋，绝不可能作证人。 小森鬼武，守旧古板的武士道传人，如果他被抓，估计会要求切腹自尽。 雨宫未绪，虽然已经叛变了，还帮助林依白逃走，但李修不知道这件事，何况就是知道了也没用。 约翰从未把雨宫未绪当做自己人，否则，也不会专门制造里世界，来蒙骗她。 雨宫未绪掌握的罪证极为可怜。 思来想去，朴德焕还真是最适合当做污点证人的家伙。 捡回一条命的朴德焕露出谄媚的笑容，可马上又痛苦的哀嚎出来。 李修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朴德焕的四肢，用地狱丝线操控着他的身躯，悬挂在半空中。 李修勾勾手指，朴德焕飘过来。 “我记得，你在表世界中一指击碎了罗伯特的心脏，那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好了。” 李修在朴德焕胸口，轻轻一点。 一道超凡力场入侵，瞬间将朴德焕的心脏震得四分五裂，不等裂开，细小、微弱的寒冰就又如同针线般，将碎裂的心脏重新缝合在了一起。 “离开我三十米远，死。” “被我发现想逃走，死。” “对，还有我死了，你也得死。” 李修问：“听懂了吗？” 朴德焕忙不迭的点头。 第152章 圣徒-00737号 卡尔诗市的另一边。 “约翰，雨宫未绪消失了。” 小森鬼武走过来说：“她从里世界苏醒了，不久前溜了出去，还把林依白也一并唤醒了。” 小森鬼武语气严肃且急迫，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同胞，而是在描述仇敌。 要知道，他和雨宫未绪才是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的人，约翰最多只能算是盟友。 然而，在小森鬼武的世界观中，家族要求他在行动中必须效忠约翰，效忠漂亮国。 本次行动中，约翰就是他的“家主”。 身为武士，他的一切都需要为家主所服务，为家主的利益所考量。 即便约翰要求他立刻切腹自尽，接受了近三十年武士道洗礼的小森鬼武，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约翰和小森鬼武站在一片高台上，高台下方是一座巨大的肉山。 如果仔细分辨，就能看出山峦似乎长有无数的肢体，在山峰顶端能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鬼面。 这就是妖王的本体，经过死海组织那群疯子的催化，妖王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却在吞噬了数百万卡尔诗市民后，在庞大灵魂挤压下，失去了自我意识。 约翰俯视着下方的肉山，眼睛死死凝视着那张可怖的鬼面。 肉山顶端，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在前前后后忙碌着。 约翰始终背对着小森鬼武，他就像是没听到小森鬼武的提醒，低声说：“快了，这趟无趣的旅程快要结束了。” “可是雨宫未绪……” “不用担心。”约翰转过身。 他恢复到了曾经的阳光、开朗，眼眸中是星光，嘴角弧度保持在最为迷人、令人安心的状态。 不，不是恢复，表世界中的约翰是虚假的，只是一条错误的假设……约翰在心中无数次重申。 约翰不会承认懦弱，遭受一点失败就懊悔的可怜虫是自己——即便那的确是他分出去的一部分灵魂。 约翰走过来：“你的忠诚，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正的友谊，我的朋友——” 约翰拍了拍小森鬼武的肩膀，笑着说：“你才是真正的英雄。我清楚你的担心，不过没事的。另外三个人还在沉睡中，没错吧？” 小森鬼武回答：“李修、蒋一帆、柳六六还在沉睡中，妖王没有发出警报。” 约翰说：“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雨宫未绪不是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她只是徒有‘雨宫’之名的废物而已。要不是为了更好的让李修沉沦到意识深层，我都不会带上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 小森鬼武微微皱眉：“可是，她把林依白救出来了，要是她们一起去救李修，怎么办？” 约翰说：“朴德焕守在李修那里，他虽然也是废物，但至少比雨宫未绪强一些，至于林依白——” 约翰看向小森鬼武问：“如果让你和她一对一，你有把握杀了她吗？” 小森鬼武左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一分钟之内，我能砍下她的头颅。” 他在表世界中见过林依白的刀法和能力，同样是剑客，小森鬼武确信自己的实力远在林依白之上。 然而，听到“一分钟之内”这个词，约翰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嘴角不自觉的抽动。 约翰再次想到了在表世界中，被李修轻而易举击溃、俘虏的耻辱。 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重重拍了拍小森鬼武的手臂，靠着多年训练的习惯，提上唇肌、笑肌，扯出一副笑容。 但那双眼睛，冰冷的如同寒霜。 “去吧，小森，拦截雨宫未绪和林依白，杀了她们。” “是。” 小森鬼武微微鞠躬，提着双刀向外走去。 等小森鬼武离开后，在肉山上忙碌的黑衣男人冲约翰热情的招手，示意他下来看看。 约翰皮肤上闪过细微闪电，伴随雷声激荡，瞬间跨越百米距离，落在了肉山顶端。 黑衣男人是死海的成员，他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只给了约翰一个代号： 圣徒-00737号。 想象中的死海成员，各个都是疯子，是犯下了不知道多少杀孽与罪恶的狂乱之徒。 可眼前这位圣徒-00737号，笑容憨厚，因为之前的忙碌，额头上还挂着劳作时的汗珠。 听口音像是法兰西人，或许是常年在外奔波，他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脸上还有点点雀斑，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 放在任何一个国家还是在享受恋爱、学习、父母唠叨和对未来迷茫的年纪。 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此刻，正在执行一起灭杀整座城市的任务。 并且笑容幸福而宁静。 约翰作为“假笑大师”，他能很清楚的判断出，眼前的年轻人是真的很开心，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和幸福。 “果然是疯子。”约翰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打算。 圣徒-00737号左手放在胸口，微微鞠躬，毫不在意的说：“感谢夸奖。我也觉得约翰先生您是疯子，您真的比我要适合的多，不打算加入我们吗？” 死海组织极为神秘，每一位成员的加入都是通过内部推荐的引荐制度。 全球各个国家想尽了办法，派出王牌情报人员，想要潜入死海组织中，获取关键性的情报。 至今没有一个国家成功。 死海的每一个成员似乎都有最顶尖的鉴别能力，能够清晰的判断出眼前的人，是否真的适合组织。 两年前，漂亮国曾派出了最顶尖的情报人员，成功加入到了死海组织。 可就在加入的当天，王牌情报员失联了。 漂亮国官方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本次行动中，这位王牌情报员作为联络人，联系了漂亮国官方。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活着，只不过早就全身心的信奉死海教义，不愿意为自己的国家服务。 当今超凡力量肆虐的情况下，每一个王牌情报员都是心灵感知系的专家，没人能轻易的修改他们的思维。 没人知道死海是怎么做的。 圣徒-00737号继续说：“我可以做您的引荐人，以您的天赋，很快就能成为排名前一百的圣徒……” “闭嘴，我对你的传教不感兴趣。” 约翰冷冷打断他，“杀戮法阵，准备好了吗？” 被约翰斥责，圣徒-00737号也没有生气，他礼貌的转过身，露出肉山上，一个两米深坑，在深坑正中央有一根银白色的金属棒。 “当然，您随时可以夺取妖王的性命，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交易。” 第153章 灵魂精粹 杀戮法阵，一座专门为了杀死妖王而设计的符文法阵。 妖王在吸收了卡尔诗所有人的灵魂和血肉之后，核心早已消失，想要杀了他，除非是超大规模的超凡轰炸，将整座卡尔诗市连同妖王的血肉，一股脑炸成碎片。 要么就是依靠法阵或者特殊禁忌物品的力量，不断汲取妖王的生命力，最终杀死。 除了这两个办法外，没有第三条路。 想要靠着水磨工夫，一条街区一条街区的砍过去，慢慢把妖王磨死，这是根本不现实的。 砍的速度，可能还没有自然恢复的速度快。 圣徒-00737号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约翰面前是一个深坑，深坑正中央是一根半人高的银白色金属棒。 只要约翰往金属棒中注入第一缕超凡力场，杀戮法阵就会启动，法阵会带动妖王自身的力量去消磨自我。 像榨汁机一样，汲取出来的灵魂，会在深坑中凝聚成灵魂精粹。 这就是死海组织想要的东西。 消耗数百万人的生命、灵魂，制作出来的传说级别宝物。 约翰走到操纵杆前，双手握住。 这一刻，约翰有种被全世界注视的错觉。 视线来自天空、大地、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深邃的海洋，每一寸皮肤、肌肉、骨骼到细胞都在被世界所注视。 约翰感觉身体内与外的界限变得模糊，灵魂失去肉体的保护，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接受世界的审判。 圣徒-00737号还在旁边絮絮叨叨： “……说真的，约翰先生，我很羡慕你。亲手抹杀数百万人的灵魂，这在我们死海也是只有少数圣徒有机会完成的壮举，毕竟我们是服务行业，更多时候是像现在这样，为合作伙伴赋能，为你们搭建展现自我的舞台……” 圣徒-00737号和约翰之间不足半米，约翰却感觉他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圣徒-00737号说的没错，卡尔诗的数百万居民只是普通人，他们的肉体没有超凡者那么坚韧，早就被肉瘤消磨干净了。 如果劈开肉瘤，就会流淌出粉红色的脓水。 由于表世界的存在，数百万的灵魂以另一种方式生存着，而约翰要做的，就是彻底抹杀他们的生机，加速摧毁表里世界。 当然，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摧毁表里世界，遭受灵魂蒙蔽，生活在里面的李修等人不会苏醒吗？ 这是约翰在一开始就提出的问题。 圣徒-00737号给出的回答是不会。 “杀戮法阵会加速肉瘤对他们的融化过程，李修也好，蒋一帆也好，全都会随着妖王，随着数百万卡尔诗市民一同走向死亡。” 死海组织是一群疯子不假，通过约翰这段时间和圣徒-00737号相处，他觉得要更正一下—— 死海是一群格外严谨的疯子。 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们似乎失去了谎言的能力，不会夸大其词。 手握操纵杆，约翰最后一次眺望这座城市。 他心中忍不住出现一个声音： 为了英雄之名，构建这次行动，杀死数百万人的肉体、灵魂，真的值得吗？ 约翰低头沉思。 圣徒-00737号以为他犹豫了，弯腰、转头，看向约翰的脸—— 他在笑。 圣徒-00737号从未见过如此纯真、热诚、激动的笑容，而在这些纯粹的背后，是令他悚然的野心。 “……杀死数百万人的肉体、灵魂，真的值得吗？” 约翰低声喃喃，他缓慢抬起头，看向前方。 他的视线中没有焦距，他是在和注视着自己的世界对视，约翰一字一顿的说： “当——然——值——得！” 为了成就自我，杀死数百人算什么！ 野心，自幼童时期就燃烧起来的野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约翰狂笑着激发超凡力场，银白色雷霆落在操纵杆上！ 一条条血红色的法阵脉络自肉山处向外蔓延。 脉络弧线缠绕、勾勒、交错，形成了一张囊括整座卡尔诗市的法阵。 因为法阵太过巨大，站在城市中根本无法窥探全貌，只有站在距离城市上方数百米的高空，向下俯视才能看得清楚。 那是光是目视，就会令普通人血肉崩溃、精神发狂的法阵图案。 若是有精通符文研究学的学者，就能看出，这座法阵运用的符文极为残忍，而在残忍的背后，是精准到算是艺术的法阵技艺。 法阵学是在全球超凡觉醒后才出现的学科，是一个极为复杂、吃天赋的综合研究学科。 能搭建一座覆盖一幢建筑物，单纯抵消超凡泄露的法阵，就已经能在全球任何一家超凡者组织担任专业研究员。 如今覆盖整座卡尔诗市的杀戮法阵，抛开设计者的癫狂、血腥，光是这份技术水平，放在全球也是最顶尖的那一两人，足以被任何一个国度奉为国宝的人物。 嘭——嘭——嘭！ 城市内肉瘤爆炸的声音络绎不绝，血雾升腾，加入到法阵当中，再次加速了法阵的进度。 约翰松开了握住操控杆的手。 接下来不需要他继续做什么了，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只需要慢慢等待妖王死亡，约翰就会自然而然的成就英雄之位。 忽然，他感觉脚底微微湿润。 祖母绿般璀璨的液体自他们所处的深坑中缓缓涌出，淹没了约翰的脚。 液体似乎带有某种超凡特性，无视了鞋子、衣物，甚至无视了血肉，直接浸湿了约翰的灵魂。 “这……” 力量在提升，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提升。 不到三个呼吸间，约翰就自然而然的迈过了四阶的门槛，自五阶巅峰成为了的四阶低段。 约翰弯腰，双手捧起宝绿色液体。 “这就是灵魂精粹？” 他以为会是类似于宝石一样的东西。 圣徒-00737号微笑说：“灵魂精粹是数百万灵魂的聚合体，没有形体的概念，可以是液体，也可以是固体。你应该感受到了力量提升了吧？可以多吸收一会儿，第一次使用能提升至少两个小等阶。” 约翰皱眉问：“你愿意给我用？” 约翰杀死妖王，死海获得灵魂精粹，这是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交易，约翰可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好心。 圣徒-00737号摊摊手说：“富豪举行晚宴的时候，穷邻居想要过来吃顿饭，我想富豪应该不会拒绝吧？” 被比喻成穷邻居，约翰并不觉得愤怒。 等阶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圣徒-00737号继续说：“况且，一个人吸收灵魂精粹的份额是有限的，吸收多了，会对超凡者的灵魂造成污染。” 约翰注意到圣徒-00737号在说话间，刻意避开了灵魂精粹，似乎这是某种骇人的剧毒。 起初约翰还有点担忧，别又是死海组织的陷阱，忽然，他注意到正在被杀戮法阵摧毁的城市。 他明悟了。 第154章 小森鬼武的尊严 看到被缓慢杀死的妖王，感受着随着灵魂精粹注入，不断提升的力量。 约翰，悟了。 “就是个，跟李修的湮灭魔方一样，成为英雄后，被世界所赠予的力量……原来这么快吗？” 约翰露出笑容，他用力握拳。 不到十秒，他再次突破，迈入到了四阶中段，微微释放超凡力场，全身雷霆激荡。 这次除了鹰盔、战甲、八足天马和永恒之枪，两匹狼呲着牙出现在他的身边。 两匹狼的名字分别叫基利和库力奇，代表了贪欲和饥饿。 约翰微微眯起眼睛，现在的他在面对李修的时候，绝对不会再不堪一击。 “真是可惜啊，李修，你马上就要随着妖王一同走向死亡，没能与你再一次交手。” 约翰是真的很想把李修当成踏板，踩在脚底，用力碾压。 不过约翰也不是战斗狂人，不会为了和李修交手，主动把李修释放出来。 约翰没那么愚蠢。 战斗、强大，只是约翰实现野心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他的真正目的，永远只有一个： 站在人类金字塔的顶端。 等这次回去后，约翰就打算放弃超凡者的工作，转而从政，竞选州长，在州长位置上熬几年后，就可以尝试竞选总统。 除非有绝对的力量，否则，力量永远是政治的附属品。 在人类社会中，权力才是真正的至高无上。 听到约翰的话，圣徒-00737号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他问：“约翰先生，你真的很想和李修在现实中交手？” “当然。”约翰说。 圣徒-00737号说：“那……现在机会来了，就在几分钟前，妖王传递过来讯息，封印李修的血肉牢笼因不知名原因破裂，他正在城市内逃亡中，按照行径路线判断，似乎是正要去拯救同伴。” 约翰愣住了，随即发出狂笑。 “这……哈哈！这就是成为英雄后的世界吗？” 约翰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要心之所向，世界就会为他开路，一切的一切都能够心想事成。 “世界在帮助我，而不是你，李修！” 约翰微微屈膝，猛地腾空而起，左手牵动缰绳，胯下八足天马发出嘶吼，马蹄高高扬起，踏碎空气，发出阵阵音爆。 朝着李修的方向冲杀过去！ …… 城市在不断崩溃。 杀戮法阵发动前，妖王的血肉身躯钻入了地底、河流和建筑物，与整座城市融为一体。 伴随妖王的生命和灵魂被抽取，大地出现崩裂，河流开始沸腾，一幢幢建筑物轰然倒塌。 “简直就像是《2012》中的世界末日。” 林依白跳过前方不断扩张的大地裂缝，刚落体，一幢楼就朝着她砸下来。 她正要挥舞手中钢筋，小精灵·皮克斯扇着翅膀飞过来，小手一挥，一道屏障凭空产生。 屏障只维持了半秒就嘭然碎裂，但对于林依白来说足够她掠过建筑物的倒塌范围。 她回头看去，就瞧见雨宫未绪正在跑过来。 林依白问：“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几分钟前，林依白说出要回去救李修后，两人就分道扬镳，她以为雨宫未绪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想了想，与其独自逃命，担心随时会被约翰派人追上来干掉，不如想办法先多找几个战友。” 雨宫未绪别过头说：“你在表世界中说过……我们是战友，对吧？” 林依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雨宫未绪竟然还记得。 她绽放出笑容，张开双臂，把娇小的雨宫未绪搂在怀里，用力揉搓着她赤红色的头发。 林依白说：“你好可爱啊，东瀛女孩子都这么可爱的吗！” 雨宫未绪的小脸蛋被埋在林依白胸前的起伏中，过于柔软的触感，完全贴合了雨宫未绪的面部，保证没有一丝的缝隙可以用来呼吸。 “放开我！我、我要窒息了！” 林依白赶紧松开，雨宫未绪大口喘息，又惊惧又羡慕的盯着林依白，再低头看看自己……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鞋带开了，自己低头都看不到，有什么好的。” 雨宫未绪小声嘟囔。 忽然，她猛地扭过头看向前方，脸上神情骤然变得凝重。 “是谁！” 空气中到处是血雾和建筑物倒塌的烟尘，能见度不到五米，在雨宫未绪的心灵感知范围内，她探查到有一个极为可怕的能量体，正在缓慢逼近。 呼—— 一道风吹乱了烟尘，一个东西自烟尘中扔了出来。 林依白抬手接住。 那是她的月华刀。 咔哒、咔哒，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绰绰，直到走到林依白五米之外。 小森鬼武冷冽的眼神扫过：“两个人都在，那就方便多了。” 林依白陷入昏迷后，血脉武器自然也被收走了，她以为再也没办法找到月华刀，没想到竟是被敌人亲手带了回来，甚至扔给了她。 林依白感受月华刀传递过来的亲昵感，问道：“什么意思？” 难道说小森鬼武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要背叛约翰，弃暗投明了？ 小森鬼武似乎看穿了林依白的想法，直白的说：“别误会，我会把你的刀带过来，单纯是不想杀死没有武器的你。” 小森鬼武自小接受武士道教育，他的思想观念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曾经的武士道是学习了儒家思想，混杂了一部分东瀛国天皇的政治统治方式，形成的一种新式思潮。 最初的武士道尊崇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要学习剑法、箭术、柔术、马术、矛术、兵法、书法、文学、美学、哲学。 在当时的年代，每一位尊崇、践行武士道的武士都是国家的栋梁，相当于北欧的骑士，是各方面精通的全才。 然而，伴随统治者权力欲望扩张，武士道变得更为侧重于忠义和牺牲，变得病态。 在面对平民，面对女性，武士们的尊严无比崇高。 在面对家主，面对统治者，武士们的尊严又如同泥土，被统治者踩在脚底。 小森鬼武接受约翰的命令前来杀死林依白和雨宫未绪，在价值观扭曲的小森鬼武看来，对女人挥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羞辱，而杀死手无寸铁的女人，更是对他尊严的践踏。 相当于用长年保养的刀去斩杀一条肮脏的狗。 小森鬼武的“修养”没办法作出这种事情。 他盯着林依白，依旧保持左手搭在刀柄上的姿势，冷冷说：“拔刀吧，我给你出刀的机会，然后……” “你就能平静的接受死亡。” 第155章 刀客与武士 华国刀客与东瀛武士，这是两套截然不同的修炼体系。 刀刃与刀刃碰撞间，他们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有背后的流派。 比起芭比娃娃，林依白自幼就在小巷子跑来跑去，从小学生一路打到了高中生，可以说年幼时期的林依白在打架方面就表现出了绝对的统治力。 为了稍微管管她的秉性，不缺钱，也不缺人脉的林家，请了数十位老师。 刚开始是教书的先生。 林家长辈还想着用四书五经熏陶一下小依白的性格，希望她能温柔一点。 结果不到三天，教书老师一边喊着“朽木！朽木！”，一边含着速效救心丸被人扶走了。 后来林家长辈就请了武术老师，想着喜欢打，那就学学武术吧，有点武德也行，别老天天逮着亲戚朋友家孩子揍。 结果武术老师也是挑挑拣拣，这不肯学，那不肯练，觉得全是武术套路，是假把式。 直到最后，有一位早就退休的武术界老前辈，听说了林依白的事迹，找过来扔给林依白一把木刀。 “天赋不错，行吧，跟老头子我练吧。” 林依白不知道师傅的全名，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秦老，据说是武术届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年轻时还参军上过战场，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刀法。 林依白八岁起跟他练刀，直到十二岁时，秦老病逝。 再后来林依白因为学业，不得不暂时放下刀法修炼。 曾经林依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握刀的机会，直到某一天，她觉醒了超凡力量…… “金属狂潮！” 林依白的瞳孔闪耀乳白色光芒，手中的月华刀释放出莹莹月光，挥舞间出现了道道残影，斩向小森鬼武的脖颈。 这必杀的一刀，却被一把不到半米的肋差拦住。 小森鬼武单手握刀，仅仅是稍微用力，强烈的冲击波四溢。 林依白闷哼一声，全身上下像是被无数刀刃刺穿，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林依白顾不得形象，在地上翻滚，卸去力道，随后迅速爬起来，应对敌人的攻击。 小森鬼武并未趁机抢攻，林依白抓住机会，大口喘息。因为供氧不足，大脑开始出现眩晕、思维迟缓等反应。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交锋，她就完全陷入被动。 “看得出，你很有剑术天赋，能力形态也很不错。” 小森鬼武说：“如果你是男人，或许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可惜你是女人。” “同等阶的超凡者，女人的体力就是比男人弱。你身体素质比我弱，能力等阶比我低，至于剑术……” 小森鬼武冷漠说：“我五岁练剑，到现在二十四年，一日不曾放下修行，而你，虽说有点天赋，但也仅仅是天赋。” 等阶、刀法、体力、身体强度。 林依白全方位落后于小森鬼武，这还只是他们个体之间的差异，更别提他们武器上的差距。 小森鬼武腰间挂着两把刀。 太刀，鬼丸国纲。 肋差，葵纹越前康继。 两把刀是小森家族代代相传的宝刀，超凡力量尚未在全世界大规模觉醒前，这两把刀就已经是禁忌物品。 经过二十年日夜不断的修炼，两把刀已经完全臣服于小森鬼武，可以毫无代价的使用。 从战斗开始，小森鬼武就没有拔出太刀·鬼丸国纲，仅仅使用刃长不过三十余公分的肋差·葵纹越前康继与林依白交手。 嗡！ 葵纹越前康继刀刃两侧分别铸有梅纹和竹纹，忽然，两道纹路绽放起光泽。 “唔！” 雨宫未绪捂着额头，半跪在地上。 她见林依白在战斗中受挫，本想暗中给小森鬼武来上一记心灵冲击，没想到心灵冲击竟然被原路反弹回来，反而伤到了她。 小森鬼武冷冷看了眼雨宫未绪，说：“如果说林依白是有点天赋，那你在超凡领域就是没有丝毫的才能——尤其是和你的英雄哥哥比起来。” 肋差·葵纹越前康继是绝佳的防御武器，卸下刀镡、刀柄，就能看到篆刻在刀茎上的古文字： “身死刀下而无悔。” 只要手持它，就能抵御大多数的心灵类、远程类攻击。 除非跨过持刀者一个等阶，否则想要杀了小森鬼武，只能正面拼杀。 小森鬼武说：“乖乖任命，自裁吧。不要脏了我的刀。” 他的姿态可谓是嚣张到了极点，独自应对林依白、雨宫未绪，却连太刀都没有拔，只用一把肋差应对。 可不得不承认，小森鬼武有嚣张的资本。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林依白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腰杆，双手在接连的冲击下，微微颤抖。 “我认识很多厉害的人，我哥、李修、步笙声……跟他们比起来，我差得远。” 林依白说着扯下衣袖，用力绑住自己的手和月华刀柄。 “所以自从加入特事局，我也在一直努力，就是为了成为像他们一样，只要登场，所有人就会放下心。” 林依白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刀刃，刀尖直指小森鬼武。 “你很强，所以，只要我打败你，我应该就能算是一个值得别人信赖的强者了吧。” 林依白没有认输的习惯。 她从小就被家里人说不够内敛，咋咋呼呼，所谓挫折、困难，或许会让别的孩子哭哭啼啼，头铁的林依白只会一次次的冲上去。 即便灰头土脸，即便搞的一身伤，她也绝不会主动认输。 林依白浑身是伤，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在节节攀升。 小森鬼武静静的与她对视，渐渐收起了对林依白女性身份的轻视，手中肋差缓缓插回刀鞘中。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虽然是女性，但的确是一名出色的剑客，出于对你的尊重，我会用最强的剑术斩下你的头颅。” 小森鬼武缓缓拔出太刀·鬼丸国纲。 随着银白刀刃出鞘，雨宫未绪骤然捂住了耳朵。 刀刃出鞘的鸣叫中，竟然隐隐带有一丝妖魔的凄惨嘶吼。 即便是对武士刀没有多少了解的雨宫未绪，作为东瀛人她也在历史课本上了解过这把刀的历史。 鬼丸国纲，镰仓幕府老大，北条时政的佩刀，传闻中他曾用这把刀亲手斩杀了恶鬼。 北条家灭亡后，被新田义贞和足利将军家、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当时的当权者所拥有。 被代代掌权者拥有的宝刀，自然而然的浸入了无尽威严，被当时的人认为是代表了“天下”的名刀。 放在国内，颇有种“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的味道。 “放眼历史，能被鬼丸国纲杀死的，无一不是称霸一方的豪杰，林依白，我会记住你的。” 小森鬼武眼中的冷冽消失，只剩下最为纯粹的专注。 林依白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气势与气势，刀与刀，毫无保留的正面碰撞。 第156章 大刀朝鬼子头上砍去 刀光闪耀，小森鬼武挥舞下，剑气激荡。 能力：意志凝聚。 小森鬼武能将自身意志注入到任何物品中，挥舞出去后，就能凝聚成型。 挥舞速度越快，凝聚的意志就越锋利，与小森鬼武本身的刀法完美适配。 林依白即便闪身躲过刀刃，紧随其后的剑气也会迎上来。 所以她索性就放弃了闪躲。 秦老年轻的时候，曾在战场上和东瀛士兵交过手，他跟还是孩子的林依白说过： “小东瀛那群人，装备精良，吃的喝的都比我们好，训练强度也比咱们高，论纸面的战斗力，实话说，我们是比不过的。” 年幼的林依白问：“那师傅，你是怎么赢的呢？” 秦老抽着烟，眼神似乎在追忆往昔。 “我们比小东瀛更猛，也更勇。狭路相逢，勇者胜。因为那狗屁武士道，小东瀛的士兵就是一群疯子。” “疯子的火，燃在外面，烧在脸上，看起来像是可怕的恶鬼。但我们的火，烧在这里——” 秦老的用手中的木刀，点了点小林依白的胸口。 林依白始终不明白，烧在外面的火和烧在内心中的火，分别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懂了。 两人一次次交锋，刀刃碰撞，林依白被小森鬼武强横的力量所击飞。 林依白没有畏惧，甚至感受不到多少的疼痛，每一次心跳都在为这具虚弱的身躯挤出力量。 她就像一把刀，随着交手的进程，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不断被锻造的愈发锋利。 因为小森鬼武免疫心灵系能力，雨宫未绪完全插不上手，但也用不上她插手。 原本被压制的林依白，正不可思议的一点点扳回局势。 “你到底……” 小森鬼武眉头紧锁，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灵感知系的雨宫未绪能比小森鬼武看到更多。 火。 林依白的刀闪耀月光，她的灵魂正在燃烧起纯白火焰。 “她的灵魂在战斗中被不断提纯！”雨宫未绪怔怔的低语：“这是极为罕见的……临战突破！” 超凡者的力量来自灵魂、精神和肉体。 因为三者的波动，即便是同一位超凡者，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会有所不同。 更有极其稀有的情况，就是超凡者在战斗过程中，精神和灵魂极度凝聚，在战斗中不断提纯，提升等阶。 林依白再次和小森鬼武交锋。 这一次，她没有被击飞。 她抗住了小森鬼武的力量，甚至顺势反击，刺伤了小森鬼武的手臂。 雨宫未绪彻底惊呆了。 小森鬼武比她还要惊讶，战斗过程中提升，这是少之又少的天之骄子才有的天赋，才短短几分钟，林依白就与之前的她有了天壤之别。 林依白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别得意忘形！”小森鬼武冷喝。 “我是在诉说事实。” 林依白明白了师傅的话。 小森鬼武很强，可在林依白眼中，他就像是一具燃烧的傀儡。 他的强大，是作为工具的强大。 他的忠义，他的家族传承，看似宏大，却像是山岳般压在小森鬼武的头顶，他挥出的每一刀都不是源自内心。 名为小森鬼武的人早在童年时就死了。 或许是刀客之间的共鸣，一瞬间，小森鬼武能隐约感受到林依白眼中的怜悯。 他骤然抽身，鬼丸国纲收入刀鞘中，摆出拔刀斩的姿态。 在表世界中，小森鬼武拔刀斩能瞬间挥出五十四刀。 在现实中，借助鬼丸国纲这把传奇宝刀的加持，他的速度、力量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一倍！ 也就是拔刀瞬间斩出一百零八刀。 小森鬼武要用实力告诉林依白—— 没人有资格怜悯他，他将会是最终的胜者，完成约翰的命令，为家族争取利益，带来荣光！ 林依白高举月华刀。 她不能输的理由没那么复杂，甚至有点小家子气： 她要去救李修。 这个理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多余的描述，是源自内心自然而然产生的浓烈情绪。 此刻，这份情绪成为了林依白的燃料，将她的力量推升到极点！ 五阶高段……五阶巅峰…… 雨宫未绪咽了口唾沫：“已经摸到了四阶的边缘了！” 雨宫未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江户时代，她忍不住想道：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之间的对决，也不过如此了。 她瞪大了双眼，要把接下来看到的画面铭记于心。 交战中心的二人间隔不到五米，彼此的气势节节攀升，几乎在同时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小森鬼武左手拇指推出了一抹刀锋，刀鞘内涌出阵阵狂风。 这一刀，浓缩了小森鬼武毕生绝学的精华，就连他本人，挥刀时古井不波的内心也出现了些许的波澜。 他没想到面对林依白，这位几分钟前还瞧不起的女性，他竟然会爆发出有史以来的最强状态。 这就是剑客有趣的地方。 他们的强大不仅来源于自身，还来源于对手。 强大的对手，才能激发出更强大的剑技。 小森鬼武低喝：“拔刀斩·缘灭！” 他目光平静，直视眼前的林依白。 若这一刀命中，他将突破现有境界，在剑术上迈出关键的一步。 林依白没有挥刀还念技能名的习惯，面对奔袭而来的一百零八刀，她保持着高举长刀的姿势。 身姿与记忆中的师傅重叠。 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师傅，在教授林依白这招的时候，少有的露出了严肃的神态。 “小依白，这招我只教一次，能学会就学会，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咱们国家的实力，未来估摸是用不上了。” “招式名称就叫做……” 林依白深吸一口气，双目骤然爆发出比烈日还要耀眼的光芒，口中发出怒吼！ 小森鬼武的剑技精妙绝伦，一百零八刀，招招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朝着林依白的要害袭去。 然而，林依白就如同面对潮水的礁石，又如同战场上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战神。 她无视了花哨的剑技，目光如炬，朴实的一刀自上而下挥下！ 繁杂的一百零八刀就如同遮天黑云，处处暗藏杀机，但林依白的一刀，就如同撕扯黑暗的烈日。 两人交错而过。 林依白全身爆发出一百零八到伤口，她虽然挡住了刀锋，却无法拦住小森鬼武凝聚出的剑气。 小森鬼武还静静站在原地。 下一秒。 咔哒！ 鬼丸国纲，这把陪伴了东瀛国数名掌权者的权力之刃断裂。 呲—— 小森鬼武肩胛骨到腹部出现了一道狭长伤口，鲜血喷洒而出，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吃力的转过身，平躺在地上，想起刚才那仿佛月光般皎洁，烈日般猛烈的一刀。 小森鬼武第一次笑了出来，发自真心的笑容。 “还真是瑰丽的刀法啊。” 他要死了，家族的重任，身为下一任家主的使命，将随着他的死亡一起消散。 “林依白，这一刀，叫什么名字？” 林依白说：“没什么酷炫的名字，我的师傅把这刀叫做……” “大刀朝鬼子头上砍去。” 第157章 破绽 听到招式的名字，小森鬼武哑然，随即轻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 “还真是应景的一刀。” 临死前的最后几分钟，小森鬼武可以放下所有负担，为自己而活了。 “林依白，是你赢了，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剑客。这个。” 小森鬼武吃力的取下腰间的肋差，举起来递给林依白。 “给我的？”林依白吃惊地问。 小森鬼武点点头。 鬼丸国纲是小森家主代代相传的宝刀，代表着责任和权力，他无权赠予林依白。 况且，它已经断裂，禁忌物品的威能消失，成为了送出去也没人要的废铁。 “这把葵纹越前康继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赠予的佩刀，后来母亲去世后，它就一直在陪伴着我。我不希望它随我一起死亡，我相信你能带给它新生。” 这种家族代代传承的禁忌物品，想要驱使，要么是经过上一任主人的同意，进行转赠；要么就是以年为单位，经过数年的水磨工夫，慢慢抹去上一任主人的印记。 尤其是对于武士来说，手中的刀是比家人还要珍重的物品，他的举动无异于临终托孤。 “我明白了，谢谢。” 林依白接过肋差·葵纹越前康继。 妖王具备很强的心灵感知系的能力，死海的人能控制妖王，或许也有心灵系的攻击手段。 有了葵纹越前康继，林依白就不用担心再次遭受灵魂蒙蔽。 林依白在小森鬼武这里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城市正在崩塌，她要快点找到李修他们才行。 临行前，雨宫未绪对小森鬼武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小森鬼武想了想，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天国或者地狱……会有勇者斗恶龙系列吗？” 雨宫未绪愕然，随即露出笑容。 “我会给你烧过去的，包括最终幻想系列。” “不胜感激。” …… 李修跟着罗伯特在城市内奔走。 白色肉藤指着前方几公里外的写字楼。 “就在那了，蒋一帆和老六都被关在里面，至于林依白……她似乎在雨宫未绪的帮助下逃出来了。” 李修松了口气。 他能看到城市的崩塌，好在暂时还没波及到这附近，来得及救出蒋一帆和老六。 等再找到林依白，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们要快，妖王死亡的进程在加快。”罗伯特提醒。 李修点点头，担忧的问：“不过你怎么办？” 如果把妖王的身躯比作一幢大楼，妖王的灵魂相当于房东，罗伯特就是偷摸砸窗户溜进去蹭住的流浪汉。 现在这幢大楼要被强拆了，那罗伯特怎么办？ 罗伯特说：“我的状态和在表世界生活的普通人不同。死海杀死妖王，是为了提取灵魂精粹，我的灵魂就继续存活于灵魂精粹中。” “只要你们及时搬来救兵，在灵魂精粹被消耗前把我救出来，我就不会彻底消亡。” 李修放心了不少。 他们继续前行。 忽然，李修猛地停下来，一把闪耀着雷霆光辉的长枪刺在半步外。 “李修！” 张狂的呐喊响彻天空。 李修抬头，望着骑在八足天马上，全身黄金战甲熠熠生辉的约翰。 他微微皱眉。 阴魂不散是吧？ 还是那句话，李修真的不介意和约翰好好打一场，不用封神榜都行，但那是在有空的时候。 约翰先是和死海组织联合，屠杀了整座城市的人。 现在又在李修拯救队友的关键时刻出现。 老六和蒋一帆危在旦夕，每耽搁一秒，他们死亡的风险就会在增加一分。 李修说：“在表世界还没有把你打服，回到现实中想要再来一次吗？这次我可不会再留手了。” 表世界中，两人最多算是竞争关系，顶着“友好外交”的名头，李修就算俘虏了约翰，也不会下死手。 因为长年打工搬砖，经过各种奇葩顾客的折磨，李修的脾气真的很好。 对于妖魔，李修当仁不让的重拳出击。 对于人类，他很少会动怒，更极少会萌生杀死对方的念头。 可是现在…… 李修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没有丝毫掩饰，杀意卷着超凡力场爆发，狂风吹散了漫天的血雾，腾出一片干净的空间。 约翰期待的就是这种状态的李修。 他要正面击溃愤怒中，处于最强状态的李修，只有这样，约翰才能一雪前耻。 约翰牵动缰绳，抬手一招，永恒长枪再次出现在手中。 凶狼基利和库力奇在呲牙嘶吼，渡鸦福金和雾尼在空中盘旋，约翰同样毫无保留的释放超凡力场。 “四阶中段？” 李修有点惊讶。 表世界中的约翰不过才五阶巅峰，没想到现实中的他已经是四阶中段。 他之前在隐藏实力？ 瞧见李修的惊愕，约翰极为舒心。 就是这种感觉，敌人震惊于他的强大，在惊恐中，被他无情镇压的感觉！ “受死吧！李修！我会让你体面的死去！” 约翰很想再多聊几句，可他等不及了，他太想看到不可一世的李修，被他踩在脚底的画面。 约翰催动缰绳，踏破空气，冲杀过来。 李修五阶巅峰，和约翰有着两个小等级的差距，加上约翰的能力的确极为可怕，一时间李修被压制的十分狼狈。 但约翰没有在李修脸上找到半分的惊慌。 李修在心中对妲己问：“看清楚了吗？” “清清楚楚。” 妲己说：“他应该是刚突破没多久，自我感觉良好，脑子一热，跑过来跟你显摆了。” 李修颔首。 约翰的掌控力很强，普通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他是刚觉醒。 可苏妲己是谁？ 她可是能把超凡力量当成网线，跨越两个世界偷网的专家。 以她对超凡力量的掌控程度，几个回合就判断出，约翰强归强，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还不算熟练。 不熟练，就会有破绽。 “有破绽，就足够了。” 李修被打飞，靠着背后涌出的无数冰雪，抵消了冲击力。 他盯着约翰说：“一分钟内，把你搞定。”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直击约翰的心灵，他浑身涌出无数雷光，愤怒的大吼： “不许！再提！一分钟！” 第158章 棋手 表世界中被李修一分钟内活捉的经历，直到现在约翰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耻辱的仿佛随时会呕吐出来。 暴怒之下，他的攻势变得更为凶猛。 凶猛，却精准。 没错，约翰不是那种一旦上头就忘乎所以的能力者，情绪只会助长他的战斗热情。 迈入四阶后，庞大的超凡力量肆意挥洒，一片片雷云落下，将方圆一公里内变成了雷霆炼狱。 “别像个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正面和我交手！” 面对天空中坠落的雷电，李修总是能先一步感知到危险，在无数雷霆落下前，先一步逃离。 “他的力量释放模式我已经总结的差不多了。”苏妲己的声音凭空出现在李修心中。 “收到。” 李修自怀里掏出湮灭魔方，往天上一甩，伴随一道光华，转变为封神榜残页。 封神榜残页释放出来的七彩光芒镇压四方，雷云降落的速度受到了影响，空中的雷霆变得稀薄。 “就这种程度！呵！李修，你也不过如此！” 提升到四阶之后，封神榜残页就无法轻松镇压约翰了。 他不像表世界中的妖王，妖王虽然等阶高，但有着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还有一枚只要抓到就逃不掉的核心。 骑着八足天马的约翰不可能傻乎乎的被封神榜捕捉到，就算被抓到，也能借助闪电的力量迅速逃离。 想要用封神榜残页去封印他，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李修在追逐战中，体力消耗干净，被约翰反杀。 所以，李修一开始就没有想靠封神榜残页解决战斗的打算。 李修说：“debuff已经加上了，动手。” 苏妲己自他身后飘出，两人在空中交错，成犄角之势向着约翰冲过去。 约翰瞥了眼逼近过来的苏妲己，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李修身上。 幻影女人只是李修的召唤物，只要杀了作为本体的李修就行……约翰想着，永恒长枪在他手中转动，超凡力场全部凝聚在长枪当中，释放出了耀眼光辉。 他猛地一拉缰绳，瞬间出现在李修面前，手中长枪刺出！ 呼—— 没刺中？！ 在他刺出长枪的零点几秒间，李修凭空向右移动了半米，刚好与永恒长枪错身而过。 约翰扭头看向苏妲己，只见她手中出现几条地狱丝线，就是这几条丝线把李修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李修被拉了过去，而苏妲己借助反作用力则迅速逼近过来。 约翰抬起左手，超凡力场张开，就要形成防御屏障。 忽然，他手臂一僵，在头顶封神榜残页的压制下，凝聚力场屏障的速度慢了零点零几秒。 这是极为短暂的疏忽，却依旧被苏妲己捕捉到。 一条地狱丝线悄然潜入进来，越过约翰的外层屏障，自内部传递李修的超凡力量，然后—— 引爆！ 纯粹的超凡力量爆炸，威力巨大，约翰身穿的黄金盔甲在爆炸的威力下，变得破破烂烂。 当然，这不算什么，约翰的能力能修复身体，更何况身上的盔甲。 只要雷霆还在，他就能完美的修复。 比起盔甲的损伤，麻烦的是周身力场的紊乱。 他的视野被爆炸的烟雾挡住，超凡力场感知被爆炸释放的波动影响。 看不见，感知不到，约翰唯一还能依赖的就是听觉。 他听到了呼啸而来的风声！ 来了！ 约翰抬起双手，长枪直指风声逼近的方向。 袭来的物体挟带的狂风吹散了烟雾，出现在约翰面前的，不是李修，也不是苏妲己，竟然是一辆被扔过来的车！ 约翰想要收回长枪已经来不及了，永恒长枪刺穿了车辆，雷电轰在油箱里，再次引发爆炸。 比起面前的爆炸，约翰背后的寒毛骤然耸立。 一记重拳猛地轰在他背上，约翰直接被从八足天马上打了下来。 再之后，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约翰被打蒙了。 如果说在表世界和李修的战斗，就像是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长枪，宛如中世纪的骑士，结果李修开着泥头车一脚油门把他撞死。 那现在的约翰，就像是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长枪，宛如中世纪的骑士，结果李修和苏妲己两个被逼的家伙，从黑黢黢的角落扑上来，往他脑袋上套麻袋、撒石灰，然后疯狂的踹他。 自从觉醒以来，约翰从来没有打得如此憋屈。 如果不是知道李修的能力，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和心灵感知系的强者交手。 处处料敌先机，虽然头顶封神榜的七彩光芒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超凡力量运转，但那也就零点零几秒，有时候连他本人都感知不到，李修和苏妲己却能精准的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然后…… 把他按在地上猛揍。 约翰心里不服，可是他不得不服。 这是纯粹技巧上的碾压。 李修和约翰就像两个风格迥异的围棋选手。 李修在苏妲己的帮助下，技巧强，经验丰富，由于等阶上的差距，体能和力量的确有限。 约翰就截然相反，刚吸收灵魂精粹完成了等阶跃迁，体力几乎是最佳状态，但由于刚突破加上头顶的封神榜残页的影响，他的技巧大打折扣。 李修现在就是靠技巧碾压，不给约翰反抗的机会。 约翰如果想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那就是拖时间，一方面尽快掌握提升的力量，另一方面，消耗李修的体力。 毕竟头顶的封神榜残页和超高速的作战风格，都会大量消耗李修的体力，只要把体力消磨干净，李修就会被他硬生生熬死。 约翰就是这么做的。 虽然很憋屈，虽然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火焰，可约翰在忍，在专注于防守，等待李修体力耗尽的那一刻。 “如果只有李修，你这个战术很好用，可惜……” 苏妲己轻声浅笑。 又是一招声东击西，骗的约翰的防守重心发生变化。 苏妲己挥动长袖，召唤出一把寒冰剑，划开了力场屏障，刺穿了约翰的大腿，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苏妲己飘在空中俯视约翰， 即便是在她的时代，即便是最为凶残的神仙恶鬼，也做不出屠杀数百万人的事情。 “……可惜有我在，今天你死定了。” 第159章 装死 四十秒前，约翰战意爆发，睥睨天下，只想着把李修踩在地上羞辱。 四十秒后的现在，约翰愕然发现，被踩在地上羞辱的人竟然是他。 不仅仅是羞辱。 约翰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死神的镰刀悄然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随时会带走他的生命。 “我可是约翰！势必要踩在所有人头顶！我怎么可以轻易的被杀死！” 约翰怒吼，浑身雷霆激荡，威势冲天。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意志变化，约翰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快速且不可逆的被蚕食。 李修和苏妲己如同两名出色的外科医生，精准的切除约翰的全部武装，超凡力场总是能以约翰无法想象的角度，对他发起攻击。 怎么办？ 约翰闪过无数念头。 要不要求饶？ 不行，李修不可能放过他。 搬出外交情况，用国家大义来压李修？ 没用，李修不是尊崇规则的人。 尝试逃走？ 可李修和那个女人的速度不比我慢……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约翰竟然找不出一条生路，似乎所有的道路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我……真的要死了？” “明明我刚成为英雄，成为了被世界注视的天命之子。” 约翰死死盯着李修：“为什么都是天命之子，我却比不过你！” 李修击碎了约翰最后一层的力场屏障，来到了约翰面前，他听到了约翰不甘的怒吼，忍不住低声说： “脑子有病。” 李修一拳轰出，重重落在了约翰的胸口。 无数鲜血自约翰背后喷洒而出，他跪在地上，大口咳血。 他从未这么虚弱过，力量随着血液在缓慢消失。 但约翰还没死。 奥丁的力量在缓慢的修复他的身躯。 约翰被重重击倒，他躺在地上，用肌肉遏制心脏跳动，装作已经死亡的模样，想要骗过李修。 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屈辱。 可为了活命，这算什么？ “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对，我刚成为英雄，妖王还没有彻底死亡，所以我才会打不过李修，一定是这样！” “等妖王的死亡进程画上句号，我的蜕变才会完成，只要我隐藏好，让李修以为我死了就可以！” 他盘算时间，要不了多久，身体就能恢复好，妖王也会被杀，还有几分钟，只需要再装死几分钟…… 约翰心中紧张，他睁着眼睛，眼睛干涩却不敢眨，完美诠释出尸体的模样。 李修和苏妲己就站在他“尸体”前，两人在意识频道中交流。 “极寒地狱中没有他的灵魂吧？” 苏妲己点头说：“没有，虽然他隐藏的很好，超凡力量一点都没泄露，但可以确定他是在装死。他的力量似乎有很强的修复能力。” “那就不能耽搁了。” 李修走到约翰视线的死角，手中悄然凝聚出一把寒冰长剑。 “演戏得演全套，既然他想装死，那怎么可以没有伤口呢？” 李修瞄着约翰的脖颈，用尽全力一剑挥下。 “要是砍了头你还能活……我就认了！” 约翰还在装死，听到呜呜风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球骤然转动，余光瞥见落下的剑刃，目眦欲裂，猛地就要暴起伤人。 李修和苏妲己不可能给他机会反抗。 超凡力场被压制，别说屏障，就连黄金铠甲都召唤不出来。 李修马上要砍下约翰的脑袋，突然间，地面翻滚，无数血肉涌现，把约翰包裹其中，形成一个肉瘤。 寒冰剑刃砍上去，肉瘤顿时破裂，迸溅出无数剧毒、腐蚀液体。 这些液体不等靠近李修就被冻结成一块块寒冰，可肉瘤中，约翰已经消失不见。 李修下手不可谓不快，一拳打爆约翰的五脏六腑，他刚倒地上装死，就站到了死角位置，变化出寒冰长剑砍头。 即便是和苏妲己的交流，也是在意识中瞬息发生，全程没有半秒的犹豫。 可就是这样，竟然还让约翰逃掉了。 李修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约翰的手段……他有援军！” 有人早早埋伏在附近，提前准备好了转移的能力，只要瞧见约翰有生命危险就把他转移走。 “别想走！” 约翰被肉瘤藏到了地下，下方是无数条血肉管道，根本无法搜寻。 可这种招数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李修。 以妲己对超凡力场的感知能力，瞬间就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长袖挥舞，大片冰锥撒下去。 地面被冰锥刺穿，露出一条血红色的管道，约翰就藏身在管道当中，一位身穿黑衣的瘦削男人，正抓着约翰在管道内快速游动。 瞧见自己暴露，圣徒-00737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用真挚的语气说： “你好，李修先生，你可以叫我圣徒-00737号。我崇拜你很久了，在我们死海有不少人是你的粉丝。要不是情况不合适，我真的很想找你要一个签名。” 注意到圣徒-00737号年轻阳光的面庞，礼貌的言辞，李修实在无法把他和全球最大的恐怖组织联系到一起。 不过看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不断崩塌的城市早已说明了一切。 死海和约翰，两个引发灾难的罪魁祸首齐聚，李修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圣徒-00737号似乎提前预料到了李修的想法，他抬起手，手中握着引爆装置，按下之后，不远处一幢写字楼倒塌，两个近五米高的肉瘤。 圣徒-00737号一边拉着约翰奋力在脓水中游泳，一边对李修说：“你的两位队友就在这里面，我调整了城市崩溃的进程，他们正在被融化过程中。” 圣徒-00737号指着自己：“你可以过来杀我们。约翰先生打不过你，我更是没有多少战斗力，我只是一名技术人员，像你说的，一分钟足够你把我们都杀了，但代价。” 圣徒-00737号用腼腆的笑容说出最为恐怖的话：“代价就是，等你杀了我们，冲过去撕开肉瘤，你的两位队友的皮肤、肌肉都会融化，你会亲眼见到他们的骨骼和内脏，并在他们痛苦的哀嚎中，目送他们离开人世。” “所以，选择吧，是我们，还是——” 圣徒-00737号话没说完，李修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冲向肉瘤的方向。 选择？ 你们两个也配和蒋一帆、老六相提并论？ 对于李修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约翰和圣徒-00737号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但蒋一帆和老六，死了可就真的没了。 李修冲到两个肉瘤面前，双手一挥，肉瘤被硬生生撕开，露出里面双眼紧闭的两位队友。 同时一直躲藏起来的罗伯特伸出白色肉藤，在他们额头各自点了一下，两人同时缓缓睁开眼。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林依白的呼喊声，她和雨宫未绪大步跑过来。 临时小队四人齐聚，李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简单解释清楚情况，林依白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抓约翰吗？” 第160章 黑吃黑 追约翰？ 李修想了想，摇头否决。 卡尔诗市太大了，到处都是崩塌引发的超凡力场乱流，想在这么一座混乱的城市中找到刻意躲藏起来的约翰和死海成员，简直难如登天。 李修说：“我们先离开妖王的笼罩范围，等通讯恢复后，联络总部提供支援。约翰或者死海的人不可能一直耗在这，等妖王彻底死亡，灵魂精粹被提取出来后，他们就会离开，我们就半路拦截他们。” 老六问：“可是卡尔诗这么大，他们随便从某个角落溜出来，我们怎么拦得住？” 一座五六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他们几个人就是散出去，一人站一个角落，且不说能不能找到约翰和圣徒-00737号，就说真找到了，除了李修和蒋一帆外，林依白和老六也根本拦不住对方。 白色肉藤竖起来，比了一个“举手”的姿势。 罗伯特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脑中：“我会成为灵魂精粹的一部分，潜入到里面，等他们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们释放信号。” 蒋一帆问：“你能做到吗？” 现在罗伯特能依靠妖王庞大的身躯，像是偷偷潜入的住户一样，借用妖王的力量。 可真的被提取出来了，就相当于房子被强拆，罗伯特赤裸裸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他还怎么躲藏，还怎么向外传递信息。 罗伯特说：“我成为灵魂精粹的一部分后，能释放出微弱的灵魂波动。这种波动太过微弱，能躲过敌人的探查，包括你们也感知不到，唯一能感知到的人只有她。” 罗伯特指着站在最后方的雨宫未绪。 “我？” 雨宫未绪曾经是联合使团的人，还连同约翰把李修等人困在表世界中，她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上前参与讨论，自动站在了角落。 没想到罗伯特竟然会让她去负责最为关键的环节。 老六的性格直来直去，不会说顾忌谁的面子，他直白的说：“我没法信任一个东瀛女人，尤其是在这种极为重要的地方。” 李修和雨宫未绪打交道不多，他不确认雨宫未绪是否值得信任，她帮助林依白脱逃，会不会又是联合使团的计谋。 李修看了眼想要反驳老六的林依白，抓住她的手，微微摇头，转而对蒋一帆问： “你是行动队长，你怎么看？” 蒋一帆低头沉思片刻说：“那位教员曾经说过：华国人民与东瀛人民是一致的，只有一个敌人，就是东瀛帝国主义与华国的民族败类。” 蒋一帆在军队接受的教育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解决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走过来，站在雨宫未绪面前。 “雨宫小姐。” 蒋一帆严肃且郑重的与她对视，“请问，我可以选择信任你，而不会后悔吗？” 雨宫未绪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情绪，忍不住站直了身体，以同样郑重的姿态说：“请务必相信我。” “好，与罗伯特联络的工作就拜托了。” 当断则断，选择相信雨宫未绪，这就是蒋一帆的判断。 老六抓了抓头发，咂了咂嘴，无奈的说：“好吧，你是队长，我虽然依旧信不过她，但我选择信任你的眼光。” 作战方案拟定完成，众人就按照安排执行。 小队当前成员如下： 李修，负责正面主攻。 林依白，负责侧方交叉进攻。 蒋一帆，负责中远距离火力压制。 老六，自由人，根据战场局势判断是使用狂战士姿态近战，还是切换到魔法少女姿态远程作战。 雨宫未绪，人形雷达，负责联络罗伯特。 以及……俘虏朴德焕。 五人小队在城市内快速穿梭，没有人阻碍，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卡尔诗市的边缘。 罗伯特的白色肉藤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我就过不去了，我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 李修说：“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罗伯特说：“我很想有骨气的说‘不用来救我，你们快走吧’之类的话，但是……” “李修，我真的不想死。新买了相机后，我甚至没离开过卡尔诗，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有很多地方想去，我想活着。” 李修伸出拳头，罗伯特愣了一下，白色肉藤凑过来，和他碰了碰拳头。 “我会救你出来，我像你保证，一言为定。” 罗伯特说：“一言为定。” 李修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这次不是屁股吧？” 罗伯特哑然失笑，摆动着白色肉藤与众人道别。 一行五人渐渐消失在血雾中，罗伯特的白色肉藤终于撑不住，缓缓枯萎，直到彻底掉落在地上。 他死了。 准确来说，他的这副肉身死了。 罗伯特的灵魂与数百万卡尔诗市民的灵魂一起，汇入到了杀戮法阵的最中央，宝绿色的灵魂精粹当中。 “原来是在这！” 罗伯特知道约翰和死海组织的计划，一切的灵魂会汇聚起来，形成灵魂精粹。 由于杀戮法阵的影响，罗伯特始终找不到法阵的核心到底在哪，否则，众人哪还需要去外面守着，直接一股脑的杀过来就好了。 罗伯特想要向外传递信息，但是在杀戮法阵的影响下，一丁点的灵魂波动都无法释放出去。 “看来只能像计划一样，等待约翰和死海拿着灵魂精粹离开的时候，再想办法联系李修他们了。” 化为一缕灵魂的罗伯特想着，蜷缩不存在的身体，藏在灵魂精粹的角落。 他静静等待自己被搬运，噗通一声，浑身是血的约翰跃入灵魂精粹当中。 他捧着灵魂精粹往身上泼，身上的伤口瞬间冒气了丝丝白烟，转眼就痊愈了。 但约翰还不满足，他双手捧着灵魂精粹，咕咚咕咚咽下去。 没有用。 他的身体达到了能吸收灵魂精粹的极限，宝绿色的液体不在渗入皮肤，即便喝下去，也会从喉咙、从腹部流淌出来。 灵魂精粹看起来是液体，但它本质上，还是无形无质的灵魂。 除非用特殊的容器、法阵束缚，其他情况下，根本无法接触，更别提吸收。 圣徒-00737号蹲在深坑的边缘说：“我说的话，你忘记了吗？你已经吃饱了，不能继续吸收了。况且。” 圣徒-00737号微笑着，直直的注视约翰，用平缓却格外渗人的口吻说：“约翰先生，请你不要忘记，交易内容是你杀死妖王，我们获得灵魂精粹。我们已经把妖王交给你了，你现在……是想对死海黑吃黑吗？” 约翰双手捧着灵魂精粹的动作停下来。 他缓慢的扭过头，眼中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我就是要黑吃黑，又怎么样？” 第161章 世界树 “如果我黑吃黑……又怎么样？” 约翰死死凝视着圣徒-00737号，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鬼，那魔鬼的眼神也不过如此了。 约翰说：“看在你刚才救过我的份上，我饶你不死，滚吧！要是死海的人打算找我麻烦，我随时恭候。” 圣徒-00737号是纯粹的技术人员，正面战斗力几乎为零，别说约翰了，雨宫未绪都能轻松单杀他。 面对约翰少有的“仁慈”，圣徒-00737号没有珍惜，他站在深坑边缘说：“那可不行，约翰先生，虽然你们一直把我们称作恐怖分子，但我们是生意人。” “gli affari sono gli affari.” 圣徒-00737号说了一句法兰西语，他解释说：“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家奥科洛夫·米尔博的名言，意思是‘生意就是生意’。” “约翰先生，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难过。毕竟被同一位对手接二连三打败，对于男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但是抱歉，我不能让你继续吸收灵魂精粹了。” 约翰点点头：“好。” 一道雷光闪过，圣徒-00737号被击穿，五脏六腑在雷霆之威下瞬间烧成了焦炭。 明明处于死亡的边缘，圣徒-00737号的表情依旧是带着半分腼腆的礼貌，他无奈的耸耸肩。 “这是你的选择，我很遗憾约翰先生，你违反了交易规则。在神的见证下，你需要付出对应的筹码。那么……” 圣徒-00737号生命体征迅速消失，他的身体向后倒去，在坠入到崩塌的城市前，对约翰真挚的说： “死海祝福你。” 约翰冷冷看着圣徒-00737号的尸体自肉山坠落，消失在城市废墟中，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疯子邪教徒。” 约翰站在灵魂精粹，宝绿色的液体刚好到他的腰部，可就像圣徒-00737号说的，他无法继续吸收灵魂精粹了。 这没有难倒约翰，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的伤势能吸收灵魂精粹的力量痊愈，那如果身体一直处于受伤的状态，是否就能源源不断的吸收了呢？ 为了力量，主动去伤害自己，换成别人可能要犹豫一下，对于约翰来说，这种事情不需要半秒的考虑。 他皮肤表层迸发出一道道闪电，在约翰的操纵下，闪电主动灼烧皮肤、肌肉、内脏。 约翰发出痛苦嚎叫，紧接着，灵魂精粹缓慢钻入伤口中，温柔的替他愈合伤势。 “力量……在提升！” 约翰发出狂笑，他无视了痛苦，竭尽全力折磨自己。 卡尔诗崩塌的进程在加速，数百万灵魂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汪宝绿色清泉，又被约翰以残忍血腥的方式吸收进身体中。 他的等阶在快速攀升，四阶中段……高段……巅峰…… 在四阶即将跨越到三阶的时候，约翰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抉择。 是限制自身力量，维持人类的姿态。 还是放弃人类之躯，无限制的提升力量？ 这是每一个迈入三阶的超凡者要面临的选择。 究竟是最大限度的力量，还是克己，维持人类状态。 能力正负值中，负值属性越高，在这个环节面临的诱惑就越多，一旦选择放弃人类姿态，就能极大程度获得能力的提升。 这也是最初在知晓李修的能力正负值-77，且天赋强大的后，安监科对他有所警惕的原因。 负数的能力正负值，不仅会在觉醒初期更容易失控，也会在成长的中后期，比别人更容易成为妖魔。 约翰的能力正负值是+64，可是在吸收了大量的灵魂精粹后，这个数据已经失去了意义。 约翰能直观的感觉到，只要他选择放弃人类身躯的路，他比普通晋升三阶要强上数倍！ “呵……” 约翰低着头：“还需要选择吗？” 他张开双臂，望着赤红夜空，望着一轮玄月，他似乎在与整个世界对话，又似乎在与这么多年来，被他杀死的无辜者对话。 “这具身体就给你们了，吃吧！吃吧！然后……” “把力量和权力留给我！” 血肉掉入宝绿色灵魂精粹当中，空出的部位被一团团雷光填满。 一棵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树木自约翰背后出现，树根深深扎入肉山当中，吸收着血肉迅速成长。 几分钟后，肉山就被吸收干净，留下来的，只有一棵近百米高的黄金巨树。 这就是约翰最后一个召唤物： 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三个硕大的根茎刺入大地，吸收着地面的养分，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连接着星空，吸收繁星之力。 在树冠顶端，璀璨的光华下，是一座开放式的神殿。 约翰端坐在神殿正中央的王座中，他全身被金色光芒包裹，包括鹰盔内的面容。 他整个人变成了类似雷电的集合体，宛若真神，圣洁、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约翰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对于他已经没有意义，但他刚转变为能量体状态没多久，还保持着人类时期的习惯。 被操控的妖王是三阶巅峰，约翰本人是四阶中段，不过在吸收、转化的过程中，能量总归会有浪费。 目前约翰的等阶是…… “三阶高段。” 约翰俯视整座城市，口中喃喃说：“杀死李修是足够了。” “不过，现在的李修，不值得我花时间去找他了。” 约翰吸收了数百万人的灵魂。 这些灵魂虽说经过杀戮法阵的提纯，但杀戮法阵能剔除灵魂的记忆，却无法剔除人类灵魂中的欲念、渴望。 换成普通人，早就成为了意识集合体，无意识的破坏一切。 不得不说，约翰的野心着实过于庞大，他抗住了意识冲击，让自己的思维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 约翰依旧想杀死李修，想要洗刷耻辱，但他清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会被愤怒的情绪所控制。 世界树吞噬了妖王的血肉，一并吞噬了能够将灵魂转化为灵魂精粹的杀戮法阵。 只要约翰继续杀人，他的等阶就能继续提升。 比起杀死李修，提升力量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约翰向西方看了看，往那个方向走，能深入这个国家的腹地。 他又看向东方。 那是华国的方向，是全世界人口第二多的国家。 “那里肯定有着许多美味的灵魂，而且是李修的国家，等把他的国人杀死几百万、几千万，他应该就会出现了吧。” 约翰想着催动世界树。 一阵雷光闪过，世界树出现在数公里外，以一种看似静止，实际上极为可怕的速度走向东方。 第162章 养分 卡尔诗市外，蒋一帆指向天空。 他的食指指尖伸出一根半米长的天线，努力寻找信号。 为了怕影响信号，他没开喷气装置飞上空中，而是靠老六抱着腿，把蒋一帆举高高。 众人跑出卡尔诗后才想起来，他们全身的联络装置要么被搜刮走，要么在肉瘤的腐蚀液体中损坏，没有办法联系庆京总部。 于是，所有人默默看向了蒋一帆，眼神似乎在说： 喂！多啦一帆！快用你无敌的能力想想办法啊！ 蒋一帆一边愤怒的说：“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一出问题就知道依靠我？能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一边自食指指尖抽出了一根天线，化身为人形通讯器。 “往东边一点。”蒋一帆指挥说。 老六四下瞅了瞅，“哪是东边？” 当代年轻人会谁分的清东南西北啊？ “就是你左手边，对，倾斜三十度，再倾斜一点，对对对……别动！” 蒋一帆说：“呼叫总部，这是临时小队，能听到吗？” 李修几人紧张的凑到被举高高的蒋一帆身边，短暂的等待后，古局长慈祥嗓音传出： “这里是庆京总部，一帆，怎么了？你不是几个小时前刚汇报过一切正常，为什么突然进入到紧急频道中。” 几个小时前？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困在表世界，身体包裹在肉瘤中，怎么可能给总部回复消息。 “看来是约翰等人捏造的虚假信息。” 众人三言两语把现状解释清楚。 古局长没想到不到四天的时间，情况会急转直下，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妖王、数百万人丧生、漂亮国与死海勾结…… 信息量太大，古局长足足沉默了十秒钟才开口：“专案组马上就会出动，西北地区驻守的特事局成员也会一并赶到支援你们。” “好的。” 李修回头看了眼卡尔诗市中心缓缓升起的黄金巨树，补了一句：“不论谁过来，要快，越快越好。” 挂断了通讯，一行人默默看着冲破云霄的黄金巨树。 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黄金巨树带来的压迫感丝毫不减，每个人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座山。 天空和大地仿佛被某种力量刺穿，海水般的超凡力量随着黄金巨树的每次移动，发生不规则的潮汐现象，影响数十公里内的一切。 光是黄金树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力量，就足以令绝大多数的五阶以下超凡者失去战斗力，至于普通人…… 进入这数公里的领域范围内的瞬间，灵魂就会像泡芙里的奶油一样被挤出来，涌入黄金树当中成为约翰的养料。 老六眯起眼睛：“你们看！树上骑个猴！” 李修也学着他的样，眯起眼睛往黄金树看去，瞧见端坐在正中央王座上的人影：“那是……约翰？” 老六问：“他这是吃了化肥了？突然变这么大。” 十几分钟前，李修刚和约翰交手，太清楚约翰的实力了，四阶中段，的确是高手，但绝对没有现在的压迫感。 李修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 “灵魂精粹！” 李修推测说：“他吞噬了全部的灵魂精粹。” “不是，那玩意能吃吗？”老六惊愕的问。 雨宫未绪是心灵系，对灵魂最为熟悉，她眉头紧锁，凝视着远去的黄金树说： “人类，当然不行。可约翰为了力量，已经不做人了。” 老六吐槽说：“看出来了，人类祖先花了几万年从树上走到地面，他倒好，又回树上了。” 林依白直接扑哧笑了出来，李修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笑着笑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会儿……老蒋，你能调出附近的卫星地图吗？” 蒋一帆手臂弹出屏幕，屏幕上出现方圆百公里的实时卫星地图，地图上有一个黄色的小点，时不时闪烁一下，闪烁过后就会骤然出现在几公里外。 不仅是李修，其他人也渐渐看出了问题。 “这个方向……” 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这时雨宫未绪接到了罗伯特传递过来的讯息，她大声复述：“逃！罗伯特让我们快逃！约翰已经不是可以阻拦的存在了！” “对啊对啊，我们快逃吧，现在的约翰看起来太可怕了！” 被打断了四肢的朴德焕，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本来他对约翰的恐惧就深入骨髓，现在看到约翰坐在世界树上，宛若神明般威严，朴德焕更是像是应激的狗一样，全身抖如筛糠。 逃？ 李修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转瞬就消失。 李修不是铁头娃，敌人明显强的可怕，还傻乎乎的冲上去，适当的战术撤退不是丢人的事情，事后特事局的领导在知晓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也不会责怪他们。 可是…… 敌人，是冲着家的方向去的啊。 如果家被毁了，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意义呢？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带头，默默的跟在世界树后面。 卡尔诗市外围有不少小城镇、村庄，因为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受到妖王的影响，维持着正常的生活。 现在还是深夜，人们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早已躺下熟睡。 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正躲在被窝里，抱着过时的老款智能机，顶着高延迟和卡顿打游戏。 屏幕变得灰白，这个孩子不爽的放下手机，揉搓发酸的手指，忽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微震颤声。 孩子从被窝里探出头，看向窗外。 他看到了巨大的黄金世界树。 孩子吓坏了，他扭头对着外面大喊：“妈妈——” 声音戛然而止，一把刀刺入了孩子腹部，殷红鲜血渗出，孩子低头看了眼刀，又抬头看向握着刀的母亲。 母亲的瞳孔伸出有一团诡异的金色光芒。 “孩子，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进入神王的英灵殿了。” 孩子口中呕出鲜血，表情惊恐，可很快他的双眼中，也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是啊，妈妈，我们一起在英灵殿中永生吧。” 孩子拔出腹部的刀，亲手刺入母亲的胸口。 两道灵魂自窗口飘出，乳燕归巢般投入到世界树当中。 第163章 一切……就靠你们了 李修几人站在附近的一座山上，看的清清楚楚，一座小镇在世界树降临的瞬间就成为了一座死城。 人们以井然有序的方式残杀彼此，让死亡变成了珍贵的馈赠，献给他们最为深爱的人。 深陷其中的人们似乎相信，这无情的行为能够传达终极的爱与关怀。 残酷而荒诞的景象下，他们追求着一种独特的陶醉，无视生命的可贵与尊重。 这是一个扭曲、癫狂的现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与绝望。 林依白低声自语：“太疯狂了。” 雨宫未绪是心灵感知系的专家，这一幕看的她眼皮直跳：“这肯定是约翰吸收了灵魂精粹后产生的新能力，太诡异了，我丝毫没有感觉到能力的发动痕迹。” 李修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不是某种超凡能力，是当前状态约翰的本能。” 妲己对超凡力场流动极为敏感，她看出了真正的原因。 “就像我们的皮肤自然会向外散发热量，我们的呼吸自然会带起风。在黄金巨树的范围内，人们会自然而然的自相残杀，主动献出灵魂。这是心里层面的规则改写。” 李修放下了最后的侥幸心理。 约翰就是冲着华国去的，一旦让他跨过了国境线，西部地区虽然地广人稀，但以约翰当前表现出来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城市。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养料，而约翰并不会满足，他只会无休止的继续前行。 “吃”光路上所有人，直到自己被杀死为止。 在约翰被杀死之前，可能会有数百万、数千万无辜的人死亡。 这将是近现代人类历史中，最为可怕的惨剧。 不。 李修回头看着依旧笼罩在血雾中的卡尔诗市，如同一个死去的巨人。 现在已经是惨剧了。 虽然这座城市不属于他的国家，但作为人类，李修没办法抑制心底涌现出来的悲凉。 蒋一帆是军人，林依白是一头热血的傻姑娘，他们早已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上去，阻拦约翰前行的步伐。 李修很有自知之明，他始终没有崇高的理想，道德水平也就是稀松平常，他从未想过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世界。 但为什么？ 李修摸着胸口，复杂的情绪在里面酝酿，汇聚成为了一句话，他刚要开口，抒发出来，就听老六说： “我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这么爱国，我是齐鲁省的，本来加入特事局只是为了免去考编的过程，满足老爹老妈让我进体制内的心愿。” 老六挠着头说：“队长说以我的能力，面对绝大多数妖魔都能轻松解决，每天就是上班打卡，下班走人就行，反正我很厉害。” “我也是这么想的，从来没想拼命，可现在……” 老六眺望黄金巨树前行的方向。 “一想到这个鬼东西会到国内去撒野，我就心里堵得慌。我这个人能吃亏，能受苦，但就是受不了心里的堵。” 老六看向蒋一帆。 “走吧，拦住那个鬼东西。” 蒋一帆露出笑容：“好。” 老六重重点头，扭头看向李修，问道：“我看你刚才张嘴，你是想说什么？” 酝酿了半天情绪，结果话都被老六说了，李修又气又笑，他摇头说：“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老六咧嘴笑起来，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今天我成你的嘴替了。” 李修笑了笑，重重的锤了老六肩膀一下。 李修看着身边几位战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虚弱。 雨宫未绪只是精神被困在里世界，状态还没那么糟糕，剩下的其他人全都是在肉瘤中呆了整整三天。 不吃不喝，被缓慢吸走血肉，即便是超凡者，他们的体力也已经濒临极限。 而敌人刚刚晋升等阶，三阶高段的威势如日中天。 对比之下，他们毫无优势。 但有些事和优势、劣势无关。 约翰专注于吸收灵魂，他们可以逃走，逃走后依旧能凭自身超凡力量活得很滋润。 但作出逃走选择的那一刻起，他们那颗年轻的心就会瞬间死去。 “疯子！一群疯子！西八！你们要发疯把我先放走啊！”朴德焕吼着。 老六听得烦，脱下袜子塞进朴德焕嘴巴里，总算是清净了。 蒋一帆联系总部，把情况的严重性说清楚。 “……我现在把他的行径路线发过去，请立即疏散城市内居民。” “知道了，后勤的事情交给我们，专案组马上会赶过去，拖住敌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蒋一帆说：“保证完成任务。” 远在庆京的古局长挂断了通讯，扭头对后勤科询问：“敌人行径的预测路径图画出来了吗？” 后勤科人员点点头，双手在键盘上迅速敲打，总控屏幕上出现了一副地图，上面标注了一条约翰可能的行经路线。 “如果敌人是为了吸收灵魂而进入国内，沿着这条路会途径多个城市，这是我们推测最有可能的行径路线。” 行经路线自西向东，又被拆分成了红、黄、绿三块区域，红色区域靠近国境线，最有可能先一步遭遇约翰的袭击。 古局长下达命令：“红色区域，立即安排全员撤离，地方人员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带市民离开城市，沿着国道向黄色区域移动。” 现在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在睡觉，一小时内把所有市民撤离带走，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这是唯一能够救人的办法。 不论代价，不记成本，必须要在一个小时内达成，否则，每耽搁一秒钟，就可能有数十万人丧命。 况且一小时还是最理想的预估。 要不是为了吸食附近小镇的灵魂，约翰的速度会更快，他每次闪现就是几公里的距离，闪现的冷却时间只有三四秒钟。 卡尔诗到两国边境距离不到四百公里，十几分钟就会进入到国内。 “专案组还有多久到？”古局长问。 后勤人员说：“飞行器已经抵达近地轨道，正在进行二次加速，预计还需要二十四分三十秒抵达位置，拦截目标。” 古局长扶着桌子，心中计算： “如果李修他们拦不住，二十四分钟，敌人已经进入国境线，许多小村庄、小县城可能已经遭受袭击了。” “如果专案组也拦不住，三十九分钟后，第一座百万级城市将会遭遇袭击，之后就是……” 古局长不敢再想下去，她望着屏幕，代表着临时小队的光点，低声说： “一切……就靠你们了。” 第164章 亡灵 太空，近地轨道。 飞行器以11.9马赫速度在太空中飞行。 步笙声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的行进路线图。 他站起来说：“不行，速度还是太慢了，我先过去，你们作为第二波支援过来。” 言罢，不等队员们阻拦，步笙声走入隔离仓，随后打开外部舱门，仅凭一身战斗服就走入到茫茫宇宙当中。 真空环境下的缺氧、低温以及肉眼无法察觉的宇宙辐射，这些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一个人类的太空环境，在靠近步笙声一米范围内就全部消融殆尽。 混沌时代在规则层面改变了环境，步笙声对飞行器内的队友点点头，随即改变规则，将自身化为一束光，消失在漆黑宇宙当中。 …… 卡尔诗市郊外。 敞篷吉普车在疾驰中扬起阵阵沙土。 林依白紧握方向盘，金属狂潮的力量全部释放，把这辆老式吉普车硬生生开出了山地赛车的感觉。 他们吊在世界树后面，尽可能的缩短距离。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说不幸，卡尔诗周边的小型乡镇很多，吸收灵魂的进程影响了约翰的速度，这才给了李修几人机会追上约翰。 最为擅长远程攻击的蒋一帆率先发动了进攻。 他双臂合拢，将车辆当做了炮台支架，起手就是超·电磁炮。 幽蓝色的超·电磁炮激射而出，打在了世界树庞大的超凡力场屏障上，激起了一圈圈棱形的波纹。 一层、两层、三层…… 超·电磁炮在击碎了十四层力场屏障后，终究还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掉落在了地上。 “嗯？” 超凡立场的不正常波动引起了约翰的注意，他微微侧过头，视线穿过千米距离，落在后方跟上来的一行人身上。 当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李修时，约翰宛若真神般空洞的双眸，浮现了炙热的情绪。 “李修？呵——” 约翰发出一声释然轻笑。 “我本来懒得去找你，想要放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自己找过来了，这就是你与我之间的宿命吗？” 约翰不会主动花时间去寻找李修，但如果李修主动凑上来，他不介意收割李修的生命，完成隐藏在心底的夙愿。 约翰抬起手，召唤出永恒长枪，随意朝着李修的方向掷出。 永恒长枪在离手的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李修面前，距离他不过十米！ “小心！” 林依白反应过来，她转动方向盘。 这辆老旧的吉普车引擎发出一声年迈的嘶吼，仿佛被问到尚能饭否的廉颇，轮胎疯狂旋转，带着众人逃离永恒长枪的攻击范围。 “逃不掉的！” 李修冒出这个念头。 永恒长枪必定会命中，无法逃脱，无法抵挡。 如果说之前约翰手中的永恒长枪还是徒有其形。 那么迈入三阶，端坐在世界树的顶端王座俯视天下的约翰，现在他掷出的永恒长枪已经有了奥丁神王的一丝神韵。 这把枪是冲着我来的……李修迅速做出判断，他直接腾空而起，替众人引开永恒长枪，远离它的攻击范围。 “李修！” 老六高声大喊，就要跳出来帮李修一起解决永恒长枪的攻击。 李修摆摆手说：“不用管我，我能解决，你们想办法先拖住约翰。” 话音未落，永恒长枪已经杀到了面前，李修双手召唤寒冰壁垒，试图阻拦。 挡不住！ 永恒长枪来势汹汹，重若千钧，真正接触下来，却没有实质，直接穿透了李修布置的寒冰壁垒。 李修没办法，只能不断向后退去。 他脑中出现了苏妲己的提醒： “这把枪的状态很诡异，在我的观察中，它处于一种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状态。” “因为不存在，它无法被阻挡，飞行途中也不会消耗能量，你这样闪躲下去，早晚会被它追上的。” 越是闪躲，越是会落入下风。 挡又挡不住，李修不再磨蹭，干脆利落的取出湮灭魔方，转化为封神榜残页，启动封印万物的力量。 在七彩光芒照射下，永恒长枪迅速被磨灭，最终完全淡去。 长枪消失在空气中，不复存在。 李修清楚，这并不意味着他给约翰缴了械，迈入三阶后，约翰的一身装备早就成为了概念产物。 因他一念而生，一念而消。 “驱动封神榜残页抵消了永恒长枪，看起来是一来一回，实际上吃亏的人是我。” 李修做出判断。 掷出永恒长枪对于约翰来说只是随手一击，而使用封神榜残页的力量对于李修来说却极为消耗体力。 就相当于别人的普通攻击，李修要用终极大招去抵消。 虽说早就预料到这种状态下的约翰很强，可现在看来…… “有点离谱啊！李修！你好了没，快来帮忙！” 老六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李修脑中。 雨宫未绪在战斗开始时就把所有人的心灵链接在了一起。 “马上到！”李修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约翰和吉普车都走远了，李修顾不得浪费体力，引爆脚底超凡力场，借助爆炸的冲击波，追了上去。 在看清袭击众人的敌人真面目后，李修愣住了。 只见吉普车仿佛是行驶在海洋上的战船，地面在超凡力量波及下，纷纷崩裂开来，如同海洋般的上下起伏。 环绕在车辆周围是的一道道宝绿色的幻影。 有的胯下骑着天马，身披盔甲，手持长剑的女武神。 有的是手持巨斧，赤裸上身，满是各种卢恩文字、纹身的维京战士。 还有一条似真似幻的巨大蟒蛇、双翼燃烧着火焰的黑色巨龙、光是牙齿就有一人高的巨狼…… 李修问：“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他追上来，巨狼扭头就朝他咬过来。 李修虽然喜欢毛茸茸的大型犬类，但对这种假的不感兴趣，一巴掌呼上去就把巨狼打的四分五裂。 但巨狼并没有被杀死，或者说，如果它这么容易被杀死，就不会让一行人陷入如此被动挨打的局面。 不到半秒，巨狼的残躯在空中就重新凝聚成型，嗷嗷乱叫着朝着李修等人啃噬过来。 “他们是寄居在英灵殿内的亡魂。” 雨宫未绪高声提醒：“约翰不死，他们就永远杀不死！” 第165章 林依白 神话传说中，奥丁的英灵殿是接待死者的亡灵殿堂，只有被认可的勇士才能生活在其中。 他们白日训练、战斗，晚上则是举行宴会，纵情享乐。 直到诸神黄昏，这些亡灵战士将与奥丁神王并肩作战。 雨宫未绪感知着英灵们的消散、凝聚，大声提醒：“不要在它们身上浪费精力，英灵是灵魂的凝聚体，就算打散了，约翰消耗一些灵魂力量就能修复，要去对付本体！” 话是这么说，小孩子都知道打游戏遇到召唤系敌人，肯定要越过召唤出来的宝宝，直接对付召唤者。 但是约翰的超凡力场屏障厚度太夸张了，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打穿的。 除非约翰站着不动，李修几人不停歇的攻击一分钟，才有可能将屏障磨穿。 况且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不死英灵们的袭击，还有约翰时不时掷出的永恒长枪。 每当这时，李修就会扑上去，用封神榜残页的力量抵消永恒长枪，而代价就是体力进一步急速消耗。 约翰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坐在王座之上，俯视着下方曾经多次击溃过他的敌人，欣赏他们疲于奔命的狼狈模样。 李修再一次抵消永恒长枪，降临的极寒地狱用风雪修复他残破的超凡力场屏障。 老六早就变化成魔法少女，魔杖挥洒出一个个魔法阵图。 林依白手持月华刀，她的攻击距离比较短，没办法靠近世界树的范围，就游走在附近，协助众人抵挡英灵们的袭击。 雨宫未绪正手忙脚乱的开着车，因为个子矮小，她几乎是站着踩油门，前车窗看去勉强能看到一颗小脑袋瓜。 她的战斗力在这场行动中几乎为零，但她能为众人提供稳定的心灵链接频道，让这支临时团队的配合更为顺畅。 蒋一帆飞行在空中，他在心灵频道中说：“我可能有办法打破约翰的力场屏障，不过我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李修能撑得住吗？” 李修想起两人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就觉得蒋一帆隐藏了真正的力量。 那时候蒋一帆说不适合对战友使用，李修就猜到必然是威力极大并且消耗极大的招式。 “交给我。” 李修说话同时在大口喘息，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 觉醒力量以来，李修还是第一次这么累。 面对神使的时候，李修虽然打的辛苦，但那是因为神使超乎想象的技巧和能量化的躯体。 约翰则截然相反，他像是冲入擂台的五百斤大胖子，毫无技巧，纯粹靠庞大的超凡力量去碾压。 约翰瞥了眼飞走的蒋一帆，没有去追赶。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李修一人，只要能让李修感到痛苦，对约翰来说就足够了。 地面上最后一缕灵魂进入到世界树的光芒中，约翰眺望东方，再往前就没有城镇了，只有越过那道国境线才能有新的灵魂供他吞噬。 约翰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这几个人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他转头盯着李修。 “玩乐时间结束，接受死亡，献出你的灵魂吧，我会在英灵殿中给你留下一个位置。” 约翰缓缓抬起右手，黄金巨树枝桠随着他的动作伸开，天空中的星辰变得暗淡，可怕的超凡力场在树冠上凝聚，黄金光芒愈发耀眼，直到约翰高举的右手骤然挥下—— 嗡！ 尖锐的耳鸣出现，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修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灵魂链接频道中都是一片静默。 视野中的一切消失，只剩下这株连接着天空与大地的世界树。 万丈光芒自树冠射出，一道道足以融化钢铁的光柱，宛如漫天暴雨自空中洒落，每一道都相当于三阶强者的全力一击。 天上地下，无一幸免。 这是覆盖视野一切的攻击，也是李修觉醒成为超凡者以来，见过最为凶猛的攻击！ 大地如同一张破报纸，被轻易撕扯开，老六、雨宫未绪、林依白被击飞。 这还仅仅是攻击的余波。 数万光柱的真正目标只有一个！ 无需召唤，苏妲己自动出现，她站在李修身前，神态前所未有的凝重，封神榜残页释放七彩光芒，形成一道如梦似幻的屏障。 所有进入七彩光芒范围内的攻击悄然消散。 但是…… 太多了。 妲己能消去一道、十道、百道，空中坠落的足足有数万道光柱。 七彩光芒片片崩裂，最后封神榜残页竟然被逼的重新变回了湮灭魔方。 封神榜力量消失后，就只能靠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去硬扛。 李修张开力场屏障，在光柱下一层层碎裂。 力场屏障碎裂时的细微咔嚓声，如同生命的最后倒计时……直到最后一层防御屏障碎裂！ 李修完完全全暴露在漫天光柱笼罩下，不仅如此，他还感知到在光柱中，约翰阴险的藏了一把命中就必死的永恒长枪！ 拦不住了。 李修脑中冒出这个念头，但他还没有放弃，双手在胸前交叉，准备用血肉之躯去抗住光柱的冲击。 坐在世界树顶端的约翰冷冷俯视，轻声说：“死吧，李修。” 忽然，约翰看到了一道疾驰的人影。 同一时间，李修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余光撇见了一抹月光。 不！不！别过来！ 李修想要大喊，可不论喉咙还是灵魂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双脚仿佛定在了原地，身边一切变成了慢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依白迎着漫天光雨冲道他身前。 月华刀挥舞，林依白吃力的拦住光芒，光柱四散的冲击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始终凝视头顶不肯退去半步。 因为她知道李修就站在背后。 她退了，李修就会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林依白拦住了所有致命的光柱，她微微侧过头，冲李修露出笑容。 李修发了疯的朝她冲过去，他顾不得张开力场屏障，顾不得再次使用封神榜，因为这些都要花上零点几秒的时间。 他只想赶紧把这个一头热就冲过来的傻女人拉到背后。 下一瞬间，一把藏在光柱当中，闪耀雷光的永恒长枪洞穿了林依白。 她怔怔望着被洞穿的胸口，又抬头看向李修，见他毫发无伤，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永恒长枪在命中目标后消失。 林依白无力的向后倒去，李修一把抱住她。 林依白躺在李修怀中，嘴角吃力的挤出笑容：“这次你不会把我扔下了吧？” 她是指两人第一次见面，面对血肉巨魔，李修救了林依白后，竟然随手把她扔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不会，永远不会了……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止血，只是贯穿伤，以超凡者的体质……” 李修手放在林依白的胸口，希望用寒冰冻结伤口来止血。 不论他如何努力，血液始终在不断流出。 李修这才想起永恒长枪的效果：百分百命中和命中即死。 林依白……真的要死了。 第166章 好玩！真好玩！ 神使事件结束后的第三天。 医护病房内，程书琴正帮林依白解开绷带，绷带下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程书琴拿过来一瓶药，倒出黑色的药膏。 这是局里新研发出来的药，抹上去能加速伤口愈合速度，最重要的是不会留疤，深受女性外勤人员的喜爱。 林依白可怜巴巴的问：“书琴姐，这个疼不疼？” 程书琴说：“这个不疼。” 说完，她把药膏涂抹在了林依白背上的伤口处。 “嘶——” 林依白痛的表情扭曲，两条腿绷的笔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书琴姐，你不是说不疼吗？刚才我都看到我去世的师父冲我招手了。” 程书琴一边重新帮她缠上绷带，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林依白的脑门。 “就是让你知道疼，用疼痛好好治一治你的恋爱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脑子一热就冲上去。” 林依白歪着脑袋，眯起眼睛，露出嘿嘿傻笑。 程书琴见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奈的摇头说：“你这傻姑娘，真该把你发配到山上，跟王宝钏一起挖野菜。” “我哪有这么夸张！”林依白辩解说。 程书琴扣上药瓶，收起玩笑，认真的对林依白问：“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啊。” 程书琴被她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的回答惊到了，忍不住继续问：“你喜欢他哪里？” 以林家的家境，林依白自小见过的优秀男人，数不胜数，她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眼光绝对是极为挑剔的。 不可能说像寻常小姑娘一样，瞧见稍微对她好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 初中喜欢混混，高中喜欢体育生，大学喜欢raer，军训喜欢教官，打工爱上领导……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林依白身上。 “我也不知道。” 林依白说：“但就是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就像我们第一次觉醒超凡力量时的那种感觉——世界是灰白色的，只有他是彩色的。” 说这话时，林依白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宇宙，闪耀着点点星光。 程书琴也不由被她情绪感染，忍不住想起了林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 “还说不是恋爱脑，发配去挖野菜都是轻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 ……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傻女人啊！” 李修紧紧抱住林依白，他感觉怀中的身躯越来越轻，心中涌现的滔天绝望几乎要让他崩溃。 李修冲着林依白大吼，声音到后面愈发哽咽：“你冲上来干什么！我又不一定会死……就算真死了……” 林依白露出笑容，用尽最后力气，伸出手摸着李修的脸，吃力地说：“你可不能死，别忘了，你是我的英雄。” “英雄在打败魔王前是不可以死的哦。”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简短三句话，没有过多的惜别，随后林依白的手无力的落下去。 一缕灵魂飘出，融入到黄金巨树当中。 王座上，撑着下巴看完这一幕的约翰少有的露出笑容。 起初是微笑，随后嘴角越来越往上翘，露出了牙齿和牙龈，到最后，约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好玩！” “真好玩！” 过去约翰追求的是权力，现在约翰追求的是力量，归根结底，他要的是同样的东西。 那就是极致的掌控！ 约翰想要让李修品尝失败的滋味，想让他痛苦。 现在他实现了。 “就是这副表情，绝望中掺杂了不可置信，无法接受现实的可悲表情！” 约翰似乎找到了绝佳的玩具。 他单手托着下巴，意犹未尽的对下方的李修说： “早知道这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我就不这么轻易的杀了她了，应该撤销永恒长枪的效果，慢慢的折磨她。” “那时候，估计你的表情会更有趣吧？不过没关系，听说你在安元市也有不少朋友，等我找过去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挨个当着你面杀死。” 约翰的声音宏大，宛如来自天空的阵阵雷鸣，恶毒的威胁方圆十几公里都听得清楚。 可李修就像是失聪了一般，跪在地上，抱着怀中的女孩，静静凝视她的面容，似乎要把她永远的记在心里。 “绝望到崩溃了吗？” 约翰的笑容凝固，崩溃的玩具就没意思了。 他无趣的挥挥手，英灵殿内再次飞出数十位形象各异的英灵，朝着李修扑杀过去。 老六和雨宫未绪被万丈光柱的冲击波掩埋，刚合力从地下爬出来，就瞧见了这一幕。 他们先是看到了躺在李修怀中，俨然是没了生机的林依白，转而看到朝着李修扑杀过来的英灵。 雨宫未绪大声呼喊李修，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老六抄起魔法杖，三步并做两步，朝着李修的方向狂奔，想要在英灵手下救人，同时在心灵频道中大喊： “老蒋！不论你要干什么，还没好吗！再没准备好，所有人就要都死了！” 心灵频道中没有回应。 蒋一帆脱离了雨宫未绪心灵频道的覆盖范围，他听不到来自地面的求助声。 “妈的！” 老六大骂着，冲向李修，可是…… 来不及了。 英灵们杀到了李修背后。 最近的女武神抽出了宝剑，准备砍下李修的头颅带回去当战利品。 另一边的维京战士也挥舞起了斧头，他的目标是李修的右臂，这条手臂骨头将成为他下一把斧子的材料。 一阵风声，漆黑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它不打算和同伴讲道义，打算直接生吞了李修。 剑刃、斧头、利齿、爪牙…… 一道道攻击即将落下。 下一秒，所有的英灵都停下了。 王座上看戏的约翰笑容骤然凝滞。 “怎么回事？” 他隐隐约约瞧见李修背后出现了一片若有若无的巨大黑影，好像是…… “门？” 李修背后，地狱大门大开，从中涌出的不再是风雪，而是无数地狱锁链。 锁链缠绕在一只只英灵身上，拦住了它们对李修的攻击。 这还没有结束，锁链缓缓向后拉去，似乎要将英灵们通通拉入地狱。 约翰微微皱眉，抬起手，想要召回英灵。 地狱锁链的束缚下，英灵们连被召回都做不到，大开的地狱之门深处仿佛在无声的传达一个讯息： 生活在英灵殿中的灵魂？ 你们这种腐臭的灵魂就应该生活在地狱！ 锁链猛地拉紧，一位位英灵被拉扯进入地狱之门。 被拉扯的过程中，他们身上闪耀的光辉，英勇的铠甲，或俊美或硬朗的外表，这些通通消去，露出这群英灵真正的模样—— 由无数扭曲肢体、内脏以及众多无法形容的可怖事物，随意揉捏在一起制作出来的怪物！ 所谓的英灵只是约翰在外面度的一层金，被李修剥掉后，就露出了令人作呕的本质。 所有英灵都被地狱之门吸收了进去。 地狱之门轰然闭合。 英灵消失对于约翰来说不算是什么麻烦的事情，花点灵魂再重新制造就好了。 另约翰感到不对劲的是李修的状态。 随着地狱之门的合拢，李修的超凡力场竟然完全消失了，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给约翰如此紧迫的威胁感！ 约翰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李修背后那扇若隐若现的巨大门扉。 在他注视下，巨大门扉再度打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缕漆黑中泛着红光的火苗流淌出来。 第167章 杖与火 “老六，带着她，走远一些。” 老六自李修手中接过林依白，扛在娇小的肩膀上，向反方向狂奔。 他看得出李修的状态很不对劲，光是站在李修身边，老六就觉得口干舌燥，超凡力场像是遇到了烈日的白雪，快速的消融。 更诡异的是，这种可怕的威压感，并非是李修释放了过于强大的超凡力场，反而李修身边很“干净”，没有一丝一缕的超凡力场波动。 源头在于李修自身。 确认老六走远后，李修长长呼出一口气。 仅仅是简单的呼吸，空气却骤然扭曲起来。 方圆数公里的温度骤然飙升。 草木枯萎，大地干裂，就连两公里外的河流都迅速变得稀薄，一条条小鱼在河床上蹦跶，半秒后，就被活生生烤成了鱼干。 点点火星出现，周围一切的可燃物都开始燃烧起来，一缕缕纯黑中透着一缕红光的火焰熊熊燃烧。 一时间，仿佛整片天地都成为了巨大的熔炉。 温度在不断攀升，诡异的是，约翰依旧感觉不到超凡力场的波动。 这怎么可能？ 不论是超凡者还是妖魔，在战斗中都必须要使用超凡力场去改变世界。 只有在日常生活中才会为了避免伤到普通人，刻意的完全收回全部的超凡力场。 约翰死死凝视李修， “临战突破也好，隐藏的底牌也罢，只要在你发挥出来之前杀了你，一切就不会改变。” 他再次抬起右手，世界树重新绽放起光芒，就在光芒万丈的刹那，李修消失在了原地。 李修之前所在的区域，近百米范围内地面崩裂，一枚枚石块被融化为了岩浆，四处迸溅。 因为李修的超凡力场消失，约翰无法通过感知来判断李修的位置，他不得不使用“效率低下”的视觉。 漫天的火焰成为了最为耀眼的背景板，当李修再次出现在约翰视野中，他正踩着黄金巨树的树干笔直向上狂奔。 刚才发生了什么？！ 约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世界树外面布下的数百层力场屏障竟然在瞬间就被撕碎了，速度快到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修每踏出一步，就会有大片附在树干上的黄金光芒被灼烧干净，暴露出一片片褶皱、腐烂，长满了无数张哀嚎人面的树干。 忽然，李修抬起头，视线隔着百米与约翰对视。 约翰沉寂的心脏骤然跳了半拍。 那是一双纯粹的眼神。 宛如崩裂喷发的火山，又宛如自苍穹坠落的陨石。 那是纯粹到极点的愤怒，渴望毁灭眼前所见一切的目光。 当李修释放出苏妲己的时候，他就具备了打开第二座地狱的资格，但因为种种原因，第二地狱始终未能对他敞开大门。 起初李修以为是缺少了灵魂。 毕竟当初他放弃了杀死十四万半妖的机会。 后来，他渐渐发现不是这样。 他缺少一样东西，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今天李修明白了缺少的是什么。 愤怒。 极寒地狱，象征的寒冷，背后的寓意是冻结和封印。 与李修最初觉醒时，克制力量，担心伤害他人的心态相吻合。 由于李修的打工经历，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好，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让他愤怒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直到此时此刻。 地狱大门完全打开，从中涌出的不再是凛冽的极寒之风，而是…… 无边漆黑炼狱火焰。 第二地狱·爆炎地狱。 与极寒地狱的风霜不同，爆炎地狱的火焰没有一丝一缕落入到尘世当中，尽数涌入到李修的身躯。 心脏跳动之下，运送的不再仅仅是血液，还有那足以燃尽一切的暴怒烈焰。 全部的超凡力量集中在了身躯中，自然不会有一丝的超凡力场波动。 呼—— 一阵炙热狂风席卷上来，李修马上就要来了。 约翰右手放在胸口，依旧死寂，仿佛之前跳动只是幻觉。 他召唤出永恒长枪，背后世界树的树干释放出耀眼光辉，照亮天空，增添神王威势。 约翰不清楚李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坚信自己才是被世界真正青睐的人。 李修不过是世界安排给他的垫脚石。 一只脚迈进了神殿。 约翰提起长枪，枪尖直指李修，冷漠说：“我终将杀死你，成就我的伟业。” 如果是平时的李修，听到约翰的说辞，肯定会忍不住吐槽：真是蝙蝠身上绑鸡毛，当自己是个什么鸟。 但现在。 李修什么都不想说。 他迈出第二步，明明是由灵魂和超凡力场构筑的黄金树冠被硬生生点燃，黑暗炙热的火焰向外蔓延，而李修已经突破数十米的距离，来到了约翰面前。 约翰冷哼一声，正要刺出永恒长枪。 忽然，冥冥之中，他心底涌现出了一个声音。 不能碰！ 绝对不能触碰李修的拳头！ 约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他是三阶高段，李修就算临时突破，没有吸收灵魂精粹的情况下，最多就是刚迈入四阶。 约翰就是靠等阶碾压，也能压死李修。 可为什么感觉到危险的人会是他？ 约翰无法理解，但身躯内百万灵魂的本能比他先一步作出抉择。 永恒长枪在手中调转，不再刺向李修，转过来重重刺在地面上。 轰—— 黄金树爆发冲天光芒，尤其是李修、约翰身处的神殿，一道道光芒涌现，形成一层层纤薄却格外坚韧的屏障。 约翰放弃了全部的攻击手段，把所有的力量放在了防御上。 李修被硬生生推开。 “不！没必要这样！” 吸收了全部灵魂精粹后，约翰始终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他没想到百万灵魂竟然会忤逆他的决定，将全部的力量用在防御上。 约翰讨厌失控感。 更不想像失败者一样，主动防御。 约翰坚信自己面对李修，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脆弱。 他正要镇压心底躁动的百万灵魂，余光瞥见漆黑的夜空上方出现了一点红光。 红光就在世界树的正上方，笔直的自天空急速坠落。 坠落速度之快，几乎就是约翰抬起头，看到小红点的同时，它已经来到了世界树冠上方不到百米处。 约翰看清了。 自天空落下的是一枚以二十倍音速坠落的，直径一米、长度十米，通体漆黑的笔直金属棒。 作为一名漂亮国人，约翰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仅仅存在于概念中的天基武器。 “上帝之杖。” 轰—— 世界树被上帝之杖命中，可怕的威力下，无数防御屏障瞬间被撕裂。 与此同时，约翰感受到了逼近的炙热温度，他正要扭头刺出永恒长枪…… 一记拳头落在了他的胸口。 零点几秒的短暂静默，约翰、世界树背后轰然涌出无数烈焰，熊熊暗红火焰之下，无数扭曲的英灵在惨叫中死亡。 大量的灵魂在烈焰下被灼烧干净。 约翰这才明白，为什么百万灵魂要求他马上躲避，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火焰。 这是能够烧死灵魂的地狱之火！ 第168章 挥拳 吸收了数百万灵魂的约翰，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由于放弃了人类身躯，光是超凡力场的厚度就是普通三阶强者的数倍。 理论上来说约翰能强行靠力场厚度镇压李修，或者说对于任何一名等阶比约翰低的超凡者，约翰都能用力场镇压的方式战斗，可是对于李修…… 这招行不通。 能够操纵地狱火焰的李修是所有灵魂类力量的天敌。 仅仅是挨了一拳，约翰就察觉到了大量灵魂被焚烧殆尽。 他原本已经稳定在三阶高段的等阶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正在急速跌落当前的等阶，最多十秒就会跌落到三阶中段。 说白了，这并不是属于他的力量。 能够通过特殊的方法轻易获得的东西，就同样能通过特殊的方法轻易剥夺。 约翰不可置信的吼了出来：“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在这一刻，约翰彻底相信了这是世界对他的考验，否则，无法解释李修为什么能突然爆发，而爆发的力量又刚巧能对灵魂造成如此巨大的创伤。 李修沉着脸，没有说一个字。 他和约翰没有再言语的必要。 如果说之前李修几人的任务是拖到专案组成员赶来，等待特事局总部的支援。 那么现在，李修已经忘记了什么任务，什么行动。 这不是工作。 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私人恩怨。 李修再次挥起的拳头，约翰不敢和他硬碰硬，不得已只好把全部的力量专注到防御上，一道道金色光芒再次出现，把李修推开。 就是同时。 咻—— 天空中出现熟悉的尖锐呼啸声，不用抬头，约翰就知道，必然是又一枚“上帝之杖”落下。 上帝之杖又名为上帝之杵天基动能武器系统，漂亮国在2012年就开始着手研究的战略武器。 构思是在低轨道部署两颗卫星，其中一颗卫星搭载有名为“上帝之杖”的金属棒，金属棒由钨、钛或铀金属制成。 锁定目标后，金属棒在第二颗卫星辅助制导下，利用小型火箭助推和自由落体产生的巨大动能，自外太空向目标发起攻击。 攻击面积能够覆盖全球，最佳攻击效果堪比核武器！ 可是…… 为什么他会受到天基武器的打击？！ 作为漂亮国的王牌超凡者，约翰知晓这项技术还停留在纸面上，根本不可能实战使用。 约翰抬头凝视天空，可不论他如何眺望，也看不到攻击的来源。 轰！ 上帝之杖落下的速度比约翰的思维还要迅速，他倾尽全力部署的防御屏障尽数碎裂，就在同时。 “更可怕的要来了！” 约翰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李修就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约翰不甘于被动挨打，永恒长枪在他手中旋转，朝着李修的胸口刺出。 传说中的神明武器却被李修一把握住。 滚滚黑烟冒出，永恒长枪竟是硬生生的被融化，一头头凝聚出来的丑陋灵魂哀嚎着逃散。 失去了武器，约翰仍不死心。 他全身释放出无数雷电，身边幻化出两只乌鸦和两匹恶狼，一齐朝着李修冲杀过来。 面对敌人风暴般猛烈繁杂的攻势，李修的应对显得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爆炎地狱的力量不像极寒地狱那般华丽，所有的力量都压缩到了身躯中，集中在了双拳之上。 所以，李修不需要操控风雪，也不需要思考寻觅敌人力量的漏洞，他需要做的事情极为简单，并且也只有一件—— 挥拳！ 乌鸦被捏碎，恶狼被打撒，雷霆被撕成碎片，漫天繁杂，皆为虚妄，没有耽搁李修哪怕半秒钟。 躲在后面的约翰暴露出来。 咚！ 这是李修命中约翰的第二拳。 又是零点几秒的短暂静默。 漫天的暗红火焰再出涌出！ 世界树被彻底点燃，树干出现了道道裂痕，世界树开始倾斜，无数灵魂被撕扯成两半，发出悲惨的哀嚎。 最终，世界树轰然倒塌，约翰的神国一并消失。 他的等阶再次跌落。 三阶中段……下段…… 在即将跌落到四阶时，波动的超凡力场总算是勉强稳定了。 “法克！法克！法克！” 约翰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威严、优雅，他借着世界树崩溃时四散的灵魂与超凡力场掩护，逃离了李修的攻击范围。 同时警惕的望着天空，寻找到底是从哪里发起的攻击。 依旧是找不到。 约翰当然看不到。 蒋一帆脱离战场后，一刻未停留的拔升高度，直到抵达战场正上方的轨道。 天基武器·上帝之杖。 这就是蒋一帆隐藏的绝对底牌。 来自外太空的超高速攻击，打击面积能够覆盖数百公里，超级战略武器。 和蒋一帆的天基武器相比，约翰的永恒长枪仿佛成为了小儿科。 蒋一帆漂浮在宇宙中，眼前闪过一条条数据。 即便是身处冰冷宇宙中，他的全身仍散发滚烫高温。 这是因为蒋一帆要计算天基武器的坠落轨迹，这是一个极为庞大到可怕的计算量。 他的双臂皮肤呈现不自然的惨白。 仅凭一击就击穿了三阶巅峰约翰的屏障，如此强大的攻击手段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要知道蒋一帆不过才五阶巅峰，勉强有半只脚迈入了四阶门槛而已。 每一枚下坠的金属棒都需要消耗他一条肢体的全部血肉、神经、骨骼，乃至对应肢体的灵魂。 惨白的肢体内部目前由纳米机器人撑着，但已经无法变化任何武器了。 即便行动结束后，蒋一帆接受特事局的治疗，四肢重新长出来。他想要操纵肢体，也需要长达数月的漫长休息，逐渐温养灵魂。 “还有两次机会。” 蒋一帆的视线穿透近五百公里的距离，落在逃离世界树范围的约翰身上。 他右腿皮肤中渗透出白色烟雾，与宇宙中的粉尘凝结，最终形成了一根巨大的金属棒。 蒋一帆双眼锁定约翰。 金属棒后方的火箭推进器喷射出火焰，开始加速，转眼间就突破了十倍音速，进入到大气层中。 因为空气摩擦，金属棒前端变得赤红，散发滚滚热浪。 加速仍在继续。 十倍……十五倍……二十三倍音速！ 轰！ 上帝之杖再次落在人间，以落点为中心，百米内成为山峦坍塌、天崩地裂，千米内大地翻滚、灰尘漫天，十公里内地面震颤、无法站立。 蒋一帆微微皱起眉。 失去了世界树后，约翰的等阶下跌，进攻威胁大幅度下降，但他的灵活性反而提升，想要直接命中约翰变得困难。 约翰能化身雷电，瞬间跨越百米距离，躲开上帝之杖最危险的攻击范围。 第169章 蒋一帆 约翰骑着八足天马，伴随阵阵踏破空气的声音，他不断在空中闪烁，以免被来自外太空的攻击锁定。 “果然，上帝之杖不再落下！” 约翰是见到蒋一帆飞向天空，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后，他很快就猜到了上帝之杖的来源。 蒋一帆的爆裂武装。 以五阶巅峰的力量，跨越两个大等阶，发射出摧毁约翰超凡屏障的攻击，这绝对不是没有代价的。 越是强大的力量，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在无法百分百命中的情况下，蒋一帆不会再盲目发射上帝之杖。 这样一来，约翰要面对的就只剩李修。 他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李修，嘴角扯出得意笑容。 约翰从未标榜自己是一名与敌人拼杀到最后一秒，即便战死也无怨无悔的战士。 小森鬼武这种被武士道洗脑的蠢货或许会这么做，约翰绝不会这样。 所以，当世界树倒塌后，约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离。 这并不是逃命。 约翰做出了最为理智的选择。 既然暂时无法解决李修，那就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前往下一个城市，吸收足够多的灵魂，进一步提升力量。 约翰不信等吸收了一座、两座城市，力量等阶突破到二阶，李修的火焰还能把他掌控的灵魂燃烧干净？ 力量与力量之间的确存在属性相克，但不是绝对的。 岩浆或许能燃尽湖泊，却无法烧干海洋。 李修的临战突破，突破等阶后的战斗风格变化，的确出乎了约翰的意料。 约翰承认正面交手的情况下，因为天生相克，自己是占劣势的。 但在速度方面…… 千米内，李修与约翰不相上下。 千米外，拥有雷电力量，并且等阶更高的约翰占据绝对的优势！ 约翰纵马狂奔，每次雷光闪耀都在千米之外，而且越来越快。 李修咬着牙死死跟在后面，途经的区域，成为一片火海。 两人的距离仍以缓慢却不可逆的方式拉大。 李修的视线尽头已经能看到国境线，以及驻守在边境的边防战士们。 他们同样接到了敌人来袭的通知。 所有人都可以撤，唯独他们不行。 他们不能走，也不愿意走。 作为边防战士，他们是守护领土的最后一条线。 即便面对的是传说中神明般的敌人，他们也会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国家构筑起最为坚实的壁垒。 战士们端着枪械，站在凛冽夜风当中。 他们的皮肤黝黑，脸颊上还有类似龟壳的皲裂。 这是因为常年驻守边疆，日日夜夜风水日晒，时间篆刻在他们皮肤上的勋章。 “班长，你说咱们今天会牺牲吗？” 一位年轻新兵对老班长小声询问。 老班长瞥了他一眼，问：“咋的，大学生，怕了？” 这位面容青涩的新兵是国防大学的高材生，老班长清楚他其实有很多更好、更舒服的选择，但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来到边境。 这是他自幼时期的梦想。 新兵说：“我不怕，我只是担心……我们拦不住他。” 老班长说：“拦不住也要拦，拦住一分钟，后面的市民就能多出一分钟的撤离时间，可能就有几百上千人能活下来。” 在指挥命令中，老班长接到的命令是必须把敌人拦在国境线之外。 放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来，这是把他们当做弃子，当做消耗品，然而，老班长知道，专案组、附近军区的部队全都在赶来的路上。 老班长重重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国家并没有放弃我们，这个世界总归需要有人站在最前方，我很荣幸，这个人是我，让我有机会能保护生活在后方的家人。如果今天真的要有人牺牲，小子，我肯定会在你前面。在我倒下之前，你不会死。” 新兵怔怔望着面前平日里严肃古板的老班长，泪水在眼眶里微微打转。 他正要说点什么心里话，前方传来侦察兵的吼声： “发现敌人！” 装甲车部队启动引擎，发起了冲锋，同时一枚枚炮火腾空而起，向着约翰的方向落去。 导弹轰鸣，震得士兵们鼓膜震颤。 长年训练下，他们早已习惯，装弹、瞄准、发射，一切都是娴熟到极点的肌肉记忆。 可是……无效。 不论威力再大的攻击，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约翰距离国境线还有最后十公里。 只要迈过去，近万名边防战士的灵魂将被他收割，在他们背后，还有更为广袤、更为丰盛的“美食盛宴”。 李修在后方狂奔，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彻底放弃了保留体力，无休止的引爆超凡力场，提升速度。 依旧无法追上。 约翰的奥丁领域，有着诸多缺陷，比如功能过于花哨，缺少一锤定音的手段，又比如对体力的消耗过快，续航能力不足。 但就速度上来说，在李修认识的人当中，或许只有步笙声施展混沌时代，化为光，才能比约翰更快。 “李修，能听到吗？” 李修耳中出现了蒋一帆的声音。 “老蒋？” 李修记得心灵链接已经断掉了，而且声音是出现在耳朵里，不是意识中。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纳米机器人，它们就趴在你耳边……这不重要，你听我说。” 蒋一帆深吸了一口气：“我有办法阻挡约翰半秒。” 听到这话，李修并未感到欣喜，他莫名出现一阵惶恐。 “你要做什么！” 李修嗅到了决然的味道：“还有可挽回的余地，只要你能再打中他一次——” 蒋一帆打断说：“靠天基武器是打不中的。” “可是！” “如果能挽救林依白，你愿意做任何事吗？” 李修渐渐沉默了，几秒后，他说：“只要能把她救回来。” 蒋一帆说：“我也一样，对我来说，守护这片国土就是一切。李修，我是这个国家的军人，我不会允许任何敌人迈过国境线。这种事情不能开头，我必须让所有打这个主意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这么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一瞬间，李修想起在得知联合使团要过来时，蒋一帆在古局长办公室说的话： 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这不是场面话，这是蒋一帆烙印在心中的守则。 “半秒的时间，足够了。” 李修没有再婆婆妈妈，这是对蒋一帆的尊重。 越阶挑战本来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对胜利的渴望永远明码标价。 蒋一帆很庆幸，自己出的起筹码。 太空中的蒋一帆全身近乎半透明，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科幻感。 他的身躯中出现一条条闪耀蔚蓝光芒的线条，而线条的中心汇聚到他的心脏位置。 蒋一帆心脏在跳动间，吸收了全部的光线，当所有力量压缩到极致—— “李修，这是我最后的‘爆裂武装’，后面……” “就交给你了！” 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光线，激射而出！ 第170章 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 爆裂武装，能将身体各个部位转变为武器的战斗能力。 从最基础的刀刃、枪械，到火炮，再到天基武器，威力逐渐强大，蒋一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在逐级提升。 超凡力场、血肉、骨骼、灵魂，以及生命。 自他胸口射出的漆黑光线，是科幻电影中才出现过的未来武器—— 死光炮。 光速之下，众生平等。 死光炮射出的刹那，就代表它已经命中了敌人。 而这一束纤细光丝的代价就是，生命。 蒋一帆飘在空中，超凡力场缓缓消散，他恢复成凡人之躯。 失去能力后，蒋一帆无法再看清战场的情况了。 不过，不用看了，他相信李修，就像李修也相信他一样。 蒋一帆漂浮在太空中，望着下方的星球，望着那熟悉的国家版图。 蒋一帆露出笑容，用最后的力量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皮肤覆盖一层冰霜，双眼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 李修不清楚太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通讯中断的下一瞬间，一道笔直、纤细的漆黑光芒，骤然刻印在视线中。 咚！ 约翰腹部被死光炮洞穿，他胯下的八足天马直接爆裂开。 他噗通摔在地上，一连打了十几个滚，才从地上爬起来。 “呃啊啊啊啊！” 约翰发出痛苦喊叫。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半灵魂半能量化的躯体，竟然还会传递过来疼痛的感觉。 明明疼痛、恶心、眩晕之类的身体特征，在迈入三阶转变时就已经被他完全剔除了才对。 直到约翰瞧见腹部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不断向外扩散，吞噬着健康、未受伤的部位。 约翰明白过来，这份深入骨髓的疼痛是直接出现在灵魂中。 这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光束，能在物理和灵魂层面灭杀对手。 如果蒋一帆是在三阶，不，四阶中段以上的等阶，以生命为代价射出死光炮。 那么现在约翰已经死了。 约翰在腹部、背部点了几下，一道道雷光钢钉般刺入躯干，把死光炮的扩散驱使遏制住。 从命中到封锁伤口，约翰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只是小伤而已，找一座城市，吸收一两万人的灵魂，我就能——” 约翰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背后的炙热与愤怒。 “怎么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快！” 约翰的计算中，李修追上他至少还需要十秒，就是因为还有充足的时间，他才花时间去封锁伤口。 约翰脚边急速枯萎、燃烧起来的野草，被吞噬在腹腔中的灵魂发出畏惧的悲鸣…… 他猛地回过头，与近在咫尺的李修对视。 李修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为了抓住蒋一帆用生命制造出来的机会，他把超凡力场压缩到了极点，瞬间引爆。 几乎是霎那间，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全部碎裂，他是用肉身顶着爆炸冲击波，朝着约翰冲刺过来的。 李修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估计已经严重内出血了，要是威力再大几分，可能他已经死了。 因为全身内出血，李修双眼完全赤红，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即便约翰的等阶依旧比李修高，即便他体内有百万灵魂源源不断提供力量，即便他已经竭力克制，但真的与李修对视时—— 约翰的左眼看到了一幅画面。 他死亡的画面。 传说中奥丁神王献出右眼，换来了智慧之泉，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我不相信预言，我只相信自己！” 约翰拇指刺入左眼，直接将自己刺瞎，抹去了预言幻象。 他再度召唤出恶狼和乌鸦，一并出来的还有无数英灵、海蛇耶梦加得、翼之巨人、食尸鬼…… 漫天英灵、怪物、神魔占据了李修的全部视野，站在最中央的约翰爆发出了全部力量，百万灵魂毫不吝啬的消耗、挥霍。 资源是用来使用的，他不会说为了吝啬灵魂，导致最终的失败。 那是资本家才会做的事情。 约翰是野心家。 一辈子吃喝不愁、儿女满堂的幸福和成为一年孤独的掌权者，然后死亡，约翰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迈过眼前这个，名为“李修”的困境。 在这一刻，约翰仿佛回到了那座由妖王尸体构成的肉山上，回到了握住杀戮法阵操纵杆的时刻。 他再次感受到了。 来自世界的注目礼。 目光中没有期待也没有嫌恶，对于世界来说，善恶没有丝毫的区别，它只是默默的注视，然后，给跨过那道门槛的人应有的奖励。 约翰张开双臂，手中召唤出永恒长枪。 枪身若隐若现，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双重状态，唯有枪尖释放出点点雷光，宛若天空中的繁星般璀璨。 心中的不甘、退缩在顷刻间转变为狂热，甚至约翰似乎能听到自己早已不存在的心跳！ 约翰怒吼：“来吧！李修！” “在世界的见证下，让我们来看看！” “是你踏过我的尸体，沿着英雄之路继续前行。” “还是我撕碎你的身躯，吞噬背后的国度，获得无上的权与力！” 雷声滚滚，他的声音传遍了大地和天空，仿若真正的奥丁神王，率领背后的千军万马，冲杀过来。 不到两公里外，看到这一幕的边防战士仿佛被拉到了亘古，来到了传说中神明交战的时代。 这并非是幻觉，是过于强横的超凡力场，混杂着灵魂力量，自然而然产生了影响心灵的波动。 战场正中心的李修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 端坐在世界树的约翰也很强大，但他太过于轻视众人，一招一式都是随手攻击，被李修和蒋一帆联手抓住破绽，击碎了世界树。 后来约翰不想和李修交手，刻意拉开距离。 直到现在，约翰才算是真正的动用了拼命的手段。 这一击之后，约翰体内的灵魂将会消耗干净，他会再次跌落等阶，回到四阶，甚至自身灵魂会随之一起消耗、死亡。 这就是约翰最强的一击！ 望着眼前的千军万马，杀意自四面八方笼罩，李修不知道自己能否战胜对手。 要退吗？ 先躲过这道攻击，再伺机而动？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李修把心底那萌生出的些许畏惧彻底碾碎。 不能退！ 退了，约翰就能抽身离开，以李修当前的状态，不可能再追上他。 蒋一帆会白白牺牲，边防战士们会全员战死，后方城市中会有无数人死去！ 不能退！ 李修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迈出了半步。 “强敌当前，誓死不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错，算是个汉子。” 陌生的低沉雄厚声音出现在脑中。 李修眼前模糊，隐约瞧见了一条流淌着炙热的岩浆长河。 他反应过来，这是刚刚开启，还未来得及探索的爆炎地狱。 岩浆长河对面，有一道极为高大、魁梧的身影，李修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光是身姿就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拔出身边一样物件，单手一掷，跨过这百米长河，刺入到李修脚边。 直到此刻，李修终于看清了。 一杆战戟。 低沉落寞的嗓音跨过岩浆长河传来：“在你渡河见我之前，我只能帮你这一次。” “去吧，杀了他，不要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度发生……” 眼前的幻影消失，李修回过神。 约翰已经杀到了面前，永恒长枪刺出，枪身忽明忽暗，进入了存在与不存在的虚无状态。 咚！ 湮灭魔方变幻，一杆燃烧黑色火焰的战戟凭空出现，在约翰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不可触及的永恒长枪，直接击飞出去！ 湮灭魔方与地狱中武器的结合，同样是真实与虚无的结合，自然能够触碰到永恒长枪。 如果真的无法干涉，那之前封神榜残页的七彩光芒，又凭什么抵消了数次永恒长枪的攻击。 手中武器被击飞，约翰正要再次凝聚出永恒长枪。 李修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数百斤重的战戟被李修挥舞出了一道道弧形的黑色闪光。 一瞬间，不论是奔袭而来的约翰，还是漫天神魔、英灵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李修停止挥舞，咚的一声，把战戟砸在地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轰—— 英灵、神魔只来得及发出半句惨叫，就在地狱火焰灼烧下全部爆炸死亡！ 约翰的黄金盔甲、鹰盔、永恒长枪……一切装备纷纷炸开，成为漫天金色碎屑！ 雷电被驱散，灵魂力量被磨灭，约翰在迈入三阶后，第一次真正暴露自己的样貌—— 那是一具由人类骸骨和不知名扭曲器官组合起来的丑陋怪物。 约翰的脸没有皮肤，只剩下骸骨和些许肉片，形成了一张即便噩梦中也不会出现的可怖面容。 他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哧—— 战戟刺入约翰口中，把他吊在空中，漆黑火焰沿着战戟爬满了他的全身。 约翰再也无法忍耐，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在痛苦中等待死亡。 李修血红双眼死死盯着他，一直沉默的李修终于开口了： “痛苦吗？” “别急，这只是前菜。” 约翰不知道，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不过，他很快就能明白了。 第171章 三道规则 祖母绿色的灵魂精粹流淌下来，曾经湖泊般的灵魂精粹大部分已经被消耗干净了，只剩下了些许残留。 这大约一两万分量的灵魂，李修可以能吸收到身体中，进一步提升力量。 并且这种吸收就像约翰第一次使用灵魂精粹一样，是毫无副作用的，每个人都能享受的第一次福利。 然而，李修退后半步，没有接纳。 和已经转变为英灵、黄金树的灵魂力量不同，灵魂精粹中的这些灵魂还没有被污染。 一旦李修吸收掉灵魂精粹，这些可怜人就会坠入地狱，生生世世遭受折磨。 “今天下地狱的人，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约翰身躯忽然燃烧起冲天烈焰，在火焰中，他被烧成了焦炭、灰尘，直到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伴着夜风缓缓消失。 灵魂精粹在火焰中点点挥发，李修抬头看向夜空，隐约瞧见了一个个背影： 父母拉着孩子，年轻人搀扶老人，朋友搭着臂膀。 他们朝李修最后颔首致谢，走向星空，走向宁静的死亡。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才结束。 手中的长戟化为烈焰消失，恢复成湮灭魔方的初始形态。 结束了。 李修坐在地上，爆炎地狱的力量伴随愤怒，缓缓散去，只留下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 李修低着头，用力抿着嘴唇，地上出现一滴滴水滴。 此刻，他不是追杀约翰数百公里，就为了把约翰拦在国境线外，亲手打爆了敌人的特事局外勤干员，世界的第九位传奇英雄。 他只是一个才满二十岁，还在念大二，会开心会悲伤的年轻人。 不需要刻意回忆，与林依白相处的点点滴滴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心中。 她的笑容，她的犯傻，她的一腔热血，以及她直言不讳的心意。 直到此刻，李修才发现，这个总是会撑着下巴看他，总是傻乎乎的女孩，竟然早已烙印在了他的心中，占据着无需言说的位置。 忽然，脸上出现了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一只手，替他抹去眼泪。 熟悉的触感令李修心脏停了半拍，他抬起头，瞧见了悬在面前的，巴掌大小的白色光团！ “李修！这是林依白的灵魂，快把她的身体带过来！” 说话的是罗伯特。 他自虚空中凝聚身体，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存在。 最初罗伯特被妖王附身，随后他进入到妖王的躯体中，像是寄生体一样生存，最后又遭遇灵魂精粹提纯被约翰吞服。 一连串经历，罗伯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却也因祸得福，获得了妖王的心灵能力和约翰永恒长枪的虚无能力。 罗伯特太弱小了，所以，他能吸收的也是很小很小一部分，根本没办法用来当做进攻手段。 但用来保命足够了。 在被约翰吞噬后，他就缩在最角落，保证不被约翰当消耗品使用，后来林依白的灵魂被吸收进来后，罗伯特就把林依白的灵魂一并藏起来。 罗伯特在灵魂精粹中待过，亲身体会过灵魂被剥夺的感觉，可以说，就算是灵魂学、心灵感知系的专家都没有他专业。 罗伯特的感知中，灵魂在被剥离后，只要没有消散，是有一定几率放回到身躯中，实现复活的。 普通人肯定不行，可超凡者的精神意志坚韧，或许有这个机会。 李修怔怔望着眼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帮他擦去泪水的白色光球，触感冰凉，他却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温暖，他只想将眼前一刻永久保留…… “快点！” 罗伯特急迫大喊。 李修如梦初醒，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过于急迫，他差点摔倒。 他向过来的方向跑去，刚迈出一步，就瞧见魔法少女老六和雨宫未绪坐在一头召唤出来的魔法小驴背上。 小驴四条腿动的飞快，在地上留下一串残影。 李修迎上去，双手微微颤抖的接过林依白的身体，她轻的就像是羽毛，有种被风一吹就会飘走，放在地上就会融化的错觉。 李修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怀中，空中的白色光球飘入林依白的身躯中，尝试重新融合。 几秒后…… 不行。 永恒长枪刺出的伤口还在，即便约翰已经死了，残存的力量依旧存在。 除非马上把林依白送到特事局医疗科，使用大型医疗设备祛除力量，修复伤口，否则她没办法重新活过来。 但是时间不够。 林依白的灵魂正在一点点消散，最多十几秒，她就会像其他残魂一样，消失在星空中。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获得希望后再次破灭的希望。 李修静静抱着林依白，面如死灰，内心一片死寂。 象征着林依白的小光球出来，戳戳他的脸，摸摸他的头，摆弄身上的白光，弄出一张笑脸的模样。 林依白若隐若现的幻影出现，缓缓飘向空中。 笑着送我离开吧。 林依白传递过来一道声音。 李修挤出笑容，要多牵强就有多牵强，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林依白歪着脑袋欣赏，扑哧笑出来，她最后摸了摸李修的脸，随后随着感召静静飘向夜空，身体越来越淡。 就在她消失前，一道耀眼光芒自苍穹顶端落下！ 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声线响彻天空： “在我领域内，灵魂不会消散！” “在我领域内，身躯能够自动修复！” “在我领域内，生死界限变得模糊！” 空间变得扭曲，时间开始错乱，世界的规则被瞬间改写。 “诶？” 一脸安详等待上天堂的林依白愣在空中，紧接着，她感受到脚底一阵巨大的吸力。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入吸尘器的一缕灰尘，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旋转，林依白猛地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近在咫尺，还保持难看笑容的李修。 林依白伸出手，浅浅戳了戳李修的嘴角说：“刚才我就想说，你笑的好傻。” 李修怔怔坐在那，像是真的傻了一样。 林依白张开双臂，虚弱却元气满满的说：“我回来啦！” 李修猛地把她抱住，感受怀中逐渐温暖起来的身体，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他把脸埋在林依白肩膀上，藏匿掉落的泪水，略微哽咽的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第172章 男人最帅的结局 步笙声自空中缓慢飘落，他略微喘息，视线掠过众人。 听说约翰晋升到三阶高段，且放弃人类之躯选择了力量后，即便是步笙声心中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竟然真让你们做到了……” 他忍不住低声赞叹。 临时小队中，受伤最轻的是雨宫未绪，她被老六保护的很好，只有一点擦伤。 除了她之外，不论老六还是李修，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还只是外伤，内脏器官更是少不了创伤，只不过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暂时还未倒下罢了。 林依白更是在鬼门关前面反复横跳了一回，阎王爷差点给她办入职手续，没想到，硬是把她救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最好的，可惜…… 步笙声放下手中的蒋一帆。 李修松开了林依白，偷偷摸了摸眼角，走过来看向蒋一帆。 蒋一帆走的很安详，他是笑着走的。 其实在蒋一帆说出那番决然的话时，李修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那道来自天际的漆黑射线太过迅速，也太过凶猛，根本不像是一名五阶超凡者能释放出来的能力。 但猜测归猜测，李修不愿意相信这份可能，他心存侥幸。 老蒋那么靠谱，应该不会吧……或许呢…… 当蒋一帆的尸体真正摆在了李修面前，他不得不去相信。 李修想起来刚才发生的奇迹，正好奇迹的创造者们都在，他问道： “罗伯特、步笙声，能用你们的能力再把他复活吗？就像复活林依白这样。” 罗伯特走过来，右手轻轻放在蒋一帆额头，他虚无的手掌直接穿透了进去，闭眼感受了许久说： “不行，他的灵魂完全消散了。” 罗伯特又想了想说：“就算未消散也不行，他的灵魂没有被凝聚过。” 经过解释李修才知道，约翰在吸收灵魂精粹的时候，将妖王庞大的血肉巨山转化成为了黄金世界树，而杀戮法阵就伴随灵魂和血肉一并进入到了约翰身躯中。 所以，约翰才能吸收他人的灵魂，继续增长自身力量。 如果想要复刻林依白复活效果，就必须找一个人作为“瓶子”，在他身上刻下杀戮法阵吸收灵魂。 保护的目标死后，用“瓶子”吸收、凝聚目标的灵魂，再杀了“瓶子”，释放出灵魂。 最后消耗步笙声大量的超凡力量、寿命，这才能实现临死复活的效果。 条件太苛刻了。 且不说当“瓶子”的人会被牺牲，一命换一命，违背了人性和法律。 抛开人性，单纯从成本角度考虑也太“贵”了。 步笙声在降落时看起来还是十五六岁，修改了三条世界规则，把林依白救活后，他的生理年龄再次缩小。 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救活一个人，就要消耗步笙声“一岁”的寿命。 步笙声可是特事局的王牌外勤干员，他的重要性绝对毋庸置疑，一岁的寿命足够他在数起大型行动中拯救数百万人。 成本角度根本不值得。 老六紧紧握拳，“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 步笙声作为专案组队长，叹息：“这就是‘死别’，世界上最没办法的事情。” 最后的希望被掐灭，众人沉默下来，围在蒋一帆身边。 这位不论何时都拿着小本子，在思考战术体系的临时队长，最可靠的战友，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人生旅程。 惋惜，肯定有，但除了惋惜之外，就是源自心底的敬意。 李修抬手，召唤出寒冰力量，制作出一把寒冰轮椅。 他把蒋一帆的身体放在轮椅上，向前走去。 步笙声问：“你要去哪？” 李修视线落在不到一公里外的国境线。 蒋一帆用生命将敌人挡在了国境线之外，李修想送他过去再最后看一眼。 众人明白了李修的想法，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走着，丈量着这份距离。 这是蒋一帆用生命守护的距离。 他们走到了国境线，线的另一头是驻守边疆的边防战士，他们端着枪，静静注视着李修几人，最终视线落在坐在轮椅上，已经失去生机的蒋一帆。 “全体都有——敬礼！” 近万名战士同时一齐敬礼。 他们眼中满是感谢。 他们感谢的不是李修几人挽救了他们的生命，而是感谢帮他们守住了这条不可逾越的边疆。 李修推着他继续向前走，边防战士们让开道路。 因为在宇宙中被冻结，蒋一帆还保留着敬礼的姿势，所以眼前这副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战士们在欢迎逝去的老兵回归。 罗伯特飘到一旁，凭空变出一架虚幻相机，将眼前的一幕永远保留下来。 李修推着轮椅，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轻声说：“对于男人来说，这可能就是最帅的一种结局了吧？” “那还用说。”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李修神情恍惚，他回头看向众人，发现他们没有反应，低头看向蒋一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一帆微笑的嘴角，好像又往上翘了翘。 …… 几十分钟后。 众人坐上了飞机，准备赶往最近的特事局分部。 要是再不接受治疗，等会儿又要多几个人和蒋一帆一起上路了。 “终于结束了啊。” 老六发出感叹。 一位年轻的边防战士红着脸，递过来一杯刚烧好的热水。 老六经过连翻战斗，魔法少女制服早就破破烂烂，落在年轻战士眼里实在是太过刺激。 面对强敌毫不畏惧的边防战士，此刻，格外拘谨，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他递过来水说：“有点烫，慢点喝。” “好嘞，谢了兄弟。” 老六说着，直接把热水浇在头顶。 在来往边防战士惊恐的目光中，性感魔法少女变成了身高两米的长发壮汉。 红着的脸颊变得雪白，他们一个个神情恍惚的走了出去。 飞机飞行前的准备工作完成，随时可以起飞，众人倚靠在椅背上，并不柔软的触感，却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李修闭上眼睛，正要稍微假寐休息—— “等等！” 老六忽然喊了出来，他眉头紧锁：“我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人？” 李修视线扫过，步笙声、林依白、老六、雨宫未绪，以及坐在轮椅上的蒋一帆和半虚化状态的罗伯特。 李修问：“人齐了，还有谁？” 老六一抓头发说：“你亲手抓的污点证人啊。他还被埋在地底下，估计……” “要被憋死了！” 第173章 哀伤处理 俘虏朴德焕后，李修完全无视了《日内瓦公约》，强硬的打断了朴德焕的四肢，并用冰封和地狱丝线把朴德焕缠成了木乃伊。 后来他们和约翰展开追逐战，碍手碍脚的朴德焕就被扔到了吉普车的后备箱里。 黄金世界树释放万丈光芒，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全部崩溃，生死存亡之际，林依白扑上来救了他，替他死去。 与此同时，老六保护雨宫未绪跳车，尽可能的逃离光柱的攻击范围。 老六说：“……那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约翰身上，完全忘记了后背箱里的朴德焕。” 李修问：“那他现在？” 老六说：“我记得光柱打爆了吉普车——这个打爆不是形容词，是油箱真的爆炸了——后来大地裂开，把吉普车的残骸埋到了地底。如果你把他捆的够结实，朴德焕那家伙，应该……” “还是在地下埋着。” 众人赶紧站起来。 他们击溃约翰到现在差不多过了近一个小时，朴德焕不会是已经被憋死了吧？ 李修对这个泡菜国代表没有丝毫的好感。 可这不是好不好感的问题，他可是指证漂亮国和死海组织勾结在一起的重要证人。 李修几人被漂亮国坑的这么狠，要是不把事情公之于众，不狠狠的报复他们，根本不解气。 何况这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问题，更是要替卡尔诗市的数百万无辜者伸冤。 飞机已经在跑道上开始跑起来了，驾驶员正准备攀升，就瞧见李修几人一窝蜂的冲进来，让他赶紧停下。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 朴德焕才被从五米深的地下挖出来，出来的时候，他瞳孔已经涣散，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俨然是在死亡的边缘。 要不是超凡者体质出众，早就被活生生的憋死了。 不过朴德焕的大脑因为长时间缺氧，变得有些不正常，看到李修，朴德焕哇哇大哭，缩在角落死活不肯出来。 没办法，只能给他注射镇静剂，一起带到附近的特事局进行治疗。 接下来的行程就变得极为奔波。 他们先是到最近的特事局分部接受紧急治疗，治疗期间，当地的政府领导纷纷前来关心问候。 李修已经很累了，但人家几个大领导，拿着果篮过来问候，李修也只好强撑着应付。 还是步笙声看出来李修的疲惫，替他解围，把领导们都请了出去。 紧急治疗结束后，他们没有休息多久，又乘坐上了前往庆京的飞机。 一方面是约翰的灵魂能力太过诡异，尤其是复活的林依白，必须要去庆京，接受最专业的检查，避免有遗留问题。 另一方面是卡尔诗的悲剧，引起了国家领导的高度重视，他们需要面对面的了解实情，明明白白的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外交问题的程度了。 和恐怖组织合作，屠杀数百万人…… 这是彻彻底底的反人类罪行！ 如果真的坐实，国际局势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体检查、深度治疗、对卡尔诗惨剧的问询以及蒋一帆的葬礼，当这一切全部结束，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四天的中午。 蒋一帆葬礼现场。 李修穿着黑色正装，他把手中的花放在蒋一帆的身上，轻声说：“一路走好。” 蒋一帆的家属知道李修是和他们儿子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对他微微点头。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埋怨，可李修依旧感到浓浓愧疚，逃似的离开了葬礼厅。 外面老六正和雨宫未绪说着什么，林依白坐在台阶上，静静望着天上缓慢飘过的白云。 听到脚步声，三人看过来。 李修走过去说：“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老六说：“跟你一样。和老蒋独处的时候还好，甚至还有点羡慕，他能走的这么爷们。可真的和老蒋的父母对视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李修半天没有说话，他学着林依白的样子，坐在台阶上，过了好久生硬的说： “是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最令人辛酸的事情。 四人沉默了很久，用静默来消化内心的情绪，过了不知道多久，葬礼厅的大门再次打开，一身军装的秦英走了出来。 她看到四人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平静的走了过来。 秦英看来状态正常，蒋一帆的死似乎根本就没有影响到她。 所有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李修再次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英平静说：“我受够了别人那副看寡妇的眼神，我和蒋一帆又没结婚，甚至连恋人都不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李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雨宫未绪忽然说：“不要去对抗悲伤，一味的对抗，就意味着悲伤会积蓄起来，会不断从细微之处渗透进你的生活。这场葬礼，就是让你坦然接受悲伤的机会。” 心理学角度来说，当有强烈情绪出现的时候，如果长时间不释放出来，就极有可能产生心里症状。 人类是需要仪式感的生物，葬礼就是一个哀伤处理的过程，适当的哀伤处理，不仅仅是为了释放情绪，更是为了给情绪人为的制造出一个开关。 打开，即可悲伤，关闭，就回到正常生活。 雨宫未绪看来，秦英就是在拒绝这次的仪式，她一边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把自己推向更深层次的悲伤。 秦英转过来盯着雨宫未绪，过去的她是一个暴躁的性格，老六担心她会在悲伤、愤怒下对雨宫未绪出手，没想到她只是静静看着雨宫未绪说： “我并不悲伤，我为他的选择感到骄傲，如果他当时没有作出这个选择，就不是我认识的蒋一帆了。” 她又看向老六说：“我不会那么冲动了，过去的我，不论多么冲动，蒋一帆都会给我兜底，都会先一步拦住我。现在他走了，我会拦住自己的。” 说完，她朝几人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秦英走的洒脱，李修却从她的背影中，看到了沉重的责任。 第174章 离别时分 葬礼结束的当天下午，他们送雨宫未绪到了机场。 这位来自东瀛的少女不可能一直呆在华国，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国土。 老六有点不舍的说：“其实你可以多呆一段时间，古局长也说了，外交问题方面你不用担心，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最近几天来，世界各国的舆论局势可以说是吵得热火朝天，因为卡尔诗的灾难，漂亮国成为了真正的众矢之的。 由于大脑缺氧，朴德焕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即便如此，在特事局心灵系专家的攻克下，依旧从他嘴里得到了大量的罪证。 雨宫未绪更是在外交发言过程中，亲自登台，从第三方的角度叙述了卡尔诗悲剧的整个过程。 她贯彻了心中的正义，可对于和漂亮国深度绑定的东瀛国官方来说，雨宫未绪的做法无异于背叛自己的国家。 如今风口浪尖之下，东瀛国不敢对雨宫未绪做什么，甚至表面上还要赞许她的勇敢。 等事情的热度过去之后，没人知道那群政客能做出什么事情。 雨宫未绪依旧是卫衣、长裤、嘴里叼着棒棒糖的模样，一头红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不过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刚来时的拒人千里之外。 她看着面前的李修、林依白、老六，身为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她切切实实的从眼前几人身上，感受到了纯粹浓郁的关心。 雨宫未绪说：“放心，那帮政客天天怕的要死，每天以我哥为假想敌，担心自己的欲望被夺走，心灵被改写。只要我哥哥还活着，就没人敢动我。” 虽然超凡领域没有什么所谓的“天榜”、“地榜”来对战斗力进行排序，但雨宫莲作为唯一一名心灵感知系的英雄，大部分超凡者都认为他是全球第一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 只要他愿意，东瀛官方那点孱弱的防护屏障根本拦不住他，轻轻松松把东瀛官方那些人变成他的傀儡。 只不过雨宫莲的原则不会让他对普通人做出这种事情罢了。 “等我回去后，会继续帮你们发声，还有东瀛官方内，知道这次行动真相的蛀虫，我也要全部揪出来。” 小森鬼武显然是知道本次行动的，那顺着这条线，东瀛官方内部肯定也有不少知情人。 雨宫未绪不想放过他们。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值机了。” 雨宫未绪冲众人摆摆手。 林依白走上前一步，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雨宫未绪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林依白招了招手，李修和老六也加入其中。 雨宫未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三只大熊猫压住的小兔子，感受到了浓浓不舍的同时，她觉得，要是再这么不舍下去，她就要彻底留在庆京了—— 以一具被同伴憋死尸体的方式。 雨宫未绪发挥了身高优势，自下面钻出来，整齐的红色头发变得乱糟糟，她拉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箱，逃命似的跑向值机口。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哥哥发来的视频通话。 雨宫未绪接通了。 视频另一头是一位戴着眼镜，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穿着黑色衬衫，看起来有点拘谨的男人。 他怀里坐着一只奶牛猫，正好奇的盯着屏幕里奔跑的雨宫未绪。 这就是雨宫未绪的哥哥，雨宫莲。 雨宫莲问：“怎么跑起来了？是要赶不上飞机了吗？” “嗯……差不多。” “我已经叫好了的士，等你下飞机，司机大叔就会在机场门口等你。” 雨宫未绪看着屏幕中不敢与她对视的哥哥：“我不要的士。我要你过来接我。” 雨宫莲愣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 自从雨宫莲获得英雄的称号后，兄妹俩的关系就越来越远，雨宫莲很想和妹妹拉近关系，可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行也不愿意和他一起。 “我现在喜欢。” 雨宫未绪说：“哥哥，来接我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好。” 视频画面中的雨宫莲猛地坐起来，怀里的奶牛猫被他忘记，直接扔在地上，气得小猫蹦起来一脚踹在雨宫莲的屁股上。 雨宫莲平复了一下情绪说：“看来这次的旅程给了你很大的冲击。” “是啊，遇到了一些很傻，但很好很好的人。” 雨宫未绪回头，李修三人还站在原地，笑着冲她挥手。 刚来华国时面若寒霜的雨宫未绪，此刻，露出大大笑容，同样朝他们挥手。 …… 之后几天，就是不断离别的过程。 罗伯特回卡尔诗去了，他说想要去寻找当地的幸存者，之后要去找死海组织的踪迹。 他当前的状态很特殊，没有实体，无法被肉眼以外的任何其他设备观测，并且能够在虚空中穿梭，可以说是绝佳的侦察人员。 对于罗伯特的选择，李修表示尊重，目送这位朋友消失在虚空。 老六在今天上午也回齐鲁老家了。 临走前一夜，抓着李修喝了一宿的酒，喊着想念蒋一帆，哭的天昏地暗。 到最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往自己身上泼凉水，变成魔法少女，又把魔杖变成吉他，唱着：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李修跟着他一起唱，唱着唱着，原本苦涩的酒莫名也变得好喝起来，似乎只有酒，似乎歌声成为最好的下酒菜。 老六搂住李修，醉眼迷离的说：“等这次回去了，我就去打申请，加入专案组。” “为什么？” 李修记得老六说过，他加入特事局纯粹是为了一个编制。 “因为只有专案组有机会接国际行动的任务，我要帮老蒋报仇。”老六说。 李修默默点头。 雨宫未绪、罗伯特，就连最不着调的老六，在经历了卡尔诗市的惨剧后，内心都发生了变化，有了各自奔赴的目标。 “那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李修向老六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六古怪的看着他，“你是在跟我炫耀吗？刚解决了神使，不到一个月就斩杀了约翰。你的现在，就已经是无数超凡者的目标了。” 老六重重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你的存在就足够了，别人不知道，以后我不论执行多么困难的任务，只要想到你，我就会心里有底气。” 他指着前方，仿佛那里坐着妖魔鬼怪。 “别装逼，等我兄弟李修过来，把你们骨灰都给扬了！” 李修哑然失笑。 第175章 林家母爱 李修被老六的话逗乐了，一杯一杯喝着酒。 第二天，等把老六送进火车站，李修顿时感觉身边变得安静。 “都走了啊。” 他心中戚戚。 大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就把彼此当成了能够性命相托的朋友，离别时心中总归会有不舍。 不过生离不同于死别。 这次的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而且，李修从来不是一个人。 林依白站在他的身边，注意到李修的目光，她露出阳光的笑容，如同一颗可爱温柔的小太阳。 结果这份温柔坚持了不到三秒就破功了，她坏笑着说：“我们去喝豆汁吧，你来庆京这么久了，还没尝过，我带你去，可好喝了。” 进入庆京市特事局医疗科的第二天，在护士惊愕的目光中，林依白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蹦下了床，当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李修像是没看穿她的坏笑，点头说：“那就去吧。” 林依白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跑在前面，回头见李修没有动，又跑过来拉他的手。 “快走，快走，等会儿早餐摊就收了。” 李修被她拉着向前跑去，这一刻，萦绕在心底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李修望着林依白活力满满的侧颜，又想到几日前怀中轻如鸿毛的冰冷身体…… “或许，这就是我的目标吧。” …… 林依白带李修来到一家据说是最正宗的庆京早餐铺。 怎么形容豆汁的味道呢？ 李修在身边大爷的教导下，先咬一口焦圈，这是一种类似油条的食物，是巴掌大的环形，可能是因为刚炸出来，要更酥脆一点。 焦圈咬下来后，不要咽下去，含在嘴里，然后，屏住呼吸，捧起盛放豆汁的大碗，转着圈喝。 那叫一个地地地地道道 林依白问：“好喝吗？” “嗯……” 豆汁的味道在李修味蕾分辨下，就像是一块放在电瓶车后座下面，常年擦拭座椅，从来没洗过，又在梅雨季捂了一个月的抹布挤出来的水。 身边的庆京本地大爷大妈们正满脸期待的看向李修，在他们满是期许的注视下，李修实在说不出难喝这句话。 一碗豆腐脑放在李修面前。 上面的红辣椒油混着白嫩嫩的豆腐脑，分外诱人。 店老板说：“别介意，这帮老头老太就是天天太闲了，喝不惯就喝不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有各地的饮食习惯。” “谢谢老板。” 李修笑了笑，忽然，他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向林依白面前的豆浆。 好家伙，你忽悠我喝豆汁，自己喝豆浆，还库库往里加白糖。 “被发现了。” 林依白笑着说：“我从小就喝不惯，但特别喜欢看别人喝时那副痛苦表情。”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吃播癖好啊！ 李修无奈摇头。 林依白用雪白小手把油条撕成一块一块，扔进豆浆里：“你听说了吗？最近泡菜国似乎出了点问题，疑似是死海组织搞的鬼。” 特事局后勤组会定期将国际上的超凡事件汇总起来，发布在系统论坛中，李修空的时候偶尔也会登上去看看。 他回忆了一会儿说：“你是指频繁的杀人预告？” 泡菜国近期在网络上频繁有网友发布杀人预告，经过统计，预告对应的杀人事件在13:1。 也就是每十三篇杀人预告帖子，就会有至少一个无辜者惨死。 林依白点头说：“根据局里专家推测，杀人预告大概率是心灵污染或模因污染事件，后勤组已经在网络上布置了超凡防火墙。不过以死海组织的渗透力……只能说尽可能把事情做在前面。” 李修吃着包子思考。 虽然这么说可能显得有点过于冷血，但李修希望死海和泡菜、东瀛、漂亮国三方去狗咬狗，如果能互相咬个半死那就最好不过了。 “对了。”林依白双手一拍，“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上次？” “奶奶的寿宴，你跟我一起回家，帮忙对付七大姑八大姨的审问。” 李修恍然想起。 这还是出发去卡尔诗之前答应的事，其实前后不到十天。 只不过中间发生了太多的波折，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仿佛变得格外遥远。 李修问：“还需要我过去吗？” 倒不是李修说话不算话，是前提条件发生了变化。 当初林依白之所以会邀请李修，是因为林科要驻守安元市，没办法赶回来，家里的进攻火力会全都落在她身上，所以才需要李修帮忙。 现在不同了。 听说林依白死而复生，林科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第一时间乘坐飞机赶到了庆京。 然后，就亲眼目睹了林依白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唰”蹦下来的一幕。 本来心急如焚的林科，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他捂着脸，不想承认那个喊着“一二、一二”，向护士展示俯卧撑速度，要求出院的丢人姑娘是自己的妹妹。 不过傻就傻吧，身体健康就好。 林科放下心，打算回家探望一下父母，吃个便饭，当天晚上的飞机回安元市。 但林科没想到，一回家就被父母抓住了，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 林父直接在家门口摆了一个躺椅，雇人弄了一个充气大水池放门口，他坐在躺椅上钓鱼。 林父明确跟林科说： 要走就从他老子身上跨过去。 林科没办法，只好答应再留下几天，安元市的工作就暂时拜托给了副队长程书琴。 结果在和程书琴开视频会议的途中，林母听到前儿媳妇的声音，装模作样的端着水果悄悄溜进来，凑头摄像头前，热情的打招呼：“小琴啊，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呀，几年没见你，我和老林都可想你了。” 程书琴大大方方和林母打招呼，神态从容而端庄，看得林母心中一阵欢喜。 坐在旁边的林科则面色铁青，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妈，你进来干什么？我在开会，在安排工作。” 林母和程书琴的对话被打断，她不满的瞪了林科一眼说：“我这个当妈的给几个月没回家的儿子送点水果，展现展现母爱都不行了？” 林科低头，盘子里盛着三个连皮都没去的火龙果。 它们无辜和林科对视。 那一刻，林科感受到了炙热而充沛的母爱。 …… 听完林依白的描述，想到林科那张古井不波的脸，接连吃瘪，李修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完后回到之前的话题，李修说：“林科回来了，不是很好嘛，你也不会被当做亲戚们‘围攻’的重点了。” “不行，没用了。卡尔诗市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就算我哥过来，也是我成主角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和我一起回家吧。” 林依白手指点了一下杯中的茶水，点在眼角，两只手握成拳头，在脸边摇晃，比了个大哭的表情包。 “行行行，我跟你一起去。” 李修抽出纸巾递过去。 毕竟提前就答应的事情，去朋友家有礼貌的蹭吃蹭喝而已，李修擅长应付这类事情。 忽然，李修递纸的动作一顿。 林依白家里很有钱，这次不会来很多什么王少、张少，过来嘲讽李修贫穷，发生‘扮猪吃虎’、‘装逼打脸’之类喜闻乐见的剧情吧？ 第176章 寿宴 什么三年之期已到，恭迎歪嘴龙王归位！ 什么战神出征回家发现女儿住狗窝，一声令下，众将士给战神也搭了一个狗窝。 李修无聊的时候也会看这类小说。 土是土了点，但人家是真的爽啊。 李修早就幻想自己能有这种装逼打脸的场景，积攒了一肚子的台词，可惜始终没有施展的舞台。 机会……似乎来了？ 李修双眼放光。 第三天，李修和林依白乘坐司机孙叔的车，前往林家宅邸。 去之前林依白说“我家可能有点大，有点绕”，李修不以为的想： “能有多绕，总不可能父亲卧室和保姆卧室之间再通个高速公路吧。” 等真正到了大门口后，李修就迈不动脚了。 “父保高速”是没有，但林家直接在寸土寸金的庆京城修了一片园林建筑群。 朱红大门并不大，乍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四合院，十分简朴，可一进去就是一条通幽小径，两边是青翠的竹林。 竹林中穿梭了近五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露出藏在竹林后的建筑群，再之后就是各式庭院、假山、河流、湖泊…… 李修脑子里蹦出一句话： “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地砖皆是碧绿凿花，竟越发把眼花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林依白。 从专职司机，到火锅店女老板，再到这座位于庆京城中心地带的园林式建筑。 李修想起初见林依白时，她说：“托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福，家里稍微有一点点钱。” 李修确认了，的确是亿点点。 林依白的奶奶是一位矮矮小小，烫着羊毛卷的庆京老太太。 今天是她老人家的七十大寿，她的精神头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七十岁，嗓门大的惊人。 见林依白过来，摇摇晃晃着就小跑过来，一把搂住亲岁女，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像撸小猫一样，摸林依白的头发。 “还是小依白好啊！你哥哥那个没良心的，一早就把自己关屋子里，说是开会、处理工作，亲奶奶的寿宴都要开始了，也不见他出来见人。” 林依白撸起袖子说：“奶奶，你等着，我这就去把我哥抓出来。” “不着急。”林奶奶转头笑眯眯的看向李修，“这位就是大英雄，李修，是吧？” 李修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同行抬举。” 林奶奶唏嘘说：“可不是抬举，也就是现在时代好了，我沾了小依白的光。放在过去，像我这种没啥用的老太太，可没资格和朝廷钦点的英雄豪杰见面，更别提邀请你参加我的寿宴了。” “今天过来的人中，有一些是家人，有一些是世交，他们愿意赏脸过来，我很开心，但能亲眼见到你，我更开心。所以……” 林奶奶慈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小森鬼武的居合斩都没有她老人家此刻的眼神锐利： “小李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依白结婚？” 来了来了！ 图穷匕见了！ 没想到第一轮挑战就这么尖锐，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脸上纷纷挂上暧昧难懂的笑容。 “您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这个事呢，不是说不办，但是……没有说啊，没有任何一件事不行啊……事在人为，我们可以想办法……您这样，晚一点，对吧……” 李修和林依白打着官腔。 林老太是什么人物，见过的领导官员比吃过的米都多，见两人驴唇不对马嘴，一个劲的东拉西扯，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糊弄我老太太了。李修这孩子是个实诚人，小依白，你这个小榆木脑袋瓜也想不出这种搪塞我老太太的主意，一看就是你哥给你支的招。” “没错没错，就是我哥。” 林依白丝毫没有讲兄妹情分，毫不犹豫的就把林科给卖了。 “这小子，亲奶奶寿宴不出来帮忙就算了，还给自己妹妹出损招，看我不收拾他。” 林奶奶撸着袖子就打算去揍林科，走之前还不忘笑眯眯的拉着李修的手说：“小李啊，千万别拘谨，就当自己家，提前熟悉熟悉。” “好的。” 等林老太走远了，李修才觉得不对劲。 就当自己家……这句话他能理解。 什么叫提前熟悉？ 林依白在旁咯咯偷笑。 之后李修还见到了林父林母，两位是土生土长的庆京人，林父性格随和，开口第一句就是“喜欢钓鱼么？” 听李修说暂时没这爱好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说回头送李修一整套钓具，似乎十分热衷于安利钓鱼。 林母虽然年过四旬，但依旧十分美艳，性格如同少女般跳脱。 李修几乎能在她身上看到林依白二十年后的样子，她看向李修和林依白的双眼放光，一副打开了八卦小雷达的模样。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估计又会拎着俩没去皮的火龙果过来展现母爱了。 因为还要忙着接待来访的亲朋宾客，林父林母只简短和李修聊了几句就去忙了。 后面就是一茬接一茬，比韭菜还要多的亲戚长辈。 不涉及情感话题时，李修就自动站旁边当空气，默默往嘴里塞各种精致的茶点，需要他的时候，李修就小嘴一抹，登台和林依白表演打双人太极。 把一波波的长辈忽悠走后，李修总算是清净了。 “大家下午好，感谢各位今天……” 寿宴刚开始，林父作为代表发言，李修是跟着林依白来的，就坐在靠前的主桌。 李修疲惫的做了个深呼吸，小声对林依白说：“虽说进来不到一个小时，但比我在奈雪冰茶穿着玩偶服跳一下午还要累人。” “大佬喝茶。” 林依白乖巧的递过来一杯茶：“今日份的搪塞工作结束啦。等寿宴结束后，就是叔叔们谈事情，婶婶阿姨们凑在一起聊八卦，只要我们不凑过去就是安全的。” 李修揉着因为过度微笑，有点发酸的脸颊，余光瞥到一道视线，一抬头，就瞧见林科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筷子用力戳着盘子里的藕片。 藕片早就千疮百孔。 第177章 盛情邀请 倒不是林科对自家妹妹的情感问题有意见，而是林依白跟在李修身边的危险系数在急速攀升。 神使事件结束才不到一个月，又掺和进卡尔诗大灾难。 四阶的神使也就罢了，大城市基本都有一位四阶人员驻守，可三阶巅峰是什么概念？ 全世界的三阶强者，用手都能数的过来，一个国家能有一位，已经能算是超凡领域的强国了。 否则特事局不至于抓着步笙声，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东瀛国官方也不可能看雨宫莲、雨宫未绪那么不爽，还得笑脸相迎。 三阶，就是当前超凡领域的最顶尖战力。 二阶，目前只有极少数的禁忌物品，在实验室环境下，经过不计成本的处理，能够迸发出几微秒的二阶力量。 至于一阶…… 林科的权限暂时无法接触到，不过定然是存在且经过各国论证的，但理论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认识李修不到五个月，自家妹妹就经历了两次生死危机，其中一次甚至真的死了，要不是各种机缘巧合，现在举行的就不是寿宴，是林依白的葬礼了。 当然，林科也知道，这怪不得李修。 近半年开始，超凡失控事件逐渐升级，如果林科在场，肯定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于是，在工作上精明能干，做事果断有条理的林科队长，陷入了理智和情感的旋涡当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修，散发无声的威胁。 李修被看的发毛，低头看了眼刚夹起来的最后一片羊排，默默把羊排放到了林科盘子里，嘴里嘟囔说：“给你吃给你吃，别瞪我了。” 林科：“……” 寿宴各环节逐渐进入到尾声。 正常流程结束后，就是自由闲谈时间，老人们聚到林奶奶身边聊天，男人们凑到一堆，女人们又凑到一堆。 剩下的就是十几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 就是他们。 李修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憋着一股劲，等着有人过来找茬。 要么说他衣着朴素，不配进来，要么说他一介平民，凭啥和林家小姐在一起。 然后，李修就一拍胸脯，道出身份，震惊众人。 等了半天，也没一个人过来，不仅没人过来找茬，连搭话的人都没有，他和林依白走过的地方，年轻一辈像是感知到了鲨鱼到来的鱼群，自动分开，视线都不敢与他们对视。 李修问：“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他们有点怕你？” 林依白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孤立我，不愿意带我玩。” 一个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富家少爷听到这话，眼皮直跳，恨不得扭头喊一句：“做人要讲良心啊！” 林依白也就是近几年去安元市发展了，要是再往前推几年，庆京圈子里谁不认识这位林家大小姐的。 天生神力，不用人教，就拳脚功夫精通，六岁就能把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按在地上揍。 后来跟了秦老学刀后，倒是消停了一阵，也仅仅是消停。 谁要是敢小瞧招惹她，过去挨得是拳头，现在就是木刀了。 加上这位大小姐正义感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生活作风不怎么好的二代们，纷纷绕着她走，生怕跟狐朋狗友走着夜路就被替天行道了。 至于打击报复？ 林家不是单纯的有钱，背后的背景要更为复杂，也更为雄厚，要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林依白揍了，那就是白揍，告状都没地方。 什么一群人欺负她，明明是她一个人欺负他们所有人！ 况且李修的身份对于普通人是秘密，对于他们这些富家权贵来说，记得比自己名字都熟悉。 安元和庆京离得远，富家权贵们不清楚李修的性格，只听说了他加入特事局三四月功夫，打爆了不知道多少头妖魔，手上沾了多少血。 李修和林依白凑在一起，放在这些富家少爷、小姐眼里，纯粹就是两个无法无天的杀胚。 要不是长辈压着不允许跑，他们早就全跑了，哪还敢和这两位共处一室。 李修哪知道这里面的渊源，以为林依白真是被人孤立了，对林依白说：“那好不容易回一趟庆京，你想和他们一起玩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林依白小时候也有不少好朋友，但随着她伸张正义的过程，越来越多的生活作风不良的二代们主动远离她。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连带着和林依白关系好的朋友，也渐渐疏远她了。 李修点点头：“交给我。” 他站起来，找上一位之前打过招呼的中年男人，简短两句谈话后，中年男人就招手，把一个留着长发，打着耳钉，一脸虚浮苍白的年轻人喊过来，耳提面命的嘱咐几句。 没过多久，李修就从中年男人手中获得了苍白年轻人的“所有权”，把人带了回来。 李修对林依白介绍说：“这位是沈叔家的二儿子，叫……” “沈旭。” 沈旭主动介绍说，他本来就弱不禁风，站在李修和林依白身边，活脱脱像是蹲在两头狮子旁边的小兔子。 且不说超凡者无意识间散发的微弱力场波动，光是他们强悍的身体，自然而然流出的气质，就足以震慑大多数的普通人。 虽然知道李修两人不会动手，但站在两人中间的沈旭依旧瑟瑟发抖，心里一个劲的突突。 李修拍了拍沈旭的肩膀，对林依白说：“沈旭和今天来的几个朋友，晚上一起组了局，盛情邀请我们一起去。” 林依白凑过来小声问：“你怎么做到让他‘盛情邀请’的？” 林依白再傻，也看出沈旭脸上一万个不情愿。 李修同样小声说：“我直接找他爸，说我们难得来一趟庆京，想和同龄的年轻人一起聚聚，他就被沈叔卖给我了。” 沈旭在旁边听得欲哭无泪。 你们小声密谋的时候，能不能离我远点啊！还有，你堂堂“英雄”，竟然还用“出了事，找家长”这种损招啊！ 啪！ 李修一拍沈旭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到地上，强行打断了沈旭的思绪，李修问：“对了，还没问，你们今晚是什么局？” 沈旭弱弱的说：“我们今晚组了一个‘银趴’，挺刺激的，你们要一起吗？” 李修：“嗯？？？？” 第178章 银趴 “就这么个‘银趴’啊。” 寿宴结束后，他们乘车，与参加寿宴的十几名年轻人一起，来到了庆京市郊外的山路。 下了车，李修就感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氛围。 明明还是春季，女孩们就换上了短裙、热裤，上身更是各显神通。 有胸露沟，没胸的，就露肚子、锁骨，反正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白花花。 众人的围着的正中央，临时搭了一个舞台，舞台灯光将附近照射的宛若白昼，站在舞台上的，是一个三十来岁，长发，佩戴墨镜，左手是机械手臂的男人。 注意到他银白色的机械手臂，李修总算是明白了所谓的“银趴”是什么。 李修老脸微红，借着夜色掩盖了尴尬。 他还以为是发魅魔的那种“银趴”，心里琢磨不愧是庆京啊，玩的可真花啊。 当然，李修跟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参与，绝对不是，是为了及时制止这种不正之风。 “基德！基德！基德！” 台下的人呼喊着台上银色手臂男人的名字，被称作基德男人一脚踹开了电吉他箱子，拎起来，插线—— 琴弦拨动。 现场爆发欢呼。 基德手指像是在琴弦上跳舞，一连串即兴演奏引来下方观众的一阵欢呼。 即便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李修，也能听出这段旋律的狂野和美妙，情绪逐渐投入其中…… “不对！” 林依白低喝，清澈愚蠢的眼神消失，切换到工作模式。 这是超凡力场的波动！ 基德是一名超凡者。 基德弹奏的过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超凡力场波动泄露，就是这份波动，影响了舞台下方听众的心智，使得气氛逐渐狂热。 李修曾在特事局的培训中了解过，不少新兴的邪教组织、诈骗团伙都会用类似的方法，在受众逐渐失去理智后，展开欺诈行为。 即便基德只是单纯的演奏，不涉及欺骗，这种大规模对普通人施加超凡能力的行为也是不被允许的。 自从全球规模的超凡泄露后，普通人对超凡者的态度有羡慕、期待，当然也有畏惧和排斥。 为了不让矛盾进一步加深，特事局的管理方针是限制非官方超凡者的能力使用。 应用于科研、教育、工程，这种进一步推进社会建设的项目，超凡者可以使用自身力量。 不仅可以使用，每个月还可以去特事局领取补贴。 自娱自乐，不影响他人，那也无所谓。 但是用于牟利，或者试图利用力量扩大社会影响力。 不行。 李修早就看出来基德的超凡者身份。 本来出来玩，李修不想扫兴，就算基德有违规行为，他想着等众人散场后再单独找基德谈话。 但林依白既然先决定动手，李修也不会阻拦。 基德把墨镜往下拉了一下，一双灰色眼眸写满了不羁：“今天是什么风啊，竟然来了两位特事局的官老爷，大家掌声欢迎。” 林依白拿出证件，一板一眼的说：“基德，你违反了超凡者管理条例，请放下乐器，和我们走一趟吧。” 热闹的会场瞬间冷清了下来，舞台下方的观众纷纷投过来不满、敌意的视线。 李修算是知道林依白为什么和庆京的这群富家二代们，如此格格不入了。 她的人生格调太过于刚正，就像她的月华刀，不接受一点妥协。 这种性格在大多数圈子都会遭受排挤，毕竟在社会中，白色和黑色中间的灰色才是覆盖面最广的颜色。 不过，李修觉得这样的她很好。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世界总归需要一些固执的人坚持白色，否则更为便利的灰色和更为暴力的黑色将把弱小的底层人民吞噬干净。 李修迈出一步，站在林依白身边，与她一同承受不友善的视线。 一缕寒风以他中心激发，寒冷瞬间席卷四周，用物理方式强行让所有人冷静下来。 生物本能的恐惧下，人群自然而然的远离李修，在他身边留下了一片空地。 沈旭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怕两拨人打起来。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这两位爷的残暴了。 “不会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吧？” 沈旭想象中，特事局的外勤组，放过去那都是锦衣卫，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主。 “大家放心啊，没事的，误会都是误会。” 基德说着，自兜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证件丢过去。 一根地狱丝线弹出，将超凡者证件抓了过来，李修打开一看： 基德，男性。 等阶：五阶。 能力名称：机械掌控。 能力介绍：能够精细掌握肢体接触的机械部件，通过生物电流进行细微操控。 备注：经过心理鉴定科认定，因为心理疾病，基德对能力的掌控存在先天性缺陷，会无意识间泄露超凡力量。 李修看完了证件，又看了看基德机械手臂。 基德情况很特殊，他的确不是主动释放超凡力量，能力本质也和心灵感应系无关。 理论上说，他的确没有违规。 可大范围影响普通人是事实…… “又是暧昧的灰色事件。” 李修摇摇头，把证件重新弹了回去。 因为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庆京市内部关系网络盘根错节，只要不是直接违规，通常都会在人情作用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导致出现了众多的灰色事件，李修也听说了不少，不过还是第一次真正遇到。 “放他一马？” 李修看向林依白。 他是很能入乡随俗的人，或者说，李修的正义感没有林依白那么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基德这种情况，就算抓回去了，也没有半点用，不会有任何处罚。 林依白眼中的锐利渐渐淡去，一直元气满满的她，少有的露出了疲惫，她说：“我们还是早点回安元市吧。” 她在庆京长大。 但安元才给她家一样舒服的感觉。 见他们没有抓人的意思，沈旭松了口气，舞台上的基德夸张的弯腰行礼。 “多谢特事局两位老爷的大恩大德，接下来，一曲《英雄挽歌》献给那位在卡尔诗逝去的英雄，蒋一帆！” 吉他声再次出现，一直在舞台后面干坐着的键盘手、鼓手也动了起来。 虽然对基德总是略带嘲讽的神态有点不满，但李修不得不承认，抛开超凡力场影响，单纯从音乐的角度来说，基德也很有水平。 李修和林依白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听着热烈的音乐和基德低沉嗓音下的歌词，他们仿佛再次回到了那片荒漠战场。 舞台后面大型Led屏幕上，放映着mv，不论拍摄、剪辑、还是分镜手法都极为出色。 歌曲高潮处，一位歌迷扭头对李修讽刺说：“同样都是特事局的人，有的人征战沙场，不惜牺牲，有的人则只会对着自己人下手，真是……啧啧啧。” 话里话外说的是李修，林依白气不过，就要去理论：“你知道他是——” “算了。” 李修拦住她。 半个小时前，他还有渴望人前显圣的欲望，希望别人在听到他的名号后震惊，可听着这首关于蒋一帆的歌，李修渐渐没了这个心思。 李修说：“专心听歌吧，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是老蒋。” “他值得被传唱，被所有人铭记。” 第179章 高爆炸弹 几曲过后，李修看了眼身边索然无味的林依白，扭头对沈旭说：“谢谢你今天带我们过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 李修和林依白对这种摇滚乐不是很感兴趣，并且他们订了明天一早回安元市的车票，还得回去收拾行李。 听到李修要走，沈旭下意识说：“哪能这就回去啊！这是开胃菜，后面的飙车赛才是正餐。” 说完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说错话，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这两位爷要走就走呗，他非要拦着，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李修两眼一瞪：“你们还非法飙车？！” 自己小团体找超凡者，开一场擦边演唱会倒没什么，但飙车就是另一码事了，太容易伤及普通市民。 沈旭连忙说：“不非法，不非法。” 经过沈旭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这条山路段已经申请为汽车拉力锦标赛的指定线路，等夏天一到就会邀请各国选手前来参赛。 赛道老早就被封锁了，不用担心会伤到市民。 至于现在嘛…… 这群二代权贵们搭上了主办方的关系，提前演练，熟悉地形总没关系吧？ 车手为什么是富二代？ 这还不简单，主办方花钱弄几个虚假却手续齐全的名额，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就算真有人查起来，证照、资料都有。 了解清楚后也几乎不会有人来查： 十几位权贵子弟，在封锁路段，自己不要命的飙车玩，那就玩呗。 说的难听一点，讨厌他们的人，恨不得他们天天组局飙车，撞死一个是一个。 当然，追求刺激和贪生怕死并不矛盾，为了小命安全，他们还花重金请了一位具有医疗能力的超凡者，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抢救回来。 沈旭说：“……我们在赛道路段设置了摄像机，在天上还有四十多架无人机跟拍，比赛开始后，比赛画面会投放到大屏幕中，基德会根据比赛情况，临场编曲。这是一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 比赛的获胜者，得到胜利荣光同时，还能得到一首专门为他编写的歌曲。 绝对是双重精神享受。 沈旭自怀里拿出一个车钥匙。 “这是我的车，这次的参赛名额就让给两位了。” 李修看了眼车钥匙：“合适吗？” 通过沈旭的介绍，李修了解到，这些二代们虽然玩的野，但也是真的花了精力在这上面。 从零配件改装到日常驾驶训练，全部亲力亲为。 “没什么不合适的。” 沈旭尴尬的说：“我的车改装的没问题，可我的技术太差了，每次都是垫底，不如把机会给你们，没准能帮我争取一个名次。” “好。” 李修接过钥匙。 基德的热场环节即将结束，舞台上的灯光照向后方的阴影处，一辆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拉力赛车在灯光下，散发令人心跳加速的光辉。 这是纯粹机械的魅力。 拉力赛车和跑车不一样，比起颜值，它更注重性能，要经过的路段也更为复杂：柏油路、碎石路，如果遇到恶劣天气，可能还会有积水路段或雪路。 如何在不同路段，不同赛道，选择不同的驾驶方式，达到急速和事故之间的微妙平衡，就是每一位赛车手追逐的最终目标。 对沈旭，李修答应的痛快，可打开车门后，李修很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 他还没有驾照。 甚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李修都没有考驾照的欲望。 当你慢跑的速度就比普通的汽车快时，你还有欲望花钱去考驾照、买车、买停车位吗？ 林依白坐在驾驶座，双手握住方向盘。 赛车的驾驶方式和普通车辆会有不少差别，不过林依白眼中微微泛起白色光芒—— 金属狂潮发动！ 车辆从内到外，所有的细节全部被林依白感知到，不到一个呼吸间，林依白就掌握了赛车的驾驶方式。 当然，既然是比赛，林依白不会用能力作弊，在掌握了驾驶技巧后，她就收起了能力。 李修手里捧着一个平板，他担任领航员，平板上有道路信息，还能以观众视角观看基德的演奏情况。 “嘿！” 李修准备起来，旁边赛道的车窗按下，一个留着绿色短发，化着同一色系墨绿色浓妆的女人探出头，她手中拿着扩音器，巨大的声音自她的赛车内传出： “林依白！别的方面也就算了，赛车这块，我建议你趁早认输！” 听到绿发女人的宣言，后方的车手纷纷踩下油门，引擎发出阵阵轰鸣，还有人打开车窗，扔过来一个个空酒瓶，砸在李修他们车屁股后面。 车手和观众中只有很小一部分知道林依白的身份，但这不影响他们跟着人群一起起哄。 左右看去，李修二人似乎成为所有车手针对的敌人。 本来只是想着玩玩的林依白，微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她再次睁眼时，眼中是绝不服输的决心。 李修看了看林依白，又看了看外面吵闹的赛车手，想了想，超凡力量涌出，车辆周边燃烧起漆黑的地狱火。 在李修的刻意控制下，地狱火仅仅是徒有其型，但这过于魔幻的造型，一下就让外面喧哗的车手们哑火了。 一个个眼皮直跳。 绿发女人说：“超凡者了不起啊。”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小声说：“就是了不起啊，人家的画风明显比我们高档。” 绿发女人瞪了眼自己的领航员，用力拍了拍方向盘说：“车手要靠技术说话，我就不信她能比我们快！” 倒计时即将开始。 三…… 车手们彼此对视。 二…… 林依白握紧了方向盘。 一！ 车辆按照顺序依次冲了出去。 李修遭受了集火“关照”。 不少车辆甚至不管自身驾驶状态，就是为了冲上来撞他们一下，为的就是听到一声李修或林依白的惊叫。 但他们失望了。 这种程度的冲击，不论是对于李修，还是林依白，身子都不会晃一下，甚至林依白还能借着对方的冲击，调整驾驶方向，进一步提升速度。 不到十分钟，李修二人就一骑绝尘的行驶在了最前方。 林依白也从双手握方向盘，改成了单手，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时不时拨动换挡。 李修打开了车窗，感受庆京夜晚微凉的空气。 赛车的速度对普通人来说很快，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在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林依白看着夜空，郊外的夜空比市内要璀璨许多：“你说蒋一帆在太空中看到的星空，应该会更美吧？” 李修想了想说：“他应该没有看。” “为什么？” “因为他在最后的时候，肯定是想着再多看一眼这片国土。” 李修说：“我很高兴他们能把老蒋的事情编成歌，让更多人听到、知晓他的事迹。” “因为蒋一帆死了，再加上最后是我杀了约翰，所以，外界都把他当成了一个辅助者。可我觉得，他才是那场战斗的关键。至少在我心中……” 李修望着繁星说：“他就是世界的第十位英雄。” 咚—— 他们沉思间，一辆黑色赛车自右侧方撞过来，强行挤开李修所在的车辆，向前行驶过去。 是绿发女人的车，自他们身边驶过时，她还刻意按下车窗，朝李修竖起中指，大喊：“乖乖在后面吃妈妈的香屁吧！” 绿发女人哈哈大笑着驶过。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绿发女人车辆莫名失控，因为车速太快，直接侧翻，旋转着朝着李修撞过来。 李修一抬手，地狱丝线弹出，形成一张大网，把砸过来的车辆接住。 他正要把赛车放在赛道外，查看两位驾驶员的情况，赛车竟再次发生爆炸！ “极寒地狱。” 风雪中和了爆炸的冲击与高温，李修抓住了片刻的机会，把绿发女人和她的领航员扯了出来。 炙热火焰冲天，汽车零件暴雨梨花般弹射出来。 附近的树木被洞穿、点燃，柏油路面被砸出一个个深坑。 绿发女人跌坐在地上，怔怔望着燃烧的赛车。 要是李修因为她之前的挑衅犹豫半秒，她已经是死人了，她呆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再想什么。 李修没有关注绿发女人。 经常遭遇各种爆炸的朋友肯定知道，汽车汽油产生的燃烧、爆炸，与炸弹造成的爆炸，从威力到范围都是截然不同的。 李修迅速作出判断： “这种程度……是军用的高爆炸弹。” “这不是事故，是人为的谋杀！” “有人要杀我！” 第180章 十亿悬赏 “有人要杀我！” 李修作出判断。 在场参加比赛的都是权贵二代，以他们的作死程度，想要杀了他们，根本没必要使用军用级别的炸弹。 “从最开始的车辆失控，到后面的爆炸，都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天黑，再加上赛道是盘旋蜿蜒的山路，后方的车辆不清楚前方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冲过来。 他们一转弯就瞧见了李修，以及熊熊燃烧的赛车残骸。 车手们正要减速，可李修周边像是有着某种诡异的力量，所有靠近到李修五米范围内的赛车，纷纷集体爆炸。 李修抬起手。 “冻结。” “吸收。” 一连两个命令，寒冰和烈火同时涌现。 爆炸冲击下翻滚的车辆被冻结在半空中。 爆炸产生的火焰和冲击则像是遇到了黑洞，尽数被吸收进李修抬起的手掌中，凝聚成一团白色的小火球。 李修手掌紧握，小火球随之被吸收，彻底消失。 富家权贵、二代们坐在驾驶座，一动不敢动。 爆炸冲击下，一颗颗螺丝、零件化身为夺命的子弹。 此刻，这些夺命子弹被寒冰冻结，悬停在半空中，距离他们最近的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要是李修慢上半拍，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有治疗系的超凡者候场也没用。 脑子都被打爆，脑浆流一地了，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一个个富家少爷、小姐们颤巍巍的打开车门，摔在地上，有的裆部有点湿润，有的在放声大哭，还有的在生死间明白了心意，在和暗恋的女神表白—— 然后，被明白了心意的女神当场拒绝。 “车祸、爆炸，全都是冲着我来的，可只要稍微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杀死——” 李修恍然。 “幌子，这些只是幌子，还有真正的杀招。” 忽然，他察觉到极速逼近的危险，随手在脑后一捞，摊开手掌。 一枚滚烫的、全透明的狙击子弹，正在他掌心打着旋。 子弹内部还有紫黑色的液体，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生畏惧。 “狙击手！”林依白大喊着，抓着李修寻找掩体，同时按下腕表上的红色按钮。 在舞台位置，他们乘坐过来的商务车顶顿时破裂开来，一个狭长金属箱子在火箭喷射器的助推下，飞上高空。 金属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林依白脚边，自动打开，月华刀被弹出刀柄的位置刚好是林依白最方便拿取的高度。 刀刃出鞘，散发淡淡月光，林依白单手持刀，警惕望着四周。 赛车手中，有的人认识林依白，有的不认识，至于后方观众，就基本陌生了，以为她只是一名普通的特事局成员。 可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所有人都知晓了她的身份。 “宛若月光流淌的刀刃，这是那把刀吧？” “月华刀！绝对是！她、她是……林依白！” “传说有林依白的地方，必然有那个人……” 众人看向屏幕中，在无人机拍摄下静静站着的男人，平平无奇的样貌瞬间就充满了不同寻常的气质。 “寒冰力量……肯定就是他，他就是李修！” 舞台上的基德嘴里本来叼着烟，此刻，嘴里香烟不知不觉间掉在地上。 他摘下墨镜。 “我竟然差点被李修逮捕……真要是被他抓了，我岂不是和神使、约翰一个档次了？” 大屏幕上，李修的身影一晃，骤然消失。 “去哪了？”观众们在大屏幕上寻找。 无人机操纵员拔高视角，切换了大屏幕的画面，众人这才看到自云端之上，宛若流行般朝着西方急速坠落的李修。 一层层超凡屏障爆炸，李修下坠速度再次加速。 三公里外，趴在山顶的狙击手，瞧见李修消失在视野中，第一时间丢下枪，向后跑去。 后面就是一条河流，直通地下暗河。 狙击手的能力是能够将身体融入水中。 狙击手在超凡领域没什么天赋，觉醒了快四年，至今不过五阶初段，但他的能力太适合暗杀了。 悄无声息潜入，杀完人，只要找到任何一条下水道，他就能安然退场。 这也是狙击手敢于接暗杀李修任务的原因。 接到任务后，他谋划了几天，终于在今天找到了机会。 和李修推测的一样，狙击手没有指望通过爆炸杀死这位“第九英雄”。 爆炸、车祸、大量的富家子弟死亡，这些只是烟雾弹，真正的杀招是他射出的那枚子弹。 那是他找专家订制的特殊子弹。 全透明，能直接撕裂超凡力场屏障，降低危险感知，甚至子弹内部有能够杀死鲸鱼的剧毒，在命中目标瞬间就会爆裂开，释放毒液！ 这枚子弹的成本价就是100万美刀。 狙击手知道李修很强。 或者说全世界都知道李修很强。 可是再强的人也会睡觉，也要拉屎。 再强的人也会有破绽。 狙击手以为抓到了李修的破绽，于是，他扣动了扳机。 特质子弹的确成功了，把李修的力场屏障撕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可是…… 竟然被李修抓住了！ “他妈的还是徒手！” 狙击手扔下枪，转身就朝着河流入口狂奔。 “这是什么怪物！就算是肉体强化系的家伙也做不到吧！” 狙击手选择的狙击点距离河流不过二十米。 他听到了来自空中的恐怖呼啸声，感受了灼烧后背的炙热气息。 “太快了！” 狙击手在这一刻与约翰产生共情，总算知道在面对李修时，那种无力的绝望到底是什么。 他疯狂逃命，纵深一跃，就要跃入河流中，顺流而下。 咚！ 狙击手一头撞在干涸的河床上。 仅仅是一瞬间，这条小河就被李修烧干净了。 他忍着痛爬起来，脑子嗡嗡的，但杀手的本能不可小觑。 长年累月训练下，塑造出来的肌肉记忆在这一刻发挥作用！ 狙击手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他拔出腰间手枪和短刀—— “别杀我！我投降！” 一边喊着，一边把手枪和短刀扔的远远，双手高举，乖乖趴在地上。 狙击手可没想和李修动手。 对于已经迈入四阶的李修，除了三阶的强者外，几乎没人能在正面有把握击溃李修。 而三阶，相当于各国的保护神，不可能轻易离开本国的国土。 不论是被调虎离山，还是被别人伏杀，对于三阶强者背后的国家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损失。 所以 李修只要不出华国，在正面战场上，就没人敢说能杀的了他。 于是，杀死李修的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暗杀。 不等李修询问，狙击手就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只为了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你的雇主是谁？” 按照杀手原则，他们是不能出卖雇主信息的，狙击手明显不是死守规则的老古板，他没有半秒犹豫就出卖了雇主： “漂亮国的摩根财团，暗杀行动全部是他们出资。” “能让你受伤，根据受伤程度五百万到一个亿不等。” “重伤，五个亿。” “死亡，十个亿。” 金钱的驱使下，几乎全世界的杀手涌入了华国。 第181章 现在走，还来得及 李修拎着狙击手的脖子问：“摩根集团为什么悬赏我？因为我杀了约翰？” 狙击手哭喊着说：“我不知道啊，可能吧。” 李修摇摇头，没有认同狙击手的说辞。 老资本家们都这么有人情味？为了一个死人花重金？ 李修不信。 轻伤，百万到一亿。 重伤，五个亿。 死亡，十个亿。 这是全世界99.99%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天价。 无人机把这段对话清晰的回传到了大屏幕上。 观众们、舞台上的演奏者者们全都沉默了。 权贵二代们还好，在父辈的荫泽下，十亿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没有到令他们失去理智。 可大多数观众、演员就不同了。 他们要么是底层音乐人，要么是请来热场的网红、小明星。 只是杀一个人，就能实现几辈子的财富自由，几乎没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杀人是一门学问，它不是一对一的比武，人体是极为脆弱且精密的仪器，只要恰当的手段，即便是超凡者也能够被轻易杀死。 “咚——” 舞台上的基德挥舞起吉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摘下墨镜，视线仿佛凝视着舞台下每一个人。 基德嘴唇抵在麦克风上：“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我也一样。但是，别忘了他是谁，他做过什么，而我们又是谁。” “为了钱，帮老外对付咱们自己人？” “各位，这不是一百年前了，我们站起来没多少年，别为了这点钱，又跪回去啊。” 基德的话让不少心动的人羞愧的低下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那份尊严，还是有人偷偷掏出了手机，准备给熟人发消息，谋划这次赚钱的“商机”。 等他们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了。 大屏幕同时蓝屏，无人机的拍摄画面也中断了。 三架武装直升机飞行而来，舱门打开，放下绳索，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自直升机滑落。 旋翼卷起的狂风掀起了在场女孩的短裙，战士连看都不看一眼，封锁现场，丝毫不管这群二代权贵的身份，仪器扫描，强行收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 “喂喂，这玩意可不能拿啊——” 基德喊着捂着自己的机械手臂。 后面随行的战士直接抬起枪口，桀骜不驯的基德直接秒怂，立马把机械臂拆了递过去。 所有电子产品被专门封装到一个箱子中，战士们的队长说：“感谢配合，等检查结束后，我们会将所有电子、机械物品返还。如若在检查过程中发生损坏，我们会原价赔偿。” 李修拎着狙击手走了过来。 队长对李修敬礼说：“请登机，随我们一同前往特事局总部，您的安全我们会全程保护。” 李修却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 这支派遣过来的支援部队中有超凡者，也有普通人战士。 以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术素养，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但今天的问题太过棘手了。 十亿，还是美刀。 在这一刻，李修就是唐僧肉，就是七龙珠，就是新时代的one iece。 别说杀手了，要不是知道漂亮国不会给他打钱，李修都想捅自己一刀。 以狙击手的说法，第一批杀手已经潜入到了庆京城，寻找着刺杀李修的机会。 因为没有出头鸟，这些人不敢动，躲在暗处观望。 现在狙击手开了第一枪，虽然失败了，但刺激到了部分沉不住气的杀手。 要不了多久，大批的杀手就会发起进攻。 李修跟着战士们一起走，直升机群极有可能遭受袭击，这些英勇年轻的战士至少要牺牲一半。 “我知道你们不畏惧牺牲，但真的没必要为了保护我一个人，把这么多人放在危险的境地，最重要的是——” 李修看向深邃的黑暗。 “我不需要任何保护。今晚危险的不是我，是他们。” 战士们沉默了几秒，最后朝李修敬礼，林依白押送着狙击手和现场所有人员乘坐地面部队赶来的装甲车一并离开。 林依白本想和李修一起留下，但李修还是让她先走了。 杀手的手段太多了，防不胜防，他一个人要更轻松。 上车前，基德扭头对李修问：“你的生活一直都这么有趣刺激吗？” 李修无奈摇头，拒绝回答这个略带调侃意味的问题。 基德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臂，“麻烦帮我跟上面领导说说，早点把我的手还回来，要不我擦屁股都不习惯，回头我帮你写一首曲子。” “好。” 装甲车带着二代们离开，几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现在变得一片冷清，空无一人。 李修看着扔了一地的酒瓶，笑了出来：“放过去，看到这么多空瓶子，我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开始捡瓶子算钱了。” 他想到基德临走前的话，又想到近日来自己的生活。 “惊险刺激吗？” 李修捡起一瓶还未被人喝过的啤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略微嫌弃的皱了皱眉。 常温的。 他朝里面吹了口气，把啤酒变得冰凉，又喝了一口。 透心凉。 李修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其实他的人生态度就像这瓶酒一样。 常态下的平平淡淡也好，行动中的惊险刺激也好，李修都能坦然面对——只要钱到位，且不违背他的处事原则。 前提只要别惹李修所关心的人。 只要不碰这条红线，李修还是很好说话的。 杀手，为了杀人无所不用其极，李修不怕任何形式的暗杀。 但在听完狙击手的描述后，李修知道，只要这群家伙还有一分钟盯着他。 那李修的邻居、居委阿姨、同学、朋友，甚至楼下早餐摊的夫妻，一直照顾李修的奶茶店老板…… 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可能成为杀手的筹码。 李修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哪怕一次。 他又从地上捡起一个斜挎包，找了两瓶尚未开封的啤酒、洋酒放进去，一步一步走入树林中。 咻—— 一支弓箭射出，箭头上附着着浓厚的超凡力场，弓箭在丛林中自由的穿梭、转向，速度越来越快。 当箭矢出现在李修面前时，这支箭已经突破了音速，发出刺耳尖啸。 对此，李修只是抬头，看了它一眼。 温度骤然攀升，附着在箭矢上的超凡力量被灼烧干净。 金属制成的箭矢更是在瞬间被融化成了铁水，洒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射出箭矢的是一位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黑人女性。 她简直与昏暗的丛林融为一体，自身超凡力场更是毫无侵略性，即便走到面前都无法感知到。 她是天生的暗杀者，自小接受了最为严苛的杀手训练，觉醒的能力更是与她最为擅长的箭术相辅相成。 许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攻击了，就算有人能反应过来，闪躲或防御，也不可能找到躲藏在丛林中的—— 箭术师余光瞥到了一根纤细的丝线自她耳边擦过，稍微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找到你了。” 魔鬼般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箭术师抽出一支箭矢，当做匕首就要向后刺去。 一只宛若铁钳的手抓住了她的后颈，只是轻轻摇晃，箭术师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四肢无力垂下。 她觉得自己背后一阵炙热滚烫，那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或许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吧，我不喜欢打女人，但今天是个例外，我必须出手重一点，才能让被赏金冲昏头的人，稍微冷静一点。” 箭术师颤抖的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修又喝了口酒，用酒精冲淡了对人类动手的恶心感觉，平静说：“我熔断了你的脊椎。” “我成了废人？！”箭术师绝望的大吼：“杀了我！你不如干脆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从今天开始，你接下来的人生就只能卧床，在床上吃饭，在床上排便，你训练的肌肉会萎缩，你所骄傲的一切都会消失……” 李修环视四周，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 “这就是我对你，对你们要做的事情。” “现在走，还来得及。” 第182章 讲文明树新风 这注定是一个被许多人铭记的夜晚。 一夜之间，李修几乎亲身体验了全球各大暗杀方式。 从远程的子弹、飞刀、箭矢，再到各式爆炸、毒气陷阱，还有的人操纵普通人，开着泥头车撞过来。 最猛的是拎着两把斧子冲杀过来的一个杀手，四阶下段，实力倒真的不错，换成打开第二地狱前的李修，可能真要手忙脚乱一番。 但现在，李修用了不到三十秒，就把这位双斧猛男的脊椎熔断。 脊椎连同神经的彻底融化，这种程度的创伤，不是现有的任何医疗手段能够治疗的。 或许等哪天科技发展到，能够为全身瘫痪的人制作出一整套的机械肢体，可在此之前，今日对李修出手的所有杀手都会成为废人。 对于杀手来说，瘫痪远远比死亡更恐怖。 杀手常年游走在死亡中，死，对他们来说是早就做好的觉悟，是一瞬间的事情。 即便他们死后会坠入地狱，遭受无尽的折磨。 但别人不知道。 李修要做的不是惩罚。 是恐吓。 李修自郊区回到市中心，一路上遇到了三十一次刺杀，看似招招致命，可只要有人从头跟到尾就能发现。 整个过程中没有流一滴血。 这不仅是指李修，还有杀手们。 在发动暗杀的瞬间就被镇压，失去一切反抗能力，被随手扔在地上。 身体彻底失去掌控，只剩下一颗脑袋能缓慢转动，在一片绝望的寂静中等待他们悲惨的未来。 李修看了眼道路对面的特事局总部大楼。 李修手中拖着一个年近六旬，身材佝偻的老人。 “今晚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十几秒前，老人伪装成拾荒者，自李修身边走过，跟李修要手里的酒瓶子。 李修刚递给他，他就瞬间暴起。 老人的能力是因果概念系，只要对方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能在短时间内，夺得一部分对手的力量。 然而，这位老年杀手太低估了我即地狱的操纵难度，几乎是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他一半身躯凝结寒冰，另一半身躯灼烧起来。 不仅是自己受伤，寒冰与烈焰还在迅速向外扩散，要将这片人世间化为最为可怖的炼狱。 如果我当年没有抑制自己的力量，从最开始就随意挥霍，或许就是这样的结局吧？ 李修想着，一巴掌拍在老年杀手的头上。 上一秒还狂暴凶猛的寒冰、烈焰愣住了，全部乖巧的回到李修背后的地狱大门内。 两公里外，一个皮肤小麦色的白人男子趴在顶楼上，用望远镜盯着李修。 瞧见老年杀手被李修一招制服，他吓得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应答老者’可是四阶中段！还以为就算打不过，也能至少拼上几招，见识一下李修的手段，没想到竟然还不到一招就被活捉了……” 活捉和击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暗处不知道有几百个杀手在默默观察李修，他们本来跃跃欲试，想着等别人消磨李修的体力后，他们趁机出手摘桃子。 就算杀不掉李修，能稍微的伤到他，后半辈子也能直接退休享福了。 可他们观察了一夜，只看到了四个字： 游刃有余。 李修丝毫不像是被杀手盯上的人，没有隐藏行踪，没有躲躲藏藏，更没有一丁点的慌乱。 他拎着酒瓶，像是半夜出来乘凉散步，一路自郊外走回来。 这些杀手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每一位放到外界都赫赫有名，不知道多少权贵、军阀死在了他们手中。 在今夜，这些名动天下的杀手，似乎全都变成了李修的下酒菜。 每解决掉一名杀手，李修便就着下酒菜喝一口酒。 这幅画面烙印在了所有人眼中，也烙印在了他们心中。 即便多年后，也会成为杀手们噩梦的源头。 李修拎起老年杀手，环顾四周。 “还有不少人，不过看样子是都躲起来，不打算出现了。” 远在几公里外的小麦色皮肤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与李修对视，吓得他赶紧扔掉望远镜趴了下去。 李修收回目光，低头对拎着的老年杀手说：“您一大把年纪，何必来干这种活呢？” “就是因为一大把年纪才会来啊。” 老年杀手毫无畏惧：“到我这把年纪了，不怕死，也不怕折磨，只要能给我的孙子孙女留点钱就好。” “不就是全身瘫痪么？我认了，反正我也到了在床上吃、在床上拉的年纪，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华国愿意帮我养老，我乐意还来不及。” “你的这点小手段，吓不住我，小子，我在杀人的时候，你爸爸还拿着你妈妈的丝袜打飞机呢！” 老年杀手的话说得很难听，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李修沉默了半晌，又喝了口酒，把瓶底最后一点喝光。 他正要随手扔出去，又瞧见对面“争做文明城市”的标牌，默默的把酒瓶子塞到随身背包里，打算等会儿找个垃圾桶扔。 “我觉得您有点误会了。” 李修说：“我们不会把您扔到监狱，没有护士姐姐好吃好喝的伺候您。那未免太浪费资源了。” “您和今晚动手的杀手，会被绑上拘束带，二十四小时固定在床铺上，关在漆黑的房间中，通过注射营养液生活。” “在此期间，不会有任何人和你们接触，而心理系的能力者会在你们精神崩溃前予以人道的心理辅导，保证你们的意识清醒，不会陷入疯狂。” “你们接下来的余生，将会在黑暗、闭塞、无助中……清醒的度过，直到生理年龄抵达终点——不过以咱们超凡者的体质，就算是最为年长的您，估计也要享受三十年的紧闭生涯吧？” 从容自老年杀手脸上消失。 他直勾勾盯着李修，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为可怕的东西。 “恶魔！” “你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李修轻声说：“我的确来自地狱，但是……” 他轻拍了装着空酒瓶的背包。 “您见过这么讲文明树新风的恶魔吗？” 第183章 特事局的力量 凌晨两点一刻，李修回到了庆京特事局总部。 总部内灯火通明，整个总部的办公人员全部被紧急征召回来，为了悬赏的事情加班。 这不是李修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对特事局，对华国政权的蔑视。 庆京不是东南亚、非洲某个军阀横行的混乱城邦，容不得大洋彼岸的所谓财团动用一点资金就能随便撒野。 见李修进来，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工作人员纷纷鼓起掌来。 李修局促的笑了笑，对连夜赶来加班的特事局员工连说抱歉：“真对不住大家，因为我的关系，害得大家跟我一起加班。” 回应李修的是一众特事局员工善意的笑容。 如果每次加班都这么轻松，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根本不需要他们做什么，通过监控一路看着李修平推就好，他们只需像保洁阿姨一样，把一个个熔断了脊椎的杀手像垃圾一样回收就好了。 庆京总部的员工们甚至有点羡慕安元市的同事。 锁定目标，投放李修，行动结束。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安元市特事局的人员听到他们的心声，肯定会忍不住说：“你们以为我们的生活真的很快乐吗？” “我们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 古局长走过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这位老人神情中难掩疲惫，但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 “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给我们，等你睡醒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结果。” 李修不明白古局长说的“都会有个结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确累了，不仅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心理上。 面对杀手们诡异且层出不穷的手段，李修表现的很从容，实际上，他始终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 杀手的手段太过诡异，千奇百怪，稍微一个疏忽就会中招。 一旦李修露出软弱，露出破绽，他塑造出来的恐惧就会瞬间被拆穿。 回到局里安排的休息室，李修简单洗过澡后，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睡去。 对于李修，这一夜已经结束了。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 凌晨三点三十分，北欧一处军工厂发生连锁爆炸，价值数百亿的枪械、子弹、武器装备化为乌有。 凌晨四点，漂亮国硅谷的一家大型科技公司核心商业秘密泄露，大量恶性商业竞争信息曝光。可以预见，明天一早，股价会雪崩式下跌。 凌晨四点三十分，南非一伙私人超凡者犯罪团伙遭遇袭击，死伤惨重。 …… 每一起事件都是以半个小时为单位，似乎像是一种催命符，提醒着某人注意时间。 凌晨四点四十七分，针对李修的悬赏被默默撤下。 这一系列事件看似没有联系，可傻子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连着一根线，把线拧在一起。 一头链接着摩根财团，一头就是特事局。 很显然，在这次交锋中，特事局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坐在办公室喝茶的古局长听完了报告，微笑点头说：“李修是个好孩子，他想吓住那些人，这个想法是很好的。” “可恐惧能吓住理智的人，却吓不住被金钱冲昏头的疯子，更吓不住躲在暗处，操纵疯子的阴险小人。” “只有真正把阴险小人打疼了，他们才知道自己做错了，才知道反思。” 世人只知道特事局很强，因为外交方针不同，特事局不会主动挑事，遇到问题，也通常想的是和平解决，所以谁都不知道特事局到底有多强。 今晚，全世界都见到了这座庞大冰山的一角。 特事局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全世界： 动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 等李修第二天早上七点准时被生物钟叫醒，他一脸懵的得知针对自己的悬赏已经被撤销。 “这就结束了？” 二楼食堂里，李修咬着包子说：“我还准备今后杀他个七进七出……什么情况？昨晚发生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林科喝了口粥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都是不可能承认的机密行动。你只要知道为了把你摘出来，局里花了大本钱，把幕后主使打痛了，短时间内，应该没人会头铁的再针对你。” 李修放下手中的包子，“花了很多钱？” 林科看了眼被固定关键词触动的李修说：“不光是钱，人力、物力、情报、资源……很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不过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已经作出了同等量级的贡献。” 李修点点头，忽然笑了出来。 林科问：“笑什么？” “我笑那群脑子一热，兴冲冲来到庆京的杀手，一分钱没赚到，反而给咱们的旅游事业创收了。” 林科想了想，也忍不住乐出来，他看了眼表，放下筷子说：“吃完就收拾一下行李，等会儿九点的火车，我们回安元市。” “等我一下。” 李修自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塑料袋，把剩的包子、韭菜盒子、油条全部装了进去。 林科看得一懵。 李修好歹也是世界第九的英雄，卡尔诗行动结束后预计还有局里的奖金拨下来，加上之前的存款，李修的净资产差不多有七十万。 这还没算他的房产。 可以说李修已经脱离了贫困，再考虑到他的年纪，他算得上小半个成功人士—— 毕竟这都是他亲手赚的。 林科感叹说：“你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李修听出了林科话里的意思：“才刚有点储蓄就飘了，买车买表，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好了，走吧。” 八点在特事局总部大楼门口。 李修来的时候没有多少行李，走的时候却提着两个大大行李箱。 箱子里是总部的特事局同事送的土特产、礼物。 李修和他们一一惜别。 古局长用力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说：“放手干，不论出了什么事，一切有我们。” 李修重重点头，随后左右扫视，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古局长，小声说： “您天天睡不好，这是我托人买的山参，正经的好东西，您可得多补补……另外，我这不算送礼受贿吧？” 沈旭的父亲生意版图中就有专门做山参的，昨天李修托沈旭搞来了一份。 本来沈旭死活不收钱，在李修的威胁下，还是收了五万的成本价。 以古局长的身份，这点根本算不上受贿，不过她见李修鬼鬼祟祟的模样有趣，就开玩笑说： “那我就收下了，你可不能转头就把我举报了。” 李修挥手和众人道别，钻进了黑色轿车中。 依旧是无需任何等待、审批的直行，依旧是高铁二等座。 经历了近一整天的车程，在晚上七点钟，李修、林依白、林科回到了安元市。 下了火车，闻着空气中与庆京截然不同，略带湿润的温润空气，家的感觉在心中骤然萌生。 明明出去了没多久，可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出站，李修和林依白同时双手叉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舒坦。 还是在家舒坦。 林依白本来想和李修去吃晚饭，没想到直接被林科拎着后脖颈带走了。 李修算了下时间，应该还有公交，正要去公交站，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 或者说，只要是身处这个环境的人，就无法忽视那道静静伫立的倩影。 苏小雅静静站在不远处，见他看过来，微笑着摆手走过来。 在李修愕然的眼神中，苏小雅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的下巴抵在李修的肩膀，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欢迎回家。” 第184章 复仇线索 苏小雅的身躯丝绸般柔软、轻盈，腰肢格外纤细，散发出优雅和曼妙的美感。 当她靠过来的时候，李修僵硬了半秒，但真的拥抱在一起，李修感受到了无比的安慰和宁静。 他轻轻拍了拍苏小雅的背，小声说： “我回来了。” 苏小雅往后退了一步，自上而下，仔仔细细的看着李修，似乎是在害怕他把身体某个零部件落在庆京。 李修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 见他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李修，苏小雅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半轻松半感慨的说： “回来就好，我们回家吧。” 苏小雅是现场支援科的新组建临时小队的队长，局里给她派了车，她今天是开车过来的，省去了李修等公交的时间。 回到家后，李修一推门，就发现家里似乎变得不一样。 房子依旧是那个老房子，却不再破破烂烂，多了许多的充满家庭气息的小摆件，灯光也从原本惨白的节能灯，换成了更有氛围感的亚黄色。 李修脱鞋进去，脚下一片柔软。 地上铺了地毯，他闻了闻，屋子里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霉味消失了，转而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李修忍不住问：“你把家重新装修了？” 苏小雅放下钥匙，笑着说：“哪有这么夸张，洗手吧，饭已经好了。” 李修这才注意到，桌上提前摆好了饭菜，三菜一汤。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全球杀手来庆京没伤到李修一根寒毛，回到家反而被毒倒了吧？ 李修盯着盘子里的蘑菇…… 吃完了能看到小人吗？ 苏小雅一眼就看穿了李修的小心思，不满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我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但你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苏小雅递过来碗筷说：“不是我做的，很安全，吃完了看不到小人。居委会的刘阿姨听说你今天出差回来，特地多做了一份，让我带回来给你吃。” 被拆穿了心思的李修尴尬的接过碗筷，闷头扒饭。 刘阿姨平日里空闲的时候弄了一个小饭桌，专门给小学、幼儿园的孩子做饭。 小孩子的口味比较挑剔，刘阿姨的手艺在常年锻炼下，十分不错。 李修坐了一天火车早就饿了，一吃就停不下，一边吃，一边和苏小雅讲述这次庆京旅程的经历。 从火车抢劫案，再到新人交流大会，以及最为重要、危险的卡尔诗之行。 等吃下了半碗饭才注意到对面的苏小雅就是静静坐在对面，也不动筷子，单手撑着下巴，微笑听他讲述。 李修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也对，以你的权限能看到事件详细报告，根本不用听我说。” 苏小雅摇头说：“行动报告我前后看了十几遍，不过比起冷冰冰的文字，我更想听你亲口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苏小雅犹豫了半秒钟，伸手摸了摸李修的头说：“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小李修好像终于长大了，我不用担心你交不到朋友了。” 李修哭笑不得。 他知道苏小雅想问的肯定不是这个，但既然她不想说，李修也不会追问。 吃过晚饭，李修正要去洗碗，结果被苏小雅撵到沙发上，递过来手机：“刚出差回来干什么活，好好休息，给，快去玩手机。” 李修没办法，只好把自己扔到沙发里，打开背单词软件，继续背单词。 “abandon。” 听着厨房忙碌的声音，闻着空中淡淡的花香，李修神情恍惚。 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中，思绪仿佛飘到了六年前。 那时候，他爸妈没失踪，家里就是这种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爸爸抱着手机打游戏，妈妈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在厨房洗洗弄弄。 “六年啊……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嘴唇一阵冰凉柔软。 李修睁开眼，嘴边多了一枚圆滚滚的葡萄。 “谢谢。” 他张嘴吃掉。 连日的舟车劳顿，李修没有和苏小雅聊多久，吃完葡萄后，早早的洗漱睡去了。 或许是因为久违的回到自己床上，心态终于放松下来，近日来一直没有做梦的李修，少有的做了梦： 梦中他再次回到了卡尔诗，但这次的结局与现实截然不同，蒋一帆的死光炮没能命中约翰。 蒋一帆、老六、雨宫未绪、林依白全都死了，步笙声耗尽了生命消失，边防战士们尽数牺牲，在世界树的光芒中，数千万人的灵魂在天空中飘荡、呐喊。 李修是唯一没有被杀的人，约翰为了惩罚他，将他束缚在世界树中，令他亲眼目睹这场死亡盛宴。 愤怒在李修心中滋生，超凡力场不正常的波动。 他猛地睁开眼，正要挥拳，忽然，额头处一阵冰凉触感。 “醒了？”苏小雅轻声问道。 “嗯……你怎么进来了？” 一袭纯白丝绸睡衣的苏小雅坐在李修床边，她手中正拿着手帕，轻轻擦去李修额头上的汗珠，见李修醒来，苏小雅递过去一杯水说： “你的超凡力场在不正常波动，被我的侦测器感知到了。” 现场支援科是必须配备便携式超凡力场探知装置的，苏小雅睡梦中感觉到装置在震动，瞬间就坐了起来。 自枕头下面拔出手枪，翻身下床，躲在床后当做掩体，枪口指向装置探测力度最强的方向，眼神自迷离到清醒只用了半秒钟。 等苏小雅看到装置指向的方向是李修卧室后，她松了口气，收起枪，倒了一杯水走了进来。 见李修喝过水，超凡力场波动逐渐平缓，苏小雅问：“是做噩梦了吗？” 李修没有隐瞒，把之前梦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说：“自从老蒋死后，我的心态就有点不对，或许我该去接受局里的免费心理治疗。” 空气陷入安静，过了好一会儿，苏小雅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你还记得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有一个问题吗？” 李修点头：“你后来糊弄过去了。” “啊……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 “什么叫竟然，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好忽悠的小孩子吗？” 苏小雅用力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其实，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苏小雅敛去笑容，认真的问道：“你想要对死海复仇吗？” 神使和死海有关，约翰也和死海有关。 这个躲在幕后的组织害死了太多人，与李修有关的就有住在五楼，照顾李修多年的王奶奶，最靠谱的临时队长蒋一帆，渴望成为战地记者的罗伯特，潜伏在卡尔诗十年的情报人员老黄…… “我当然想复仇！” 李修残留的困意瞬间全消：“你有关于死海组织的线索？可……这怎么可能。全世界都在找死海组织，都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 苏小雅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因为我觉醒了超凡力量。” 第185章 全知？ “什、什么？” 李修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你觉醒了？什么时候？能力是什么……不对，等一下，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超凡力场？” 苏小雅举起双手：“不要急，我不会逃走的，慢慢问。” 她逐一回答李修的问题： “首先是什么时候觉醒，我想大概是听说你们在卡尔诗遭遇了埋伏，急需支援的时候。” 听说李修的敌人是三阶巅峰的约翰，一直恬淡沉稳的苏小雅，第一次慌了神。 她竭尽全力寻找关于灵魂精粹、约翰、死海的资料，希望找到敌人的破绽，能够帮助李修战胜敌人——或说能活着逃走。 在那一刻，苏小雅的思维运转速度骤然提升，她像是喝了传说中的福灵药剂，无数灵感、知识仿佛宇宙大爆炸般涌现，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汪洋般的知识中，施展她加速百倍的思维，帮助李修寻找生路。 “……不过还不等我找到办法，你就先一步击杀了约翰。” 听完苏小雅的描述后，李修咽了口唾沫。 “这个能力……也太夸张了吧？这算什么？全知全能？” 思维加速的能力，其实部分心灵系能力者也会有，李修震惊的是知识凭空出现的这点，实在是太强了。 苏小雅摇头说：“差得远呢。我至今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名字，超凡等阶更是连六阶都算不上，处于觉醒和未觉醒的尴尬状态，更别提像你一样把超凡力场凝聚成半实体，用来防御或攻击。” “关于这个能力，打个比方就相当于：当你询问一个问题时，你的脑中会凭空多出十座安元大学图书馆的知识量。你要在海量的资料中寻找出想要的答案——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不同的人作出不同选择，每分每秒，图书馆内的知识会一并发生快速迭代。” “而且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的，至少许多科研领域的问题，我就算想破头，也只能得到一堆无用的资料……好了，说回之前的问题。” 苏小雅问：“你想对死海组织复仇吗？” “当然。” “即便可能有危险？” “没错。” “那如果代价是会影响你找到父母呢？” “什么？” 李修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苏小雅解释说：“我刚才说了，我的能力还处于很模糊的阶段，我去局里做了专门的检查，研发科的专家说我的觉醒并不完整，可能会固定下来，形成正式的超凡能力，也可能只是昙花一现，渐渐消退。” 李修听说过有这类人，能力因为过于波动，时而强大，时而弱小，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两个月，没能固化下来，能力就消失了。 苏小雅说：“我可以去寻找帮助你复仇的办法，让你放下心中的包袱，让死海付出代价。我也可以去寻找叔叔阿姨们的线索，找到他们的消息，但是。” “同一时间，我只能全力去调查一个事情，我无法保证，等对于死海的调查有了眉目时，我的能力会不会消失。” 李修听明白了。 苏小雅的能力在固化前还只是“体验卡”，而且是不知道具体期限的体验卡。 最优的选择是专注在一件事上，争取在体验期结束前，至少能完成一件事。 复仇，还是寻找父母。 选择权摆在了李修面前。 李修愣住了，呆呆坐在那，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修弱弱的问：“我……能全都要吗？” 苏小雅投过来无奈的视线，她伸手捏了捏李修的脸：“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撒娇好不好？” 李修一张脸被捏的一会儿圆一会儿方，他也不反抗，默默的盯着苏小雅，等待她的答案。 苏小雅被他看的面颊微红，叹息说：“这就是我吃晚饭的时候，没和你说的原因，我的原计划是先帮你找到叔叔阿姨，等有线索了我再告诉你……好吧，我会双线并行调查，不过我只能说试一试，要是都失败了，可不要怪我。” 李修忙不迭的点头。 能有线索，那是意外之喜。 如果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李修也不会觉得难过。 “好了，事情有了着落，你也可以放心了，赶紧去睡吧。” 苏小雅把李修推回被窝里，帮他掖好被角，最后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站起来就要出去。 推门走之前，她忽然转头，微笑说：“不过啊，有的事可以贪心，可以两个都要，但有的事情可不行哦。” 咔哒。 房门关闭。 …… 李修的生活重新回到的正轨，白天上课，晚上就是去特事局做兼职打工。 神使事件结束后，安元市的正以一种极为骇人的速度重建，经历了最初的混乱阶段，城市内的动乱、失控事件也逐渐减少。 真有妖魔或者超凡者罪犯，也像当初的火车劫匪一样，早早的离开了安元市。 同样都是吃人，同样都是抢钱，找个没有强者坐镇的城市不香吗？ 对于妖魔和超凡者罪犯来说，李修的“恶名”可不是特事局吹出来的，是实打实靠一具具妖魔血淋淋的尸体，堆砌出来的。 妖魔和超凡者罪犯大规模逃离，导致安元市的黑暗世界出现了一片真空，然而，暂时没有哪个傻子愿意冲过分这杯蛋糕。 空闲的时候，李修和林科讨论过这个话题。 “这不是挺好的嘛，林大队长，你干嘛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摸样？” 李修说话同时一个劲的往嘴里炫林科桌上的糕点。 林科嘴角抽了抽，给李修倒了杯茶。 李修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完，抹了把嘴：“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林科瞥了眼自老家寄来的糕点，李修溜进来找他摸鱼聊天还不过五分钟，这盒高档糕点就空了一半。 “我不是怕你渴，我是怕传说中的第九英雄·李修没有死在妖魔手中，倒是噎死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而你说的愁眉苦脸……” 提到工作，林科收起笑容。 “你觉得哪些弱小妖魔、超凡罪犯都消失是好事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 林科说：“你看过《蝙蝠侠》《超人》之类的影片吧？你有没有觉得，为什么哪些超级英雄呆的地方，总是多灾多难。” 李修点点头：“因为超级英雄不会鞭尸？” 尤其是蝙蝠侠，每每把敌人关起来，等待他们下次越狱。 对此，李修自出道一来就做的很谨慎，弱小的敌人可以关起来，用来研究和警示，但真正的强敌必须挫骨扬灰，杀完了还得去地狱里检查检查，免得装死。 林科两眼一瞪：“谁家英雄鞭尸啊！” “要不就是编剧出于剧情考虑。”李修又说。 林科点头说：“编剧角度来说，肯定是为了剧情需要，不断给主角创造敌人，但局里的专家给出了另一种解释——” “反英雄效应。” 第186章 岩浆长河 现在的安元市，对于妖魔和超凡罪犯来说，就是大量的弱者退场，留下了完全空白的市场，以及一位传说中的英雄。 这意味着危险，同样也意味着更多的机遇和挑战。 反英雄效应是一种社会心理现象，即对权力和威望的渴望，以及追求刺激和挑战的内驱力。 越是强大，越是无法无天的家伙，越喜欢追求刺激。 就目前的华国来说，“找李修打一场”，是仅次于“找步笙声打一场”和“去庆京大闹一番”的刺激活动了。 林科喝了口茶问：“你真的不打算去专案组？我听说上次和你一起行动的柳六六，已经提交了转队申请。” “老六能去专案组了？”李修吃惊问。 “现在还不行，只是备选候补队员，在工作之余接受训练，但以他的能力特点，只要迈入四阶，大概率会被破格提前录用。” 林科耸了耸肩：“现在全国范围大型超凡失控事件频发，据说上面在考虑建立专案组二队，到时候他会安排到二队去。” 庆京分别前，老六就说要去专案组，这些日子给他发消息，也是半天没回一个，李修还琢磨他是在忙啥，没想到是在准备去专案组的事情。 林科问：“你不打算去？” 以李修的战力和资历，想去的话，根本不需要申请，一通电话就能搞定。 “我不去。” 李修没那么大的抱负，保护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 “我要是走了，哪天我爸妈回来了，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林科一言不发地盯着李修，恨恨说：“我就该哪天把你家那幢破楼给拆迁了。” “那我就到特事局门口拉横幅！” 林科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堂堂世界第九英雄，因为劳资问题跑特事局门口拉横幅抗议，这要是给漂亮国BBC看到，能拍十季的纪录片。 林科越想越烦，挥挥手：“出去出去，上班时间，跑我这来摸鱼闲聊，小心我扣你考勤。” 听到和工资相关，李修从善如流，乖乖走了出去。 等李修离开，林科无奈摇头，下意识手伸向糕点盒子。 左摸。 右摸。 空空如也。 林科：“……” …… 这几天连巡逻任务都没有，整座城市安静的可怕，李修回到值班室，百无聊赖打开软件背单词。 “abandon……abandon……” 背了差不多十分钟，困意涌上来。 李修把呼叫器放在耳边，躺在值班室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身体陷入沉睡，意识中天地反转。 他来到了爆炎地狱。 跟酷寒、死寂的极寒地狱不同，入驻爆炎地狱的死者格外热情开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的灼烧，从外到内。 因为已经死亡，痛苦无法停止，并且要增加数倍。 等全部烧干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了。 恭喜，全部复原，下一轮开始了。 因为爆炎地狱才开启没多久，加上近期妖魔、超凡罪犯都迁徙走了，地狱中只有一个住户： 约翰。 他被灼烧的痛苦狂奔，因为眼睛被烧没了，一头扎进岩浆里。 李修没管在地狱里游泳的约翰，走向地狱深处。 和极寒地狱一样，爆炎地狱中同样有一片区域脱离李修的掌控，但和极寒地狱不同的是，爆炎地狱中没有漫天的白雾。 只要朝着地狱的任何一个方向前行，最终就会看到一条岩浆长河。 长河向左看，向右看都没有尽头。 宽度差不多有六、七十米。 这就是爆炎地狱的边界，在岩浆长河对面，黑色烟雾弥漫之下，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男人身着盔甲，坐在长河边缘，手中拿着战盔。 男人把战盔当做酒杯，自河边盛起岩浆，大口大口饮用，无声散发着霸气。 李修在岸边朝男人大喊挥手，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和之前尝试的十几次一样，声音根本没法传递过来。 李修又蹲下来，手指悬在岩浆长河上方，半米处—— 足以焚烧灵魂的炙热温度传递过来。 迈入这条岩浆长河起，李修就渐渐失去爆炎地狱的掌控权，走的越远，岩浆的温度会越高。 李修推测和当初解封苏妲己一样，只要迈过这条岩浆长河，他应该就能获得爆炎地狱的掌控权，在危急时刻，还能请对面的老大哥出现在现实中帮忙战斗。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自从蒋一帆死后，李修对力量的渴望比过去大了很多，他希望能尽快变强，不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对于怎么越过这条岩浆长河，李修最初想的是游渡过去，但尝试了几次后，他就放弃了。 人可以硬抗寒冷，短时间内保持生命力和行动力，但面对火焰……这种抵抗时间会大大简短。 李修根本没办法游过去，不出十米，就会被烧成焦炭。 经过许久的思考，李修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约翰。” 伴随呼唤，约翰像是提线木偶般被召唤了过来。 “李修！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以为我会畏惧这种折磨吗？你太小看我了！” 出乎李修的意料，约翰是少有的坠入地狱后，还能嘴硬的家伙。 疼痛能灼烧他的灵魂，却无法让他屈服。 不过，李修也不需要他的屈服。 “静音。” 约翰说不出话了。 李修勾勾手指，操控约翰漂浮起来，把他旋转九十度，平行于地面，又把他的身体强行绷的笔直，宛如一块人形板子。 “差不多了。” 李修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托举起约翰，朝着岩浆长河助跑加速。 约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李修要干什么，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声，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修双眼盯着岩浆长河，越跑越快，直到最后一脚踩在岸边，他整个人腾空而起—— 一连跨越了十几米，达到顶峰后，李修开始坠落。 约翰终于知道李修要对他做什么！ 他眼睁睁的看着李修在半空中把他踩在脚底，李修微微蜷着身体，摆出一副冲浪的动作。 嘴巴发不出声音，身体被强行固定，约翰唯一的反抗手段就是用嘴型大喊： f-u-C-k！ 噗通！ 李修踩着“约翰号”重重摔进岩浆当中。 因为助跑的冲击力，李修踩着“约翰号”向前滑行，转眼间就又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但这样坚持不了多久，约翰的皮肤、肌肉、骨骼正在被快速消耗。 李修扯着约翰的腰带，当做操纵杆，调整着约翰号的方向，避过比较高的岩浆浪潮。 一边向前冲刺，李修一边说：“加油！约翰，你可以的！” 加你奶奶个腿！ 约翰也就是被封住了嘴巴，要不他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因为他的身体被岩浆磨得越来越薄，按照这个势头，最多两三秒，约翰号就会沉没。 在约翰就剩下最后一层皮的时候，李修距离河对岸只剩下最后十米！ 就算是坠入岩浆当中，咬着牙坚持，或许会有机会。 李修双脚重重踩在约翰号上，借着反作用力向前跳跃过去！ 距离在逼近，很快了！ 轰—— 岩浆长河骤然翻涌，自下而上出现了一条岩浆瀑布，拦住了李修的去路。 李修被高高击飞，落入到岩浆长河中，身躯瞬间灼烧成灰烬。 第187章 心之障 岩浆长河岸边。 化成灰烬的李修重新凝聚。 “好在爆炎地狱的规则和极寒地狱不同，就算被烧死也只是会痛，却不会留下真的受伤。” 李修朝笔直站在旁边，瞪大眼睛，嘴里发不出一句话的约翰竖起大拇指。 “我这被烧死一次就痛得不行，你这一天二十四小时被烧，还真是不容易啊。” 约翰在心中狂吼：别说的好像跟你没关系一样啊！ 李修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说：“今天再接再厉，就算不能突破到对岸，也要搞清楚涌现的瀑布到底是什么。” 约翰内心崩溃。 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疼痛，更是对他心灵的折磨。 时时刻刻遭受地狱烈焰焚烧，约翰认为这是对他过去所作所为的惩罚，他觉得无可厚非。 但他堂堂漂亮国候补英雄，外交门面人物，竟然像牲畜一样被李修骑在脚下。 这是难以想象的羞辱！ 然而，就像约翰当初吞噬灵魂时，不会过问无辜者的意愿一样，坠入地狱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权。 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李修举起、助跑、踩在脚下，最终消磨成灰烬之外…… 约翰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地狱内和现实中时间流速不同，而痛苦又会延长时间的感知速度，约翰在这片火海中似乎已经生活了几个月。 没有屈服于痛苦中的约翰，在这一刻，内心坚守的某个东西似乎在渐渐崩坏。 如果李修知道约翰的心路历程，肯定会忍不住感叹： “可惜你是金发肌肉帅哥，而不是金发双马尾美少女，否则这种内心遭受屈辱后堕落的剧情还是挺有受众的。” 又举着约翰尝试了九次，依旧是坠入岩浆长河中被烧成了焦炭，李修揉搓着脸颊，一屁股坐在河岸边。 “约翰号”标枪般插在旁边，眼里没有了高光。 李修单手托着下巴，注视河岸对面的高大背影。 “倒流到天空的岩浆瀑布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爆炎地狱刚解锁的那天，对方还特地投掷战戟过来帮李修一起对付约翰，李修觉得这位老大哥应该是挺好说话的人…… “怎么战斗结束后就害羞的不敢见人了呢？” 李修拍拍屁股站起来。 一步踏出，天地再次翻转，岩浆和烈焰顷刻间转变为冰雪。 “还是极寒地狱的空气清新啊。”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 他走到妲己的寒冰小屋前，正要推门走出去，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替你做决定的人永远不会替你生活。对待生活，我们不妨大胆一点，因为我们终将失去它。喜欢她，就去大胆表露心意吧，就算失去，也不会有所遗憾。” 李修：“嗯？” 李修推门走进去，就瞧见苏妲己以一种倒转一百八十度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搭在沙发靠背，玉石般漂亮的小脚时不时张开、收紧脚趾，看起来格外诱人。 瞧见李修进来，妲己笑着摆手，示意他快坐下，封神榜残页在她手中成为了电话，似乎正在和某人通话到了尾声。 话筒另一头传来年轻男生的嗓音：“谢谢妲己老师，我会鼓起勇气的。” “不谢不谢，本次咨询费66元，谢谢惠顾哦。” 苏妲己挂断了电话。 李修一脸懵逼的看完了苏妲己的操作：“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对，封神榜能打电话了？” “打电话不行，不过可以用网络开远程会议。至于我在做什么……” 苏妲己晃了晃封神榜残页，粉润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看不出来吗？我在给人做恋爱咨询，赚点小钱钱。” “你给别人做恋爱咨询？” “怎么？好歹我也算是历史上最有名气的女人之一，处理这种小男生的情感问题还不是手拿把攥。” 李修想了想，的确如此，他没问“你怎么开银行账户”之类的技术问题，以苏妲己的手段，程序性的东西她都能轻松绕过。 他问：“你要钱做什么？我前段时间不是把所有视频平台的会员都给你充了一年吗？” 极寒地狱又不通快递，就算寄给李修，他也带不进来。 苏妲己说：“抽卡呀、买皮肤呀、充欢乐豆呀……” 她把封神榜残页转过来，投影屏幕上显示了十几款不同类型的手机游戏。 “你、你……” 李修如遭雷击，捂着心脏：“你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在这一刻，李修脑子里只有八个字： 管管游戏，救救孩子！ 苏妲己眉眼垂下，青春活泼的气质，在一瞬间转变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的破碎感。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是我唯一能从外界获得的东西吧，就算明知道是虚拟的，也忍不住想要去得到。只有这么做，我才能有一丁点还活着的错觉。不过，李修，你说的没错，错觉就是错觉，这些根本没用，是错误的执念……”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说不同意。” 李修连连摆手。 这是苏妲己靠能力和努力赚到的钱，怎么支配不归李修管。 李修单纯是因为多年的贫困经历，让他对虚拟产品充值这件事感到排斥而已。 苏妲己又瞬间恢复到轻松愉悦的模样，对李修说：“你说这话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五、六十岁的老男人，你还年轻，不能失去少年感啊。” 李修翻了个白眼：“谢谢提醒。” 苏妲己问：“我看你是刚从隔壁过来，身上还一股烧焦的味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说回到正题，李修把在爆炎地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给苏妲己。 “……大概就是这样，爆炎地狱的那位大哥，应该跟你一样，也拥有地狱的部分掌控权。作为同类，你对那层岩浆瀑布怎么看？” 见李修是问正事，苏妲己没有马上给出回答，她放下封神榜残页，低头思索了许久后说： “我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复。我不是说和某位存在签订了协议，然后，进入这片地狱等待着有人解开封印——那是孙悟空。” “以我的记忆来说，当年封神结束后，我成为了最大的背锅侠，项目中的种种问题都由我来承担，于是，我被封印在了寒冰中。等再次苏醒，就是见到你了。” “所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现实来到极寒地狱，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是否正确，记忆中发生的一切是否存在……全部存疑。” “回到你说的‘岩浆瀑布’，你还记得，封印我的巨大寒冰棺杶吗？” 李修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次攀登经历太过艰难，也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他为人处世的态度。 自那次之后，李修处理问题，心中放弃、逃避的念头少了很多，他敢于直面许多问题。 苏妲己说：“这些日子，在等游戏加载的空档，我也想了很多。那巨大的寒冰棺杶不仅是封神榜残页的封印，还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障’。” “那层‘障’来自于我的内心，诞生于我背负所有罪名后，拒绝一切与人接触的想法。” “也许岩浆瀑布就是隔壁那位的心之障。” 第188章 三重占卜 “也许岩浆瀑布就是隔壁那位的心之障。” 听完苏妲己的话，李修脱口而出：“At力场？” 苏妲己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她最近涉猎的影视剧比较多，经典的电影、动漫都看过一遍，自然是知道李修说的是什么。 “有一点点类似，但要更具现化，像我的是寒冰棺杶形态，隔壁那位是岩浆瀑布。重要的是要怎么破除这层心之障。” 李修回忆：“可我记得当时只要爬上顶峰，揭开封神榜残页就好了，在此之前，咱们俩似乎没有交流吧？” 苏妲己说：“你徒手攀爬寒冰棺杶的过程，就是一种无声的对话过程。每个人是不同的。” 李修微微颔首。 他在爆炎地狱探索的过程，前期要比极寒地狱简单不少。 但前期简单，就把难度放在了后面，遭遇了无法解决的岩浆瀑布。 “不说我们这些被扔到地狱的家伙，就是现实中的普通人，每个人解开内心屏障的方法也各不相同。” 苏妲己竖起两根手指：“对于你遇到的情况，我能想到的解决方法有两个。” “积攒在爆炎地狱的力量，然后，直接在用力量杀了他。就像我一样，你如果杀了我，同样能得到这部分地狱权柄。” 李修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 那位老大哥好歹是在和约翰交战的时候，帮助过李修，现在为了获得力量，转头就对人家下手…… 李修做不出这种事。 苏妲己也早就猜到了李修会否决这条提议，没有停顿，继续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想办法找到心之障的缝隙，攻破这道缝隙，你应该就能通过那道岩浆瀑布了。” 李修追问：“可怎么找到内心缝隙？” 苏妲己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和他正面交流过，做不出准确的判断，你只能一次次尝试了——爆炎地狱比极寒地狱要温柔多了，至少你不会受伤。” 话是这么说，但被烧死的痛苦可是一比一还原啊。 想到今天十次被烧成灰的经历，李修就忍不住打寒颤，接下来几天，他得缓一缓再去尝试。 道别了苏妲己，李修回到现实。 一夜无事，李修美美的在特事局值班室睡了一宿。 第二天，他乘坐最早一班公交车，早早回到了学校，赶上了第一节专业课。 老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李修一边听着，一边走神思考要怎么破除岩浆瀑布。 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引起了旁边鸡哥的注意。 开学后，鸡哥瘦下来的体重又飙了回去。 据说他妈妈做饭是健康、有营养，但不好吃。 每次放假他都会瘦一阵，等开学了就会很快胖回去，起初李修不明白鸡哥母亲做饭是能多难吃，毕竟他可是尝过苏小雅的手艺。 直到有一次李修听鸡哥夸学校食堂名菜“月饼炒橘子”味道不错，李修就大概明白鸡哥母亲的厨艺水平了。 鸡哥往嘴里塞着饼干，用胳膊捅了捅李修，小声问：“你在这算啥呢？” “我在琢磨一个问题。” 鸡哥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帮你算一算。” 鸡哥自诩能掐会算，精通中、西方各类算命技术，刚开学那阵常常以看手相的理由要去摸女生的小手。 李修倒没想请鸡哥帮忙算命，只不过他实在想不出办法，觉得群策群力似乎也是不错办法。 他把遇到的问题换了一种方式叙述出来。 鸡哥总结说：“也就是说，你认识的一位老大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你想让他重新打开门，与人交流……大概这个意思吧？” “没错。” 鸡哥琢磨了一会儿，悄咪咪从兜里拿出三枚一元硬币，在手中丁零当啷翻动了一阵，随手扔在桌上。 前后一共扔了六次，鸡哥在本子上长长短短画了六列或连续或断裂的横向。 李修看不明白，问：“这是什么？摩斯密码？” 鸡哥盯着纸上的横线琢磨了半天，又在纸上画了星盘，嘀咕着星象，到最后还从背包里拿出一摞塔罗牌，翻来覆去鼓捣了良久，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下了结论： “女人。” “解决你那位朋友心理问题的办法应该在女人身上，找到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带到他面前，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鸡哥一系列操作早就把李修看蒙了。 不是，你这靠不靠谱啊！ 谁家算命还会中西结合啊，卜卦+星盘占卜+塔罗牌，未免也太混搭了吧！ 鸡哥感叹说：“一个失去了一切的男人，想要融化他的内心，只有心爱的女人了。就比如我，我虽然看起来是硬汉，但内心还是有一处留给了我的初恋。” 鸡哥圆滚滚的肚子，圆滚滚的脸，李修实在找不到半点和硬汉沾边地方，他随口问：“那你为什么和初恋分手？” “因为我们分开了。” 李修恍然：“考大学的时候，分别去了不同城市？” “不是，是小学放学分开了。第二天人家就有了别的男朋友。小学时期的感情就是这样：童真且残酷。” 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咱们还是说回占卜吧。你一下用这么多方法，靠谱吗？” “你不觉得，在占卜中寻求靠谱这件事，本身就很不靠谱吗？” 鸡哥这句话令李修精神陡然一震。 没想到他还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 鸡哥缓缓摇头说：“况且，这种程度的堪破天机，就得使用多家技术，实现风险均摊，要不我会有杀身之祸的。” 李修小声说：“我觉得，咱们的杀身之祸已经来了。” 鸡哥身体一僵，他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意。 “姬旭坤、李修，上课搞封建迷信活动，平时分扣十分！” 李修捂住脸，鸡哥就彻底呆住了。 鸡哥研究多年的占卜，但这占卜这东西，就像对他找女朋友没有半点帮助一样，也做不到帮他算出考试题目。 每到期末，鸡哥就在补考先边缘徘徊，要是连平时分都被扣了，这门课他大概率又要挂了。 鸡哥哭丧着脸：“李修……” 面对一个梳着中分头男人的撒娇，李修赶忙举起双手投降：“回头我请你去夜市撸串，算是补偿。” 听到这话，鸡哥愣住了：“撸串？你中彩票了？” 李修说：“我最近做的兼职，来钱……还算快。” 岂止是快，神使、新人大赛、约翰事件，特事局的奖金是一捆一捆的进账，好几次李修做梦都笑醒了。 “你不会被富婆保养了吧？上次那个林依白？”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同事。” “什么！不仅包养，还给你安排工作！可恶！” 一想到自家兄弟年纪轻轻，就能吃软饭不劳而获，这比杀了鸡哥还难受，后槽牙都要嫉妒的咬碎了。 下课后，李修在鸡哥嫉妒目光下，逃离了教室。 中午李修再次乘坐公交车前往特事局。 苏妲己说的很对，只有李修见过爆炎地狱的老大哥，现在一切全凭他自己琢磨。 这样效率太低了。 于是，李修把老大哥的背影、侧脸，以及那把漆黑战戟画了出来。 他打算去特事局找吕嗣。 这位考古、历史学的专家，或许能从中看出老大哥的身份，没准能提供一些好的建议。 第189章 推测武将 来到研发科，李修把上课途中素描出来的图画递给吕嗣。 吕嗣接过来一看，原本轻松的神态缓缓变得凝重，他横竖看了半分钟，最后抬起头，狐疑的问：“你画的这是……” “熊猫和竹子？” 李修一听这话就急了：“怎么是熊猫呢，你看这个是背影，这个是侧脸，多帅，然后，这是他的战戟。” 吕嗣听完了李修的解释，又努力盯着画看了半天，似乎想要理解李修的叙述，过了足足一分钟，他长叹一口气说：“要不，咱们换一种方式吧。” 他转过来敲击屏幕，把李修的“画作”扫描进入系统中，打开Ai生成草图。 屏幕上出现了一头正在挥舞竹竿的大熊猫。 吕嗣默默瞥了眼李修，嘴唇微微蠕动，努力克制吐槽的欲望。 根据李修的叙述，吕嗣针对性的调整画面中的参数。 前后调整了近半个小时，屏幕上的生成画面终于调整成李修想要的样子。 身高近两米，身着漆黑战甲的男人，手持战戟，眺望远方，宛若一方战神。 李修指着屏幕中的男人说：“能帮我查到他是谁吗？” 吕嗣捂住额头。 用凭空创造出来的一张图片，去推测一名历史人物的身份，这个要求的无理程度，简直比跟设计师要五彩斑斓的黑还要刁钻。 出于研究者的严谨，吕嗣不得不提醒：“拜托，我的确对考古、历史学有研究，但历史上的武将那么多，我不可能凭一张图片就猜出对方的身份，你不应该来找我，你得去找算命师傅。” 李修摆手说：“不行，算命师傅算不出来。” 李修也清楚这个要求过于强人所难，补充说：“不用准确到某个人，只要给我一个清单就可以。最好不要超过五个人。” 吕嗣点点头，这个要求就合理多了，他思索了片刻说：“首先我要和你确认一件事，他穿的这身战甲，就是这副样子吗？” 李修说：“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副样子吧……怎么盔甲还有说法吗？” 隔着岩浆长河的烟雾，李修只能勉强看到老大哥穿着漆黑盔甲，具体纹路、样式就看不清了。 吕嗣点头说：“盔甲代表了一个时代的金属、制作工艺水准，如果能知道对方盔甲的具体样式，我就能判断出他是哪个朝代的人物，范围会大大缩小。” “抛开盔甲，这幅图画中有两个关键因素：近两米的身高和漆黑战戟。” “古代由于度量衡参差不齐，比如商代，1尺等于15.8厘米，到了战国，1尺就等于23.1厘米。对于身高两米的猛将，根据朝代不同，可能会用八尺或九尺来形容。” “再说战戟。战戟在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朝代是春秋战国时期，从公元前770年到公元前221年。” “随着历史的进程和战争形式的改变，战戟的使用逐渐减少，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是弓弩等远程武器兴起，不等你武将冲杀过来，就被射成了筛子；二来是农耕技术发展，人口增加，不再依靠单个武将勇猛，更多是比拼战术、人数。” “如果说一个相对明确时间点的话，差不多在宋朝以后吧，使用战戟的武将就越来越少了。所以，按照以上条件缩小范围——” 春秋战国到宋代，身高八尺以上，使用战戟的著名武将。 吕嗣没有翻找资料，拿出纸笔，一条条在上面写着名字。 李修接过来一看，清单上的名字有的他熟悉，有的就比较陌生了，分别是： 项羽。 吕布。 典韦。 郭子仪。 南宫长万。 吕嗣说：“我按照大众对他们知名度的了解，做了一个大致的分类，因为三国无双类游戏，吕布的知名度最高，也是最有争议的一位……不知道这个名单能不能帮到你。” 李修说：“帮了大忙了！功勋值我刚给你转过去。” 这种个人私活，肯定是要花功勋值的。 才一段时间不见，吕嗣的头发又稀疏了一点，可见平时有多忙。 李修占用吕嗣的工作时间，无异于在当面薅他的头发。 吕嗣看了眼账户上多出来的功勋值，疲惫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这么多……我一直想兑换一件禁忌物品，有了你的这份积分应该就足够了，多谢。” 李修问：“什么类型的禁忌物品？” “一款能提升魅力值的眼镜，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每天对着镜子跳一段舞，并且要至少当着一个人的面。” 吕嗣叹息说：“我最近在相亲，结果总是很不理想，家里父母又催得紧，我只能是想想办法。” 李修悄悄瞥了眼吕嗣的头发。 比起提升魅力的眼镜，或许兑换能生发的药剂会不会更合适？ 吕嗣又和李修吐槽了几句婚恋市场上遇到的各种糟心事情。 说到最后，吕嗣语重心长说：“在学校的时候，一定要趁早，记住趁早锁定一个婚恋对象。千万不要觉得等上班了，会遇到更好的，相信我，工作后只会遇到——” “吕嗣！出来看实验数据！” 实验室门口探出一颗头，一位女研究员用粗犷的嗓门喊着。 “来了！别催了！” 吕嗣指了指门口方向，“就像这样，可靠，能信任，但绝对不会有恋爱冲动——当然，她们看我的眼神也一样。” 李修再次感谢了吕嗣“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带着写有各朝代武将名字的纸条，离开了研发科。 身份能大致锁定了，剩下就是花时间逐一尝试。 下午是体育课，以李修的身体强度，他决定就不去浪费时间了，打算在今天下午破除岩浆瀑布。 来到特事局的单人训练室，李修锁上门，坐在地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我即地狱。” 李修轻声念诵。 地狱大门出现，他推开门扉，意识坠入爆炎地狱中。 李修站在岩浆长河岸边： 武将名字和他们对应的爱人名字背熟了。 身体和精神状态最佳，以及…… 约翰笔直站在岸边。 约翰号随时准备起航！ “出发！” 李修再度扛着约翰号朝着岩浆长河奔去，高高跃起，跨越了几十米距离后，他踩着约翰号在岩浆中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起伏不定，随时会被岩浆浪潮吞没。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李修心中计算着距离。 就是现在！ 李修猛地跳起，约翰号被自下而上，翻涌而出的岩浆瀑布吞没，瀑布连接着天空，没有留下丝毫的缝隙。 李修隔着倒流的岩浆瀑布，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吕布！” “貂蝉！” “项羽！” “虞姬！” 李修正要念出下一个名字，忽然，他注意到河对岸老大哥喝酒的动作，在听到“虞姬”这个名字时稍微顿一下。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还是被李修敏锐捕捉到。 “项羽！你是项羽！” “果然是这样！” 李修达到了跳跃的最高点，开始迅速下落，在坠入岩浆烧死前，李修手中出现丝丝缕缕的火苗。 因为在岩浆长河上方，他能操纵的力量极为微弱，但用火苗构筑出一张面容是足够了。 “你不想见一见这个时代的虞姬吗？我们把你的故事拍成了电影，如果你想，我能——” 项羽侧过头，余光瞥了一眼，低沉的嗓音回荡： “那不是我的虞姬。” 第190章 找一个女人 “那不是我的虞姬。” 时隔数日，再次听到项羽的嗓音，李修不得不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低沉、沧桑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正在深邃的望着彼方。 和项羽的声音比起来，李修觉得自己说话就像是迪士尼的唐老鸭，所有的话语都像是在呱呱呱。 李修坠入岩浆长河中，再次被烧成灰烬，下一秒，他的身体在岸边凝聚。 疼痛就像残影般消散不去，李修克制住想要大喊大叫的情绪，专注望着河对岸，大喊：“可她已经死了！” “我不会说什么，劝你往前看之类的话，甚至我来找你的目的很自私，我只是想提升力量。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地方，我希望能帮你一把！” 李修喊完后，略微喘息。 标枪般站在旁边的约翰冷嘲热讽：“你忘记了吗？蠢货，他……” 李修瞥了约翰一眼，打了个响指：“脏话禁止。” “……他无法听到先生您的声音，您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笨蛋！等等！您对我做了什么？！” 约翰简直要疯了，他觉得自己说话方式简直像个基佬。 李修没有理会约翰，盯着岩浆长河对面的项羽。 过了许久，就在李修以为项羽会像之前一样无视他的时候，项羽的回应来了： “你帮我？为什么。” “因为你也帮过我啊，在卡尔诗的时候。” 见到终于能和项羽对话，李修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岸边，隔着一条岩浆长河与项羽交流。 “只要不违法，我会尽可能想办法帮你完成。” 项羽侧过头，瞥了眼盘坐在河对岸的李修，回忆近日来对李修的了解。 面对强敌，为了保家卫国，誓死不退。 面对死亡折磨，毫无畏惧，一次次迈入岩浆长河。 面对他的质问，直白说出获得力量欲望，却又保持一颗待人善良的友善之心，坦坦荡荡。 …… 项羽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低语：“倒是一个直率的汉子，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能做到？” “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李修大喊。 项羽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幅画，画卷很小，只有巴掌大小，他缓缓转开，在帛布上绘有一名年轻女性。 画师的功力十分了解，寥寥几笔，就将画中女子描绘的栩栩如生，一颦一笑间柔美婉约。 项羽抬手掷出，画轴跨越长河精准落入李修手中。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帮我找到她。” 李修摊开画卷，都不用看画，光是画布的质感，就知道这必定是个老物件。 他试探性的问：“这位是？” “虞姬。” 李修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可她已经死了，相隔数千年，即便是尸体，我也不可能找得到。” “那个时代的她死了，但这个时代的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李修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转世投胎？” “我不知道。” 项羽说：“我不是方术士，对转世、重生之类的学说并不了解，我只是能感觉到她还活着，仅此而已。” “我希望你能帮忙找到她，让我能再见一见她，这是作为失败者的我，现存的唯一请求。” 李修听出了项羽话中的落寞与寂寥。 在短暂又辉煌的人生中，项羽谱写了太多的传奇。 巨鹿之战，项羽为父亲项梁报仇，五万楚军灭杀秦军四十万主力，令秦国名存实亡。 彭城之战，以三万军破了刘邦五十六万大军，杀的刘邦抱头鼠窜，连父母妻儿都被项羽俘虏。 他戎马一生，也赢了一生，唯一的一次失败，就是在垓下被围，到乌江自刎。 经过数千年的沉思，项羽早就放下了心中的愤恨与执念，也放下了征战天下的渴望。 他只想静坐品酒，在思念中回忆曾经的挚爱、亲友。 李修捧着画卷，认真地说：“我明白了，我会找到她。” “谢谢。” …… 李修收起画卷，天地反转，回到现实。 “答应的是很痛快，可要怎么找啊？” 李修盘膝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琢磨着这个问题。 他手中的情报只有两个： 一副带不出地狱的画像和“虞姬”的名字。 其中画像，可能已经失效。 谁能保证转世投胎之后，还能是前一世的样貌，就算真的能，这都几千年了，多少肯定会有变化。 名字更是如此，谁会给自家孩子取名叫虞姬呢。 “真的是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有啊，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转世投胎吗？” 项羽和苏妲己一样，出现在李修的地狱中，没人能保证项羽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一团概念性的幻象。 啪！ 李修双手重重拍在脸上，中断了自己不擅长的思维推理。 遇事不决，请人帮忙。 “这种找人的事情……” 最方便的肯定是找苏小雅，她新觉醒的能力简直就是找人方面的专家。 可她手上已经有两个大的项目在推进了，李修不想耽搁她的工作进程。 李修想了想，走出训练室，正要去找林科，恰好遇到刚从另一间训练室走出来的林依白。 她握着月华刀，背上还挂着小森鬼武死前赠予的肋差·葵纹越前康继，看样是正在尝试双刀战法的训练。 “你竟然也来训练？” 林依白还是头一次在训练室遇到李修。 在她印象里，李修就是那种天天躺着玩手机都会莫名其妙变强的人，比起花时间训练，李修更愿意用同样的时间去打工。 “我偶尔也是会努力的。” 李修说回正题：“请因果之线出手找人，大概要用多少功勋值？” 因果之线是安元市分局最为神秘的能力者，只要有足够的‘果’，他就能释放能力，逆推对应的‘因’。 当初夜魔事件就是因果之线帮了大忙，提前锁定了夜魔可能存在的区域，救下了苏小雅。 林依白说：“没有固定的价格，根据寻找的难度，会有所不同，基本在4000~7000功勋值左右。” 对特事局员工来说，4000~7000功勋值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想当初李修解决赵轩离家出走、情侣超凡泄露、击溃傀儡师分身，三次行动才赚了1200功勋值。 尤其是“击溃傀儡师分身”，这可不是普通外勤人员能做到的，难度极高，换成普通的外勤人员，想要攒到4000功勋值，得前前后后加班忙活大半年。 这还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外勤人员，换成内勤人员估计得攒一年才能攒到。 但对于解决掉神使、约翰的李修来说，功勋值这种东西…… 洒洒水啦。 林依白补充说：“不过因果之线的能力有诸多限制，不一定能每次都找到目标。” 这点李修很清楚，很早之前他就想过委托因果之线寻找父母，可因果之线尝试几次后，最终还是给出了无法搜寻的结果。 如果因果之线找不到，就只能再拜托苏小雅了……李修思考。 “对了，你要找谁呀？”林依白问。 李修随口回答：“找一个女人。” 林依白：“嗯？” 第191章 出发！杨港市！ 经过李修一番解释，林依白总算明白过来，李修并不是欲求不满，打算滥用职权，走上一条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林依白微微歪着头：“可是转世投胎，这也太……” 李修说：“你也觉得有点扯吧？” “……我是说，这也太浪漫了吧！千年后的重逢，再次相遇时，却已经天人相隔，简直就像小时候看的偶像剧一样！” 林依白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对于李修能够和古代人物对话的事情，林依白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毕竟她哥哥还能把死去的队友召唤出来。 超凡者本身就代表了奇迹。 听完李修讲述的故事，林依白表现的比李修还要热情，拉着李修跑完了全部的申请流程。 因果之线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上班，李修提交完申请，剩下的就是等待因果之线在后台系统中回复。 这个等待的过程，略显漫长，直到晚上十点多，李修正窝在沙发里和苏小雅一起看电影，他的老电脑才发出“叮咚——”提醒声。 打开系统弹窗，出乎李修的意料，因果之线的头像竟然是一位可爱的漫画美少女。 李修身子微微后仰。 怎么感觉宅里宅气的？ 因果之线发来一条消息：“关于你要调查的人，我以你为‘果’，去反推‘因’，找到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聊天框内发过来一张杨港市的地图。 杨港市距离安元市大约四百公里，地图上被画了一个红色的圈，大概涵盖了市中心两到三个城区的范围。 因果之线：“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个范围内。” 李修敲击键盘回复：“只能是范围吗？能否精确到个人。” 因果之线：“不行，你提供的‘因果’太少了。” 仅凭一个名字和一幅画，能把搜索范围缩减到这种程度，这已经是因果之线的极限了。 李修回复：“好的，我了解了，谢谢，功勋值已经转过去了。” 因果之线：“不客气，另外附赠一个消息——如果你想要见到这个人，最好快点。这条因果之线很微弱，可能要不了多久，它就要断了。” 李修：“要断了是什么意思？” 因果之线：“很多种可能。最简单的，人死灯灭，因果全消。比较复杂的就是她的心中放下了这段因果，大彻大悟、遁入空门，或者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不论哪种可能，你都要快点，一旦因果之线断裂，在你提供给我新的因果之前，我是没办法找到她的。” “好的，谢谢。” 因果之线的美少女头像变得灰白，李修把聊天框内的地图导出到手机上。 “明天刚好是周末，看来只能跑一趟，亲自去找了。” 李修做了决定，思考间，闻到熟悉的淡淡花香。 他侧过头，与苏小雅对视。 “看起来好像很有趣，能加我一个吗？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当然，乐意至极。不过你的工作怎么办？” 苏小雅的名头最近在特事局是越来越大。 前几天隔壁昌希市的甄洪安队长带人过来学习交流的时候，特地询问了两个人的情况。 一个是李修，另一个就是苏小雅。 而李修即便放在全国范围也是特例，他的超凡力量、行动方案根本没办法复刻。 但苏小雅不同。 她针对安元市现状和各部门情况，撰写出数套更为优秀的行动方案，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 李修最近能这么闲，也是沾了苏小雅的光。 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一个尚未大学毕业的女孩，竟然在工作上做的比他们这些专家还要好。 本来在来访之前，昌希市的专家还有些许不服，觉得安元市是为了推出明星队员，夸大其词。 可真的与苏小雅面对面交流后，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把她当做刚满二十岁的少女，他们仿佛在与在管理学浸淫一辈子的老教授交流。 因为能力出色，苏小雅除了现场支援科的本职工作外，还兼着负责了部分分局管理的事情。 虽然还只是一些小事，但这代表她从事务性工作，迈向了管理层。 而苏小雅入职特事局还不过一个月。 “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托能力的福，我的工作效率很高的。” 自从觉醒能力后，苏小雅的工作节奏就是： 打开电脑，输出结果。 至于思考、揣度、分析，以及查阅资料的过程，她已经在思维加速中完成了。 李修说：“好，那我们就明天一早出发。” 他说着，余光瞥见一抹雪白。 因为李修是坐在电脑桌前，苏小雅是穿着睡衣弯腰跟他讲话，宽松的睡衣款式在这个姿势下，难免有点走光，流露出的雪白格外耀眼。 仅瞥了一眼，李修就马上扭过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空荡荡的桌面。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 “看到了？” “什么？” 李修选择装傻。 苏小雅换了个问法：“还想看吗？” 李修心脏狂跳，“可、可以吗？” 李修缓缓转过头…… 与苏小雅通红的小脸对视。 她早早蹲下来，双臂交叉捂着胸口，一张小脸红润的宛若草莓布丁，她抬起头，又羞又气的盯着李修： “还要再看？过去跟在我屁股后面，什么都不懂的可爱李修去哪了！” 李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张老脸也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默默对视了许久，同时扑哧笑了出来，尴尬氛围一扫而空。 苏小雅站起来，用力揉了揉李修的头发，道了声晚安走回屋中。 第二天一早，林依白就开车到了楼下，李修和苏小雅走下来楼和她汇合。 打开车门，就瞧见坐在后排傻笑的赵轩。 李修对这位曾经要和老师私奔的少年很有好感，尤其是上次在广播电视大楼，他为了保护众人，差点超凡力场崩溃，大脑死亡。 赵轩虽然年纪小，但的确是有担当的男人。 林依白昨天日间巡逻结束，回特事局打卡下班，恰好遇到了刚结束月度例行检查的赵轩。 林依白说：“听说咱们今天要去杨港市玩，他就哭着喊着要跟过来，我觉得多一个人，找人也能多个人手，就一起带过来了。” 对于找人小分队多了一个人，李修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想到赵轩高三生的身份，问：“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不在家复习，没问题吗？” 赵轩哭丧着脸说：“本周的作业都做完了，我现在就想去干点体力活，不用动脑子的那种，李哥，你就带上我吧。” 李修点点头，反正这次是找人行动，不会有危险，带上赵轩也无妨。 “那就出发咯~” 林依白踩下油门，汽车缓缓驶出小区。 第192章 血红的点 特事局专属的黑色大众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道路两边春意盎然，青青草地生机勃发，远方的河流、湖泊波光粼粼。 开了一个多小时，驾驶员换成了苏小雅，林依白正坐在副驾驶分发零食。 “小雅，张嘴。” 苏小雅乖乖张嘴，林依白给她喂了一块黑巧克力。 音响中放着轻快的音乐，唱到高潮部分，林依白还会带头跟着一起唱。 李修手指轻轻敲打真皮座椅，明明是去帮苦大仇深的老大哥项羽找媳妇，却有一种在和朋友们去春游的感觉。 赵轩打开车窗，手机拍摄外面的风景，随后噼里啪啦按键盘。 看他一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模样，李修就猜到他肯定是在和许老师聊天。 赵轩在发消息，苏小雅在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哼歌，林依白忙着投喂，时不时跟着苏小雅的哼唱微微摇晃着身体。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继续前行，进入到市区找一家饭店解决午餐，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有着大大草坪的公园。 铺上地垫，躲在一棵树下，林依白拿出一份份昨天提前制作好的便当。 就着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远处，孩童们奔跑嬉戏的小小身影，饭菜的味道似乎更香了。 “还真是……美好的春季啊。”李修喝了口茶水感叹。 这一刻，他渐渐明白了特事局在守护的事物。 特事局的工作不是改变，不是创造，而是保护那些点点滴滴生活中的美好，不被妖魔和超凡罪犯破坏。 吃过午餐，四人躺在地垫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落在脸上，李修闭上眼睛，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忽然，身上一沉，扭头一看，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赵轩就呼呼大睡过去，嘴角流着口水，一条腿还搭在了李修身上。 林依白小声说：“听说为了今天能和我们一起出来，他昨晚赶作业写到了凌晨两点钟。” 高三生真不容易啊……李修一边想着，一边把赵轩搭在身上的腿踹开。 休息了半个小时，四人重新出发。 今天行动前，李修同步委托了后勤组的人员，希望能通过大数据系统，查一查杨港市的人员户籍信息。 一查还真有十几位叫虞姬的女性。 李修逐一寻找过去，隔着数十米遥遥看上一眼。 三个小时后。 “这是最后一位了吧？”李修问。 赵轩凑过来问：“怎么样，李哥，有感觉吗？” 李修微微侧目，“你这个形容词很有问题啊……不是她，虽然有点不礼貌，但颜值上差的太远了，气质上也跟画卷中的虞姬天差地别。最重要的是，项羽没有给我回应。” 偌大城市找一个人，肯定不能是瞎找，来之前项羽就说了，只要能亲眼见到虞姬，他就绝对能认出来。 “同名的人已经全部排除。”林依白摊开路上买的杨港市地图：“那就只能地毯式搜索了。” 地图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这是因果之线锁定的范围，大概跨越了两个城区，说大不大，但说小，绝对不小。 李修看了眼时间，快下午五点了。 虽说四人都是超凡者，身体素质惊人，但自早上出发，一路奔波，精神上多少有些疲惫。 李修说：“沿着范围z字型开车搜索一个小时，如果六点前还没有结果，今天搜索工作就到此为止，我们去吃饭。我来订一个酒店。” 好歹是请大家帮忙找人，李修倒不至于连住宿、吃饭钱都节省。 项羽描述中，就算是转世投胎，虞姬也必然是风姿绰约的美人，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多一双眼睛，就能多找一个美女。 李修刚打开订酒店的软件，林依白就拦住了他，笑着说：“酒店就不用了，我提前安排好了，是我二叔家开的小酒店，直接去住就好，不用花钱。” 见识过林家宅邸的李修，对林依白所谓的“小酒店”存疑。 “那就开始吧，地毯式搜寻！” 林依白换挡、踩油门，正要出发，就听始终未开口的苏小雅忽然说：“等一下，我们应该不用去找了。” 李修这才注意到苏小雅的状态十分奇妙。 她拿起地图，笔尖悬在地图上方。 一瞬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特殊波动自她身上传递过来，瞳孔深处似乎闪过无数繁星，又似乎正在快速经历一场宇宙大爆炸。 爆炸、诞生、扩张、停滞，再到最终的热寂。 一切的一切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逆转。 明明没有半点超凡力场溢出，李修却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盯着地图，在这一刻，普普通通的杨港市地图变得立体巨大，一座座高楼在脚下耸立，一条条街道在下方绵延。 苏小雅如同神明般俯视整座城市，无穷的信息、知识在她眼前转瞬即逝，千变万化，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掌握这份知识。 然而，在加速了数百、数千倍的思维下，苏小雅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关键情报。 笔尖缓缓落下，最终在地图上留下一个血红的点。 “呼——” 苏小雅长长呼出一口气，指着红点的位置：“就是这里。” 直到此刻，剩下三人也才想起来呼吸。 赵轩打开车窗，大口喘息：“我差点以为要憋死了。” 李修还是第一次见苏小雅施展能力：“这就是你的能力施展方式？怎么还是没有一点超凡力场？” 苏小雅说：“我的能力和你们的不同，大部分能力者都能影响外界，比如操纵火焰、雨水，又比如强化皮肤、肌肉，我的能力无法影响外界，它只存在于我的脑中，只能影响我。” “白天过来的路上，我就发动了能力，一直在搜寻情报。可惜始终没有找到，直到你筛选了这座城市全部名为‘虞姬’的人，出现在我脑中的知识数量才骤然减少，让我能够找出真正的线索。” 苏小雅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说：“不论你要找谁，她，就在这里。” 李修看向红点的位置，只有一幢建筑物： 杨港市剧院。 不知为何，李修心中萌生出一种宿命感。 他下意识划开手机，打开小众点评软件，搜索杨港市剧院，点开最上面的票务信息。 “……今晚六点三十分，舞台剧《霸王别姬》将会在杨港市歌剧院上演。” 第193章 票 李修刚找虞姬没几天，这头就新上演了《霸王别姬》舞台剧，这实在是过于巧合。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驱车赶往杨港大剧院的路上，李修进入到爆炎地狱对项羽问。 项羽沉默了半晌说：“我不知道。” 他不像苏妲己，手中掌握功能多样的神器·封神榜残页，也缺乏苏妲己一样细致入微的超凡力场操纵技术。 就像第一次正式对话时说的，他不是方术士，不懂那些东西。 项羽只是一名纯粹的武将。 不过在李修带着疑惑离开爆炎地狱前，项羽给出了另一个可能：“就像我能感知到她还活着一样，或许她感知到我苏醒了。” 李修查看演出信息。 这场《霸王别姬》的演出是十天前定下来的，算上确定演出前的排演时间，差不多就是李修解锁爆炎地狱的时候。 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到底是不是，还要现场去看了才知道。 前往大剧院的路上刚好碰上晚高峰，路上被周末还要出来加班，刚下班的疲惫社畜堵得死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毁灭吧”三个字。 饶是林依白的车技，也只能在路上开摇摇车，一摇一晃的向前缓慢蠕动。 等李修四人赶到大剧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了，还有不到三十分钟演出就会开场。 李修趴在售票窗口：“请给我四张票，谢谢。” 售票员是一位五十来岁，佩戴老花镜，正在盘串子的大爷，他瞥了李修一眼，摆摆手说：“卖完了，早就卖完了。” “卖完了？” 李修惊愕重复。 怪不得在小众点评和小麦网上都查不到售票信息，原来是早就售罄了。 这出乎了李修的意料。 倒不是他对传统剧目有偏见，而是在这种快节奏的社会，看舞台剧的人本来就要比过去少很多。 李修本以为就算有人看，也应该还有余票才对。 售票老大爷盘着串子，一眼就看穿了李修的想法，笑眯眯说：“售票第一天就卖光了，你要是感兴趣，网上可以找到几年前拍摄的版本，同样很不错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修忍痛咬牙说：“我们可以加点钱。” 说完这话，李修有点恍惚。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说出“加钱”这两个字。 因为马上开场，来往有不少观众急匆匆往里进，还不乏带着专业相机、笔记本电脑的记者、剧评员。 孙春华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资深剧评人，他一直想扩大自己的社交影响力，今天也是冲着观众中一票同行来的，想混个脸熟，能多蹭蹭热度。 他今天是盛装出行，还化了妆，可谓是十分重视今天的场合。 然而，孙春华四十多岁的年纪，在涂脂抹粉后，非但没有变得英俊，反而有种古时宦官的既视感，尤其是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格外刻薄。 他在剧院大厅若无其事的徘徊，实际上是在等待真正的大腕，想要过去攀谈，结果就听到李修和售票大爷的对话，冷呵一声： “这可是赵老师亲自导演，朱老师主演的剧作，当年这对组合可是拿下了荷花奖。演出的风声还没放出来，就有闻到味儿的圈内人过来求票了。” “连我想拿到这张票也是托了好几位老师的人情，才好不容易拿到手。加钱？你以为你是谁！庆京城的权贵子弟？还是政府领导？” 李修瞅了瞅林依白，权贵子弟。 他又瞅了瞅队长级，特殊情况下，能够调动全安元市警力的苏小雅，政府领导。 换成别的情况，李修不会去花时间和孙春华争辩，直接扭头离开就是了，但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李修，他今天必须进去。 李修想了想，还是没搬出身边的两位大佬，默默从怀里掏出特事局的证件，在售票员老大爷面前展示了一下。 “特事局办事，请您行个方便。” 听到特事局三个字，孙春华嚣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 特事局的名头最近实在是太大了，特事特办，一切从简，可以说拿着一本特事局的证件，在体制内就完全可以横着走。 李修没有把证件递给售票大爷，他们的姓名和真实身份都是机密，不能随意泄露。 李修对售票员大爷说：“大爷，我不为难您，麻烦您帮忙联络一下剧院的上级领导就好。” 售票员大爷卖了一辈子票，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小声嘀咕：“锦衣卫来看剧，还得到我这老头子这买票吗？” 售票员大爷拿起电话，正在拨号，被冷落的孙春华挂不住面子，冷嘲热讽的说：“特事局了不起啊！说白了也是公务员，怎么？滥用职权，带女人和小弟白嫖看剧？” 说到这，孙春华似乎来了灵感。 伴随全球超凡泄露，超凡者、特事局成为了近期最热门的话题，要是能搭上边，绝对是提升自己知名度的好机会！ 孙春华掏出手机，激动地大声说：“我要举报你滥用职权，曝光在网络上，让大众来谴责你！” 正和售票员大爷沟通的李修微微皱起了眉，正要开口，就听剧院内传来一阵骚乱，一位年过六旬，头发花白，高大却瘦削的老人大步走进来。 他步履很稳，双眼没有寻常老人的浑浊，格外黑白分明。 不少等候在门口附近的记者纷纷过去拍照，长枪短炮的采访设备递过去，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老人气质儒雅，微笑着挑选问题回答，忽然，他余光瞥见了站在售票口的林依白。 老人一愣，对身边围着的记者道了声抱歉，大步走过来。 见到这位老人，孙春华拍视频的事都忘了，面色一喜，正要上前攀谈，却被老人直接忽视。 老人走到林依白面前，礼貌的问：“你是……林依白吗？” 林依白扭头看向老人：“您认识我？” 老人笑着说：“果然是林家二小姐，我姓曹，这是我的名片。你十八岁在庆京举办生日宴会，当时我和你打过招呼，你可能对我这个老头子没印象了。” 林依白想了想，的确没有印象。 当年十八岁生日宴会，她全程陪着父母装作淑女似的微笑，满脑子都是赶紧结束跑路的念头，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记人。 林依白拿过来名片，纯白的名片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曹雨，庆京大剧院院长。 林依白回头看了眼呆住的售票员大爷，眼睛泛起大聪明的光，问：“您和我爸爸熟悉吗？” “不能说熟悉。” 不等林依白失望，曹院长继续说：“应该说林先生是我的贵人，这些年承蒙他的帮助，我们庆京剧院才能走的这么平稳。” 林依白眼睛一亮：“那能麻烦您帮我们弄四张票吗？” 曹院长哑然，连连摆手，哭笑不得说：“这点事情怎么能算的上麻烦，包厢或者是第一排中间座位，你喜欢的话，随便挑，我都能安排。” 林依白甜甜说：“谢谢曹伯伯。” 场面一副其乐融融，只有呆呆站在旁边的孙春华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第194章 影子虞姬 能被曹院长称为“贵人”的林家，全华国就那么一家。 背后的资本、背景根本不是孙春华能想象的。 孙春华缩起脖子，正打算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溜走，背后忽然出现一个大嗓门： “苏老师？” 一身警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苏小雅微微点头：“魏局长，你好。” 魏局长是杨港市的警察局局长，站在他身边的人李修不熟悉，但生活在本市的孙春华比谁都熟。 那可是市长和书记！ 魏局长用感叹的口吻为身边两位领导介绍说：“您二位别看苏老师年轻，她可是‘特·警联合行动方案’功臣，不可或缺的管理人才。” 所谓的“特·警联合行动方案”就是指在超凡失控事件中，如何更好的发挥基层警方的力量，达到特事局和警方的完美配合，减少人员、财产损失。 苏小雅说：“都是多亏了我的超凡能力，我本人的话，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魏局长连连摆手，说她太过谦虚，他注意到在售票口前的四人：“是还没买票吗？交给我吧，上次去交流和苏老师学了很多，难得来杨港市就交给我。” 曹院长一听，不乐意了，明明是他先来了。 就这门票的事情和魏局长争抢起来，纷纷抢着要帮李修四人安排，最后谁也争不过谁，索性就干脆一边两人，就安排在第一排。 孙春华早就呆住了，吓得瑟瑟发抖。 不论是林依白的家庭背景，还是苏小雅的官方背景，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剧评员惹得起的。 他眼前阵阵发黑，不用涂脂抹粉，脸色就变得更为惨白，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算是走到了头。 跟着众人往里走的李修瞥了眼孙春华，自他身边走过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们没那么无聊，单独花时间去为难你。” “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事情。你是剧评人，不是网红，没必要总是想着输出情绪、想着火，冷静客观才能精准评价不是吗？”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希望你能为那些喜欢看你剧评的读者考虑。” 孙春华呆呆站在原地，直到李修几人进入剧场内部，他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他两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身上没有半点力气。 …… 进入剧场，李修就把售票口的小插曲抛之脑后，他坐在第一排，等待舞台剧正式开始。 直到稳稳坐在椅子上，李修才反应过来： “明明最开始只想站在后排看五分钟，确认一下这个‘虞姬’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虞姬’，怎么就坐下了呢？还是第一排，中途跑都不好意思跑。” 倒不是李修不尊重演员和剧本，而是他对自己的艺术欣赏水平十分清晰—— 上限凤凰传奇，下限二手玫瑰。 至于舞台剧、歌舞剧…… 光是想想，就觉得屁股发痒，想在椅子上蹭来蹭去。 李修这么想着，可当幕布缓缓拉开，随着一位位演员登台，用精湛的演技和舞蹈动作来演绎剧情，他的担心就不翼而飞。 果然真正的艺术就是雅俗共赏。 从十面埋伏、鸿门宴、楚河汉界、四面楚歌，每一个都是耳熟能详的剧情，但在不同的演绎下，给人身临其境的感受。 “无趣！荒唐！” 意识空间内，透过李修双眼目睹这一幕的项羽低吼：“过了几千年了，就这点事情，有什么好编排的！” 李修表情古怪。 项羽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更想是直男的日常被曝光后的恼羞成怒。 苏妲己的声音同样出现在意识中：“我倒觉得挺好看的，现代的舞蹈跳的比我当年复杂多了，也好看多了。” 项羽别过头，不想多看。 剧情在逐步演绎，直到霸王别姬，死寂的舞台伴随长剑落地，舞台上方飘落鲜红雪花，霸王紧紧拥抱虞姬逐渐冰冷的身体，长歌当哭。 纯净女声的歌喉出现，用最触动人心的声线，来描述这段令人惋惜的凄美爱情故事。 一根筋的林依白早就哇哇哭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苏小雅眼角也有几滴泪花。 但要说整座剧院对这段剧情最为动容的，是坐在舞台对面正中央的李修。 他还清晰记得林依白死在怀中的感觉。 李修无法忘怀那一天，准确说，这件事会化作噩梦，时刻出现在他的梦境中，用最痛苦的方式一遍遍提醒李修。 “我必须变强。”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把因为演出起伏的情绪剔除，望着舞台上“死去”的虞姬，在意识中对项羽问：“是她吗？” 项羽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她很美，放在我的时代，她是绝对不折不扣，值得被无数英雄豪杰争抢的女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虞姬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她不是我的虞姬。” “影子？” 李修不明白什么意思，继续追问。 如果李修问的是兵法、武技，项羽能滔滔不绝的讲述三天三夜不停。 可这种关于情感的问题，项羽就变得不善言辞起来，想了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办法，李修只好等演出结束后，挤到后台，等到采访都结束后，找上虞姬的扮演者朱沁，厚着脸皮问：“我有个朋友……” 经典我有个朋友开局。 朱沁微微挑眉。 她注意到李修背后站着的一众领导、名流，以为又是某位富家子弟，看完表演后对她示爱。 观众在代入戏剧后，会因为代入感对演员产生特殊的好感，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朱沁不排斥这种好感，这是对她演技和舞蹈的认可。 这种情况朱沁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也很擅长应对，只要暂时应和，等过段时间，代入感产生的好感消失，误会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朱沁说：“您说。” 李修整理措辞：“……我有个朋友，他说在你身上看到了虞姬的影子，但你不是虞姬本人，请问你认识真正的虞姬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记者听到李修的话都懵了。 不是哥们，你这入戏太深了吧？ 什么影子、真正虞姬的，你当这是真假美猴王呢？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朱沁手忍不住一抖，差点把杯子摔在地上。、 水洒在珍贵的戏服上，换成平时她早就第一时间拿手帕擦拭，但现在她心思全放在了李修身上，眼眸闪烁，嘴唇微微蠕动。 她的经纪人发现了不对劲。 朱沁今年近三十岁，是一位各方面都很成熟的舞蹈演员，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情景。 经纪人拍了拍朱沁的肩膀，示意她不论要说什么，都必须谨言慎行，旁边可是站着一票记者。 但朱沁无视了经纪人的提醒，直勾勾盯着李修：“你……不，您知道？对，您肯定知道，可是……怎么会……” 李修直视她的眼睛：“你知道真正的虞姬。” “我当然知道，因为。” 朱沁抬起头，与李修对视。 “她是我的母亲。” 第195章 最后一舞 隔着玻璃窗，李修静静望着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老人。 换下了戏服、卸下了演出妆容的朱沁，一副都市丽人打扮，完全看不出半点虞姬的影子。 “母亲是我的养母，四岁那年我被她从孤儿院带出来。那时候母亲三十六岁，一晃过了二十五年……我所有的舞蹈、演技都是跟母亲学的。” “母亲是一位极其优秀的舞蹈演员，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对《霸王别姬》的舞蹈有着难以想象的执着。” “年幼的时候我认为她固执，甚至觉得母亲有点魔怔。” “真的在社会中打磨了一圈，我发现，对我帮助最大的依旧是母亲。因为她的培养，我成功拿下了《霸王别姬》的角色，真正的站在了国家级别的舞台上。” “我的虞姬只是学到了形，如果说真正的神韵，真正的虞姬……那就是母亲了。” 李修静静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瘦削老人问：“那你说的‘我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朱沁叹息说：“母亲身体一直很不好，有诸多重疾病，而在三年前她被确诊患有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李修对这种病症十分了解。 阿尔兹海默症是人类疾病史中最为令人绝望的病症之一，它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患病者会逐渐丧失认知、记忆、思维能力。 如果说别的绝症，例如癌症摧残的是身体，那阿尔兹海默症摧毁的就是精神—— 患病者和家属的精神。 李修之所以了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几年前，三楼的赵奶奶就患有了阿尔兹海默症。 教师出身，对谁都笑眯眯的赵奶奶，随着阿尔兹海默症逐渐严重，她变得多疑、暴躁。 到最后，她忘记了所有人，见谁都是辱骂、殴打。 因为认知功能障碍，她会藏起粪便，当家人循着味道找出来，打算清理掉时，她甚至会抢夺过来吞食。 有一次被粪便噎到，差点憋死，是儿媳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加人工呼吸救了她。 为一位吞食粪便的老人做人工呼吸，这是难以想象的决心，之后没多久，恩爱的夫妻俩就离婚了，儿媳妇无法接受这种生活，选择了离开。 后来当赵奶奶去世时，孝顺的儿子没有留一滴眼泪，李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究竟是悲伤还是庆幸。 中断回忆，李修对朱沁说：“很辛苦吧。” 朱沁摇头说：“她是我的母亲，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幸运的是这些年，我挣了一些钱，能够支付得起最好的治疗方案。” “母亲的认知功能缓慢消退，我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过程，直到不久前，母亲忽然坐了起来。我看得很清楚，在那一刻，她眼中的混沌与迷茫消失了，她难得恢复了意识的清醒。她对我说——” 朱沁学着母亲的语调说： “霸王回来了。” 朱沁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演员，短短五个字，把欣喜、激动、怀疑、震惊等复杂的情绪揉捏在一起。 站在旁边的林依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微微揉搓着手臂，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听起来简直就像小时候老人讲述的民俗恐怖故事。 李修在意识中对项羽问：“是她吗？” 半晌没有回应，直到他又问了一遍，项羽才猛地回过神。 “……是她。” 几乎就是项羽确认虞姬身份的同时，躺在病床上沉睡的老人睁开了眼，病床边的仪器发出警报，屏幕上的心率波动不正常的起伏。 朱沁担心母亲身体状况，推门冲了进去。 “我去叫医生。”赵轩说着，扭头朝护士台跑去。 李修跟着走了进去。 老人在朱沁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朱老太今年五十九岁，她刚坐起来的时候，眼神浑浊，身材佝偻，浑浑噩噩。 但当她看向李修，准确说是透过李修双眼，与藏身于爆炎地狱的项羽对视后，她给人的感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睿智，佝偻的身躯逐渐挺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恬淡、宁静的气质。 “是您吗？真的是……” 她坐在床上，对李修微微鞠躬：“我等了您五十九年，本以为此生无望与您再次相见，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着我的。” 虽然一路都是在猜想项羽的转世投胎之说，但真正从朱老太口中得到证实，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李修不可置信问：“你真的知道他……” 朱老太微微摇头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老太婆的疯言疯语吧。” 朱老太缓缓站起来，朱沁还想去搀扶，朱老太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可是……怎么可能没问题？ 朱老太可不仅仅是阿尔兹海默症，她的身体还有诸多疾病，刚才的仪器警报声可做不得假。 当注意到母亲过于好的气色，朱沁紧紧攥住了床单，心中慌乱如麻。 朱老太说：“如果不嫌弃，我想为您跳一支舞，不知道是否方便？当然，如果您觉得一个老太婆跳的舞过于丢人现眼，那就请忘记我这个无礼的请求。” 李修当然不会拒绝一位老人家的请求，可他同样注意到了朱老太的身体状态很不对劲，稍微释放出一点超凡力场感知： 心率过快，血液循环不正常加速，大脑异常过热。 朱老太的主治医师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听到了自己病人的话，吓得腿都软了一下，赶紧冲上去想要制止。 “您可别吓唬我，别说跳舞了，您每天多走两步都很危险。” 主治医生正想去扶朱老太坐下，却被最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朱小姐？” “这支舞妈妈准备了一辈子，也等了一辈子，请让她跳吧。” 主治医生正要斥责朱沁不懂事，看到她的脸色时，到嘴边的话就停住了。 朱沁面色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仿佛她才是生病的人。 然而，她的视线格外有力，有着令人心神摇曳的力量。 主治医生恍然的站定在那，等他回过神时，朱老太的舞蹈已经开始了。 依旧是霸王别姬，依旧是今天在剧院看到的舞蹈。 却和朱沁演绎的虞姬截然不同。 朱沁演绎的很好，很完美，可就是太完美了，她的虞姬就像是影视剧中被塑造出来的人物，完美、干净、精致。 朱老太的演绎……不，已经不能说是演绎了，在动起来的这一刻，她就是虞姬本人。 那个在战场上，被千军万马围困，身上沾着泥泞，脸上还有尘土，明明是最为脆弱的女性，却要比所有男人都要执拗，都要坚强的虞姬。 一瞬间，不论李修几人，还是路过的医生、病人都默默注视着舞动中的人，他们忘记了她的年龄，忘记了她身上的病服，意识随着舞蹈回到了两千年前的战场。 没有乐曲，没有伴舞，非但没人觉得奇怪，反而所有目睹这场表演的人都会觉得本应如此。 一曲舞毕，朱老太对所有的观众微微鞠躬，略微喘息的坐在椅子上，双手重叠放在膝盖上。 闭上了眼睛。 第196章 解脱 见朱老太闭上眼，主治医生陡然回过神：“护士！快过来！” 几位医生护士扑上去试图挽救。 李修知道，来不及了。 朱老太身上飘散出微弱光点，这些光点在空中盘旋一圈，飞向李修的背后。 一扇地狱之门悄然出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项羽就站在门后，注视飘过来的光点。 他想要伸出手，轻轻抚摸光点，又怕炙热的火焰伤到对方。 李修回头看了眼抢救中的朱老太，她的心跳正在越来越微弱，她马上就要死了。 不过，现在她还算是活着。 “还有十几秒，我可以……把她的灵魂带入到爆炎地狱中，你们可以真正的团聚。” 李修做不到二十四小时在地狱，他在的时候可以设定规则，寒冰或火焰不伤害无辜者，但只要他离开，深陷地狱的无辜者就会遭受折磨。 然而，李修不在没关系，项羽同样有一部分地狱权限，他能时时刻刻保护虞姬的灵魂。 项羽沉默了，他足足思考了近十秒钟，最终还是摇头说：“不，这就足够了，她不应该一辈子被我困住，这不公平，她理应得到解脱。” 李修微微颔首。 他尊重项羽的意见。 心跳曲线逐渐平缓，最终彻底归零。 微弱光点穿透窗户飞上天空，春季晚风温柔的吹拂下，光点似乎在翩翩起舞，消失在星空。 在这一瞬间，李修感觉到爆炎地狱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是哪里变化，李修也说不清楚。 项羽走了，回到了地狱深处，李修很想现在进入地狱探查一番，看看那岩浆瀑布是否还存在。 想到项羽此刻的心情，李修决定还是给这位老大哥一些私人空间。 …… 去酒店的车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四人都有点沉默。 “真好看啊。” 林依白率先打破了寂静。 她回忆着朱老太的舞姿，无法想象，竟然是一位老人能够跳出来的动作。 赵轩心有余悸的说：“不过我刚才还担心，朱沁姐会不会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走。毕竟要不是我们过来，朱奶奶可能不会去世。” 苏小雅说：“换成别人，可能会这么做，但朱沁不会。” 赵轩问：“为什么？” 回答赵轩的是李修，他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橘黄路灯：“因为她同样是一位舞者。” 离开医院的时候，朱沁还忙着和医生对接，临走前，她对李修微微点头，眼中除了悲伤，还有一份释然和感激。 她很感激李修让母亲达成了等候一生的心愿。 同样是舞者，朱沁能理解这份心愿的珍贵。 赵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到了，就是这里。” 在众人思考间，林依白停下车。 赵轩趴在窗口，望着眼前豪华到浮夸的酒店大门，咽了口唾沫：“林姐，这就是你说的‘小酒店’啊。” 林依白摆摆手说：“你别看外面大，实际上没几间房的，满打满算住不了多少人，常年住不满，我叔叔说生意很差的。” 门口负责迎宾的小哥见有人下车，正堆着笑容去迎接，顺便帮忙泊车，就听到林依白的话。 他嘴角微微抽搐。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们酒店每间房间都是提供给最优质的客户，相对应的占地面积就会很大，再加上处于私密性考虑，一层也就只能安排几间房。 但被林依白这么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在迎宾小哥的职业素养在线，他保持着微笑，双手接过钥匙，去帮忙泊车。 上了车后，迎宾小哥小声吐槽：“就开这种破车，还是我们酒店小，他们住得起吗？不会是来拍短视频的家伙吧？” 他想了想，按下了耳机，对前台说：“前台注意，来了四位有点奇怪的客人。” 酒店前台一共有六位，每一位从长相、气质、发型都极为相似，端庄职业，无声透着专业的服务感。 她们听到了迎宾小哥的话，看向自动打开的大门。 作为豪华酒店的前台，她们见多了社会名流、权贵富豪，看人的眼光极为毒辣，一扫眼前四人的衣着、言谈举止就作出了判断—— 李修，土包子穷鬼大学生。 赵轩，土包子穷鬼高中生。 林依白，过分漂亮的富家小姐。 苏小雅…… 六位前台小姐姐同时微微歪头。 苏小雅在进来后，和李修、赵轩一样在四处观望，但李修和赵轩是看富丽堂皇的装修，苏小雅却是在看各种角落、墙壁。 如果接受过专业战术训练的人就知道，她是在进入一个新环境后，习惯性的分析环境的战术地形。 哪里可以作为掩体，哪里是视线的死角，哪里又是虚假掩护，只要一梭子子弹就能打穿。 加入现场支援科，尤其是成为临时队长后，这些观察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这也是临时小队成立后，全员无伤亡的原因。 林依白走到前台：“你好，我叔叔应该帮我留了两间房。” 赵轩补充说：“她叔叔应该是你们老板。” 六位前台小姐同时歪头，猛地反应过来。 几个小时前，杨港分店的总经理的确给她们打了电话，说有一位董事长重要的客人过来休息。 前台小姐姐的想象中，重要的客人大概率是某位政府高官或者成功企业家，形象应该是四五十岁的成功男性模样。 没想到竟然是董事长的亲属，还这么漂亮。 六位前台小姐姐感觉一阵后怕，还好平时礼仪练习没有放松，保证了不论心里怎么吐槽客人，脸上都是水一色的温柔笑容。 否则，惹了董事长的侄女，估计第二天就会收到人事邮件了。 核对了身份证，确定无误后，两张精致的房卡递给了林依白。 “为您安排了顶楼的两间总统套房。” 六位前台小姐姐同时站起来：“祝您入住愉快。” “哦……哦，谢谢。” 林依白被这过于隆重热烈的仪式惊到了，带着剩下三人走进电梯。 电梯内有专门的电梯管理员，不用招呼，她提前知晓了四人的楼层，按下了电梯，整个 过程除了微笑，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真正的润物细无声。 两间房，四个人，分配起来很容易： 李修和赵轩，林依白和苏小雅。 当然是这样啦！ 总不可能是李修和林依白、苏小雅，让赵轩自己住吧，那未免太过分了—— 赵轩还未成年呢，他自己睡得多害怕啊。 进入房间，李修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这触感，这舒适度……爽！ 李修还在享受，就听赵轩大喊大叫。 “李哥！你看这里！有酒！”赵轩指着酒柜。 李修站起来，打开冰箱：“酒算什么！这里有水果、小蛋糕！” 赵轩拿起一张桌牌：“还能点东西吃！最重要的是……” 李修和赵轩对视一眼，两个穷鬼眼中燃烧起火焰： “全——都——免——费！” 第197章 一往无前 深夜大排档。 李修四人围桌而坐。 望着眼前一桌的美食，李修和赵轩面露难色。 林依白看他俩不怎么动筷子问：“你们怎么不吃呀？这里据说是杨港市最有名的大排档，很好吃的。” 李修与赵轩对视一眼，纷纷咽了口唾沫，把涌上来的饱嗝重新咽了下去。 两人瞧见酒店里各种名贵零食、酒水免费，早就把晚上约好要出来吃大排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他俩躺在沙发上，拍着肚皮享受吃饱喝足的满足感时，林依白冲过来邦邦敲门，他们这才想起来晚饭约好是出去吃。 两个穷鬼人穷志坚，没好意思说自己吃免费零食吃饱了。 李修想了想，不敢和林依白对视，说：“你知道男人嘛，有时候也会很感性，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俩就没有多少食欲。” 赵轩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说话间，他悄悄竖起拇指，觉得李修找的借口实在太赞了。 林依白显然是相信了李修的说辞，点点头，举起杯子，认真地说：“希望朱阿姨一路走好。” 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李修和赵轩不得不也举起杯子。 苏小雅可没林依白那么好骗，她含笑看了眼李修，倒也没拆穿，同样举起了杯子。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深夜带着林依白和苏小雅，两个漂亮女孩在大排档吃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不乏赤裸上身，胸前背后有纹身的社会大哥。 但他们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发生被人搭讪、找茬的事情。 直到李修四人吃完结账离开，社会大哥旁边的一位小弟问：“大哥，这么漂亮的两个妞，咱们真的不去——” 小弟话没说完，就被大哥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妞妞妞的，心里只有女人了？” 小弟委屈的说：“我这不是想让大哥你开心开心吗。” 社会大哥指着外面停着的黑色轿车：“你没看他们开着什么车过来的吗？” 小弟狐疑说：“不就是个破大众吗？” 社会大哥摇头说：“外表是破大众，他们停车时我就注意到发动机的声音不对，明显是经过改造的。” 小弟知道大哥的背景，第一桶金是靠走私海外二手车，赚关税差价富起来的，社会大哥对车辆很有研究。 “可大哥……那又怎么样？” “你这蠢小子，怎么，啧……你有没有觉得，在看向或靠近他们四人时，总觉得心脏突突，莫名奇妙紧张。” 小弟连忙点头：“没错。”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啊，我看美女都突突。” 社会大哥恨铁不成钢：“看着就心脏突突，那是因为他们中有超凡者，黑色改装大众是特事局的标配。所以，你觉得他们四位是什么人？你的狗爪子还没伸过去，脑袋就搬家了！” …… 赵轩在车上恋恋不舍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社会大哥团伙，失望的说：“我还以为他们会过来找茬，然后，我就能大发神威，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李修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这思想很危险啊，别老想着打打杀杀的。” 晚上回到酒店，李修洗好澡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赵轩正在和许老师视频到尾声，隔着屏幕撅了撅嘴，发出“mua”的声音，没想到恰好被李修看到。 李修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羞得赵轩臊红了脸。 关了灯，李修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过去，就听到项羽一缕意识传递过来。 李修闭上眼睛，精神坠入到爆炎地狱中。 隔着岩浆长河，李修和项羽对话：“这么早就把我叫进来，不需要留给你一些私人时间吗？” 项羽说：“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为情所困，整日愁容满面的愚钝村夫了吗？而且，这是一件好事，虞姬……她理应摆脱过去，获得新生。” 李修点点头。 既然项羽放下了，那自然是好事。 李修视线落在面前的岩浆长河上，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横渡长河。 李修问：“那现在我可以过去了？” 项羽没有回答。 李修也无所谓，决定亲身尝试一下。 他举起约翰号，再次开始了奔跑，最后高高跃起。 噗通，李修踩着约翰号进入岩浆长河中。 等等……不对劲！ 在迈入岩浆长河的瞬间，李修明白了虞姬离开后，爆炎地狱的变化发生在哪里—— 这条岩浆长河的危险性再次提高了！ 过去李修掉入岩浆长河得到的仅仅是疼痛，灰飞烟灭后他会在岸边毫发无伤的重生，但现在的岩浆长河…… 一滴岩浆迸溅到李修腿上，直击灵魂的烫伤，痛的他呲牙咧嘴。 现实中，同样的烫伤出现在同样的位置。 变得和极寒地狱一样了，在地狱中受到的伤害会一比一还原到现实……李修心中凛然。 被他踩在脚下的约翰放声大笑：“李修！你也要死了！跟我一样！” “安静。” 李修强行让约翰闭嘴。 他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分神。 他不敢想象如果坠入岩浆长河，现实中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高度烧伤的残疾人？ 还是干脆直接死亡？ “要是真死了，第二天赵轩醒来，会不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岩浆长河中，约翰快速磨损，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张皮，而李修马上就要触及岩浆瀑布的区域。 瀑布还会出现吗？ 就在李修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自下而上，连接天际的岩浆瀑布出现。 更为炙热，更为汹涌。 “还真是不给一点偷奸耍滑的机会啊。” 李修回头。 要回去吗？ 把最后一点约翰号消耗干净，再拼着受伤，应该能回到岸边…… 不。 李修重新看向前方。 这次退了，他会受伤，身体状态会一次不如一次。 这条路线李修已经练习了数十次，早就熟悉了，现在就是他身体状态、经验的巅峰。 不能放弃。 冲，向前冲！ 李修望着耸立在面前的岩浆瀑布，滚滚热浪吹动他的头发。 李修微微伏低身体，竭尽全力的减少风阻，直到约翰号被磨损干净，他双脚重重踩在岩浆长河上！ 仅是一瞬间的接触，脚底就被严重烫伤，失去了知觉。 李修不管不顾，他整个人跃到空中，仿佛寻死的疯子，冲向岩浆瀑布。 这一刻，李修仿佛与两千年前的项羽重叠。 一往无前，虽死无悔！ 李修没入岩浆瀑布中。 “好！好啊！哈哈哈！” 在岸边刚重新凝聚身形的约翰发出狂笑。 但不到半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李修没有被滚烫的岩浆瀑布烧死。 李修被瀑布的冲击带着向上游去，直到抵达天空的尽头。 第198章 五十万大军 滚烫、炙热，但是…… 并不痛苦。 抱着必死的决心，投身于岩浆瀑布的下一秒，李修身上之前被烫出来的大小伤疤就尽数痊愈。 瀑布的冲击下，狂暴的力量顺着皮肤流入四肢百骸，仿佛每一颗细胞都成为燃料，肆意燃烧，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这不是超凡力量的变化，而是纯粹肉体的变化。 现实世界中，李修的身体同样在短短一分钟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修握了握拳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大威力的狙击枪子弹可能已经无法打破他的皮肤，即便是坦克的炮火李修都有勇气去硬扛一发。 顺着岩浆瀑布，李修来到了爆炎地狱的顶端。 他睁开双眸，漆黑瞳孔中燃烧起一团暗红火焰。 李修俯视下方大地，看到了岩浆长河，看到了端坐河岸的项羽，还看到在河岸对面，有着一大片灰蒙蒙的阴影。 因为灰尘和烟雾，李修看不清那大片的阴影到底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和谐感。 如果说苏妲己和项羽是分走了一小部分地狱权柄，是自己人之间的分工协作，那片黑影给李修的感觉就像是闯进家里的贼，是入侵领地的外人。 李修还想多看几眼，可身体在达到顶峰后，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向下急速坠落。 几秒后，咚的一声，李修重重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五米深坑。 李修揉着脖子从深坑里爬出来。 多亏了在岩浆瀑布中接受了一轮强化，要不光这一下他就得重伤。 一只手伸过来。 李修抬起头，与项羽对视。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随即同时咧嘴露出笑容。 两只手握在一起，项羽把李修从深坑里拉了出来。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河对岸的空气还真是……一样的不怎么好闻啊，不，比河岸另一头还要难闻。” 李修分辨着气味的差异：“多了一股铁锈味？” 项羽点头：“你很敏锐。” 他一挥手，一阵狂风卷着漆黑烈焰扫过。 大地上的尘土被烧灼干净，露出森森白骨、断裂的武器铠甲，以及被血液浸泡下，已经无法褪去颜色的暗红大地。 李修心中有了猜测：“这里是……” 项羽眺望远方：“这里是属于我的战场。” 李修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阵阵鼓声，由远及近逼近，地上的砂石以一种快速的频率轻微震颤。 这是无数战马列阵奔跑时产生的震颤！ 李修猛地抬起头，在地平线的尽头，有一条灰白色的“线”，从左至右，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回想起在天空中看到大片灰白，李修心中的猜测逐渐笃定，他指着地平线尽头不断逼近的灰白色线条。 “那不会是你曾经的敌人吧？” 项羽嘴角微微上翘，“所以我说你很敏锐。” 李修抬起手掌，不论他如何驱使，掌心中都无法凝聚出半点火星。 “果然我还没有完全获得爆炎地狱的所有权限。” 项羽重新坐回岸边，用战盔捧起岩浆，当做酒水大口饮用，等喝的尽兴了，他才说： “那是自然。虽然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很想把这部分权柄、力量交给你，但这里的规则不受我控制。” 包括之前的岩浆瀑布、眼前逼近的数十万大军，这一切的确诞生于项羽的内心经历，但又不受他的干涉自行运转。 这就像著名的白熊实验。 在白熊实验中，参加实验者被要求在一定的时间内不去想象一只白色的熊。结果发现，实验者通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越是提醒，越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白熊。 虞姬和杀到面前的数十万大军，就是项羽心中的两头“白熊”。 因为李修找到了虞姬，所以项羽打心底里放下了虞姬，岩浆瀑布才会成为登天的阶梯，帮助李修提升力量，并允许他突破“心之障”。 项羽笑着说：“虞姬的确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但是——” 他微微眯起眼睛，倾听马蹄声、战鼓声、士兵们轻微的喘息，以及漫天的杀意所凝聚成的直击灵魂的喊杀声。 “战场，才是我人生的主旋律！”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真正的项羽可不是当今脑残电视剧中的“霸道总裁”。 他是驰骋沙场的霸王，是在战场上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的男人。 历史上的皇者无数，但能称得上霸王的，只有他。 李修早就猜想到，想要从这种人物手中夺回权柄，怎么可能只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李修到没有觉得吃惊，无视了逼近的千军万马，坐在项羽对面。 “大军压境而面不改色，是个汉子，来，喝一杯。” 项羽把盛满了赤红岩浆的战盔递过来，他饶有兴趣观察李修，看李修是否有胆量接过去。 要知道李修还没有拿到这片区域的权柄，岩浆对李修能直接造成伤害。 然而，李修毫不犹豫，接过来，直接咕咚咕咚往下咽。 喝完后，李修打了个饱嗝。 这回轮到项羽吃惊了：“你就这么相信我？” 别看李修和项羽面对面的席地而坐，某种程度来说两人算是半敌对关系。 毕竟李修想要获得项羽的权柄，除了获得项羽的认可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杀了他。 趁着李修还没获得这片区域权柄，项羽如果心狠手辣，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 李修直白说：“如果你是舍得用阴险计谋的人，坐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你，而是刘邦了。” 项羽愣在原地，过了好久，忽然拍着膝盖哈哈大笑起来。 李修用战盔又盛了一杯岩浆，一边望着冲锋而来的大军，一边小口小口品味着岩浆的味道。 “什么味道？”项羽问。 李修想了会儿说：“二锅头兑……柠檬茶？ 说来也奇怪，在另一头滚烫的岩浆，在这头入口后却有特殊的清冽感，格外爽口，喝进去后，胃里还热腾腾的，为身躯提供力量。 “吃饱喝足。” 李修把战盔还给项羽：“接下来要怎么做？” 项羽指着敌军：“你面前是五十万大军，他们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的真正精锐，精通战场厮杀和列阵配合。” “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单人杀穿五十万大军，与万军从中，将敌军主帅——” “斩杀！” 第199章 厮杀 只身杀穿五十万大军，斩杀敌方主帅。 李修玩真三国无双的时候都不敢想象这种事情。 用最简单的计算公式来计算，李修不需要杀死五十万所有人，他只需要杀死拦在面前的敌人。 假设李修需要解决的敌人是总人数的1 10，也就是五万人，他解决一个敌人的时间是一秒钟，那么他需要花十四小时才能杀穿阵营。 “如果我能正常发挥力量，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以李修的超凡能力，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早已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可在这片大地中，他无法驱使火焰或寒冰，连操纵超凡力场凝聚成厚重的屏障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驱使的就是这副身体。 “怪不得在穿过岩浆瀑布的时候免费给我来了一轮强化，原来是在这等我呢。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李修一边吐槽，一边活动着筋骨。 “接着。” 项羽把漆黑战戟扔过来。 李修单手接过。 不到三米的战戟，光是重量就高达六七百斤，真不知道它到底是用什么材料打造出来的，密度高的惊人。 当初在卡尔诗市，李修靠着身体里充盈的超凡力量，把战戟挥舞的宛如狂风。 失去了超凡力量加持后，即便是身体刚刚经过强化，李修挥舞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沉重。 挥舞一次、十次、百次，可能问题不大，但想要十四个小时无休止的挥舞下去…… 李修收回思绪，不去想那太过遥远的事情。 他看向项羽：“只有这个吗？没有买一送三，附带盔甲、战马什么的？” 项羽笑了笑，指着百米外的大军说：“那些东西，直接从敌人手里抢过来不就好了。” 百米外的大军停下了冲锋。 军队中的士兵全部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身上的铠甲纹路清晰，长矛尖锐，战马粗重的鼻息声格外鲜活。 除了全身上下通体灰白，其他地方简直和真正的古代大军毫无区别。 军队停止了前行，无声的调整阵型，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凝视着李修，光是一道道视线中蕴含的杀意，就几乎凝结成了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 天空变得暗红，空气中的铁锈味更浓了。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场合。如果是关注我的逗音多好，我立马开直播带货。” 李修一脚踹在战戟末端，战戟转了一圈，搭在肩膀上。 他像是感受不到山岳般砸下来的可怕压力，大步走向敌军。 他步伐沉重，每迈出一步，地面就会轻微的颤抖，到最后，越走越快，大地震颤，像是为李修打起了战鼓。 咚——咚——咚—— 军阵中同样鸣奏起了战鼓。 一方是五十万精锐战士，一方是孤身一人，两方的战鼓声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 李修大步冲向敌军阵营。 百米、五十米、十米…… 敌人的面容愈发清晰，李修心跳加速，不是因为畏惧，而是打心底涌现的…… 喜悦。 从上次和神使交手，不，要更早以前，从能力觉醒那天起，李修就发现自己没有表现的这么理智。 他打心底渴望战斗，渴望杀戮，渴望摧毁眼前的一切。 所以在面对神使、面对约翰，以及今天面对五十万大军的时候，李修内心深处是有一丝丝的喜悦。 能够忘情厮杀，虐杀强敌的喜悦。 在外界，李修需要掩饰，但在地狱中，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李修单手高举战戟，在士兵们灰白眼眸中，他看到了正在狂笑的自己，心中的喜悦因为即将把眼前的敌人撕碎而高涨。 直到这份扭曲的喜悦即将突破某个临界值。 嘭！ 喜悦和狂热像是被扎破的气球骤然消失。 李修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心跳恢复到正常状态，而这个过程就连李修本人都没注意到。 盘膝坐在岸边，欣赏李修和大军拼杀的项羽忽然皱起了眉，察觉到了李修情绪的不对劲。 “什么情况？” 项羽凝视着李修的背影。 从上次在卡尔诗的时候，项羽就觉得李修的情绪起伏很不对劲，但项羽是将军、是军事家、是传奇武道家，唯独不是心理学家。 他只能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 “相对于李修的年纪，他的情绪……太平淡了。” 李修有寻常人有的喜怒哀乐，却又和常人不一样。 比如大部分人喜怒哀乐的数值顶峰是100，李修可能只有50，甚至30。 只要达到30的顶峰，他的情绪就会强行压制下去，恢复到冷静。 今天如此，上次林依白死的时候亦是如此。 作为亲眼目睹心爱之人自尽的项羽，他清楚记得那时的悲伤和愤怒。 李修在看到林依白死亡时，虽然也有愤怒和悲伤，可项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项羽手指轻轻点着战盔，低语：“简直就像是强行把情绪割裂开了一样。” 项羽摇摇头，又盛了一杯岩浆，把种种猜想抛之脑后。 因为常年征战，曾经项羽军中精神状态不好的将士多如牛毛，只要保持本性，对战友忠心，那就足够了。 至于别的事情，那是人家私事。 项羽喝了口岩浆，余光瞥见李修宛如一头史前猛兽，冲杀进大军阵型当中。 “杀得好，当浮一大白。” 项羽在岸边饮酒作乐，李修则已经陷入到了敌军的阵营当中。 度过了初期的慌乱，大军逐渐适应了李修的节奏，他们不畏生死，摆下阵型，将李修围困在中心。 每次战戟舞动都会带走数十条生命，但他们的牺牲同样为战友带来了瞬息的机会。 长矛、刀刃、箭矢纷纷落在李修身上。 这些攻击根本无法刺穿李修的皮肤，最多留下一道白点。 这还是因为军阵中有着方术士，用了特殊的法术，消耗自身阳寿，强行催发士兵们的血气。 每过十几秒，就有一名方术士变得面容枯槁，一头倒下死去。 上一个方术士死去，下一个方术士就会无缝衔顶上来，保证法术不会间断。 “呜——” 低沉的号角声传递在军阵中。 不需要长官的细节指令，士兵们听到号角声，立马留下数百弃子与李修缠斗，剩下的人迅速变阵，向后退去。 一辆辆战车驶出，战车上是一支支两米长的弩箭！ 光是箭头就近半米长，磨得极为尖锐，闪着寒光，弩箭上还篆刻着种种奇异符文，散发危险气息。 “放！” 数十支弩箭齐射而出，破空声尖锐，显然是超越了音速。 李修闪过了大半弩箭，又用战戟挑飞了三枚，最终还是有一枚命中了他的肩膀。 血液四溅。 箭头刺入了一寸，就被李修的肌肉卡住。 只是轻伤。 李修拔掉箭矢，反手一抛，刺穿了扑杀过来的士兵。 忽然，背后传来呜呜风声！ 李修转身挥舞战戟，一击就把敌人手中的狼牙棒击飞。 反震的力道，令李修手掌微微发麻。 不是普通士兵！ 面前遮天蔽日，三名骑着高大战马，身披赤红铠甲的将领，正自上方冷冷的注视着李修。 三人的压迫感根本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比拟的。 被击飞武器的将领自腰间拔出战刀。 “杀！” 第200章 渔船 第二天一早，回安元市的车上。 李修一副萎靡不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赵轩递过来一包薯片，“咋了，李哥，昨晚没睡好？” 李修接过薯片，像是毫无感情的吃薯片机器人，一枚一枚往嘴里送，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赵轩的问题，揉着额头说： “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 “什么噩梦？” “被刘邦的五十万联合大军围殴。” 方术士、超音速的弩箭、肉体改造的将领、法阵陷阱……李修回忆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 一晚上他不知道被坑死了多少回，李修死后，被他杀死的敌人同样会复活，重新摆出战阵。 “古代战争这么可怕的吗？” 项羽说：“当然不是。” 不等李修继续抱怨，项羽说：“真实情况要比这个可怕多了。早年间的秦军中的猛将、术士要更强，他们甚至能借助龙脉施展术法，改天换日。” …… 李修吃着薯片，恢复san值，一闭上眼睛就是疯狂扑来敌人，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不眠不休的玩了一个礼拜的黑暗之魂。 李修决定缓一缓，过两天再进入爆炎地狱挑战。 不过这一夜的征战，李修也不是毫无收获，他找到了突破五十万大军的几个办法。 第一个就是最普通的办法，猎杀妖魔、超凡罪犯，增加爆炎地狱的入驻用户。 力量提升会同步提升李修的身体素质。 第二个办法就是提升战场搏杀技艺，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花时间去慢慢学习。 什么时候防御、什么时候进攻，又什么时候适当的受伤，来换取更多的机会。 这些都是需要李修去琢磨的事情。 第三个办法就是打造铠甲。 随着李修杀死的敌人越多，一枚枚碎片环绕在他身边，形成一副轻甲，而这副轻甲是不会随着他的死亡消失，能伴随他进入下一轮挑战中。 铠甲不仅能提供出色的防御力，铠甲上的符文还能为李修提供更多的力量。 当然，仅仅是一夜的征战，李修身上凝聚的铠甲极为轻薄，连对方军阵中小兵穿的都比他好。 这同样需要时间。 对此，李修没有多少怨言，反而他很喜欢这种只要不断努力，就会渐渐走向成功的过程。 这也是魂系游戏有趣的地方。 同样的敌人，不同阶段的自己去挑战，会获得截然不同的体验。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修跑特事局的频率逐渐增加。 为了提升外勤人员的战斗力，特事局专门请了格斗、武器专家来指导外勤人员的战斗技巧。 过去这种场合是从来看不到李修的，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李修只要空了就跑过去学习。 一众老师受宠若惊。 这可是全球第九英雄，要是真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两手，应用在今后的战斗中，他们流派也算是祖上有光了。 但是学了一段时间，李修就发现老师们教的东西和他想学的东西存在较大差异。 李修提出了他的想法。 对面的老师傅摸着下巴的胡渣：“你想学的是在军阵中杀敌的技巧，这个……的确有点难度。我也好，老张也好，擅长的是单对单的捉对厮杀，一对多的话，这个‘多’最多不超过十个人。” 李修当然知道这点， 大规模冷兵器作战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传承自长辈的这些老师傅们就算练习，也是和同门的师兄弟，一对十就算是大场面了。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李修要面对的敌人数量。 何况其中还有方术士、阵法、弩箭。 不过老师傅们的经验摆在这，没有系统性的解决办法，李修就把遇到的问题单独拿出来和老师傅们讨论。 借助老师傅们的经验，李修得到了不少灵感，在战阵中厮杀的时间渐渐延长。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中旬，宁静的春季来到了尾声。 与此同时，在太平洋正中央的汪洋中，一艘捕鱼船正在海浪中吃力的前行。 明明是白天，天空却一片漆黑，伴随阵阵雷声，雨滴砸在身上，宛如被哈士奇扑来的小爪子，格外有力。 海浪起起伏伏，捕鱼船跟着上下不定，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抛到浪尖，一头砸入深海当中。 驾驶舱内，船长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一道道皱纹在长年海风的吹拂下早已宛如刀刻般深邃。 他有一双仿佛被大海祝福过的蔚蓝眼睛，船长眯起眼望着漆黑的海洋，心中升起畏惧。 不是畏惧风雨，而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海洋生涯，给船长赋予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直觉。 今天的海洋有问题。 有什么东西……什么让老船长忍不住战栗的东西，隐藏在漆黑的海水下方。 “不能再走了。” 老船长当机立断。 年轻人特有的礼貌、拘谨嗓音自驾驶舱阴影中传出：“可是船长先生，我们有约定：您送我去目的地，我给您钱。这是在神明见证下达成的交易。” 老船长转过身，一双蔚蓝眼眸凝视站在角落，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人。 站在角落的正是主导了卡尔诗灾难的圣徒-0737，他非但没有被约翰杀死，反而活得很好，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老船长说：“我不认识你所谓的神，我只知道，继续行驶下去，所有人都会死。我作为船长，要为跟我一起出航的小伙子们负责。现在，坐回去，等待返航。” 圣徒-0737号说：“如果我一定要请您继续前行呢？” 老船长猛地自腰间拔出手枪：“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 圣徒-0737打断他：“真的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我最后说一遍，坐下，等待返航。否则，我不介意宰了你！” 圣徒-0737号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被手枪指着的他向后退去，他推开门，雨水钻进来，落入驾驶舱内。 圣徒-0737被手枪指着，眼中却满是怜悯和惋惜：“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其实您正常行驶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没办法，您违背了交易的原则。” “你想做什么？” 老船长跟了出来。 外面一名名年轻船员有的拎起来扳手，有的握紧了绳索，只要老船长一声令下，或者圣徒-0737有什么危险举动，他们就会扑上去。 圣徒-0737退到了渔船边缘，他背后就是汹涌奔腾的海水。 “既然您违背了交易的原则，我自然就是要离开了，神会对失信者降下惩罚。” 老船长冷冷盯着他。 圣徒-0737站在了渔船扶栏边缘，微微鞠躬：“那么……感谢一路的陪伴，死海祝各位好运。” 他向后倒去，老船长瞳孔放大，大步冲过来，想要拉住这个寻死的疯子，却拉了一个空，往下一看，已经什么都没有。 太诡异了。 老船长不敢耽搁，他对船员们吼道：“看什么看！不想死就马上动起来！我们返航！” 他回到驾驶室，转动船舵，竭尽全力的远离风暴中心。 雷声被抛到了背后，就在老船长松了口气的时候。 渔船底部猛地遭受重击，被撞到了高空。 在惯性下，老船长重重砸在玻璃上，隔着透明的玻璃，他看到了一头鲸鱼。 一头双目血红，散发着癫狂的鲸鱼。 第201章 心灵壁垒 圣徒-0737落入冰冷海水中。 他在兜里翻找着： 硬币、打火机、口香糖、手机…… 找到了。 他拿出一片剃须刀片，微微转过头，闭上眼，咬着牙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红血液点点涌出，顺着海水向外传播。 没过多久，一头头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鲨鱼就将圣徒-0737团团包围。 它们逡巡在周围，一方面眼馋送到嘴边的食物，舍不得散去，一方面圣徒-0737透露的诡异气质，在野兽眼中分外明显，它们不敢上前扑杀。 “好孩子们，来的真快。” 圣徒-0737视线左右扫过，锁定一头体格最庞大、最为强壮的鲨鱼。 他沾着手臂上的血，在海水中绘画出一道鲜血法阵。 鲜血法阵注入超凡力场，飞过去，烙印在那头最强壮鲨鱼身上，同时一缕缕暗红色气息飞出，涌入圣徒-0737身体中。 “呼——总算是能呼吸了，憋死我了。” 圣徒-0737仿佛在陆地一样，张开嘴就能从水中汲取氧气。 那头被选中的鲨鱼剧烈扑腾起来，濒临死亡。 它无法呼吸了！ 它在水下呼吸的能力被强行掠夺。 扑腾的过程中，它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流出鲜血，引起了同伴的注意。 它们再也无法遏制饥饿，冲上去撕咬同伴。 “还真是残忍啊。” 圣徒-0737双手摆动，速度骤然飙升，仿佛鲨鱼般在水中游动。 他没有游向海平面，径直没入更深的海底。 在黑暗中前行了不知道多久，一片漆黑中，圣徒-0737露出笑容。 他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圣徒-0737举起手，食指指尖绽放起光芒，照亮了方圆百米范围。 深海中的鱼类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光芒，吓得纷纷逃窜，有的直接就挖开沙子，把头埋进去装死。 圣徒-0737视线落在一个窈窕的背影上。 赤红长发在海底舞动，宛如一条条水蛇，而在长发覆盖下，是完全赤裸、不着片褛的动人身躯，在漆黑的深海下方，给人一种妖异的美感。 “蛇女，好久不见。” 圣徒-0737绕到蛇女面前。 蛇女的长发勉强遮住胸前高耸波涛，长发随着洋流微微舞动，那令人面红心跳的画面若隐若现。 年轻的法兰西青年害羞的不敢多看，视线落在蛇女正在不断调试的“设备”上。 说是设备，实际上是一个男人。 男人是一名超凡者，姓名未知，代号为海皇，在超凡者论坛中热度排名89，是一名四阶巅峰的能量控制系超凡者。 能力名称：海洋共鸣。 效果是能够像鱼儿一样在海洋生活，还能利用超凡力场操控洋流，全力发动时甚至能形成一场小型海啸。 靠着这份能力，海皇驰骋于海洋当中，成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海贼。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把他抓了，杀之而后快，但他始终躲在海洋中，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根本抓不到他。 直到近期，海皇突然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被某个大组织收编了，也有人说他赚够了钱，决定隐退。 谁都没有想到海皇是被人活捉了。 毕竟当今时代，三阶是各国的巅峰战力，这种国宝级战略武器，没有哪个国家会放到大海上，花时间去找海皇的麻烦。 除了三阶强者，剩下的四阶超凡者，在大海上又不可能打得过海皇。 谁都猜不到，这位驰骋海洋的皇者，竟然是被死海组织给活捉了，并且，明显是遭受了种种非人的折磨。 蛇女一根手指刺入海皇的腹部，她的指尖释放出奇特的毒液，毒液溶解了海皇肌肉、骨骼、皮肤。 从外面看去，海皇只有最外面一层表皮还维持原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人，圣徒-0737能清晰看到他的血管和神经脉络。 “融化身躯，却不影响神经和血管，每次看到都会觉得这种技艺实在是了不起。” 圣徒-0737由衷的说，仿佛他们不是在深海，也不是在折磨一个超凡者，而是在某位匠人的雕刻室。 蛇女嘴角微微上挑，对同伴的夸赞她很受用。 蛇女，死海组织序号：圣徒-009。 著名全球通缉犯，两年前第一次以死海成员的身份出现，记录在案的犯罪记录就有七十三起，直接、间接导致数十万人死亡。 等阶：未知。 超凡能力：未知。 各个国家对蛇女唯一了解的情报就是：她不喜欢穿衣服，七十三起犯罪行动中，她都是以赤身裸体的形象出现。 蛇女抽回了手指，放在嘴边舔了舔，完成了对海皇的最后一点微调，沙哑却带有特殊磁性的嗓音说： “他的身体、精神状态在毒液的刺激下达到了最佳，只要我一个命令，他就能燃烧全部的生命，突破等阶，拥有零点三秒的三阶中段能力。” 圣徒-0737思考了几秒，给出答案：“零点三秒足够了。” 蛇女问：“东西带过来了吗？” 圣徒-0737点点头，手指在胸口划过，撕开胸前的皮肤、肌肉，露出心脏。 他的心脏与常人截然不同，呈现灰白色，几乎看不到跳动，宛若一块磐石。 而在磐石心脏上，雕刻有拇指大小的法阵，光是注视就会不自主的头晕目眩，灵魂似乎要被吸收进去。 圣徒-0737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法阵上，当他手指离开时，指尖上已经多了一点莹莹绿光。 蛇女视线锁定那莹莹绿光：“这就是灵魂精粹？” 圣徒-0737摇头说：“不，灵魂精粹已经被约翰全部拿走了，但我们需要的也不是灵魂精粹那种带有污染元素的东西。” 他举起指尖莹莹绿光，淡淡波纹向四周扩散。 “每一道灵魂中都会有个独特的心灵壁垒，人与人之间距离的象征。这是卡尔诗数百万人心灵壁垒的凝聚物——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蛇女看过约翰和李修交手的详细情报，她轻笑说：“当初约翰要是拿到了这份心灵壁垒，应该就不会输了。” 每个灵魂都有心灵壁垒，保护着灵魂不受外界干扰。 如果约翰真的吸收了心灵壁垒，李修的地狱火焰就无法那么轻易的烧进去。 以约翰当时磅礴的超凡力场，心灵壁垒只需要保护他半秒钟，他就能把李修击飞，即便蒋一帆在太空支援也毫无用处。 战局会彻底逆转。 “但你的这个抉择使得李修变得更强了，他杀了那个脑子不大聪明的神使，很可能已经……” 圣徒-0737打断了蛇女的话：“那不是我的抉择。按照交易规则，约翰会获得英雄之名，获得名誉、力量和未来，但他选择了违背了在神明注视下签订的交易规则。” 圣徒-0737淡淡说：“违背诺言者，自然将受处罚，这是神明的抉择。” 他抬起手，无形超凡力场波动向外扩散，顺着洋流形成一圈圈诡异符文法阵。 “我准备好了，仪式开始吧。” 第202章 海洋仪式 萦绕在圣徒-0737指尖的法阵不大，大约只能覆盖不到十米的范围，他冲蛇女点点头。 蛇女引爆注入海皇体内的毒液。 海皇半透明的身躯向外释放出蔚蓝色光芒，一圈圈凝聚成型，肉眼可见的超凡波纹向外释放。 海皇的血肉在急速消耗，相对应的，超凡力场强度在飙升，他的能力“海洋共鸣”发动。 嗡—— 圣徒-0737指尖的法阵在“海洋共鸣”协调下骤然扩张，从覆盖不到十米范围，扩大到了数百公里。 四阶巅峰……迈过三阶门槛…… “还不够。”圣徒-0737说。 蛇女手腕翻转，再次加速了海皇血肉燃烧的过程。 海皇张开嘴，发出无声惨叫。 他的躯体缩小到像是一个小婴儿，只有大脑为了释放超凡力场还保持原样，看起来格外诡异渗人。 三阶下段……三阶下段…… 圣徒-0737闭上眼睛，用身体来体会超凡力场的变化。 终于……三阶中段！ 三阶中段的时间只有短暂的零点三秒，但依旧被圣徒-0737精准的把握住。 刹那间，他把卡尔诗六百万人的心灵屏障注入法阵中！ 符文法阵再一次扩张，影响范围达到了近三百公里，原本漆黑的法阵在注入了心灵屏障后，散发起了莹莹绿光。 三百公里内，被符文法阵笼罩的海洋生物陷入癫狂。 物种进化的速度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繁衍、诞生、成长、捕食、死亡……一切的一切都被加速了数万倍。 在被加速的时间中，海洋生物的身体发生了不规则的变异，而符文法阵不仅加速了时间，还在这个过程中剥夺了海洋生物体内的心灵壁垒。 丝丝缕缕的心灵壁垒吸收进符文法阵中，继续提升法阵的力量。 失去了心灵壁垒的海洋生物，彻底丧失了不同物种之间的界限，它们互相吞噬，又互相交配，诞生出一个个诡谲恐怖的新物种。 疯狂、怪异，却又生机盎然。 与此同时，华国、漂亮国、毛熊国……世界各大超凡国度的检测机构都收到了警报。 在未知的海洋深处，出现了异常庞大的超凡力场波动。 侦察卫星将注意力集中到海洋，尝试锁定超凡力场的波动范围。 但海洋上空大范围的阴云产生的强烈磁场，干扰了卫星的侦察设备。 卫星监控工作人员立即向上提出申请，要求提升卫星侦测功率，用更大功率的超凡检测器，来寻找异常位置。 深海中。 蛇女提醒说：“还没好吗？” 最多十秒各国的卫星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圣徒-0737操纵法阵吸收心灵壁垒，直到达到极限，他打了个响指，笼罩三百万公里的符文法阵瞬间崩裂。 超凡力场连同心灵壁垒同时融化进海洋当中，成为这片汪洋的一部分。 刚收到上级许可，准备提升卫星功率的工作人员停了下来，他看向监控屏，虽然风暴依旧，但波动的超凡力场却消失了，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误报？” 工作人员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启动卫星大功率模式。 要知道每次启动大功率模式都是对侦测卫星寿命的折损，没必要因为海洋中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场波动就花费巨大成本。 …… “仪式完成。” 圣徒-0737松了口气，在仪式过程中冷漠无比的面容恢复到往日的青涩。 仪式结束后，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化。 海洋依旧是那个沉默的海洋。 但不论是蛇女还是圣徒-0737都清楚，所谓的变化已经在悄然间发生，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沉淀。 蛇女看了眼就连大脑都缩小成苹果大小的海皇，把他随手扔到后面，一头深海鱼一口咬住，把海皇吃了干净。 可还不等深海鱼感谢上天赠予的食物，它就因为海皇身体中残留的毒素，骤然爆炸开来。 炸开的血肉又引来了大量海洋生物，它们吃了深海鱼的肉后，又再次发生连锁爆炸。 吞噬、爆炸、扩散影响范围…… 圣徒-0737惋惜的说：“你不去制止一下吗？感觉会死很多无辜的小鱼。” 蛇女摇头说：“刚才的仪式加速了生命进程，三百公里内新诞生的生命太多了，要是不杀一波，会引发附近数千公里的生态崩溃的。” 圣徒-0737点点头，在这方面蛇女是专家。 别看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她是一名坚定的素食+环保主义者，不穿衣服就是她展现自身立场的最直观方式。 工作结束，两位终日出差的死海成员，难得聚在一起享受短暂的闲暇。 蛇女说：“这样一来，海洋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这场仪式进行过程看似简单，前前后后历时不过一分钟，但为了举行海洋仪式，死海足足准备了半年时间。 从最开始选择能够代表海洋的仪式地点，再到找到展开仪式的办法——大量的心灵壁垒。 然后，谋划卡尔诗的行动，把漂亮国、华国两个世界上最大的超凡者国度当做棋子。 得到了心灵壁垒后，又要解决仪式范围的问题，他们在全球范围内搜寻能够在海洋中扩大超凡力场波动的能力者。 最终活捉了海皇。 圣徒-0737补充说：“期间还要给脑子不大聪明的神使先生擦屁股。” 蛇女十分认同。 神使明明距离神要比圣徒更近，更能聆听神明的声音。 可那个脑子不聪明的家伙，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一头热的跑到安元市，不惜牺牲自己创造出了第九英雄。 如果神使还在，以他能够聆听神谕的能力，死海完成仪式的速度肯定会更快。 圣徒-0737感叹：“还有三次仪式……用华国谚语来说：任重道远啊。” 蛇女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完成这次行动，你的序号完全能升到前十了，还不打算换掉0737的编号吗？” 圣徒-0737笑着说：“不论是0737还是001，同样都是圣徒，又没有地位之间的差异。这个编号是老师在救我的时候，赠予我的名字，我觉得很好。” 老师……蛇女知道他说的是谁。 圣徒-001。 那位将众人从地狱中拯救出来，所有圣徒誓死追随的男人。 蛇女没有继续劝下去，她换了个话题问：“对了，你这次见到了李修，觉得他怎么样？” 圣徒-0737犹豫了片刻说：“很平庸，很优秀，也很可怕。” “你不觉得说的有点矛盾吗？” 圣徒-0737摊摊手，无奈地说：“他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矛盾感的人。” “我看不透他，不过，有那么一瞬间——” 圣徒-0737凝视虚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老师的影子。” 第203章 她真是一个好人啊 “老师？” 蛇女微微挑眉，“你会不会对他的评价太高了？” 圣徒-0737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或许吧，可能我看人的眼光不准，但在那一刻，我是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老师的影子。那种……” 圣徒-0737思考措辞，最后他笃定似的说：“为了心中理想，为了重要的人，直面强敌的勇气；不贪图力量，舍得放弃灵魂精粹的慈悲，以及仿佛天命所归的‘运’……老师向来运气很好，不是吗？” “你对他的评价真的很高。”蛇女有点憧憬说：“真好啊，我也想见见他，你说，李修有可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吗？” 圣徒-0737想了想说：“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他是行走在光明下的英雄。” “我们呢？” 圣徒-0737眼中是真挚的光芒：“我们是困顿于黑暗中的英雄，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的拯救人类。” 蛇女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认真点头。 死海组织被认定为全球最恶劣的恐怖组织，他们自己却坚定的认为所作所为是在拯救世界，怀揣着极为崇高的理想。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该继续工作了。” 蛇女说：“海洋结束了，下一个仪式是‘天空’，有决定派谁过去吗？” 圣徒-0737说：“老师决定让那位‘顾问’过去。” 蛇女微微皱眉：“会不会太草率了。” “老师有老师的考虑，光从能力形态来说，那位顾问先生的能力的确是最适合执行这次行动的。” 蛇女说：“我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忠诚度。毕竟他始终没有经历死海仪式，不是我们的一员。” 死海仪式是每一位死海成员在加入时要经历的环节，不论在仪式前多么桀骜不驯的人，只要经历过死海仪式，就会打心底里理解死海组织，成为一名合格的圣徒。 蛇女补充说：“别说死海仪式了，我们连他的本体都没有见过，他是男是女，等阶多少，一概是迷。对于那个人，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代号——” 傀儡师。 圣徒-0737摆手说：“我们没必要把认识的所有人变成同事，合作伙伴之间肯定会互有保留。我们只需要知道傀儡师想要复活他的女儿，而这个要求，只要我们死海能满足，这就足够了。” “有欲望，就有所求。” “当一个人的欲望只有神明才能满足的时候，自称为‘傀儡师’的他也将会成为神明的傀儡。” …… 同一时间，安元市，安元大学游泳馆。 “咕噜噜——咕噜噜——” 李修泡在游泳池深水区，旁边的鸡哥喝水喝到快翻白眼了，体育老师实在看不过去，伸过去一根长长的棍子。 鸡哥赶忙抓住棍子，爬回到岸边，大口喘息。 李修脚下稍微用力，在泳池里激起大片浪花，他借着反作用力，来到鸡哥身边。 “你不会游泳就别逞强啊，真打算用游泳池的水给你洗胃啊。” 鸡哥咳嗽着，难受归难受，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女生堆里瞅。 游泳课是安元大学的必修课。 李修和鸡哥两个旱鸭子，本来李修是准备逃课的，反正他就算不学游泳，在水底下跑着都比别人游的快。 可鸡哥说什么都要抓李修一起来。 起初李修不明白鸡哥为什么对上体育课这么殷勤，直到换好泳裤进了泳池，才发现原来因为教学时间安排，接下来的体育课，男生和女生要一起上了。 男生在深水区，女生在浅水区。 鸡哥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正大光明看女生泳装的机会，至于为什么非要拉上李修—— “我刚才都快淹死了，你怎么不知道过来拉兄弟一把。”鸡哥不满的说。 李修眯着眼看着老色批·鸡哥，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我就想让你喝点水，好把脑子里的水往外排一排。” “你懂什么！那可是青春美少女的泳装，还是美少女们！我最近压力太大了，需要通过欣赏美景来排解一下心中压力。” 李修狐疑看向鸡哥。 他天天吃饱了就睡，醒了就打一款名为“元神”手机游戏，天天玩的昏天暗地，会有什么压力。 见李修不信，鸡哥凑过来，神秘兮兮说：“最近有点不对劲，我好像被fBi盯上了。” 李修懒懒散散的眼神变得锐利。 难道漂亮国的人发现动不了他，决定朝他身边的朋友下手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修问。 鸡哥沉着脸说：“我最近每次打开视频，就会出现fBi wArning的提醒。” 李修：“……” 鸡哥连忙解释：“不，你误会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 李修冷冷问：“关键词是什么？” 鸡哥：“甘雨。” 李修：“……你要不再喝点水吧。” 游泳课结束后，喝了一肚子水的鸡哥拒绝了李修共进午餐的邀请。 都说秀色可餐，可看了一节课泳装的鸡哥，反倒是喝了个水饱，决定回寝室瘫着。 道别了揉着肚子的鸡哥，李修拎着包正要去食堂，忽然，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四个女生聚在一起，正一边说笑着一边看向李修。 李修低头看了看。 衣服没穿反，裤子拉链也系了，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 李修陡然一惊。 他注意到在同伴推搡下，面颊绯红，小步走过来的娇小女孩。 女孩是李修一个学院的同学，平时没有多少交流，萝莉身高，扎着双马尾，长相清秀可人，性格内向，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李修咽了口唾沫，心中一片慌乱。 谁能告诉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双马尾女孩走过来，深吸一口气，像是一头鼓起勇气的小鹿，她抬起头，怯生生说：“李修同学，我能要一下你的——” “李修？” 熟悉的温柔嗓音自背后出现。 苏小雅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李修身边，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双马尾女孩：“你好呀，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没什么。” 和自带光环的苏小雅比起来，双马尾女孩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她紧张的要哭出来。 一份精致的巧克力递过来。 双马尾女孩抬起头，与苏小雅宛若阳光的笑容对视，心中的紧张冰雪般融化。 苏小雅真挚地说：“不好意思，我找李修是真的有急事，这份巧克力就作为道歉的礼物，可以吗？” “这太贵重了。” 双马尾女孩慌张的连连摆手。 苏小雅微笑说：“和我要交换的人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直到苏小雅和李修走远，双马尾女孩的朋友才凑过来，叽叽喳喳的问：“发生什么啦？” “你是不是被苏小雅欺负了？” “要不要我们帮你去找她。” “不要。” 双马尾女孩制止了朋友们的话，她双手抱着巧克力，憧憬的望着苏小雅优雅离去的背影。 “她真是一个好人啊。” 第204章 锁定！沙漠之都！ 安元大学食堂。 李修端着一碗烤肉拌饭坐在苏小雅对面。 苏小雅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谢谢。” 李修喝了口茶，发出满足的叹息，问道：“饿了一上午，总算是活过来了。” 苏小雅一边给他续茶，一边若无其事的问：“你不埋怨我坏了你的玫瑰色校园恋情吗？” 李修尴尬一笑，摆摆手说：“我还得多谢你把我救出来。当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在面对约翰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过……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 如果不是紧要的事情，苏小雅完全可以等到晚上回家再说。 苏小雅放下保温杯：“我找到叔叔阿姨的线索了。” 李修喝茶的动作顿在那里，他瞳孔放大，微微喘息：“在哪？” “美尼斯国。” 李修想了半秒问：“非洲？” 苏小雅颔首。 李修愕然愣在那。 他没想到去趟泰国都心疼钱的父母，会大老远的跑到非洲去，光是路费就是他们家庭难以想象的成本。 苏小雅自书包里拿出纸笔，寥寥几笔在纸上画出一个世界地图的轮廓。 “六年前，叔叔阿姨离开安元市后，行踪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再次出现就是在美尼斯国。他们在这个国度呆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随后又再次消失。” “只是待了三个月吗？” 李修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能直接找到那两个不靠谱的父母。 苏小雅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虽然已经过去了六年，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留下不少生活的痕迹。只要我们能找到，我就能重置知识库，再次缩小探寻范围，早晚有一天能够顺着一切线索找到他们的。” 李修点点头。 能找到线索就比什么都找不到强。 “不过这个搜寻范围……有点太大了吧。” 前段时间杨港市找虞姬那次，好歹虞姬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划定的范围也只是杨港市的两个城区。 李修能用最笨的方法，一条街一条街的开车去寻找。 可美尼斯国不同。 它位于非洲的东北角，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国土面积100万平方公里，人口数量超过一个亿。 李修想要一寸一寸的寻找…… 别说找到爸妈的线索了，李修自己都要被熬走了。 “能再缩小搜索范围吗？” 苏小雅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就是要花时间——大量的时间。” 从苏小雅开始搜寻李修父母的线索，到今天锁定在美尼斯国，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想要继续缩小范围，可能还要继续等待数月。 最麻烦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凭空出现在脑中的知识库会随之不断变化，又会大大的耽搁进程。 因为是寻找六年前的线索，时间跨度太大，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一连串的情报变化。 这是极为庞大的工作量。 苏小雅继续说：“然后，我就想到了上次我和因果之线，一起合作找到了虞姬的，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当初因果之线说无法找到李修父母的线索，那时候是因为范围太广、因果之线太过零散，但现在不同，苏小雅已经把范围缩小到一个国度。 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李修一下就激动起来。 他在附近找了个网吧，登录特事局系统后台，再次提交了工作委托申请。 今天恰好因果之线在线，没过几分钟，顶着动漫美少女头像的聊天框就发来了消息： “多了位置信息后，我的确能感知到一条因果之线，但是……太微弱了，而且似乎还被人给隐藏……我需要面对面见到你，这样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见面？” 全安元市最神秘的特事局人员，只有分局长和林科见过因果之线本人，李修问：“这合适吗？” 因果之线说：“合不合适，就交给局里判断，不过提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的长相。” “没问题。” 因果之线的头像再次灰白。 李修没有退出后台系统，直接找上林科私聊，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对于李修想要见到因果之线的申请，安元市特事局没有丝毫犹豫就批准了。 防着谁，特事局也不可能防着李修。 李修现在可是被总部单独拎出来，作为宣传的标兵人物，只要他不违法乱纪，基本上任何合理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后勤科的工作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就给李修安排了与因果之线的会面。 他和苏小雅被带到了一间空荡荡的会客室。 会客室是单向玻璃，李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面镜子，隔壁的人却能看到他。 当然，这点在来之前就提前和李修打过招呼，是因果之线本人提的要求。 他不想让过多的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对此，李修表示理解。 隔着一面墙，李修与神秘的因果之线对视。 时隔多年，再次获得父母的线索，他忍不住有点紧张，双拳紧握，等待着结果。 忽然，手背一阵微凉。 李修看向苏小雅，苏小雅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定可以的。 足足等待了近半分钟，会客室左上角的喇叭里传来了因果之线的声音。 “我的确看到了一条因果之线，虽然很模糊，但的确存在，它通向……” 喇叭中传来的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变调，不过依稀还是能听出来是男人的声音。 因果之线停顿了几秒，别人或许听不到，但李修经过岩浆瀑布强化过的身体，敏锐的察觉到铅笔在纸上勾勒、一张张卡牌落在桌上的声音。 这……李修微微皱眉。 不等他继续倾听，因果之线继续说：“它通向东方，美尼斯的首都，城市之母，沙漠之都——伊罗市。” “伊罗市，就是这条因果之线的终点。” 伊罗市。 四大文明古国，美尼斯的首都，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并且是世界上少有没有经过战争破坏的辉煌城市。 老爸老妈六年前去伊罗干什么？ 李修想着，继续询问：“能锁定更准确的区域吗？” 因果之线那头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李修的神色愈发古怪。 因果之线说：“暂时无法锁定，除非我亲临现场或者提供给我更清晰的情报，否则，现在就是极限了。” 李修长长呼出胸腔中积郁的空气。 能锁定到一座城市，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苏小雅紧紧握住他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挑，笑着的眼眶中略微有水波转动。 她是打心底的为李修感到开心。 和李修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小雅，太清楚这件事对于李修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最后一个问题。” 得到想要的结果，李修放松下来，关注点落在另一件事上，他视线仿佛穿透了单向玻璃，试探性的问： “你认识一个叫鸡哥的人吗？” 第205章 普通人？ “鸡哥？” 因果之线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个人。” 李修补充说：“中分头，背带裤，整日神神叨叨，号称自己会占卜，天天借机摸小姑娘手。” 因果之线有点生气的说：“我说了，我不认识。” 怎么忽然生气了……李修心中猜疑更多了，他点点头，装作放下这个问题，等了几秒，突然又开口说： “快问快答，说出三位女明星的名字！三！二！一！” “小泽……嗯，三上……嗯……等等！” 因果之线恼羞成怒说：“这个跟你说的鸡哥有什么关系啊，我严重怀疑你在人身攻击！再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本次会面结束！快走快走！” 李修深深的看了眼透明玻璃，过了好久说：“好吧，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李修站起来往外走，就当他推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 他听到了隔壁传来细微的松口气声音。 李修猛地回头，用低沉的嗓音喊道：“元神！” 隔壁下意识的回应：“启动！” 所有人陷入沉默。 李修走到单向玻璃前，眯着眼凝视，仿佛视线能够穿透玻璃。 “你还说你不是鸡哥？” 一墙之隔的鸡哥有种在看恐怖片的感觉，背后毛骨悚然，他连装都忘了装，问道：“你、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李修说：“我听到了你摆弄塔罗牌和算卦的声音，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会玩的这么花。” 李修最初以为因果之线是鸡哥的师傅或朋友。 毕竟李修确定鸡哥不是超凡者，他从未在鸡哥身上感受过超凡力场。 可在聊了几句后，他发现因果之线的说话方式、断句习惯太像鸡哥了。 鸡哥是李修大学少有的好朋友，相处了快两年，鸡哥一撅屁股，李修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鸡哥反应过来，笃定的说：“我又不傻，占卜的时候，我明明是关了通话设备，你不可能听到。” 他的占卜手段在李修面前施展过，他担心被李修听出来，特意每次占卜前，按下了中断通讯的按钮。 李修敲了敲单向玻璃，“以我的听觉，这层墙壁、玻璃对我来说就是透明的。” 经过岩浆瀑布强化后，李修的五感再次提升，别说是隔着一面墙壁，如果他刻意倾听，就是再隔着两间屋子，李修都能精准分辨出鸡哥的声音。 隔壁负责负责本次会面的林科没想到李修的听觉会如此敏锐，他无奈摇摇头，对鸡哥说：“都暴露了，就过去见一面吧。” 反正发现的人是李修，不论他的日常身份，还是在特事局的地位，都值得信任。 鸡哥挠了挠头，跟着林科走到隔壁。 李修满脸不爽的盯着他。 “你加入特事局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吧。” “行啊，鸡哥，挺能演啊。” 鸡哥老脸一红：“你不是也在演么，在我面前装成普通人。” “那是一回事吗？” 李修气笑了。 超凡者，尤其是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最好不要告诉普通人自己的身份，这不光是保护超凡者，更是对普通人的保护。 在特事局记载的案例中，超过38.95%的普通人在知晓了亲友、朋友是特事局成员后，不幸卷入超凡失控事件中。 李修不肯告诉鸡哥，那是对他的保护，不希望他卷入危险。 两个人都是特事局成员就没有这个顾虑。 李修想起之前鸡哥还看“超凡学”课程，装作渴望觉醒超凡能力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这个中分小胖子能演。 林科走过来，拍了拍鸡哥的肩膀说：“你就别为难他了，他之所以不对你表露身份，是因为他的情况比你更特殊。” “姬旭坤虽说是三队成员，但李修，你好歹是临时工，他连临时工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兼职小时工。” 鸡哥一个劲的点头。 李修问：“为什么？” 鸡哥解释说：“因为我不是超凡者。” 李修：“哈？” 经过鸡哥和林科细致的解释，李修才逐渐明白过来。 鸡哥自幼研究占卜，从小跟着各路江湖骗子七七八八学了不少招数，家人瞧他整日神神叨叨的，生怕他真的有什么心理上的毛病，就在一年前找了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帮他瞧瞧。 没想到这位心理医生是一位精通心灵系能力的超凡者，他在帮鸡哥做催眠治疗后，非但没有改掉鸡哥神神叨叨的毛病，反而…… “……反而我真的算的准了。” “十次有五六次能准，尤其是当我神情恍惚，带着‘果’看向虚空时，能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白色的‘虫子’在天上飞来飞去，构成了一条通往‘因’的因果之线。” 李修打断说：“这不就是飞蚊症吗？” 飞蚊症是一种眼科疾病，眼前有飘动的小黑影，或点状、片状、条索状漂浮物，就像蚊蝇飞影，看白色明亮背景时更明显，有时可伴有闪光感。 不少人都有类似的毛病。 对于李修的问题，鸡哥干脆利落的点头：“是啊，就是飞蚊症……可是奇怪的是，它就是不合逻辑的准啊。” 鸡哥没有超凡力场，连超凡能力都感知不到。 别的超凡者，能力千奇百怪，也丝毫跟科学不沾边，但好歹是有一套能自洽的逻辑链条： 强韧的精神搭配稳定的超凡力场，引动能力发动，创造种种超乎想象的奇迹。 它是有清晰的、可控的步骤。 李修想到同样能力十分波动的苏小雅。 苏小雅猜到了李修的想法，摇头说：“我只是处于觉醒和未觉醒之间，能力发动、停止，我都能控制，同样是在超凡者逻辑链条内的。” 话已至此，李修算是搞清楚鸡哥的情况了。 他虽然顶着特事局最神秘超凡者的名头，但从判定来说，鸡哥还是一名普通人——神神叨叨，搞封建迷信的…… 普通人。 鸡哥摊了摊手说：“我做梦也想真正觉醒，成为一名超凡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灵时不灵。” 每当期末考试前一晚，鸡哥塔罗牌轮冒烟了都算不出一道题。 经过分析特事局认为，可能是鸡哥的能力太过特殊，无法算出自身命运。 隐藏在幕后是特事局给他的建议，尽可能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或许对他占卜的能力更有效。 李修理解了鸡哥的辛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你对我隐瞒身份，是为了更好的帮我占卜？” 总算解释清楚的鸡哥松了口气，听到李修的问题，他不过脑子，随口说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单纯享受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感觉，谁让你被林依白包养了还不承认。” 说完，鸡哥猛地回过神。 李修、林科、苏小雅同时直勾勾盯着他。 这次不用占卜，鸡哥扭头看向单向镜，这一刻，他像是真的觉醒了能力，分明在脸上看到了“死”字。 第206章 正确的选择 鸡哥揉着屁股，总算是熬过了李修和林科的毒手。 “位置是大概锁定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鸡哥问。 李修脱口而出：“当然是马上买票去伊罗市。” 鸡哥点头说：“越早去越好。这条因果之线横跨六年，在我眼中已经十分模糊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断开。” 时隔六年再次获得父母的消息，李修可不想继续等下去，当即掏出手机查看机票。 鸡哥在旁边一起帮他挑最近的航班。 忽然，林科的手落在李修的手机上。 “我不想做一个扫兴的人，但是作为你的队长，我必须要说一件事。”林科叹了口气说：“你不能出国。” 正兴冲冲讨论出国事情的李修和鸡哥愣住了。 苏小雅到没有吃惊，若有所思的问：“是出于对李修的保护？” “没错。” 摩根财团对李修的追杀令的确取消了，这不代表李修就绝对安全了，反而他被不少国家、组织视为眼中钉。 这种敌视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潜力。 才四阶下段就能斩杀三阶的约翰，假如让李修继续成长下去，真正的迈入三阶，超凡者世界中还能有人拦住李修吗？ 现在的超凡者世界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家都有一位能拿得出手的强者。 一旦真的有人站在了所有超凡者的顶峰，被冠以“最强”之名，那么世界格局都会因此发生改变。 有些国家、组织不介意世界上存在“最强”的超凡者。 不过，他们希望这位“最强”是诞生在他们的国度，又或者出现在那些贫弱的国家。单体战斗力的强大，暂时还无法扭转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差距。 谁都可以拥有“最强者”，唯独华国不行。 唯独李修不行。 “……只要李修在国内，凭借国内特事局分部网络，加上拥有飞船，能在近地轨道飞行的专案组，就算有人派出了三阶强者，也没人能动李修一根头发。” 林科继续说：“只要你出国，迈出国境线的下一秒，就会有无数暗杀在等待你，这次只会比你在庆京遇到的暗杀更猛烈。” “来的不再是市面上那些所谓的‘杀手’，而是真正由国家级别的组织培养的超凡者。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出国。” 林科想了想补充说：“至少在你迈入三阶之前，不能出国。” 李修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反驳说：“你当三阶是什么，楼下食堂的肉包子吗？说卖（迈）就卖。” 鸡哥挑挑眉，考虑到现场的气氛，还是把“谐音梗扣钱”五个字憋了回去。 “我知道局里是为我好，可这是我的私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因果之线就会断掉，这是六年来我第一次找到关于家人的线索……”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必须去！” 林科拉过椅子坐下，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上一次睡到自然醒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林科忍不住想： 没想到在堆成山的工作之外，还需要处理员工关系问题，话说我能不能直接丢给人事部门…… 林科克制住偷懒的念头说：“我能理解你，我可以试着帮你提交出国申请，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大概率会被拒绝。” 只要上面拒绝，从机票到护照、签证，李修都无法办理。 李修平复了激动的情绪，“那就申请看看吧。” 他没有回家，坐在特事局办公室等候。 等待的时间比李修想象的要短很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庆京的电话。 是古局长亲自打过来的。 通过话筒听到古局长慈祥的声音，李修浮躁的心态安稳了许多。 古局长没有摆一丁点领导架子，她就像邻家的老婆婆，用最直白，也最充满关心的语气，把特事局的安排说了清楚。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会安排最合适的人，乘坐今天晚上的飞机前往伊罗市，去寻找线索。李修，能请你相信我吗，三个月内，我肯定会给你准确的答复。” 李修听着话筒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古局长，谢谢您。” 挂断电话，李修就离开了特事局，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在副驾驶。 苏小雅静静开车，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很聪明，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对于这件事，苏小雅已经有了几个思路，但同样因为这份聪慧，她选择了保持安静。 李修不是曾经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男孩，苏小雅相信他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晚上苏小雅本来想叫外卖，李修却主动要求下厨。 回家路上，他们买了不少菜，做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 苏小雅自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晃了晃。 “喝一点？” 李修注意到酒瓶上一串外文，一看就很名贵。 “哪来的？” 苏小雅用开瓶器拧开木塞，随口说：“上次我爸出差回来的时候带的，也没人喝，我就从家里偷偷拿回来了。” 两人对品酒没什么概念，家里也没有条件醒酒，索性就直接倒着喝。 红酒倒入玻璃杯中，在亚黄色灯光下，散发晶莹剔透的光芒，苏小雅白皙的面容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就出现了两抹红晕。 两人边吃边聊，说了许多过去的琐事，唯独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刻意没有提及。 “最后一杯。” 苏小雅把杯中酒倒干净，她举起杯子，一只手托着下巴，朦胧双眼笑眯眯看向李修。 “这杯酒敬你。” “敬我什么？” “敬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持续一整夜的笑容逐渐褪去。 正确的选择吗？ 李修不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离开特事局的时候，鸡哥小声提醒李修，因果之线可能坚持不了两个月那么久。 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真的可以完全交给局里的人吗？ 李修不是不相信特事局专家的本事，可事关亲人的事情，就算再笨拙的人，也会想要亲力亲为。 他沉思了许久，与苏小雅轻轻碰杯，勉强挤出笑容。 对李修最为熟悉的苏小雅像是没看出他内心的纠结，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站起来。 第207章 出发 卧室内，李修静静躺在床上。 房间内灯全部关着，窗帘拉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李修却能清晰看到天花板的纹路，以及趴在天花板上，像一只大蜘蛛一样爬来爬去的可爱妹妹。 “没想到体质强化后连享受黑暗的权利也被剥夺了。”李修小声吐槽。 咔哒。 银白打火机打开，冒出一缕幽兰色火苗。 站在窗边的三叔点上一支烟，他深吸了一口，拉开窗帘的一点缝隙，顺着缝隙，向外吐出烟雾。 “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吧。” 李修盯着三叔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风衣。 “就不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妹妹自天花板跳下来，趴在李修的胸口，一双通红眼睛，兴奋的与李修对视：“一路杀出去，谁敢拦着哥哥，就把谁给杀了！” 三叔拎着妹妹的后脖颈，像是拎小猫一样把她从李修胸口提起来。 三叔眼神复杂：“我也希望能给你建议，告诉你这样做好，那样做不好，但很遗憾，不行，做关键抉择的人必须是你，也只有你。这是规则。” 李修早知道这条规则，他更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建议。 建议的话，林科、古局长早就给他了。 他之所以还寻求别人的建议，实际上是希望别人能在背后推他一把。 李修叹了口气，自床上坐起来，他揉搓着脸颊，直到脸被他搓的发红才停下来。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那些网络小说中的主角，他们能在穿越到新世界后，轻松的就放下了曾经的亲人、朋友，愿意在异世界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李修做不到。 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两个不靠谱的父母。 李修站了起来。 三叔问：“做好决定了？” “做好了。” 李修换了一身衣服，又拿起背包，随手往里塞了些内裤、袜子、身份证之类，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李修推开卧室门。 客厅安安静静，这是自然。 吃过晚饭没多久，苏小雅就接到突然接到紧急征召，赶回去加班，估计要忙到后半夜才能下班。 李修穿好鞋，背上背包。 如果不看已经接近凌晨的时间，他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上学，而非远行。 “出发。” 他低声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到二楼的时候，李修想起忘了带保温杯。 这样路上渴了可以用能力制作热水喝，就不用买矿泉水了。 他想了想，放弃了上楼去拿的念头。 还是路上买一个吧。 旅行总归会有遗憾，才刚开始就走回头路，李修觉得这个寓意不大好——自从知晓鸡哥是因果之线后，李修莫名变得有点迷信了。 他走下来，老小区大部分是老人，睡觉都很早，静悄悄的。 李修行走在黑暗中，放轻脚步，生怕影响老人们本来就不好的睡眠。 忽然，灯光亮起。 两盏车灯在李修的背上，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李修心中慌乱，有种逃课被发现的心虚，他转过头，车灯同时关闭，苏小雅自车窗探出头，冲他招手。 李修犹豫了半秒，还是走了过去。 苏小雅双手搭在车窗边，下巴放在胳膊上，直勾勾盯着李修，也不说话。 李修被她看的一阵心虚，别过头问：“你不是加班吗？” “小问题，一会儿就结束了。” “那你一直……” 苏小雅点点头：“我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等的都要睡着了，才看你做贼似的走下来。” “你早就猜到我会走？” 想到苏小雅能够知晓万物的能力，李修恍然。 他刚想到这点，就听苏小雅说：“你觉得我猜你的心思还需要发动能力吗？吃饭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吗？” 苏小雅抬起手，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敬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笑盈盈的望着李修：“这就是正确的选择。上车，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李修刚才震惊于被苏小雅发现的事情，现在回过神才发现她开的并不是特事局配备的车辆，而是一辆从未见过的白色福特轿车。 “车和车牌都是从未在我们的关系网络中出现，五个小时内，特事局没办法查到这辆车。” 李修钻进车内，刚坐下就发现座椅早早被调到了他最舒服的位置，听着苏小雅的解释，李修怔怔看着她。 “你……这……” 苏小雅踩下油门，车辆缓缓驶出小区，她边开边解释说：“你一头热的加入特事局，你心思单纯，不会提防别人。所以，我总得留一手。” “我承认特事局的人都是好人，但好人，不一定会做出对我们有利的决定，就像这次。” “你如果想留下，我很乐意陪你留下，安安稳稳。但你如果想走，我总不能看着你连保温杯都忘了带，傻乎乎的背着包就往外走。” 被点破的李修尴尬的别过头，在车里左看看右看看，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盒。 他本想是找点口香糖之类的，没想到一打开，就看到里面厚厚几沓各国现金，美刀、欧元、英镑、人民币，还有两根金条，用于无法使用现金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五六本护照，手枪、子弹若干。 李修翻开看了看，护照分别是李修和苏小雅的，照片还是他们本人，除了照片外，所有讯息都是假的。 李修有种看《谍影重重》的既视感，他愕然看向苏小雅：“你的真实身份是某国的间谍？” 苏小雅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捏了捏李修的脸，“想什么呢？这都是我最近准备的。你不会以为我加入特事局，就是一心一意的工作，努力往上爬吧？” “不是吗？” 苏小雅升职的速度简直比坐火箭还要快，履历漂亮的能闪瞎眼睛。 “当然不是。我加入特事局，是因为你不想退出。之所以不断想办法升职，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加入进去，是为了更好的帮你。” 苏小雅转动方向盘，车辆驶入高架。 “现金、金条都是我利用特事局的资源弄到手的，没有贪污，是我自己赚的钱，至于护照，虽然不合法，但没人能查到我头上。” 过去的苏小雅很聪明，但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自从觉醒了能力后，她的智慧+全知+加速思维，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李修还是不放心：“可有的人是不会被轻易蒙蔽的。” 林科的谋略、程书琴的智慧，甚至林依白的直觉，都有可能发现他们今天的异常。 李修的原计划是独自背着包，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追不上他。 苏小雅一副看傻大儿终于聪明一次的表情，笑着说：“的确有些人很难被欺骗，对于他们，我有别的安排。放心，在接下来五个小时内，没人会拦在我们面前。哦，对，一个人例外。” “谁？”李修问。 苏小雅踩下刹车，车辆骤然停在高速公路正中央。 好在现在是深夜，后面没有车辆。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自旁边跑出来，气喘吁吁的趴在车头。 “带上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第208章 三人小组 瞧见鸡哥毫不见外的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李修扭过头问：“你是怎么找过来了？” “算出来的呗。” 鸡哥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我顺着因果之线，算出来只要在这等，就肯定能蹲到你。” 苏小雅重新启动车辆说：“我知道他会在这等着，所以特意绕了路过来接他。” “好好好。” 李修看了看苏小雅，又看了看坐在后排的鸡哥。 “你们一个能看穿因果，一个信息全知，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各个身怀绝技啊。所以，你过来干什么？” 鸡哥说：“当然是跟你一起去伊罗啊。” 李修微微皱眉，“下午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听到林科的话了吗？一旦出国，我会面临一系列的敌人，到时候可没办法保护你。去伊罗的人只有我。” “嗯？” 听到李修的话，苏小雅诧异的看过来：“你不会以为我费这么大的功夫，只是为了把你送出安元市吧？” “不是吗？” 苏小雅不满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不去的话，你要怎么找到叔叔阿姨的线索？难道说拿着他们的照片，一条街一条街的问过去？” 鸡哥连连点头。 “可是……” 李修还想说这样太过危险，苏小雅自腰间拔出手枪，晃了晃：“局里根据神使尸体材料，最新研制的装备，配备了符文子弹，能洞穿五阶上段以下的超凡力场屏障。而且别忘了我的能力，我或许不能帮你正面对抗敌人，但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苏小雅转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你别想把我赶回去。” 李修半张着嘴，感受传递过来的心意，心中百感交集。 一只小胖手搭上李修的肩膀。 “俺也一样。” 温馨的氛围一扫而空，李修把鸡哥的手拍掉，认真的对他说：“你愿意过来帮我，我当然很感激，但危险真实存在，你要考虑清楚。” 鸡哥靠在椅背上，“咱俩认识两年，我抄了你多少次作业，你帮了我这么多次，现在关系你爸妈的事情，我这个做兄弟的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鸡哥说的情真意切，丝毫不作伪，李修鼻头微微发酸。 鸡哥平时看起来不靠谱，遇到事了是真上啊！ 这才叫真兄弟。 鸡哥满脸刚毅，眼中却闪过一道狡黠。 上面说的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但要是说，鸡哥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前些日子，他占卜自己的姻缘情况，本来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算不出结果，没想到竟然占卜出了一条极为清晰的姻缘线： 他会在本月与一名外国白富美少女结识，展开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起初鸡哥以为是学校里的留学生。 直到今天帮李修占卜出伊罗市后，粉红色的姻缘线变得更浓厚了。 很显然，鸡哥的姻缘就在伊罗市。 色欲，不是，爱情上头的鸡哥，决定铤而走险，跟着李修一起出发。 李修和鸡哥上演兄弟情深，坐在驾驶席的苏小雅嘴角含笑，看破不说破，踩下油门，车速再次提升。 三人组成临时小队，驶出安元市区。 …… 同一时间，特事局总部，林科的办公室。 林科拎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手中端着茶，一边喝茶，一边看膝盖上放着的文件，神态从容。 与之相对应的是满脸急躁的林依白，她时而看看时间，而是望着窗外。 刚开始她还是坐在椅子上，到后来干脆站在椅子上，双手叉腰，俯视着自家兄长，无声表达心中的不满。 “别瞪我，就算你今天瞪一宿，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门。” 林科说着，还不忘在膝盖上的文件上写写画画，标注出需要改正的地方。 林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林家长子，他这辈子见过不知道多少人，商人、军人、政客、才子，他看人的眼光很准。 他确信李修绝对会走，就在今晚，可能连十二点都等不到。 所以，他算了算时间，准备大概九点钟出发，去李修家楼下堵着。 以李修的性格，没有被发现的话，肯定就悄咪咪的溜走了，但被人发现的话，他是做不出动手，强行离开这种事情。 说白了，李修对身边的人太善良了。 林科对自己利用李修这份善良感到不齿，甚至从个人的角度，换成林科在李修的角色，他也会出发去寻找父母的消息。 不过职责所迫，林科必须这么做。 比起虚无缥缈的线索，李修对于安元市，乃至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太过重要，不能冒险。 晚上九点钟，林科走出特事局大楼，准备去李修家楼下蹲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上面只有一句话： “二楼，后勤科装备室，林依白。” 林科琢磨了三秒钟，扭头去了二楼，装备室。 因为已经是九点钟，后勤科装备室除了一位值班人员，剩下的人都已经下班了。 装备室内从外面看一片漆黑，林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登登登几个大步走过去，一推开门，就瞧见自家妹妹嘴里咬着微型手电筒，两只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各式装备。 “不许动！” 本来就做贼心虚的林依白被当场抓获，嘴里的手电筒当啷掉地上都没发现，堂堂四阶超凡者，愣是吓得一动不敢动。 林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林依白一眼。 好在她没有迈出装备室，不算是偷窃未遂。顶多算是不经过许可私自进入，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林科自己就能压下来。 他抓着林依白回到办公室，关门，拉过椅子坐下。 李修都不管了，就守着林依白。 林依白站在椅子上：“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林科喝了口茶，纠正说：“不是我不让你去，是你不让我去，我被你拦在了办公室里，这才忽视了李修可能悄悄离开安元市的可能。” 林依白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林科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在体制内工作，可不是只有干活这么简单。 林科慢条斯理的说：“我能理解李修的抉择，但作为队长，我不能放任李修离开——除非我被你拦住。” “这样，一方面我能规避责任，另一方面，还能盯着你别跟李修出去作死。等事情结束后，检讨也是你来写，跟我没关系。” “我凭什么帮你写检讨！” 林依白恨不得扑上去咬林科一口，归根到底，她去装备室偷装备的时候，明明很小心，怎么就被林科发现了呢？ 林依白把问题扔出来。 林科把玩着手机，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第209章 候补专案组 凌晨四点。 一架飞行器刺破云层，飞到近地轨道开始二次加速。 几分钟后，二次加速完成，飞行器进入恒定速度，朝着目的地上空飞去。 飞行器内，十名身穿专案组黑色制服的年轻男女坐在椅子上。 他们胸口佩戴着代表专案组的徽章，不过徽章的颜色是纯白色，代表他们尚未正式入职，还是候补成员。 老六做了个深呼吸，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咔哒声音。 自从前段时间和李修分开后，老六回去就写了申请报告，申请加入专案组。 本来以他五阶巅峰的等阶，达不到加入专案组的资格。 但考虑到他的能力形态优秀，加上在卡尔诗行动中的出色表现，总部破格批准了老六的申请，允许他成为一名候补专案组队员。 最近一段时间，每周七天时间，老六三天正常在队伍中执勤，剩下四天就要去庆京总部接受专项训练。 专案组的训练要比普通特事局外勤人员更为严格、缜密，也会接触到许多曾被列为机密的资料。 今天晚上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训练日，考虑到老六在变身后具有魔法少女的特性，局里专门给他开小灶，安排了符文法阵学的课程。 不要求老六能够在实战中临场布置符文法阵，至少希望今后遇到敌人布置的法阵，不会像卡尔诗那次一样，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老六痛苦并快乐的吸收着新知识，一直学到了晚上十二点，他揉着脑袋，连澡都没洗，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紧急集合的铃声响彻在候补成员的宿舍。 “啊~~~” 老六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他托着下巴，双眼无神的看向屏幕上三张照片，照片下面还有对应的名字。 李修、苏小雅、姬旭坤。 站在大屏幕旁边，拿着激光笔，近两米高，身材比例格外匀称的长发女人，就是本次行动的临时队长—— 南秋。 南秋是纯粹的肉体强化系，精通八十七种格斗术，发动能力后肉体强度堪比钛合金，并且军校毕业，具有极强的战术指挥能力。 “……李修，我就不多介绍了，我想没人不认识他。” 南秋把激光笔移到苏小雅名字上：“苏小雅，安元市特事局现场支援科第四小队队长，超凡等阶介于六阶和无之间。” 她又把激光笔挪到鸡哥名字上：“姬旭坤，代号因果之线，安元市特事局外勤科第三小队兼职队员，尚未觉醒超凡能力，但据说能看穿因果。” 听完两人的介绍，下面忽然嗤笑声。 声音来自于一个矮小，眼睛圆滚滚，寸头的男人。 陆斌，能量控制系，能够凭空将物体赋予爆炸效果，算得上是一名强大且出色的能力者……前提是忽略他糟糕的性格。 脾气暴躁，没有半点团队概念，对谁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认识第二天，老六瞧见陆斌矮小身高、圆滚滚眼睛以及一点就着的性格，随口给陆斌起了个外号“吉娃娃”，没想到直接就被所有人认可。 南秋无视了陆斌，继续讲解任务细则，没想到陆斌见她不搭理，嘴里跟含了一节火车似的“嗤嗤”个没完。 “吉……” 南秋考虑自己临时队长的身份，克制住想要喊吉娃娃的冲动，说：“陆斌，你有话就说，别发出怪动静。” 陆斌微微扬起下巴，指着屏幕：“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在两个无名小卒身上浪费口水，多跟我们说说要怎么围捕李修才是关键。” 他露出阴森笑容，“李修的大名，我可是老早就听说过了。什么英雄，什么新生代最强，可惜一直没机会和他交手，这次得好好跟他玩玩。” “你说他们是无名小卒？”南秋问。 “两个连五阶都没有家伙，不是无名小卒是什么？”陆斌摊开手：“在座的有低于四阶的吗？” 他像是刚想起来老六，作出夸张的表情：“对了，我差点忘了，这里有一个靠变态混进来的家伙。” “你特么的……” 老六可没那么好的涵养功夫，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南秋走上去，单手按住老六的肩膀，硬是没让他立起来。 她冷冷俯视着陆斌，按下翻页笔，调出苏小雅和鸡哥的个人履历。 “无名小卒？” “苏小雅，特事局创建以来，非外勤岗位晋升最快的成员，她撰写的行动标准方案，已经考虑纳入基层外勤人员行动指标当中。” “而她觉醒的能力，据说是信息全知，只要她想，很可能我们现在的对话，已经被她知晓。” “姬旭坤，他能直接通过‘果’逆推‘因’，能察觉万物的因果之线。一旦我们展开行动，身上的因果与他们相连，姬旭坤就能通过因果之线，来提前规避我们的封锁。” 南秋环顾众人，她的这番话不仅是对陆斌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 “在现代化战场上，比拼的要素只有两点：正面战力和情报水平，而我们这次要面对的组合，他们拥有无限情报+点对点预知+最强正面战力。” “我们虽然人多，但我想请你们记住，我们才是弱势的一方，这点我希望大家在行动前要做好心理准备。” 除了陆斌，其他人纷纷点头。 南秋转过来，对老六问：“你曾经和李修一起参加过行动，你有什么建议吗？” 老六没想到会突然问他，坐在那想了几秒说：“……人数少于五人，不要想着动手。要是真动手了，可以打李修，千万别对剩下两位出手。” “怂包。” 陆斌嗤笑摇头，“没听过柿子先挑软的捏吗。” 老六冷笑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以李修的性格，对他出手，要是真打不过，认个怂就过去了。 可要是敢对李修的朋友动手，没受伤还好，要是真受伤了…… 对陆斌的死活，老六不关心，不过出于对其他同伴的考量，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你们不会想和认真的李修交手的，相信我。” 队员中有的人谨记于心，有的则不当回事。 能被选拔为专案组候补队员，他们在各地区都是天之骄子，要是还没见面就怕了，那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了。 南秋拍了拍手：“挑战和难度都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行动计划。” 大屏幕上投放出一张白色轿车照片。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第210章 一周前的陷阱 清晨六点钟，天刚蒙蒙亮。 李修三人坐在车里吃早饭。 虽说是在逃避追捕的路上，但他们的早饭格外丰盛。 牛肉培根三明治、牛奶、果汁，还有一瓶热腾腾的黑咖啡。 他们所乘坐的车辆早就不是之前的白色福特轿车，离开安元市后，苏小雅驱车来到了一间废弃仓库。 仓库中早早准备了另一辆车。 此刻，他们就是在第二辆车内。 “我们的安全时间还有一小时十七分钟。”苏小雅说。 李修想起被扔在仓库的车，以及车内的金条。 穷惯了的李修惋惜的说：“把车扔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钱和金条留下？” 苏小雅露出神秘的微笑：“我自有安排，但我不能说。不是我故作神秘，是这次的追兵中有超凡者，能根据‘语言’来追踪。我如果说出了布置，就有可能被‘听’到。” 能力者千奇百怪，局里既然知晓苏小雅信息全知，就必然会安排反制手段。 现在这个阶段，比拼的不是双方正面战力，而是侦察与反侦察的情报战。 毕竟不论是追来的专案组候补小队，还是李修三人，都不希望真的发生正面战斗。 因为卡尔诗灾难，国际局势本来就比较敏感动荡，要是这时候再发生第九英雄与特事局之间的交手，无异于是给别的超凡组织送把柄。 不过情报战的话，我们真的有优势吗……李修无法克制内心的担忧。 他在特事局的几个月，虽说没有专门花时间了解，但平日里和侦察科的配合就能感觉到—— 这群人是真正的专家！ 专家中的专家。 这还只是安元市分局的侦察人员，庆京总部的侦察人员必然会提升一个档次，而专案组的侦察人员肯定是全国最顶尖的一两人。 担忧间，进嘴里的早饭都没有味道了。 “别动。” 苏小雅抽出纸巾，帮李修擦去嘴边的菜叶，她随口问：“担心我搞不定？” 李修摸了摸脸，“这么明显吗？” “你就差打印出来，贴在脸上了。” 苏小雅拿出杯子，给李修倒了杯黑咖啡，知道他怕苦，又加了两块放糖。 “给。” “谢谢。” 苏小雅看着他一点点喝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她接过空杯子，语气温柔却格外笃定的说： “我说过，会带着你一起出去，就绝对会做到。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对于苏小雅，李修是很相信，可是…… 他扭头看了眼鸡哥。 鸡哥正边吃饭边玩手游，玩着玩着，双眼呆滞看向李修，右手在空气中比比划划，一副小脑发育不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靠谱的队友。 李修被看的浑身发毛，他赶紧抓住鸡哥的手说：“你这是给我下咒呢？从昨天晚上开始，你比划一宿了。” 鸡哥眼神恢复焦距：“你懂什么，昨天晚上开始，你身上就缠满了各种因果之线，我这是帮你斩断因果。” 根据鸡哥充满了玄学的解释，因果之线牵连着“因”与“果”两头，新出现的因果之线一片灰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显然是来自追兵。 放任不管的话，对方早晚会在浓厚的因果干涉下追上来，必须提前斩断。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短暂休息过后，车辆再次发动，远方依稀能看到机场。 …… “发现目标车辆。” 候补小队侦查员在通讯频道中说。 南秋：“能确认身份吗？” “确认，李修三人都在车上。” 这位候补专案组侦查员的能力十分强大，他找人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情报，五百公里内，只要给他一张目标的照片，他就能锁定目标的大致位置。 距离目标越近，锁定就愈发精准。 不，已经不需要发动能力了，透过车窗，侦查员就能瞧见李修正开着车，满脸堆笑的和苏小雅、鸡哥说着什么。 这位队员摇头低语：“李修，你的正面战力或许很强，但你太小看别人了。” 还没成功，就开始笑着庆祝了？ 侦查员按下通讯器说：“队长，收网吧。” 南秋嗯了一声，凝视着下方驶来的车辆，“行动！” 五名候补队员骤然自掩体后面跃出，以包围姿态，将李修所乘坐的车辆团团围住。 作为队长南秋站在前方，以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行驶的轿车撞在她身上，南秋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双手按住车辆引擎盖，强行停下了车辆。 南秋保持着对战友的礼貌和克制，对李修微微点头说：“到此为止了，我们不想动手，你应该也不想吧。跟我们回去吧，古局长攒了一肚子唠叨想要和你说——” 南秋的话，在看清了李修三人的表情后，戛然而止。 他们……竟然在害怕？ 不对！ 南秋猛地反应过来，心中的喜悦一扫而空。 她大步走过来，一把扯下车门，拉着“李修”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你是谁！李修呢！” 跟李修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吓呆了，半张着嘴，颤抖着说：“什么李修……我、我不知道啊……” 南秋感受到细微的超凡力场波动，右手在他脸上一抹，超凡力场散去，露出一张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面孔。 南秋硬了。 拳头硬了。 好在她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没有冲动出手，把男人丢到后面。 一名具有心里感知系能力的队员接住男人，左手手指变形，形成u盘模样，刺入陌生男人的耳朵里，队员眼中闪过一条条记忆。 片刻后，这名队员把男人放在地上：“他是一名未登记的超凡者，能力是能通过双手接触脸颊来改变自己或别人的外貌。没什么战斗力，却格外挺有用的超凡能力。” “换成别人可能早就靠这个能力发家致富了，不过这位老兄脑子不太聪明，所以，只能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一周前，他收到陌生委托，要求他在今天带两名同伴，靠能力伪装成李修、苏小雅、姬旭坤的模样，抵达安元市郊区的一间废弃仓库。” “只要他能在清晨六点至六点三十分之间，开着这辆白色福特轿车，来到西湖机场附近，就会收到一笔不记名账户打来的佣金，前后总计五十万。” 李修是昨天知晓父母的消息，决定动身前往伊罗。 这个陷阱却是一周前安排的，甚至是为了克制这支候补小队的侦察员所专门设计的陷阱！ 光是想象就令人毛骨悚然。 “苏——小——雅！” 南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且这团棉花里还藏了一根扎心的针。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中招了。 “还没有结束。” 南秋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按下通讯器：“我是南秋，一队这里是陷阱，老六，你那怎么样？” 第211章 又被骗了 “……明白了，我们会注意。” 老六中断通讯。 扭头看向剩下的四位队友，“你们都听到了，一队那头是幌子，大家提高警惕，李修很有可能冲着我们来。” 今天华国飞往伊罗市的航班，只有庆京市和西湖市，其他城市要么是没有，要么是要等几天。 庆京太过遥远，李修最有可能是乘坐西湖市的飞机。 现在西湖市被南秋证明是幌子，那么李修想要前往伊罗，剩下的办法就是前往沪城市，先乘坐飞机出国，再从国外转机。 别看李修、苏小雅、鸡哥的三人组合，这一夜把特事局的一众精锐耍的团团转。 那是因为苏小雅无休止的发动能力，每秒进行数以万计的计算。 鸡哥也在不断斩断因果之线，强行斩出一条路。 可他们不是机器，终究是会懈怠，会疲惫。 何况苏小雅不到六阶，鸡哥连超凡者都不是，他们的体能根本无法坚持长时间的发动能力。 最多四十八小时，苏小雅和鸡哥联手布下的迷雾就会消散，李修的行踪将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无所遁形。 时间拖得越久，就对李修越不利。 “他肯定会来。” 吉娃娃·陆斌根本坐不住，小短腿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冲着窗外冷笑两声，活脱脱一副狂躁症的表现。 他看了眼时间，烦躁的挠了挠头：“为什么就不能把所有国际航班关停？这样李修就根本出不去了。” “你的脑子如果不用的话，就捐到山区吧。” 老六直白的说：“这次行动是隐秘任务，除了我们之外，也就只有局里的高层知晓。关停所有国际航班，你是生怕国外的超凡组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飞机不是李修出国的唯一办法，别忘了，他能直接在海面上行走。如果关停国际航班，最有可能是李修干脆发动能力，直接随便找个港口出国。” 特事局的目的从来不是靠强硬手段把李修留住，他们想做的一直是见李修一面，打感情牌，尽可能的再谈谈。 要是把“国际航班”这最后一条尚能预测的路堵住，那事情就真的变得不可控了。 陆斌不爽的呲着牙，倒也没还嘴。 这是他少有的优点，嘴臭归嘴臭，如果别人骂回来的有道理，他是不会生气的。 陆斌翻看资料。 按照后勤科的判断，李修三人没办法通过正规渠道登上飞机，考虑到苏小雅和鸡哥相对于超凡者“孱弱”的身体素质，他们最有可能是潜入货物仓库。 接到命令的特事局基层工作人员正在一架架飞机检查。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职业素养让他们能完美的执行命令。 陆斌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两条腿跟触电似的抖动。 这时细微的声音自机场外面响起。 陆斌动了动耳朵，敏锐的察觉到声音不对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窗户，细细倾听了几秒。 “是枪声！” 通讯耳机中传来声音：“前往老挝的飞机仓库中发现三个人，两男一女，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是超凡者，请求支援！” “来了来了！” 陆斌大笑着，直接打碎窗户，无视五层楼的高度，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老六正想要跟着一起冲过去，忽然觉得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想象这么的简单。 能提前一周布局的苏小雅，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藏在仓库中被几名普通的工作人员搜出来？ 老六不熟悉苏小雅，但他熟悉李修。 李修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老六作为二队的临时负责人，对剩下的三位队友安排说：“分出一个人，跟着陆斌一起行动。其他人跟我来。” 在这一刻，老六的大脑飞速转动，他来到机场指挥控制台，拿出证件说：“马上联络所有尚未起飞的飞机，确认联络状态。” 一段段通讯请求发过去，不一会儿，一架架飞机给出回应。 直到一架飞往阿莲酋的飞机，塔台联络了几次，始终是静默状态。 “……ek305，收到请回应。” 一片死寂。 “果然是这样！” 老六握紧拳头，激动的说：“仓库那里肯定是幌子，估计又是花钱找的替身，真正的‘杀招’是这架飞机。李修他们很可能已经获得了飞机的控制权！” 跟着老六一路走过来，满脸懵的两位队员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一环扣一环，稍微放松一点，就被耍了。 “跟我来！” 三人气势汹汹走向ek305的登机口，在空姐惊愕的目光中，挤开登机的游客，咚咚咚，砸着驾驶舱门。 “李修！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老六心情大好，嘴角根本压不住，就等着见到李修，叉着腰，好好在他面前显摆一下。 可等了十几秒，依旧没有动静。 老六咂了咂嘴，他认识的李修可不是事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的人。 他微微用力，直接把驾驶舱门扯下来，等看清了眼前的画面，老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飞机驾驶舱内，两位飞行员躺在椅子上，一脸安详的打鼾，再看地上的两瓶矿泉水，一名队员蹲下来，闻了闻矿泉水的味道。 “被下药了，强效的那种。” 老六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又被骗了！ 老六握紧了拳头，几秒后，又无奈松开，摇头轻笑着说：“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就在同时，一架飞机驶出跑道，飞上高空。 老六眯起眼看去，直觉告诉他，李修三人就在那架飞机上，可想到刚才的直觉，带来的错误结果…… “去他娘的直觉。” 老六挠了挠头，无奈服输。 他倒没有多气馁，反正老六又不是靠脑子吃饭的人，既然拦不住，就随李修去吧。 其实若不是他还在候补队员的审查期，期间内不能犯错，他都想跟着李修一起去闯荡，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老六望着远去的飞机，低声说：“一路顺风，兄弟。” 第212章 无限加速 天空之上，飞机停止了攀升，飞行轨迹渐趋平稳。 窗外闪过的云朵，穿着黑丝的漂亮空姐微笑走过，李修神情恍惚。 怎么就忽忽悠悠的坐上飞机了呢？ 李修不知道苏小雅用了什么办法，把专案组候补小队耍的团团转，随后她带着李修、鸡哥来到了母婴哺乳室。 里面有一位化妆师早早等待。 十分钟后，等三人走出哺乳室，早已彻底改头换面，手中各自拿着一本伪造的护照，分批走向安检入口。 明明徒手就能拆除整座机场的李修，面对安检小姐姐却打心底感到紧张。 结果对方只是瞥了几眼，就放他进入，然后，就是一路顺畅的坐上了飞机，直到飞机起飞都没有一个人来盘查。 …… 想到这里，为了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李修专注的多看了两眼空姐的黑丝。 根据视网膜反馈回来的丝袜质感以及小腿漂亮的弧线，李修确信这是现实。 否则，以他大脑贫瘠的数据库，应该想象不出如此逼真的画面。 “不行，没准是某个超凡者的精神系能力，我得再确认一眼……再再一眼……再再再一眼……” 李修正在心里乐着，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他察觉不对劲，僵硬的扭过头。 苏小雅正捧着一本书认真阅读，并没有看他。 错觉？ 李修想着，但苏小雅悄悄瞥过来的视线无声表明，之前的感觉并非错觉。 李修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凑过去，瞧见苏小雅手中是一本全英文书籍，看得他一阵眼晕。 “在看什么书？”李修问。 苏小雅把书封露出来，封面上画着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等标志性建筑。 “马上要去伊罗了，总得提前做点准备。” 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美尼斯国，有着太多值得注意的传说，而伊罗市作为首都，更是有着诸多神秘。 法老、金字塔、传说中的女王密室，以及千年前能够号令整片沙漠的神秘力量。 大规模超凡觉醒是五年前，超凡力量却始终贯穿人类的历史，只不过拥有力量的幸运儿要比现在更为稀少。 六年前，李修的父母翻山越岭，来到伊罗市很有可能就是为这份跨越数千年的神秘。 李修很早就怀疑父母的离开和超凡领域有关系，只不过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那不靠谱的父母会是超凡者。 “某人不也是看起来不靠谱，结果不声不响成为英雄了吗？况且，六年前，大规模超凡觉醒尚未出现，那时候他们也许还不是超凡者——但他们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苏小雅语气笃定。 李修怔怔看着她：“这是你能力推演出来的结果？” “不是，我猜的。” 苏小雅重新摊开书：“涉及的时间跨度太大，我的能力又不稳定，暂时还探查不到。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的确如此，除此之外，李修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总不可能是夫妻俩某一天忽然觉得傻儿子影响他们恩爱，就扔下李修远赴伊罗享受二人世界了吧。 空姐推着餐车款款走来，微微弯腰，温柔的轻声问：“先生，咖啡、茶还是可乐？” “茶，谢谢。” 李修接过茶杯，小心的喝了口。 他上唇贴着胡须，这可不能打湿，要是掉了就露馅了。 他瞥了眼一字一句阅读的苏小雅，忍不住问：“可是你为什么要看书？” 不论想知道什么知识，只需要一个念头，对应的知识就会凭空出现在脑中，思维还能加速数百倍。 与之相比，用阅读来获取知识，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苏小雅不急不缓的翻页，“就是因为太快了，我要想办法让思维慢下来。” 起初李修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十秒后，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能力的副作用？” 苏小雅微微点头：“我的思维加速似乎是不可逆的，即便没有发动能力，思维的速度仍在不断增长。” 苏小雅思维加速有一个区间值，五六倍到数百倍。 如果是正常的超凡者，在不发动能力的情况下，思维应该就是普通人的速度。 可她的情况十分特殊，即便没发动能力，最低限度也是以五倍速思考，而且这个最低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李修心里咯噔一下。 思维加速配合信息全知，绝对是可怕到极点的能力，然而，一旦思维加速失控，那就会陷入无尽知识的诅咒当中。 想象一下，转瞬即逝的一秒钟，在无限思维加速下，对于苏小雅可能就是数十万、数百万年。 即便知晓了宇宙一切奥秘，她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她会被困在永恒的知识当中，连死亡都变得奢侈。 “不要一副马上就要哭了的表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苏小雅伸手捏了捏李修的脸：“你现在就像是因为头疼，去百度原因，结果被告知是脑癌的人。你想象中的只是最糟糕的可能，别忘了，我现在连能力都没有正式觉醒的。” “可能明天，这份能力就会消失。可能在正式觉醒后，就能控制思维加速的速度。实在不行，还能向局里的专家申请援助。” 苏小雅面露尴尬，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他们不会因为我帮你出国，把我抓起来。” 苏小雅的解释让李修稍微放下了心。 李修喝着茶，脑中有无数想法闪过，关于父母，关于本次行程，以及关于这次自己的任性。 “这次出来，应该给不少人添麻烦了吧。”李修心中盘算等回去后，要怎么给大家道歉。 坐在李修同一排另一侧靠窗位置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贴在窗户上，观察着外面飘过的云。 他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哇哇”声，小小的手落在窗户上，似乎想要把云朵抓住。 忽然，风景消失。 一颗硕大的眼球紧紧贴在窗口！ 小男孩被吓呆了，僵在那里不敢动，眼球左右扫视，直到锁定在变装的李修。 眼球内金黄色瞳孔骤然紧缩，死死凝视着李修，一阵气流扫过飞机，引起了飞机轻微震颤。 黄金瞳的主人飞远，将真身姿态暴露在小男孩眼中。 “妈妈，你看……” 小男孩呆呆指着窗外，说出了一个字—— “龙！” 第213章 赤红巨龙 “龙！” 小男孩惊呼出来的同时，苏小雅猛地合上书本，思维骤然加速到极限。 她推演出了一场灾难！ “李修！快打开力场屏障！释放地狱丝线抓住飞机上的所有人！” 一头近百米长，赤红色，标准魔幻小说中描述的西方巨龙挥动龙翼，冲锋过来，一头撞在飞机上。 飞机自中间被拦腰斩断！ 太快了，等苏小雅开口，李修反应过来时，飞机已经断成了两节。 乘客、行李、飞机碎片，被九千米高空的狂风卷在一起，飞向远方。 所有人都懵了，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回过神时四面已经是呼呼狂风，下方是茫茫云层。 他们的内心被绝望填满，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嘴，发出生命中最后的绝望呐喊。 就连这份呐喊也不会持续太久。 高空中的低温会迅速冻结他们的躯干、喉咙，用不了几秒就会昏迷过去。 “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我还是处男啊！” 鸡哥放声尖叫，眼眶里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风吹散了，一如他悲惨的处男生涯。 忽然，他腰腹一紧，低头一看，地狱丝线正紧紧缠绕在他腰腹间。 鸡哥狂喜，忘情的大喊大叫： “李修！我特么爱死你了！我要给你生孩子！” 不仅是鸡哥，整架飞机上，乘客到空乘人员，共计二百一十七人，每个人腰上都缠绕着一根地狱丝线。 两百一十七地狱丝线汇聚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中。 苏妲己漂浮在李修背后，发挥对超凡力量的绝对微操，精准的抓住了每个人，连驾驶舱内的飞行员，都被她砸开舱门拉了出来。 李修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苏小雅，难得的身体接触，两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旖旎。 李修全神贯注警惕四周。 厚厚云层掩护下，赤红巨龙逡巡在云层中，时而露出一鳞半爪，冰冷的黄金瞳中无声的写满了杀意。 苏小雅说：“有人在算计我。” 她眼眸深处闪过一条条讯息。 “我根据知识库的数据，能一定程度推演出‘未来’。虽说知识库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但只要我保持思维超高速运转，就能跟得上这份变化。” “可这次的对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算出了我思维降速的时间，掐着时间推翻之前的所有安排，对我们发起袭击。” “这次的敌人……是有备而来。” 不需要苏小雅提醒，李修隔着百米和赤红巨龙对峙，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庞大身躯中传递过来的坚实超凡力场。 能变身巨龙，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赤红巨龙在云层内翻滚，身躯逐渐变得透明，与云层融为一体，消失在李修眼前。 同时它扩散超凡力场，自身气息弥漫方圆数公里的范围，让李修无法从超凡力量波动感知到它的位置。 如果只有李修一人，这个招数或许有用，但在苏小雅的能力下，赤红巨龙无所遁形。 “在那！要来了！” 苏小雅指的方向，一片虚无中，隐约能看到空气不正常的波动，紧接着就是一团无形的吐息！ 赤红巨龙的吐息不是寒冰或烈焰。 敌人在来之前早就做过调查，知晓李修同时具备这两种能力，寒冰系、火焰系的攻击对李修来说效果会大打折扣。 赤红巨龙口中吐出的是—— “是毒！” 苏小雅出声提醒。 李修抬手释放超凡力场形成屏障，把自己和地狱丝线牵扯的两百人包裹起来。 毒气腐蚀在超凡力场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保护自己就罢了，还要连带着保护两百名乘客，也就是李修的力场强度、量级远超同阶，否则根本无法做到。 力场急速消耗。 经过这次攻击，李修大致判断出赤红巨龙的等阶。 四阶中段。 不论放在哪个国家，哪个组织，都是绝对的巅峰战力。 和约翰吸收灵魂精粹制造出来的注水三阶不同，赤红巨龙是一步一个脚印，在修炼和杀戮中迈入四阶巅峰。 它没有绝对的短板，对自身力量的使用极为熟练，一身的龙鳞具备极强的抗击打性。 十分棘手的对手。 不仅如此…… 苏小雅看向西方：“还有一个敌人正在逼近，一分钟后赶来，他比赤红巨龙更强。” 必须速战速决，在第二个敌人过来前，解决掉赤红巨龙离开。 李修和苏小雅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想法。 但二百多名乘客与李修相连，他就像是同时捧着两百个鸡蛋和敌人交手，时刻紧绷神经，分出精力关注乘客们的安全，一身的力量施展不出三成。 苏小雅思维加速到极限，推演出无数种结局，最终她给出了唯一能救下所有人，也有可能会害死有所人的建议： “把我松开，然后切断所有地狱丝线，先去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在我们全部摔死前，你有二十秒的时间解决对手。” 苏小雅说着递过来一枚通讯耳机。 飞机被摧毁时是在九千米的高空，下方是蔚蓝大海，预计坠落时间在45到50秒之间。 而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高度再次下降，以现在他们所处的高度，坠落时间大概是…… 30秒。 也就是说，李修要在20秒内解决对手，再用10秒找到被狂风卷到四面八方的普通人，把他们一一救回来。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相信我。”苏小雅认真说：“只要你能在二十秒内回来，所有人就都能活。” 李修犹豫了半秒，重重点头。 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等第二个敌人赶到，李修或许能活下来，可这些卷入灾难的普通人估计会死伤大半。 如果李修不乘坐这架飞机，这些普通人不会有危险。 他们会安全的抵达目的地，旅游、工作、生活，和往常一样，带着快乐和烦恼安然度过旅程。 明明知道这点，李修做不到装作不知道，若无其事的抛下所有人，只带着苏小雅和鸡哥离开。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李修在每个人身上缠绕了厚厚的超凡力场，随后把苏小雅连同地狱丝线缠绕的众人高高抛起。 所有束缚解开。 李修深吸了口气，耳机中是苏小雅平稳的声线为他报点：“七点钟方向，距离一百二十米。” 李修握紧了拳头，拳锋上缠绕着漆黑地狱火焰。 二十秒，计时开始！ 第214章 20秒 海伍德张开双翼，翱翔于天际。 他的能力是物体操纵系·肉体转化分类，在迈入四阶之后就能将身躯转化为种种传说中的神奇生物—— 巨龙、不死鸟、地狱犬等，不同的转化，就会赋予他截然不同的能力。 并且，在获得神奇生物种种特殊能力的同时，他还能保留肉体强化能力者的坚韧身躯。 能打、能扛，有输出，有辅助，海伍德是一名全能型的超凡强者。 赤红巨龙的转化是海伍德背后的组织，为了对付李修专门设计的神奇生物。 兼具隐身、剧毒、钢铁鳞甲、超速再生、寒冰与烈火属性抵抗力大幅度提升等一系列针对李修能力的特效。 隐身状态下，海伍德一双黄金瞳死死凝视李修。 “这就是所谓的第九英雄，为了活命，自己的女人、子民都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呵，懦夫。” 海伍德不算好人，但也不算坏人，他有自己的原则，他能肆意屠杀其他国家的人民，可对自己守护的子民，他却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守护。 对于李修“抛弃”飞机上普通人的举动，海伍德感到十分不齿。 “根本不需要迈克过来，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 “果然，英雄不过是运气塑造的产物，如果我在安元市、卡尔诗市，我也能成为英雄。” 想到这，海伍德嗤笑一声：“只有蠢货才会在意这个所谓的‘英雄’名头。” 海伍德保持静默，不给李修判断他方位的机会。他挥舞翅膀，全身缠绕着厚重的超凡力场，如同一枚巨大的炮弹，朝着李秋冲刺过去。 这一击就解决掉你！ 海伍德的速度远超音速，他张开巨口，准备把李修连同他的超凡力场一起撕成碎片。 就在海伍德即将咬住李修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异常。 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在觉醒能力后，或多或少会激发掩埋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来自远古的基因碎片。 尤其是海伍德在变身后，对危险的直觉堪比预言系的能力者，就在他靠近到李修十米范围内的瞬间，心脏骤停。 死亡的威胁几乎将他团团包围。 李修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两秒过去了。 李修消失在空中，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海伍德上方。 他的双手如同烙铁刺入奶酪般，毫无阻塞的刺入海伍德的超凡力场当中。 海伍德察觉到危险，超凡力场迅速膨胀，想要把李修推开。 可惜太慢了！ 不等李修被超凡力场推开，他双手就猛地发力，如同高三毕业生撕碎书本一样，把海伍德的超凡力场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缕寒风吹在龙鳞上，海伍德这才反应过来—— 他引以为豪的立场，竟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被轻而易举的撕开了！ 这怎么可能？ 隐身被李修发现海伍德并不感到奇怪。 他早早就注意到李修耳朵上的通讯耳机。 苏小雅的能力情报，海伍德在来之前就知道了，他清楚苏小雅会给李修报点。 可就算苏小雅能知晓他的位置，在没有心灵感知系能力者辅助下，她只能用“语言”这种落后的信息传递方式，把情报告诉李修。 这个中间存在半秒到一秒的时间差，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无所谓，但在瞬息万变的超凡者领域，这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然而，海伍德不知道，苏小雅早就在思维加速中，计算了海伍德和李修的速度，她提供的所有情报都是经过数万遍计算的预判。 五秒过去了。 李修一拳打在海伍德背上，拳头却被龙鳞上的神秘光芒所阻挡，连地狱火焰都烧不进去。 海伍德狞笑一声，扭头朝着李修喷吐出毒液。 李修张开超凡力场屏障，消耗体力阻挡，手中出现了一枚漆黑魔方。 海伍德知道这个东西，李修的血脉武器，湮灭魔方。 “绝对不能被魔方变出来的纸碰到！” 这是出发前，海伍德再三被提醒的事情，他顿时急了，在空中猛烈挣扎，可李修死死抓住了他的鳞片，黏在了他的背上。 伴随一道光华闪过，湮灭魔方变为封神榜残页。 李修紧紧抓着封神榜残页，一巴掌重重拍在海武德的龙鳞上。 “给我封印！” 闪耀着赤红色神秘光芒的鳞片，顿时失去了全部的神采。 海伍德的等阶比李修高，李修想要把他巨大的龙躯封印，估计要花费大量的体力。 敌人的援军马上就要赶来，李修不打算把体力全部消耗在海伍德身上。 他也没必要这么做。 李修只需要把龙鳞上套着的神秘防御力量暂时封住，剩下的，就是挥舞拳头了。 失去赤红色神秘光泽的龙鳞，变成了普通的鳞甲，挡住子弹、炮弹是没问题，可想要挡住李修的拳头…… 那就强人所难了。 李修高高举起右拳，拳头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 相对于海伍德百米长的龙躯，李修渺小的像一只虫子，至于拳头，更是还没一枚鳞片大。 拳头骤然落下，远远看去，甚至有点可笑。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拳，却打得海伍德脊背骤然反弓，发出凄惨的龙吼。 十秒过去了。 海伍德在空中猛烈翻腾，想要把李修甩下来。 李修左手如同钩爪，嵌在海伍德背后的肌肉中，右拳一下下落下。 鳞片被打碎，肌肉被打成肉泥，直到露出金色的脊椎骨。 李修双手抓住脊椎骨，大吼着猛地用力，半截脊椎骨被他硬生生折断、抽了出来！ “吼——” 龙吼声响彻天际。 海伍德为了摆脱李修，形态再次发生转变，成为一头金黄色的不死鸟。 不死鸟的特性下，他的伤口快速愈合，张开鸟喙，一团烈焰凝聚。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是具有魔法效果的特殊烈焰，即便李修有很强的火焰抗性，硬挨上一记，也要手忙脚乱一番。 只要给海伍德一点时间，他就能再次转变形态。 海伍德战术安排很好，然而，执行层面却出了问题。 一只手掐住了不死鸟纤细的脖颈，把那团炙热的魔法火焰，憋回了肚子里。 海伍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他的等阶要更高，明明他才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为什么李修的力量会表现的比他还要强？！ 如果老六在这儿，肯定会对海伍德说：“我说过了，没有五人以上小队，不要想着和李修正面对抗。” 能在同等阶下，一对一和李修交手不落下风的，只有步笙声、蒋一凡这类最顶尖的天之骄子。 能变身为各种神奇动物的海伍德的确很强，但距离最顶尖的那一拨人还是有一点差距。 他太全面了，化身的神奇动物几乎具备了物体操纵、能量掌控、神话传说、心灵感应，甚至因果概念系的能力。 海伍德和神使类似，都是在全球大规模超凡觉醒前，就幸运的觉醒了超凡力量。 十几年下来，他早已把每种神奇动物变身打磨的十分熟练。 然而，在真正站在巅峰的那群人眼中，仅仅是熟练可还不够。 十五秒过去了。 李修一把扯住海伍德的翅膀，用力一撕，如同手撕扒鸡一样，把他的翅中、翅尖一起扯了下来。 重伤状态下，海伍德无法保持神奇动物变化，身上毛发褪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赤裸的白人男子。 海伍德的左臂连同肩膀消失，全身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脊椎骨断裂。 这种程度的伤势换成普通人早就全身瘫痪，失去了反抗能力，海伍德硬是靠着对每一寸肌肉的把控强行控制身体。 他用仅剩的右手往后一掏，掏出一个丑陋的巫毒小人。 诅咒物品？ 李修愣了半秒，硬是没看出来赤条条的海伍德，身上哪儿还有藏东西的地方。 见海伍德要使用诅咒物品，李修伸伸手就去阻拦。 好歹是四阶中段的强者，海伍德爆发最后的超凡力场，挡住了李修，零点几秒的时间，一把扯断巫毒小人的双腿。 诡异、邪恶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团令人作呕的紫色雾气。 紫色雾气似乎有穿透超凡力场的效果，无视了李修厚厚的力场屏障，试图污染他的灵魂。 李修向后退去，同时召唤出数百把寒冰武器刺入紫雾当中。 寒冰武器穿透紫雾而出，寒冰武器上出现了一道道被腐蚀的痕迹。 没有刺中的感觉……李修微微皱眉。 等紫雾散去，海伍德果然已经消失了。 十九秒过去了。 李修没空去想海伍德藏到了哪，时间紧迫，他引爆超凡力场，加速向下坠落，追向苏小雅的方向。 二十二秒过去了，李修把苏小雅揽在怀里。 她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手臂上有一道道很深的指甲痕迹。 这是她为了保持清醒，弄出来的伤口。 “时间来得及，太好了。”苏小雅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苏小雅抬起手指，精准的指向一个又一个的方向，说出位置和距离。 一位又一位绝望的乘客被重新拉回来，在砸到海面之前，李修消去了所有人下坠的惯性。 海平面上凝结出一块巨大的冰层，幸存者们站在冰层上，互相望着彼此。 活下来了，他们真的活下来了！ 全员存活！ 第215章 王权教派 李修等待了几秒钟，待众人稍微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后，他出声提醒：“还没到高兴的时候。” 李修击溃海伍德的过程看起来随意轻松，仅仅用了二十秒就解决了战斗，但这二十秒李修是爆发了120%的极限力量。 相当于普通人全力奔跑了两百米后的感觉。 短短二十秒的战斗，李修已经感到略微的疲惫——不论身体还是精神。 第二轮追兵马上就要赶来，就算打赢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轮、第四轮？ 李修只是一个人，没办法和一个神秘组织拼消耗。 他必须马上离开，可又不能把两百多名幸存者扔在这儿。 环顾四周茫茫大海，李修有了一个想法。 “大家向我靠拢” 被李修救下的幸存者们听话的凑过来。 飞机在天上断成两截，被一头巨龙追杀都能活下来，就算是再愚蠢的家伙，此刻也会选择听从李修的指示。 李修算了算距离，抬起双手，众人就感觉脚下微微颤动，冰层在向外扩张，往上延伸，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型冰球，把所有人包裹在其中。 最内层是寒冰，外面还有层层叠叠的超凡力场保护，李修点点头。 这样就能放心大胆的操纵冰球下潜。 50米、100米、200米……一直下潜到300米才停下来。 这个深度，除非敌人同样是开着潜艇或者巡洋舰，否则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的位置。 在李修操纵下，寒冰潜水艇在水下迅速游动，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 三十几秒后，李秋和海伍德交手的位置。 一个大概十八、九岁，黑人，留着一头脏辫，裤子极低，露出小半个屁股，穿着格外嘻哈的年轻人站在空中。 黑人青年左右扫视，动了动鼻子，闻到巫毒娃娃残留下来的味道，他顺着这股味道的方向又飞行近五分钟，总算是找到了漂浮在海上的海伍德。 因为断臂处的血腥味，海伍德正被两头鲨鱼啃噬。 不过他的皮肤肌肉太过坚韧，任凭鲨鱼的牙齿多么锋利都无法咬穿。 如果鲨鱼像狗一样需要磨牙棒的话，海伍德简直是最适合的磨牙棒材料。 听到空中的风声，正躺在海平面上，享受鲨鱼牙齿按摩的海伍德睁开眼。 “damn！man！三十秒，你就被干掉了！你也太弱了吧？” 黑人青年搓着手，摇摇头，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不断摇摆，就差把嘲讽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怪物，等你和他真正交手，你就会收起现在的狂妄。” 海伍德站起来。 经过短暂的休憩，肉体超速再生发挥作用，除了脊椎处还缠绕着漆黑火焰，暂时无法痊愈外，其他伤口基本上都已经愈合了。 这就是肉体强化系能力者的强大之处。 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不需要太久几分钟，他们就能满血复活，比蟑螂的生命力还要旺盛。 海伍德的皮肤变色、脱落，形成一件真皮大衣，遮住了他裸露的身躯。 海伍德面色冷漠说：“预言家短时间内无法说出新的预言，接下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找到李修三人的踪迹。” 黑人青年摇晃着手指，嘴巴撅起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我必须纠正你的措辞，不是我们，是我。你太弱了，就不要跟上来当累赘了，或者我记得李修不是还有个小胖子跟班吗？他就交给你去对付了，感觉你们俩是一同水平的。” 似乎觉得自己的玩笑很好笑，黑人青年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海伍德冷着脸看向黑人青年，双目中的黄金瞳隐隐释放出恐怖威压，但最终还是渐渐消去，归于平静。 他惨败于李修，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输了就保持沉默，默默忍受屈辱，蓄积力量，等待合适的机会重新夺得胜利的荣光。 这就是海伍德自幼被教导的人生信条。 他隶属于北欧一个十分古老的超凡者组织，该组织诞生的年限甚至要追溯到十五世纪的大航海时代。 那个时候，海洋上到处都商人、军人和海盗。 伊丽莎白一世为了扩充统治，将海盗纳入己方阵营，收编了众多大海贼。 在海上讨生活的贼寇们，为了财富和力量，刀口舔血，探寻海洋的神秘，其中一部分幸运儿在生死间觉醒了超凡力量。 伊丽莎白女王将觉醒超凡能力的海贼们聚集在一起，组建了一个隐秘的超凡社团—— 王权教派。 寓意是站阴影中的守护王权教派。 之所以会选择“教派”的尾缀，而非“圣殿”、“会”、“军”之类，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对抗当时权力过于庞大的教廷。 伊丽莎白上台后曾宣称，国王是上帝在人间的全权代表，是人间的上帝，要求臣民对她绝对服从。 从中就可以看出她对权力的欲望，以及对教廷侵占王室权力的不满。 经过历史的迭代，王权教派覆盖范围不仅仅局限于英格兰，在整个北欧都深深扎根，是北欧最庞大、历史最为悠久的超凡者组织。 海伍德瞥了眼嚣张跋扈的黑人青年。 在过去，黑鬼只是用来贩卖的货物，海伍德觉得这是时代的悲哀，王权教派竟然把这种人都吸纳进来。 他们本次行动就是冲着李修来的，教派内的大预言家消耗了十年的寿命，得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预言。 大预言家唯一能够透露的事情就是： 一定要把李修的心脏带回来。 这关乎整个王权教派，乃至整个北欧的安危。 海武德自幼在王权教派内长大，接受的是骑士精神的教育，他把守护北欧当做自己毕生的使命，为了达成这个使命，他不惜牺牲生命。 与北欧的安危比起来，暂时克制厌恶，和迈克合作，似乎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海伍德做了个深呼吸说：“迈克，收起你的超凡力场，太容易被敌人察觉了。李修和苏小雅的配合太强大了，我们必须尽可能低调，才能追上他们。别像上次一样轻举妄动，暴露自己的行踪。”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迈克，叫我‘大炮哥’。” 迈克双手在身前虚握，像是拥抱着什么东西，同时胯部向前顶，动作猥琐而色情。 “什么叫暴露自己的行踪，上回只是那两个女孩被我的魅力迷住，主动扑上来而已。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大炮，哪个女孩能拒绝得了呢？” 迈克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有时候，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有一个小小的鸟，那样我的生活或许能平静一点。女人太多，其实也很烦……虽然你可能不懂。” 海伍德额头青筋微微跳动，他对迈克的忍耐正在濒临极限，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别忘了，你还在考察期，我是你的导师，我对你的考察有一票否决权。” 如果不是迈克的能力实在是过于出色，海伍德早就想把迈克一脚踢开。 “呦呦，兄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迈克俯视着海伍德，嗤笑说：“二十秒就被别人干掉的导师，听起来可真是让人觉得可靠啊。” 第216章 诈骗园区 一艘小渔船漂浮在海面上，皮肤晒得黝黑的渔民，正在整理渔网。 渔船很小、很破，不少地方都生了锈，为了省油，破破烂烂的柴油发动机早已停止工作，船尾的螺旋桨断了一个扇叶，仅剩两个还是歪歪扭扭的。 把渔网上的鱼全部解下来，放进桶子里后，渔民再次撒下渔网，叹了口气，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渔民注意到水面不正常的波动。 他好奇的凑到船边向下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的东西正在上浮。 近了，越来越近，渔民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椭圆形，近三十米长的“怪物”！ 渔民赶紧重新启动柴油发动机，这位陪伴了他数十年的老伙计，在关键时刻总算靠谱了一把，吭哧吭哧两声后，仅剩两页的螺旋桨吃力的转动起来。 在渔民被海底怪物顶翻前，离开了怪物上浮范围。 哗—— 海水被挤开，椭圆形的寒冰潜水艇出现在渔民面前。 冰，渔民见过。 潜水艇，渔民……虽然没见过，但好歹在电视里见过。 可寒冰潜水艇…… 神明！ 海神显灵了！ 渔民吓得跪倒在船上，不断的磕头作揖，请求海洋之神饶过他。 寒冰潜水艇快速融化，恢复成巨大冰层。 两百多名幸存者望着近在咫尺海岸，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总算到岸边了！” “我这辈子不想再坐飞机了。” 人们拥抱在一起，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打湿了彼此的衣襟。 李修看了一眼被吓呆的渔民，对幸存者们问：“说的这是哪国语言？有人能听懂吗。” 一看就是大学生的年轻乘客举起手说：“他说的这是缅甸语，而且是偏缅甸南部的方言。” 李修诧异说：“可以呀，这都听得出来。” 年轻乘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大学的专业就是缅甸语。本来我报的是英文系，但分不够被调剂过去了。为了转专业，只能是拿了一个年级第一。” 李修对缅甸不熟悉，不过具体哪个国家无所谓，先到最近的华国大使馆，把幸存者交给大使馆工作人员，李修三人就能继续出发去伊罗了。 渔村的人十分淳朴，几百块钱就租到了五辆货车，还附赠他们不少当地水果。 至于钱的来源…… 幸存者还处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已经不把钱当钱了，出手格外阔绰，一把一把的塞给李修，当做路上的盘缠。 他们坐着货车，在泥土道路上一路颠簸，两个小时后，总算是到了附近的大城市。 渔民好心提醒，他们的车太破了，没办法跑长途，这座大城市中应该有直达仰光的大巴。 华国大使馆就在仰光市。 “渔民还提醒我们，城市中可能对外地人比较有敌意，让我们尽量小心。”年轻大学生翻译说。 李修点点头，再次谢过渔民，又塞给他们一些钱。 渔民本来不想要，李修说：“这不是报酬，是我们对朋友的心意。” 李修和渔民握手，目送他们开着破旧货车，晃晃悠悠的走远后，随后带着幸存者们走入了这所谓的“大城市”。 大城市的建筑物类似国内的十八线县城，老旧破败，但人流量来说，的确要比之前的小渔村繁华不少。 其实在乘坐货车，来到市中心的路上，李修就感觉到了当地人的眼神不对劲，等他们下了货车，行走在城市间，这种不对劲的眼神愈发多了起来。 李修无法形容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 说是敌意吧，又不像。 说是厌恶吧，又夹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隐藏在一双双冰冷目光下，令人忍不住皱眉的深深恶意。 仰光距离这座城市只有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只要租几辆大巴，考虑到糟糕的路况，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幸存者运送过去了。 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视线仍在盯着他们，但幸存者人数众多，倒也没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那位缅甸语专业大学生，还在跟一位面善的当地老人询问哪里有长途汽车站。 旁边钻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皮肤黝黑，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华语询问：“你们是旅行团吗？” 李修说：“我们要租几辆大巴，你能帮忙找一下吗？我们可以给你报酬。” “都是一奶同胞，要什么报酬啊？我的祖上也是华国人，咱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吧，我带你们去。” 瘦小男人说着，笑眯眯的朝着众人招手，示意跟上来。 李修艺高人胆大，加上苏小雅和鸡哥都没有出声提醒，就带着幸存者们跟上了这位瘦巴巴的老乡。 瘦小男人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浩浩荡荡，吸引了一票视线，最终带众人来到了一座产业园区门口。 李修看了眼近四米高的围墙，以及围墙上面的铁丝网玻璃碎渣，狐疑地问：“这是你们当地的客运站？这么硬核？” 如果不告诉李修，他可能会把这里当做监狱或者军事基地。 瘦小男人嘿嘿笑着说：“客运站老板在这里，只要跟他打声招呼，安排这些人，没问题的。” 比起占地面积很大的园区，它的大门很小，只能同时允许一辆车通过，大门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男人。 李修注意到他们腰间鼓鼓囊囊，不知道是枪还是警棍。 园区里是一幢幢装修简陋的办公楼，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坐满了办公人员。 一直走到了园区正中央的主楼门口。 一位身穿黄色花衬衫，西裤，头发梳到脑后，佩戴着金丝边眼镜，长相儒雅的男人，正在微笑着冲他们摆手。 瘦小男人小跑过去，凑过去小声说：“黄老板，我来的时候点过了，一共219人。咱是老相识了，我给您打个折就按200人算，一个人5万块人头费，一共……” 瘦小男人抿了抿嘴报出一个数字：“一共1,000万。” 黄老板呵呵笑着，拍了拍瘦小男人的肩膀。 “好好好，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黄老板递过去一个手提箱。 瘦小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像是吃了馋了玉米渣的屎一样。 手提箱就算是装满了，也不可能超过100万，这比说好的价额少了九成！ 黄老板笑眯眯说：“薄利才能多销嘛，你要是觉得这个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走。” 瘦小男人正想走，反正城市里又不是只有黄老板这里收人，但黄老板马上又说： “但你可以走，人，你得都给我留下。” 赤裸裸的黑吃黑！ 瘦小男人气得就要动手。 可当他与黄老板微笑的眼神对视时，整个人如坠冰窟，被金钱冲昏的脑袋冷静下来。 黄老板可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园区老板，背靠军阀，想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虫子还要简单。 瘦小男人把愤怒咽回肚子里，挤出谄媚笑容：“您说的对，薄利才能多销，人，我就交给您了。” 言罢，瘦小男人不敢多耽搁，抱着手提箱，绕开李修等人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生意谈妥了，黄老板十分开心，他走上前，同时十几个手持电棍、刀子、手枪的小弟围了上来。 黄老板张开手臂说：“欢迎来到我的园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们肯老老实实的为我工作，相信我，你们能赚到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传说缅甸北部是电信诈骗的聚集地，可众人迫降的地点是在缅甸南部的海洋，李修本以为不会遭遇到诈骗，没想到还是被忽悠到了诈骗团伙老巢。 李修有点疲惫的叹了口气，他就想安安静静的坐在大巴上，可以的话，美美的在车上睡一觉。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怎么就无法满足呢？ 昨晚到现在，李修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在疲惫的情况下，李修的情绪逐渐有点烦躁。 黄老板看出了李修的烦躁，但他不清楚这份烦躁，代表着什么。 说完开场宣言后，他静静期待众人发出惶恐反驳的声音。 他习惯这个流程了，人群当中肯定会有懦弱者、摇摆不定者以及反抗者。 只要把领头的那几个人揍一顿，其他人就会成为绵羊，乖乖的坐在电脑前为他干活赚钱。 然而，黄老板等待了几秒，非但没有从哪怕一个人脸上看到畏惧，反而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有一个小男孩，甚至还在笑。 黄老板心中冷哼了一声。 人类这种生物，在见到同类的血之前，永远不会知道畏惧。 黄老板给手下给了个颜色，朝着李修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他一眼就看出李修在团队中的核心地位，只要把李修给控制住，打碎他的尊严，其他人就会跟着服从。 小弟拎着电棍走过来，朝李修狰狞一笑，电棍狠狠捅在李修肚子上。 滋啦滋啦滋啦！ 电流声响起，小弟一边电着，一边用满是淫邪的目光看向苏小雅，心中幻想着，等黄老板享用完后，没准自己还能跟着喝点汤。 想着想着，小弟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没有惨叫声？ “你在看哪呢？” 李修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在小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握住电棍，任由电流扫过皮肤。 黄老板死死盯着李修握住的电棍，感受着传递过来的，独属于超凡者那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他终于明白了李修烦躁的情绪，所代表的是什么—— 轰！ 不见李修有什么动作，那名小弟被重重击飞，撞断了一棵树后，趴在地上。 生死未卜。 黄老板汗毛耸立，扭头就跑。 第217章 蠢病 没动手之前，李修看起来就是一个有点睡眠不足的普通年轻人。 上到黄老板，下到园区内的持枪保安，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可真的开始动手后，李修在他们眼中就化为了最可怕的恶鬼！ 之后的战斗，不，说是战斗太过勉强，解决十几个手持上个世纪老旧枪械，连重火力都没有的保安，李修全程连手都没抬一下。 极寒地狱和爆炎地狱的力量都无需动用，单纯用超凡力场就能一路碾压过去了。 鸡哥拿着警棍，愤愤的抽着一名保安的屁股，一边抽，一边嘴里还骂：“让你骗人！让你骗人！” 不怪鸡哥这么生气。 大一的时候，鸡哥谈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网恋，前前后后不知道给对面的女孩发了多少个1314、520，穷的连食堂都吃不起了。 鸡哥和李修的革命友谊就是在那段时间组建的。 他天天跟李修混，学习五块钱如何花三天、馒头配哪些榨菜更好下咽之类的生存技巧。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年，后来还是有一次，鸡哥给对方语音的时候，对方的变声器故障了，鸡哥就听到对面一个粗犷的男人嗓音用女孩子可爱语气说话。 鸡哥就吐了，足足抑郁了三个月才缓过劲。 自此之后，他对所有骗子深恶痛绝。 鸡哥喘着粗气，把警棍重重扔在那名被打的嗷嗷乱叫的保安背上，他直起腰，看着在李修手中崩溃的园区，莫名有种放下了心中包袱的感觉。 办公楼内，被骗过来做诈骗工作的男人、女人趴在窗口，眼前的一幕无数次在他们脑中幻想—— 来自家乡的英雄从天而降，解决掉黄老板和他的狗腿，把他们救出去。 “真的……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 一个四十来岁，佩戴眼镜的男人跪在地上，眼泪涔涔落下。 他已经被关了整整七年，这七年，给他身体和精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左手手指断了两根，右腿折了，因为某次挨揍太严重，伤到了肾脏，肾脏也落下了病根。 他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同伴拉住他：“老张，你就不怕是黄老板演的戏？他之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要是演戏，你现在出去的话，估计剩下的一条腿也要被打断了！” “如果真的是假的，那就干脆让他打死我！” 老张挣脱束缚，走出去。 李修一幢幢办公楼拆过去，有保安就干掉，有被抓来的无辜者，就一起加入团队，他一路走下去，直到瞧见停在停车场的十辆旅游巴士。 这些车是黄老板骗人时用的道具，把旅行团骗到车上，一股脑全部拉过来拐走。 李修回头看向苏小雅。 “你早就计算到了？” 苏小雅明亮的眼睛泛起笑意，她浅浅点头。 怪不得苏小雅明明靠能力早就知道这是一个诈骗团伙，也不提前出声提醒，任由李修带着幸存者们一路走过来。 每一辆大巴都能坐六十多人，要是不考虑超载，挤一挤，坐八、九十人不是问题，十辆车就是近一千人。 李修回头看了眼，怯生生跟在后面的园区“员工”。 他决定要把这些受害人也一并带上。 “超凡者大人！” 在强大的信念下，瘸了一条腿的老张竟是一路追了上来。 老张用力摆手，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满是希冀的问：“你们是国内派来救我们的吗？” 李修点点说：“这里被关起来的人还有多少？” 老张激动的合不拢嘴，“很多！还有很多！我在这鬼地方呆了七年，我给您带路！” 本来李修没有把这个园区当回事，例行寻找幸存者。 以他的生活圈子接触不到缅甸诈骗的事情，李修对这些被骗过来可怜人的遭遇缺乏直观的概念，只当是拐卖过来打工、干活，就像上个世纪8、90年代的黑煤矿一样。 可当李修看到水刑、电刑的房间，看到那些容貌漂亮，被脱光了扔在房间，全身赤裸的女孩时。 李修因为无聊有点困倦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 无数地狱黑雾释放，覆盖了园区每一寸空间，探查着一切可能藏人的角落。 所有幸存者都被李修救了出来，所有持枪的安保人员，全部被李修缴械，用地狱丝线捆住，在地上拖着。 李修没有杀他们，惩戒这群恶徒的，应该是老张这样的受害人。 …… 黄老板不愧是老江湖，李修展现出超凡者力量的第一时间，他就逃进了主楼，钻入地下暗道，离开了园区。 当然，他能离开，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李修还不知道这座园区背后的血腥，以为只是普通人诈骗犯，懒得去追他。 黄老板躲在外面的安全屋中，透过园区内提前布置的隐藏式监控摄像头，看着李修仿佛拆乐高一样，把一幢幢办公楼砸碎，黄老板眼皮直跳。 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眼中满是杀意。 “蔡将军！有一个超凡者来我这闹事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 “你们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李修问。 十辆旅游大巴没有坐满，还有不少的空座，却有近一百人不愿意上车。 “我们不走！” 他们中叫的最欢的是一位中年大妈。 她掐着腰，涨红了脸，愤怒的吼：“为什么要毁了这里！你知不知道，跟着黄老板，我们能赚多少钱！” 鸡哥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疯了吗？他那是在搞诈骗！你们不可能拿到钱！” 中年大妈说：“我不管什么诈骗，我相信黄老板，我看到了，有好几批不想做的人，最后是拿钱走了。” 老张冷哼一声说：“那是他们太笨，学不会骗人的话术，被黄老板从‘狗推’降级为‘猪仔’卖出去了！” 诈骗集团中，狗推就是实际操作电信诈骗人员，算是半个工作人员，而猪仔就如同它字面上的意思，出售的不是技术或脑子，而是“猪”的身体。 他们会被拉去进行体检，根据体检结果，去卖血、卖内脏器官、卖眼睛，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最后皮囊可能都会被某些心理变态的收藏家买回去，做一件真皮地毯。 “我不信！黄老板不是那样的人！”中年大妈大喊。 鸡哥心善，还想再劝两句，李修拉住他，微微摇头。 蠢病，是没法治的。 “愿意走的上车。” 李修最后招呼了一声，坐上大巴，伴随引擎启动的声音，大巴缓缓发动。 就在他们即将驶出这座废墟园区，三辆军用吉普车拦在了门口，后面还跟着两辆卡车，车斗上坐着四五十名持枪军人。 当地军阀过来了。 第218章 裤头？吃什么裤头？ “军阀啊……” 李修眼神恍惚，忍不住想到了卡尔诗的经历，巴尔克将军在自家豪宅举办的晚宴，李修还历历在目。 巴尔克将军是真正在大规模战场上杀出来的男人，抛开他的残忍、毫无人性，他的确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气度。 要知道，当年漂亮国在卡尔诗爆发战争，他和漂亮国的大兵在战场上厮杀过，还赢过的。 比起巴尔克将军，这位从吉普车上，哼唧哼唧走下车的蔡将军，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头肥猪。 身高不到一米七，面容是当地人特有的暗红色，一双眼睛在面部肥肉的拥挤下，几乎眯成了两条缝隙。 蔡将军虽说穿着军装，但敞开怀，没有系扣子，露出满是卷曲毛发的肚子。 大巴车停下，车门打开，李修走下车，抬手就要把拦路的军阀连同他的狗腿全部干掉。 交涉，谈判？ 那是针对同等级的人，眼前这点人还没有和李修谈判的资格。 见李修一言不发就要动手，蔡将军忙用蹩脚的华语喊：“先生，别急动手。敌人，我们不是。我们，朋友，很好的朋友。” 蔡将军给属下一个眼神，两名士兵从后备箱扛出两个大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捆捆的钞票。 全是美刀。 估计足足有两三千万美刀。 作为军阀，蔡将军在自己领区内能作威作福，但他同样要面临外界的威胁。 他欢迎超凡者加入他的军队。 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这座城市一共有三座园区，每一座都能给他带来巨额的资金。 而他需要投入的成本，仅仅是派几个士兵过去驻守。 “只要先生，你帮我工作，钱，不是问题。” 李修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蔡将军不作伪的真挚眼神，轻叹一声：“这话要是在我毕业后，找工作的时候有人这么说，该有多好。” 地狱丝线弹出，缠在钱上，把两大箱子美刀拖了过来。 蔡将军心中狂喜，用糟糕的语法说：“工作，为我后，这样的钱，每年都有。” 坐在大巴上，刚逃出生天的老张嘴唇发干，心中宛如荷花般萌生绽放的喜悦，在看到李修收钱的瞬间枯萎。 是啊，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呢？ 留下的那些人，难道是真的全部都是蠢货吗？ 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了。 蔡将军笑的更开心了，油腻的肥肉堆在一起，伴随笑容微微震颤，再搭配他暗红色的肤色，看起来就像一块行走的红烧肉。 黄老板面色铁青。 他找蔡将军过来是帮他干掉李修的，而不是把李修收入麾下！ 黄老板每年给这死胖子塞几个亿的真金白银，可不是为了看他过来当和事佬的！ 但胳膊扭不过大腿，黄老板只会管理，他手底下没有半点真正的武装力量，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对军阀、能力者没有半点威慑力。 蔡将军说：“那今天开始，我们就成为同伙了。” “同伴，是同伴，将军。”旁边会华语的亲信士兵提醒他。 李修把装钱的箱子抢过来，打开大把下面的储物仓，把钱扔进去，听到蔡将军的话，诧异的问：“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说我要加入你了？” 蔡将军愣住了，“你……你明明收钱了？你敢黑吃黑？” 蔡将军不是天真的小白兔，认为口头的承诺就有效力。 他是没想到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黑吃黑。 他这次过来，后面两辆车上的士兵是给普通民众看的，真正的力量是坐在另一辆车里的超凡者。 足足三位！ 三位超凡者一过来，就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超凡力场，李修如果是超凡者，应该能看出来车上的三个同类。 蔡将军神色阴沉下来，指着车上三位超凡者，语气阴森说：“这三位，可都是五阶的强者！” 蔡将军的话语掷地有声，车上的三位超凡者表情冷漠，无声散发强者气势。 “他们中最强的……” 蔡将军冷冷说：“可足足有五阶中段！” 鸡哥：“……” 苏小雅：“……” 空难幸存者：“……” 也只有长期关在园区的这些可怜人，不清楚李修的真正实力，吓得瑟瑟发抖。 李修轻叹一声，“五阶中段啊……好像是有段时间没和这种程度的对手交手了。” 蔡将军冷笑说：“知道怕了就好，你还有认错的机会。” 李修看了眼表，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多了，他不想在和一块人形红烧肉浪费时间。 李修对开大巴的司机说：“不用熄火，我很快就搞定。” 见他仍没有投降的意思，车上三名被蔡将军雇佣的超凡者走下来，从肤色判断，其中两位是当地人，还有一个…… “华国人？” 李修看向皮肤唯一比较白皙的男人。 男人脖子上有一个虎头纹身，短发，凶神恶煞。 虎头纹身哥阴沉着脸，冷冷说：“没错，别怪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修放松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超凡者被钱打动，利用能力去作恶，李修虽然不会那么做，但受过穷的他一定程度上能理解。 可作恶和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那是两码事。 他的行为，叫做汉奸。 李修本想释放地狱黑雾，随随便便就结束战斗，但现在…… “你们得吃点苦头了。” 蔡将军一愣，“为什么要吃裤头？” 随行亲信士兵正要提醒是“苦头”，一股宛若山岳般沉重的超凡力场压下来，把他的话压回了肚子里！ 除了三名超凡者，剩下的士兵、黄老板、蔡将军全部在这股压力下，被死死按在地面上。 他们张大了嘴巴，大口喘息，渴望呼吸。 可他们孱弱的心肺功能，根本无法抵抗压在身躯上的重量，窒息感逐渐把他们吞噬。 三名装冷酷，摆造型的超凡者，全都被这股超凡力场惊呆了。 “这种程度的力量……” 虎头纹身哥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李修在发动力场时刻意避开了他们三人。 他不认为这是李修畏惧他们的力量，又或是心怀怜悯，肯定是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虎头纹身哥注意到李修拳头上燃烧起来的漆黑火焰，心中骤然闪过前几天在论坛上看到的一段模糊视频。 视频拍摄地点是在卡尔诗边郊。 端坐在世界树上的约翰光芒万丈，如同神明，却被一个渺小的人影，仅仅一拳，硬生生从王座上击落。 而那一拳，就缠绕着同样的漆黑火焰！ “你……你是李修！” 虎头纹身哥阴冷神色消失，双腿抖如筛糠，不可置信的大喊：“你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这！论坛上说了，你不可能出国才对！” 李修前行的步伐一顿，抬头凝视对方：“我本来只想狠狠揍你一顿，让你明白当汉奸的代价，现在看来……” “得灭口了。” 第219章 手 李修打的很不过瘾。 这三位被蔡将军重金聘请，奉为座上宾的超凡者，别说和李修有来有往的交手了，连承受他一拳的能耐都没有。 拳头还没挥舞过去，光是地狱火焰热量，就把他们的超凡力场灼烧干净。 动手前一个个造型摆的跟终结者似的，可真的动起手来就娇弱的仿佛四十岁痔疮患者的菊花，娇弱且恶心。 李修的拳头尚未落下，拳风就把他们吹飞了，重重砸在墙上，昏死过去。 这绝对不是演的，李修和太多人交过手，是不是演员，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三位，真的弱。 蔡将军是从哪找来的卧龙凤雏，还一找就是三位。 以这三位的水平，放到特事局，不说总部，也不说安元市这种千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就那种三、四线小城市的外勤组，都不可能收这种档次的超凡者。 三个人，一人一年三千万，合计一个亿。 黄老板诈骗电话打的轮冒烟了，一年才给蔡将军输血两三个亿，合计大半都用来养这三个家伙了。 这种等级的对手，李修连把他们送到地狱的念头都没有。 他们一人被李修打了一拳后，躺在地上，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李修走过去，先熔断两个当地超凡者的脊椎，保证他们下辈子会在床上瘫一辈子后，单独拎起虎头纹身哥，回到车上。 等到了大使馆，李修就把这家伙交给大使馆的负责人，连同车上的那些华国人打手，一起押送回国，接受审判。 曾经无数次殴打别人的打手，此刻，全都鼻青脸肿，看不出半点原本的模样。 这都是诈骗案受害者打的。 李修没有制止他们，只要不闹出人命，就随便他们打。 而李修之所以要求不杀人，不是出于对打手的怜悯，单纯是李修不希望像老张这样的可怜人手上再沾有鲜血。 对于普通人来说，杀人，是需要一辈子承担内心拷问的事情。 李修不想弄脏他们的手。 “出发吧。” 李修拍了拍司机。 开车的是瘸了腿的老张。 作为被骗了七年的人，他不放心再把方向盘交给别人。 李修挥挥手，拦路的吉普车、货车全部飞了出去，翻转着摔在地上。 鸡哥指着还躺在地上的军阀、士兵、黄老板：“可路还是被堵上了啊。” 李修早就撤掉了压在他们身上的超凡力场，但他们身体还没缓过来，想站也站不起来，一个个虚弱的趴在地上。 李修正要把蔡将军等人扔出去，就听老张说：“没有啊，路上不是很宽敞吗？” 老张脸颊微微跳动，眼中闪烁浓郁憎恨。 他想要杀了这群混蛋。 李修右手按在老张的肩膀上：“你考虑好了？” 老张重重点头。 李修拍了拍老张的肩膀，没有说话，退到了后面。 鸡哥还想再劝几句，他回头祈求希望有人能出面阻拦。 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李修后面的空座上。 老张双眼满是血丝，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换挡、用仅剩的独腿和拐杖踩油门踩油门、离合，算上乘客近十吨重的旅游大巴向前方驶去。 惨叫声伴随骨骼碎裂声出现。 第一辆巴士碾过，后面第二辆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 负责驾驶的，无一例外是被诈骗过来的受害者。 他们选择用最血腥的方式，与这段痛苦的经历道别。 老张很感谢李修拯救了他们，但有一点李修说错了。 杀人，不会弄脏他们的手。 因为他们的手，早就脏了。 多年来，他们为了生存，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在电棍和刀子的逼迫下，去做他们最痛恨的事情—— 欺骗同胞。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就要被当成猪仔，被抽血，被‘捐献’内脏。” 苏小雅轻声说：“七年前，老张和女儿来泰国旅游，结果被骗到了缅甸。他被拉去做狗推，而十七岁的女儿，因为长相可爱，被卖掉了，现在……” 苏小雅微微沉思几秒，翻找情报库，给出答案：“三年前就死了。” 李修和鸡哥沉默了。 鸡哥猛地打开窗户，“呵~” 他蓄力半秒。 “tui~” 一口老痰飞跃三四米，精准落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黄老板脸上。 十辆大巴车离开这座废弃的园区。 一个小时后，等他们离开这座城市，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前后足足有四、五十辆车的庞大车队。 李修把城市里剩下两个诈骗园区也给端了。 几千号人离开城市，在某些人眼里，这是一笔巨额款项。 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拦着他们。 当地人是坏，不是傻。 等两个小时后，车队开到大使馆门口时，使馆工作人员都傻了。 他们的确知道隔壁城市就有本国被困居民，因为缺乏足够的武装力量，大使馆也没有办法。 见到这么多同胞被拯救出来，工作人员一边忙碌的接收，一边悄悄红了眼眶。 为首的总领事用力抓着李修的手：“实在是太感谢了，只要把人送到我这，我保证，没人能再动他们一根手指。” 要是当地诈骗团伙真的敢对使馆动手，那可就太好了，国家再也没有顾虑，直接派遣军队和超凡者平推。 总领事担忧地问：“你这么做，回去后不会受到惩罚吗？” 超凡者，尤其是官方超凡者，除了学习交流，正常情况下是严禁在他国领土施展超凡力量。 就像本土警方在境外没有执法权限一样，官方超凡者同样在外没有执法权。 李修想了想说：“我是临时工，应该没事吧？” “啊？” 总领事愣了半晌，想起了国内唯一冠以“临时工”名号的超凡者是谁。 “你……不，您是李修？” 李修瞧了眼两鬓斑白的老人，作为驻守一个国家的总领事，对方至少是一名副司级的领导，可衣着朴素，皮肤晒得微黑，握手时手掌粗糙有力，一看不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人。 来的路上，李修向苏小雅打听过这位老人的信息，知道他近十年来一直在想办法帮助更多被诈骗过来的人回国，是一位为了帮助同胞尽心尽力的老人。 李修赶忙说：“您别用敬语，我担待不起，叫我小李就行。是的，我是李修。” 一老一少两人紧紧握手，可握着握着，总领事狐疑的问：“对了，我听说，你不是不能出国的吗？” “啊这……” 李修尴尬的别过头。 第220章 双头鱼 李修三人坐在吉普车里，与的总领事、空难幸存者、诈骗受害人们道别。 从蔡将军手里抢来的钱，还有之后去另外两个园区搜刮来的钱，李修全部留给了他们。 当初蔡将军说黑吃黑，李修是不认同的。 这些钱本来就是从诈骗受害人手中骗来的，李修做的无非是物归原主。 鸡哥和女孩们依依不舍的摆手惜别，等车辆驶过拐角，再也看不到姑娘们，鸡哥才把脑袋从车窗伸了回来。 “不过那可是……” 鸡哥掰着手指，琢磨了半天也没算清楚，索性说：“那可是好几个亿啊，还是美刀，以及金条、劳力士手表，你竟然一点都没拿？你是李修吗，不是被人夺舍了吧？” 坐在副驾驶的李修嘿嘿一笑，“谁说我一点都没拿。” 李修自怀中取出三张百元美刀。 “以现在的汇率，一张差不多六百多，来，一人一张。” 鸡哥愣愣接过钱，“你拿都拿了，就拿这么点啊？” “这不是随便拿的钱，是我们的加班费。” 李修晃了晃崭新的钞票，“在外出旅游期间，解救数千名同胞，怎么也算是出差了吧，这一张差不多是我们一天的日薪。” 鸡哥盯着手里的一百美刀，怔怔出神，挠了挠头，无奈叹了口气。 从过去认识李修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起来是职场老油条，可只要配合过就知道，他有自己一套坚守的原则。 有些便宜，李修会占，而有些，就算把钱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 用李修的话说：“这是职场人该有的修养。” 鸡哥把一百美刀叠好，小心放进兜里。 他加入特事局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出外勤，还动了手——指用警棍捅打手屁股——这笔工资格外有纪念意义。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去坐飞机吗？”鸡哥问。 李修摇头说：“不能坐飞机。” 敌人下手毫无顾忌，乘坐飞机一方面路线固定，极易被敌人埋伏，另一方面，李修不想再把无辜的普通人牵扯进来。 “那我们继续坐潜水艇？” 李修继续摇头。 寒冰潜水艇靠的是李修强横的超凡力场，他想要维持下去，就必须不断消耗超凡力场。 力量的消耗李修倒是不怕，麻烦的是他为了维持寒冰潜水艇，需要保持清醒，也就是不能睡觉。 一旦睡着了，潜水艇外围的超凡力场屏障就会消失，寒冰会在水压下崩溃。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实在不行，我还能请苏妲己帮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鸡哥凑过来：“重要原因？” 李修点头说：“寒冰潜水艇坐起来太不舒服了。” 这的确是很重要的原因，跟矫情、不能吃苦没关系。 即便李修极力收敛寒冰潜水艇的寒冷，它说到底还是一块冰。 苏小雅、鸡哥的身体素质还处于普通人水平，坐上一天，肯定会生病的。 鸡哥问：“那我们要怎么过去？” 李修拍了拍这辆大型吉普车，“靠它。” “这……” 鸡哥回忆世界地图，从缅甸如果走陆路，他们要绕过多个国家，这个历程可就漫长了。 李修猜出他的想法，笑着说：“谁说我们要走陆路了？” 临行前，他们在车上装满了食物和汽油，还有各种总领事送的生存物资，伴随鸡哥一脸懵的表情，负责开车的苏小雅忽然莞尔一笑，猛地转动方向盘。 “啊啊啊啊！前面可是河！” 吉普车一头冲向桥梁护栏，就在即将撞击上去的时候，李修打了个响指。 地上出现寒冰坡道，吉普车沿着坡道扬起车头，飞出桥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鸡哥发出阵阵尖叫。 不等吉普车落进河里，半空中自动凝结出一条寒冰道路，车辆稳稳落上去，甚至为了防止车辆打滑，冰面还是磨砂面的。 河道上一条笔直的寒冰道路直通海洋。 由于是寒冰道路，只要车辆保持一定初速度，摩擦力极低，油耗小的可怜，速度很快就飙升到了两百公里每小时。 鸡哥抓着安全扶手，担忧的问：“可这样，你不还是不能睡觉吗？” 李修摆摆手，“这种程度的能力发动，不会消耗我多少精力，即便睡着了，苏妲己都不需要出现，她在我的意识中，就能辅助操作。” 没过多久，他们就进入了海洋范围，背后的海岸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吉普车行驶在海平面上，在李修精准的操控下，除了他们前行的方向外，两侧的海洋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把油门固定住，剩下的事情就任由车辆沿着冰面行驶就好。 苏小雅又在看书，李修在背单词，鸡哥玩了会儿手机，百无聊赖之下，把头探出车窗，欣赏碧蓝大海中游动的种种海洋生物。 “那是什么玩意？ ” 鸡哥指着一群海鱼。 它们长着两个鱼头。 “要是用来做剁椒鱼头，那不是吃个爽？”鸡哥下意识说。 李修问：“你敢吃？不怕长出三个乳头来？” 鸡哥摸了摸胸口，想到三个乳头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修一抬手，超凡力场延伸，把其中一条双头鱼抓了过来。 立场包裹了部分海水，保证这头怪异海鱼能正常存活。 “两个脑袋，一个牙齿锋利尖锐，一个更纤细，呈现梳子状态。” 李修在水产市场打过零工，根据过往经验判断说：“左边的头是负责吃肉的，右边的头是负责吃草的。” 苏小雅开车途中扭头看了眼，眼中闪过几条信息，补充说：“内部脏器也和普通的鱼类不同，大多数鱼没有胃，它却长有两个胃，能更有效率的消化对应的食物。不仅如此，它的鱼鳍要很发达，能短时间迅速燃烧能量，在几秒间提升速度和力量。” 简而言之，吃的更多，消化更多，体能更强。 李修瞥了眼鱼群，至少有数百条，还是群居。 这是一群宛如海洋蝗虫一样的捕食者。 鸡哥发出惊呼：“这玩意不就是鱼类的超凡者？” 鱼都能觉醒了，鸡哥还是普通人……他陷入了浓浓的自我怀疑。 苏小雅本来只是随便扫一眼，可在看了第一眼后，她就微微皱起眉。 思维提速到五十倍，寻找对应的情报。 三秒后，她表情略微严肃说：“这不是觉醒，是属于自然进化的一个方向，但是这显然不正常。这种程度的进化，需要数万年才有可能发生。” “人为的？”李修问：“能找到源头吗？” 苏小雅再次思维提速，大约一分钟后，她微微摇头说：“涉及的情报量太大了。” 她在知识库中探索情报，根据事件的复杂程度，对世界的影响程度，会有难易差别。 比如像老张女儿的遭遇，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苏小雅略微寻找几秒钟就能得出结果。 像李修父母失踪，死海组织的踪迹，又或者这条明显诡异的鱼类，她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李修想了想，对这条可怜的小鱼说了声抱歉，操纵寒冰，把它变成了一条冻鱼。 “等下次上岸，就把它邮寄回国，局里研发科的专家或许能查到些什么。” 第221章 天竺 距离李修离开缅甸过去了三个小时。 安元市，特事局。 “……谢谢，我们知道了。” 林科放下了座机电话，粗粝的手掌用力摩挲面颊，用这种方法强行驱散精神上的疲惫。 “怎么样，怎么样！” 正蹲在电脑前搜索“检讨书模板”的林依白，早早的竖起了耳朵，见林科放下电话，她急匆匆的凑过来。 林科瞥了眼林依白一字未动的检讨书，觉得自己精神上的疲惫有一半来自这个傻妹妹。 “局里和驻缅甸大使馆联系上了，李修才出去不到一天，就推翻了一座城市的军阀，干掉了三个诈骗园区，救下了近四千名诈骗受害人。” 林依白双手叉腰，露出自豪的小表情。 林科弹了自家妹妹一个脑瓜崩，“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不对吗？” 林科叹了口气，“对，但如果这个世界，什么都能按照‘对’、‘错’去划分，就简单很多了。” 在他国领土随意使用超凡力量，虽说李修做的的确是正确的事情，但落在某些人眼中，就会成为他们攻讦特事局的把柄。 不过，林科没办法指责李修。 换成他在场，肯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林依白凑过来问：“现在局里是什么安排？” 飞机坠毁后，幸存者们行李是飞走了，手机还在兜里，他们早早就给家人报了平安。 因为李修施展出了寒冰力量，不少人猜出了他的身份。 现在在各大平台上“李修”“飞机坠毁”“巨龙”三个关键词被顶到了热搜榜单，估计全世界想要对李修动手的势力已经出发上路了。 林科说：“专案一组在西北执行隐秘任务，暂时不能动用，所以，局里计划派遣专案二组，再从安元市特事局选出两名队员，和专案二组成员一起去把李修带回来。” 专案二组目前还只是候补成员，但他们已经是除了一组之外，国内最优秀的超凡者。 再从安元市选拔两名队员，是考虑到带回李修需要对他熟悉的人。 听到有两个人的名额，林依白的眼睛biu~的亮了起来。 在卡尔诗突破临界，迈入四阶后，林依白成为了安元市继李修、林科外第三最强战力。 就连二队的队长，狙击手杨杰，正面战力来说都要比林依白逊色不少。 选出两人的话，她必然是其中之一。 林依白还没开心多久，就对上了林科微微眯起的眼睛。 林依白心里咯噔一下。 林科平静地宣布：“要去的人是我和程书琴，你驻守安元市，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战力抽调走。” “为什么不能是我和书琴姐。” 林科弹了自家傻妹妹一个脑瓜崩，给出最直白，也是最有力的理由。 “因为我比你强。” 自从李修加入特事局，林科似乎始终表现平平，被低他一个等阶的夜魔逼入绝境，在神使行动中，更是只能负责神使制作出来的杂兵—— 虽说这些杂兵，每一个都是五阶巅峰。 他的表现，似乎和安元市外勤科代理科长，第九英雄·李修的直属领导，这些官方名头对不上。 不要忘记，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自李修加入特事局开始，林科就是处于重伤状态，血肉巨魔、夜魔、神使……这一系列超凡失控事件来的太紧凑，没有给林科养伤的时间。 再加上他除了外勤任务外，还有众多文书类工作去审批协调，林科几乎把身体逼到了极限，伤势愈合的速度就更慢了。 可现在…… 林科痊愈了。 这几个月间，他还不声不响的升了一个小等阶，提升到了四阶中段。 带上程书琴是出于保守考虑。 为了把李修带回来，他们这次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敌人，带上一名治疗系的能力者，能提高整支团队的生存下限。 三十分钟后，整装待发的林科和程书琴来到顶楼天台。 南秋走下飞船，对林科点头示意，正要开口寒暄，就瞧见，站在后面角落，只露出半张脸，满脸怨气的林依白。 南秋问：“那位是……” 林科摇头说：“不用管她，一个傻子。” 跟在南秋后面下飞船的老六咧着嘴和林依白打招呼。 林依白瞧见后，同样绽放笑容回应，打完招呼，她又恢复满脸怨气的模样，死死盯着林科的背影。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南秋哑然，大致明白了林科的意思。 “先上飞船吧，时间紧迫，我们得出发了。” 林科走上这艘专案组专用飞船，听到这话，林科反应过来：“已经锁定李修的位置了吗？” 南秋点头说：“根据大使馆反馈回来，李修所携带的汽油、物资，再考虑他行驶速度，五个小时后，李修会穿过孟加拉湾，在今晚八点前抵达天竺。” 天竺。 “那可是一个人口大国，我们要怎么找到李修？” 南秋指了指后面的队友。 “我们被李修耍了两次，再一再二，我不信还能再三，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土上，就算是李修、苏小雅，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布置。” 十名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候补队员，包括和李修关系最好的老六，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他们要证明自己，如果连找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们二队干脆解散算了，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程书琴敏锐察觉到这十位专案组候补队员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程书琴，他们的这股情绪可能…… 还得在持续一段时间。 嗯……很长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黑人迈克正在左拥右抱，他怀中是四个容貌艳丽，身材火辣的美女。 迈克的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这摸一把，那亲一下，大白天就大口大口灌着酒，似乎要把自己喝个烂醉。 忽然，一杯冰水洒在了他的脸上，惊得四位性感美女发出尖叫。 迈克不满地说：“嘿！你干什么？你吓到我的小宝贝了。” 海伍德冷冷说：“别忘了你是在任务期间。” “那又怎么样？我按你说的做了，我没惹事，只是陪姑娘们喝点酒，这都不行吗？” 海伍德扔过去一条毛巾：“五分钟，把自己收拾干净，大预言家看到了新的预言了，李修在天竺，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可我钱都花了！” 迈克不舍的搂着女人们，“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小时，不，两个小时。” 海伍德冷峻的表情消失，他神色古怪的看向被迈克不停亲吻的女人们，其中一个女人已经开始帮迈克解腰带。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花钱睡男人的习惯？” 迈克愣住了。 “男人？” 海伍德是肉体控制系的能力者，以他对肉体的掌控程度，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四位都是吃药、手术转变的人妖，有的可能还没有去除下面的男性器官。 迈克想起来，他约这四位的时候，压根没问性别。 他嗷的一嗓子从沙发上蹦起来，手中死死握着裤腰带，生怕被眼前的四位“女人”解开。 “老兄，你说的对，任务重要，我们快走吧！” 第222章 洒红节 晚上八点钟，漆黑的海平面上，一辆车悄悄自海底浮现，寒冰在车辆下方凝聚，把它托举到堤岸边缘。 城区内似乎在举行大型活动，灯火通明，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鼎沸的人声。 这对于李修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岸边没有行人，他们能无声无息的潜入。 李修打开车窗，动了动鼻子，忍不住发出感叹：“真不愧是天竺啊，空气里都是一股咖喱味。” 经过一下午的行驶，他们成功穿梭了孟加拉湾。 对于接下来的路线，李修有两个选择： 第一种是沿着孟加拉湾向南继续走水路，绕过天竺，途径斯里兰卡，抵达阿拉伯海，之后向西。 好处是，这段路线都是在海洋上，驾驶起来比较轻松，以车上的物资也足够他们的旅程。 但坏处也很明显。 海洋上遮蔽物较少，如果敌人有追踪能力，能很快发现他们。 而且因为天竺挡在了孟加拉湾和阿拉伯海之间，李修要绕一个大弯，前前后后要花费一到两天的时间。 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为了节省时间，李修选择了第二条路——登陆，横穿天竺。 在李修的能力辅助下，他们不需要考虑道路平坦问题，也不用考虑山路、水路，寒冰会指引他们前行。 顺利的话，能够节省18到24小时。 因为手机会暴露行踪，他们早就把手机扔海里了，鸡哥摸出平日算卦的硬币，百无聊赖的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李修摊开一张地图研究横穿天竺的路线。 苏小雅的算力是有限的，长时间的超速思维，苏小雅嘴上说着不累，李修能看出她隐藏在笑容后面的疲惫。 “……只要穿过眼前这座城市，我们就能全速行驶，横穿天竺的距离大概在450到500公里左右，快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能看到阿拉伯海。” 李修说着，拍了拍苏小雅的肩膀：“你该休息了，换我来开车吧。” 苏小雅摇头：“你又不会开车，你是团队中唯一的战斗人员，你必须始终保持身体处于最优状态。没关系，我不累。” 往常苏小雅说什么，李修都是无条件的点头，今天他选择了坚持。 “你需要休息。” 昨天早上开始到现在，苏小雅连续三十六小时没有休息了。 除了在飞机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个小时，其他时间，她始终处于思维加速状态，通过大脑中的无穷情报，去推算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李修认真说：“想想研发科的那群大佬，长时间高强度思考还不休息，可是会脱发的。” 苏小雅愣住了，少有的露出呆呆的神色。 她忽然抱住了头，赶紧双手捋了一把。 手掌间触感依旧顺滑，见只有零星一两根发丝落下，她悄悄松了口气。 就算表现的再成熟，她也只是一名刚满二十岁不久的女孩，光是想象自己秃头的模样，苏小雅就吓得要做噩梦了。 苏小雅面容微红，上手捏住李修的脸，气鼓鼓的说：“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你就死定了。” 李修从善如流，乖乖认怂。 两人换了座位，李修的确不会开车，不过开车这件事又不难，稍微适应一下，就能把车开起来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车，刮了蹭了不用心疼，以李修的反应力也不用担心发生事故。 苏小雅躺在副驾驶，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真的太累了。 “不知道在睡梦中，她的思维还会处于加速状态吗？” 李修想着，开车进入城市内。 起初车速还好，可随着深入，车速越来越慢，到最后还没有旁边行人走得快。 今天似乎是当地的传统节日，每个人脸上都涂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男孩女孩们手牵着手，盛装出行，道路两侧是各种违章摆摊—— 李修想了想，可能当地根本不存在违章摆摊的说法？ 总之，人群、摊贩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车道，变成了狭小的单行道。 再加上摇晃着屁股，缓慢前行的牛，驮着货物的大象，以及时不时像狂风一样窜来窜去的狗…… 道路的复杂程度令人发指！ 堵了近四十分钟后，李修放弃了，他在附近找到一个能够停车的地方，勉强把车挤了进去。 短暂的休憩，苏小雅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 她望着窗外的行人，眼中闪过几条情报。说：“接下来三个小时，我们都动不了。” 这是天竺的传统节日，洒红节。 在天竺，洒红节是庆祝春天的节日，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寻常百姓，都会互相涂抹颜料，抛洒红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彼此的祝福。 李修琢磨了一下，这不就相当于国内的春节吗？ 苏小雅颔首，“对于天竺人来说，洒红节就是春节。” “可这眼瞅就五月份了，马上就要入夏了，他们庆祝的也太晚了吧？” 苏小雅解释说：“因为在今年年初，天竺发生了一起大型超凡失控事件，首都市中心的爆炸，死了太多人，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哀悼，洒红节就取消了。今天又重新举办……或许是天竺官方想要振奋人心吧？” 又是年初。 今年似乎世界各国都多灾多难。 鸡哥趴在车窗边，和路过的天竺女孩打招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上已经被涂的五颜六色。 “李修，我爱死这个节日了。” 他这辈子被女孩摸脸的次数都没有刚才那一会儿多。 鸡哥指着外面，兴冲冲地问：“要不要下去一起玩会儿？” 反正车堵着走不了，与其在车上坐着，不如在紧张的旅途中，稍微入乡随俗，放松一下。 李修想了想，没有直接给出回答，问：“我身上的因果之线数量怎么样？” 鸡哥犹豫了半秒，还是实话实说：“其实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当我眼神发散看你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你了。你被因果之线构成的‘茧’包裹住了。” 茧太厚了，鸡哥一路坐在后排，可不是无所事事的睡大觉，他一直在不停斩断缠绕李修的因果之线。 现在已经到了怎么斩也斩不完的规模。 李修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内心有点复杂，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没想到大多是想要搞死他的黑粉。 他又看向苏小雅，“能看到接下来四个小时后的未来吗？” 苏小雅把落下的长发捋到耳后，无奈的看了眼李修说：“我的能力是获取信息，不是预言家。” 天竺的人太多了，不论平民还是超凡者，而盯着李修的势力又太多。 大量的人数对应着庞大的知识库，苏小雅的确能推测几个可能发生的未来，不过暂时无法确定哪个会最有可能发生。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李修思考了几秒，下定决心，说：“既然无法预测袭击到来，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现在下车，享受节日。” 鸡哥欢呼：“好耶~” 鸡哥第一时间打开车门，欢天喜地的跑向女孩子最多的方向。 苏小雅看李修还坐着没动，笑盈盈问：“你不跟他一起去吗？” “我去了，你怎么办？” 天竺女孩很可爱，天竺男人就和可爱不沾边了，变着法的占女人便宜，在李修注视下，有的人甚至对一头行走的母牛动情。 李修可不放心苏小雅一个人。 “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李修兴致勃勃：“我听说天竺的‘玛莎拉’味道很不错，想尝一尝。” 苏小雅表情微妙起来，“我……不饿，没事，走吧，我看着你吃。” 李修和苏小雅走下车，因为怕被人群冲散，他们不知不觉牵起了手，李修心跳微微加速，又有点恍惚。 小时候，苏小雅就是一直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他每每都是跟在后面，呆呆的注视她的侧脸。 但现在不会了……李修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女孩。 他们找到一个小摊贩，李修瞅着一个个拇指大的小脆球，比比划划：“one，这个，how much？” 年近六旬，一头白发，皮肤黝黑，干瘦的老大爷瞅了李修一眼，竖起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 李修在兜里摸了摸，递过去一美刀。 老大爷接过来，随后徒手拿起一个小脆球，用漆黑手指抠出一个洞，又在不知名的绿色汁水里舀了一勺，倒进小球里，最后徒手往里放了点不知名的黄色粉末。 见李修疑惑，老大爷指着黄色粉末：“玛莎拉。” 他说完，把盛满了恒河水的纯天然黄色小脆球递过来。 这是天竺的传统小吃，帕尼布尼，价格便宜，十分爽口。 当地人下了班、放学后，就蹲在小摊边，老板做一个，他们吃一个，用这种廉价的方式缓解一天的疲惫。 李修看了看老大爷质朴笑容，又看了看墨绿色的汁水，嘴角微微抽动。 出于对当地文化的尊重，李修接过来，闭上眼一口咬碎。 外面那层皮很脆，味道还算不错，随着咬破，里面的汁水流出来，复杂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涩、臭、酸、咸…… 李修有点怀念老庆京豆汁了。 老大爷见李修吃饭，咧嘴笑着，露出两排黄牙，又赶忙做了一个，递过来。 李修的一美刀足够他今天吃到饱。 李修摆摆手，扭头看向苏小雅，见他看过来，苏小雅直接退后半步。 这时一只大黑手伸过来，拿起帕尼布尼小球，一口吞下，随后发出感叹： “damn！这个味道太摇滚了！” 迈克搂着一个天竺女孩，哈哈大笑。 然后，他扭头与李修对视。 第223章 闹事 瞧见李修和苏小雅，迈克眼睛一亮。 黑人一惊一乍的本性下，差点高兴的喊出来。 什么叫天选之子？ 什么叫幸运女神眷顾？ 来天竺之前，他特地花时间调整了自己的属性值，从力量、速度、体质属性中抽出一部分，放在了幸运和魅力值上。 迈克觉得，现在正是自己的幸运值发挥了作用。 他的能力名称为“属性人生”，在发动能力后，他能看到自己的各项属性值，并将身躯系统化。 从基础的力量、速度、灵活、智慧等数据，再到更为细分的命中率、警觉度、属性抗性，他都可以再一定限度内调整。 并且由于系统化了身体，他的身体不存在致命伤的概念，只要还活着，迈克的状态就丝毫不受影响，直到“血量”归零，他才会骤然暴毙。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能力，尤其是在迈克背靠王权教派，拥有庞大的资源时，教派内的专家为他设计出了多套属性Build，只要他能发挥出来，迈克就是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波人。 可惜…… 迈克的脑子不大聪明。 这点光是从他“智商”属性存在上限就能看出来。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根据对手的战斗节奏，调整自身属性，这需要极高的战场智慧和计算能力。 这正是迈克所缺失的。 不过，即便他有着种种问题，他依旧是极为强大的超凡者，否则也不可能让王权教派打破陈规，吸纳一名黑人成员。 迈克悄悄调整属性值，把幸运属性调整到其他方面，正准备直接动手干掉李修，又停了下来，点了点人数。 “我记得他们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小胖子不见了……” 迈克加入王权教派后，不爽里面的人很久了，里面一个个白人，全用看黑猩猩的眼神看他。 “光抓回一个李修，不够，要是能把他们三个人全部抓回去，看那群mother fucker肯定就没话说了。” 他看向李修，心中有了盘算： 李修见过海伍德，但没有见过他，他可以先假装热情，跟着李修一起行动，等他们团队中第三个人回来，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等我成为了教派的高层，我要让那群种族歧视的碧池，每天过来用嘴巴为我服务。” 想着美好的未来，迈克忍不住露出猥琐笑容。 从始至终，迈克都没想过一个问题： 他能不能打得过李修。 他也忘记了苏小雅和鸡哥的能力，或者说，迈克压根就没看过王权教派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行动情报。 这就是文化差异，诞生在漂亮国黑人贫民街区的迈克，脑子里根本没有未雨绸缪的概念。 在他生存的底层社会中，嚣张跋扈和享受当下，是仅有的两条规则。 迈克没注意到，就在他心中打着算盘时，苏小雅动作自然的挽住了李修的胳膊，凑到李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修诧异的看向苏小雅，常年的默契下，根本不用开口，李修一个眼神过去问：“你确定？他就是那头赤红巨龙的队友？” 苏小雅点头。 李修微微歪头，那头赤红巨龙虽说是敌人，但战斗意识强大，作战时格外冷酷，可眼前的黑人…… 明显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李修想了想问：“要动手吗？” “可以的话，尽量不要。今天是洒红节，有天竺当地的官方超凡者，局里的同事也到附近了，一旦动手肯定会惊动他们。” “特事局的人也到了？” “专案组二队和林科、程书琴都过来了，他们打定了主意把我们带回去。” 李修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火影忍者》里离开木叶村投奔大蛇丸的佐助。 特事局外派的这支特殊小队中，肯定有擅长追踪的人员，在境外可不比国内，李修闷头跑的再快，也快不过专案组的飞行器。 他得制造出一点小骚乱，把水弄浑，才能躲过局里的追踪。 想到这，李修看了眼面前的黑人青年，心中逐渐了有了想法。 这傻子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敌人的身份……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李修悄咪咪的看向对方，结果恰好和迈克对视在一起，俩人愣了半秒，同时露出“友善”的憨厚笑容。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凑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称兄道弟。 李修请迈克吃天竺当地美逝。 迈克教李修如何成为一个出色的raer。 李修学着迈克的模样，苍蝇搓手，一边说着“damn、what''s u、m3”之类的词，一边不停给迈克递过去混有恒河水的奶茶、天竺小哥左手做的手抓饭、用腋下夹出来的狐臭煎饼等种种当地风味食物。 吃到后面，迈克的黑脸都发白了。 迈克忍辱负重的足足二十来分钟，终于，他瞧见李修从人群中拉出来一个浑身彩粉的小胖子。 虽然从面容已经看不出来了，但身形判断，就是鸡哥。 迈克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总算是让他熬出头了，不用再违心的吃那些可怕的东西。 他正要动手，就听李修对苏小雅问：“时间差不多了吧？” 见苏小雅点头，李修笑着对迈克说：“Bro，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迈克一脸黑人问号。 拜托？ 什么拜托？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迈克脚底下就陡然出现一块寒冰柱子，蹭一下就把他顶到了天空。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寒冰柱子托着迈克到了天空最高处，冰柱炸开，释放出大量的超凡力场。 在苏妲己精准的操控下，超凡力场模拟声波，发出足以令半座城市听到的声音：“所有人像我看来，我宣布一个事——” “我是傻哔！” 这段话是用英文说的，英文是天竺第二大语言，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能听懂，人群哗然，爆发出阵阵笑声。 他们以为这是节日活动的一个环节。 但这欢乐的一幕，落在部分人眼中，就格外刺眼。 “又有国外超凡者闹事！” 城市内巡逻的官方超凡者一个个攥起拳头，朝着迈克起飞的方向冲过去。 刚进入城市的特事局一众成员，他们的关注点不在起飞的迈克，而是死死盯着那刚刚炸开的冰柱。 侦察员说：“很近了，就在附近。” 南秋点点头，“好，不用管那个黑人，也不要引起当地官方人员的注意。我们装作普通人，混在人群中直接找过去。” 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天竺官方组织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迈克身上，南秋等人刚好能浑水摸鱼。 然而，才迈出几步，一道道冰墙就自脚下升起，冰墙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寒冰迷宫。 冰墙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反而在燥热的初夏，给行人带来了一丝凉意。 但对于南秋来说，冰墙封锁住了他们前行的步伐，要是真学着普通人那样，在迷宫里打转，等走出去的时候，李修早就跑没影了。 “队长，怎么办？” 南秋猜出了李修的想法。 要么放弃追捕，要么就使用力量打碎冰墙，暴露在天竺官方超凡者组织的监控下。 南秋恨得牙痒痒，却也没办法。 “摘下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然后，打碎冰层！” “我今天非得好好和咱们的英雄聊聊不可。” 第224章 弹射起步 迈克被一根又粗又硬的冰棒顶飞那一刻起，骚乱便开始了。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f和B开头的词，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自己是被李修给阴了。 “李修！！！” 迈克在空中大吼，调整自身属性，修改了自己重量，把体重调整为零点一公斤，借助超凡力场的反作用力，他能轻松的飞翔在空中。 李修刚才那一下又快又准，但为了隐蔽性，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迈克除了被激起了愤怒外，没有受到一点伤。 既然已经暴露了，他就真刀真枪的动手，他朝着李修追去。 结果刚飞到一半，一把刀就当头劈了下来。 是天竺当地的官方超凡者！ 经历了年初的灾难，他们的神经极为敏感，不能允许再次发生超凡失控。 面对朴实无华的一刀，迈克丝毫没在意，他的能力除了调整属性值，每提升一个等阶，他还能获得一个天赋。 在六阶迈入五阶时，迈克得到了反射之心，能够一定比例反弹近战伤害。 可以说迈克蠢，但不能说他菜。 他仅仅一眼就判断出这一刀的威力，以他的肉体强度，这一刀可能连他的防御都破不了，对手就会被反弹的伤害被杀死。 迈克连看都没看一眼，无视这一刀，继续冲向李修。 然而，这朴实的一刀在落下前慢慢悠悠的，真的触及到迈克皮肤的刹那，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空气震颤，在刀刃与迈克皮肤接触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迈克瞬间被重重击飞出去，砸穿了地面上的冰墙，在地上砸出十米深坑。 “fuCk！” 迈克瞪大了眼睛，仅仅一刀，他就残血了！ 他抬头看去，挥刀的男人衣着朴素，浓眉大眼，脸上胡子拉碴，是一位年近四旬，身材高大的天竺男人。 迈克就算再蠢，对几个著名的超凡者还是有印象的。 眼前冷着脸，站在一处建筑物顶楼的男人，分明是世界第六英雄——阿米尔·罕。 一位真正的三阶中段强者，能力是多重分身，他能够拆分力量，制作出分身，分身越多，力量越弱。 照理说，这种能力其实没什么太大用。 但在晋升三阶后，或许是出于保护国家的浓烈情绪，阿尔米获得了一个新能力：分身守护。 只要在天竺境内，他的本体能够在分身内随意转移，并且一个念头就能驱散其他分身，把分散出去的力量全部汇聚过来。 洒红节是天竺隆重的传统节日，阿米尔早早制作分身，遍布在全国各大城市当中，防的就是有人闹事。 迈克出现的第一时间，阿米尔就早早察觉到他是一个四阶高段的超凡者。 这种等阶的超凡者，放在任何一个组织都是极为重要的高端战力，阿米尔当机立断，选择把本体挪过来，并驱散了全部的分身。 “没死？” 阿米尔注意到“毫发无伤”的迈克，有些诧异。 刚才那一刀可是他的全力一击，没想到对方连受伤都没有。 阿米尔瞥了眼迈克，又看了看不断撞碎冰层的南秋等人，神情愈发难看。 他身躯微微晃动，走出一个分身，朝着南秋等人追去。 南秋一众和阿米尔的交手十分克制，尽量避免伤及普通人，几个回合下来，阿尔米就判断出他们的来历： “华国人？还是官方的？” 老六抢着说：“你别乱说话啊，我告你毁谤啊！他毁谤我啊！我们明明是小东瀛人！” 阿米尔：“……” 南秋眼皮直跳。 那个东瀛人会说自己是小东瀛人啊？ 南秋一行人和阿米尔缠斗起来，其中侦查人员指着一个方向说：“找到了，就在那！” 林科微微眯起眼，隐约在人群中看到了李修三人的背影。 团队立即一分为二，一部分人拖住阿米尔，剩下的一部分人朝着李修的方向追去。 阿米尔自然不想放过他们，再次一拍胸口，又分出一个分身，一同追了上去。 …… “快上车！” 李修催促。 三人钻进车里，鸡哥一张脸画的像是泡进了染缸里，一张嘴，牙齿上都是彩粉，好在洒红节的彩粉是纯植物颜料，无毒无害，倒也不用担心中毒。 开车的是李修，苏小雅要专注在分析战场局势上。 “怎么走？” 他们有两个选择，按照原计划横穿天竺，又或者回到海洋，制造寒冰潜入水底。 苏小雅眼中闪过一条条情报，她指着前方，声音仿佛来自无比遥远的苍穹——这是她思维加速到极限的表现。 “横穿天竺，只要我们足够快，有4.8%的概率摆脱追兵。” 鸡哥问：“那回到海洋上呢？” “2.4%” “这……概率也太低了吧。”鸡哥说，“要不我们自首吧？” 李修紧紧握住方向盘，“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一辆车，怎么可能跑得赢超凡者？我虽没出过外勤，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嗯，好像这么说有点怪……” 李修扭转钥匙，车辆引擎发出轰鸣声。 “放心，交给我。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放着更舒服的轿车、房车不要，刻意挑选了这辆军用改装吉普车。” “为什么？”鸡哥问。 “因为这辆车……” 李修踩死油门，超凡力场在吉普车后面凝聚、压缩，直到达到一定程度，在他的操纵下…… 骤然引爆！ 吉普车直接弹射起飞，强大的惯性下，三人被死死按在座椅上，鸡哥甚至产生了窒息感。 他们仿佛炮弹般起飞，朝着预定的方向“飞”去！ 李修的话音这时候才传、来：“……因为这辆车，它是防弹的啊！” 它能承受数次力场引爆加速，提升的速度比电影中的氮气加速还要迅猛。 吉普车飞翔在空中，自下方看来，在一轮当空的圆月中，它刚好嵌入到月亮中。 “et？” 老六忍不住想起了某部经典电影。 不论是交手的超凡者，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享受节日的市民，全都将这幅画面牢牢记在心中。 嘭！ 空中凝聚出寒冰道路，吉普车重重落上去，已经就很恐怖的速度，在落上冰层后再次飙升。 短短数秒间，就达到了四百公里每小时！ 追在后面的南秋忍不住飙脏话：“这特么是吉普车能开出来的速度？” “是冰层。” 林科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所在，他指着半空中不断延伸的寒冰道路：“不仅吉普车在动，冰层同样在以极高的速度移动。” 这就像是机场的自动步行道，能够大幅度提升行走的速度一样。 改装吉普车本身就很离谱的速度+冰层移动+不时引爆超凡力场的加速，李修三人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这样不行！” 南秋可不想再眼睁睁的放跑李修了，她对老六喊道：“快变态！” “啥？”老六懵了。 “我让你快改变形态！” 老六喊道：“你说话别大喘气啊！” 老六嘴上吐槽，但还是听从了这位队长的吩咐，自怀中取出冰水，淋在身上，瞬间完成变身，化身为身高一米五的可爱魔法少女。 林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悄悄转过去轻咳了两声，掩饰内心的震惊。 作为一起训练的候补队友，南秋早就见惯了这一幕，拎起老六，扛在肩膀上，猛地迈出一步。 脚掌如同钉子般，死死刺入地面，超凡力场瞬间释放，又全部收回，紧紧凝固在皮肤上，为她提供无穷力量。 手臂肌肉暴起，撑得战斗制服发出细微撕裂声。 “走你！” 南秋像是扔铅球一样，把老六猛地扔了出去，扔出去的刹那，甚至响起了超音速时的空气炸裂声。 不到一秒，老六就出现在了吉普车的上空，手中的法杖闪耀起光辉。 第225章 超限·魔法弹 李修感知到了来自头顶的力场波动。 熟悉的波段……是老六？！ 才多久没见，老六的力场压迫感就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并且力场排布也更为精妙。 力量不再是一股脑的呼过来，以一种极为有序的阵列，全方位的向李修所乘坐的吉普车发起攻击。 老六的符文阵法学的课程可不是白听的。 让他临场绘制阵法，的确强人所难，他还需要学习时间，但以老六出色的战斗天赋，他已经将部分所学应用于超凡力场的使用当中，大大提升了力场的威力和强度。 李修在老六心中一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时隔近一个月，再次和李修相遇，老六很想看看经过特训，自己和李修的距离是否有拉近一些。 老六高举法杖，头顶凝聚出一团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魔法弹。 因为过于庞大的魔能汇聚，空气中出现了一圈圈泛着七彩光芒的波纹，一层层向外扩散，远远看去宛若极光般绚丽。 “吃我一记超限·魔法弹！” 听到老六可爱、娇哼的嗓音，鸡哥…… 心动了。 他自窗口探出头，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大脸，痴情的望着高空中的魔法美少女。 鸡哥恋爱了。 姻缘线中所提到的女孩，一定就是她。 李修瞧见，一把把他扯回来，直白说：“别看了，男的。” “那不是更好？” “嗯？” 李修瞥了眼后视镜：你不对劲！ 鸡哥受网络荼毒，脱口而出，等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再次确认：“男的？” 李修点头：“本体是身高两米，扎着马尾的壮汉，回头我介绍给你认识。” 鸡哥像是在dnA检测门口，听到“孩子不是你的”的老父亲，愕然坐在那，半张着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鸡哥的本次暗恋持续时间三秒钟。 结局：无疾而终。 老六的超限·魔法弹经过零点几秒的蓄力，威力达到顶峰。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市外围，满目所及都是大片的农田、荒地，不用担心伤及无辜，老六挥下法杖，巨大魔法弹宛如陨石般朝着李修落下。 他不求这一招能打败李修，只要能击碎李修布置在外围的力场屏障，把这辆吉普车毁了，修炼就算是颇有成效了。 直径二十几米的魔法弹落下来，遮天蔽日，脱离了恋爱脑，恢复到正常状态的鸡哥死死抓着安全扶手，大喊： “快跑啊！天要塌下来了！” 李修抓着方向盘，“塌下来，也有我来顶着。”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把油门踩死到底，炙热的力场波动沿着脚底油门，涌入发动机，下一秒—— 轰！ 吉普车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通体燃烧起了地狱火焰。 魔法弹还没落下来，在地狱火焰的灼烧下就消融了一部分。 再加上火焰加持下，引擎的运转速率提升到可怕的程度。李修在魔法弹落下、爆炸的最后一刻，远离了它爆炸的中心范围，甚至还借助爆炸的冲击力，再次提速。 “这招都搞不定？” 老六挠了挠头：“不愧是李修啊，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确实牛逼啊。” 顶着魔法少女的脸说黄段子，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老六晃了晃发酸的手，继续跟在后面，不过越来越远的距离，已经说明了问题，他追不上了。 远远盯着缠绕地狱火的吉普车远去的背影，老六恨不得脱了这身制服，加入李修三人小团队，一起去伊罗冒险，想想就觉得惊险刺激。 追兵、暗杀、神秘国度，这才是男人的追求。 想到这，老六轻叹一口气，回头瞅了眼赶来的队友，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对着李修的方向大喊： “你快停下来乖乖回来吧！千万不要想着朝东南方走，钻进树林躲避卫星追捕，也不要想着等离开天竺了，沿着西北方向，进入台风阴云区域。就算你躲过了卫星，也躲不过我们侦查员三百公里的精准侦察范围，只要你不用超凡力场一直包裹着自己，我们就早晚能抓到你！” 呼—— 一阵狂风卷着沙石吹过。 感受来自背后的滚烫视线，老六僵硬转过身。 南秋皮肤微微泛红，散发阵阵细微蒸汽，她俯视着老六，问：“你在干什么？” 老六挺直腰杆，严肃认真地说说：“我在提醒李修，不要负隅反抗，明白自己要面临的困难，劝他抓紧时间迷途知返。” 程书琴捂住了嘴，别过头，肩膀微微抽动。 林科扶额，果然不论哪个队伍都有一个不靠谱的家伙。 咚！ 阿米尔自空中落下，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大片烟尘。 他冷着脸说：“我觉得，你们特事局，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老六说：“我都说了，我们是小东瀛，你看我的jk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阿米尔眯着眼看向老六，似乎想到了可能的嫌疑对象，正要开口，忽然，脸色大变，背后的城市中传出一声龙吼。 他深深看了眼众人，说：“天竺会在国际上，对特事局提出正式书面抗议，你们做好准备。” 言罢，阿米尔散去这具分身，将全部力量集中到城市中。 比起抓一两个人，他更在意保护城市中普通市民。 由于李修在临走前，又在寒冰迷宫中，加装了一层盖子，而且上上下下包裹了好几层超凡力场，防止普通人受伤。 阿米尔不认识李修，但他能感知出这份寒冰力量的强度，心中一转，就猜出了李修的身份。 见李修在逃亡过程中，还不忘保护天竺市民，阿米尔虽然对特事局不打招呼就来到天竺的行为感到不爽，但敌意下降了很多。 反倒是迈克和海伍德，在肆无忌惮的破坏城市，阿米尔当即选择放弃继续追捕特事局的人，全力对付那两个混蛋。 拆分两队的专案组二队在城市外重新集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灰头土脸，一群精英，竟然愣是让李修开着一辆破车跑了。 一名队员小声嘀咕：“哪是破车啊，咱们飞行器在大气层内的飞行速度，估计也就那个水平了。” 程书琴站在最角落，表情古怪的观察众人的表情。 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带回李修，第二任务是在李修被敌人袭击时，保护李修。 可在接连的失利下，程书琴分明看到有人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李修揍一顿。 虚假的保护：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低效且无用。 真实的保护：在敌人动手前，先把目标揍得半死，不给敌人动手的理由。 高效且…… 十分的解气！ “因为某人的‘警告’，我们接下来的追踪会受到严重影响，只能去伊罗市了等他们了。” 南秋说着，一拳头揍在老六的后脑勺上。 老六吹着口哨，装作没听到。 南秋正色提醒说：“到了伊罗后，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会更多，更强，你们所有人要做好准备。” “是。” 第226章 死线 天竺西方边境，一辆破破烂烂，连顶盖都没了的吉普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路上。 当啷一声，吉普车朝右前方倾斜，前轮滴溜溜的滚远了，撞在一棵树上，最终啪嗒摔在地上。 “不行了，这车走不动了。” 李修之前的一番操作，对于车辆来说，就相当于给人吃了百倍剂量的金坷垃，完全不顾车辆情况，把这辆车发挥出了500%的速度。 现在就算是地狱火，也无法驱动这辆吉普车了—— 引擎都烧没了。 从轮胎、到引擎结构，再到车辆骨架，都到了极限，这辆防弹吉普车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修三人走下车，失去超凡力场加固，车辆彻底散架。 借着月光，李修摊开地图。 苏小雅说：“这是我们当前所在的位置，继续往西走一百七十公里，就能看到海岸线了。” 鸡哥咽了口唾沫，地图上不到拇指长的距离，放在现实中，他得走断腿。 鸡哥举手问：“我们要走过去吗？” 如果只有苏小雅，李修完全可以全程背着她走，速度只会比开车更快。 但加上鸡哥…… “李修，背背。”鸡哥可怜巴巴的说。 “滚。” 李修恶心的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在地图上寻找到了一条河流，距离他们不到十公里的路程。 “搞一艘船，我们可以沿着河流一路向西。现在是初夏，天竺热得早，树木早就枝繁叶茂了，我们还能借助河道两侧的树木掩护躲避卫星。” 三人沿着地图向南方走了大约半个钟头，他们找到了地图中标识的河流，还幸运的找到了一艘十分老旧，隔着十几米就能闻到刺鼻鱼腥味的渔船。 “我们真的要坐这玩意吗？”鸡哥捂着鼻子。 他的家庭条件良好，父母溺爱，从小别说捕鱼了，就连菜市场都没去过，唯一对鱼的印象，就是水煮鱼、剁椒鱼头、清蒸鲫鱼。 苏小雅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后，悄悄叹口气，钻进了渔船里。 她搜寻了知识库，这是附近最好的船了，别的船可能还不如这艘。 找一辆车，走陆路也行，但附近唯一的路上交通工具，就是一辆上个世纪的摩托车，被村长小心翼翼的锁在自家院子里。 天竺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实施种姓制度，贫富差距极大。 这个国度拥有世界顶尖的繁华都市，有许多学者、科学家、成功商人，却也有着连公共厕所都没有的农村，村民看病只能靠赤脚医生和“法术”，仿佛生活在几百年前的古代。 穷人和富人的脱节，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这艘又破又烂，却被一家人视为珍宝的，赖以生存的小渔船。 李修用力拍了拍鸡哥的肩膀，“人家女孩都没说啥，就坚持坚持吧，等到了伊罗，我帮你搓搓背，去去味。” “去去去，谁稀罕你帮忙搓背。” 鸡哥瞅了眼进入船舱内的苏小雅，扭捏的小声对李修问：“你说伊罗有没有那种小姐姐帮忙按摩的……我听说你们出外勤的时候都可潇洒了。” 李修诧异，“你把出外勤当做什么了？” 鸡哥想了想说：“007？碟中谍？” 出门豪车、西装、科技装备，到了任务现场，就结识一位“修女郎”展开一段露水情缘，等行动结束后，就潇洒飘然离去，留下“修女郎”黯然伤神，苦苦思念。 “不是，鸡哥，你等会儿。” 李修指着自己鼻子，“修女郎……你代入的这个狂拽炫酷的角色，是我吗？” 鸡哥用力点头，满脸憧憬。 好家伙，原来你是冲这个来的啊？ 你这都哪听来的虚假消息啊？ 李修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反正鸡哥出外勤的概率基本为零，就让他继续怀揣着梦想吧。 话说鸡哥一直想觉醒超凡力量，不会是听了这种谣言，想加入外勤科出去潇洒吧…… 李修忍不住想：假如某天鸡哥真的觉醒了超凡力量，成功进入外勤科，结果发现出趟远门，火车最高就二等座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三人挤在渔船中，缓缓离开岸边，在渔船原本所在的位置，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下面是两根金条。 这是给渔船主人的补偿。 拿着金条去附近任何一座城市换成钱，他都能买一个更好的船。 渔船伴着月色前行，月光照在树荫间，落下斑斑点点的光辉。 因为附近都尚未开发，环境极为原始，空中有不少飞舞的萤火虫，偶尔还能看到在树上挂着的猴子、飞鸟。 鱼腥味依旧刺鼻，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三人坐在船上，享受着难能可贵的休憩时间—— “我怎么觉得，每当我以为能稍微休息的时候，就会有人蹦出来？”鸡哥有点担忧的说。 “乌鸦嘴。” 李修扔过去一瓶水，鸡哥笑着接过去，喝了一口，吐着舌头：“就着船上的味道，简直跟喝海水似的。” 鸡哥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接下来长达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十分安静，没有遇到敌人，也没有被局里追上。 因为没有手机玩，百无聊赖下，他们从船上拿出了鱼竿，开始了海钓。 三人腿边各放了一个水桶，两个桶差不多要装满了，唯独鸡哥的桶里空空，还颗粒无收。 李修说：“别灰心，人生就是这样，失望是常态，所以才显得收获弥足珍贵。” 鸡哥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李修，“不是，你在这装啥呢，你背后的桶里有一条鱼是你钓的吗？那不是苏小雅的桶子装不下了，才放你这的。” 李修尴尬一笑。 鸡哥扔掉鱼竿，用手指逗着桶里的鱼，抱怨说：“不过，天天吃鱼，我感觉，我都快成一条美男鱼了。” 他靠在船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忽然，猛地坐了起来。 鸡哥怔怔望着天空，视线恍惚，他走到船边。 “怎么了？”李修看出他的不对劲。 “那里。” 鸡哥保持着双眼无神的状态，说：“有一条很诡异的因果之线与你相连。” “什么叫诡异？” 鸡哥眨了眨眼睛，视线恢复焦距，回头看向李修的眼神满是复杂：“因果之线虽然不是能力，很多时候它根本不可控，但我观察了这么多年，总结出了一条经验。” “粉色，姻缘线。” “暗红，仇敌线。” “白色，生活线。” “以及黑色……” 鸡哥神情严肃，“死线。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了跟死亡相关的因果之线。” 第227章 海盗 “死线……意思是我如果沿着这条因果之线找过去，我就会死？”李修问。 鸡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抬头看向天空，眼睛都成斗鸡眼了，又自兜里掏出三枚一元硬币，在手中不断翻腾。 过了足足两分钟，鸡哥才揉着眼睛说：“不是那么明确的死线，准确率来说，死线另一头的人或事应该和你未来的死亡有关。” 死啊…… 李修背靠栏杆，望着天空，似乎想要寻找那条看不见的死线。 在加入特事局之前，他就清楚，这是一件钱少事多还危险的工作，但要说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李修倒也不觉得。 有时候他会开玩笑的说：“虽然我们得到的工资少，但得到的仇敌多呀。” 不过抛开玩笑意味，加入特事局后，李修的确得到了很多。 他能正视自己的力量，得到了一群足以信赖、生死与共的朋友，面对苏小雅时也不会再有那种错误的自卑感，甚至他还找到了关于父母的线索。 李修喜欢这种改变，生活在这短短几个月期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算偶尔会遇到敌人，对于李修来说无非是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直到今天，鸡哥忽然敲响了警钟。 他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李修—— 你会死的。 鸡哥牵强的笑了笑：“可能是我算错了，就像我每次算期末考试题，到最后都算的八竿子打不着一样。” 李修点点头，跟着说了一句，“可能吧”。 直觉告诉他，鸡哥没算错，甚至这可能是鸡哥最为精准的预言。 李修的死亡可能不是今天，但这份死亡就放在不久的未来，只要李修继续在这条道路行走，他终究会抵达那份既定的终点。 想到这，李修萌生了一股冲动，这份冲动是那么的强烈，他看向鸡哥指的方向。 “我想去看看。” 鸡哥表情一下僵住，“这……不大好吧，要是有危险呢？” 苏小雅没说话，她尊重李修的选择，可她还是紧张的微微抿起了唇。 看了眼战战兢兢的两人，李修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感受不到这份紧张，他笑着说： “鸡哥你不是说这份联系可能是假的嘛，那还怕什么，就算是真的，也只是与我的死亡有关联，而不是死亡本身……我想提前去看看，假如某天死亡真的降临，我还能有点心理准备。” 鸡哥求助似的看向苏小雅。 苏小雅低头沉思几秒说：“向南，一百二十公里外，有两艘船……别的情报，我暂时就看不到了，里面涉及的变量太多太多，我需要一定时间。” 两艘船，已经锁定了位置，照理说对于苏小雅，只要稍微加速思维就能把船只、船员的情报找出来。 当她真的尝试的时候，却发现其中有着极为庞大的数据量。 要么这两艘船都是威力巨大的禁忌物品，要么船上就是有着某个极为复杂，牵扯着无数变量的人。 不论哪点，都无声的证实了鸡哥的话。 李修点点头，“那就过去看看吧，亲眼见证一下。” …… 两艘船，准确来说是两艘快艇在海上飘荡。 船上各坐着十几名黑人，身材干瘦，有的穿着短裤，有的就干脆只穿一个裤衩，上身或赤裸，或套着一件薄薄的马甲。 他们手中端着上个世纪早已淘汰的老式枪械，双眼眯起，如同海上鬣狗般盯着海平面，期待猎物的出现。 他们就是臭名昭著的索丽马海盗。 和漫画中追寻one iece，怀揣着梦想的海贼不同，索丽马海贼真的是在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前些年全球经济景气的时候，这群海上鬣犬还算有那么一丁点的原则，收到赎金后会把人放掉。 劫财不劫色，劫富不济贫。 随着这些年经济形势愈发恶劣，他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缅北诈骗团伙的手段。 赎金，照要。 人，不放。 转手就卖掉，女人卖去淫乱场所，男人就摘掉肾脏器官。 总之会把每个人的价值榨干到极限。 有时候穷疯了，他们还敢对军舰、大型运输船只动手，被军舰一炮炸成鱼饲料。 就是这样，索丽马还是有大把的年轻人，不等成年就坐上快艇，驰骋在海洋之上，期待能用手中的枪抓到“猎物”。 原因也很简单。 太穷了，加上反政府武装、难民，以及漂亮国有意无意的扶持……种种原因，这个国度的人被后天的剥去了人性。 塔克是一名老海盗了，他坐在船头，享受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塔克感叹。 快艇角落缩着一个年过半白的白人老头，老头身材高大，放在过去或许是能一个人揍他们三四个人都不在话下的男人，可现在这位白人老头饿的几乎皮包骨。 面颊凹陷，肋骨根根分明，衣服破破烂烂。 塔克发现白人老头的时候，老家伙正抱着一块木船板，漂浮在海洋上，整个人已经昏迷了。 木板上能有一条鱼，鱼腹部有着明显的人类牙印。很显然，白人老头知道不能喝海水，就靠喝鱼的体液和血来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种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就算是出售内脏器官也不值几个钱，但胜在他是白皮，可能会有种族歧视者把他买回去，当奴隶去虐待，满足内心变态的需求。 “估计能卖点钱，给孩子买个自行车吧。” 塔克想到自家儿子瞧见新买的自行车开心的画面，不由露出了笑容，忽然，他的笑容凝固。 向后一伸手。 一个望远镜落入手中，塔克拿着望远镜，观察海平线尽头的小黑点。 塔克的笑容更胜了。 两个男人，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女人！ 很漂亮……不，漂亮的有点离谱的女人！ 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仅儿子能买自行车，还能给妈妈买点补品了。 塔克一拉枪栓，“找到猎物了！冲！” 两艘快艇的海盗们发出“嗷嗷嗷”不似人类的咆哮，把沉睡的白人老头吵醒了，他睁开眼，一双蔚蓝眼眸深处…… 是不属于人类的癫狂。 第228章 老船长 李修坐船头，这艘破旧的渔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海上航行。 头顶阴云密布，宛如黑夜。 若是一位冷静的老船长，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这种天气，这种速度。 要么是有鬼，要么是有鬼。 被利益冲昏头脑的海盗们，他们不在乎什么鬼不鬼，就算真的有鬼，只要能卖钱就是好鬼。 两艘海盗船，伴随嗷嗷叫声，朝着李修的方向迎了上来。 当他们的距离拉近到足以看清长相，海盗们看清了苏小雅的容貌，一个个兴奋的朝天开枪。 塔克拿起喇叭，用糟糕的英文，正要发表劫掠宣言，就瞧见坐在船头，毫无存在的男人站起来，跳下了船。 这个距离才想起跳海逃走？晚了！ 海盗们发出嗤笑。 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李修稳稳的踩在了海平面上。 “查克拉？” 一名业余生活热衷于《火影忍者》的海盗，想到了漫画中提到的踩水而行，他刚说完就被塔克拍了一巴掌。 “看清楚！他不是踩在海水上，是冰！他在海平面上制作了寒冰！” 这个世界存在超凡者不是什么秘密了，海盗们在工作之余也会幻想，某一天能觉醒超凡能力，带着一家老小离开索丽马这个鬼地方。 塔克在今天之前对超凡者始终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再强大的超人类，只要被子弹打中也会死。 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枪就是我的超凡能力。 可当塔克真的面对一名超凡者，亲身接触对方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生物信息素，内心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对上位生物的恐惧感。 这是绝对的阶层压制。 砰！ 一名年轻海盗手中的枪走火了，放在平常，可能会被塔克呼一巴掌的举动，在这一刻却弥足珍贵。 枪声和硝烟味道，唤醒了海盗们的血性。 他们抬起枪口，瞄准李修，死死扣动扳机。 就算是死，也要在打空了弹夹后再死。 没有一颗子弹能够靠近李修十米范围，厚重的超凡力场凝固成无形的屏障，拦住了所有黄铜子弹。 李修诧异的回头，“确定是他们吗？” 鸡哥也觉得不对劲，可死线的确是朝着海盗船的方向落下的。 趁李修回头的空档，塔克自船舱下面取出一枚单兵火箭筒，大吼扣动扳机。 咻——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激射而出，不等靠近，冻结灵魂的寒冷就缠绕上去，将火箭弹尾巴上的火焰冻结，当啷掉在冰面上，没了动静。 海盗们这才注意到，几秒不到，冰层已经冻结了海洋，满目所及，仿佛他们不是在热带海洋上，而是来到了极地。 还有不信邪的海盗，自腰间抽出刀，踩着冰，朝李修扑杀过来。 李修只是瞥了他一眼，一道力场冲击波释放过去，那名勇敢的海盗就被击飞几十米远，重重砸在冰层上，没了动静。 啪嗒。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放下了枪，不一会儿所有的海盗都跪倒在了地上，他们惶恐不安的伏低身体，比起死亡更恐怖的是神秘。 李修挥挥手，力场激荡，拨开人群，见到了躺在快艇最后面的白人老头。 不再需要鸡哥指引，在与白人老头对视的瞬间，李修就感受到了某种来自亘古的联系。 这种感觉李修十分熟悉，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他微微皱眉竭尽全力的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李修下意识的追寻到记忆的更深处，直到抵达了记忆的彼岸，他看到了—— 一双眼睛。 “神使。” 李修轻声念出记忆中双眼主人的名字，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双眼睛的确属于神使，可当时透过这双眼与他对视的“那位”…… 是神明。 即便是时隔几个月，即便李修的实力比春节那晚，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回想起与神明对视的刹那，李修仍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力。 白人老头蔚蓝的双眼宛如这片海洋。 平静、祥和，可在这份平静的最深处，李修感知到了一份不属于人类的癫狂、繁衍、进化意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通过对视，就阅读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就像李修不知道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样。 李修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这位老人双眸中……或者说，他的大脑中，有着一小片痕迹，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存在关联。 李修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把老人搀扶起来。 他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用超凡力场大致扫描一遍，就能清晰感知到，老人身上每一个器官都已经衰竭，有的甚至开始了腐败。 “我早就该死了——当我的船员们都被那头发疯的鲸鱼吞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 老船长伸手，自旁边跪着的海盗衣服兜里，找出一根发潮的香烟，又摸出打火机。 他把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尝试了几次都打不出火。 李修伸出手，手指间燃烧起漆黑地狱火，帮老船长把烟点着。 “谢谢。” 老船长笑了笑，在干瘦的面容下，这个笑容看起来宛若恶鬼。 他吸了口烟，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凝视着李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笃定的说：“现在我知道了。命运之所以还让我活着，就是为了让我能够遇见你。” 老船长忽然咳嗽起来，他咳得非常用力，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嘴巴。 等他再次摊开手时，手中多了一滩漆黑发臭的血液，血液中还有数十条发丝般纤细，不断蠕动扭曲的诡异蠕虫。 蠕虫在见到空气后，不到半秒就长出翅膀和四肢，一张嘴，露出里面一排排尖锐牙齿，它们扭头扑向海盗们，似乎想要钻入他们的身体中。 李修打了个响指，地狱火焰缠绕上去，把所有虫子烧成了灰尘。 “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修问。 那些虫子给李修一种很糟糕的感觉，比妖魔还要令人作呕。 “很多事情。如你所见，因为之前的遭遇，我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活着的每一秒，都在给这个世界带来伤害。我想委托你一件事……就当我把一切告诉你的交易代价吧。” 老船长说：“等我说完后，请你用刚才的火焰杀了我，我的血与肉不能流入这片大海。” 李修说：“被我杀死的人，会进入地狱中去。” 老船长咧开嘴笑了起来，“没关系，当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收下了前往地狱的单程票。” 李修犹豫了半秒，最终沉沉点头。 得到了这份允诺，老船长因为痛苦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他又吸了一口烟。 “一切的开始都是在那个男人找上我。他把自己包裹在黑色长袍内，当我问他名字时，他不肯说，只告诉我一个代号——” “圣徒-0737号。” 第229章 多事之秋 “……亲眼目睹圣徒-0737号跳海后，我的心中没来由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惶恐。我想到了他所说的‘交易’，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一根无形的绳索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要被绞死了。” 老船长吸了口烟，企图用烟草来保持理智。 “我和船上的小伙子们——他们都是出色的年轻人，把手上的活计做到了极致——发了疯似的逃离那片海域。但是没用，我们被它追上了。” “那是一头蓝鲸，体型庞大，但海里体型庞大的玩意多了去了，我之所以会提到它，是因为它的眼睛。” “眼睛？” 李修对这个词比较敏感，从神使到老船长，似乎和死海组织沾边的事情，特别喜欢“眼睛”这个元素。 老船长点头说：“在和它对视的刹那，我与某位存在取得了联系，单方面的联系。它吞噬了我所有的船员，作为交易，它没有杀死我。但这并不是放过我。” 他指了指脖子，“绞绳还缠绕着我，把我吊在空中，我能感觉到我在一点点的迈过生与死的界限，成为一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半死老头的悲惨经历。我要说的是，当我站在生与死的边界后，我从那位遥远的神秘存在，感知到了一些碎片性的情绪。” 老船长吃力地抬起手，点了点李修的胸口。 “它，或者说……祂对你很感兴趣。” 李修微微皱眉：“什么叫感兴趣？” 老船长摆摆手：“不是不好意味的感兴趣，当然，也称不上好……对于那位存在来说，不存在好与坏，善与恶。应该说祂对你存在些许关注。” “但是这份关注，不是普通人能够‘享用’的关注，一旦祂真的降临这个世界……抱歉，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但我能确信，你将不再是你，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老船长肉体的改变仅仅是很小一部分，他的精神层面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种改变不同于妖魔的精神侵蚀，也不同于模因污染下的精神污染，用老船长的话来说这种改变更像是…… “升维。” 老船长说：“我的精神维度被强行拔高，灵魂却受困于这具腐烂的肉体中，这种反差感无时无刻在折磨着我。” 见李修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态，老船长用最直白的话语解释说：“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做了一辈子的蟑螂，终日靠吃垃圾、粪便、同类生存，你有甲壳油亮的妻子，还有一窝充满活力的小崽子，你十分的幸福。” “过去的你丝毫没觉得这种生活有问题，直到你与一头鲸鱼对视，在蟑螂的身躯中灌注了属于人类的灵魂。拥有人类灵魂、人类认知的你，再去吃垃圾、粪便，再去和甲壳油亮的妻子做爱，再和一窝蟑螂崽子享受天伦之乐，甚至你肚子里还有一窝的蟑螂幼虫……” “呕！” 李修还没说什么，后面的鸡哥就听吐了，向来沉稳的苏小雅，听到这也捂着耳朵，嘴里小声念着阿巴阿巴走远了。 “抱歉，让你感到难受了，可这就是我的实际感受。” 老船长面露痛苦，他捂着头，竭尽全力保持属于人类的理智：“我有一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虽然在我现在的认知中，她就是一头恶心的蟑螂，但我爱她。我不希望她也变成这副模样，不希望她遭遇这种痛苦。” “所以，我想拜托你！” 老船长用力抓住李修的手，透过皮肤的接触，李修能感知到老船长皮肤下面，除了血液外，还流淌着别的什么东西。 活着的东西。 老船长咬着牙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被祂盯上，肯定是了不得的人。我想恳求你，一定要阻止仪式继续下去，这种痛苦……不能再继续扩散了。” 李修能清晰感觉到，这位老船长快要到极限了，他抓紧时间问：“所谓‘仪式’是什么意思？” 老船长正要说出口，忽然，表情一僵。 蔚蓝色的瞳孔深处，出现了点猩红，宛如在碧蓝海洋中出现了海底火山，火山不断向上喷涌岩浆，直到抵达了海平面—— 一只蠕虫自老船长的瞳孔中钻了出来！ 这似乎是某种信号，老船长仅存的人性被彻底吞噬。 他张开嘴，放声大笑，舌头开始分叉，成为类似章鱼触须的怪异东西。 “我悟了！哈哈，就是这样！” 他依旧死死抓住李修的手，兴奋的说：“忘掉我之前的话！加入我们吧，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人类能够体会的！” 说到一半，老船长的声音像是卡碟的音乐碟片，他猛地伸手，扣瞎了自己的眼睛。 失去了“眼睛”的媒介，老船长短暂的恢复了理智。 “快杀了我！快！” “至少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亡！” 面对老船长的恳求，李修面露不忍，但他没有说什么“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之类的废话。 李修答应了面前的老人，给予他体面的死法，现在到兑现诺言的时刻了。 李修打了个响指，漆黑地狱火焰将老船长吞噬，火焰中，一只只刚钻出表皮的蠕虫被烧死。 老船长还在狂笑，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过，不论是李修、苏小雅，还是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海盗们，都能从老船长的笑声中听到幸福。 至高无上，即便被烈火灼烧肉体和灵魂，都无法掩盖的幸福。 几秒后，老船长死了，连灰烬都没剩下。 到死，他们都没有问彼此的姓名，老船长也没有临终托孤，把他的女儿托付给李修。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交谈中。 老船长是把更大的东西交给了李修——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的八十亿普通人的生命。 李修也明白了鸡哥所说的“死线”是怎么回事。 “一旦让‘祂’降临，这颗星球的所有人会变成老船长这样……” 光是想象就令人不寒而栗。 等到了那时候，就算李修能独自苟活，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死了算了。 “李修，你还好吧？”鸡哥问。 李修没有回应，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心中种种想法暂且压下。 仪式、圣徒-0737号、死海，以及…… 祂。 李修轻声感叹：“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第230章 抵达，伊罗市 海盗的两艘快艇连同寒冰一起沉入了海底。 近三十名海盗泡在海水中，绝望的目送李修三人离去。 今天的遭遇对他们来说如同一场噩梦，更悲惨的是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之前挥刀朝李修刺去的蠢货，虽然没有摔死，但他的大腿骨折，一根断裂的骨刺刺破了皮肤，流出大量的鲜血。 塔克已经能看到游过来的鲨鱼群。 他扔掉了步枪，拔出刀子。 …… 鲨鱼和海盗，属于海上猎犬的厮杀，激起了大片血花。 李修没有继续关注海盗们的生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老船长所说的话上。 “圣徒-0737号就是在幕后，导致卡尔诗灾难的罪魁祸首，约翰号称已经杀了他，可现在看来，圣徒-0737号只是假死。” 卡尔诗灾难的源头在于灵魂精粹。 其中绝大多数的灵魂精粹被约翰消耗掉了，那圣徒-0737号又从中拿走了什么？ 所谓的仪式又是什么？ 李修揉着太阳穴，“不行了，再想下去要长脑子了。” 他扭头，求助似的看向苏小雅，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苏小雅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这里面涉及的变量简直是海量的，以她六阶还不到的超凡能力，光是提出这个问题，所衍生的知识库就已经要将她的意识空间挤爆了。 李修又看向鸡哥，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回答。 他轻叹一口气。 多想无益，只能等回国后，将事情汇报给局里，靠海量的资源去调查了。 在此之后，他们没有再遇到新的海盗，渐渐也离开了台风区域，阳光久违的洒落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就连渔船上，最初令他们头疼的鱼腥味，现在也觉得无所谓了，三人并成一排，躺在渔船上，享受着阳光。 直到咚的一声，渔船撞在了岸边。 三人坐起来，同时伸了一个懒腰。 李修感觉到投在背后的视线，扭头看去，岸边站着不少人，正愣愣的看着他们。 岸边是一艘艘精致的快艇、游船，他们的这艘破渔船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们这是到哪了？”鸡哥问。 苏小雅说：“我们已经到了。” 渔船穿过了阿拉伯海、红海、苏伊士湾，最终抵达了距离伊罗市最近的港口。 他们上岸后，岸边的人纷纷捂着鼻子走远。 李修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不过那股鱼腥味估计已经腌入味了，他们三人根本没有感觉。 他们在花了两倍的价格才打到一辆车，在重金的诱惑下，司机师傅带着三层口罩，踩下油门载他们前往伊罗市中心。 港口到伊罗市中心的距离不到一百公里，李修在当天下午，终于来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伊罗市的交通状态……依旧很糟糕。 它的糟糕和天竺不同。 天竺的糟糕是因为路上太多的动物、行人，以及路边违章经营的小摊贩。 伊罗的交通状态则是另一种糟糕。 除了几条主干道，大部分车道是没有交通信号灯的，车辆以一种李修无法理解的“默契”，互相避让又互相抢道。 行人更是有趣，无视风驰电掣的车辆，左右巡视，抓住不到一秒的空档，自车流之间穿梭。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他指着道边徘徊，不敢上前的人说：“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的，就是外地游客。” 他又指着道路上的线。 “之所以划线，是为了告诉司机，这不是双车道，是三车道，中间还能再挤一辆车。” 或许是适应了三人身上的味道，又或是双倍车费的吸引力，司机师傅表现的很健谈，介绍了许多他们可以去的景点，又有哪些景点是专门坑游客的。 “……对了，骆驼有时候会表现很‘热情’，它们会主动过来亲你，千万别让它们得逞。” 鸡哥问：“为什么？” 他对那些又高又大，还有点蠢萌的动物很感兴趣。 司机师傅说：“因为骆驼会时不时回头吃自己的粪球，你如果被它们亲了，无异于在和粪球接吻，哈哈哈。” 等他们抵达酒店，李修获得了不少伊罗市杂七杂八的小情报，和司机师傅道别，他们走入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用假的护照办理入住，房间开了两间。 李修和鸡哥一间，苏小雅一间，他们房间挨着，不论谁遇到袭击，另一边的人都能马上赶过去支援。 三人进入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等洗好澡，把身上的衣服扔进垃圾桶，又请前台送了一套衣服上来，这才总算是觉得清爽了。 等全部收拾妥当，三人再次聚在一起，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其实李修和鸡哥不到三十分钟就搞定了，后面一个半小时都在等苏小雅。 她微红着脸，走进房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太久了。” 女孩子总归是要更爱干净，洗澡的步骤也更多一些，苏小雅也不例外。 在渔船上的时候，条件有限，她能靠毅力克服，可真的有了洗澡的机会，她不由就多洗了一会儿。 苏小雅递过来一个袋子，“我刚才下楼买了点喝的。” 袋子里有咖啡、可乐，以及一份伊罗市的地图。 李修拿了一罐无糖可乐，摊开地图。 苏小雅自兜里拿出一支钢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点，“这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她又在地图上画了八个圈。 “这些位置，就是涉及伊罗市神秘学的区域，我建议我们可以都去看一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八个位置……有点多。 李修问：“鸡哥，能用因果之线找到更精准的区域吗？” “我试试看。” 鸡哥拿出塔罗牌，跟打扑克似的随意洗牌，又抽了三张，倒扣在桌上。 “随便翻开一张。”他说。 李修翻开一张。 “世界——the world，还是逆向的。” 鸡哥拿起塔罗牌，贴在额前，一双眼盯着牌面成了斗鸡眼，但他无声无息展露的气质，却一点都让人联想不到滑稽，反而有种真的面对“大师”、“神婆”的紧张感。 过了好一会儿，鸡哥放下塔罗牌。 他想了想，自苏小雅手中接过钢笔，在八个可疑地点中，着重对其中一个景点画了一个圈。 圈内是伊罗市的著名景点，上面有一个十分拗口的名字： 图坦卡蒙陵墓。 第231章 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是古美尼斯新王国时期第十八王朝的法老。 他原名为图坦卡吞，后改为图坦卡蒙。 据古美尼斯史学家推测，这代表了图坦卡蒙的信仰自从崇拜阿吞神向崇拜阿蒙神转变。 “美尼斯神话中，阿吞神和阿蒙神都是重要的神祇。” 在一辆租来的小轿车上，苏小雅讲解说：“阿吞神是古美尼斯神话中的最高神之一，被视为智慧和力量的象征。阿吞神的名字意为‘隐匿者’。阿蒙神则是另一位重要的神祇，是古美尼斯神话中的创造神。他被认为是宇宙的创造者。” 从智慧和力量转变为创造一切的统治者……李修大致明白了这位法老的心态。 当时的古美尼斯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幅员辽阔，在史料记载中，九岁的图坦卡蒙登基成为这座伟大国度的统治者，这份权力放到一个少年面前，换成谁都要觉得自己天命所归。 离开酒店前，李修自酒店大堂借了一本书，就是专门讲述图坦卡蒙的短暂一生。 说实在，这位年少登基的少年法老，在国家的统治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功绩。 他老爹在位期间，进行宗教改革，废除了许多不必要的宗教活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生产力。 结果图坦卡蒙上位后，又把这些废除的宗教活动找过来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维护权力的稳定。 图坦卡蒙之所以在美尼斯国的历史中如此著名，更多是因为他的陵墓——迄今为止，保存的最为完整的法老陵墓。 李修看完后，把书扔给鸡哥。 靠着翻译药剂的效果还在，鸡哥也粗浅的翻完了这本书，感叹：“要是等百年后，有人找到了咱们家，说这是姬家、李家故居，以此来研究、来供人欣赏……那得是什么感觉？这也算是流芳百世了吧？” 李修想想，意味深长说：“前提是别查我电脑隐藏文件夹。” 鸡哥重重点头。 查电脑前：流芳百世。 查电脑后：遗臭万年。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嘿嘿傻笑着。 苏小雅平静说：“放心吧，如果你是说e盘-新建文件夹-学习-理科学习-隐藏文件夹0283的话，已经被我删除了。就算几百年后，那幢老小区成为‘李修故居’，你也能坦然面对后世的学者了。” “啊？” 李修老脸涨的通红，羞耻心达到顶峰。 苏小雅藏着笑意，伸手捏了捏李修红彤彤的脸蛋，说：“不用谢。” 坐在后排的鸡哥快笑岔气了，他本想悄悄告诉李修，自己还有不少稀有存货，到时候分享给李修。 余光瞥见后视镜里，苏小雅微笑着的眼睛。 鸡哥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坐直身体，把手放在嘴边，比了一个拉锁链的动作，示意绝对不会分享资源给李修。 这只是一路上的小插曲，李修靠打工磨炼出来的脸皮足够厚，不一会儿就摆脱了之前尴尬的情绪。 他坐在车里，欣赏街道两边的古朴风景。 同样是世界文明古国，美尼斯和华国之间的城市规划存在很大差异。 从文化保留来说，美尼斯要更传统，更原汁原味一些，华国则要更现代一些。 作为游客，李修肯定还是喜欢美尼斯要多一点，能看到更多传统的风景、建筑物。 但作为实际生活在城市间的普通人，还是华国的城市规划方式，生活起来要更便利和舒服。 这两者没有优劣之分，只能说选择道路不同。 就像……苏小雅和林依白。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李修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既然提到了，他也忍不住想要对比一下。 上一段旅程是和林依白相处，这一段是和苏小雅。 虽然只是短暂几天的相处，但差别真的很大。 林依白就像是一团始终燃烧的火，对一切事物报以好奇，并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伴随冒险、刺激和欢笑，那轮闪耀月华的长刀，又是最可靠的战友。 苏小雅就截然相反，她更像是静静流淌的温润湖水，悄无声息的就融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和她在一起旅行，李修有种不论闹出再大的骚乱，她都能给兜底的安心感。 “刺激和安心啊……” 李修心中想着，似乎都很不错，想着想着，他哑然失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 喝了多少啊？ 还真挑上了。 这两位有一个愿意做他的队友，就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了。 李修笑着笑着，忽然，感觉车厢内安静下来，一回头，就瞧见苏小雅和鸡哥担忧的看过来。 鸡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你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拍脑门的……兄弟，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听说，男人压力太大了，容易秃头和早……” 鸡哥说一半，才想起来车里还有女孩，硬生生把“泄”这个词憋了回去，语重心长说：“总之，不大好。叔叔阿姨线索的肯定能找到的，你放一百个心。” 鸡哥在说这话时，整个人散发自信的光芒。 他的占卜失灵时不灵，但“不灵”的时候，往往是鸡哥想占卜某个女孩的喜好、期末考试题等事情，一旦涉及到正事，他的占卜大概率是靠谱的。 再加上还有苏小雅拥有全知能力的大神，鸡哥觉得，在伊罗市中，找到李修父母的线索，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惜他们缺的就是时间……李修心中想。 靠着横穿天竺，李修争取到了近24小时的时间。 现在知道他最终目的地是伊罗市的人，只有特事局。 赤红巨龙和迈克，又或者其他超凡者组织，想要找过来至少是在二十四小时以后了。 李修要做就是他们追踪到伊罗市之前，找到父母留下的情报，然后，离开这座城市。 “时间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办法。”苏小雅说。 “什么办法？”李修问。 苏小雅露出神秘微笑：“秘密。” 话音刚落，车辆缓缓停下，李修看向窗外，背后的夕阳斜斜落下，为这片山谷抹上了一道血色。 他们到了。 帝王之谷。 第232章 陵墓 从伊罗市到帝王谷，是一段漫长的车程。 按照正常车速，可能要开六、七个小时，即便有李修用超凡力场辅助，也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 帝王谷是伊罗市，乃至全美尼斯国最为著名的景点之一。 来到伊罗市有三个必去的景点。 一个是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这个就不用说了，金字塔是美尼斯的代表。 一个是伊罗博物馆，收藏了世界上最珍贵、最著名的古美尼斯文物，里面任何一件物品，放在外面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最后一个，就是帝王谷。 这里埋葬着古美尼斯第十八、十九和二十王朝，自公元前16世纪至公元前11世纪，五百年间国王和皇室成员。 古美尼斯人认为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个阶段，不是终结，而是延续，因此他们对死亡看的格外神圣。 陵墓中的壁画，陪葬的宝物，包括尸体本身，都能无声的阐述那段辉煌的历史。 李修三人赶往帝王谷的时候，迎面驶来了许多车辆，有私人车辆，还有旅行团的大巴。 帝王谷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六点到下午五点，现在夕阳落下，早就过了五点钟。 不少心善的旅客开窗提醒他们，不用过去了，已经停止营业了。 对于这份善良，李修只能报以微笑。 他总不能说…… 他们从没想过光明正大的进去吧？ 图坦卡蒙陵墓是对外开放观光的，可他们想要查看神秘侧的东西，总归或多或少要上手摸一摸，有的地方可能还得掀开看一看。 这种行为显然是超过了游客的范畴，一旦被发现，当场就要被赶出来。 于是，他们算了算抵达帝王谷的时间，索性就打算晚上悄悄潜入进去。 他们把这辆临时租来的车辆停在了帝王谷的边缘地带，下了车，装成普通游客的模样，在周边闲逛、拍照。 实际上苏小雅和鸡哥一直在施展各自的能力，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等天色真的暗淡下来，三人回到车上简单吃了提前买好的汉堡、可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凌晨一点钟，三人下车，悄悄走向帝王谷深处。 一路上，鸡哥表现的尤为兴奋。 他从小到大干得最刺激的事情就是半夜翻墙出去上网，现在一想等会儿要去法老的古墓探险，有种印第安纳·琼斯和劳拉·克劳馥附体的感觉。 “这可不是啥好感觉啊。” 李修说：“这两位可是有着走哪哪塌的天赋属性。” “我这不是比喻嘛。” 鸡哥说着，拿起一顶路上买的牛仔帽戴在头上，模仿印第安纳·琼斯的模样，微微眯起眼。 “你在干嘛？”李修问。 鸡哥说：“你看我的眼神，有没有觉得深邃迷人？” 李修瞅了瞅鸡哥的眼睛，又瞅了瞅他因为动作幅度过大，露出来的肚脐眼。 单从深度来说，李修觉得鸡哥的肚脐眼要更深邃一些。 不过想到等会儿还得拉鸡哥当苦力，在古墓里寻找线索，李修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竖起拇指，违心的说了句： “真帅。” 帝王谷是古代美尼斯国皇族的陵墓，白天太阳炙热，游客众多，只会觉得热闹和拥挤。 到了晚上，看着一座座被封锁起来的墓穴，再联想一路上看到关于法老诅咒的种种传说，就多少有点瘆得慌了。 李修倒不怕鬼怪类的东西。 因为他住的是老小区，小区内每年都会举办数场葬礼，李修见过了各种丧葬仪式，最邪门的是半夜11点多，一群人围在一起唱着不知名的丧曲。 最开始李修很害怕，后来有三叔和妹妹陪着，就不怕了，再后来他就习惯了。 不过三人小团队中，不是所有人都毫无畏惧。 李修回头看了眼驻足不前的苏小雅，面对任何事都沉着冷静的她，现在表现的有点紧张。 李修这才想起，他们刚相识的那些年，苏小雅天不怕地不怕，敢为了李修，和高年级的男生针锋相对，和不公正的老师据理力争。 那时候李修以为苏小雅无所畏惧，眼中永远闪耀着勇气的光辉。 直到某一天，他们不小心看了一个名为《咒怨》的恐怖片。 苏小雅磕磕巴巴的指着屏幕问：鬼怎么可以袭击被窝里的人？ 那段时间，赶巧苏小雅的父亲出差，母亲也加班到深夜才回来，苏小雅不敢一个人待在家，每到天黑就抓着李修的胳膊，死活不肯放他走。 李修只好在她家，一直陪到苏小雅的母亲回家。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半年，苏小雅才渐渐从《咒怨》的阴影中走出。 不过这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难道…… 李修问：“你还怕鬼？” 听到“鬼”这个字，苏小雅强撑出来的微笑出现了不自然的僵硬，她说：“我、我怎么会怕呢，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李修，你真会开玩笑，啊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 这分明就是在害怕啊，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来也奇怪，苏小雅作为现场支援科，见过许多形态可怖的妖魔。 她杀起来是毫不手软，一枪一个。 唯独这种概念上的鬼怪，她是打心底的感到恐惧，而且是无法用她擅长的理性控制的恐惧。 “时间不早了，等下巡逻的人可、可能就要过来了，我们快点进去吧。” 苏小雅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动不了半步。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喏。” 李修扭过头，借着夜色掩饰紧张。 苏小雅愣了一下，低下头，柔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握住了李修的手。 干燥、宽大、温暖，血液似乎自手掌开始有了温度，把苏小雅自恐惧的寒冷中一把拉了出来。 “两位，能快点吗？” 等在墓穴入口的鸡哥催促说：“马上要展开伟大探险旅程的第一站了，不要浪费时间啊。” 李修和苏小雅相视一笑，跟在鸡哥后面进入墓穴。 图坦卡蒙的陵墓不大，甚至能称得上“简陋”。 古代美尼斯对死亡的重视，他们会在法老去世前，就提前很久修建陵墓。 但图坦卡蒙去世时才十八，最多不过十九岁。 不论是工匠，还是皇室、臣民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法老会这么早的逝去。 在图坦卡蒙去世后，臣子们将他的尸身制作成木乃伊，由于木乃伊的制作有着极为繁琐、严谨的工序，前前后后需要八十到九十天的时间。 工匠们就要在这九十天内，将这位英年早逝的法老陵墓修建完成。 “……因为时间匆忙，所以这座陵墓修建的比较小？”李修问。 苏小雅说：“这只是考古学家分析出来的一种可能，也是受众最多的可能，你们看壁画下方。” 壁画下方，能清晰看到一滴滴凝固的油墨痕迹。 被李修紧紧握住手，苏小雅心中的恐惧消散，除了脸颊微红，她看起来恢复到了平日的睿智： “古代美尼斯国适用自然颜料，赭石、青金石、黄土等研磨成粉末后，涂抹在壁画上，凝固速度要慢于现代涂料。这些壁画上的涂料显然是还没风干妥当，就进入了下一步工序，所以才会在下面留下这么明显的流淌痕迹。” 李修说：“看得出，当时真的很着急。” “但是……” 苏小雅手指轻轻抚摸壁画上的象形文字，在她视线扫过的同时，对应的翻译内容自动出现在脑中。 “冥界之书……女神玛特、三桅帆船的女主人……荷鲁斯……代表了时间的十二狒狒……” 苏小雅闭上眼，思维加速中沉思了足足一分钟，她才重新睁开眼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份建造墓穴的急迫，不仅仅是因为图坦卡蒙的突然死亡，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或许就与叔叔阿姨来伊罗市有关联。” 李修正要追问，忽然，他猛地扭过头。 墓穴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第233章 壁画人影 “李修，咋了？” 鸡哥眼尖，一眼看到李修表情变化。 李修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低声提醒了一句：“里面有东西。” 深更半夜，还是法老的陵墓，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就连胆子大的李修都吓出了几滴冷汗。 苏小雅就别提了，听到这话的瞬间，倏地躲到李修背后，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肩膀。 号称华国版印第安纳·琼斯的鸡哥，此刻，也是双腿打颤。 半夜偷偷来人家墓穴翻找，难道说真引来法老不满，打算诈尸了？ “传说图坦卡蒙的墓穴有着诅咒，所有进入墓穴的人都会迎来凄惨的死亡……” 鸡哥回忆来的路上看得书，心中这个后悔啊。 早知道说什么也得在墓穴的角落点一支蜡烛，提前探探墓穴主人的好感度。 等最初的惊慌过去，李修最先冷静下来。 又不是真的盗墓，图坦卡蒙陵墓当做旅游景点开放不知道多少年了，真有邪祟，也早就被活人的阳气冲散了。 别说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就算真的有鬼，李修都能把鬼抓了扔地狱去。 李修张开手，黑雾释放出来。 如果只有李修一人，他可能会向下探索，但身边还有苏小雅和鸡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 地狱黑雾在封闭的墓室内不断扩散，填满每一寸的缝隙，任何被地狱黑雾感知到的存在都会第一时间被李修发现。 几秒后，李修微微皱起眉。 “怎么样？”苏小雅小声问。 鸡哥竖起耳朵同样期待答案。 李修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没有找到人。” 苏小雅眼眶里环绕着水波，“那就是……真的闹鬼了？” “还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没准是某种特殊的超凡能力，毕竟我不是侦查系的能力者。” 李修指着更深处说：“我打算进去看看，你们要是怕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我可以拜托妲己在外面保护你们。” “不要。” 陷入恐惧状态下的苏小雅，少有的表现出了属于少女的小脾气。 她用力抓着李修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苏小雅不肯走，鸡哥自然不敢一个人留在外面——落单必死，恐怖片都是这么演的。 见两人战战兢兢地模样，李修无奈摇头，迈开步子走向墓穴深处。 之前就提过图坦卡蒙的墓穴不大，他们走了不到一分钟就走到了主墓室，里面摆放着巨大的棺材，棺材中…… 鸡哥探头向里面看去，瞧见漆黑可怖的尸体！ “啊！” 鸡哥被尸体吓了一跳，一哆嗦，差点一屁股摔倒。 李修扶住了他，说：“这不是真的，是为了方便参观制作的仿制品。” 鸡哥哆嗦着问：“你怎么知道？” 李修说：“因为真身放在了伊罗博物馆……我下午给你的书里有。” 鸡哥轻咳了两声，那本书他只是大致翻了翻目录和图片，内容是压根没看几眼。 李修环视四周，可疑的脚步声的确就是从主墓室传出来的。 经过岩浆瀑布强化后，只要他保持注意力，听觉的灵敏程度堪比听到开罐头声的橘猫。 他确信没有听错，就在几分钟前，有人或别的东西，出现在了主墓室内。 超凡力场释放出去，检查了几遍，仍没找到可疑的地方。 忽然，他的手掌一阵酥痒。 是苏小雅。 她不着痕迹的在李修掌心写着字。 李修分辨着文字内容： “左数……第三幅……壁画……有鬼！”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瞬间，李修骤然抬头看向苏小雅所指的左数第三幅壁画。 壁画中的人同样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超凡力场瞬间激荡，地狱火焰释放，李修一拳砸向壁画中人！ 壁画中人在墙壁上逃窜，闪转腾挪，李修不想破坏这座被美尼斯当做国宝的陵墓，下手时稍微慢了几分。 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下来。 忽然，壁画中人骤然脱离二维，身躯在三维世界中凝固。 一道黑影在主墓室内以更快速度躲过李修的一拳，扑向站在甬道附近的鸡哥。 黑影自知无法力敌李修，又看出鸡哥是三人中最弱的，打算以他为突破口，冲出陵墓。 只要离开了这密闭的环境，以黑影展现出来的速度，以及化身二维的诡异能力，李修还真不一定能抓得住。 但黑影算错了一点。 李修可不是刚进特事局的小萌新。 几个月的培训，加上一场场面对不同强敌的实战，李修的心早就脏了，不是，是早就心中有着种种战术。 李修早就悄悄把湮灭魔方转变为封神榜残页，藏在了鸡哥面前一步外。 只要黑影靠近鸡哥，猝不及防之下就会被封神榜残页封住全身力量。 李修嘴角微微上翘，忍不住想：我这也算是半个战术大师了吧。 结果这个念头刚闪过，就瞧见鸡哥不退反进，猛地自腰间掏出一个黑黢黢的玩意，大喊：“妖孽！受死！” 黑影一愣。 寿司？什么寿司？ 鸡哥两眼瞪得滚圆，朝着黑影怒目而视，配上他圆滚滚的脸盘，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有点可爱。 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李修眯起眼打量着。 那似乎是……一个黑蹄子？ 别看鸡哥不着调，关键时刻他从不掉链子。 他想着要下墓，在出发前特地去附近逛了逛，想买点糯米、黑驴蹄子之类镇邪的玩意。 结果糯米没有，黑驴蹄子……这地方压根没有驴。 后来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在当地一个骆驼肉商贩那买了一个黑骆驼蹄子——就权当入乡随俗了。 没有超凡力量始终是鸡哥心里一个坎。 他也想帮上李修一点忙。 面对扑来的黑影，鸡哥高举黑骆驼蹄子，仿佛举着一件稀世法宝。 他迈出一步。 然后，被封神榜定住了。 黑影冷笑着扑上来。 然后…… 也被封神榜定住了。 两个被同时定住的人，保持惯性撞向彼此。 最终，那黑骆驼蹄子精准的塞进黑影的嘴巴里。 含着黑骆驼蹄子，全身被定住的黑影骂了一句美尼斯国骂，在翻译药剂的作用下，精简为一个字： “焯！” 第234章 黑皮甜妹 主墓室中出现了一点摇曳的幽兰火苗。 因为李修和壁画黑影的短暂却高频的交手，超凡力场在墓室内激荡，引起了不正常的电磁波动，导致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全部罢工了。 身处的黑暗中，李修想起了很早前获得，却一直没派上用场的禁忌物品： 冥火烛灯。 当初是一个叫傀儡师的“谜语人”送给他的。 冥火烛灯搭配傀儡师诡异莫测的能力，给李修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后来还是林依白在混沌中无意识出手，帮助李修战胜了傀儡师。 当然，他们战胜的只是一具分身。 傀儡师的本体是谁，什么等阶，是男是女，是敌是友……虽然特事局花时间调查了许久，但至今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连鸡哥和苏小雅都无法锁定傀儡师的身份，局里索性就把傀儡师列为未登记神秘人物，留存记录，归档保存了。 说回到冥火烛灯本身。 这东西是一件消耗品，当初李修想把它兑换成功勋值，用来请特事局寻找父母，后来被林科阻止。 林科本意是好的，觉得这东西能在关键时刻保李修一命。 可他没想到李修实力提升会这么快，才几个月不到，这盏残破的冥火烛灯就不配出现在李修的战斗中了。 扔又舍不得扔，用又不适合。 这次李修出门把它带出来，纯粹是觉得在异国他乡，少不了与国外超凡者交流。 冥火烛灯好歹算是禁忌物品，没准能用来交换情报或有用的东西。 李修瞅了眼冥火烛灯，火苗似乎对他十分畏惧，尽可能朝着远离他的方向倾斜。 鸡哥还是第一次见禁忌物品，好奇的想要伸手摸摸，被李修推开，解释说：“它散发的超凡力场具备很强的精神腐蚀性，使用者没有一定的超凡力场中和，很容易被影响成疯子。” 要不是有这些弊端，李修早就把它拿出来给苏小雅、鸡哥用了，多少能增加一点防护手段。 在李修的操纵下，冥火烛灯的火光如同一层薄纱，盖在壁画黑影身上，驱散了那层始终保护着她的阴影。 “女人？” 被封神榜定住的敌人竟然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 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个子不算高，最多一米六，一头齐肩长发，可能因为不经常打理，靠近肩膀位置的头发微微卷曲。 女孩穿着清凉，漆黑短裤短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肤色—— “黑人？”鸡哥脱口而出。 “你才黑人！” 女孩恶狠狠回嘴，说话间，露出一点小小虎牙。 要说她看谁最不爽，那肯定是把臭烘烘的骆驼蹄子塞她嘴巴里的鸡哥。 她的肤色只是微微有点偏黑，一部分是她本身就不算白，还有一部分是常年在伊罗市生活，晒出来的健康肤色。 冥火烛灯照耀下，三人看清了女孩的容貌。 抛开她呲着虎牙，流露出的“凶恶”表情，她的五官精致而小巧，兼具东西方的美感，搭配摩卡咖啡色的肤色，以及黄金项链、耳坠、手镯的点缀，具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美感。 黑皮甜妹。 李修脑中自然而然的蹦出这个词。 所谓古美尼斯风格的女孩……也就是这样了吧。 不过，是男是女，对李修来说无所谓，他保持封神榜的禁锢效果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图坦卡蒙陵墓里？” 女孩不服输的问：“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小雅说：“因为壁画中的人物对不上。你之前藏身的位置中，壁画人物应该是左手拿着带有生命十字章的棍棒，而你在伪装时，是右手持棍棒。” 听到这个解释，黑皮女孩呆住了。 在一片昏暗中，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谁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变化啊？！ 苏小雅：我会。 李修在女孩面前晃了晃手，把她的思绪强行抓回来：“好了，我们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轮到你了，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我可没说，你回答我，我就一定会告诉你。” 女孩傲娇的哼了一声，被封神榜残页禁锢的身躯再次化为二维的黑影。 但就算是二维的黑影，依旧受困于封神榜的力量下。 黑皮女孩不死心，再次发生变化，黑影骤然向中心压缩，化为一根线。 在化身为线的瞬间，她失去了质量和空间的概念，连自身存在都短暂抹去了，竟然真的找到了摆脱封神榜残页办法，让她逃了出去。 距离帝王谷三公里外的荒漠。 一个肉眼无法察觉的黑线骤然向外扩散，化为平面，直到地面上黑影重新出现，黑皮女孩自黑影中像是被人踢出来一样，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嘴巴小声咳嗽。 “好险好险，要不是「维度卷缩」在去年就能进入一维，差点就被抓住了。” 黑皮女孩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地上黄沙会弄脏衣服，她回头瞅了眼帝王谷的方向。 回忆李修带给她的压迫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李修从始至终都没有用全力，否则她绝对逃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没用全力…… “总不可能是为了保护古墓里的文物吧？” 黑皮女孩可不认为拥有那种实力的超凡者，心地会这么善良。 “不过伊罗市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级别的怪物？” “就在今天下午。” 黑皮女孩点点头，“原来是今天下午刚到伊罗市，怪不得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别装了。”李修说。 黑皮女孩听到李修的声音后，还装作一副没反应过来是谁说话的傻乎乎模样。 实际上，已经在悄悄调动超凡力场，准备再次发动能力逃走。 “拉斐尔·瓦赫巴，十八岁，伊罗市本土人，七岁觉醒超凡能力，家族是古美尼斯‘沙恩姆’传承。” 李修念诵这位黑皮女孩的个人资料。 既然苏小雅亲眼见过她，那她身上的一切就不再是秘密。 古美尼斯“沙恩姆”通俗来讲就是法老陵墓的守墓人。 在古代他们的工作职责包括修建陵墓、雕刻和绘制壁画、安置陪葬品和祭祀供品。 可以说每一位沙恩姆都是必须拥有精湛的技艺和渊博知识，即便是法老过世，他们也要定期修补、维护陵墓，确保法老在来世能得到安享。 如果发现盗墓贼，更是要拿起武器死战到底。 沙恩姆在古代埃及社会中享有特殊的地位和权威，他们被认为是连接世界和来世之间的桥梁。 李修继续说：“……可惜随着时代发展，沙恩姆的传承没有存在的必要。于是，你的父亲决定监守自盗，运用家族传承的知识盗挖陵墓。” “我爸爸没有监守自盗！他只是想要去寻找属于我们家族的……”拉斐尔说。 李修摆摆手，打断这位和忍者神龟同名伊罗少女的话。 他对少女家族的背景故事不感兴趣，直接了当的问：“六年前，你的父亲应该有见过一对华国夫妻。” 这是苏小雅在读取了拉斐尔的信息后，得到的关键情报。 李修问：“当时你也在场，你还记得，他们谈了什么吗？” 第235章 重蹈覆辙？ 因为牵扯的数据量太大，苏小雅始终无法再庞大的知识库中找到李修父母在伊罗市留下的痕迹。 她已经做好了花费漫长时间，在知识库中寻找的准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拉斐尔的个人经历中直接看到情报。 自苏小雅口中知晓眼前的少女曾在六年前见过自己的父母，李修有种“这也太巧了吧”的感觉，甚至有点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是否又是某个超凡者组织布下的阴谋—— 最近被袭击的次数有点多，李修出现了一点被害妄想症。 可听完拉斐尔的说明，加上苏小雅的补充后，李修明白，这或许是巧合，却是必然会发生的巧合。 伊罗市很大，人口数量超过两千万人，但超凡者数量其实并不多，要是再把时间跨度放到六年前，超凡者就更为稀少了。 拉斐尔七岁觉醒超凡力量，她的父亲没有这份天赋，不过，凭借家族传承的沙恩姆修炼途径，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凭借一定的仪式、祭品也能施展出一点点的超凡力量，算是半个超凡者。 李修不知道自己父母来到伊罗市的目的是什么，但很显然，在当时他们已经介入到了超凡领域当中。 他们来伊罗市处理超凡领域的事情，那么他们找上拉斐尔父女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 而拉斐尔的父亲在一年前突然失踪，失踪地点正是图坦卡蒙陵墓，为了找回失踪的父亲，这位少女一个月中有超过二十天会潜入到陵墓当中寻找线索。 在这条逻辑链条下，李修碰到拉斐尔是一种必然，碰不到才是偶然事件。 …… 四人回到了租来的车上。 听李修的解释，确认他不是伊罗市官方超凡者，而是华国特事局的人，拉斐尔索性也不跑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根本跑不掉。 坐在后排的拉斐尔，费解的问：“我听说特事局是一个很软弱的组织，你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鸡哥愕然：“软弱？你听谁说的？” 拉斐尔说：“就……很多人，他们都说在国际上，漂亮国的正义联盟最厉害，天天谁都打，你们特事局遇到事情就喜欢‘谈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李修哑然失笑。 这并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文化上的不同。 东方文化，讲究克己，比起武力，更喜欢通过谈判、威慑来处理争端，把战争消弭于无形之中。 西方文化，更为奔放，强调权力和自由，倾向直接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如果要追溯的话，可能要追溯到儒家思想和西方的大航海思想，以及宗教、政治上的差别。 拉斐尔盯着坐在前排的李修问：“你一定是特事局最强的吧？” 李修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当然不是，我在特事局只是一个临时工，比我级别高的人多的是。” 这是大实话，李修目前的确还是临时工，林科提了好几次转正，他都装作没听见。 就算他是正式员工，要论最强，李修觉得也轮不到他。 步笙声不论等阶，还是能力形态都极为强大，况且这么大的华国特事局，李修相信局里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别岔开话题。” 李修重新把思绪放在正事上，透过后视镜与拉斐尔对视：“六年前，你的父亲和我的父母都说了什么？” 苏小雅能查询到拉斐尔父亲见到了李修双亲的事实，但涉及到详细的对话内容，数据量又发生了爆炸性的增长，她暂时查询不到。 这说明了一件事。 他们聊的话题，牵扯到了大量的人员、利益，影响范围极广。 他等待着拉斐尔的答案，看似平静的神态下是一颗紧张的心，直觉告诉李修，这件事与父母突然不辞而别，有必然的联系。 “我不知道。” 注意到李修微微皱起的眉，拉斐尔以为他在怀疑自己，不满的呲着小虎牙，“别这么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那天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他们谈话开始后，就把我赶了出去，甚至担心我偷听，打开了侦察类的符文法阵。当时的我还没有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潜入进去。” “那天谈话结束后，我爸爸就跟着魔了一样，跟着你父母一起鬼混。他们几乎逛遍了伊罗市，包括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帝王谷……几个月后，你的父母离去，我爸爸却没有恢复正常。” 说到这里，拉斐尔看向李修的眼神并不友好。 在她看来，她的父亲虽然没有超凡者的天赋，懒懒散散，毫无抱负，但在妻子死后，独自把一个女儿拉扯大，他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可李修父母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埋怨无可厚非，在拉斐尔眼中，自己的父亲就是被李修双亲给“带坏”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一件东西，据说是我们家族传承的东西，我曾经询问他是什么，我可以帮着一起寻找，他却摇摇头，把我推出了书房。” “他不想让我接触这件事，父亲虽然不是一个靠谱的父亲，但他一直以来都很保护我。我当时就猜测，他在寻找的东西，应该伴随着极高的风险——事实也是如此，一年前，他大笑着说‘找到了！我找到了！’。” “当天晚上，他就消失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拉斐尔的嗓音仿佛她的能力一样，也从三维来到了二维，悄然间压扁了时间的跨度。 李修眼前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某个夜晚： 狂笑的男人，以为知晓了真相，结果却彻底消失，留下了一个女儿。 简直就像是我的翻版……李修忍不住想。 为什么他们的父母都如此不靠谱，什么事情不能和家人商量再去做决定呢？ 种种繁杂的情绪在脑中激荡，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朝拉斐尔伸出手： “重新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修，和你一样，拥有不靠谱的父母，正在想办法寻找他们。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帮你找到父亲，你帮我从你父亲嘴里问出关于我父母以及他们交谈内容的情报，怎么样？” 拉斐尔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她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丝毫的杂色，而此刻，那双纯色瞳孔中满是怀疑与不信任。 六年前，李修的父亲以同样的方式伸出了手，她的父亲接受了他们的友谊后，就变成了那副模样。 六年后的现在，她又要重蹈覆辙吗？ 第236章 李·傻白甜·修 李修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他撤去了全部的超凡力场，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想用力量去压迫拉斐尔，这种事情毫无意义，他需要她的帮助，如果可以，李修也丝毫不会吝啬为她提供帮助。 啪！ 拉斐尔一巴掌拍在李修递过来的手上。 她没有说合作还是拒绝，李修却笑了出来。 拉斐尔原本前倾，微微紧绷，随时准备逃走的身体，现在已经彻底放松下来，靠在座椅靠背上。 似乎觉得不舒服，拉斐尔还轻轻踹了鸡哥一脚，用眼神示意他靠边点，别挤过来。 她用这种别扭的方式，表达了合作的想法。 这姑娘年纪不大，又傲娇，又记仇，她对李修的不爽是因为父辈的原因，对鸡哥的不爽就纯粹是因为那一记黑骆驼蹄子塞嘴了。 汽车重新启动。 因为图坦卡蒙陵墓已经转了一圈，苏小雅和鸡哥都没有发现新的线索，继续探查下去意义也不是很大。 父亲失踪后，拉斐尔这一年来自然不是闲着，她收集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情报，还有古美尼斯遗物。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先去拉斐尔的秘密基地看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本来以拉斐尔谨慎的性格，她就算暂时相信了李修，也不可能把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带到自己的藏身之处。 结果苏小雅直接道破了她在伊罗市的几个安全屋，拉斐尔没办法，心里恨得牙痒痒，也只好暂且同意。 要是想逃走，得先把那个女人打晕才行……拉斐尔正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后视镜反射的苏小雅视线。 拉斐尔打了个哆嗦，内心在这一瞬间似乎被看穿，她赶忙低下头，对车里的三人大致有了判断： “李修……是那个李修吧，最近特别火的第九英雄，等阶似乎是四阶，但压迫感强的可怕，和他合作……或许能帮我找到老爸的线索。” 标签：大腿。 “苏小雅，未知能力者，只有一丁点极为微弱的超凡力场，可她给我的压力，比李修还要大，是一个看起来漂亮，实际上很可怕的女人，尽量不要招惹。” 标签：可怕女人。 “姬……算了，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拉斐尔瞥了眼鸡哥，懒得继续想下去，直接贴上了标签：杂鱼。 车上四人各自有着想法，来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回去的时候车里的气氛就微妙了许多。 这种微妙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 拉斐尔下了车，走在最前面，鸡哥跟在后面，李修和苏小雅落在最后。 李修小声说：“我以为刚才你会说些什么。” 在他印象中，苏小雅的社交能力堪比超凡能力，多么冷清、尴尬的情况，只要她在，三言两语就能变得其乐融融。 苏小雅慢慢走着，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地砖的正中央，月光洒落，落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她本来就十分白皙的皮肤，更多了玉石般温润透亮的质感。 “我的确有考虑，开两个玩笑，问些问题，让拉斐尔放下心结，更好的融入我们当中。但我觉得这样对她，对你，似乎都有点不太尊重。” 她回过头，眼神恬淡，就如同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这件事情关乎到她和你的亲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拉斐尔是选择和我们合作，还是选择独自行动，我希望这个决定都是出自她的内心，而不是因为我引导式的话术……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李修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苏小雅上前一步，踮起脚，伸手摸了摸李修的头，微微歪着头，微笑说：“坦坦荡荡，不留遗憾，这才是我认识的李修。” 忽然，她又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 不需要主动吸气，苏小雅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就飘散过来，这不是沐浴露或者香水的味道。 这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据说嗅觉与大脑中的情感和记忆中枢相连接，能够唤起与特定气味相关的记忆片段、情感。 每每闻到苏小雅身上的味道，不论李修的思绪多么浮躁都会平静下来，仿佛被温暖的海洋所包裹。 “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苏小雅的问题把李修自回忆中唤醒，她用手比划着，过去的她大概到李修的鼻梁位置，现在的话，差不多是在嘴巴位置。 “好像是长了一点。” 李修才二十岁，还在长身体年龄，加上近期在特事局接受武术老师的训练，以及天天蹭食堂不要钱的饭，顿顿吃到十二分饱，长高也是自然的事情了。 糟了！ 李修反应过来，要是继续长高下去，岂不是…… 衣服裤子都要买新的了？ “回去后，我陪你去买新衣服吧，算我送你的，正好你也快过生日了。” 苏小雅提前看穿了李修的心思。 “那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是我。” 苏小雅把落下的几缕长发挽到耳后：“上大学后，一年半的时间，我被学校、社团、考证等事情耽搁，没有太多关注你的感受……” 李修摇头说：“不，那是我自尊心作祟，刻意的不敢和你靠近。” “我应该提前猜到你的这种情绪，我当初以为你是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不愿意在和我来往……总之。” 苏小雅一拍手，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我想把这一年半时间欠下的补上，不能让李修小朋友受委屈。” 李修被她认真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指着自己说：“你这话说的，我感觉自己像是玛丽苏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 “虽然不是女主，但的确是傻白甜。” 苏小雅同样笑起来，好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我要给你过生日，唱一整天的生日歌。” “好。” “还要给你买大大的蛋糕，上面全是草莓。” “好。” “等回去后，我还要在工作之余，天天给你做饭。” “嗯……这就大可不必了。” 李修和苏小雅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拉斐尔回头看了眼，啧了一声，大声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 李修应了一声，“来了。” “走吧。”李修说。 “嗯。” 第237章 古董 咕噜——咕噜—— 鸡哥站在厨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盯着咕咚咕咚沸腾的热锅，肚子里不由发出饥饿的叫声。 锅里煮着两袋泡面，还放了鸡蛋。 虽然不是鸡哥喜欢的红烧牛肉口味，而是伊罗市当地流行的浓汤蔬菜味，但在饥饿的状态下，口味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晚上就在车上草草吃了一顿，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至于为什么让鸡哥来煮面…… 拉斐尔家里还有李修父母留下的东西，李修正全心全意的查看，苏小雅则在一旁发动能力，希望能从这些遗留物品中，找到关键数据，能够直接在知识库中链接到线索。 拉斐尔双手抱怀，将她并不怎么富裕的胸脯，挤压的微微变形，她正一脸不爽的盯着李修的背影。 让拉斐尔给他们三人煮面？ 那面汤里估计全是她的唾沫。 等等，好像……也不错？鸡哥想着，嘴角微微露出猥琐笑容，紧接着他就摇摇头，把自己奇怪的x癖压在心底。 鸡哥虽说单身久了，看母猫都眉清目秀，但他也是有原则的人。 好歹是算是一条船上的队友，他不会对队友胡思乱想。 鸡哥就算是单身狗……也是有原则的单身狗。 坐在沙发上的拉斐尔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厨房的视线，扭头瞪了过来。 屋内的灯光照射下，拉斐尔的肤色看起来要浅了些许，搭配她的黄金首饰，以及缩成一团，不怎么优雅，却有种独特可爱魅力的坐姿，使得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蜷缩起来，满是警惕的古美尼斯猫。 被拉斐尔瞪了一眼，鸡哥微微扬起下巴，同样傲娇的转过头，嘴里小声嘀咕：“……手下败将，神气什么。” 拉斐尔还是鸡哥出道以来，第一个“击败”过的超凡者，这给他带来十足的自豪感。 叮—— 微波炉转动的声音结束，他是担心面不够，又从冰箱里找到了一些小圆饼，加热了一下。 这是伊罗市当地的小吃，叫“坦米亚”，是用鹰嘴豆炸出来的饼。 如果是刚做出来的，外表应该是金黄酥脆，内里是豆子的柔软细嫩口感，十分的美味。 不过微波炉里的这份似乎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硬邦邦的，正好可以泡进泡面汤里，泡软了吃。 恰好这时面也煮好了，鸡哥端着锅走过来，想要放在桌上，又怕把桌子烫坏，双手热的呲牙咧嘴。 拉斐尔啧了一声，随手从旁边拿了一块石板，放在桌上当做垫子。 鸡哥这才放下锅，双手捏着耳垂，玄学降温。 “吃夜宵啦。”鸡哥对书房喊。 李修和苏小雅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出来，等到三人围在桌前坐下，作为主人的拉斐尔才姗姗来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苏小雅自厨房拿出碗和叉子，正要盛面。 忽然，她盯着手中古旧的破碗愣住了。 随即她又看向被垫在锅下面的石板，思绪加速，一条条讯息自动出现在脑中。 “这些……都是古董吧，给我们使用合适吗？”苏小雅问。 “啊？”拉斐尔反问：“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修刚拿起一个碗，左右看了看，普普通通，毫无特色，随口问：“这是古董？值多少钱？” 苏小雅眼中闪过这个碗的情报：“这个碗距今有237年的历史，陶土制作并经过烧制，仔细看还能找到釉彩。2007年曾经在大不列颠拍卖会上，同类型碗的卖出了一点五万英镑的价格。” 前面的话李修没听清，但后面这个“一点五万英镑”他听清楚了，吓得李修手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古董扔出去。 他赶紧双手捧着，轻轻放在桌上，生怕磕坏了一个角。 苏小雅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李修，又补了一句：“其实比这套碗更贵的是垫在锅下面的这块石板……” “距今703年的壁画石板，它应该是出自某位贵族家庭的壁画，难能可贵的是上面绘制有一只完整的古美尼斯猫，没有一丁点残缺，如果在拍卖会上……价格难以估量，至少是百万美刀起。” 其实，在进入拉斐尔这幢老旧的破房子时，苏小雅就发现了遍布房间各个角落的老物件，包括拉斐尔佩戴的黄金首饰，也有数百年的历史。 苏小雅本以为是拉斐尔有收藏癖好，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把这些昂贵的古董当做生活用品去正常使用。 见三人大惊小怪的模样，拉斐尔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 “你们到底吃不吃饭——李修，你把锅放下！”她对高举着锅，生怕弄坏石板的李修说道。 “不放，这可是价值几百万的古董，我不能让你这么毁了！” 拉斐尔摇摇头说：“什么古董不古董的，对于沙恩姆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三种东西：有纪念意义的、能用的和废品。” 所谓有纪念意义的就是类似法老权杖、黄金面具等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物件。 至于能用的和废品就不用过多解释了。 沙恩姆作为法老陵墓护卫，他们出生到死亡，终日伴随各种宝物，他们从不认为所谓的“古董”有什么价值。 “文化价值？博物馆有一模一样的，想学习去博物馆就好。这些东西只是古代美尼斯普通人用的东西，只不过幸运的放了几百年没坏罢了，我们现在在穿的衣服、用的牙刷，放在几百年后同样是古董。而且——” 拉斐尔自李修手中抢过锅，重重放在石板上，看得李修眼皮直跳。 “这是我家。” 拉斐尔用叉子卷起面，扔在古董碗里。 “我想干什么。” 拉斐尔呼噜噜吃着面，用力嚼着，露出尖尖小虎牙。 “我就干什么！现在要么乖乖坐下来吃饭，要么去沙发上拔头发玩。” 李修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乖巧的坐下了，紧张兮兮的抱着碗，小口小口吃着面，就连一向从容优雅的苏小雅，动作都更轻柔了些许。 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李修和鸡哥一起把锅端到厨房。 李修拍了拍鸡哥的肩膀，“浪费你的厨艺了，我全程关注点都在保护碗上，吃完了都没记得是什么味道。” “俺也一样。”鸡哥说。 “不过，异国他乡、漂亮，最重要的是有钱……” 李修想起鸡哥在出发前的占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你有姻缘线的人，不会是她吧？” 第238章 不死魔药 “她？” 鸡哥瞅了眼，又回到沙发缩成一团的拉斐尔。 “她漂亮归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懂得，我喜欢那种金发碧眼、胸大臀翘，最好再嗓音磁性一点，比我大两三岁的……诶嘿……” 注意到李修嫌弃的表情，鸡哥收敛幻想，继续说： “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姻缘线没有连接到她身上，这条粉红色的姻缘线还是笔直飞上天空，说明我的真命天女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鸡哥捋了一下中分头发，又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背带裤带子，摆出一副风流浪子的神态说：“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可惜我们有缘无分，只能委屈她了。” “滚。” 李修轻轻踹了一脚鸡哥，刚吃的晚饭都要被他恶心吐出来了。 鸡哥嘿嘿笑着，灵巧躲过。 吃过夜宵，恢复了些许精力，拉斐尔搬过来一个大大纸箱子，放在地上。 纸箱子没有封口，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老物件，也有裁剪下来的报纸，写满了文字的笔记本。 除了有超凡能力，拉斐尔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小时候跟老父亲学了半吊子的沙恩姆传承，后来就随大溜上学，直到一年前父亲失踪，她才暂停了学业，寻找父亲。 她不是侦探，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没有那种抽丝剥茧，从一个小小线索，迅速抓住问题本质的能力。 于是，拉斐尔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麻烦的办法： 根据记忆，一点点重新走一遍父亲的老路，等走到尽头，她也“消失”的话，或许就能找到父亲了吧？ 拉斐尔自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厚厚的笔记本被烧了一半，只剩小部分还能辨认文字。 “这是我父亲在寻找所谓的‘家族宝物’时写下的调查日记，在失踪当天，他几乎销毁了全部的资料。幸运的是，在前一天，我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调查日记上。虽然后来擦干了，但它多少还是有点潮湿，使得它没有被烧干净。” “这一年来，我就是根据调查日记中的只言片语，寻找爸爸的调查痕迹，这些——” 拉斐尔拍了拍箱子。 “就是我这一年来收集的情报。” 看着装满了杂物的箱子，李修几乎能想象到，一个才刚满十八岁，还对社会懵懵懂懂的女孩，为了寻找父亲，独自行走在社会的角落，行走在超凡领域中…… 这其中必然伴随无数的艰辛，肯定也有着欺骗、受伤和生命危险。 进入房间时，李修就注意到摆在客厅桌子上的照片。 那是拉斐尔父女的合照，照片的时间是两年前，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她穿着合身的校服，笑容灿烂，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只有最纯净的青春色彩。 李修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自从他们见到拉斐尔，还从未见她笑过，她眼中的警惕，更是半秒没有消失。 拉斐尔摊开烧焦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说：“被烧毁的内容还是太多了，我把残存文字涉及的地点都找了几遍，没有发现关键的情报，所以，两个月前，我失去了调查方向。” 实在找不到方向的拉斐尔，只好回到最初的起点，摸黑潜入到图坦卡蒙陵墓，试图找到新的线索。 结果方向没找到，等来了李修。 拉斐尔把箱子推给李修，对李修三人的不满渐渐淡去，心底不由萌生出期望：“你们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拉斐尔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能找到爸爸，别说往嘴里塞骆驼蹄子，就是生吞……生吞有点过分，煮熟了吞，她都愿意。 这一箱子的物件，对于李修来说的确是帮了大忙了。 如果让他去搜集这些东西，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而现在，只需要让苏小雅和鸡哥，一件件拿起来发动能力就好了。 不过，这依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看似普通的物件，落在苏小雅眼中却是一个极为冗杂的数据包，她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解读。 鸡哥同样如此。 因果之线混乱的纠缠在一起，他双眼放空，双手在空中舞动，看起来像是在作法，实际上是在尝试把繁杂的因果之线捋顺。 这个工作持续到了清晨七点，不得不暂停下来，原因也很简单。 鸡哥撑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眼睛都花了，我得睡一觉。” 睡眠这件事，对于拥有超强体魄的李修来说，一周、半个月不睡觉也只是觉得微微疲惫，可对于鸡哥、苏小雅来说，他们的身体无法支撑这种高强度的工作。 李修早就劝他们休息了，鸡哥总是说再撑一会儿，现在终究还是到极限了。 “赶紧休息吧，我去外面给你们买点吃的。”李修说。 “等一下。” 苏小雅抓住他的手腕，“比起早饭，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抬手点了点腕表，“距离我们的‘安全时间’到期没有多久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隐藏自己，不被敌人或者局里的侦查系能力者找到。” 李修想起苏小雅曾经说过，她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安排，开口问：“你有办法了？” 苏小雅点头说：“我们当中没有隐蔽能力的超凡者，想要躲过追踪，就只能借助具备同样效果的禁忌物品。” “伊罗市作为美尼斯国的首都，的确有两样东西能帮助我们隐藏。” “第一件是阿努比斯手杖。” 站在旁边倾听的拉斐尔，在听到“阿努比斯手杖”这个名字后，直接就笑了出来，指着门口说： “你们要是想找死，先从我家出去，别连累我。阿努比斯手杖，那可是美尼斯的国宝，真正能够引导、保护亡魂的权杖。” “不提保护它的守卫力量有多么恐怖，权杖本身就是一件三阶高段的禁忌物品，四阶以下超凡者，光是接触就会被吸走灵魂，四阶以上，不被权杖认可，也不可能拿走它。除非你疯了，否则不要打它的主意。” “谢谢你的解释。” 苏小雅微笑点头示意，继续说：“这是第一件物品，就像拉斐尔说的，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把它搞到手。当然，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给我慢慢谋划的话，或许……” 李修：“嗯？” 苏小雅收回飘散的思绪：“没什么，至于第二件禁忌物品就要有些危险了。” 李修问：“比阿努比斯权杖还要危险？” 苏小雅郑重点头：“某种程度上……是的。”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说：“第二件禁忌物品就是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作为罕见的女法老，她本身是一位超凡者，死后血肉融入到裹尸布中，经过漫长的历史，将这普通的裹尸布变成了禁忌物品。” 昏昏欲睡的鸡哥，一听到女法老的名头，猛地坐起来。 “我们要把她的裹尸布披身上？” 苏小雅摇摇头：“不，我们只需要一小片，研磨，加入圣甲虫翅膀……” 熟悉的配方，拉斐尔忍不住跟着说：“……莲华蜜汁、科波利斯蛙汁、十年以上象牙粉末，以及处女的鲜血。你……” 拉斐尔怔怔望着苏小雅，仿佛在看一位来自亘古的祭祀魔女。 “你打算制作埃及奥斯里斯之泪？！” 苏小雅微微颔首，“我更习惯叫它……” “不死魔药。” 第239章 迪亚波罗 一辆上个世纪风格的丰田轿车，缓慢行驶在路上。 开车的人是李修，拉斐尔坐在副驾驶。 与其说是坐，更像是躺着。 她脱了鞋，扔在下面，双脚翘起来，搭在前面。 因为拉斐尔穿着短裤，隐约能看到她腿部的肌肉线条，搭配浅棕色的肤色，极具异国风情的野性美。 她的脚很小，脚趾在晨光下晶莹剔透，若是有特殊癖好的人，估计会萌生出想要捧在手心把玩的冲动。 不过李修的话…… 他默默打开了车窗。 感受窗口飘进来的热浪，拉斐尔问：“你开车窗干什么？虽说是早上，还有点热……” 她说到一半，注意李修欲言又止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精致小巧的脚，一下就反应过来。 拉斐尔露出小虎牙，说：“我的脚没有味道！” 李修错开视线，嘴硬说：“我又没说什么？” 拉斐尔很想扑过来，狠狠咬他一口，但想到自己又打不过李修，就无声的用视线来表示不满。 李修被她看的不舒服，摇摇头，重新关上车窗。 车上只有他们。 鸡哥的体力到达极限，他躺在沙发上呼呼睡过去了。 苏小雅也很疲惫，不过她仍努力保持清醒，准备制作不死魔药的仪式。 车内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拉斐尔多少还是带有一点少女心性，想到苏小雅对不死魔药仪式的熟悉程度，忍不住开口问： “那个苏……” “苏小雅。”李修提醒。 “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沙恩姆在华国还有传承。” “她不是法老护卫。” “不可能。” 不死魔药的炼制仪式，对于沙恩姆来说都是一种高端的技巧。 拉斐尔小时候曾见父亲炼制过，后来她尝试学习炼制，结果是一次次的失败。 归根结底，魔药的炼制，看得不是天赋，而是长年的磨练。 如果苏小雅真的能制作出不死魔药，以拉斐尔自身为经验，苏小雅肯定是自幼获得了沙恩姆传承，修炼了至少十年才有可能做到。 李修瞥了眼拉斐尔，稳稳转动方向盘，穿过一个拐角，用平静却笃定的语气说：“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拉斐尔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是不愿意透露苏小雅的背景，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他们一大早出门自然不是去买早饭。 制作不死魔药的材料，拉斐尔的秘密基地里大部分都能找到，唯独最关键的一样材料：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不在他们手中。 如果在网络上查询，就能查到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目前放置于漂亮国波士顿的一家博物馆。 但波士顿博物馆展出是赝品。 真正的裹尸布就在伊罗市。 一位名为“迪亚波罗”的超凡者手中。 李修和拉斐尔二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从迪亚波罗手中拿到一片裹尸布。 迪亚波罗的名字平平无奇，在海外的超凡者论坛里搜索，根本搜索不到半点消息，就是一个无名小卒。 但迪亚波罗还有一个隐藏身份，代号“the Boss”，超凡者论坛热度排名第76，一己之力创造了无数腥风血雨的……美尼斯黑暗世界的帝王！ 拉斐尔感叹说：“‘the Boss’可是全伊罗，乃至全美尼斯最大的黑帮老大，也是最为神秘的超凡者，无数人想要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却始终找不到。你们竟然能打听到裹尸布是在他手里，还能精准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李修缓缓踩下刹车，笑着说：“所以我说了，对于她，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车辆停下。 拉斐尔凑过来，看了眼导航，又抬头看向面前伊罗大学。 “统治全美尼斯国黑帮势力的the Boss，真实身份竟然是一名大学教授？” “不，他是一名大三学生。” “什么？！”拉斐尔震惊了。 李修打开车门，“走吧，会一会这位传奇黑帮老大。” 他们当前还处于安全状态，为了保持隐匿状态，李修不可能和迪亚波罗正面交手——对方既然是统治全国黑道势力的老大，自身的战斗力必然不弱。 一旦打起来，输赢另说，李修肯定会被人认出身份。 李修的想法是，在迪亚波罗反应过来之前，悄悄偷走一块裹尸布，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李修和拉斐尔早就跑远了。 不过，超凡者耳聪目明，面对危险还会有神秘的第六感，让李修正面和对方交手还行，偷窃这种精细活…… 还得靠拉斐尔。 她当前等阶是四阶下段，能力“维度卷缩”发动后，能够将自身及指定目标强行降低维度，变成二维平面或一维的线条。 不仅难以被察觉，超凡力场波动更是几乎为零，绝对是偷鸡摸狗的一把好手。 伊罗大学是美尼斯以及整个阿拉伯世界最古老的高等教育机构之一，始建于1908年，前身是1825年建立的美尼斯大学。 能够加入这座拥有两百年历史学府的学生，自然大多是极具自律性的，才早上七点半不到，校园里就能看到不少学生走来走去，似乎是在赶早课。 没有早课的学生，要么是去图书馆的路上，要么是在晨跑，锻炼身体。 在来之前，苏小雅把关于迪亚波罗的情报，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李修。 李修没在校园中瞎转悠，径直走向一幢教学楼。 课程还没开始，大型的教室内，就坐了不少人。 李修和拉斐尔坐在最后一排，他扫视一圈，视线锁定在教室第一排，正打开电脑，阅读文献的青年身上。 “那就是the Boss？” 拉斐尔凑过来小声问：“看起来不像呀，有点太……” 她想了半天，蹦出一个形容词： “太可爱了。” 李修有着同样的想法。 迪亚波罗皮肤十分白皙，一头暗红色卷曲长发，碧绿眼神深邃迷人，看文献时的神情专注。 放在国内，必然是被很多人追捧的“小奶狗”类型的男生。 “实在是太反差了。” 一个是好好学生，一个是掌控全国的黑帮老大，以及这副外表，怪不得迪亚波罗能一直隐瞒身份这么多年。 又过了几十分钟，授课教授走进来，和大家打了招呼后，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李修注意到迪亚波罗的注意力已经被老教授完全吸引，他悄悄对拉斐尔点点头，就在老教授回头在黑板上写字的刹那。 两人化为黑影消失。 第240章 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 老教授一回头，发现坐在最后排的两人消失了。 他在心底轻轻叹息，不论哪座大学都会有这种逃课的学生。 老教授没注意到，有两根极为纤细，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线条，正沿着阶梯向下游动。 从三维状态进入到一维，李修感觉实在是…… 糟透了！ 这是无法用三言两语来形容的感觉，比喻来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健康人，突然失去了双腿后的那种虚无感。 这还仅仅是双腿。 如果舍弃的是全身呢？ 是三维的体积，是二维的面积呢？ 肉体上的不协调已经不算什么了，灵魂上的残缺感才更令人感到痛苦。 李修想要做个深呼吸，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呼吸这项功能，只好硬生生承受所有的痛苦，抓紧时间朝着迪亚波罗的方向“游”去。 他来到了迪亚波罗脚边，沿着桌子向上爬，最终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手提箱。 就是它。 手提箱扣得很紧，不过对于没有体积的“线”而言，只要有缝隙，他们就能钻进去。 李修一头钻入手提箱的缝隙中，拉斐尔紧随其后，几乎就是在同时，迪亚波罗猛地低下头。 那双好看的碧绿眼眸在低下头的瞬间，就被恐怖的赤红所替代。 一轮赤红瞳孔中，蕴藏着无数血腥与残暴，仅仅是瞳色的变化，迪亚波罗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握住手提箱，仔细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错觉？”迪亚波罗低声喃喃。 老教授注意到平时好学的迪亚波罗一直低着头，开口问：“迪亚波罗，你对我讲的内容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教授，没有的。” 迪亚波罗抬起头，瞳孔恢复到碧绿色。 …… 手提箱内，拉斐尔和李修缩在角落，感知头顶一道极具威压感的恐怖超凡力场扫过几十遍，最终缓缓消散后，他们俩才一齐从一维状态中脱离出来。 “咳咳咳……” “呕呕呕……” 俩人背过身，扶着墙，对着角落一阵咳嗽和呕吐。 等过了几分钟，李修总算是缓过劲了，回头看了眼拉斐尔的状态，恰好她也回头。 俩人瞧见对方半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本生疏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 果然一起遭罪，就是最简单的成为朋友的方法。 李修抹了把嘴，小心打量起四周。 迪亚波罗的手提箱同样是一件禁忌物品，能力是通过注入超凡力场，就能扩容箱子内的空间，注入越多，扩容的范围就越大。 目前箱子内的占地面积，李修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这片空间又被规划出了不同的区域。 车库、武器库、物资库，以及…… 禁忌物品封锁仓库！ 走进仓库的时候，饶是李修见过大场面，也不由的呆住了。 太多了。 每一个禁忌物品都用特种玻璃罩子封锁了起来，避免它们的超凡力场泄露，一眼望去，类似的玻璃罩子差不多有三四十个。 在房间最深处，还有八个厚重的漆黑金属箱子。 李修认得这个材质，当初他的湮灭魔方就是放在这个特殊金属制作的箱子里，能够最大限度的压制禁忌物品暴动。 “我就说……” 一屋子的超凡物品，拉斐尔看得都走不动路了，恨不得全部打包带回去，她低声自语： “虽说他的超凡力场散发的波动很可怕，但从等阶来说也就是四阶中段，最多不会超过高段。我刚才就在想，他是怎么当上美尼斯黑暗世界的帝王……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么多的禁忌物品，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法忽视的力量！ 越是古老，越是具备历史价值的东西，就越有可能在岁月的打磨下，成为禁忌物品。 美尼斯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这片土地上出现了大量的禁忌物品。 或许是天赋，或许是运气，迪亚波罗找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凭借这份力量，成就了伟业。 拉斐尔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全部带走，结果还不等她动手打开一个玻璃罩，就被李修像拎小猫一样，拎住了后脖颈。 “你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进来了，你不会想什么都不干吧？” “嗯？” 李修正义的眉毛微微一皱，什么虎狼之词。 拉斐尔接着说：“这又不是‘荷鲁斯’的仓库，偷一个黑帮老大的东西，也算是执行正义了吧？” “荷鲁斯”是美尼斯官方超凡者组织的称呼。 拉斐尔说的没错，迪亚波罗的禁忌物品，有不少是国宝级的东西，根本不应该被私人所有，其中还有不少是他通过杀戮争抢过来了，可谓是沾满了血腥。 “进入宝山，却空手而归？这可不符合我的人生原则。”拉斐尔说。 李修喜欢这条原则。 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介意把整个仓库搬空，反正对方又不是什么好人，李修没有一丁点心理负担。 “但是现在不行。” 极寒地狱中的苏妲己提醒了李修，这座看似平静的仓库里，遍布各种陷阱，一个不慎就会引发警报。 到时候免不了和迪亚波罗，这位黑暗世界的帝王打上一场。 然后，全世界就都知道李修在伊罗了。 “跟上我，每一步都不要错，拿了需要的东西，我们就马上离开，不能多拿任何一个东西。” 见李修表情严肃，拉斐尔撇撇嘴，最后还是哦了一声。 李修说完就走在前面，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经过苏妲己的精心感知、计算，保证绝对不会迈入陷阱中。 拉斐尔虽说是一个傲娇少女，但经过一年来的打磨，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要听话，亦步亦趋的跟上李修。 不到二十米的路，李修左拐右转，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又倒退，愣是走了近五分钟才真正站到了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 隔着透明玻璃，李修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张裹尸布。 历史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裹尸布通体看起来灰扑扑的，乍一看，就跟路边的破抹布没有区别。 但凑近了仔细看，就能看到上面精美的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纹路，这是……符文阵法？” 李修不会布置，不过在特事局的培训中，对符文阵法有了大概的了解，他认出了其中的几枚符文。 符文阵法加上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本身是超凡者，血肉长年浸泡，最终将裹尸布塑造成了一件具备强大力量的禁忌物品。 在玻璃柜下面标注有它的介绍： 名称：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 等阶：四阶下段 效果：披上裹尸布后，能够蒙蔽生死，躲过死神的追捕，不论多重的伤势都会在第二天痊愈。 备注：经过人体试验，普通人在痊愈一次后，灵魂发生异变化，三天后彻底转变为低阶妖魔；对于超凡者而言，每次治愈，都要消耗本源精神，消耗干净后，超凡者陷入癫狂，但具体计算公式未知。 光是注视，李修就感受到来自心底的冲动，想要把它披在身上，只要披着它，就永远不用担心死亡降临…… 超凡力场微微激荡，冲散了这份欲望。 “强大的效果，邪性的副作用……不愧是四阶禁忌物品。” 李修说着，伸手打开了玻璃柜子。 第241章 沙雕 打开了装有裹尸布的玻璃柜子，李修全身肌肉紧绷，提高警惕，等待未知的危险。 然而，足足等了三秒钟，他都没有迎来任何袭击。 李修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玻璃柜子上没有再设置隐藏的陷阱。 出发前，苏小雅说迪亚波罗对于裹尸布一共设下了五层保护。 李修细细算了一下： 迪亚波罗身份隐秘，这是一层保护。 他的手提箱造型朴素，也没有泄露半分超凡力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箱子，这是第二层保护。 而迪亚波罗除了洗澡外的时间，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会随身携带手提箱，一名四阶超凡者的敏锐感知，这是第三层保护。 进入箱子内部的扩张空间后，隐藏在暗处的微弱超凡力场陷阱，一旦踩到，就会触发连锁感应，这是第四层保护。 第五层保护手段，李修始终没有找到，他琢磨了一下，很可能自己用某种途径越过了，却没有察觉。 李修想着，又请苏妲己帮忙探查了一下，确定裹尸布上没有任何报警装置或超凡力场陷阱，他才伸手抓了过去。 就在他手指触摸到裹尸布时，一股陌生的超凡力场出现在仓库中。 生硬、晦涩、古老……李修品味超凡力场传递过来的波动，心中做了判断—— 这是属于禁忌物品的超凡力场波动！ 禁忌物品通常有三种类别：特定仪式激发、无法激发、长效激发。 大部分禁忌物品属于“特定仪式激发”类别。 比如李修的冥火烛灯、面前的裹尸布，又或者特事局成员人手一件的血脉武器，都是需要用血液、超凡力场或特殊仪式激发的类别。 这种禁忌物品相对安全，不经过人为触动，就算偶尔落入民间，也只会造成小范围的破坏。 当然，安全也只是相对的。 既然被冠以“禁忌”的名头，以普通人脆弱的精神和肉体，只要碰到了，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无法激发的禁忌物品就更为安全，它就像是一个只喜欢宅在家里的死宅，不论外界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不为所动。 这类禁忌物品放在超凡者手中几乎毫无作用，却是实验室最喜欢的禁忌物品。 稳定就代表着可以长时间、多次数进行试验，获得可靠的实验数据。 最后就是，长效激发的禁忌物品。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自诞生起，就始终处于激活状态。 它会主动猎食，攻击人类，一旦发现长效激发的禁忌物品，通常就伴随着大量无辜的人员伤亡。 仓库里只有李修和拉斐尔二人，李修时刻小心，生怕触发陷阱。 拉斐尔虽然很想摸走两件禁忌物品，可被李修盯着，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两人一直都很小心，绝对没有触发警报或仪式，那这道超凡力场就是来自最危险的……长效激发禁忌物品！ 李修心念急转。 当初刷新人培训课的时候没觉得，真遇到事了，李修才发现那些枯燥的培训是真的能在战斗中提供帮助。 他想清楚关键，猛地转过头。 仓库最角落的立柱上，立着一头隼鹰沙雕——不是骂街，就真的是用沙子凝聚、雕刻成的隼鹰。 隼鹰作为贯穿美尼斯国历史的鸟类，不论是在陵墓中，还是在城市内建筑物、商品中，几乎随处可见。 李修进入仓库的时候就瞧见了立在角落里的沙雕，当时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装饰品。 可随着李修触碰裹尸布，隼鹰沙雕骤然睁开眼，它张开翅膀，黄金般的细沙自它身上如同瀑布般洒落。 黄沙具备特殊的封印效果，被包裹时，隼鹰没有泄露出丝毫的超凡力场，而在黄沙洒落的瞬间，伴随尖锐鸣叫，一头由无数金色黄沙构成的隼鹰冲天而起。 虽然是一件死物，但这头隼鹰眼神锐利，似乎还具备一定智力。 它敏锐察觉到自己不是眼前入侵者的对手，没有交手的打算，一飞冲天，就要朝着手提箱最上面的出口飞去。 它要给迪亚波罗通风报信！ 这就是迪亚波罗留下的第五层保护手段，一头具备智慧，忠心耿耿的守护隼鹰！ 李修可不能让它真的飞出去，一旦迪亚波罗察觉到问题，两人爆发战斗，接下来的计划会被全部打乱。 李修要面对无数势力的追杀，根本腾不出精力再去寻找父母的线索。 必须把它拦下！ 一直压抑的超凡力场激荡，李修双手在地上一拍，一条寒冰阶梯骤然自脚下涌现，推着李修迅速拔高。 轰—— 李修身上燃烧起漆黑烈焰，又随着他的呼吸，漆黑地狱火焰全部涌入身躯中，进一步提升了身躯的全方位力量。 他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隼鹰，踩着空中凝聚成的寒冰阶梯，拉近着距离。 眼见李修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隼鹰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它再次拔高，却不料在最后关头，李修引爆脚下超凡力场，同样拔高一分，一把薅住隼鹰的爪子。 “嘎——” 隼鹰发出一声痛苦鸣叫。 李修心里琢磨：隼鹰是这么叫的吗？ 思考间，隼鹰一扭头，尖锐的喙朝着李修的手啄过来。 隼鹰的喙上缠绕着极为锋锐的超凡力场，要是被啄一下，手掌连同整条手臂都要废掉。 “闭嘴！” 面对隼鹰的攻击，李修没有松手，更没有闪躲，直接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了过去，一把捏住鸟嘴。 隼鹰剧烈挣扎，可它那点力量怎么可能挣脱李修的束缚。 忽然，它身上爆发出光辉…… 嘭的一声，沙雕炸了！ 漫天沙子乱飞，李修余光瞥见一个拇指大小的鹰隼石雕落下。 那才是鹰隼的真正核心，外围的黄沙不过是它的装甲。 石雕在空中重新凝聚砂石，再次变成半人高的鹰隼，慌不择路的仓皇逃窜，一头又冲回了禁忌物品仓库中。 李修紧随其后。 要是让这头傻鸟引发了仓库的警报陷阱，那同样很麻烦……李修想着，抬手取出湮灭魔方，往后一丢。 湮灭魔方半空中被一双雪白的手接住，苏妲己把湮灭魔方转变为封神榜残页，激发封印力量，镇压全场。 封神榜的气息引发了仓库内其他禁忌物品的反应，它们虽然是死物，但对这种带有封印能力的气息极为敏感。 原本沉寂的禁忌物品，在刺激下，一件件“苏醒”过来，处于被激发的状态。 苏妲己一向从容妩媚的表情，顿时变得吃力起来。 “不论你要干什么，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不用撑，已经好了。” 李修说着，像拎老母鸡一样，拎着隼鹰的两只脚，把它倒吊着提在手里。 第242章 禁忌物品暴动 强横的超凡力场把隼鹰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李修回头看向拉斐尔，她正趴在仓库最深处的金属箱子上面，用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撬棍，把箱子撬出一条缝隙。 “你在干什么！”李修喊道。 拉斐尔头也不回，专注手头工作，大声说：“反正都闹起来了，不多拿几个说得过去吗？” “没时间了，快走！” 李修冲过去，一把抓起拉斐尔，她最后关头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碧绿色的珠子。 还不等再多摸出来什么东西，就被李修一把扛在肩膀上，向外冲去。 禁忌物品的暴动开始了，能被迪亚波罗珍藏的禁忌物品至少是五阶以上，大部分是四阶的。 即便是封神榜想要镇压如此多禁忌物品，也是不可能长久的事情。 “快！” 苏妲己在外催促。 李修在奔跑途中，左右扫视，没有找到裹尸布，估计是因为暴动，被卷到了别的地方。 一只小手自后面伸出来。 拉斐尔指间夹着巴掌大的布片，正是他们本次行动的目标，裹尸布碎片。 拉斐尔虽说贪图禁忌物品，但她可没有忘记正事。 见东西已经到手，李修左手拎着沙雕隼鹰，右手扛着拉斐尔，踩着寒冰阶梯来到了手提箱空间的出口，在召回苏妲己的同时，化身为一维线条，钻入出口当中。 …… 还在认真上课的迪亚波罗表情猛地变得狰狞！ 禁忌物品全部暴动了？！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他差点无法继续伪装下去，自身气息泄露了零点几秒。 一瞬间教室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心脏骤停，强烈的失重感让不少人头晕目眩。 那种感觉如同下楼梯时突然踩空，坠入万丈深渊。 老教授身体不好，直接噗通摔在地上。 迪亚波罗站起来，当其他回过神的学生以为他要去扶起老教授的时候，他竟然像是没看到一样，提起手提箱，冷着脸走出了教室。 迪亚波罗紧握箱子，超凡力场进入箱子内部探查，他看到了一片混乱，而作为看守的隼鹰竟然消失了。 “刚才有人潜入到了我的箱子里！” “我的身份暴露了？” “敌人是谁？仇家？还是某个组织？为什么没有对我出手，明明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压下种种念头。 现在不是思考分析的时候，必须马上找到敌人！ 迪亚波罗打开箱子一条缝隙，一只苹果大小，通体由黄金打造的圣甲虫落入他的手中。 他把圣甲虫贴在后颈处，甲虫张开足，刺入血肉中，深深嵌入到迪亚波罗的颈椎中。 等迪亚波罗再次睁开眼，他眼中的是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白，而在这片灰白中，两条纤细，却闪耀着彩色光芒的线条格外显眼。 “……能变成丝线的能力？” 凡是经过，必有痕迹。 迪亚波罗沿着痕迹一路追寻到了伊罗大学外，突然，两条丝线转变为了脚印。 “一大一小，分别是男人和女人。” 他又追了一段距离，脚印消失，这次换成了车轮印。 “开车走了吗？” 迪亚波罗抬手，拦下一名正在骑车的中年人。 “让开！” 中年人一脸不爽，他上班眼瞅要迟到了，可没时间耽搁。 迪亚波罗在手提箱上一抹，手中多出一枚铃铛，铃声响起，中年人眼神恍惚，口中喃喃：“请吩咐，我的主人。” “把自行车给我。”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中年人乖乖把自行车让出来。 等迪亚波罗骑车远去，中年人猛然惊醒。 但他没有吃惊于自行车消失，他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自行车这件事，匆匆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 迪亚波罗骑着车，追了上去，涉及到他的真实身份，这件事他不可能交给下属，必须他亲力亲为。 找到他们，然后，把所有知情人…… 通通杀光！ 骑行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迪亚波罗停了下来。 路过的女人被他英俊的容貌吸引，本来想打一个招呼，留下电话，没准发展一点深入关系。 结果迪亚波罗清秀英俊的脸上骤然被狰狞表情覆盖，碧绿眼眸转变为赤红，宛若恶鬼，吓得想要搭讪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迪亚波罗没有心思理会一个蠢女人。 消失了！ 一路追寻的痕迹，竟然渐渐淡去，最终完全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迪亚波罗用力咬着手指，箱子出问题的时候，他只觉得震惊，但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可现在连圣甲虫都无效…… “能躲过圣甲虫灵魂追捕，在伊罗市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要么是属于官方‘荷鲁斯’掌控的阿努比斯权杖……不，不可能是他们。如果我的身份暴露给荷鲁斯，早就被数百名超凡者围攻了。” “另一种方法就是……” “沙恩姆的不死魔药！” 迪亚波罗再次释放超凡力场进入箱子中，仔细探查，数秒后，他咬着牙，下了结论。 “果然如此，是沙恩姆的人！” “我还以为这群守旧派的老古董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打算重新冒出来了吗？” 迪亚波罗分析利弊，自箱子中，拿出一部极为复古的诺鸡鸭电话。 这部电话同样是禁忌物品，等阶不高，只有五阶下段，落入普通人手中会引发类似“鬼来电”等惨剧。 不过对于迪亚波罗来说，它只是一个方便和下属沟通的手段。 拨通了号码，短暂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迪亚波罗的嗓音变得格外低沉：“三天内，把所有干部全部调到伊罗市。” “诶？老大，您是说所有？有的还在负责海外业务……” 话筒另一头的声音，随着迪亚波罗的沉默，逐渐小了下去。 他明白了the Boss的决心，觉得这次必然是有极大的事情发生，没准要在伊罗市掀起腥风血雨。 想到这，下属的声音变得兴奋，他喜欢杀戮，更喜欢混乱与疯狂。 “明白了，老大，三天内，所有人会抵达伊罗，听从您的吩咐。” 挂断了电话，迪亚波罗把圣甲虫自后颈摘下了，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上面的血迹，保证没有一滴落在地上后，重新把圣甲虫放回箱子里。 三天。 “不论你们是谁，享受人生最后三天吧。” 他扣上箱子，重新融入人群中。 第243章 傻瓜 “呃……” 李修表情痛苦地放下杯子。 鸡哥的五官纠缠在一起。 苏小雅双眼紧闭，两只手紧紧握拳，用毅力来抵抗这股味道。 拉斐尔凑过来问：“什么味道？” 被不死魔药的味道恶心的有点上头的李修，声音有点变调的问：“你爸当年没给你尝过吗？” 拉斐尔说：“我爸骗我说不死魔药是马粪掺着骆驼尿的味道，从来不让我喝。” 李修回味了一下口腔中的味道，用力点头说：“他说的没错，不过我要补充一句，还混杂了榴莲和螺蛳粉，以及天竺男人的狐臭味。” “呕——” 鸡哥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死魔药是苏小雅，这位黑暗料理界的大佬熬制的，它从色香味各个角度都极为恐怖。 当李修捧着一杯紫黑色，冒着诡异气泡的液体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更可怕是，那杯液体上的波纹还在凝聚，隐约形成了一张狞笑的骷髅头。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san值在狂掉。 不过，瞧见苏小雅捏着鼻子，一点点喝光了，李修想着自己大老爷们，不能那么矫情，仰头就一口闷了。 不死魔药做到了表里如一，味道和外表一样可怕。 这也是必然的，用裹尸布碎片制作出来的玩意，好喝就有鬼了。 等不死魔药进入腹腔，李修眼前恍惚，仿佛看到了一条冥河，去世的太奶在微笑着冲他招手。 等他猛然回过神时，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李修无法形容这种差别。 就像是把一个字写了数十遍后，突然，在某一个瞬间突然不认识这个字了一样。 现实世界变得些许陌生，他似乎不属于这里…… 鸡哥猛地站起来，茫然说：“我要去找我太奶。” 好家伙，各家都是太奶来接……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习俗吗？ 李修想着，抡圆了胳膊，给鸡哥的翘臀一个大笔兜。 疼痛把鸡哥从混乱中唤醒，他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在现实，挠了挠头说： “刚才怎么回事？” 拉斐尔扔过来一个小铁盒子。 李修打开后，小铁盒子里是几朵晒干的曼陀罗花。 拉斐尔说：：“把曼陀罗花含在嘴里，等什么时候花瓣彻底变成白色，就吐出来，换一枚继续含着。这样能固定你们的灵魂，不被冥界吸引走。” 李修从善如流，把曼陀罗花含在嘴里。 这些曼陀罗花晒干前经过了特殊处理，被唾液浸泡后，传来的不仅有花香，还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冲淡了他们口腔内不死魔药的恶心味道。 鸡哥重获新生，总算看不到太奶了，他好奇的问：“这不死魔药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刚才……我挂了。” 拉斐尔解释说：“不死魔药最初是古美尼斯给王室、贵族在濒死时，短暂延缓死亡，争取治疗时间或留下最后遗言的药剂。” “服用不死魔药后，三天内，你会处于生与死的模糊地带，死神·阿努比斯会遗忘你——直到三天后，它会怀揣被戏耍的愤怒，再次找上你，下达诅咒，你可能要面临比死亡更为可怕的结局。” 鸡哥吓得咽了口唾沫：“所谓比死亡更可怕结局……是什么？” 拉斐尔回忆了几秒说：“十年前，我爸欠了朋友一个人情，那个朋友的孩子不幸遭遇车祸，马上就要死了。对方消耗人情，求我爸爸熬制了不死魔药。” “我爸爸没能搞到女法老的禁忌物品裹尸布，而是另一位法老的裹尸布，效果自然比今天的要大打折扣，但使用者也是普通人，两两抵消，也就差不多了。” “那个孩子的确活下来了，三天时间，医院把他抢救了回来。” 李修问：“三天后呢？” 拉斐尔脱了鞋，她抱着膝盖，说：“三天后，那个孩子的父亲，也就是我爸的那位朋友，与肇事司机发生冲突，双方矛盾升级，结果失手把肇事司机打死。” “没想到，司机是黑帮的小头目。等我爸爸听到消息赶过去救人时，只有一幢燃烧的房子和他们一家人三口的尸体。这，就是阿努比斯的诅咒。” 鸡哥干笑两声：“应该只是巧合吧？” 拉斐尔耸了耸肩：“可能吧。” 鸡哥刚放下心，就听拉斐尔的话语幽幽传过来：“反正三天时间，你开心就好。” 对于这份风险，苏小雅会熬制不死魔药，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比起去荷鲁斯总部抢夺阿努比斯权杖，又或者暴露身份，面对无休止的追杀，这种玄之又玄的诅咒，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了。 …… 三天，七十二小时。 他们已经极力压缩睡眠时间，但时间还是无声无息的悄然度过。 天刚蒙蒙亮，李修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距离他们服用不死魔药，背负诅咒获得的安全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五个小时。 鸡哥正瘫在地上呼呼大睡，他身边杂乱摆放着书籍和杂物，上半身胡乱盖着毯子遮住了脸。 那是拉斐尔嫌他打呼噜声音太吵，用脚趾夹起来毯子，扔到了鸡哥的脸上。 而拉斐尔正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身躯随着均匀呼吸，微微起伏。 只有这时候，她脸上的狡黠和警惕才会散去，如同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女。 苏小雅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笔，静静的刷刷书写，时不时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小口小口喝着。 李修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帮她轻轻揉捏因为长时间保持坐姿，酸涩的肩膀和脖颈。 苏小雅没有回头，嘴角微微上挑，轻轻后仰，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叹。 “手法不错嘛，小伙子。”苏小雅闭上眼睛。 李修开玩笑说：“姐，那你下回来继续点我呗，我是十八号技师。” 苏小雅忍着笑，顺着话茬说：“怎么干这行呢？” “家里穷，父母跑了，家里还有一个没工作的三叔和等上学的妹妹，后来听说这个来钱快，就干这个了。姐，你单身吗？” 苏小雅没忍住，扑哧笑出来，转身捏着李修的脸，狐疑说：“你不像演的啊，等回去了，我得好好查查。” “都是鸡哥说的，我可不知道。”李修连忙甩锅。 两人笑了一阵，因为还有屋子里鸡哥、拉斐尔还在睡觉，他们尽量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 笑过后，李修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由衷的说：“谢谢你，小雅。” 三天来，她几乎每天睡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每天都在高强度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帮李修找到线索。 苏小雅静静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倾听他的心跳，没有说什么不用谢之类的话，只是微笑说出两个字： “傻瓜。” 第244章 黄金面甲 半个小时后，鸡哥被尿憋醒了。 他自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走进卫生间。 然后，冲马桶的声音把拉斐尔也吵醒了。 她啧了一声，蜷缩在一起的四肢缓缓伸直，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等鸡哥出来了，拉斐尔就颐指气使的指挥他去厨房做饭。 这是她作为房东，面对不付房租租客的权利。 十几分钟后，一桌子极具美尼斯特色的丰盛早餐就摆在了桌上，鸡哥解开围裙，满脸的自豪。 身为喜欢吃的小胖墩，鸡哥在做饭上还是有点天赋的，才几天时间就做的像模像样，他们终于不用在顿顿吃速食食物了。 四人围桌而坐，几天相处下来，拉斐尔和三人的陌生感消散了大半，总算是有点一个团队的感觉了。 吃完饭，李修拿起咖啡壶，给大家续上一杯咖啡。 苏小雅拿出一本笔记本放在桌上，说：“我复原了拉斐尔父亲的笔记本。” 听到这话，拉斐尔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拿起笔记本，想要看看父亲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 可一打开，她就懵了。 看不懂。 苏小雅写的是华国文字。 李修自拉斐尔手中拿过笔记本，快速翻阅，一边看，一边用简短的语句说出拉斐尔父亲的调查经历。 可以说自六年前，拉斐尔的父亲决定寻找家族宝物后，这六年的时间他就没有片刻的停歇。 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几乎都是第一年发生的事情，第一年过去后，能调查的线索基本都查过一遍了，调查进度就变得慢起来了。 短的时候两三个月记录一篇，长的时候要大半年，甚至近一年才能写下一篇记录。 李修翻到最后，他轻声念诵： “……原来答案一直藏在我的面前，那副黄金面具，冥界的真相就在其中，只要能得到它，就能知晓一切的奥秘。” 笔记本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修抬起头，对拉斐尔问：“那副黄金面具……你知道指的是什么吗？” “黄金面具有很多，但能被称为‘那副’的只有它。” 拉斐尔说出答案：“位于伊罗博物馆最深处，来自三千三百年前的美尼斯国宝——图坦卡蒙黄金面具。” 一年前，拉斐尔的父亲冲入伊罗博物馆，不顾保安的阻拦强行戴上了黄金面具，后来被警察带走。 最后还是拉斐尔发动能力，把他悄悄救了出来。 就在救出来的当天晚上，父亲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拉斐尔无数次在想，要是当天没有把父亲从警局救出来，他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被关在监狱里包吃包住，总比现在这样生死未卜要好得多吧？ “可是在父亲失踪后，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图坦卡蒙面具，甚至我还亲自潜入进去，佩戴过……我没有发现异常。” 拉斐尔不是傻子，这一年来，她早就把能尝试的都试过了，结果全都是失望。 苏小雅摇头说：“那是因为想要激活图坦卡蒙面具，需要进行仪式。仪式并不复杂，只需要两个元素：” “人类的鲜血，以及佩戴者对于真相的极度渴望，这两个元素缺一不可，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就能透过黄金面罩，知晓一切的真相。” 这种事情，父亲不说，拉斐尔自然不可能知道，追寻了一年，终于能马上就能追上父亲的背影，她轻轻咬着嘴唇，心中满是忐忑。 “既然已经锁定目标了，那我们还坐着干什么，赶紧出发吧？趁着还在安全时间内，拿到面具。”鸡哥催促说。 “不急。”苏小雅说：“伊罗博物馆有符文法阵的保护，只有在开馆放游客进入展览后，这些符文法阵才会关闭。距离九点钟开馆时间，还有两小时，我们可以慢慢计划。” 她放下咖啡杯，眼中闪过一条条讯息，说：“毕竟……阿努比斯的诅咒，今天就要降临了。” …… 两个小时后，李修四人混在游客中排队。 除了拉斐尔外的三人都化了妆。 鸡哥戴上了毛茸茸的假胡子，戴上牛仔帽，这一下就遮住了大半张脸，还忍痛把钟爱的中分头，换成了大背头，连标志性的背带裤都不穿了。 李修则是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了鸭舌帽，穿着高领外套，超凡力场全部收敛，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倒还好，隐藏身份不算困难，但苏小雅就比较麻烦了。 苏小雅用化妆品把自己皮肤涂成深小麦色，又佩戴阿拉伯女性常佩戴的头巾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最后她套上了一件宽大的长袍。 即便如此，行走时优雅从容的气质，以及长袍偶尔贴合身体，隐约勾勒出的身段，依旧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没办法，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本来李修想让她和鸡哥在外面等待，免得在拿取黄金面罩时，与当地荷鲁斯的执法人员发生冲突，他们俩没有战斗力被波及进来受伤。 但苏小雅在这件事上十分坚持，问她原因，她却说：“不能说，否则，既定的事情会发生变数，走向未知的方向。” 话已至此，没办法，李修只好同意。 四人分散在游客中，随着博物馆开门，进入到馆内。 要说美尼斯这个国家很有趣，伊罗博物馆内有着众多价值连城的宝物，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在拍卖会上卖出天价。 可就是这些古老的文物，他们的保护措施却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 不少文物下面没有介绍，有的就在玻璃下面贴了一张便签纸，用当地语言写了这个文物的名字。 有的文物连玻璃隔板都没有，就赤裸裸的暴露在外面，只要素质差点，就能伸手去抚摸这些具备几千年历史的古老文物。 四人没有浪费时间，进入博物馆后，就一路走向最深处。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了图坦卡蒙的黄金面甲。 黄金面甲由金箔制成，嵌有宝石和彩色玻璃，前额部分饰有鹰神和眼镜蛇神，象征上、下古美尼斯的不同的保护神，面甲下面垂着胡须，象征冥神奥西里斯。 “还真是……漂亮啊。”李修感叹。 无法想象这是三千年前的工艺品，他萌生了想要伸手去触摸的想法，忍不住伸出手。 结果刚抬起手，就瞧见迎面走过来的两人。 林科和程书琴。 李修抬起来手，就像是和他们打招呼一样。 第245章 灰袍妖魔 林科和程书琴吃完早饭，来到伊罗博物馆蹲点。 是的，蹲点。 专案组从一开始就知道李修三人的最终目的地是伊罗，他们自天竺出发后就早早来到了伊罗市。 飞行器上，南秋用力拍打着老六的大腿，愤愤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限定在一个城市里，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还找不到他们仨！给我找！” 老六忍着痛，小声嘀咕：“你不信邪，你拍自己的腿啊，拍我干什么？” 然后，现实再次狠狠的给专案组成员们上了一课。 李修就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如果说光是李修消失也就算了，好歹他顶着一个“英雄”的光环。 连苏小雅和鸡哥都无法被侦查系的队友锁定，这就实在太奇怪了。 没办法，南秋只好把队员全部派出去，分散在伊罗市的各个角落。 好在伊罗市值得关注的地方，也就那几个，伊罗博物馆、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和帝王谷。 李修的父母失踪基本可以确定与超凡事件相关，他展开调查的话，这几个地方最有可能是调查地点。 南秋的想法中，每个地点驻守两人，二十四小时交替轮班，早晚能守株待兔，等到李修三人。 反正大家都是超凡者，就算最弱的程书琴，当前也是五阶巅峰，身体素质极好，一两天不睡觉没什么问题。 林科和程书琴的驻守地点就是伊罗博物馆。 按照原计划，是每人驻守十二小时，替换一次轮班。 不过，林科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要求自己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在场，不眠不休的盯梢。 程书琴不解的问：“你真的认为，靠守株待兔能等来李修？他们没这么傻的。” 林科略显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我知道李修没这么傻，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尝试——” 他话音未落，就瞧见不到五米远，戴着鸭舌帽、平光镜，满脸震惊的李修，像是课堂上渴望回答问题的学生，正呆呆的举着手。 突然见到李修，林科脑子有点没转过来来，揉了揉眼睛，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林科和程书琴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句话： 傻子来了。 林科几个大步走到李修面前。 李修举起来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中，半天憋出三个字： “哈喽啊。” 林科眼皮微微跳动，心情复杂。 他没想到守株待兔的计划竟然真的成功了， 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心情，林科左右看了看，把李修拉到角落，语气严肃说：“你就这么出来溜达？戴上帽子就当掩护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 “王权教派的人在全世界找你。” “死海组织的人也在打听你的消息。” “漂亮国的正义联盟，据说专门组建了罪恶超凡者小队，用来狙杀你。” “美尼斯国本土的黑道，近期也有大动作。根据我们驻守在这个国家的线人汇报，黑暗世界的各大干部接到了the Boss的命令，全部汇聚到了伊罗市。” “一旦你在这座城市的消息走漏，不出十二个小时，伊罗市就会变成一座战场。” 林科知道李修很强，但许多事情，上升到国际层面，不是个人的勇武能决定的。 李修是天才，他的确很厉害。 可其他国度也有天才。 当前超凡者个人战力的上限是三阶，三阶的破坏力虽然强大，但还是能够被足够多的四阶强者磨死。 更何况，李修还没有达到三阶。 林科在出发前，答应了妹妹会把李修安全的带回去，他做出了承诺，就会履行诺言。 “林科。” 李修打断林科的话，说：“别太激动，你刚才絮絮叨叨的模样，简直像是一个老妈子。” 林科眼睛一瞪：“你小子——” 李修看向站在一旁，愉悦观察两人对话的程书琴，说：“书琴姐，你就不能管管他吗？” 程书琴摊摊手：“我只是副队长哦。” 李修无奈摇头，对林科说：“我们在来这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除了没想到会遇见你们之外。” 林科回头看了眼，封在玻璃柜子中的图坦卡蒙黄金面具，问：“它就是你们今天的目标？” “没错。” “你们的计划到哪一步了，我要怎么帮你？” 李修愣住了。 林科轻轻给了李修胸口一拳，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申请过来？真以为我是要把你抓回去的？” “不是吗？”李修问。 “你这么说也没错，来到伊罗市前的确是，不过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就不是了。” 林科太清楚李修的性格了，外柔内刚，一旦事情开始，就绝不回头。 如果在来到伊罗市之前，他被专案组堵住，或许还有机会沟通，劝他回去。 可等李修真的开始着手调查，查到一些父母线索，这时候再想把李修劝回去，那是天方夜谭。 林科说：“专案组的人我不熟悉，他们现在是实习期，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很可能作出错误的判断。他们可能不会帮你，但我会。” “为什么？我以为……” 李修还以为林科说了一堆危险，扭头就要把他押送回去。 林科冷静分析说：“既然没办法把你劝回去，那我就帮你尽快的寻找线索，在敌人发现之前，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这就是我和书琴混进专案组团队，一路跟过来的原因。” 之所以刻意留下林依白，一方面是保护自家妹妹，不想让她涉及危险，另一方面也是她太容易冲动行事。 听到这话，李修感动的抓住林科的双手。 什么叫好队长？ 回去李修就给林科送锦旗。 原本李修还担心团队内，正面战力只有自己，拉斐尔除了逃命属性点到了mAx之外，正面作战能力基本为零。 现在有了林科和程书琴的加入，强力输出，加上一个治疗大神，这下就真的稳了。 李修信心满满，指着黄金面甲：“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偷了黄金面甲，赶紧撤吧——嗯？” 回头的瞬间，李修神情恍惚。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转过头看了一眼。 装有黄金面甲的玻璃柜子里空空如也，几个全身裹着灰色长袍的人，大步离去，其中一人手中正死死捏着黄金面具。 直到此刻，保安才回过神，抽出警棍冲上去。 “不许动——” 尽职的保安才冲到一半，就被灰袍人随手打飞，浓烈、恶臭的超凡力场激荡。 这是……妖魔的气息！ 第246章 自爆 伊罗博物馆放置了太多国宝级的文物，到了晚上会张开符文法阵，而白天在迎接游客的时候，就会有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驻守。 面对突如其来的妖魔袭击，三位驻守的当地超凡者第一时间过来保护游客，并对妖魔发起攻击。 这三位驻守人员分别是一位五阶高段，搭配两位五阶中段的队员。 按常理来说，这配置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场面。 毕竟，四阶超凡者的数量是有限的，不可能长年安排驻守博物馆，这太过于浪费人力。 可当三位荷鲁斯的超凡者冲上去的时候，全身裹在灰色长袍中的妖魔，只是一挥手，三位超凡就被重重击飞。 “这些妖魔……” 李修微微皱眉，根据感知给出结论：“它们的等阶全部是四阶以上！” 自从李修干掉约翰，安元市的妖魔听闻城市里有能解决掉三阶强者的猛人，纷纷离开安元市后，他好些日子没有遇到妖魔了。 没想到一来就是一大群。 但是…… 妖魔什么时候学会组队了？ 妖魔向来是疯狂、混乱、杀戮的代名词，它们可没有合作共赢的概念，为了提升力量，同类之间互相吞噬更是常常发生的事情。 上一次李修见到妖魔大规模一起行动，还是在神使事件中。 眼前的五头妖魔给李修十分不祥的预感。 李修环顾四周，苏小雅、鸡哥、拉斐尔在妖魔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缩到了角落。 他们冲李修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林科扫了眼摔在地上，昏厥过去的三位荷鲁斯超凡者，分析说：“伤人，但不杀人，面对可以吞噬的超凡者、普通人却不动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们！” 李修点点头。 他指尖凝聚出地狱火焰，可想到周边的文物，他犹豫了片刻，又把火苗收了回去。 因为尚未完全攻克项羽老大哥的试炼，李修还做不到百分百的掌控地狱火焰，他能操控火焰主动避让生物，却无法绕过这些文物。 一旦发动地狱火焰，不仅是伊罗博物馆，方圆几公里内的一切都会成为废墟。 李修抬手释放地狱丝线，每一根丝线上又缠绕着一层极为纤薄的寒冰，蕴藏着极寒地狱的力量，而在所有的丝线尽头，凝聚在一起的丝线，紧紧缠绕着一张薄薄的封神榜残页。 极寒地狱+封神榜残页+超凡力场！ 面对五头四阶妖魔，李修丝毫没有藏拙的想法，一出手就是全力，但力量又极为隐蔽，足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修本以为这一招就算无法把它们全部封印住，至少能耽搁它们离去的速度。 没想到五头妖魔仿佛知道地狱丝线的危险，连反抗、闪躲的想法都没有，它们干脆分出两头妖魔，全身超凡力场极度压缩、激荡—— 李修瞪大了眼睛。 轰！ 两头四阶妖魔……自爆了！ 妖魔因为肉体经过改造，本身超凡力场就要比普通的人类超凡者要浓厚，还是四阶的妖魔，超凡力场引爆的威力堪比大当量的tnt炸弹！ 烙印在伊罗博物馆地下的符文阵法第一时间被激发，可不到半秒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撕碎。 不过这短暂的半秒，为李修争取到了释放极寒地狱的时间。。 地狱大门打开，极寒地狱降临，瞬间凝结成的寒冰，把爆炸中心笼罩在内，早就拿出来的封神榜残页帖子最上面。 轰！ 寒冰封印剧烈震颤，冰渣洒落一地，落在游客脸上，尖锐的寒冰有的划伤了他们的脸，不过在震惊下，他们暂时忘记了疼痛，呆呆看着这巨大的冰球。 忽然，一名老学者猛地转过头，瞧见一座巨大的石雕，因为刚才的震颤晃晃悠悠，一头摔向地面！ 这还仅仅是开始，整座博物馆超过三分之一的文物，受到了震动的影响，脱离了原本的位置，摔向地面。 “不！” 老学者发出哀嚎，他嚎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诶？” 所有摔下来的文物，全都被一根纤细的丝线缠绕，重新拖回到之前的位置。 等最后一个陶器摆了回去，李修松了口气。 林科朝李修竖起拇指，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不到一秒的时间，不仅完成了对爆炸物的处理，还注意到了博物馆内的文物。就连爆炸冲击波下，四散的寒冰碎片，大块的碎片也都被击碎了，只有细微的、不具备杀伤力的冰渣散落出去，这种精细到极点的操控力…… 林科惊叹的不仅是李修对超凡力量的操控能力，他更惊叹于李修的成长。 想当初夜魔事件中，李修自老楼跑到苏小雅失踪的别墅，累的浑身冒汗，那副青涩的样子，跟现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想什么呢，队长，别让他们跑了。” 李修用力拍了拍林科的肩膀，把他从发呆中唤醒。 林科回头对程书琴说：“照顾好剩下的苏小雅他们，呼叫支援，等我们回来。” 程书琴用力点头。 听到林科要呼叫支援，李修没有阻止。 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能够操控两头四阶妖魔自爆，那就说明敌人肯定还有更为可怕的底牌。 李修的确不希望专案组的人掺和进来，因为他们很可能影响李修的行动，但他也要为苏小雅、鸡哥的安全考虑。 追出伊罗博物馆后，剩下的三头妖魔径直分开，它们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灰色长袍，根本看不清楚哪一个拿着黄金面具。 “左边的交给你，剩下两个交给我。” 林科说着，身后影子化身为六个影子战士，其中一个影子战士跟随李修，当做实时通讯器。 李修颔首，朝着自己的目标追过去。 两分钟后，李修捏死这头妖魔，撕开它的长袍，里面空空如也。 李修对跟着自己的影子战士问：“另外两个方向怎么样？找到了吗？” 等待了十几秒，影子战士摇头说：“另外两个方向也没有……敌人在外面估计还有第四个妖魔作为接应，悄悄离开的。” 第247章 智慧泉水 还是清晨，伊罗市的交通状态就早早进入到了混乱且有序的状态。 车辆拥堵在一起，司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按照音乐的节奏，按着喇叭，催促前车快点滚蛋。 而就在拥堵的路段下方，一道诡异的身影仿佛在泥土中游泳，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西方“游”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全身被灰色长袍包裹，整体形态极为瘦长，宛若鬼魅的妖魔自地面升起。 妖魔跪在地上，口器中发出古怪的音节：“絺緉絔絷。” 翻译过来就是…… “主人。” 它伸出触须，满是黏液的触须紧紧缠绕着一具黄金面甲，向上托举。 一只纤细极具骨感美的手，轻轻握住黄金面甲，自妖魔仆从手中拿起。 这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紫色长裙，手腕、脚踝上有着一圈黄金饰品，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饰品上雕刻是微小的符文阵法。 虽然还算不上是禁忌物品，但在符文阵法的加持下，同样具备种种神秘能力。 女人高挑而瘦削，搭配美艳的容貌与妆容，宛如一朵生长在群山之巅的高岭之花，妩媚、凛冽且充满了距离感。 她左手提着黄金面甲，右手，正抱着一个与她气质截然相反的可爱布娃娃。 布娃娃的纽扣眼睛中流转着神采，它轻轻戳了戳美艳女人的贫乳，小声说：“爸爸，既然要附身，为什么不选一个有大奶奶的附身对象呀？这个阿姨摸起来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 听到这话，美艳女人，或者说傀儡师眼中的冷漠瞬间消去，转变为尴尬，他摸了摸女儿附身的布娃娃脑袋，说： “爸爸这是在出差，条件有限，等下回的啊。” 女儿失望的嘟起了嘴：“又是等下回啊。” 傀儡师干笑两声，别过头，装作没听到女儿的唠叨。 异国他乡，加上时间紧张，想要找到合适的附身对象还是有点困难的，要不是实在没有选择，傀儡师也不会附身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拿起黄金面具，超凡力场探知进去。 这具国宝级的面具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它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文物。 傀儡师没有吃惊，他只是尝试一下而已，要是黄金面具随随便便就能被探知到其中的秘密，怎么可能一直摆在伊罗博物馆，早就被荷鲁斯的人封存到总部地下储藏室了。 他食指在掌心一划，割出伤口，流出鲜血。 傀儡师把面具戴在脸上，又把手中鲜血涂抹在面具上，等待了数秒后，仍没有任何的变化。 “人类的鲜血和极度的求知欲，仪式步骤是正确的……可没有效果。” 为了获得“极度的求知欲”，佩戴面具时，傀儡师对自己进行了催眠，至少在这一刻，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还要渴望知晓图坦卡蒙黄金面具的秘密。 “是靠催眠来得到的求知欲不被认可，还是血液……” 傀儡师低头看了眼掌心已经结痂的伤口，转眼的功夫，结痂掉落，就连疤痕也消失不见。 他摇摇头。 李修的小队中可是有着苏小雅和因果之线，这两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李修更为危险可怕。 傀儡师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在李修找过来之前，破解黄金面具的秘密。 傀儡师想着，自腰间背包中取出一瓶只有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瓶。 瓶子内是泛着奇异流光的液体，拔出上面的木塞子，淡淡清香飘散出来，光是闻一口，就有种思维通透，仿佛一下子想清楚了许多阻塞的问题。 除了超凡者和妖魔之外，世界上还有两种涉及超凡领域的事物，一个就是禁忌物品，还有一个就是极为少见，可一旦出现就会引起强烈关注的—— 诅咒之地。 这一小瓶药水就出自北欧隐秘诅咒之地“智慧泉水”。 踏入那片诅咒之地的代价就是不断衰老，每十秒就会衰老一岁，而想要获得一滴智慧泉水，就要摘下一颗自己的眼球，心甘情愿的扔到泉水当中。 因为从进入智慧泉水的到走出来，至少需要十分钟的时间，换算成衰老年限就是六十年。 所以，为了避免换取泉水的人老死在里面，白白浪费两颗眼球，只能是二十岁年轻人进入诅咒之地。 幸运的话，这个年轻人，或者说，“老人”能活着见见亲友，用最后一点时间为自己准备葬礼。 不幸的话，就是会在走出诅咒之地的瞬间，因为身体急速衰老而直接暴毙。 至于活下来？ 不可能的。 诅咒之地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必死之地。 “这一瓶智慧泉水，相当于五十到六十个年轻人的生命，还真是邪教徒的手段，这种东西都被他们搞到手了。” 傀儡师举起手中的水晶瓶，心中闪过几道思绪。 他没有加入死海组织，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合作关系。 他帮助死海组织做一些事情，作为代价，死海组织需要找到一具完美的身躯，想办法把傀儡师死去的女儿复活。 当然，这是最核心的诉求，除了这点之外，每次请傀儡师出手，死海组织还要支付额外的报酬。 本次伊罗市之行，死海的人没有出面，把任务全权交给了傀儡师负责。 他本以为只是一起很普通的调查行动，过来安插几个傀儡，探查曾经的秘密，花个几天时间得到结果，然后，给死海组织交差。 权当陪女儿来伊罗度假。 没想到等抵达伊罗，展开调查没几天，就听说李修、苏小雅、鸡哥三人来到了这座城市。 “死海那群疯子，肯定是提前知道了风声，所以才让我过来，自己却躲在后面。” 傀儡师很想放弃本次任务，但是伊罗市的行动他已经和死海达成了交易，一旦违背交易的原则，他就有可能被那群邪教徒所信奉的“神明”盯上。 即便套上了一层层的马甲，傀儡师还是不想和那种等级的存在或者说怪物扯上关系。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傀儡师收回思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黄金面具和智慧泉水上。 死海的家伙虽然讨厌，但他们早早就给傀儡师准备的智慧泉水，并十分大方的表示：“如果用不上或用不完，这瓶智慧泉水就归您了。” 傀儡师一边把智慧泉水洒在黄金面具上，一边小声嘀咕：“小事上大方，可一旦涉及原则问题，就会死咬着不放……果然是老外创办的组织，一股外资的做派。” 闪耀着光华的智慧泉水在黄金面具上缓缓流淌，面具似乎毫无变化，又似乎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第248章 亘古预言 随着最后一滴智慧泉水归于落下，傀儡师摇头说：“还真是卡着量给我的，少一滴都不够破除黄金面甲的隐匿法阵。” 一枚枚漆黑的符文自黄金面具中飘出，环绕在面具周遭。 傀儡师松开了手，在符文凝聚出的超凡力场作用下，黄金面具缓缓漂浮在半空中。 躺在他怀中的布娃娃，眨巴着纽扣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神奇的一幕。 忽然间，面具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傀儡师不由上前一步，整张脸与面具完全贴合。 长发飞舞，漆黑符文将他包裹。 这一刻，傀儡师终于知晓了一切的秘密。 十秒后，他摘下黄金面甲，高高举起手，随后—— 黄金面甲被重重摔在地上！ 饶是傀儡师的素养，在明白了一切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死海那群疯子……我就知道是一个坑！” …… 十分钟后，李修一行人跟踪而来。 因为专案组成员分别在不同的位置蹲点，他们赶过来还需要一会儿的时间，当前一起行动的一共六人。 分别是李修四人组，加上后面加入的林科和程书琴。 程书琴蹲下来摸了摸地面，治疗系能力者纤细入微的超凡力场感知能力，使得她一定程度上能够充当侦查系能力者，对现场进行分析、勘查工作。 “有两道超凡力场波动，一道在地下，自博物馆的方向一直延伸到这里，从属性分析师属于妖魔。还有一道是人类……不过有点奇怪，这道超凡力场……” 程书琴闭上眼睛，微微沉思了片刻，继续说： “很复杂，简直就像一个人的灵魂强行钻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有着两股截然不同的超凡力场波动——不同，却别强行捏合到了一起。” “除了这两道力场波动外，还有一道十分诡异的气息，古老、神秘，似乎还……” 程书琴微微皱眉：“……还带有一丝的致幻性，我还是第一次感知到这种属性的超凡力场，实在是太罕见……” 李修走过拐角，看向无空无一人的小巷，回头对众人说：“不用分析了，我知道有致幻性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抬手指向小巷深处。 苏小雅、林科一行人凑过来，瞧见了被随手丢在地上的图坦卡蒙黄金面甲，以及两只躺在面甲旁边，一副吸食了猫草模样，双眼迷离，在地上喵喵叫着，蹭来蹭去的小猫咪。 拉斐尔蹲下来，撸着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黄金面甲，说：“这是真的吗？不会是陷阱吧？” 苏小雅说：“是真的，而且……” 她眼中闪过数条信息，分析四周，几秒后给出了结论：“……而且，没有陷阱，敌人的确把黄金面甲留下了。” 鸡哥走过来，捡起黄金面甲，咂了咂嘴：“什么意思？袭击博物馆，当着咱们面把它抢走，不惜操纵两头四阶的妖魔自爆。结果东西到手了，还不到十分钟就扔了……这人脑子有病吧？” 李修走过来，自鸡哥手中接过黄金面甲，手指自面甲上一滴残留的智慧泉水抹过，细细感知这滴水残留的微弱力量。 “消耗两头四阶妖魔，敌人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这一张黄金面甲。拉斐尔的父亲是为了寻找家族宝物，最终找上了这张黄金面甲，那这次的敌人很可能也抱着同样的目的。黄金面甲中隐藏有一切的真相……敌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把它随手扔掉。”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没人问出“什么情况”这种傻问题。 黄金面甲相当于一份解密游戏的答案，在得到隐藏的答案前它无比珍贵，可在得到答案后，说废纸一张太夸张，但它的价值必然会大打折扣。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还是无比珍贵的文物。 对于超凡者来说，只是一件有趣的艺术品罢了。 况且，敌人要是继续携带黄金面甲，不论是苏小雅的全知，还是鸡哥的因果之线，在有特定媒介的情况下，都可以更快速的精准定位到他。 绝对是弊大于利。 “还真是滴水不漏的狡猾啊。” 李修心中再次对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下了定义，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敌人既然已经得到了秘密，那为什么不把黄金面甲给毁了？” 用完后了，还专门给他们留下，这未免也太……贴心了吧？ 拉斐尔打断李修的思绪，她催促说：“我们也快点行动起来吧。” 不论有再多的疑问，敌人走在了他们前面这是事实。 虽说对所谓的“家族宝物”不感兴趣，但要是连这个宝物都被拿走了，那关于她父亲的线索就真的断裂了。 李修点点头，把黄金面甲戴在脸上，又划破手掌，把掌心血液涂抹在面甲上面。 等待了几秒后，他狐疑的摘下来。 “没用？”李修看向苏小雅：“我的仪式步骤有问题吗？” 鸡哥伸手过来，“要不我试试？” 苏小雅拦住了他，拿过黄金面甲，犹豫了半秒，眼神复杂的递给拉斐尔。 “我来？”拉斐尔问。 苏小雅说：“是的，准确说……只有你能做到。” “什么意思？” 苏小雅沉吟几秒，最后还是摇摇头，轻轻敲了敲黄金面甲，说 ：“现在我无法确定，但只要破解它的秘密，我想很快就能确定了。” “好、好吧。” 拉斐尔不明白苏小雅眼神的意思，戴上面具，刺破掌心，涂抹鲜血。 一瞬间，漆黑符文再次出现，一缕缕来自亘古的风，带着黄沙与历史的味道，吹过小巷，吹乱了拉斐尔的头发。 黄金面甲逸散出诡异的超凡力场，把拉斐尔包裹其中，她缓缓漂浮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在顷刻间发生变化—— 神秘！古老！ 就在这时，拉斐尔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人的嗓音摞叠在一起，用铁锤敲打、压缩，最终凝聚在一起，开口的瞬间，就引起了大地微微震颤： “天地倒转，君命所承。” “血之献祭，咒咏门开。” “拉蒙复苏，暗影当空。” “星辰坠落，往日凝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李修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声音很小，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只是他的幻觉，但李修确信，他听到了，并且就在同时，他知道了声音的来源： 不死魔药的保护，被强行解除了！ 第249章 大传送法阵 天地倒转，君命所承。 血之献祭，咒咏门开。 拉蒙复苏，暗影当空。 星辰坠落，往日凝固。 简短的词语，却具有极为神秘的力量。 几乎是在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就感觉到自身与某位存在产生了不可言说的联系。 “模因污染？” 林科皱眉在身上寻找，却没有找到对应的逻辑链条。 “不，是预言。” 苏小雅语气笃定说：“来自三千三百年前的预言。” 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符文渐渐消散，激荡的超凡力场重新回到黄金面甲内部，等待下一个求知者的探寻。 李修扶住了飘落在地上，有点站不稳的拉斐尔，问道：“刚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拉斐尔在讲出预言时，使用的是古美尼斯语言。 这是一个几乎早已灭绝的语种，李修根本听不懂，全凭服用的翻译药剂的效果，强行把古美尼斯语言翻译成了华语。 可这毕竟是“机翻”。 日常的普通对话还好，基本能做到意思的百分百转化。 面对几乎断绝传承的古美尼斯语，还是充满了隐喻、歧义性质的预言，李修就不知道能否相信翻译药剂的效果。 况且，就算是翻译的再好，原生语言的许多意境、隐晦表达，也是无法翻译过来的。 拉斐尔作为直接与黄金面具产生联系的人，她的理解应该会更准确。 摘下面具的拉斐尔神情恍惚，她像是没听到李修的问题，看向苏小雅，眼中满是担忧： “我……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为什么别人无法激发黄金面甲，她却可以？ 为什么佩戴上黄金面甲时，她会产生这副面甲本来就属于她的诡异想法？ 拉斐尔脸色很差，因为紧张，嗓音沙哑而变调。 经过三天的相处，她知道苏小雅的能力，简直比爸爸描述的上古先知还要强大。 从苏小雅将黄金面具递给拉斐尔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颤巍巍的开口问：“我不会是……图坦卡蒙的转世之类的吧？” 拉斐尔可不想成为某位大人物的转世。 为了寻找父亲，这一年她看了不少神话传说，这种成为某某大佬转世之子的家伙通常没有好结果，往往最终结局是沦为傀儡工具人。 苏小雅摸了摸拉斐尔的头：“事情还没有糟糕的那一步，先离开这里吧，不死魔药的效果被上古预言的力量抵消了，要不了多久，全世界敌人就会追上来。路上我慢慢给你解释。” …… 就在拉斐尔说出预言的同一时间，在迪拜享受生活的迈克接到了一通电话。 “找到李修的踪迹了？！” 迈克猛地自游艇上坐起来，激动的摘下了墨镜。 “把地址发过来，我跟‘老头子’马上过去。” 迈克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自从在天竺被李修戏耍过一次，他就是玩女人的时候都在想着怎么报复回来。 有时候气得上头了，就一边狠狠对身下的女人输出，一边眺望远方，嘴里骂道： “让你骗我！让你骗我！还骗不骗了！” 被迈克花钱找来的女人纷纷愣住，不明白这位老板是玩的什么lay，出于职业操守，她们还是附和凄惨叫道“不敢了不敢了”。 这给迈克带来了短暂的满足感。 可等一切结束，他又觉得无比的空虚。 只有早日找到李修，把他的心脏挖出来，迈克觉得自己才能早日走出这段该死的阴影。 听到王权教派后方打来的电话，迈克冲到游艇休息室，一脚踹开门，就瞧见了海伍德撅着白白嫩嫩的屁股…… “滚出去！” 等迈克走出去，海伍德放下了手中的治疗药剂，提上了裤子。 与天竺的英雄·阿米尔的战斗显然超过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虽说侥幸逃出来了，但还是落下了一身的伤——以肉体强化系能力者都无法快速痊愈的伤。 这一切都是因为外面的黑鬼。 要不是迈克为了耍心眼，没有提前汇报发现李修的事情，根本不会引来阿米尔，就算引来了，也不可能把局面变得如此糟糕。 一分钟后，海伍德走出休息室，迈克凑过来絮絮叨叨说：“嘿！老兄，骚瑞！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海伍德被李修折断的一条手臂，经过三天的修养已经重新长了出来，他冷冷看了眼迈克，说：“把你所有属性值都调整到体质上，接下来的旅程，会很颠簸。” “颠簸？” 海伍德没解释，按下腕表定位按钮。 与此同时，在大不列颠的王权教派总部，一座充满了维多利亚时期复古感觉的建筑物中，数十名王权教派成员忙碌的工作，一条条信息有条不紊的传递： “海伍德、迈克坐标位置锁定。” “伊罗市投放地点坐标锁定。” “坐标区域超凡力场干扰系数为0.79，具备传送条件。” “远程传送法阵预热……预热完成。” “准备传送。” “三……二……一！” 一名王权教派成员双手交叉，超凡力场沿着脚下符文法阵向外传递。 一层层符文法阵被激发，到最后，一座贯穿了大本钟市的巨大符文法阵彻底被激活。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几秒后，海伍德、迈克所乘坐的渔船上，同样落下一道光柱。 下一瞬间，光柱再次出现在美尼斯国·伊罗市的某个无人仓库。 这就是王权教派的底蕴之一：大传送法阵。 全球范围内，只要有坐标，只要坐标周边一公里内没有超凡力场干扰，就能瞬间将千里之外的人传送过去。 当然，如此强大的战略武器，每次启动都要消耗海量的资源，若不是大预言家极为严肃的声称李修关系到王权教派的生死存亡，他们根本不会启动这个法阵。 被传送过去的不仅仅是海伍德和迈克，还有一众王权教派下属人员，同样被传送到了他们所在地仓库，形成了近三十人的暗杀小队。 而这还仅仅是王权教派。 伊罗市的本土黑帮，迪亚波罗把黄金圣甲虫给到了下属，三天前消失的灵魂痕迹再次出现，隐藏在幕后的迪亚波罗下达命令： 追上去！杀了他们所有人！ 漂亮国的犯罪者小队也在同一时间乘坐上了飞行器，冲破大气层，来到了太空中，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伊罗市。 所有人的任务就只有一个： 杀了李修！ 第250章 支援 伊罗市，清晨九点钟。 一名中年社畜刚停好车，走下来，心满意足的在新买的、分期三年的车上拍了拍，像是和老伙计道别，一脸自豪的走向办公室。 就在这时，一位魁梧巨大的男人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吓得中年社畜一屁股坐在地上。 魁梧男人左右看了看，随后一把抓起中年社畜的车，当做炮弹般投掷向半空中，踩着寒冰前行的李修。 “啊！” 中年社畜发出尖叫。 叫声中没有恐惧，只有心痛。 李修回头瞧了眼扔过来的车，又看了眼吓得假发都掉了的中年社畜，弹出地狱丝线，把车辆捆绑起来，轻轻放在地上。 “打就打，别欺负老实人啊。” 李修说着，一挥手，大片寒冰刀刃如同暴雨般朝着魁梧男人飞去。 魁梧男人身材虽然高大壮硕，但格外灵敏，身形一晃，就闪躲了过去。 两人交手频次极快，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转眼功夫就走远了。 中年社畜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瞧见自己新买的车毫发无伤，他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朝着李修远去方向拜去。 没想到，下一秒—— 咚！ 一头赤红巨龙重重砸在车上，把这辆车砸的稀碎，海伍德爬起来，对着林科怒吼一声，扇动翅膀追了上去。 “啊啊啊！！！” 中年社畜悲情的哭声回荡整条街区。 …… 听到后方传来的难听哭声，李修十分能够感同身受。 他背后跟着近百名超凡者，认识的，不认识的，当地的，外国的，真的是五湖四海的人汇聚在一起，一起为了同一件事而奋斗。 “这算什么？‘一个世界，一个梦想’，还真是主旋律啊！” 李修吐槽的同时，猛地回头，一拳打出去，几乎就是在同时，一头赤红巨龙以两倍音速飞来，恰好撞在他的拳头上。 两片龙鳞被打掉，化身巨龙的海伍德被重重击飞。 地狱火焰灼烧着海伍德的血肉，他用锋锐的爪子划过，把被灼烧的血肉剔除，眨眼的功夫伤势就痊愈了。 这种程度的交手，不论对于李修还是对于海伍德都不痛不痒，海伍德也没想过凭一己之力斩杀李修—— 他也不需要这么做。 只要逼的李修挥出一拳，耽搁他一秒，哪怕半秒的时间，就足够了。 海伍德的队友、当地黑帮、漂亮国的疯子杀手……各式各样的家伙会帮他完成任务。 因为敌人来的太快了，小队中苏小雅、鸡哥、拉斐尔又不适合正面作战，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李修选择了分成两支小队。 李修和林科负责吸引走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程书琴、苏小雅等一众人先一步前往图坦卡蒙陵墓。 既然已经暴露，李修索性肆无忌惮的在空中飞行。 当各大势力的人将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地面上潜行尾随的林科就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暗杀者。 任谁在以为自己占尽优势，正对着头顶李修疯狂输出的时候，地面上的影子突然化身为七八个壮汉，一齐发动袭击，演示什么叫强人锁男…… 这谁遭得住啊。 地面上的追杀者以一种十分可怕的速度减少，最开始谁也没反应过来，毕竟许多人隶属不同的阵营。 等追杀者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地面的追杀部队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被干掉了。 虽然能够被轻松解决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强者，但架不住人数众多。 要知道，超凡者向来是攻击力大于防御力，而且很多能力，例如因果概念系、神话传说系，不能用单纯的破坏力判断，在战斗中具有多种功能作用。 比如，某个超凡者的能力是心脏骤停一秒，能力冷却时间一分钟。 这种能力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效果有限，但是在当前极为混乱的战场中，抽冷子给李修来一下，却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各组织召集众多中低等阶的超凡者，就是为了在战斗中发挥他们的特殊能力，打李修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他们还没给李修惊喜，自己就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小心！有敌人藏在附近！” 海伍德高声提醒。 在场自然少不了追踪系的能力者，林科的藏身之处很快就暴露，他不能继续无声无息的在解决掉敌人。 牺牲了三名影子战士后，林科迅速抽离战场。 “老大，要追吗？” 一名黑帮干部按下耳机。 耳机内传来迪亚波罗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不用管他，继续追杀李修。” 同样的对话发生也发生在王权教派成员之间。 海伍德思考片刻，就放弃了追踪林科。 经过短暂的交手，海伍德判断出林科是一个极为难缠的敌人。 正面战力来说，林科的瞬间爆发力没有李修强悍，不过林科的战斗风格极为老道，想要解决掉林科，他们会消耗大量的时间。 “既然他知趣的选择离开，那就放他走，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李修的心脏。” 海伍德眉头紧锁，对一众下属说：“只有拿到那颗心脏，我们才能拯救北欧。” “是！” 然而，林科之所以远离战场，并不是他放弃了继续帮助李修，选择了逃走，而是因为…… 分散在伊罗市各地蹲点的专案组成员赶来了！ 南秋一脚踹飞一名黑帮干部，高大、健硕的身躯，光是目视就能感受到属于肉体最为原始的力量。 南秋回头，看向李修的眼神里满是不爽。 蹲守了三天，本以为能抓到李修的尾巴，在骚乱发生前把李修带回国，没想到事情最终还是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李修略显尴尬的对南秋笑了笑。 对于这位一路追逐自己的专案组二队临时队长，李修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人家东奔西跑，还被苏小雅耍来耍去。 要不是事情关乎到父母，以李修的职业操守，是绝不会给同事造成这么多的麻烦。 南秋盯着李修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无法从他身上看出半点“英雄”的影子。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李修快点离开。 在发生骚乱前带回李修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那就只能执行备用方案： 与李修一起解决问题，一起回国。 老六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咔哒声音，笑着对李修说：“快走吧，苏小雅他们正在赶往陵墓的路上，他们需要你。” 李修扫视越来越多的敌人，问：“顶得住吗？” 老六直接撕破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又用皮筋把一头洒脱长发扎到脑后。 “李修，你和老蒋的天赋，可能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但我，以及跟我站在一起的这帮队友，可是一刻不停的拼命、拼命，再拼命的训练。” 老六上前一步，替李修挡住一众追杀者的视线。 “这次，就相信我吧。” “我明白了。”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对专案二组的队员说：“麻烦大家了，等回去了，我请大家吃饭。” 南秋微微点头，轻声说：“走吧。” 李修不再耽搁，转身冲出伊罗市，奔向帝王谷。 第251章 再回帝王谷 专案二组队员帮李修拖住了追杀者，他们且战且退，尽可能的把战场从伊罗市中心往郊区、市外转移，避免给当地人造成过于破坏。 李修对他们道了声保重，随后大步冲向帝王谷。 在连续引爆超凡力场加速的情况下，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李修就追上了先一步出发的苏小雅等人。 早上的天气还是很好，可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阴沉沉的，看样子似乎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不过糟糕的天气无法阻拦游客们热情似火的心。 一辆辆旅游大巴停在了帝王谷的停车场，数千名天还没亮就出发的游客，排起了长队等待的进入帝王谷。 工作人员按部就班的维持秩序，时不时的开两句玩笑，或者说说游客不知道的野史怪谈，让排队等候的游客也不会觉得无聊。 一名黑人工作人员刚说完一个笑话，逗得周边游客哈哈大笑，一抬头，就瞧见视野尽头出现了一辆面包车。 黑人工作人员瞅一眼，就低下头，想要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抬头时，面包车还刚转过一处山坳，是一个看不清的小点。 可不到半秒的时间，当他低下头时，余光已经瞥见那辆车变得足足有苹果大小，目视判断，距离停车场不到两公里。 这速度未免也太夸张了！ 黑人工作人员猛地再次抬起头，那辆枣红色，至少有二十年车龄的老款丰田面包车，冲到了面前不到百米的距离！ “小心！” 黑人工作人员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抱起了身边最近的一个孩子，朝着安全的地方扑倒。 身体腾空的时，黑人工作人员脑中闪过无数血腥画面，附近有近百名等待排队进入陵墓的游客，他不敢想象，一旦那辆发了狂的面包车冲进人群会死多少人！ 黑人工作人员扭过头，他做不到阻止这辆车，但他希望至少能记住车牌号，或者看清凶手的长相，他用尽全力扭过头，瞪大眼睛—— “卧槽？” 疾驰而来的面包车下方骤然出现寒冰道路，寒冰道路向上倾斜，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环！ 面包车宛如游乐园里的过山车一般，在惯性与离心力的作用下，沿着寒冰圆环兜了一圈。 在达到最顶端的时候，所有目视这一幕的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面包车沿着寒冰道环绕一周，成功落地！ 游客们沉默半秒，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先起的头，大喊了一声“耶！”，啪啪啪鼓起了掌，其他游客也跟着大声欢呼起来，仿佛这是一场表演。 卸去了冲击力的面包车缓缓停下，坐在后排的拉斐尔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看到窗外欢呼鼓掌的游客，鸡哥问：“他们在这咋呼啥呢？” “老外么，看到新奇的事就乐意凑上去鼓掌。” 李修说着，尝试打开车门，结果试了几次都不行。 应该是机械结构在之前的冲击下变形了。 李修只好一脚踹在车门上，没想到车门直接断裂，咚的摔在地上。 沉闷的声响和激起的尘土，让这群瞎起哄的游客回过神，纷纷向后退去。 走下车的李修，能清晰感受到来自游客的视线，有好奇，有畏惧，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在人类社会中，超凡者总归是极少的一部分，按照社会心理学来说，大众会自然而然的排斥异类。 对于这份排斥，李修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还觉得有点歉意。 专案组就算再强也只有十个人，短时间还好，长时间的话，不可能拦住所有的追杀者。 不死魔药的隐匿效果已经消失，敌人早晚会追到帝王谷，因为李修等人的关系，眼前这些来自世界各地，千里迢迢过来欣赏法老陵墓的游客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李修想着，大步走向图坦卡蒙陵墓的方向，忽然，一位拎着警棍，身穿安保人员制服的女人跑过来，拦在他面前。 她很年轻，看起来比拉斐尔没大多少，脸上还有属于少女的青涩。 李修瞥了眼她的臂章，上面绘制的图案十分眼熟。 是一颗抽象简化的鹰隼头。 这是伊罗市官方超凡者组织——荷鲁斯的徽章。 她是荷鲁斯官方驻守在帝王谷的探员。 原本帝王谷是没有荷鲁斯探员驻守的，不过最近迪亚波罗把黑暗世界的干部全部调转到了伊罗市，引得荷鲁斯的高层十分紧张，不得不把下面的人散出去。 一部分驻守在各大景点，保护普通的游客，还有一部分驻守在政府高官家中，暗中保护。 “隶属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倒是好事，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李修向着少女探员的方向走过去。 “不许动！再向前一步，我将会发动攻击！”少女探员出声警告。 李修无视了她的警告。 少女探员一咬牙，挥动警棍，一道凛冽的风刃飞出，呼啸着朝李修飞过去。 啪！ 风刃撞在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队长可是说她很有天赋，她才入队半年就晋升到了五阶中段，眼前的年轻人也就比她大一点点，怎么会如此强大？ “你到底是谁？” 李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简短的话语说：“马上疏散所有游客撤离，这里可能很快会变成一片战场。” 说完，不等少女探员回应，李修自她身边经过。 少女探员想要阻拦李修，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这并不是李修对她施展了能力，或者用超凡力场强行压制。 单纯是他无声无息泄露出来的超凡力场波动，就令这位少女探员全身肌肉紧绷、失去了行动能力—— 因为恐惧，她的身体拒绝执行大脑的命令。 李修小队中的一位位成员自少女探员身边走过，直到走在最后的程书琴时，少女探员心中的责任终于战胜了肉体的恐惧，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少女探员对着李修离去的方向问：“你们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刚刚走过的程书琴回头看向少女探员，程书琴没想到她能挣脱内心的恐惧。要知道这份恐惧不仅源于等阶上的差异，还源自李修曾经击溃的对手。 李修所经历的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他的一部分，追杀者们能战胜这份恐惧，是因为有海伍德、有黑帮干部撑腰，再加上人数众多，分散了压力。 一对一的情况下，五阶巅峰以下的超凡者，除非是天资卓越的天之骄子，否则连对李修出手的胆量都不会有。 但眼前的少女探员能战胜恐惧，就是出于对自身岗位的责任了。 想到这里，程书琴微笑，属于南方美人的温婉，稍稍驱散了少女探员的惊惧。 “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去疏散群众吧，然后，马上离开。” “你会是一个优秀的荷鲁斯探员，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牺牲在一片陵墓当中。” 第252章 开门仪式 李修没想到自己会在白天来到图坦卡蒙陵墓，更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花钱买票。 不仅没买票，还当着陵墓内管理员工的面，把图坦卡蒙棺材里的假尸体给拿出来，扔到了地上。 李修闯进去的时候，一部分游客吓跑了，可还有一部分游客冒着危险留下吃瓜，赖着不肯走。 对于普通人，李修不敢随意释放超凡力场给压力，要是吓出毛病，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他还在犹豫要怎么把游客们全部赶出去，苏小雅自腰间拔出手枪，举起来朝上方砰砰开了两枪。 枪声过后，所有看热闹的游客全尖叫着跑出去了。 这玩意（晃了晃枪）可比超凡能力好使多了.jg 拉斐尔抱着头，躲到皮糙肉厚的鸡哥后面，生怕流弹弹射，苏小雅收起枪，淡淡说：“我用的空包弹。” 听到这话，拉斐尔才轻咳一声，自鸡哥后面走出来。 图坦卡蒙陵墓内变得空空荡荡，林科环顾四周的壁画，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小雅说：“刚才的预言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需要按照预言上的步骤举行仪式，就能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很清楚了？” 除了苏小雅外，其他人全部一脸懵逼。 那段预言晦涩难懂，根本不说人话，谁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苏小雅呆了半秒，她眼中正闪过无数的数据、讯息，她微微闭上眼睛，强行把思维加速的进程慢下来，微微揉着太阳穴说： “不好意思，在思维加速的情况下，这段预言我分析了数百次，时间久了……我是说在我认知中时间久了，就会下意识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她能力的副作用之一，用一个比较熟知的词语来形容就是“知识诅咒”： 一旦知道某种知识，就无法想象不知道这种知识时会发生什么。 知识“诅咒”了知识的拥有者。 苏小雅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捋顺思绪，对众人解释说：“预言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天地倒转，君命所承。血之献祭，咒咏门开……这部分内容对应了打开那扇‘门’，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那下半部分呢？”李修问。 他记得下半部分是“拉蒙复苏，暗影当空。星辰坠落，往日凝固。”，虽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苏小雅双眸中神采流转，说：“目前的讯息不足，短时间内我找不到准确的解析结果，可能要进入另一个世界后，才能知晓后半段预言的真正含义。” 李修点点头。 “说回上半段。第一句，天地倒转，君命所承。这一句点名了举行仪式的地点，黄金面具属于图坦卡蒙，最终君命所承的位置就是这座放置了图坦卡蒙木乃伊的棺材。” “血之献祭，咒咏门开，则代表了仪式的步骤。上一句中的‘君命’具备双关作用，一方面代表图坦卡蒙，另一方面，也代表皇室的血脉，而‘血之献祭’的血，自然不是普通人的血，是皇室的血脉。” 苏小雅说着，转头看向了拉斐尔。 拉斐尔呆呆与苏小雅对视，愣神了足足三秒才猛地回过神，指着自己鼻子问：“你说我？我是古美尼斯皇室？这、这怎么可能！” 苏小雅说：“你拥有纯黑色的瞳孔，这在古代美尼斯几乎就是王室贵族的象征。” “可那是古代。” “以及，你是沙恩姆的后代，沙恩姆是法老陵墓护卫。在古美尼斯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旁系皇室替法老驻守陵墓的事情。你是古代美尼斯皇室后人，这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苏小雅走到黄金棺材，手指轻轻敲打棺材，感受传递过来的质感，平平无奇，丝毫没有超凡力场回应。 但就像黄金面具一样，只有特定的血脉，才能激活它的力量。 李修恍然明白过来，解开了压在心底的疑惑：“怪不地敌人抢走黄金面具后，非但没有销毁，反而扔在原地等待我们去拿。” 就算解读出黄金面具的预言，只要没有古美尼斯皇室的血脉，就根本没办法打开入口。 敌人在等待他们主动打开入口。 一年前，拉斐尔的父亲深夜进入图坦卡蒙陵墓后消失，就说明他的血液符合要求，作为他的女儿，拉斐尔自然也是符合的。 拉斐尔走过来，同样站在棺材边，她做了个深呼吸，按捺心中的不安，问： “我应该怎么做？” 苏小雅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刀——李修多看了几眼，她衣服穿得并不厚，哪藏得这么多武器——递给拉斐尔说： “躺在棺材里，割开手掌，任由血液流淌。” 拉斐尔接过短刀，用力点头，跃入棺材内，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之前在解封黄金面具时，掌心就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但来的路上已经愈合，拉斐尔不得不再给自己一刀。 她闭上眼，忍着痛，划出一刀。 涔涔鲜血流出，沿着黄金棺材的内壁缓慢流淌，不一会就被吸收进去，与此同时，一枚枚漆黑符文再次出现。 躺在棺材中的拉斐尔双眼逐渐失去对焦，她的精神像是进入到了幻象当中，漂浮在空中的符文，在她眼中化为了一句句能够解读的咒语，她再次开口—— “ ……” 这次就连翻译药剂都失效了，古老、神秘的古美尼斯咒语自她口中吐出，李修觉得头皮微微发麻，明明什么变化都没有，他却像是闻到了三千年前的味道。 “出血了？！” 鸡哥倒吸了口凉气。 伴随拉斐尔的咒语，自棺材下方涌出大量的鲜血，血液漫过拉斐尔的手臂、胸口，不舒服的触感把拉斐尔从幻觉中拉出来。 她这才想起来，好像忘记问“天地倒转”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拉斐尔就知道了。 当棺材内涌出的血液淹没口鼻，拉斐尔眼前一片血红。 她浸泡在血水中，浮力推搡后背，她渐渐飘起，一时间，分不清上下左右，仿佛她不是身处于狭小的棺材中，而是在一片血色汪洋。 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拉斐尔再次感受到了“重力”，然而，这份重力不是来自下方，而是…… 上面！ 她在重力的牵引下，身体向上“坠落”过去！ 拉斐尔以为自己会从棺材里飞出去，可等她脱离了血水，却发现眼前并不是图坦卡蒙陵墓，身边也有熟悉的队友。 她出现在天空。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沙漠。 第253章 亡灵船 风，吹在耳畔，隐隐约约出现了古美尼斯歌谣的声音。 是幻听吗？ 拉斐尔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黑色沙漠，忽然，她看到了一艘艘游荡在沙漠中的船只。 歌声不是幻觉，是从这些船上飘荡上来的！ 每一艘船都极为巨大，不论外面的船身，还是桅杆，又或是甲板，全部用黄金、宝石雕刻着雍容华贵的图案。 而在船只上方，一道道幽魂飘荡、呐喊、嘶吼，推搡着船在沙漠海洋中行驶。 就在拉斐尔扫视下方的时候，船上的东西也发现了她，一艘艘华贵的幽灵船朝着她急速坠落的方向行驶过来。 被盯上的瞬间，拉斐尔有种被某种粘稠、冰冷的肢体扫过身体的糟糕感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一阵发慌。 “拉斐尔！” 李修的嗓音自背后出现。 拉斐尔转过头，就瞧见李修、苏小雅等一众人也刚刚从头顶猩红血水中掉落，朝着她追了上来。 见他们都在，拉斐尔内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三天的时间不足以建立多么深厚的友谊，却足够她认清眼前这群人的品质，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 他们都是好人。 拉斐尔张开双臂，提高身体的风阻，减缓坠落的速度。 很快她就被李修的超凡力场捕捉，把她容纳到力场屏障内部。 “我还以为只有我能进来。”拉斐尔说。 李修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可没有让队友独自冒险的习惯。” 换成第一天的拉斐尔肯定会不耐烦的拍开李修的手，可今天，她的视线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还记得第一天认识时，他们之间的敌意。 拉斐尔无数次以为他们是骗子，又或者别有用心的家伙，没想到才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完成了最初的诺言，带她来到了异世界。 虽然还没见到父亲，但直觉告诉拉斐尔，那位不靠谱的老爹一定就在这。 “谢谢。” 拉斐尔郑重说，她眼中的狡黠与警惕，在这一刻真正消失。 李修愣了半秒，感受到传递过来的信任，他笑出来：“不客气。”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下方一艘艘巨大的船上，伴随坠落，李修逐渐能看清船上有什么： 漂浮在最外围的幽灵、身体残破不堪的骷髅、面容干瘪的干尸，以及端坐在最高处，全身环绕漆黑力量波动，宛若神明的…… 法老！ 每艘船上都有一位曾经的法老。 这些船是传说中法老摆渡前往冥界的亡灵船！ “所以，这里就是古代美尼斯传说中的冥界？”李修低声喃喃。 这一幕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李修本以为举行图坦卡蒙的仪式，打开大门，会进入到类似世界裂缝一类的地方。 就像之前在卡尔诗，他曾进入过的黑暗城市。 但这片世界的规则明显要比卡尔诗的黑暗城市要更为完整、自洽。 它有一套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物理体系，吃过一次幻境亏的李修，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召唤苏妲己进行身体检查，确定没有收到精神系蒙蔽。 也就是说，眼前所见所闻的一切，全部是真实存在的！ 李修视线扫过一艘艘亡灵船，当看到甲板上的干尸时，他的视线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拉斐尔的父亲会在某一艘船上吗？ 李修一行人急速坠落，当即将触及黑色沙漠的时候，包裹着众人的超凡力场散发微弱七彩光芒，强行抵消引力。 嗡—— 力场与黑色沙漠触及的地方，扩散出一圈圈的波纹。 李修微微皱眉。 力场屏障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 看似平静地黑色沙漠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若是没有超凡力场屏障，只身掉在沙漠中，估计要不了三秒就会成为一滩灰烬，成为这片沙漠的一部分。 李修明白过来，怪不得法老们全部坐在船上。 他看向围过来的亡灵船，明白过来：如果想要在这片世界中探索，就必须搞到一艘属于自己的船。 否则，就算是李修也经不起这种消耗。 来的最快的一艘船，通体暗紫色，无数黄金镶嵌在其中，散发耀眼夺目的光辉。 船上洒落一张大网，将李修一行人包裹在内。 “不用挣扎，我们上去看看。”林科说。 其他人点点头，收拢超凡力场，装作普通人。 船上的干尸们用力把李修一行人拉上去，双脚离开黑色沙漠的同时，那股可怕的腐蚀效果也一并消失。 李修忍不住想到赵老师在春晚的著名台词：两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 李修压下心中杂念，警惕观察四周。 他们被拖拽到了船上，干尸、骷髅围了上来，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 “新人！完整的新人！” “我要他的老二，我的老二前几年掉了，我必须换一个新的。” “那我要她的脚，这个女人看起来应该没有脚气。” 干尸和骷髅们絮絮叨叨，空洞的眼中是燃烧的灵魂之火，它们的声音并不是从喉咙中传出来，而是灵魂发出的声音。 现实世界的灵魂是无法发声，除非凝聚成灵魂精粹，正常状态下，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散。 但在这个世界，灵魂却能保持原样，固定在自己的躯体中，操纵身体继续存活。 这就是世界规则的不同。 干尸们磨刀霍霍，不少男性干尸都把目光投向了李修、鸡哥、林科的胯下，看得李修下意识并拢双腿。 正当其中一个干尸按捺不住拥有老二，重获男性自尊的欲望，拔出腰间的弯刀，打算冲上来动手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声。 所有干尸和骷髅们全部停下了，战战兢兢向两侧退开。 李修顺着干尸们让开的通道看过去，视线逐渐上移，最终与一个女人对视。 是的女人。 她没有丝毫干尸化的迹象，皮肤光滑细腻，容貌美艳动人。 女人头戴古美尼斯风格的皇冠，最顶端雕刻着一条毒蛇，身披洁白长袍，佩戴有着复杂纹路的黄金项链，长袍下方不着片缕，勾勒出丰腴动人的身材，引人想入非非。 在与对方视线碰撞的刹那，这份邪念非但不会消失，反而会进一步膨胀。 那是一双饱含野性、魅惑与威严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略厚的嘴唇，更是彰显了一份特殊的性感。 她手中握着皮鞭，刚才的雷鸣声，正是皮鞭挥舞的声音。 她俯视着李修，单手拖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味道？” 第254章 成为船员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味道？” 当这个问题被抛出来时，所有人都懵了，程书琴捂着小嘴，眼中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李修注意到大家的视线，他正想解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开口问： “你是哈特谢普苏特？” 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微微一怔，饶有兴趣打量李修，问：“敢于直呼我的名号，不错的胆量……你听过我的故事？” 李修很想回一句“你的脸上写满故事”，但最后还是缓缓点头。 他算是明白哈特谢普苏特所说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不死魔药的核心成分是法老的裹尸布，为了提升药效，他们特地选择了禁忌物品·女法老的裹尸布，为此不惜招惹上了美尼斯国的黑暗帝王。 现在不死魔药的效果虽然被黄金面甲抵消了，但魔药本身残留在李修三人身体中。 尤其是李修，因为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当时喝了两杯，分量最多，女法老觉得李修有她血脉的味道就不足为奇了。 这也是李修一行人坠落后，女法老会第一个找过来的原因。 一方面是她的亡灵船速度快，另一方面是她提前感应到了李修等人。 对于这片世界李修还有许多的问题，他正想借着这份血脉联系为突破口问出来，就听空中传来“咻——”的呼啸声。 “袭击！准备迎接冲击！” 甲板上，干尸队长高声提醒。 李修回头看向空中。 一枚闪耀着鬼脸的幽绿色火球自另一艘船上飞来。 干尸和骷髅同时高举双臂，身体中的灵魂力量溢出，与半空中游荡的幽魂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灵魂屏障。 几乎就是在同时，幽绿火球重重砸在灵魂屏障上，激起无数幽冥火焰，属于幽魂的狂笑、惨叫响彻天空。 “转向，回击！” 女法老不急不缓下达命令，她仍保持单手托着下巴的优雅姿势，看向李修的眼神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挑逗意味。 “我很久没见过正常的男人了，哦，当然还有女人。鉴于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所以，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听到这话的干尸、骷髅们纷纷惊呼。 “选择权！法老大人竟然愿意给他选择权！” “这是何等的荣光！” 女法老微微扬起下巴，她正翘着腿，赤着的脚轻轻点着，似乎在引诱，又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她说： “你可以选择带你的人回到沙漠中，我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们走。” “你也选择成为我的船员，我可以赐予你永生，待我找寻到阿努比斯的宝藏，我会带着你一起回到现世，享受永恒的荣光。” “选择吧，愚民，珍惜这份馈赠。” 满是施舍、赏赐意味的话语，自女法老磁性的嗓音说出来，却丝毫不给人讨厌的感觉，仿佛她本就应该这般说话。 第一个选择，就是赐予他们体面的死亡。 第二个选择，就是成为这些干尸一样的奴隶船员。 两个选择都不怎么好。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李修想着。 那就是他干掉这位高高在上的女法老，夺取亡灵船的控制权。 女法老早已是死人，对死人出手，李修没有一点负罪感。 不过，李修不敢确定这艘船和女法老的关系，会不会他刚解决掉对方，这艘船就会一同烟消云散。 而且，李修对女法老所说的“阿努比斯宝藏”很感兴趣。 他们对这片世界的了解太少了，女法老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李修和其他人简单交换意见，最终对女法老点点头，说：“我和我的队员选择第二条。” “很好。” 就在李修作出承诺的同时，一条无形无质的锁链贯穿了他与女法老的灵魂。 这条锁链十分坚韧，别说普通人，普通的超凡者都无法挣脱。 不过，对于李修、林科来说，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斩断，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女法老抬起手指，指向数艘围上来的亡灵船，下达了第一条命令：“去吧，去给我把那些恼人的家伙赶走。” 李修回头和大伙对视一眼，小声说：“先干活，等把其他的亡灵船赶走了，我们分头从女法老、干尸嘴里探出情报。” 众人点头。 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作为古美尼斯极为著名的统治者，她的亡灵船不论规模还是战斗力都极强。 李修学着干尸们的模样，扭转炮口，天空中飞舞的幽魂狂笑着投入炮口中，然后就是瞄准——发射！ 一枚枚幽魂炮弹射出，打的对面几艘不知名法老的亡灵船屁滚尿流。 这片世界已经许久没有新人加入了，随着船员老去、干瘪，成为骷髅，对应的战斗力也在逐步衰弱。 李修等人的出现，无异于在死沉的求职市场投放了一波便宜又好用的应届大学生，一艘艘亡灵船就是一家家渴望忽悠大学生搬砖的公司。 结果女法老用雨点般的幽灵炮弹宣誓了主权，无声的表明：土鸡瓦狗的小公司就别过来抢人了！ 见到敌人被打跑，干尸们发出欢呼。 李修看得出它们是真的很高兴，他随口对身边的一位干尸前辈问：“不就是打跑了敌人吗，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开心。” 又不是以弱胜强，以这艘亡灵船的战斗力，完全是碾压式的胜利。 被问到的干尸表情狰狞，李修猜它可能是在笑，它说：“你刚死没多久，你不懂，法老大人答应我们，只要赢下一场战斗，就会选择一个幸运的家伙给家人托梦。” 干尸解释下，李修才知道，黑色沙漠太过广袤，放在过去可能数年、数十年都遇不到一艘船。 就算偶尔遇到，远远发现对方后，比较亡灵船大小后，弱小的一方也是会匆匆离开，不愿意交战。 “多亏了你们，我们中有一个家伙能见见家人了……真希望这个人是我。”干尸狞笑（微笑？）说。 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骷髅，微微摇头说：“你以为能托梦见到家人是好事？” 李修早就发现干尸和骷髅对于战斗胜利的态度不同，骷髅们并未表现的多么欣喜。 骷髅炮手说：“四十年前，上一个托梦回去的家伙，回来后就主动跳入黑色沙漠寻死了。因为他发现在那个世界根本没有他的家人——包括血脉延续的后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最后一个血脉后人死了，他在那个世界彻底没有了牵挂。” 李修询问骷髅：“法老说能赐予你们永生，为什么你们还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骷髅说：“我们的确不会死，但能够做到身躯不老不朽的只有法老大人。不用着急，你还早，等大约两百年后，你会变成干尸，差不多五百年才会变成骷髅。据说八百年后，连骨头都会消磨干净，然后，你就会成为天上飘着的幽魂，排队等待被当做炮弹发射出去，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就是亡灵船船员的一生，直到死亡，他的灵魂都会与船绑定在一起。 李修点点头，正要继续询问关于阿努比斯宝藏的事情。 忽然，他感觉到了背后的牵引力。 转过头，端坐在高台上的女法老手中正牵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尽头是李修的心脏位置。 “跟我走，我有事情要问你。” 女法老对李修勾勾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半掩。 第255章 阿努比斯的宝藏 “跟我走，我有事情要问你。” 鸡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盯着女法老摇摆的腰肢和丰腴的臀部，他死死抓着李修的胳膊，怔怔说： “不是，她这个‘问话’正经吗？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要不我替你遭罪吧，我皮糙肉厚，受得住。” 李修斜眼看向鸡哥。 就鸡哥这点抵抗力，估计跟着女法老进屋不到五分钟，就把他们的底细全交代了。 李修小声说：“你们继续跟干尸、骷髅打探，我去会一会这个女法老，看看能不能问出些关键情报。放心，不会有事情的。” 最后一句，他是专门对苏小雅说的。 苏小雅点点头，表情微妙，想笑又强行憋住的样子。 李修看不懂她的表情，对众人摆摆手，转身跨过数十台阶，进入到女法老的房间。 女法老的房间昏暗，安插在墙壁上的烛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这点光芒非但没有照亮屋子，反而营造出似梦似幻的朦胧感。 李修提高警惕，超凡力场微微激发，缠绕在皮肤表层，形成了一张坚韧的力场屏障。 他继续往里走。 淡淡的花香飘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温润潮湿的风。 李修转过拐角，瞧见了一个修的极为雍容华贵的水池，女法老站在水池台阶边，背对着他解开了衣服。 洁白长袍宛若瀑布般落下，暴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的腿很长，腰臀比十分完美，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光是背影就令李修心脏停了半拍。 女法老摘下王冠和金项链，正要迈入温热的池水中，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几米外的李修。 她站在台阶最上方，俯视着李修，说：“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服侍我沐浴。” 李修猛地回过神。 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女人的裸体——网上的各位老师倒是欣赏了很多年，但现实和虚拟，这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李修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 内心纠结了半天，等李修睁开眼时，自己竟然迈出了三四步，距离散发阵阵诱人花香的浴池不到半米。 透过氤氲的蒸汽，李修能隐约看到女法老动人的身姿，以及胸前的…… 李修陡然一惊，脱口而出：“你对我施展了精神操控？” 女法老愕然，“什么精神操控？” 她叫了声李修过来服侍，就自顾自的泡进水池中，根本没有再做任何事情。 李修尴尬的轻咳一声，拍了拍这两条不争气的腿，凭着大毅力退后两步，重新让升腾的蒸汽遮住大部分写了就会被封禁的画面。 女法老见他非但不过来，反而退后，微微皱眉，扬起下巴：“还不快脱了衣服过来！” “我不去。” 透过锁链的链接，女法老知晓了李修的名字，她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威胁说：“李修，你也不想你的伙伴，在船上做最苦最累的工作吧？” 喂！这股浓浓的职场性骚扰风格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是古美尼斯的法老，不要一开口就是小东瀛的味道啊！ 李修心中吐槽间，忽然，他感觉到一道冰冷黑暗的超凡力场包裹过来，似乎想要把他拖拽进入泳池当中。 提前在皮肤表层布置的力场屏障发挥了作用，细微的碰撞、爆炸声，两道超凡力场互相抵消，消融不见。 女法老始终高高在上的眼神第一次发生变化。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被年轻俊俏的男人服侍了，所以才会在战斗结束后，第一时间把李修征召进来，打算好好的享受女人的感觉。 这个名为李修的“玩具”，她能玩很久，一两百年应该没问题。 但李修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波动，把女法老自享乐的念头中拉出来，她身子微微前倾，眼波流转：“你是天选者？” 李修思考片刻就明白过来，天选者应该是古美尼斯对于超凡能力者的称呼，他点点头说：“没错。” “你竟然是天选者！” 哗啦一声，女法老自水中站起来，她大步走出水池，也不穿衣服，就那么赤身裸体的走到李修面前，神色间异常兴奋。 李修射出一条地狱丝线，把落在地上的洁白长袍抓过来，披在女法老身上。 他好歹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这种香艳的画面可不敢多看。 女法老抓住李修的肩膀：“我的船上竟然有了一位天选者，这样一来，我找到阿努比斯宝藏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话题总算回到了正轨，李修趁机问道：“你所说的‘阿努比斯宝藏’到底是什么？” 女法老稍稍恢复冷静，她拉着李修坐在浴池边，又拿过一瓶酒和两个杯子扔过去。 李修接过酒瓶和杯子，愣了半秒，女法老嫌弃的说：“在你的时代连给别人斟酒都不会吗？” 被人伺候早已成为女法老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李修无奈摇头，拧开酒瓶，给女法老倒了一杯。 葡萄酒在杯中散发出浓郁酒香。 古美尼斯在很早就开始酿制葡萄酒，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酿制葡萄酒的国家之一，这瓶酒很可能是来自三千年前的古美尼斯。 李修忍不住想，要是这瓶酒能带回到现实世界，不得比所谓的82年拉菲卖出十几倍的价格？ 李修倒出酒后，又微微吹了口气，把酒变得冰凉爽口，这才递了过去。 女法老抿了口酒，满意的点点头，点评说：“缺乏常识，但学得很快，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仆，又或者……” 女法老视线扫过李修经过这些日的锻炼，愈发结实的手臂、胸肌，最后视线宛如羽毛般，在李修的下腹一扫而过，说出后半句话： “……又或者，出色的男宠。” 李修：“……” 女法老又抿了口酒，继续说：“阿努比斯宝藏是我死后，追逐了三千五百年的宝物，不，应该说是所有死亡后，落在冥界的法老，共同寻找的宝物。” 她转过来，对李修问：“你们那个时代，是否还流传有阿努比斯与奥西里斯的故事？” 换成苏小雅在这，她可能会知道，不过以李修的知识储备量，他选择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女法老轻叹一声，似乎是在感叹时间流逝，又似乎是在追忆生前的繁华。 “奥西里斯也是一名法老，他被自己的弟弟——沙漠之神赛特——杀死，之后这个幸运的家伙在冥界找到了阿努比斯的宝藏，随后被阿努比斯制作成木乃伊复活，并最终成为了冥神。” 李修指了指下方，“我们所在的这片黑色沙漠不就是冥界吗？” “没错。” “那冥神·奥西里斯就存在于这片世界中？” 女法老摇头说：“不，这就是问题所在。冥神并不存在，因为没有冥神，我们所有的法老都被困在了冥界。” “传说中，冥神早已陨落，他在死亡前留下了当年自阿努比斯手中获得的宝藏。” “谁获得了宝藏，谁就能成为下一任的冥神。” 第256章 你不会不行吧？ “谁获得了宝藏，谁就能成为下一任的冥神。” “当然，我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冥神。我在乎的是，只要拿到那份宝藏，就可以效仿当年冥神·奥西里斯的事迹，重新复活，摆脱这片绝望的冥界回到现世当中。” 提到现世的时候，女法老神色间是无尽的渴望。 不朽不灭是她当前的状态，她永远不会衰老，不论精神还是肉体都永葆青春，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腐朽。 但她同样要忍受永恒的枯燥与孤寂，她的生活就如同这片永远笼罩在血色下的黑色沙漠，看不到希望的光芒。 “等一下。” 李修发现她话语中的问题，“也就是说，你对于阿努比斯宝藏的追逐，其实源自于一条谁也无法证实真伪的传说？并为此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 “没错。”女法老回答坦然。 “这……”李修犹豫半秒，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你就不怕这则消息是假的？你可能这三千年来在做无用功。” “我当然知道，这个消息可能是假的，但它也有可能是真的。我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我才不会疯，而且——” 女法老转过头，视线仿佛能透过房间的墙壁，落在甲板上劳作的干尸、骷髅身上。 “他们是我的奴隶，我必须给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 干尸和骷髅不会死亡，他们的精神却会随着时间慢慢腐烂。 没有希望的永生，要不了多久，可能五十年，可能一百年，他们就会陷入疯狂，或屠杀同伴，或跳入黑色沙漠寻死。 这艘船需要一个虚拟的、无法被证实的希望。 至少这样，他们还能开心的活着。 李修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女法老有点可怜。 她拥有了财富、权力、永生，却失去了其他的一切。 因为冥神·奥西里斯消失，进入这片冥界的死者无法顺利的转世，要么被黑色沙漠腐蚀干净，成为冥界的一部分，要么就是在船上苟延残喘，寻找不一定存在的彼岸。 李修问：“关于阿努比斯宝藏，你寻找了三千年，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拉斐尔的父亲是为了寻找家族宝物，选择来到冥界。 这份“家族宝物”与“阿努比斯宝藏”是否有联系呢？ 女法老没有开口，她喝光了杯中酒，给了李修一个眼神。 和女法老相处了一会儿，李修大概明白了这位的秉性，只要顺毛捋，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李修又给她倒了一杯，不忘贴心的用极寒地狱力量降温。 女法老重新开口说：“阿努比斯是死神，传说中祂的宝藏链接着冥界与现实，在一千五百年前，传说曾有一艘亡灵船发现了那束自现世照射下来的光。” “然后呢？” “然后，那艘亡灵船就消失了。” “消失了？”李修狐疑问：“既然消失了，这段故事是怎么传出来的？” “不知道。” 女法老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挪了挪屁股，单手撑着身子，身体微微向后倾斜。 长袍随着倾斜自她的肩膀滑落，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仅仅是遮住最为敏感的部位。 李修轻咳一声，错开视线。 女法老嘴角微微上翘，凑到李修耳边说：“想光看有什么意思，不如你帮我……” “我们还是继续说阿努比斯宝藏的事情吧。” 李修打断了女法老的魅惑法术。 女法老也不介意，她很享受这种拉扯的过程。 这让她有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关于宝藏，最关键的就是上面我说的这些，至于剩下的……流传在冥界的传说、杜撰、猜想太多了，谁也没办法判断真假，我跟你讲一个月，可能都没办法讲完。” 李修点点头，问出另一个问题：“大约一年前，有一个我们的同伴，落入到冥界中了，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可以去哪找他？” 女法老嗤笑摇头：“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幸运吗？进入冥界，还是这片失去了冥神护佑，没有摆渡人，没有审判天平的冥界。普通人坠入冥界，如果不是恰好落在亡灵船附近，一旦如落入到沙漠中，那就是必死无疑。” “就算是幸运的被一艘亡灵船捡到，如果他没有获得法老的认可，允许留在船上，那他的结局只会比落在沙漠中还要悲惨——他会被砍断四肢、摘掉内脏，甚至一身皮囊都会被剥下来，被一个个渴望获得鲜活身躯的干尸夺走。”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说古美尼斯逝去的法老众多，但和这片广袤的黑色沙漠相比，依旧是沧海一粟。 如果拉斐尔的父亲死亡，那关于李修父母的线索就会再次中断，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李修内心有些疲惫，他无意识的把手伸到水池中，轻轻拨动，溅起一圈圈波纹。 女法老翘起腿，光滑的大腿在烛火下散发迷人的光，她单手托着下巴，凑近过来，静静注视李修，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谢谢。” “那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想怎么报答我？” 女法老眼神充满了侵略感，视线扫过，李修有种衣服被扒光的错觉。 李修往后缩了缩，说：“那我用两个情报来交换吧。” “情报？” 女法老不认为自己会对李修的情报感兴趣，不过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对于她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李修说：“第一条情报，不仅我，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超凡者……也就是你口中的天选者进入冥界，他们会落在不同的亡灵船上。” 女法老敏锐察觉到李修的语气，问：“他们是为了追杀你而来？” 李修点点头：“第二条情报，除了我之外，我的那些朋友也是超凡者，其中两位具有很强的占卜、侦察能力，我们会帮你找到阿努比斯宝藏，但代价是你会被其他亡灵船围攻。” 表露身份，与女法老合作，一起探寻阿努比斯宝藏，这是李修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判断。 李修想要找到拉斐尔的父亲，就要获得这艘船的掌控权，为此，他要么选择干掉女法老，要么就是和她合作。 考虑到亡灵船可能与法老本身绑定，合作，明显是更为稳妥的方法。 苏小雅和鸡哥即便放在古美尼斯，都是最为优秀的祭司，他们可以借着寻觅阿努比斯宝藏的名义，主导航行方向。 “如果能顺利找到拉斐尔父亲就最好不过。如果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找到，那就只能想办法把尽可能多的亡灵船聚在一起。” 拉斐尔的父亲如果还活着，就一定在某一艘亡灵船上工作，只要把这片沙漠中绝大多数亡灵船聚在一起，那就有很大概率能够找到他。 拉斐尔的父亲才坠入冥界一年，还保留着鲜活的身躯，在这满是干尸、骷髅的船上，十分扎眼，一眼就能看到。 至于怎么把所有的亡灵船聚在一起，这并不困难，就是靠阿努比斯宝藏的诱惑力。 因为担心破坏通道，可能会导致他们无法返回现实世界，李修几人经过考虑，最后还是没有破坏黄金棺材。 估计现在美尼斯黑道、王权教派、漂亮国犯罪者小队已经找过来了，甚至可能有不少来到了冥界，登上了亡灵船。 对于各大组织来说，苏小雅和鸡哥的情报，早就不是秘密。 他们为了杀死李修，肯定把苏小雅和鸡哥的能力情报散播出去，要不了多久，这片沙漠中绝大多数亡灵船就会知晓，李修等人有办法找到阿努比斯宝藏。 他们将会成为整片沙漠狩猎对象！ 李修问：“可能的收获和确定的危险，你的选择是什么？” 他没有选择对女法老隐瞒，追杀者中有侦查系的能力者，只需要一两次的袭击，以女法老的敏锐，就能知晓是李修等人带来的灾祸。 与其到时候被拆穿，不如从一开始就讲清楚。 女法老嗤笑一声，“你觉得，对于一个已经死的人来说，危险还有意义吗？” 李修静静看了她几秒，笑了出来。 “那么合作愉快。” 两人轻轻碰杯。 喝完了杯中酒，李修站起来和女法老道别，打算出去和队友们共享情报。 结果刚站起来，他的手被女法老抓住。 因为是仰视，她胸前的沟壑格外明显，她说：“你真的不打算留下陪我？” 女法老上下打量李修，问： “你不会不行吧？” 第257章 回去补补腰子？ 倒不是李修的魅力在来到冥界后突破天际，女法老之所以连番挑逗李修，一来是她本身性格因素，二来则是因为，女法老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正常男性。 这次被打捞上的六人中，李修、林科、鸡哥三个大老爷们。 林科在女法老看来太老了。 毕竟古美尼斯人均寿命在三十五岁左右，三十岁的林科在她看来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了。 鸡哥又太胖了，不符合她的审美要求。 于是，就剩下了李修。 女法老印象中，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自己的魅力，当李修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不行啊！”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李修，他动用超凡力场，女法老不甘示弱，两人小范围的“扭打”在一起。 这一交手，自然是李修占据上风。 可打着打着，女法老的衣服就越来越少，交手的地点也从地上，莫名其妙追到床上了。 等李修反应过来自己中计，被子都快盖上了，气得他操起超凡力场，朝着女法老赤裸的屁股就抽了三下。 几分钟后，满脸潮红的女法老，带着李修走了出来。 她张开双臂，对甲板上劳作的干尸骷髅们宣布：“自今天起，李修，将成为我的大祭司，除了我之外，你们所有人要听从他的命令。” 甲板上，正帮干尸前辈一起拖地的鸡哥，听到这话，再瞧见女法老面颊上如同成熟水蜜桃般诱人的红晕，羡慕的直接把拖把扔地上。 “李修这家伙，果然还是出卖色相了！可恶！明明论相貌，李修和我也就在伯仲之间，怎么每回这种吃软饭的好事情都让他碰上了？” 干尸前辈用拖把捅了捅鸡哥的屁股，“捡起来，继续干活。” “干个屁！我兄弟都上位了，我要是还干活，对得起他出卖的色相吗？” 干尸前辈听了后，认真的想了想，认可的点点头，默默拿走了地上的拖把。 高台上，女法老继续说：“另外，自今天起，全员进入到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敌！” “吼！” 干尸们发出怒吼，它们不畏惧战斗，甚至无比期待。 李修说：“谢谢，那我回去了，等开始战斗，我和我的同伴会一起出手。” 说完，李修就走下高台。 女法老的声音自背后幽幽传来：“不客气，不过下次我希望你打我屁股的时候，不用要天选之力，而是亲自用手。” 这话说得李修脚下一个踉跄，他回味女法老被打屁股时宛转悠扬的叫声，脸颊微红，低声说了一句：“真不害臊。” 见李修回来，鸡哥率先一步凑上去，小声问：“兄弟，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出来了？要不咱们回去补补腰子？” “去去去。” 瞧见苏小雅等人走过来，李修微微拔高嗓音说：“我和她又没做什么事情，我只是和她交换情报，达成了合作而已。” “真没有？” 鸡哥就差把“不信”两个字打印出来，贴在脑门上，他看了眼端坐在高台上，满面潮红，一脸满足的女法老，问： “那她怎么一副刚刚把你办了的表情？” 李修也抬头看了眼女法老，直白说：“因为她脑子有毛病。” 见李修投过来视线，女法老同样报以微笑。 苏小雅、林科等人围了上来，李修把从女法老口中得到的情报，以及他做的判断，仔仔细细的讲述出来。 听完后，战术大师林科沉思了许久，说：“你做的没错，以我们现有的力量，这的确是最优解，不过，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要做好战斗准备，敌人随时可能出现。” 众人点头，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然而，战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还不到四个小时，一艘亡灵船就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不是往日那般，远远开上几炮，见打不过扭头就跑的进攻。 是真的冲杀到面前，亡灵船与亡灵船之间剧烈碰撞，不死不休的白刃战。 船上有超凡者，对方法老遭受精神系的操控，已经成为了一具傀儡，驱使手下数千干尸、骷髅发起自杀式冲锋。 “我来吧。” 李修拍了拍林科的肩膀，示意他把短刀收回去。 他要攻略爆炎地狱，正需要大量的灵魂，送上门的经验包李修可不想放过。 李修独自站在船头。 面前是数千眼眸中闪着骇人火焰的干尸骷髅，在它们后面，还有张开双臂，操纵沙尘的法老，以及最后五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那身装扮……李修记得是美尼斯当地黑帮，黑暗帝王·迪亚波罗手下的干部。 这帮家伙果然追上来了。 他们冷冷盯着李修，脸上露出狞笑，其中一人还用拇指在脖颈间缓慢划动，无声的表示： 你死定了。 面对黑帮干部的威胁，李修只是抬起手，手臂前伸，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缕黑色的火苗出现。 下一秒，足以灼烧灵魂的地狱火焰，瞬间蔓延数千米，漆黑火焰几乎覆盖了方圆一公里内的一切事物。 除了李修所在的这艘亡灵船。 “啊啊啊！” “法老大人！救我啊！” 干尸和骷髅早就失去了痛觉，但焚烧灵魂的地狱火带来的却是灵魂层面的痛楚。 它们没想到时隔数百上千年，再次体会到做人的感觉，竟然体会的是痛苦和绝望。 干尸骷髅们纷纷回头，向他们崇敬了一生的法老求救。 等他们回过头，看到的是同样在漆黑烈焰中惨叫崩溃的法老。 亡灵船伴随法老燃烧而逐渐崩溃，轰隆一声，整艘船崩塌，落入黑色沙漠当中。 其中大部分干尸骷髅已经死亡，灵魂坠入爆炎地狱，还有一小部分，在死亡前触碰到了黑色沙漠。 地狱火焰与黑色沙漠互相腐蚀、抵消，争抢这些可悲灵魂的所有权，最终地狱火和黑色沙漠三七分成，一切重新归于沉寂，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七成还是人家的……这黑色沙漠到底是什么成分？未免也太诡异了。” 李修心中琢磨着，余光看向踏着黑色沙漠狂奔而去的黑帮干部四人组。 他没有选择去追。 这四人都是四阶的超凡者，全力爆发的状态下，亡灵船是追不上的。 体会过黑色沙漠的诡异后，李修暂时不想下船，至于这四人…… “活不了的。” 这种速度奔跑，要不了十分钟超凡力场就会被吸干，成为黑色沙漠的粮食。 李修低头看向沉寂的广袤沙漠，忽然，沙粒缓缓流淌，露出下面的一张脸。 那是李修父亲的脸。 第258章 快了 “爸？” 李修心脏停了半拍，几乎本能的想要跳下去，把父亲从这片沙漠中拉出来。 他一只脚刚踏出去，一条长鞭骤然自高台弹射而出，死死缠绕住李修的另一条腿，不让他进入沙漠中。 嗡—— 超凡力场激荡，女法老的长鞭骤然被弹开，不过耽搁这一下，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头看去，沙漠依旧是那片沙漠，哪还有父亲的面庞？ “幻觉？” 女法老的嗓音自高台上传来：“你所见所听所闻，皆是冥界最残忍也是最温柔的惩罚。” “这片沙漠会投射出你最想见的人，如果你刚才毫无保护的跳下去，你会在幻觉中与家人团聚，在最为悲惨的痛苦中死亡。” 女法老用手指点了点额头，“保持内心鲜活，保持思维理智，至于肉体随它去吧，在这片沙漠，这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你总结的？” 李修本以为女法老会说这又是哪里的传说，没想到女法老自然点头。 “没错，我总结的。” 三千五百年的孤独，将女法老性格变得古怪，却同样赋予她了非同凡响的智慧。 干尸和骷髅们也是如此。 一个个造型可怖，可只要和他们深入聊几句，就会发现，它们一个个说话都很好听，要么风趣幽默，要么思想富有深度。 冥界没有日夜的概念，天空猩红，地面漆黑。 亡灵船就是夹在中间的灰白色。 随身携带的手表在进入冥界时就停止运转。 李修问了林科、程书琴，他们佩戴的是局里特制的装备，其他功能仍能够正常运转，唯独计时功能失去了作用。 李修只能靠感觉去记录过去了多久时间，到后来，这份感觉也模糊了。 就连拥有全知的苏小雅，原本她想要知道时间，只需要一个念头，知识库中就会自动出现答案——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她花时间寻找。 可现在，她必须专门建立一个搜索项目，可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进行思维加速才能给得到准确的时间。 “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冥界要刻意的剥去时间的概念呢？” 李修和一位骷髅老哥探讨这个问题。 这位老哥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给自己取名叫“哲学家”，这已经是他给自己起的第二十或者第三十个名字。 “或许，这是对冥界对死者的温柔，淡化时间，才能淡化我们失去一切的无助感。” 哲学家老哥语气十分儒雅，一说话，骨头碰撞在一起，发出咔哒咔哒声音。 哲学家老哥就死亡和时间的话题发表了几个观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数百年的深思熟虑，听起来具有深意。 不过李修是一个务实的人，他继续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船上过了多少年？” 哲学家老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对牛弹起，礼貌的回了一句：“因为偶尔会有人托梦给自己的血亲，在梦中偶尔能得到关于今夕是何年的情报。” 说完，不等李修再次发问，哲学家老哥摆摆手，去找别人聊天了。 虽然没有解开谜团，但直觉告诉李修，“时间”的消失或许和“冥神”的消失有着某种联系。 李修把种种念头记在心底。 他没有再过多探究，也没有拜托苏小雅、鸡哥调查。 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解开冥界的秘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拉斐尔的父亲。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小雅和鸡哥寻觅线索，李修就找了个空的房间，盘膝而坐，进入到爆炎地狱中，不断在大军中拼杀，打磨战技。 爆炎地狱。 又是一次厮杀结束，李修在岩浆长河边重新凝聚身躯。 他的身上早已不是曾经的单衣，一身厚重、坚实的黑底红边鳞甲，手中除了项羽赠他的战戟，背上还有一把长弓，腰间挂着一把直刀，腰带上还悬着雷鸣弹、流火弹等战场利器。 鳞甲外围还漂浮一枚枚碎片，这是李修在上一轮的拼杀中得到的战甲碎片，这些碎片正在缓慢融入鳞甲中。 随着时间推移，灰蒙蒙的鳞甲正在变得愈发有光泽，重量更轻、防御性更强。 “这是第几次了？”项羽盛了一杯岩浆递过来。 李修接过，大口饮用，抹了把嘴，说：“一百次？还是一百五十次？不记得了。” “你连自己死了多少次都忘了？” 项羽脸色微变，忘却死亡次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沉思片刻，说：“你最近来的太频繁了。” 项羽不擅长掩饰心情，以他的性格也不屑于掩饰，李修看出了项羽的担忧，笑着说： “放心，我并非忘记失败，一味的盲目战斗。只不过这些日子，和一些死了几百年、几千年的人聊了很多，明白了一些事情。” “明白了什么？”项羽追问。 李修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也形容不出来。” 项羽刚皱眉，李修就再次开口说：“但我能展现给你看。” 休息了不到一分钟，李修再次站起来，走向浩瀚的五十万大军。 他不会像第一次挑战时那样狂奔，看似刚猛，实际上在浪费体力。 面对扑杀而来的大军，李修单手提着战戟，静静站在原地，随手拨开射来的箭矢。 直到第一名骑兵冲杀到五米范围内，李修懒懒散散的眼神骤然凛冽起来！ 战戟在手中挥舞，没有旋转，只是一个极为简朴的上挑，精准的把那名骑兵挑飞。 但只是一人，他面前可是同时有数十名骑兵刺出长枪。 李修踏出一步，大地震颤，骑兵刺出的长枪纷纷刺歪，就算刺中李修，因为力道变化，也无法刺穿他的鳞甲。 李修借着刺击的力道，抓住一匹战马缰绳，翻身上马，战戟横扫，瞬间就将周身三四十名骑兵齐齐抽飞出去。 就在同时，漫天箭矢朝着李修落下，完全没有管附近还有兵卒，后方的术士更是以生命为代价释放术法。 “冲！” 李修双腿夹住马腹，伏低身体，尽可能躲避箭矢，而面对术士的术法，他就随手抓住一名兵卒扔出去当替死鬼。 项羽坐在岸边，岩浆递到嘴边，他都忘了喝。 透过头盔的缝隙，他看到了李修的笑容。 这份笑容与最开始，李修渴望厮杀、战斗、血腥的笑容不同。 今天李修的笑容…… 是对生活的热爱！ 因为见证过死亡的遗憾，才格外珍惜当前遇到的每一件事。 这场一对五十万的不公平战斗，在过去对李修来说是挑战，对于现在的李修来说是生活中有趣的一部分。 项羽轻叹一口气：“原本以为你会困死在我这一关，现在看来……快了。” 第259章 沙暴 爆炎地狱内的战争仍在继续。 李修心态的微妙变化，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他依旧在慢慢打磨战技，寻找那微弱的一线机会。 时间就在一次次死亡、重生中度过。 船舱外，苏小雅站在船头，双眼静静眺望远方，两名干尸船员静静站在她身边，一旦她下达命令，就第一时间跑向后方，将命令传递下去。 亡灵船随着她的一言一语，不断微微调整方向，向未知的领域驶去。 起初两位干尸领航员并不服苏小雅，觉得她连皮肤没干瘪，头发都没掉光，人生经验来说连它们的零头都没有，怎么有能力来指挥亡灵船？ 无非是法老大人相中了李修，苏小雅、林科等人连带着鸡犬升天，掌权得势罢了，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 只要等法老大人对李修腻了，他们一行人再犯几个错误，一切又会重归平静。 但随着苏小雅精准指出航线中的流沙陷阱，又提前许久预测了即将遭遇的战斗，干尸、骷髅们对苏小雅的眼神逐渐充满崇敬。 苏小雅很快就获得了亡灵船所有船员的信任。 可以说，只要她愿意，除了不能推翻女法老的统治外，她能在船上做任何一件事情，甚至不少干尸骷髅都在背地里称呼她为“先知”。 苏小雅看向远方，航行时带起的风，把她的长发吹的微微扬起，她眼中闪过一条条讯息，忽然，她开口说：“前方，五十公里外，有一场特大沙暴。” 两位领航员愣了半秒。 沙暴在冥界可是等同于消亡的代名词，一旦被沙暴卷入，能够撕裂身躯与灵魂的沙尘，就会无休止的攻击亡灵船。 因为无法分辨方向，也就无法逃离，随便朝着一个方向闷头逃窜，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船毁人亡。 所以，陷入沙暴的亡灵船，几乎就被宣判了死刑。 两位领航员朝着远方看了许久，什么都没看见，出于对苏小雅的信任，它们还是决定马上转向，远离沙暴区域。 “等一下，先不要转向，放慢船速，我要和法老商量一下。” 商量？ 那可是沙暴，有什么好商量了？ 几分钟后，女法老、苏小雅以及李修几人聚在了一起，见众人的目光投过来，苏小雅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我找到了落入冥界的阳光。” “什么！” 女法老一拍桌子站起来，走过来抓住苏小雅的肩膀，眼神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你确定找到了阿努比斯的宝藏？！” 苏小雅不着痕迹的挣脱女法老的束缚，退后半步，缩到李修身边，继续说：“如果你确定阿努比斯宝藏和落入冥界的阳光是绑定关系……是的，我找到了。” 最初苏小雅是专注于寻找拉斐尔的父亲，可她找了许久，知识库中仍寻找不到半点线索。 没办法，她只好转头去寻找阿努比斯的宝藏。 由于有“阳光”这个关键元素，她可以通过判断空气间微弱的光线差异，来进行大数据分析，硬生生在这片漆黑的茫茫大漠中，找到了一条路。 听到苏小雅确认找到了宝藏，女法老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李修，捧着苏小雅的小脸，左右两边吧唧吧唧各亲了一口。 正要亲嘴的时候，李修反应过来，伸手挡住了女法老的嘴巴。 女法老也不生气，她实在是太开心了，追逐了三千五百年的梦想就要实现，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她直接亲在李修的手上，大喊：“那还在等什么？全速前行，我一定要第一个找到宝藏！” 女法老正热情高涨，但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苏小雅说：“如果我们继续沿着宝藏的方向行驶，就会遭遇一场正在形成的沙暴。” 她想了想，补充说：“笼罩范围达到六百公里的超巨型沙暴。” 女法老眼中的狂热僵住。 她的亡灵船，放在整个冥界都排的上号，可闯入超巨型沙暴，意味着近乎100%的死亡率。 李修问：“能绕过沙暴吗？” 苏小雅摇头说：“沙暴范围太大了，想要绕过去的话，必定要走很长一段的弯路，而阳光落下的位置……一直在变化。可能等我们绕过去，那束阳光已经消散了。” 那一束阳光极为隐蔽，苏小雅也是恰好幸运的捕捉到了一丝数据异常，以此来反向追溯推衍，找到了阳光的位置。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不确信能否再次找到。 女法老轻轻敲着桌子，对苏小雅问：“你能确定穿过沙暴后就能找到阿努比斯的宝藏？” 苏小雅报出精准数字：“我做不到给出百分百的答案，我只能说，找到阳光的概率为67.85%。还有16.34%可能是空气中的光线曲折变化，9.47%是某种超凡能力，以及6.34%的其他特殊情况干扰。” 女法老低头沉思。 一边是67.85%的可能性，一边是近乎百分百的死亡率。 要相信这些认识没多久的家伙，把身家性命拿出来赌一把吗？ 不到一秒的犹豫，女法老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烧起一团火焰。 “赌了！” 等待了三千五百年才等来了一次机会，女法老不愿意就这么浪费掉。 畏惧死亡？ 她早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比起死亡，更恐怖的是永无止境的枯燥与绝望，错过这个机会，接下来的三千五百年，她会一直处于悔恨之中。 她一挥手臂，一阵风扫过船舱。 “没什么好犹豫的，扬帆、加速！朝着沙暴，朝着阿努比斯的宝藏……出发！” 凭借与亡灵船的联系，这句话自房间内飘出，转眼间就传遍了船舱的各个角落，所有在劳作的干尸、骷髅们都愣在原地。 过了足足半分钟，它们才明白过来，这条命令的意义： 自家老大为了一个虚幻的宝藏，要带着它们所有人去找死！ 然而，没有一个干尸骷髅退缩，它们互相望着彼此，可怖的脸上，出现一个个狰狞的笑容。 站在船头的领航员干尸摸着心脏的位置，明明早已干瘪的心脏，仿佛时隔数百年，又开始重新跳动。 传说中的宝藏和必死的冒险，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激发了所有船员早已沉寂下来的心。 “吼！” 空中飘荡的幽灵们发出怒吼，亡灵船的速度再次飙升。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漆黑连绵的山脉—— 沙暴来了。 第260章 敌袭 无数黑色沙粒被狂风卷起，平均风速达到了三十米每秒，沙粒在狂风裹挟下，形成了一道道黑色墙壁。 要知道这些沙粒，每一粒都有可怕的腐蚀性，普通人在沙暴中最多半秒，就会被腐蚀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算是超凡者，想要在沙暴中前行，也会迅速消耗超凡力场，最多十分钟就会被消磨干净。 只有亡灵船才能在沙暴中勉强前行。 面对沙暴，李修所乘坐的亡灵船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提升速度。 干尸领航员大喊：“必须快速进入沙暴核心区域，越是在外耽搁，消磨的速度就越快。” 亡灵船的行驶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放在现实世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在物理规则截然不同的冥界却轻松做到了。 船首与沙暴碰抓的瞬间，剧烈的震颤传递过来，所有人抓住了身边能抓住的东西，守护在亡灵船外围的幽魂们发出阵阵嘶吼。 它们释放灵魂力量，构建出一层坚韧的屏障，抵御沙暴的冲击与腐蚀。 一时间，竟是硬生生把所有沙暴挡在外面，没有一颗沙粒掉入亡灵船上。 “加速行驶，撤掉船帆，所有船员进入船舱内部躲避。” 女法老下达一条条命令，船上的干尸骷髅们都是老水手了，动作专业而麻利。很快所有水手都进入到船舱下方。 “西北方向，偏转15度，前行十公里。” “东北方向，偏转7度，前行十五公里。” 因为沙暴的冲击力，他们必须时时刻刻调整方向，否则就会迷失在其中。 苏小雅口中下达指令，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讯息，超凡力量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只有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她还只是一名未真正觉醒的能力者。 她的面容毫无血色，双手冰凉。 漫天沙暴有太多变量，苏小雅俨然已经达到了极限，为了这一船人的性命，她还在苦苦坚持，报出一个个转向数据。 李修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用体温驱散寒冷。 随着苏小雅调整亡灵船轨迹，他们越走越远。 女法老双目瞪得滚圆，透过船舱缝隙，她死死凝视外面的风沙，口中喃喃计算着什么，最终，她大笑说：“来得及！按照这个进度，来得及！” 亡灵船外跟着的是女法老三千五百年来积攒的幽魂，以当前的进度，在她估算下能够在幽魂全部消耗干净前冲出沙暴区域。 听到这话，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鸡哥脸色大变，他猛地朝倚靠在门边的拉斐尔扑过去，拉着她重重摔在地上。 嘭—— 一枚手臂粗细的箭矢刺穿的船舱大门，刺在地上，箭矢尾部还在轻轻摇摆，嗡嗡作响。 船舱外是混乱的沙暴，扰乱了超凡力场感知，要不是鸡哥余光瞥见拉斐尔背后出现了一条死线，此时，拉斐尔已经被箭矢洞穿心脏了！ “敌袭！”女法老大喊。 李修冲到被洞穿的门前，向外看去，因为沙暴影响，幽魂们构成的灵魂屏障极为分散，根本拦不住超凡者全力一击。 沙暴中，有三个巨大的影子快速逼近，等靠近了，李修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王权教派，海伍德和迈克。 黑暗势力，迪亚波罗手下的干部，或许迪亚波罗本人也使用了变装禁忌物品，混在其中。 以及漂亮国派来的犯罪者小队……不过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至今没能让李修记住他们的名字。 “yo，李修boy，今天就是你的死期m3。” 在超凡力场的加持下，黑人迈克的声音穿透沙暴传递过来。 那艘船上的干尸骷髅们也跟着喊“m3”，它们一个个戴上了头巾、大链子，走路也一晃一晃的，完全一副玩说唱的装扮。 这才几天，就已经人传人了。 海伍德站在船头。 大预言家通过死者沟通术，硬生生突破了现实与冥界的屏障，传递过来一个坐标和一条消息，消息只有一句话： 今天是杀死李修的最佳时机！ 于是，海伍德控制了这艘亡灵船，闯入沙暴当中，其中漂亮国的犯罪者小队是他中途遇到，顺道一起带过来的。 对付李修这种层级的敌人，用来消磨的炮灰自然是越多越好。 黑帮干部们则是在禁忌物品·黄金圣甲虫的引导下，一路跟随过来的。 在这片满是灵魂的冥界，黄金圣甲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还存在于这片世界，就没人能躲过它的追踪。 三艘亡灵船射出一枚枚炮弹，削弱女法老亡灵船的幽魂屏障。 放在外面，以这三艘船的体量，女法老根本不会正眼看，几枚炮弹打过去，就能把它们打跑。 可在沙暴中，局面就截然不同。 敌人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船只，就算毁掉也无所谓。 海伍德能够根据环境变化为神奇动物，这个能力在现实世界中只能说是优秀，面对真正的强敌还有力量太过平庸的风险。 可是在沙暴这种极端环境中，海伍德能变化成沙漠鹰隼，将黑色沙粒对他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可以说，这片沙暴区域是他的主场！ 就算船被毁了，海伍德也能带着迈克离开。 至于黑帮一众人就更不怕了，他们有迪亚波罗给的禁忌物品，一旦激发，就能瞬间传送到沙暴外的区域，外面还有一艘船在等他们。 一旦把李修的船毁了，他们就赢了。 只有犯罪者小队一众人，还在傻乎乎的干活，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在敌人的自杀式袭击下，幽魂屏障越来越薄，李修说：“再继续下去，幽魂屏障就撑不住了，我出去拦住他们。” “我跟你一起。”林科说。 李修摇摇头，拦住他，说：“船上还需要你保护。” 林科的影子战士能分散到船舱各个位置，比起李修能更好的保护亡灵船。 林科重重点头。 李修踏着寒冰来到高空，另外三艘船上的超凡者也纷纷离开了幽魂屏障的保护，冲进了沙暴当中。 三方势力，一共十四名超凡者，同时朝李修发起攻击。 一瞬间，李修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炙热的战场。 第261章 漫天炮火 漫天沙暴就是敌军的箭矢，围杀过来的三方超凡者就是敌军的将领兵卒。 这般场面李修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李修深吸了口气，地狱火焰轰的一声在身上燃烧起来，又在下一秒，尽数吸收进入体内。 血液变得滚烫炙热，力量、速度、反应骤然拔高。 虽然敌人有十四人，但真正值得关注的对手……只有三个！ 海伍德、迈克和一名黑帮干部。 其他人的杀手虽然也很强，但还没办法给李修极度危险的感觉。 李修和十四名敌人厮杀在一起，作战风格时而狂暴，时而圆滑，绝不以伤换伤，反倒是不断放大他们配合不默契的缺点，找出各种破绽，迅速逐个击破。 “这小子怎么回事？” 越是交手下去，海伍德越是心惊肉跳。 几天前，他和李修交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那时候虽说被李修压制，可那是纯粹力量上的压制。 现在李修的强大，不是等阶的提升，也不是超凡力场强度的变化，是更为纯粹的战场判断、力量使用上的变强。 才几天不见，他变强了这么多？！ 海伍德回头看了眼黑帮船上剩下的两人，对他们大吼：“你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对付李修这种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所有人都给我一起上！” 李修：“……” 在沙暴中的战斗逐渐升温，属于亡灵船之间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轰！！！ 又是数十枚炮弹即将落下，船上飞出一个个影子战士，凌空击碎炮弹。 可是炮弹太多了，终究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重重砸在幽魂屏障上，引来了剧烈震颤、晃动。 “不要停！继续前行！” 女法老大喊。 亡灵船速度再次提升。 她扭头看向紧追不舍的三艘敌船，对林科说：“你保护好我的船，我下去把追上来的三个家伙干掉。” 林科抓着女法老的胳膊，“你……” 他不想让女法老去冒险。 如果她在外面死了，亡灵船会跟着一并消失，那就遂了敌人的心愿。 “老家伙，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在成为法老之前，可是那个时代最强的天选者！” 从安全角度考虑，女法老应该留在船上守护，林科出去袭击对方的三艘亡灵船。 但女法老的能力并不擅长多点守护，她留下来的作用，可能还没有程书琴大——至少程书琴能辅助治疗。 “老家伙……” 林科嘴角微微抽动，“多保重，我在船上随时可以支援你。”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确定了彼此的意志后，不再浪费时间。 女法老大步自船甲板跃出，当她进入到沙暴区域，身上洁白长袍激起淡淡荧光，替她挡住一切的威胁。 她甩起手中长鞭，鞭子如同毒蛇般在空中蜿蜒突进，一把缠住王权教派亡灵船的法老。 守护在对方亡灵船外的幽魂扑上来撕咬长鞭，不让女法老卷走己方首领。 嗡—— 长鞭上亮起符文，所有被照射到的幽魂通通魂飞魄散。 为了方便控制，海伍德早就将这名法老砍断双腿，控制起来，面对女法老的长鞭，这名可怜的法老没有半点挣扎的能力，直接被卷走。 等把对方法老拉出亡灵船的保护范围，女法老长鞭一绞，将对方一分为二，尸体还不等落地，就被沙暴腐蚀干净，烟消云散。 干掉了第一个！ 放在平时，女法老就算强大也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杀死一名法老。 毕竟对方有亡灵船、幽魂以及数百名干尸骷髅船员保护，每一位法老在死前也会有诸多陪葬的禁忌物品，能够伴随一起送到冥界。 但今天不同，沙暴近乎摧毁了对方亡灵船的幽魂保护，数百名干尸骷髅船员也都在沙暴的摧残下，东倒西歪，不成战力。 而法老陪葬的禁忌物品…… 早就被迈克夺走，当做自己的财产了。 随着对方法老被杀死，对方的亡灵船开始分崩离析，坠入黑色沙漠中，转眼就被沙漠吞噬干净。 第一艘，解决。 不过，出其不意的袭击只能施展一次，剩下两艘船纷纷朝着女法老发射炮弹，留在船上的几名超凡者也全部跳了出来，向女法老杀来。 比起干掉李修，显然解决掉女法老的性价比要更高。 面对围杀过来的敌人，女法老没有退缩，她张开双臂，洁白长袍释放出万丈光芒，光芒下，敌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等光芒散去，他们揉着眼睛重新看过去时，女法老早就跑回到船上，而他们所在的两艘船，一边一个，在船首位置凿出了两个大洞。 大量风沙顺着洞口进入船舱，破坏船舱内部结构。 那两艘亡灵船的速度骤然下降，渐渐被女法老所掌控的亡灵船落在后面，没多久，就连彼此的影子都看不到。 女法老站在船首，自信的扬起下巴，手中握着长鞭，指向李修所在的超凡者战场。 “发射！把所有的炮弹都给我打过去！” 拉斐尔问：“可李修就在炮火的覆盖范围内。” 女法老眯起眼，凝视战场方向，仿佛要将李修与一众敌人交手时的威猛姿态烙印在心中，她说： “这是李修下船前悄悄告诉我的安排，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他的判断。” 拉斐尔不再说话，双手用力攥着，难掩心中担忧。 骷髅炮手们把近百幽魂团成一团，塞入炮口中，计算风速、距离后—— “发射！” 被沙暴笼罩的天空，在如此大规模炮火映照下，变得碧绿。 漫天炮火覆盖了一整片战场，就连最为头铁的迈克，瞧见这一幕也慌了神，大喊：“海伍德，快带我走！” 化身为沙漠鹰隼的海伍德在空中飞掠而过，一把抓起迈克，正要离开，忽然发现翅膀变得无比沉重。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双翼竟然覆盖上了厚厚的寒冰，寒冰上附带的超凡力场干扰了他的飞行。 又是李修……什么时候？！海伍德大惊。 猝不及防之下，海伍德和迈克双双砸在沙漠上。 不仅是他们，方圆一公里内，地面上出现了厚厚的寒冰，李修早就在周边布下了极寒地狱的力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把所有人拖住。 “你疯了吗！你想拉着我们一起死？”海伍德大吼。 所有追杀者都慌了。 一枚炮火他们不怕，三、五枚也能硬扛。 可数百枚幽魂炮弹一齐落下来，他们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了，留在这片沙暴区域，等待他们就是死亡。 对于海伍德怒吼，李修微笑着抬起右手，竖起中指，一缕缕黑色的地狱火燃烧起来，覆盖他的全身。 海伍德瞧见李修身上的地狱火，一下就明白了。 炮弹都是由幽魂构成，地狱火是它们的天敌，只要李修周身还缠绕地狱火，他在炮火区域就是无敌的！ 漫天炮火完全占据视野，海伍德最后低声骂了一句： “fuCk！” 第262章 昏迷 幽魂炮火轰炸了足足三轮。 等炮火散去，黑帮干部们已经消失，李修猜测他们应该不是被炸死了。 就在刚才，他感知到一丝邪祟的超凡力场波动，显然是有人动用了禁忌物品的效果。 黑帮干部可能是用某种特殊的禁忌物品逃走了。 一并消失的还有海伍德和迈克二人。 海伍德在坠落后，变化成了一条巨大漆黑蟒蛇，先是一口吞下迈克，随后不顾黑色沙漠的腐蚀效果，一头钻入沙漠当中，逃了出去。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李修。 只有漂亮国的犯罪者小队傻乎乎的顶着炮火战斗，最终大部分被炸死，还有几个幸运儿，施展能力逃入了沙暴中。 就算逃走，估计不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沙暴绞杀的连渣子都不剩。 李修回到船上，对女法老竖起拇指：“完美助攻。” 女法老微微扬起下巴，接受了他的赞扬。 敌人被击溃了，危机还没解除。 环绕在亡灵船外层的幽魂屏障，在沙暴和炮弹的双重打击下岌岌可危，不知道还能再支撑多久。 “加速！加速！” 亡灵船的速度飙升到了极限。 最多再行驶两百公里，他们就能冲出沙暴区域了。 就在这时，干尸领航员再次传来一个糟糕的消息：“法老大人！我们遇到流沙带了！” 李修几个大步冲到船头，瞧见前方的沙漠有着数百大大小小的流沙，宛若深海旋涡，流沙和流沙之间互相吞噬，又凭空衍生，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 前面走不通！ 难道要绕路吗？ “不能绕路，绕路就太远了，会错过阳光。” 苏小雅走到船首，站在李修身边，她盯着下方的流沙群，眼中闪过海量数据，低声自语： “每一片流沙都有牵引力，只要计算亡灵船航行的速度和不同流沙圈的牵引力量，就能计算出一条航行路线……还需要把沙暴的冲击力，以及流沙带的不规则变化作为参数加入进去……” 她正在计算，忽然—— 啪嗒。 一滴血落下，在苏小雅的衣服上晕开。 知晓一切的苏小雅，面对这滴血却愣住了，变得不知所措。 “你在流血！” 李修反应过来，对后面大喊：“书琴姐，快来！” 苏小雅抓着李修的胳膊，她想继续加速计算，思维速度却忽快忽慢，无法再提供庞大的算力。 她无助的看向李修，说：“对不起，看来……我这次帮不上你了……” 苏小雅双眼失去神采，向后倒去。 李修心中慌乱，一把抱住苏小雅。 程书琴也第一时间赶来，超凡力场探知进去。 几秒后，程书琴松了口气，说：“只是疲劳过度加上过度使用超凡能力。普通超凡者在迈入六阶前，能力会忽高忽低，小雅，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使自身能力始终处于最高点。这对她的身体有极大负荷，来的路上我劝了她好几次，可她总是笑着说没关系，她说……” 程书琴看了眼李修，“……她说一定要帮你找到父母的线索，这是她从小就答应你的事情，为了这个目的，再累也无所谓。” 听完程书琴的话，李修心里不是滋味。 他紧紧握着苏小雅的手，想起过去看的剧：“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她使用能力过度，导致……” 程书琴轻笑摇头：“放心，咱们国人的体质，可不像泡菜国那么脆弱。休息几天，自然就恢复了。” 李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他低头看着怀中少女的脸。 那个始终挂着淡淡笑容，只要站在那，就令所有人心安的苏小雅，此刻面色如雪，没有一点血色。 认识苏小雅这么多年，李修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苏小雅的倒下对众人来说无异于一个重大的噩耗。 对于这艘船，她的重要性，甚至要排在李修、女法老前面。 女法老面色沉重。 寻找了三千五百年的宝藏就在不远处，她却被一片流沙带挡住. 一旦掉头，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下一次，他们可没有三千五百年积攒的幽魂用来充当屏障。 “调头，返岗。” 女法老扭头走进船舱，不想再看下去。 如果说在没有领航员的指导下，返航的死亡概率是几乎100%，那么一头冲入流沙带的死亡率就是绝对100%，。 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就算再痛苦，作为船长的女法老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决断。 她要为自己，为船上的水手们负责。 船头调转，趁被流沙捕捉前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胖乎乎的手举了起来， “那个……” 鸡哥犹豫了许久，说：“我能看到一条路，要不……试试？” 自从来到冥界后，鸡哥的存在感就有点弱，这个地方的世界规则和现实存在太多差异，因果之线若有若无。 直到最近两天他才渐渐适应，因果之线重新清晰起来，这才在刚才关键时刻救下了拉斐尔。 原本鸡哥是想帮苏小雅一起负责导航，可当时情况危急，每一次方向调整都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存亡。 考虑到自己的玄学能力，时灵时不灵，连超凡能力都不算，要是哪次判断错了，那就成拉着大家一起死的罪人了。 现在苏小雅昏迷，就算把她唤醒，短时间内肯定也无法发动能力。 鸡哥觉得是时候站出来了。 女法老上下打量鸡哥：“你能行么？” 鸡哥挺起胸来，正要怼回去，在女法老的注视下，却多少有点心虚。 “我……” “他可以的。” 李修语气认真：“鸡哥可是我们安元市的王牌，放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侦查人员，我相信他，就像我相信小雅、林科一样。” “李修……” 鸡哥感动的泪眼婆娑。 要不是李修怀里还抱着苏小雅，他非得扑进李修怀里不可。 李修继续说：“既然回头是死，前行是死，那不如争取一线生机，死在前进的路上。” 女法老视线扫过李修一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畏惧。 “三千五百年后的人都像你们一样疯狂吗？” 女法老回忆之前下船交手时的一幕。 其他登陆亡灵船的超凡者，为了方便操控，要么对法老精神掌控，要么干脆砍断法老四肢，废除行动力。 只有这群人，从始至终把她当做并肩作战的战友。 “战友和朋友啊……” 在这一瞬间，女法老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千五百年前，她还没有成为法老的时刻。 久远到她快忘了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方向调转，目标流沙带！” 女法老深深吸了一口气，身躯似乎变得轻盈，如同重获新生： “出发！” 第263章 落入冥界的光 苏小雅担任领航员时，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稳。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传递到后方，给足了提前量和准备时间，船员们只要按部就班的听从指令，调整航线即可。 船员之间甚至还有空闲去聊天、换班。 等鸡哥站在船头，担任领航员后，就变的格外刺激了。 “向左，不对，不对，向右……瞧见那条缝了没，钻过去，再快点，那条缝要没了……” 鸡哥没有预判能力，他只能把展现在眼前的生路传递到后方。 但流沙带是在迅速变化的，鸡哥的指令传递到后方，再到实际执行，这中间又存在着一定的时间差。 这就导致，可能指令下达的当时的确有效，可等船员们按照指令调转方向、加速、减速，那条指令就变成错误的了。 不得已，李修只好把苏小雅委托给程书琴照顾，他时不时的飞出亡灵船，不断用超凡力场推动船只，提升鸡哥指挥的容错率。 女法老眼皮微跳，自家亡灵船在流沙之间跟蛇一样扭来扭去，时不时在一片流沙中蹭一蹭，又马上溜出来。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鸡哥说的口干舌燥，在船头晃晃悠悠，双眼无神，俨然一副快坚持不住的模样。 终于，在鸡哥倒下前，他们走出了流沙带。 “风沙……在变小了！” 拉斐尔露出笑容。 在干尸、骷髅以及幽魂的呼喊声中，满是风沙痕迹的亡灵船缓缓驶出了沙暴区域。 再次看到久违的平静沙漠，鸡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对李修笑着说：“兄弟没给你丢人吧。” 李修走过去，伸出手：“牛逼大发了。” 鸡哥抓住李修的手，站了起来。 李修正要对鸡哥再说点什么，忽然，鸡哥眼神怔怔的望着远方。 不仅是鸡哥，拉斐尔、林科、女法老，以及所有的船员，包括漂浮在上方的幽魂，全都凝视着远方的天空。 李修心有所感，转过头。 自苍穹的尽头，一束光静静的照射下来，一艘金黄色的亡灵船被这一束光完全笼罩，不急不缓的行驶在沙漠中。 因为这一幕太过宁静祥和，李修看在眼里，产生了一种仿佛他们还在现世，之前的沙暴、追杀、幽魂都是虚幻的错觉。 众人欣赏了许久，同时回过神。 “那艘船。” 女法老走过来，双目死死凝视远方的黄金船，“它就是阿努比斯的宝藏？”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之前的沙暴也好，流沙群也罢，这些都不是偶然产生的，这是想要找到阿努比斯宝藏，必然要经历的磨难。 只有闯过重重磨难，才有资格见到那一束来自现世的光！ 不需要女法老命令，亡灵船自然而然的朝着黄金船追了过去。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女法老抓着长鞭的双手，就愈发的用力，这不仅仅是因为激动，还有更多的…… 是害怕。 为了重新回到现世，她苦苦追寻了三千五百年，如果阿努比斯的宝藏根本无法让她复活怎么办？ 如果只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这些追随她上千年的船员，怎么办？ 如果…… 种种“如果”涌现出来， 女法老轻轻抚摸胸口，时隔不知道多少年，她再次感受到了内心的不安与忐忑。 她看向身边的李修，忽然说：“你们没有死，对吧？” 能够落入冥界的绝大多数是死人，当时女法老没问，李修也就没有说，双方都将这个问题搁置下来。 现在女法老正式提了出来，李修没想着隐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血。你和那十四名天选者战斗时，他们中有人流了血，死后落入冥界的亡灵是没有血的。既然你们和对方互相认识且有仇，我想你们也不是死人。” “没错，我们是举行了特殊的仪式进入冥界的。” 女法老凑过来闻了闻，说：“怪不得我觉得你们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原来是生命的味道……真好啊，活着。” 李修问：“如果你能复活，你想做什么——提前说一句，重新统治美尼斯这种事你就不要想了，现在的时代不流行皇权统治那一套。” 女法老摆摆手，面露憧憬：“我不想再担任统治者了，太累了。我想去全世界看看，想去长年覆盖寒冰的北方世界，想要横渡广袤的海洋，还想去你们那座东方古国看看。” 李修笑着说：“没问题，华国随时欢迎你。” “当然，以我的身份，我不信有人会不欢迎我。” 女法老扬起高傲的头，忽然趁李修不注意，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了捏，说：“到时候就让你天天伺候我，给我端茶敬酒，陪睡暖床。” 说完，不等李修把她的手拍掉，女法老就率先松开了手，脸上是微妙的笑容，继续望着远方的阳光。 李修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亡灵船很快就逼近了光束的范围。 李修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一束阳光时，亡灵船却停住了。 黄金船缓慢远离。 片刻后，亡灵船再次追上去，可就在即将触及阳光时，亡灵船又一次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停靠过去？”李修问。 女法老怔怔望着天上飘荡的幽魂，听到李修的问题，视线缓缓落下来，李修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的惶恐。 “我们过不去。” “幽魂、干尸、骷髅，包括这艘亡灵船，以及……我，我们不属于那个世界，无法触及阳光。” 李修注意到船头，稍微触及阳光的地方已经被灼烧出漆黑烧焦痕迹。 这位始终高高在上，面对强敌环绕，面对沙暴和流沙，都从未露出半分胆怯的女法老，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实在是太讽刺，被全冥界的法老追寻，号称能够复活死人的阿努比斯宝藏，竟然无法被逝者触碰！ “别灰心，不要忘了，还有我们。” 李修的声音如同眼前这束光，照亮了女法老心中的阴霾。 李修微笑说：“我们是活人，可以自由在阳光下行走。一路上，你帮了我们很多，这回轮到我们帮你了。” 第264章 棺材内的人 因为不知道黄金船上是否有危险，经过一番商定，最终决定是李修、拉斐尔、鸡哥，三人上船。 李修负责对付敌人。 鸡哥负责观察因果之线，判断黄金船上的东西是否有危险。 带上拉斐尔则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来寻找家族至宝来到冥界，或许那份家族至宝就在黄金船上，她可能会心生感应。 剩下的林科留下来保护亡灵船，程书琴照顾昏迷的苏小雅。 李修打开超凡力场屏障，把鸡哥和拉斐尔保护在其中，他们跳入阳光的范围。 “嗯？” 鸡哥注意到李修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李修弯腰捧起一片黑沙。 在阳光照射下，黑沙也变得金黄，不仅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腐蚀性一并消失了，似乎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沙子。 寒冰阶梯出现，李修三人爬着台阶走入黄金船内。 黄金船的外观、架构和女法老的亡灵船差不多，但是空空荡荡，没有负责劳作的水手，在最高处的高台上，也没有端坐在上面的法老。 担心可能存在未知的敌人，三人没有分散，始终聚在一起，小心探索船舱内部，兜兜转转一圈出来后，他们确信了这艘船空无一人。 这是一艘真正意义上毫无一人，独自在沙漠中前行的亡灵船。 “船舱内部连一张纸都没有，除了几个地方有被暴力拆除的痕迹，也就没有别的值得关注的地方。剩下……就是在上面了。” 李修的视线落在黄金船正中央的高台上。 他走上阶梯，来到高台。 高台上有三座漆黑的棺材，棺材上雕刻有大量的符文、图画、象形文字，整体方方正正。 中间的棺材最为巨大，左右两侧的稍微小一些。 李修手指触碰上去，棺材的触感十分怪异。 有着类似皮肤的触感，当李修手指触碰时，竟然传来极大的牵扯力，皮肤、血肉都要被扯掉一层似的。 鸡哥一个不慎，手指肚被刮出一道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流出的鲜血和皮肉被刮下来的瞬间，就被棺材吸收进去，不复存在。 “这玩意要吃人啊！” 鸡哥惊骇的退后半步。 “小心点。” 李修把鸡哥往后拉了拉，免得棺材吸了他的血肉后，突然发生什么异变。 等了几秒，没什么事情发生后，李修说：“你们靠后点，我打开棺材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中间和右侧的棺材严丝合缝，左边的棺材盖却有点歪，李修打算先从最左边的棺材打开。 等二人退后几米，李修又释放超凡力场形成厚厚的力场屏障，这才把双手搭在棺材上。 然而，随着他用力一推，环绕在手掌中的超凡力场在接触到棺材的瞬间，就被吞噬干净。 这东西不仅能吃肉吸血，还能吞噬超凡力场？ 李修微微皱眉，超凡力场被吞噬，他只好把双手放在棺材上。棺材打开一条缝隙，李修感觉血肉正顺着手掌，被吸收进入棺材中。 这还是因为他体魄强大坚韧，对自身血肉的保护能力要比普通人强，换成普通人，要是一直推动，估计要不了几秒就会被吸成人干。 李修不想耽搁时间，一鼓作气，双臂发力，猛地把棺材盖给掀飞了出去，砸在船甲板上，砸出一个深坑。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掌心已经鲜血淋漓。 一道黑色火焰闪过，伤口被灼烧，停止了流血，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已经开始结痂，估计几分钟就会痊愈。 李修低头看向棺材内。 棺材内躺着一个瘦削、干瘪的中年人。 他怀中抱着一只漆黑的猫，男人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干裂，一双瞪大的眼中是绝望和恐惧。 忽然，他的眼球动了，与李修对视。 这给李修吓了一跳，抬起拳头就差点打下去，还好这时拉斐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老爸？” “拉斐尔？” 棺材内的中年人坐了起来。 他呆呆的望着拉斐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干涩的眼眶唰的就红了起来。 他爬出棺材，跌跌撞撞的走向拉斐尔。 李修拦在拉斐尔身前，“小心是迷惑人心的怪物。” 拉斐尔红着眼，摇摇头说：“没事的，他就是我爸爸。” 父女时隔一年久别重逢，两人拥抱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拉斐尔的父亲哭泣的还比较含蓄，拉斐尔就毫无保留，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握起小拳头，埋怨的打在父亲的胸口。 过了良久，两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拉斐尔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对父亲问：“这一年来，你都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把我一个人扔下后，一年来都在这个棺材里睡大觉。” 拉斐尔的父亲名为胡尼，他眼神放空，视线中满是恐惧，沉默了良久，他微微摇头说：“不是一年，是……三千年。” 李修说：“能详细说说吗？” 在胡尼的讲述下，李修渐渐明白他所遭遇的事情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六年前，胡尼与李修的父母结识，开始寻觅家族至宝。 一年前，胡尼终于找到了打开冥界大门的方法，靠着自身古美尼斯皇族的血脉，打开了大门，进入到冥界。 “可进来后……我就发现问题了。” 胡尼嗓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当时，整片冥界一片混乱，天空一会儿明亮，一会漆黑，沙漠也是时而漆黑，时而金黄。” “来到冥界后，我侥幸找到了一艘亡灵船，法老是著名的霍伦海布。本来我要被船上的船员杀死，但霍伦海布法老看出我是沙恩姆传承，他收留了我，让我留在亡灵船上工作。” “我跟随法老·霍伦海布在冥界中航行，根据询问才知道，当时的时间，距离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百年。要知道霍伦海布可是公元前1292年死亡的。于是，我知道，我在穿过仪式时，穿越了时空。” “为什么？”李修问。 他在发现冥界缺少时间的概念后，还真的担心过两个世界会不会时间流速不同，可询问了女法老和干尸船员后，李修知道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至少最后一个回到现实托梦的干尸，他在子孙后代的梦境中见到了智能手机、高楼大厦以及短视频软件。 胡尼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冥界很不稳定，霍伦海布法老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了。还有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天选者，没有天选之力保护我的身躯和灵魂，导致我卷入了错误的时空……总之，我落在了三千年前。” 李修问：“那你是怎么躺在棺材里？” 胡尼叹息，他轻轻抚摸怀中的黑猫，说：“那段时间，冥界大范围出现了阿努比斯宝藏的传言——再过去，类似的传言也有，但从未被如此大规模的传播，也没有那么多法老坚信。全冥界的法老都在寻找这份宝藏，想要得到重生的机会。” “霍伦海布法老也不例外，我跟船工作了不知道多少年，可能五年也可能八年，但应该没有十年。直到某一天，我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 第265章 天空、大地、海洋与烈焰 “沙暴？” 李修心中有了猜测，“是不是还有流沙，等穿过流沙带，就见到了这束光？” 胡尼微微点头：“没错，能摧毁一切的沙暴，能吞噬一切的流沙，以及能杀死一切的仇敌。我们战胜了三项挑战，就见到了这束光，然后……” “噩梦就来了！” “当时，这艘船上的阳光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照射，每照射一段时间后，阳光会短暂消失。我们计算了阳光消失的频率、时间，趁阳光消失后，霍伦海布法老带着我们上了船。没想到，等我们上船，本应该消失的阳光骤然出现了！” 胡尼怔怔望着李修，说：“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我昏迷了过去，等我醒过来时，船上就剩下我自己，这艘船上除了这三具棺材外，什么都没有。” “沙漠具有强腐蚀性，我不敢下船，就只能期待有其他的亡灵船经过，可等了很多年，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始终没有等来一艘船。” “后来，我从船上拆下来木板，用古美尼斯文字刻上‘阿努比斯宝藏在阳光照射处’，扔在沙漠中。好在这艘船的材料十分特殊，它不会被沙漠所腐蚀。我一片片往下扔，期待有人能捡到，找到我们。” 李修惊讶：“原来那个消息是你传出来的？” 胡尼点点头，继续说：“但是没有用，一艘船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和沙漠变得稳定，冥界陷入彻底的黑暗，而我的皮肤开始干瘪。我怕了，怕自己会变成干尸、骷髅、幽魂，我甚至想过跳进沙漠里自杀，但我舍不得拉斐尔，我还想回去看她。” “所以，我打起了这三个棺材的主意，最大的我推不动，我就推右边这个，我不敢一口气推开，那会把我抽成人干。我只能一点点的打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里，我看到了一只猫。” 那只黑猫依旧静静躺在胡尼怀里睡觉，随着呼吸，胡须微微抖动。 胡尼轻轻抚摸黑猫的脊背，它舒服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胡尼说：“它没有任何衰老，没有干瘪，那一刻，我知道躺进棺材里或许能让我活命。我躺了进去，关上了棺材盖，还不等我闭上眼睛……” 胡尼看向李修：“你就把棺材板掀飞了。” 李修：“……” 看来棺材内的时间流速为零，所以在胡尼的感知中，他只是合上了盖子，就被再次打开。 通过缓慢叙述，胡尼渐渐恢复了理智，思维重新变得敏锐而睿智。 “我进入棺材前冥界已经重新归于稳定，拉斐尔又是天选者，所以，我猜测你们应该没有经历时间乱流，现在是三千年后的现代。” 李修点点头，捋顺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见胡尼的心神安定下来，李修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六年前，你跟我的父母到底聊了什么？” 这个问题，是李修选择违背特事局的请求，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伊罗市的原因。 六年来，李修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现在这个秘密终于要在他面前揭露。 “你的父母？” 胡尼怔怔望着李修。 之前他只是把李修当成了女儿找来的超凡者朋友，现在仔仔细细打量李修的五官，他倏地反应过来： “你是李哥的儿子？！” “是我。” 胡尼神情复杂，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叹了口气，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终于开口： “那我就从头开始说起吧。六年前，你的父母找到了我……” 六年前，胡尼还是一个无业游民，靠着祖上积攒的家底，整日游手好闲，闲暇之余就靠着还不错的长相以及用沙恩姆的传承变魔术，来讨各种少妇的欢心。 直到一对来自华国的夫妻找上了胡尼。 起初胡尼根本不想理他们的疯言疯语，但他们提出了一个胡尼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李修问。 “拉斐尔。” 胡尼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你的父亲告诉我，只要帮助他，拉斐尔就能健康的成长，如果放任不管，整个世界都会走向毁灭的结局。” “等会儿。” 李修拦住了他，表情古怪：“你说‘整个世界’？有点太宏大了吧，你们当时是打算拯救世界？” “宏大吗……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尼露出回忆神色：“他们告诉我，接下来的世界会迎来新的变化，会涌现出一大批的天选者……也就是超凡者。” “而在这份百花齐放中，曾经埋藏在世界深处的封印会出现松动，许多在上古传说中才出现的恶魔妖鬼会复苏。” 李修努力控制表情：“这听起来有点扯……没事，你继续，所以，我爸妈找上你，是想借用沙恩姆传承的力量，帮助一起维持封印？” 胡尼摆摆手，“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很快就告诉我，这些所谓的‘恶魔妖鬼’在面对人类的超凡者大军根本不堪一击。他们想要针对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你觉得，超凡力量为什么会出现？” 李修想了想，“因为人类的进化？” 超凡力量为什么会大规模出现，这个问题是全世界各大超凡组织都在研究的课题。 其中，人类进化学说是主流的思想。 除此之外，还有外星人理论、宇宙规则变化理论等。 “我知道世界上许多学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理论，我们暂且不表对错，你的父亲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力量分散学说。” “他认为，全世界所有人的超凡能力都源自一个全知全能的神，随着世界中觉醒的超凡者越来越多，沉睡的神明会逐渐苏醒。届时世界范围内会有超凡者感知、解读神明沉睡的潜意识，并为推动神明的苏醒，举行四场仪式。” 胡尼竖起四根手指：“天空、大地、海洋与烈焰。” “仪式？！” 李修想到了那位死状诡异的老船长。 “当四场仪式成功举行，神明的降临将在无回旋余地，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令人作呕的怪物。而我。” 胡尼指了指自己，“我们家族，自古美尼斯时期就遗留在外的至宝，能够阻止天空仪式的进行。” 第266章 吊坠 对于仪式这个词，李修不陌生。 抵达伊罗市之前，在一条死亡因果之线的牵引下，李修见到了那位可怜的老船长。 他不过是不幸卷入了死海的某种仪式中，精神就与某位高位存在取得了联系，精神被迫提升维度。 精神的变化，又带来了肉体的变化，老船长成为了行走的人性灾祸。 最终，李修给了老船长一个体面的死法，将他变异的身躯彻底摧毁。 结合胡巴的解释，李修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所以，死海组织，就是解读了所谓‘神明’的潜意识，打算进行四场诡异仪式，把全世界的人当做祭品，来唤醒他们的神……” “从老船长的表现来看，死海那群疯子可能已经完成了‘海洋’的仪式。” 老船长在海洋上漂流了许久，如果减去老船长在海洋上漂流的时间，那么死海举行海洋仪式的时间，基本就是在卡尔诗时间之后不久。 “按照这条逻辑链，死海在暗中操纵卡尔诗的灾难，表层原因是想杀我，中层原因是打击特事局，获得灵魂精粹，但最底层的原因，就是为了海洋仪式。” 李修分析着。 鸡哥一拍大腿，喊了出来：“双头鱼。” 李修被他提醒，也想起来那群有着两颗头颅、两个胃，分别能够食草和食肉的双头鱼。 之前他还在想，鱼类的变异会不会和东瀛国排放核废水有关系。 可就算是核废水，变异起来应该也没这么快才对。 只有超凡能力，才能够无视逻辑、无视现状，强行改造生物和环境。 茫茫大海中，偶然遇到的鱼群都变异了，可见发生异变的基数极为庞大。 很显然，死海的海洋仪式举行了，并且以死海组织变态的审美，他们的仪式…… 十分成功。 想到这，李修心中忽然涌现出无尽的惶恐。 六年前，老爸老妈为了阻止四场仪式，为了拯救世界的宏大目标——李修至今还无法相信，自家那对不靠谱，喜欢回家偷摸在被窝里吐槽领导同事的父母有这么伟大的目标——抛下儿子，背井离乡，远赴美尼斯国。 既然他们站在对抗死海组织的第一线，随着全球规模超凡觉醒，李修双亲应该选择回国，加入特事局，借助官方的力量才对。 现在的情况却是死海组织势力愈发庞大，李修的双亲杳无音讯。 “难道说，他们在阻止仪式的过程中，早已遭遇袭击……” 李修不想往坏的地方想，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是夏天的爬山虎，不知不觉就爬满了他的心脏，把他的思绪紧紧包裹在其中。 胡尼看穿了眼前年轻人的心思，或者说，李修几乎把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写在了脸上，他轻叹一口气说：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不会以为你父母过来找我，说了几套理论，宣扬了几句末日学说，我就乖乖听从，跟着他们跑前跑后了吧？” “不是吗？” “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 “可是……” 李修回头看了眼拉斐尔，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没事，你接着说。” 胡尼觉得李修心里在想一些对他们父女智商不大尊重的事情，不过他没有证据，胡尼轻咳一声说： “你的父母虽然是普通人，但他们有一件吊坠样式的禁忌物品。我不知道那件禁忌物品的具体等阶，可光是它释放出来的微弱波动，就令我感到心悸。那绝对是一件四阶高段，甚至更高等阶的禁忌物品。” “在同等阶的情况下，功能单一的禁忌物品，在某些情况下要比超凡者还要有用。” “在佩戴了那枚吊坠后，我与他们所说的‘神明’取得了联系，不，说联系可能不正确，更像是借助吊坠的力量，在极为遥远的地方，低头弯腰，用余光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明白了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拥有这种效果的禁忌物品，肯定不是寻常物品，拥有它，我相信你的父母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安然度过。” 李修点点头。 这点毋庸置疑。 效果越强的禁忌物品，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但……总算是多了一些底牌。 李修压下心中纷乱的念头，继续追问：“你知道他们离开伊罗市后又去了哪里吗？” 胡尼与李修对视，看到了他眼中的期盼，胡尼在心底微微叹息，最终，还是缓缓摇头说： “抱歉，我不知道。我和他们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寻找家族宝藏，直到某一天，他们突然失踪，等再次收到他们寄过来的信已经是半年后了，信上就写了一句话：” “别再找了，停下来吧。” 收到这封信后，胡尼十分生气，他不明白李修父母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透过吊坠，窥探神明，知晓未来灾难的胡尼，不愿意停下来，他不在乎世界，但他在乎唯一的女儿，他不希望多年后，拉斐尔在绝望中死亡。 之后的五年，他一直在独自寻找家族宝藏。 胡尼懊悔说：“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没错，那时候我就应该停下来，否则，你们也不会落入冥界。我们被困死在了这个鬼地方。” 图坦卡蒙黄金棺材的仪式是单行道，只能进入，无法出去。 “没有出去的办法吗？”李修问。 “有。” 胡尼视线落在最中央的巨大棺材上，“棺材内是阿努比斯宝藏，也是最上古美尼斯皇室的宝藏，我的家族至宝。只要拿到它，我们应该就能打开回到现世的通道。可是没人能打开它。” “为什么？” 胡尼叹息说：“我解读了棺材上的古美尼斯文字，想要打开这座棺材需要一名四阶中段超凡者的全力推动才行。那可是四阶强者啊！全美尼斯都没有几个四阶强者！法老或许是四阶，可他们无法踏上这艘满是阳光的船。” 李修：“……” 拉斐尔：“……” 鸡哥：“……” 与现世隔绝了一年，胡尼对超凡者的认知还停留在去年。 这一年来，全球范围超凡失控事件频发，妖魔横行，对应的超凡者进阶速度，也有了小幅度提升。 在场三人中，除了鸡哥是普通人，李修和拉斐尔都是四阶，尤其是李修，超凡力场强度丝毫不逊色四阶中段的超凡者。 听完李修的话，胡尼先是震惊于自家傻女儿竟然在这一年间突破到了四阶，想来是吃了不少苦，他心疼了许久，转而又欣喜若狂。 终于能离开冥界了。 第267章 拒绝 “打开棺材，得到阿努比斯的宝藏，我们应该就可以找到回到现世的路了。” 胡尼满是期许的看向李修。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修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不能打开它……现在不行。” “为什么？”胡尼问。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孤独、绝望，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冥界继续待下去了，何况拉斐尔也落入冥界，他不能允许女儿遭受同样的折磨。 李修正要解释，亡灵船上，林科冲他们招手，大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回船上说吧，免得他们担心，反正一时半会这艘黄金船也跑不掉。”李修说。 胡尼不舍的看了眼装有宝藏的棺材，但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棺材，没办法，他只好跟随众人一起回去。 回到了亡灵船，林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女法老就几个大步走过来，抓住李修的胳膊询问黄金船上到底有什么，有没有阿努比斯的宝藏。 李修三言两语简单把黄金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抹去了关于父母的信息。 倒不是他刻意隐瞒，只不过这是他个人的私事，且和他们遇到的问题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当听到李修拒绝打开棺材，拿出阿努比斯的宝藏，女法老也忍不住问：“为什么？” “两个原因。” 李修解释说：“第一，我们进入这片冥界的仪式、道具、地点，全部和图坦卡蒙相关，进入冥界后，我却从未听到任何关于图坦卡蒙的事迹。” 冥界很大，但法老的圈子不大，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三十位法老，每一位都有对应的名号、事迹流传。 就像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她的名号就是赫雀瑟的女王，意思是最受尊重的女王。 图坦卡蒙的名号却从未在冥界出现过，仿佛这位在现世最负盛名的法老，从未降临到冥界中一般。 进入冥界的仪式，在冥界中消失的图坦卡蒙，以及黄金船和亡灵船一模一样的结构…… “在真的见到黄金船和棺材后，我没办法不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我担心这一切都是图坦卡蒙的诡计，他就是想让人打开那个棺材，把自己释放出来。最终达成某种目的——重生、获得力量又或是别的什么。而且。” 李修分别道出图坦卡蒙死亡、阿努比斯宝藏传说散播、冥界天地不稳定的时间。 “这三者发生的时间前后跨度不会超过三百年，放在外界自然是很久的时间，对于时间观念模糊的冥界来说，可以说是同一时期。” “还有一点，如果阿努比斯的宝藏是留给某一位死去的法老，那它为什么会暴露在阳光下，只有活人能拿？” “如果一切都是图坦卡蒙的计谋，进入冥界的仪式和守护宝藏的阳光，这就说得通了。因为这个棺材里的东西压根就不是给法老准备的，是给后世，追寻图坦卡蒙进入冥界的王室后人准备的。” 听完了李修的讲述，林科和程书琴面露惊讶。 林科狐疑盯着：“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什么意思？”李修问。 程书琴捂着嘴浅笑说：“他的意思是，还从未见过你主动去分析情报，并且能提出如此条理清晰的结论。” 李修翻了个白眼：“特事局的行动有专业团队去分析，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们付的钱只是让我揍人，又不是让我动脑子。我只是平时不愿意动脑子而已，又不代表我真的傻。” 这些东西又不是很难推断，只要有充足的情报和足够的时间思考，总归能想出来。 后方没有支援，苏小雅昏迷，李修不得不承担更多的责任。 林科问：“那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的直觉，就像偶然路过彩票站就会觉得自己刮刮乐能中奖一样的直觉。当我想清楚上述种种联系，再想着打开棺材时，心里就萌生了十分糟糕的直觉。” “直觉可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对于李修的观点，胡尼显然并不认可，他微微摇头，操着沙哑的嗓音缓缓劝说： “三千年本来就是古美尼斯极为繁荣的时期，繁荣就代表了种种变化。况且，不打开棺材，拿到阿努比斯宝藏，我们就没有办法出去，更无法阻拦死海组织的天空仪式。我们必须得到它。” 李修没有回应胡尼的话，他走到苏小雅身边，半蹲下来。 她正躺在柔软垫子上，头枕在程书琴大腿上。 程书琴的能力除了战场急救外，还能快速恢复体能、提升恢复速度，她在帮苏小雅修复过度劳累的身体。 李修握住苏小雅的手，感受她平稳的心跳，逐渐放下心，随即回头对胡尼说： “我会打开棺材……只要她醒过来，看棺材一眼，确认没有问题，我就会打开它。” 见胡尼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拉斐尔伸手扯了扯自家父亲的衣袖，小声把苏小雅的能力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全知……预测一切……笑容可怕……” 听得胡尼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家女儿是在形容一名超凡者的能力，还是在描述某位上古时期的可怖神明。 经过商讨，众人选择相信李修的判断，等待苏小雅的苏醒。 女法老端坐在高台，静静注视距离不到两百米，被阳光笼罩的棺材，嘴角微微含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科和胡尼低声聊天，从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判断，他们应该是在交换关于死海、四大仪式的情报。 鸡哥正摆弄着塔罗牌，拉斐尔凑过去说帮她算算姻缘，鸡哥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我的姻缘都没谱，去去去，别打扰我干活。” 李修坐在甲板上，听着伙伴们的吵吵闹闹，轻轻握住苏小雅的手，静静注视她沉睡的面庞。 “真好看啊。” 程书琴忽然开口，她的语气不带调侃，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感叹。 李修说：“是啊。” 即便是沉睡中，苏小雅依旧美的如同一幅画，初看惊艳，再看心仪，想要无休止的看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程书琴抬头看了眼李修，轻声说：“你比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变了不少。” 李修笑了笑说：“哪方面呢？” “很多。” 陈淑琴说：“曾经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谨慎，曾经的你也不会在遇到问题时，去分析前因后果，去揣度利弊。” 李修的笑容渐渐敛去：“是啊……” 第268章 黄金圣甲虫 蒋一帆的死，李修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老蒋会死，当然不是因为李修。 但死亡，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死亡是无法逆转的结局。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会打开棺材。” “但你们在，我决不允许卡尔诗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次离开华国来到伊罗市的行动，若不是苏小雅和鸡哥都拥有侦测、预知能力，提前对每一步的行动进行修正，避免陷入真正的危险，李修是绝对不会带他们来的。 李修是一个很“吝啬”的人，他无法再接受身边的人死亡了。 程书琴望着李修的侧脸，心中微微叹息。 出于保险，林科和胡尼本想尝试把棺材搬到亡灵船上，免得黄金船突然消失。 可他们尝试了一阵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巨大棺材和黄金船像是焊死了一样，根本拆卸不下来，除非是把整艘船都砸了。 没办法，林科只能换了一个法子。 他和胡尼守在棺材边，避免出现变故。 缺乏时间概念的冥界，李修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他就这样坐在甲板上，静静握着苏小雅的手。 黄金船在沙暴圈内缓缓航行，亡灵船就跟在后面。 这一刻，时间仿佛暂停，所有人都像是来到了一座属于人生的中转站，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安静的思考和等待。 就在这时，黑色沙漠中，爬出了一只黄金圣甲虫。 它藏在黑色沙漠深处，躲过了沙暴的袭击，加上它雕刻有无数细小符文的甲壳，黄金圣甲虫抵抗住了黑色沙漠的侵蚀。 它悄然爬出，趴在黄金船上，一点点爬上去。 黄金圣甲虫明明是迪亚波罗的禁忌物品，它的身上属于迪亚波罗的气息却消失，圣甲虫眼眸流转，有着活人般的神采。 它被附身了。 很显然，藏匿在这具小小的金黄身躯中的是傀儡师的灵魂。 进入沙暴内的势力不仅是黑帮干部、王权教派和犯罪者小队三方，傀儡师同样潜伏在附近。 解读出黄金面甲隐藏的预言后，傀儡师自认无法举行开门仪式，把面甲留给李修，随后，他就始终跟着李修。 等李修一行人进入冥界后，傀儡师第一时间跟了进去。 在冥界这段时间，他不停变幻附身对象，用一层层的“马甲”为跳板，不断蒙骗苏小雅和鸡哥的反追踪能力。 由于他始终躲在暗处，苏小雅和鸡哥没有专门的去找他，加上无数层马甲，傀儡师成功的蒙蔽了两位侦察者的视野，悄悄跟在李修后面。 他的耐心换来了结果。 现在苏小雅昏迷，鸡哥又在占卜棺材内到底是什么，对于傀儡师来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这只黄金圣甲虫是傀儡师趁着亡灵船炮轰，在黑帮干部们发动另一个禁忌物品转移前，趁着当时超凡力场严重波动的空档，从一名黑帮干部手中抢夺来的。 “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那个叫迪亚波罗的黑帮头子到底有多少禁忌物品，光是来到冥界后他们使用的禁忌物品就超过十个了。” 傀儡师心中琢磨着，小心翼翼的爬到了船舱。 一根由超凡力场构建的丝线自圣甲虫屁股后面伸出，这条丝线虽说是由超凡力场构成，但因为内部力场结构极为精巧复杂，不仅完全透明，还几乎没有力场波动泄露。 加上冥界本身就环境复杂，时不时就会有特殊的力场波动闪过，可以说，傀儡师这条丝线在这里做到了真正的无形无质。 丝线缓缓爬上高台，绕过林科，悄然在闭目养神的胡巴手腕上缠了一个圈。 当“圈”完全闭合时，“胡尼”睁开了眼睛。 眼眸依旧深邃，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对回家的渴望。 然而，抛开这一层层教科书般的情绪塑造，在最底层，是一份来自第三视角，绝对冷漠的操控。 “胡尼”站起来。 林科睁开眼，“怎么了？” “胡尼”指着船舱内部，自然的说：“在棺材里呆了太久，我才想起来，当初在船舱内，一个很隐秘的角落看到了一段特殊的文字，上面似乎还有超凡力场。只不过我不是超凡者，无法细致的感知。” 林科站起来：“好，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林科和“胡尼”走下高台，正要抬脚迈入，他忽然停下，说：“等等，我叫拉斐尔过来盯着棺材吧。” 这就是林科做事的风格，严谨且细心。 既然已经将棺材列为盯梢目标，就要保持对它的持续观测。 “胡尼”笑了笑说：“没必要吧，我们进去出来最多两分钟。” 林科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同意了。 “胡尼”正要继续往里走，他脚下的影子骤然如同湖水般泛起波纹，四名曾与林科并肩作战的影子队友自脚下出现，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对“胡尼”发起攻击。 刀刃、拳脚、能量波、心灵冲击，四种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却没有一道落在“胡尼”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自然不是打偏，而是林科与影子队友心意相通，他们刻意对“胡尼”周身出手，当了一回身体描边大师。 其中一名影子队友刀刃落下，林科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了，几乎是瞬间，胡巴清醒过来，大喊： “林科！小心，有人想把我们引走！” 哪需胡尼提醒，林科早在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拔出腰间血脉武器短刀，朝着高台狂奔而去。 以他的速度，只需要半秒就能抵达棺材所在的位置。 但傀儡师要的就是这半秒。 “真是可惜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禁忌物品。” 就在林科和胡尼走下高台时，圣甲虫也爬到了高台顶端，它趴在棺材上，全身散发金光，令人心悸的超凡力场波动自其中散发。 作为一件偏侦察效果的禁忌物品，圣甲虫的力量是达不到棺材的要求，但强行操纵它，把它引爆就不一样了。 一瞬间爆发的力量，足以达到四阶中段的全力一击。 林科手中匕首转动，猛地掷出，落在圣甲虫上，想要把它击飞。 来不及了！ 轰—— 爆炸的冲击被寒冰吸收。 李修来到了黄金船上，地上是圣甲虫的碎片，林科面前是三名被炸伤的影子队友，他扭头看向高台上的棺材。 棺材，打开了一条缝隙。 第269章 漆黑烈日 棺材被打开了。 黄金圣甲虫爆炸后，四溢的超凡力场大部分用来推开了棺材，还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在傀儡师凝聚下，形成了一只半透明的手。 那只手伸向棺材。 这才是傀儡师的真正杀招，不论棺材内有什么东西，只要这是这只手触碰到，傀儡师就能瞬间完成操控，把传说中的阿努比斯宝藏带出去。 这一切太快了，傀儡师有三成的概率成功。 这是极高的概率了，当着李修、林科两人面虎口夺食，能有三成概率，已经是傀儡师算计到极限的成果。 那只手靠近棺材缝隙，可还不等伸进去，就像是被棺材内的什么“东西”一把拉了进去。 没了动静。 李修目睹了这一幕，他踢开脚步的黄金圣甲虫碎片，大步走了过去。 圣甲虫被引爆，李修从中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超凡力场波动。和当初在伊罗博物馆，妖魔自爆时一样的微弱超凡波动。 这份波动隐藏很深，极为纤弱，却能够像一张由钢丝制作成的网，把妖魔、圣甲虫死死控制。 因为太过微弱，非侦察系，且对超凡力场波动极为敏感的超凡者，根本无法感知到这道超凡波动。 李修也是借着苏妲己的感知能力，才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 “在博物馆我就觉得这道超凡力场似曾相识，现在总算是想起来……傀儡师，这件事你也要掺一脚吗？” 李修轻声说，他的声音蕴含超凡力场，向四面八方传递。 没人回应。 不过李修可以确信，傀儡师肯定就在附近。 对于傀儡师，过去李修无法判断他是敌是友。 傀儡师做事毫无顾忌，为了和李修安静的说上两句话，不惜用一幢楼普通人的性命为诱饵，分散特事局的注意力。 在神使事件中，傀儡师透露的消息，又的的确确帮了特事局不少忙。 所以，李修给傀儡师贴的标签是“友善的疯子”。 但现在看来…… 似乎是得更新一下标签信息了。 李修和林科对视一眼，两人近半年的队友默契下，不用说话，林科就召唤出全部的影子队友，警惕站在四周，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如其来袭击。 拿出湮灭魔方转变为封神榜残页，苏妲己飘出站在李修背后，同时地狱火焰轰然燃烧，又全部吸收进入体内。 做完一切的准备，李修才走向了棺材，顺着缝隙向里面看去。 什么都没有。 没有宝物，也没有他之前猜想的图坦卡蒙尸体，又或是别的诡异物件，棺材内空空如也。 只有一层细密的黑色灰烬，飘散在空中，越飞越高。 这些黑色灰烬……不对劲！ 丝丝缕缕的黑色灰烬却给李修极为危险的感觉，他低喝一声：“妲己。” 封神榜残页在苏妲己手中散发柔和七彩光彩，封印的力量与灰烬碰撞。 然而，被风一吹就散的黑色灰烬，竟然能抵抗封神榜残页的效果。 虽然飞舞的速度慢了，可依旧在缓慢上升。 “不是封神榜残页太弱，而是这些黑灰……” 李修感知到灰烬与冥界之间的隐秘联系，面色逐渐沉重下来，“灰烬与整片冥界存在联系，封神榜残页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与整片世界相对抗。” 不过李修的尝试也不是毫无效果，大概有四分之一的灰烬被封锁在了封神榜的七彩光辉中。 林科望着在空中飞舞的黑灰，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他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修微微摇头。 黑色灰烬没有释放半点超凡力场，也没有禁忌物品的邪祟气息，可它无声无息间散发的危险是真实的。 灰烬飘到空中，高度攀升，它们散发的危险，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不知不觉间沙暴停止了，暴露出等候在沙暴外围的近百艘亡灵船。 他们都是听说了女法老即将找到阿努比斯宝藏，闻讯赶来，准备等女法老走出沙暴范围就联手抢夺的。 沙暴散去，近百名法老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一束落下来的阳光，还不等他们激动，就感受到来自高空的可怕威胁。 所有人都不由的抬起头，看到了血红天空背景下的那一抹黑暗。 灰烬来到天空的最顶端，缠绕、凝聚，形成了一枚小小的球体。 下一秒，那一束自人间坠落的光像是被人拉了电闸一般，骤然消失。 冥界重新回到晦暗。 沙漠中，一缕缕黑气散发，向着空中的球体汇聚，黑色球体越来越大，到最后仿佛化身为了…… 一轮漆黑烈日。 “你们看！沙漠的颜色变淡了！”亡灵船上，拉斐尔指着下方的沙漠说。 原本漆黑如墨的沙漠，随着一缕缕黑气被天空中的漆黑烈日吸收，沙漠竟然变成了普通的沙黄色。 拉斐尔随手从船上抓起半截绳索扔下去。 没有被腐蚀。 胡尼咽了口唾沫，视线所及，沙漠正在快速褪色：“那个黑色太阳……正在吸收整片冥界沙漠的力量！” 伴随漆黑烈日不断吸收沙漠的力量，赤红的云层中传来阵阵的轰隆轰隆声，一道道猩红雷蛇蔓延。 女法老望着天空，眼前熟悉的一幕唤醒了她曾经的记忆，她低声喃喃：“冥界再次变得不稳定了。” 上一次冥界不稳定还是在三千年前，那一次变故，使得冥界的沙漠变成了黑色，再也没有人能走下亡灵船，将法老们变成了一座座孤岛。 可就算是三千年的那次也没有今天这般剧烈，伴随阵阵雷声和漆黑烈日的照射，整片冥界像是沸腾了一般。 不，不是像，是沙漠真的在沸腾！ 亡灵船宛如航行在真正的海洋中，在沙漠的沸腾、冲刷下，上下起伏。 “李修！林科！快回来！” 鸡哥冲到亡灵船边，冲着黄金船的方向大喊。 现实中的太阳向外散发的是阳光，能够照亮世界。 在冥界，漆黑烈日散发的就是黑色光，黑光笼罩下，冥界正在越来越暗，能见度低的可怕。 黑光不仅封闭了视野，它甚至能影响声音、超凡力场传播，等黑暗完全驱散了最后一丝光明，李修和亡灵船的众人就将无法感知到对方。 李修回应了一声，抓着胡尼正要回到亡灵船上和大家，他余光看到了无声无息打开的第三个棺材。 第270章 船毁人亡 黄金船高台之上一共有三个棺材。 左边的，躺着一只黑猫和胡尼。 中间的，是一捧诡谲的黑色灰烬，当前已经成为一轮漆黑烈日。 右边的，李修担心里面还藏有危险的东西，就扔在那没有理会。 可现在，原来紧紧闭合的棺材盖竟不知何时滑落，棺材内放置的不再是活物，也不是黑色灰烬，而是…… 一个金灿灿的天平。 “阿努比斯的审判天平？！” 在伊罗市停留的这些日子，李修除了进入爆炎地狱，一遍遍的挑战五十万大军，剩下的时间就是翻阅当地的各种传说、野史，试图寻找父母来伊罗市的原因。 其中，阿努比斯的审判天平就是古美尼斯传说中，最为重要的一件至宝之一。 在传说中，当亡者进入冥界，阿努比斯会在审判天平的一端放置象征真理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 死去的人若是一生行善，心脏就会比羽毛轻，便可以升上天堂，与众神永生。 如果在世时做过坏事，则心脏比羽毛重，这个人将会被打入地狱，而心脏就会被魔鬼吃掉。 古美尼斯人用神话传说，警示人们要为人善良。 棺材内的黄金天平和传说中的审判天平一模一样，甚至在旁边还放有三根洁白的羽毛。 李修在看到审判天平后就明白，这东西是一件等阶极高的禁忌物品！ 自沙漠中飘散出来的黑色灰烬缠绕在审判天平和羽毛上，似乎要把它带到天空，一并涌入漆黑烈日当中。 送上门的禁忌物品李修当然不会放过，他一巴掌抽在灰烬上，强行驱散了黑色灰烬，一把抓住审判天平，又把三根羽毛抓起来，揣进兜里。 能见度已经低到可怕，天空中闪过雷声，地面上出现了阵阵狂风，风划过空气，隐约能看到一条条破碎的痕迹。 林科高声提醒：“连空间都变得不稳定了，李修，快走！” 几秒前还在驻足观看的法老们，此刻纷纷操纵亡灵船，试图远离漆黑烈日的笼罩范围。 还不等他们驶出多远，就有七八艘船被海浪般翻滚的沙丘，直接拍碎了亡灵船。 还有的亡灵船速度太快，冲进了卷起来的龙卷风中，法老被风撕成了碎片。 风越来越大了，一道道空间裂痕出现。 李修抓着胡尼，自碎裂崩塌的黄金船跃出，跳向女法老的亡灵船。林科紧随其后。 李修即将落在亡灵船上，天空又是闪过一道猩红雷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审判天平被夺走的愤怒，那道雷霆精准落在亡灵船上！ “吼吼吼——” 寄居在亡灵船上，保护着船只的幽魂在瞬间就被尽数杀死，它们发出不甘心的怒吼。 面对幽魂屏障，赤红雷霆几乎没有半点延迟，顷刻间穿透，狠狠落在亡灵船上。 李修当机立断，召唤极寒地狱降临，同时封神榜悬在空中，在最后关头护住了船上的众人。 但这艘亡灵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雷霆击碎，落入沙漠当中。 “都没事吧！” 李修大声询问。 “没事！” “一切正常。” 众人纷纷回复。 就在这时，女法老的声音传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们继续走下去了……” 与亡灵船绑定的女法老面色灰白，身体出现不正常的沙化。 李修抓住她的手臂，入手粗糙，女法老马上就要化为沙子消失了：“不仅是你死了亡灵船会消失，船只消失了，你也会死？！” “好像是这样……” 再去过去，沙漠颜色是黑色的时候，船只毁灭就会被黑色沙漠所吞噬，所以，船毁人亡，这点毋庸置疑，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法老是被沙漠杀死的。 现在看来，亡灵船和法老，本身就是一体的，不论哪一方被摧毁，另一方就会消亡。 女法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就散去。 经历了三千五百年的航行，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消亡。 啪嗒啪嗒。 女法老身躯一片片落下，她对李修笑了笑说：“真是可惜啊，还想去你的国度旅行，看来我没办法履行诺言了。” 李修双拳紧握。 “别哭丧着脸，我本来就是死人，死人是没办法死两次的。”女法老反过来安慰他们。 悲伤的氛围在扩散。 “等一下……我可能有办法。” 拉斐尔说着撸起袖子。 她的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纹身。 拉斐尔在纹身上一抹，纹身脱落，成为了以一张灰扑扑，绘满了符文、象形文字的…… 裹尸布。 “这是……” 李修认出来，“女法老的裹尸布？你什么时候……” 拉斐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当时在追鹰隼，我就撕了一小片用来制作不死魔药，剩下的就藏在了身上。” “干的漂亮！” 李修记得这条裹尸布的效果： 名称：哈特谢普苏特的裹尸布 等阶：四阶下段 效果：披上裹尸布后，能够蒙蔽生死，躲过死神的追捕，不论多重的伤势都会在第二天痊愈。 备注：经过人体试验，普通人在痊愈一次后，灵魂发生异变化，三天后彻底转变为低阶妖魔；对于超凡者而言，每次治愈，都要消耗本源精神，消耗干净后，超凡者陷入癫狂，但具体计算公式未知。 这些负面效果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威胁，但对于女法老来说，就完全可以无视。 这条裹尸布是浸染了她的血液才转化为禁忌物品，全世界只有她是不会被裹尸布伤害。 听说自己不用死了，女法老不惊不喜，反倒是在无奈摇头，她躺进裹尸布中，最后说： “我没想到竟然会再一次躺在里面。李修，认识你们后，我的生活真的变得很有趣，就算我无法活过来，我也要谢谢你，作为感谢，等一切安定后，我会好好服侍你一晚。” 李修哭笑不得，“那就大可不必了。” 等女法老被裹尸布包裹好，拉斐尔再次把她二维化，当做纹身贴在手臂上。 剩下就是祈祷二十四小时后，拿下贴纸，女法老还活蹦乱跳的活着了。 只可惜亡灵船被摧毁后，陪伴他们一路的干尸、骷髅也一并消失，它们没有女法老的实力，几乎是亡灵船被摧毁的瞬间就化为沙子散去。 李修环顾四周，三米外几乎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闪过的赤红雷霆短暂的照亮沙漠。 风很大，黄沙吹在脸上十分的难受。 鸡哥捂住口鼻，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船也没了，所谓的宝藏也只是一个黑咕隆咚的破太阳。” 李修举起手中的审判天平晃了晃。 “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东西应该就是阿努比斯的宝藏，它应该能帮我们出去。” 第271章 审判天平 传说中，经过审判天平，亡者能够前往天堂或地狱。 林科探出微弱的超凡力场，尝试感知审判天平，尝试几次后，发现没有效果。 “敏感度很低，看来是要特定仪式或者大量超凡力量才能触发的类型。” 林科说：“你应该知道局里的安全条例，盲目触发未知的禁忌物品是极为危险的行为。” “不，我可不是盲目触发。” 李修露出笑容。 苏小雅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我看到了审判天平的使用方法。” “苏小雅（小雅）！” 林科等人惊呼。 他们没想到苏小雅这么快就醒了，超凡能力使用透支这是很严重的症状，通常要在病床上静养三四天才能恢复。 “多亏了书琴姐的身体修复，加上我的能力只用动脑子，能力不需要外放，我恢复起来好像比别人快点。” 苏小雅解释说。 拉斐尔问：“那你现在能正常使用能力吗？” 见苏小雅点头，众人长长松了口气。 李修的强大，毋庸置疑，在进入冥界后，他进一步攻略爆炎地狱，超凡等阶虽说没有大幅度提升，但与敌人，尤其是复数敌人的作战能力，获得了极大增强。 可以说，只要进入正面战斗，李修就能对追杀者呈现碾压式的姿态。 但个人的强大终究还是有局限，阴谋、诡计、陷阱、意外，总归有李修顾忌不到的地方。 苏小雅的存在就完美的弥补了这个短板。 明明超凡等阶还不到六阶，就能拥有绝对的情报掌控力。 只要她的能力在正常运转，敌人的阴谋就基本无法生效。 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情报，这就是这支临时小队最大的依仗。 李修注意到苏小雅虚弱的面庞，“还撑得住吗？” “当然，别看我这样，我体育成绩可是满分。” 苏小雅没有触碰审判天平。 它的等阶太高了，即便没有激活，普通人或低等阶的超凡者触碰，仍会造成身体上的创伤。 她双眸中闪过一条条审判天平的讯息，苏小雅启动思维加速，自海量情报中找出所需要的关键信息，她轻声说： “禁忌物品名称：审判天平或阿努比斯的天秤。” “等阶：四阶巅峰。” “能力一：审讯，持有天平能够对目标进行审判判定，如果对方曾犯下罪孽，灵魂就会收到天平的审判，在战斗中持续受到痛苦。” “能力二：判决，将目标的虚拟心脏放在天平一端，将真理羽毛放在天平的另一端，如果羽毛更沉，能力一‘审问’效果失效，会打开通往现世的道路。如果心脏更沉，虚拟心脏就会碎裂，连带目标的心脏也会碎裂。” “能力二中判决的依据就是目标是否有罪恶感，这个罪恶感不由主观判定，而是由世间普世的价值观来判断。” 苏小雅讲述完后，悄悄低下头，不着痕迹的轻轻喘息。 她的身体状态还没有恢复到完全状态，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思维加速，就头晕目眩，双腿无力。 苏小雅不想让同伴们担心，现在大家受困于冥界，她必须要给团队塑造信心。 苏小雅强忍着眩晕感，没有表现出来，她隐藏的很好，加上四周昏暗，没人看出她的虚弱。 就在这时，李修走过来，轻轻扶住了她的背，凑到耳边，小声说：“装的很像，下次别装了。” 苏小雅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一呆，同样凑过来小声说：“竟然被小李修看出来……看开我真的是太累了。” 李修说：“撑不住就暂时停下来，有我，有林科、书琴姐，团队的容错率要比之前高很多，就算偶尔遇到突发状况，我们也能解决。” “我明白，我只是想多做一点。如果这些人当中真有人出事，你应该会很难过吧。” 苏小雅直勾勾的看着李修的眼睛，清澈透亮的眸中泛着似水柔情，她说：“我不希望你难过。” 苏小雅向来是情绪内敛的人，越是内敛的人，在真正展露心中所思所想时，就越会给人强烈的冲击。 李修感受她传递过来的浓浓关心，鼻头微酸，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李修用力场遮蔽，其他人没听到，林科自李修手中拿过审判天平，琢磨这玩意的用法。 见李修和苏小雅说完话，他把天平还给李修，说：“那就按照苏小雅说的，你作为施术者，把我当做目标进行判决。” “如果我的心脏符合要求，那就最好不过，我们一起返回现实世界。” “如果我没通过审判天平的效果，以我的体质，心脏碎裂也不会立刻死亡，有书琴在，我能撑到进行急救结束。” 见李修还要说话，林科摆摆手说：“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我和你能做到心脏碎裂而不死，拉斐尔虽说也是四阶，但她的体魄太弱了。李修，你是我们中的最强战力，现在冥界的环境变幻莫测，你必须保持在最优状态。” 林科话说到这种地步，李修只好同意。 “好。” 林科做了几个深呼吸，对李修点点头，“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程书琴摘下了头上的银蜂针，手中散发莹莹光华，随时准备治疗。 李修举起审判天平，超凡力量注入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审判天平许久未启用，又或是它本身就需要海量超凡力场激活，李修足足往天平中注入了近三分钟的力量，它才缓缓绽放出光芒。 金黄色的圣洁光芒稍稍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大约两三米的范围，散发令人安心的温暖。 李修自兜里掏出一根洁白的羽毛，不需要他操控，真理羽毛感知到天平被启动，自然而然的漂浮到天平的一端。 李修抬起手，指向林科，吐出两个字：“判决。” 简单的两个字，在这一刻带有了特殊的魔力，仿佛神话传记中的言灵，听到的人全部感觉灵魂战栗。 天平的另一端，出现了一枚淡金色，正在有规律跳动的心脏。 林科轻抚胸口，他能感觉到，胸膛中心脏与天平中的虚拟心脏已经取得了联系。 判决，开始了！ 李修紧张的盯着天平，心中祈祷：以林科的秉性，肯定从未做过恶事，一定没事的—— 念头还不等消失，天平开始倾斜…… 心脏向下坠去，同时上面出现了道道裂痕！ 第272章 时空隧道 林科眉头紧锁，他捂住胸口，口中吐出鲜血。 这是真正的钻心痛楚，在审判天平规则的联系下，林科的心脏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怎么会！” 一向沉稳的程书琴第一次慌了神。 林科自幼就极为自律，参军后，始终以部队的条例要求自己，后续转入到特事局后，每一次任务都是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程书琴坚信，林科没有做过一件会被审判的恶事。 李修手中紧紧握着审判天平，要不是判决仪式正在进行，中途打断会给林科造成更大的伤害，他恨不得把这没用的禁忌物品给毁了。 作为本次仪式的启动者，李修能感知到审判天平回传过来的讯息。 审判天平判决下，林科的“恶”是： 对死者的不敬。 林科的能力·战场指挥家，能够将已死的队友以影子的方式重新召唤出来。 伴随林科进入四阶中段，影子队友不再是记忆形式出现，他们会拥有部分死者的灵魂碎片。 过去的没有灵魂碎片的影子队友，虽然表现的看起来像是死者，但局限于林科的记忆、认知，他们无法作出林科认知之外的行动。 拥有了灵魂碎片之后，在作战行动中，影子队友会更为灵活，能够自主作出更为合适的判断，正面作战能力还会有提升的空间。 对于影子队友来说，接受曾经战友的召唤，久违的回到现世，看看亲友，看看家人，这是不可多等的好事。 可在审判天平，这个传统的古美尼斯禁忌物品的设定中，对死者的不敬，对死者灵魂的不敬，是远比偷盗、抢劫、杀人，还要令人唾弃的恶行。 李修对程书琴说：“马上准备急救！” 程书琴点点头，操纵九支银蜂针飞舞，准备先用能力封住心脏周边的血管。 “等一下！” 林科抬起手。 不愧是曾经参军且真正参加过实战的军人，面对心脏碎裂的痛楚，林科还撑着没有倒下。 林科说：“我感觉……还有转机！” 审判天平一端，满是裂痕的虚拟心脏边缘，出现了一双小小的手，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无数双手保护着这颗满是裂痕的心脏，托举着心脏缓慢升高，逐渐和真理羽毛齐平。 到最后，虚拟心脏高高扬起，而真理羽毛落在了最下方。 在那一双双手的背后，李修隐隐约约看到了无数张模糊的面孔。 “他们是……” 拉斐尔望着眼前这一幕，难掩心中的震撼。 李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猜测说：“这些应该都是林科曾经拯救过的人，或许他们本人已经丧生在了某一起超凡失控事件当中，但他们的家人、朋友肯定因为林科还幸福的活着。” 程书琴总算是松了口气，走过去，挽着林科的胳膊，扶着他，轻声说：“真是受爱戴呢，林队长，看来加的班、受的伤，不是没用的。” “啰嗦。”林科别过头。 虚拟心脏达到天平的最高处后，它并未停止，反而继续向上方飘去。 真理羽毛片片碎裂，融入到虚拟心脏中，当二者结合的瞬间，所有的光芒向内坍缩，形成了一个极为渺小的黑点。 黑点缓缓飘落，李修跟着直觉伸出手，黑点附着在他的手指上。 横——竖—— 嗡！ 黑点在空气中留下十字形的裂痕，裂痕出现的瞬间就急速扩散，形成了一个近五米高的十字通道。 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变得更加动荡，众人抓住了彼此，免得突然有人被吸入时空裂缝中。 要是再有人被扔到了三千年前，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再次遇到冻结时间的棺材。 “穿过这条通道就能回到现实了吗？”林科捂着胸口问。 他虽然通过了审判天平的判决，但之前裂开的心脏还没愈合。多亏了他的体魄强大，换成普通人就算不死，也得瘫在地上等待进iCu了。 李修说：“没错。” 因为是他启动的仪式，他清楚这条通道另一头会走向哪。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们就能回到伊罗市。 审判天平的通道每秒都会消耗大量的超凡力场，李修之前注入的份量不到三十秒就会被消耗干净。 他们不再耽搁，赶忙大步冲进十字通道当中。 在进入前，苏小雅提醒说：“跨越了两个世界，其中还有世界规则的差异，这其中的数据量太大了，以我现在的思维加速速度无法分辨其中有没有危险，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 如果要苏小雅完全解读眼前的通道，可能需要一到两分钟的时间，还不等她找到对应的答案，这条通道早就关闭了。 苏小雅说的复杂，鸡哥说的就很直白了。 “死线和生线缠绕在一起，乱七八糟一堆，还在不停变化……反正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纷纷点头。 李修高举审判天平跑在最前面，天平散发的光芒驱散了通道中汹涌的时空裂缝，其他人紧随其后。 他们跑的很快，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的出口。 “马上就要到了。”李修回头说。 可就是在回头的刹那，李修看到了背后的诡异场景—— 他们来时的路完全消失，一团团漆黑如墨的光芒渗透进入这条时空通道中，被黑色光芒侵占的区域，时空通道尽数崩溃。 是那一轮漆黑烈日！ 它不想放他们离开！ “快走！” 李修牵住苏小雅的手，准备释放超凡力场，带领众人离开。 苏小雅大喊：“不能释放超凡力量！” 李修全身超凡力场尚未释放出来，仅仅是一点余波，就使得审判天平的光罩出现波动。 他顿时明白过来。 在审判天平的光罩内，不可以大规模的驱动超凡力量。 一旦光罩碎裂，他们就会被时空隧道中的无数裂缝袭击，被扔到不知名的时空。 他们只能动用肉体的力量去奔跑！ 众人原本的速度就很快，基本上是小跑，在不使用超凡力量的速度下，就算是提速，也提升不了多少。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漆黑烈日的光芒已经来到了他们背后，仅剩不到半米的距离。 李修一咬牙，先猛地把苏小雅和离得最近的胡巴，向着出口的方向扔出去。 紧接着是重伤的林科和程书琴。 李修回头伸出手，“鸡哥，到你——”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拉斐尔在奔跑途中，一滴黑色光芒像是粘稠的沥青般落下，滴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全身像是被定住，直接站在了原地。 鸡哥看到了，回头冲过去，想要一把扛起她，结果终究是慢了半步，他也被黑色光芒追上。 第273章 卷走 “卧槽！” 鸡哥扛着拉斐尔，想要冲向李修，可他的双腿已经被漆黑如墨的光芒覆盖。 “鸡哥！别动！” 好兄弟受困，李修顾不得审判天平光芒破碎，超凡力场全力释放，无数条缠绕着地狱火的丝线弹射而出。 在地狱火的加持下，丝线宛如最为锋利的刻刀，将鸡哥身上的漆黑光芒片片切割下来。 同时丝线紧紧缠绕鸡哥、拉斐尔二人，不让漆黑光芒把他们拖回到冥界。 双方陷入僵持。 撕拉—— 一道掠过的时空裂缝击穿了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 这也就是李修的体魄惊人，换成任何一个非肉体强化系超凡者，这一下就要被腰斩死亡！ 他们所处的这条空间通道是由审判天平制作出来的临时通道，极其不稳定，在通道外面是无数时空乱流。 因为是临时通道，时不时就会有一道时空裂缝冲进来。 审判天平是具有空间属性的禁忌物品，在它的保护下，时空裂缝无法攻击李修，但审判天平光罩碎裂，李修就彻底暴露在时空裂缝的攻击下。 而李修不断激发超凡力场，与漆黑光芒争夺鸡哥二人。 爆发的超凡力场如同一盏明灯，时空乱流被这股力量吸引，宛若一只只无意识的飞蛾，主动朝着李修飞掠而来。 除了专精时空能力的超凡者，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肆意的施展力量。 或许当有人达到理论中存在的二阶、一阶时，人类能够挑战时间与空间的力量。 现在，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李修！走！” 鸡哥急得大喊。 不到两三秒的时间，李修身上出现了无数伤痕，最严重伤口在背部，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不过……这点伤不算什么。” 爆炎地狱的挑战不仅磨练了李修的实战能力，还使得他清晰知道身体的极限。 死亡的极限。 心脏被洞穿不会死，失血50%以上也只是略微虚弱。 虽然还没试过，但李修有种，就算头被砍掉，只要在十秒内放在身体上，血管和神经就会自动连接上的感觉。 随着力量的提升，李修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生命力旺盛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猛兽。 但是鸡哥和拉斐尔不行。 漆黑光芒一并在遭受时空裂缝的袭击，继续这样下去，不等把鸡哥二人救回来，他们就要率先被时空裂缝切成碎片了。 审判天平释放的力量愈发微弱，一闪一灭，背后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也开始快速缩小。 与此同时，漆黑光芒潮水般扑过来。 既然无法解开鸡哥的束缚，李修心一横，打算和鸡哥一起回到冥界。 然而，面对李修的“投怀送抱”，漆黑光芒却直接拒绝。 海量的漆黑光芒扑过来，拦住李修。 临时通道中涌入的时空裂缝越来越多，已经岌岌可危，摆在李修面前的就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放鸡哥二人被漆黑光芒带走。 要么就在和漆黑光芒战斗中，鸡哥二人被涌入的时空裂缝撕成碎片。 “回去吧，李修，我自己想办法。” 明明怕的要死，鸡哥还是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临时通道即将彻底崩溃，李修不愿意用鸡哥、拉斐尔的生命做赌注，他自兜里掏出拇指大小的鹰隼石雕，解开了鹰隼石雕上的封印。 这是李修从迪亚波罗的宝库中夺来的禁忌物品，抢回来后，这头鹰隼宁死不从，被李修封印加殴打了数日，终于还是认怂了，乖乖听命。 李修猛地掷出鹰隼和审判天平，鹰隼释放出超凡力量，凭空出现大量沙子，恢复成沙雕的模样。 黄沙鹰隼抓住审判天平，在临时通道崩溃的最后关头，冲入鸡哥怀中。 “保住命！我一定会去救你们！” 临时通道消失，李修回到现实世界。 见只有李修出来，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科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程书琴眼神无助，“连你都对付不了那道漆黑光芒吗？” 李修微微摇头，过了好久后，他说：“如果仅仅是漆黑光芒并不难对付，但它背后有人操控。” “有人？！”林科走过来。 李修颔首，低垂着眼，静静望着地面：“有人操纵漆黑光芒，刻意逼我作出抉择。” 林科急切的说：“那等什么，重新启动审判天平，我们回冥界找他们。” “不行。” 李修说：“我把黄沙鹰隼和审判天平一起留给鸡哥了。” 林科正要问为什么，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李修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时空错乱。 当年，胡尼进入冥界时，因为冥界时空不稳定，导致他被扔到了三千年前。 虽然这只是猜想，尚未被真正证实，但漆黑烈日出现后，冥界再次变得不稳定。 如果鸡哥和拉斐尔真的被扔到了几千年前，等李修一行人重新启动审判天平进入冥界，他们俩可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不管拉斐尔的正面战斗有多弱，她也是一名四阶的超凡者，倾尽全力能够启动审判天平，只要能启动，他们就有回来的机会。 况且，他们二人的正面作战能力太弱了。 有了审判天平和黄沙鹰隼两件禁忌物品，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至少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李修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一言不发的胡尼。 他走过去，拍了拍胡尼的肩膀，半蹲下来说：“还没到悲伤难过的时候，想拯救拉斐尔吗？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 胡尼抬起头，双眼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太过绝望了，拉斐尔生死未卜，这对胡尼来说，简直比自己被永远困在黄金船上还要绝望。 “我……我能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靠着沙恩姆的传承能使用一点点符文的力量，利用仪式、物品能够施展微弱的超凡能力。 这在过去很厉害，可在全球超凡觉醒的现在，任何一名五阶超凡者都要比胡尼强。 李修按住胡尼的肩膀：“我需要你的血、你的知识。” “血？知识？” 胡尼愣了半秒，随即眼睛瞪得滚圆。 没错，血！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胡尼差点忘记，只要有他的血，就能借助图坦卡蒙的黄金棺材，再次举行仪式，进入冥界！ 希望重新为胡尼注入力量，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说：“还等什么，快走吧！” 李修点点头，扭头看向苏小雅：“能确定我们的位置吗？我们距离帝王谷有多远……” 李修话音淡去。 苏小雅面色十分凝重，她说：“重要的不是我们的位置，而是我们所处的时间。” 第274章 臣服 审判天平毕竟是数千年前的禁忌物品，它不是滴滴打车，没办法精准定位到某一条街道。 李修一行人走出来的位置是在一座小学的教室内。 教室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这也是正常的，外面天色一片黑暗，明显是深夜，孩子们自然不可能还在上学。 听到苏小雅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出“时间”两个字，李修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 “我们不会来到了几年后吧？” 苏小雅严肃的表情变得呆萌，片刻后，她摆摆手说：“没有，不过可能比我们穿越时空还要棘手。” 苏小雅走到窗边，抬头向天空看去，同时轻声说：“现在距离我们启动图坦卡蒙黄金棺材的仪式，进入到冥界中刚好过去了二十四小时。” 现实世界和冥界的时间果然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李修的体感下，他们在冥界差不多要生活了半个月的时间，现实才过去二十四小时…… 李修眉头紧锁，“等一下，你说刚好二十四小时？” 苏小雅缓缓点头。 李修分明记得他们举行仪式，进入冥界时，还是晌午，如果恰好二十四小时的话，现在应该也还是白天才对！ 他想到一种可能，越想越惊，几个大步冲到教室的窗边，向上看去—— 高空之上，出现了一轮若隐若现的光边，散发的微弱光线根本无法照亮大地。 李修不可置信的说：“这是……日食？！”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会突然日食？ “滋啦……滋啦……” 林科的通讯装置久违的响了起来，回到现实世界后，他的信号终于重新被卫星捕捉。 “林……林科……听到请……回复……” 林科按下通讯器，“总部，我是林科。” 庆京总部的后勤科办公室爆发欢呼，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们松了口气，马上不顾成本的提升卫星功率。 信号强度提升，通讯变的稳定，后勤科询问：“林队长，你的通讯中断了二十四小时，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言难尽，总之，我现在和李修在一起。” “太好了，专案组二队成员还在伊罗市等待你们，随时可以为你们提供火力支援，请立即与他们汇合，离开伊罗市。” 李修走过来说：“我们现在不能走。” 后勤科人员听出了李修的声音：“可是你们现在很危险——” 林科打断后勤人员的话说：“因果之线和另一位队员被敌人带走了，我们必须把他们带回来。” 作为庆京总部，专门负责伊罗市行动的后勤人员，他们早就把每一位行动人员的档案背的烂熟于心。 因果之线·姬旭坤就算是放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追寻专家。 于情，特事局没有放弃战友的习惯。 于理，鸡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不是指那些从全世界赶来的暗杀者——他们的确很可怕，比起正在发生的事情，那些暗杀者根本算不得什么！” 总部后勤人员似乎怕被李修打断，加快语速说： “这场日食根本不是天文现象！” “从卫星视角来看，没有任何宇宙天体挡住了太阳，而日食的范围……” “只有美尼斯国，准确说是古代美尼斯国的领土范围，超过这个范围，仍是一片晴朗。” 能够横跨整个国度的超凡失控现象，无法判断等阶，无法判断能力，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因果之线的牺牲的确很可惜，但如果李修连同林科、专案组二队全军覆没，这对特事局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请把专案二组成员撤走吧，我要留下。” 李修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鸡哥是为了我大老远过来冒险的，否则，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原神——启动！’，我不可能把他扔下不管。” 李修不擅长分析利弊，他习惯用最朴素的道理生活： 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 庆京总部后勤科办公室，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彼此对视，从身边同事眼中看到了无奈和释然。 这就是他们印象中的李修。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好说话的压根不像是一位被世人敬仰的英雄。 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李修就执拗的像是一头牛。 好在愿意加入特事局，领着并不高昂的收入，做着最辛苦、最危险工作的人，往往都有几份对于原则的执拗。 李修说完后，正准备挂断通讯，忽然，他听到了来自通讯频道中的浅浅笑声。 笑声很轻，不仅是声音轻，还蕴含了笑声主人轻松的心意，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原则上，咳咳，原则上我们是不能对私自前往境外的外勤人员行动进行后方支援，但考虑到这件事涉及一个国家范围的超凡失控，我们后勤科出于人道主义——” 另一位后勤人员不乐意听这冗长的前言，抢过话筒，“别墨迹了，这些官话回头写检查的时候再说。李修，从现在开始，总部后勤科介入支援！” “我们通过卫星的光学摄像头，没有查看到问题，切换到超凡检测摄像头，我们拍摄到了一张十分诡异的照片，现在发给你们。” 林科抬起手臂上的移动终端，几秒的延迟，一张图片传输了过来。 因为是超凡检测摄像头，照片经过特殊处理，底色像是负片，照片中的城市是伊罗市。 在城市上空，一轮漆黑烈日高高悬空。 “冥界的漆黑烈日来到现实世界了？！” “不，还没有完全降临。” 林科指着漆黑烈日边缘的灰白，“如果真的降临，边缘和中间应该是一个颜色。边缘灰白，说明它正处于真实和虚幻的临界状态。不过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来到现实世界。” “这是什么？” 李修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放大照片。 随着照片不断放大，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漆黑烈日中央，竟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道人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卫星的窥探，微微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 在与对方对视的刹那，浩荡、恢弘、亘古……无数形容词在脑中出现。 所有人似乎听到了无数威严低语，而所有的低语汇聚成两个字： 臣服。 第275章 永夜 胡尼几乎是在看到照片中人影的瞬间，就双眼失神，扑通跪在地上，低下头，向天空中漆黑烈日的方向虔诚朝拜。 李修一只手落在胡尼的背上，超凡力场释放将他包裹住。 胡尼这才恍然回过神，当瞧见自己不知何时双膝跪地，叩首朝拜，额头上顿时被惊出了冷汗。 “你感受到了什么？”李修问。 “刚才……我仿佛见到了绝对的王者……只想要全身心的服从对方，连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都不敢有……” 李修微微皱眉，他环顾众人，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是模因污染吗？”李修问。 林科捂着胸口，解释说：“不，应该不是，我没有感受到来自肉体或灵魂层面的干涉。看到照片，就会产生想要服从的念头，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气质。” “气质？” 李修不认为，“气质”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林科点头说：“你加入特事局的时间还短，没有足够的时间阅读大量的案例。” “之前长安市曾出土过一个秦王泥塑，与这张照片一样，同样都是没有任何形式的力量外泄，但只要普通人见到雕塑，就会不自觉的臣服、跪拜，就连低等阶的超凡者也无法抵抗。” “局里研发科的专家曾设立研究团队，专门研究这种现象，尝试能否把这种影响力复刻出来，应用于行动任务当中。” 李修问：“成功了吗？” “成功了，也失败了。” 林科说：“之所以说成功，是研发团队找到了这种影响力的创造方式——超凡者长期身居高位，接受无数人的膜拜，通过长时间的浸染，权力与超凡能力融合，转变为令人臣服的气质。” “而之所以说失败，是因为在当今这个时代，王权衰落，就算是漂亮国的总统，也能被财阀随时更换。除非政治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现代社会无法复刻这种绝对的心理崇拜。” 话说到这里，再结合他们一路经历的仪式，照片中人影的身份李修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曾经古美尼斯第十八王朝的法老，九岁君临天下，十九岁神秘死亡，传说“法老诅咒”的创始人，古美尼斯最为神秘，也是当今最为著名的法老之一的—— “图坦卡蒙。” 苏小雅微微点头，认可了李修的猜测，她说：“三千年前，图坦卡蒙的神秘死亡，很可能是他主导的一场仪式。” 李修问：“你看到什么情报了？” 苏小雅扶着窗沿，过度透支力量，长时间的思维加速，加上头顶的阴影落在她的面庞上，令她看起来格外清瘦憔悴，宛若刚经历暴雨的脆弱花朵，具备动人心魄的破碎美感。 她手指轻轻敲打窗沿，说：“这其中涉及的阴谋、秘密太多了，我暂时无法完全看穿，但有一点我能确定：生前，图坦卡蒙是一名极为强大的天生超凡者。” “他的等阶很可能早在登基前就已经达到了三阶，不论权力、力量还是财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对于他这场死而复生的仪式，我在知识库中找到了图坦卡蒙说过的一句话——” “生活是一场短暂的梦，死亡是永恒的觉醒。” 李修望着天空中的日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漆黑烈日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几乎完全遮挡住了原本的太阳，连最外围的一圈光轮都要即将消失。 现实世界将陷入真正的永夜。 李修捋清楚的前后关系，总结说：“图坦卡蒙为了获得永生而自杀，等待自己的后代把他从棺材里放出来，获得真正的永生。” “所以，那所谓的‘家族至宝’、‘阻止天空仪式的关键物品’只不过是谎言？” 苏小雅轻轻摇头说：“关键物品是真的。虽然我还没探查到关于死海举办四场仪式的信息，但就天空仪式来说……图坦卡蒙苏醒，漆黑烈日当空的情况下，没人能不经过他的许可，在天空举行任何的仪式。” “至于‘家族至宝’……” 苏小雅想了想，微微歪头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好好好，这么个家族至宝是吧？ 苏小雅双手抱怀，眼眸中的数据如瀑布般洒落下来。 “我从一些零散的信息能勉强作出推断，他的苏醒……似乎不完整，我们的出现似乎打断了他的仪式进程。这只是我的根据间接线索做的推测，当然，重要的不是仪式、复活的图坦卡蒙。” 苏小雅转过来，看向李修：“而是你想怎么做？” 来自三千年前的法老复活，黑暗笼罩大地，图坦卡蒙看起来可没有女法老那么洒脱，能够放弃权力，决定游历世界。 以图坦卡蒙苏醒后的所作所为，他似乎是想要重新统治这片大地—— 以最为恐怖、暴力的方式。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犹豫了许久。 他没有看向林科，这次行动，他才是队长，所以也必须由李修作出判断。 足足十秒的沉思，李修给出答案：“先去帝王谷，进行仪式去救人，剩下的事情……” 李修又看了眼天空中的漆黑烈日。 “等把鸡哥和拉斐尔救回来再说。” 时间允许的话，李修不介意帮助伊罗市当地超凡者组织，一起对付高悬空中的漆黑烈日。 毕竟把图坦卡蒙释放出来，有他的一部分责任。 但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为了拯救朋友，李修愿意背负逃避责任的骂名。 做了决定，李修带领一行人离开了空荡荡的小学。 走出校园后，一下就变得热闹起来，路上到处可见因为能见度降低，撞在一起的车辆。 有人躺在地上哀嚎，赶来的警察正在呼叫救护。 还有的司机互相骂了起来，指责对方违章驾驶。 但更多的就是抬头，静静望着天空的景观，以为这是难得一见的日全食，不少人纷纷拿出相机拍摄，想要记录下这值得铭记的一幕。 当然，相机什么都拍摄不出来，每一张照片都是一片漆黑。 “我跟专案组二队联系了，他们马上就会开飞行器赶过来。”林科说。 李修点点头，向预定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最后一轮属于太阳的光辉被遮蔽，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第276章 希望火苗 天空中最后一抹光芒消失，普通的市民发出欢呼，似乎在庆贺这罕见的天象。 李修等人的脸色骤然发生变化。 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国度的规则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形容出来，如果不是李修一行人刚从冥界走出来，用身体感受过两个世界不同的规则，他们也无法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 “现实……在向冥界转变？” 呼—— 一阵风吹过，沙粒自脚边划过。 “诶，地上有好多的沙子。” 有人发现了脚底的触感不对劲，他们掏出手机，想要照亮，看看脚下到底怎么回事。 可等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却发现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法照亮地面。 原本能照亮两三米的手机手电筒，光线只蔓延了不到三四厘米，就消失不见。 不仅是手机，车灯、店铺的招牌、家里的灯光…… 所有能够释放光芒的电子设备全部失去作用，不仅是无效，当打开后，消耗的电量也是指数式上升。 满电量的手机，不到两分钟，内部电量就消耗干净了。 十分钟后，伊罗市的发电厂宣告停止工作。 这座美尼斯国最为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迫回到了原始时代。 黑暗，不光是剥夺了视觉，还赋予了无穷的恐惧。 几分钟前还在兴奋的拍照，欣赏日全食的行人，此刻，全部陷入到恐慌中，到处是尖叫，还有呼喊家人、朋友的声音。 绝望在蔓延…… 啪！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出现在附近几条街区每一个人耳中，并不大的声音，似乎带有特殊的魔力，瞬间夺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伴随响指声，一缕缕微弱的火苗出现在空中，照亮了几十米的范围。 奔走逃亡的行人怔怔望着忽然出现的火苗，明明它是那么的微弱，看起来一阵风就会吹散。 但在这一刻，这一缕微弱的火苗，代表了希望和秩序。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团小小的火焰，照亮四周。 火苗还在不断向外复制、扩散。 如果从伊罗市高空向下看，就能看到这座陷入黑暗的城市像是亮起了一盏盏灯，恐惧和悲伤随着火焰的蔓延逐渐散去。 林科微微皱眉，担忧的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对你的身体负荷太大了。” 伊罗市是美尼斯国的首都，占地面积达到了3085平方公里，李修想要以一己之力照亮整座城市…… 这在林科看来，简直是在找死。 他会被累死的！ 李修看到市民重新恢复理智，上一秒还在狂奔，不管别人死活的市民，现在正一边道歉，一边主动去扶起被他撞倒的女孩，他平静说： “我可是被世界认可的第九英雄，有我在，黑暗就不会降临。” 林科愣住了，怔怔望着李修，似乎第一次认识他。 “哈——” 李修的严肃没持续多久就消失，笑着说：“以上是回复官方的话术。我们来伊罗市后闹出不少事，现在稍微出点力，等一切结束后，伊罗市官方秋后算账起来，也能念着点我们的好。” 李修一行人虽然竭力隐藏身份，但他不会小瞧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荷鲁斯不知道藏有多少超凡者，又有多少禁忌物品。 伊罗市可不像当初的卡尔诗市一样，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李修等人的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特事局会保他们，李修也得为自己，为团队内的成员留点后路。 当队长真累啊，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李修想着，还是当不用动脑子，只需要动拳头的傻子队员舒服。 当然，上面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地狱火具有主动蔓延的特性，只要召唤出来就不会再消耗李修多少超凡力量。 李修最后看了眼晃动的火苗，说：“走吧，去和老六他们汇合。” …… 同一时间，伊罗市某个五星级豪华酒店套房中。 静坐在沙发中的傀儡师睁开眼。 他站起来，走到酒柜，挑了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放了三枚冰块。 屋内明明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傀儡师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这间屋子内布满了他的操控锁链，连一颗灰尘也在傀儡师的掌控之内。 倒了半杯酒，不等冰块完成给威士忌的降温，他就把杯中的酒水连同冰块一起倒进嘴里。 咔嚓、咔嚓…… 傀儡师细细咀嚼着冰块，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望着头顶一轮漆黑烈日，思索在冥界发生的种种事情，等把前因后果全部想明白，傀儡师忍不住叹息一声： “死海那群疯子……真坑啊。” 傀儡师是整个计划的执行者，他太清楚死海那群疯子在做什么。 “死海想要举办天空仪式，需要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可死人的灵魂碎片是无法被提取的。于是，死海就顺势找人把这位三千年的法老复活——准确说是提前复活。” 傀儡师的调查手段不容小觑，苏小雅通过能力“作弊”得到的情报，他是真正调查出来的。 傀儡师找到了来自三千年前，图坦卡蒙死亡时期流传下来的壁画，壁画的主人应该是当时古美尼斯王朝的大祭司。 根据壁画模模糊糊的记录，仪式既定的真正复活日期，应该是在三千三百五十个长夜之后。 所谓的“长夜”就是冬日里夜色最长的时候。 三千三百五十个长夜之后，也就是三千三百五十年后。 现在距离仪式既定的复活日期，还有几年的时间，提前复活苏醒必然会对图坦卡蒙造成不可知的影响。 “等图坦卡蒙提前复活后，力量不完整的情况下，引发黑日当空。这种影响一个国度的超凡失控事件，要不了多久，全球的超凡组织就会派人支援，不论图坦卡蒙有多强，他都必死无疑。” “然后，最为擅长傀儡术，能够无声无息控制他人的我，就是最好的猎手，完全可以躲在暗处渔翁得利，等别人杀死图坦卡蒙后，悄悄拿走他的灵魂碎片。” “届时，死海拿到了图坦卡蒙灵魂碎片，天空也没有黑日的束缚，能够随意展开仪式，要是能趁机干掉李修，那就是锦上添花……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傀儡师大口咬着冰块，咕咚咽下去，咬着牙说：“但一切的前提是，图坦卡蒙死了。” “可按照现在的趋势，他死不了！” “他的仪式尚未结束，他正在吸收这个国度的一切力量，电力、温度、生命力，要不了多久就会包括超凡力场……只要在这个国度的力量，就在被他吸收！” “图坦卡蒙，他在尝试解开封锁在全人类身上的限制，突破到前所未有的……” “二阶！” “这个才是他向死而生的真正目的。” 第277章 规则交缠 冥界。 审判天平创造出来的临时通道崩溃的刹那，鸡哥和拉斐尔自通道中被扔了出来。 鸡哥一屁股摔在地上，还不等他发出惨叫，拉斐尔就一头撞在鸡哥的胸口。 “卧槽！” 鸡哥双眼瞪得滚圆，两眼发黑，一口气没顺过来，也就是他年轻力壮，要是再老十岁，这一下就能让他晕过去。 把他们拉回冥界后，缠绕在二人身上的漆黑光芒就悄然退去了，天空一轮黑色太阳静静散发光芒，沙漠在不正常的震颤。 鸡哥和拉斐尔不敢大意，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俩人背靠背，猫着腰，摆出架势，随时准备应敌。 不过他们两人都不擅长战斗，摆出来的造型，一个比的一个的猥琐。 两人警惕的观察四周，等待了一会儿后，发现没有敌人，悄悄松了口气。 拉斐尔小声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鸡哥把审判天平和重新变回石雕的鹰隼递给拉斐尔，说：“你试试看，能不能激活审判天平，咱们再打开通道回去。” 拉斐尔接过审判天平，一张可爱的小脸露出犹豫和古怪的表情，她想了想，问： “我启动审判天平的话，就要用你的虚拟心脏……你能通过审判天平的考核吗？” 鸡哥一拍胸脯，身上的肥肉微微颤动：“瞧不起谁呢，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干部，初中更是担任劳动委员。上了大学后，也是刻苦学习，只挂了1、2、3……” “咳咳。” 鸡哥咳嗽两声，继续说：“大学不是只用来学习的地方，我也拓宽了人脉，结识了……” “咳咳。” 鸡哥想起自己好像除了李修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再次咳嗽两声，说：“总之，我二十年的人生过的十分自律，对比林科也不遑多让。” “真的？” 拉斐尔微微眯起眼睛，说：“在古代美尼斯王朝，道德与纯洁的生活方式被视为社会的基石，好色之徒会被社会排斥，逐出家庭，被鞭挞，乃至遭受吊死之刑。你觉得，你能达到被审判天平认可的标准吗？” 鸡哥想起了电脑里几个t的学习资料。 “啊……这……” 拉斐尔眯起眼神，微微斜视看过来的模样，像极了家里对铲屎官鄙夷姿态的猫咪。 鸡哥不敢和她对视，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我们再看看吧，没准附近能找到什么线索。” 拉斐尔：“呵呵。” 她把审判天平二维化，当做贴纸贴在了手臂上。 其实拉斐尔是吓唬鸡哥的，拿到审判天平后，她就感知到了审判天平的脆弱，仿佛握着一枚鸡蛋，一不小心就会碎裂。 禁忌物品也不是可以无休止的使用，打开过一次临时通道，并且还经历一场战斗，审判天平变得十分脆弱，必须经历一段时间的休整才能继续使用。 冥界没有时间的概念，鸡哥和拉斐尔一步一步行走在黑暗的沙漠中，头顶沙漠鹰隼不断徘徊，帮他们探查前方，避免遇到危险。 不知道走了多久，拉斐尔的腹部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我饿了？” “饿了也正常，毕竟我们……” 鸡哥话说到一半就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可是在冥界，怎么可能会有饥饿的感觉？ 之前他们和女法老在沙漠中，体感时间差不多航行了半个多月，非但没有感觉到饥饿，就连疲惫、困意都几乎没有。 他们被拉回到冥界，体感时间大概只过了三小时？四小时？ 鸡哥双眼放空，自兜里摸出三枚硬币，随手抛起，又轻松接住。 他没有低头看硬币是正反面。 因为在抛起的瞬间，鸡哥就找到了纷乱的因果之线。 其中有两条线最为粗壮，原本平行的两条因果之线，正在逐渐互相交错在一起，不分彼此。 鸡哥揉了揉眼睛，低声骂了句娘，“冥界和现世的世界规则正在相互纠缠，相互影响。” 拉斐尔听到了鸡哥的低语，凑过来问：“那会发生什么？” “在冥界，我们会感觉到饥饿、疲惫，甚至可能会因此死亡，可这只是最小的影响。” 鸡哥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更可怕的是现实世界，假如冥界的规则影响到现实，那么在现实世界中如果有人死去……那他会真的死亡吗？” 当初他们通过仪式进入冥界，混入死者当中，却没人发现。 如果两个世界的规则继续交缠下去，那美尼斯将成为现实世界中的一片死域，成为生者与死者共存的世界。 拉斐尔眼中闪过担忧，她在担心回到现实的父亲——虽然她的情况明显要更为糟糕。 两人说着，鸡哥忽然不走了，他坐在沙丘上。 拉斐尔问：“为什么停下了？” 审判天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使用，他们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行。 好在漆黑烈日只是把他们抓回来，并没有伤害他们，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鸡哥拍拍沙子，“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坐下。” 拉斐尔啧了一声，坐下来，语气不好的问：“干嘛？” “给。” 拉斐尔闻声回头，就瞧见鸡哥把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塞到她嘴边，定眼一看，竟然是第一次见面时，就塞她嘴里的黑驴，不是，黑骆驼蹄子。 “你干嘛！” “哎呦！” 拉斐尔气得一拳打在鸡哥胸口，鸡哥应声而倒。 这可不是普通女孩的小拳拳，拉斐尔正面战力再低，她好歹也是四阶的超凡者。 一拳下去，鸡哥两眼再次一黑，隐约瞧见了自家太奶，正在慈祥的冲他招手。 鸡哥缓过劲，道别了远赴重洋过来的太奶，对拉斐尔抱怨说：“你疯了，突然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把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放到我嘴边！” 拉斐尔呲着小虎牙，恨不得扑上去咬鸡哥一口。 鸡哥收回骆驼蹄子，手指在上面扣了扣，撕下来一条肉，放进嘴里嚼着，说：“这是烟熏风干的骆驼蹄子肉，可以直接吃的，你不是说饿了吗？” 拉斐尔嫌弃的上下打量骆驼蹄子，“我不吃，我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掉进流沙中淹死，我也不会吃一口。” 第278章 死者复生 “真香……嘿嘿……” 拉斐尔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啃着骆驼蹄子。 其实骆驼蹄肉算不上好吃，它要比牛肉更为劲道，咬起来格外费劲。 好在他们两人都有一副不错的牙口，除了腮帮子嚼的有点发酸，没有别的问题了。 还不知道后面要走多久，他们没有把食物全部吃光，保证身体没有饥饿感就停下来了。 不过骆驼蹄肉是烟熏风干而成，吃完后，就格外的想要喝水。 “好渴。” 拉斐尔咽着口水，勉强止住口渴的欲望。 鸡哥想了想，说：“我之前看贝爷的节目，在沙漠口渴的情况，我们可以喝自己的……” “滚！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 拉斐尔小脸微红，她双手叉腰。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宁可去死！ 鸡哥凑过来，说：“你要是接受不了喝自己的，可以考虑我的——哎呦！” 几分钟后，鸡哥顶着一只熊猫眼，继续行走在沙漠中。 忽然，走在前面的拉斐尔停了下来，双拳紧握。 鸡哥赶忙捂住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说：“打一个就差不多了啊，我告诉你，刚才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可不是好惹的——” “嘘！” 拉斐尔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鸡哥皱眉听了几秒，摇头说：“除了风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听到了模糊的呼声……就夹杂在风中，在……” 拉斐尔环顾四周，指向了一个方向：“在那，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拉斐尔犹豫的说：“这种神秘呼唤，在神话传说中往往代表了危险，要不我装作没听见？” 鸡哥认真点头，同样选择了从心：“你说的没错，不是害怕危险啊，咱们怎么说也见过大场面，不是怂，只是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和李修汇合，没时间耽搁。” “没错没错。” “快走快走。” 两个战五渣琢磨了一会儿，选择了无视呼声，扭头就走。 然而，他们刚走两步，迎面就吹来了一阵狂风。 风卷着沙粒捶打在他们脸上、身上，拉斐尔还好，以鸡哥的体力，走了两步就没劲了。 等他们停下来，狂风又变小了。 “呸呸呸。” 鸡哥吐掉嘴里的沙子，和拉斐尔对视一眼，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依旧是狂风，依旧是寸步难行。 鸡哥眼皮微微跳动。 他尝试往拉斐尔所说的“呼声”方向迈出一步。 没有狂风、没有细沙，只有背后徐徐吹来的微风，似乎是在催促他快走。 鸡哥咽了口唾沫，跟拉斐尔点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俩人猫着腰，一副鬼子进村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风吹过，吹散了弥漫在前方的风沙，漆黑的夜空骤然被照亮。 鸡哥和拉斐尔怔怔看着眼前出现的庞然大物—— 一座金字塔。 即便在漆黑烈日照耀下，依旧散发金色耀眼光芒的巨大金字塔！ …… 专案组的飞行器自空中缓缓降落在顶楼。 飞行器的外部装甲中内嵌复杂的符文法阵，能够抵御科技、超凡领域的袭击，漆黑太阳暂时还无法吸收飞行器的内置能源。 但这也是暂时。 苏小雅的观测中，黑色光芒看似是光，实际却是拥有特殊波频的力场，它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解析照射范围内的能源。 从最基础的电能，到复杂的生物能，再到超凡力场，只要被解析清楚，黑色光芒就能吸收对应的能量。 只要给黑色光芒一定时间，它能吸收的能量范畴就会不断扩大。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苏小雅说。 话音刚落，一名抱着孙女，在路上快步行走，想要赶紧回家的老人忽然摔在地上，俨然是已经没了生机。 他在去世前最后一个动作是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垫子，避免孙女被摔伤。 小孙女明显呆住了，她推着爷爷，想把爷爷叫醒。 但叫着叫着，小孙女就哭了出来。 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她们明白什么叫离婚，什么叫出轨，也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她的爷爷死了，就在刚才。 “黑色光芒已经能剥夺生命能量了！” 林科眉头紧锁，正要继续说话，李修比了个稍等一下的手势，自顶楼跃下，抱起哭泣的小孙女和她爷爷的尸体，冲入一间超市中。 进入超市后，李修把门窗全部关起来，又把窗帘放下，这才一边帮小女孩抹掉眼泪，一边轻声说：“在这里乖乖等着，千万不要出门，更不要被外面黑色的阳光照射到，听懂了吗？” 含着泪的小女孩乖乖点头。 之所以把她爷爷的尸体带进来，是李修担心孩子会冲动，舍不得家人，还会偷偷溜出去，索性就一起带了进来。 被光芒照射到就会死，那这座城市中估计有数百万人会死在这场灾难，李修救不了所有人，他能做的就是拯救眼前遇到的人。 李修在心底叹息一声。 超凡力量的出现，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他站起来，正准备离开超市和众人汇合，就在这时，李修感受到了一丝微弱且熟悉的时空裂缝波动。 李修一扭头，就瞧见一名骷髅船员自时空裂缝中跌落，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是冥界的时空裂缝吗？ 李修记得他们在离开冥界前，就有大大小小的时空裂缝，如果落入其中，的确有一定概率降临到现实世界。 “你是哪位法老的船员？”李修问。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李修很清楚这群骷髅船员在恐怖的外表下，是经过了数千年打磨的，宛若智者般的内心。 所以李修表现出了对这名陌生骷髅船员的应有尊重。 回应李修的是滋啦滋啦的拔刀声。 “哈……” 骷髅船员张开嘴，发出一声来自冥域的叹息，它双眼闪耀赤红的光芒，在其中，李修没有找到半点理智。 骷髅船员挥舞刀刃，朝着李修劈砍过来。 李修不能躲，他背后就是那名小女孩。 当然，对付一名普通的骷髅船员，李修也不需要闪躲，对方这一刀可能连他的超凡力场屏障都不会显现。 李修正准备释放地狱丝线，把骷髅船员缠住，带回去仔细研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别动我孙女！” 一道人影自李修背后扑了上去！ 是那名刚死没多久的老人。 第279章 现世冥界 见到自家孙女被骷髅怪物袭击，刚苏醒过来的老人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无惧劈砍下来的刀刃，握紧了拳头，冲上去就要和骷髅船员同归于尽。 李修挥挥手。 无数地狱丝线出现，把老人和骷髅船员结结实实的缠绕住。 他们定格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 见老人还在剧烈挣扎，在皮肤上弄出一道道伤口，李修开口说：“你先别急，它伤不到你们。” 老人见挣脱不开，又瞧见长相面善的李修，停下了挣扎。 李修解开束缚，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说：“没有，我现在很正常。” 岂止是正常，因为年纪太大，加上年轻时没有注意身体，老人患有种种老年病，身体时常这里、那里的不舒服。 但现在他的身体格外轻盈，似乎所有的疾病都消失不见了。 老人问：“我刚才是晕过去了？” 李修看了眼老人被地狱丝线勒伤的伤口。 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李修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说出了实情：“你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你又以死者的身份‘活’了过来。” “那我小孙女呢？” “她还没事，前提是别让她见到外面的阳光。” 老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小孙女没有受伤，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李修。” 外面传来林科的声音，他推开超市门走进来，动作小心且快速，不让多余的黑色光芒渗透进来。 因为李修离开了太久，他特意过来查看情况。 李修指了指外面，说：“出去说吧。” 他回头对老人说：“你和孙女先躲在这家超市中，千万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老人抓住李修的手臂，恳求说：“我无所谓，能请你们带上我的孙女一起离开吗？” 他看出李修是超凡者，想要把孙女托付给李修。 李修微微摇头说：“不行。” 一方面是飞行器船舱有限，不可能容纳所有的幸存者。 另一方面是李修要面临的敌人肯定会更为危险，跟着他们，小女孩的死亡几率会更高。 老人见李修拒绝，没有继续强求，双手合十，对李修微微鞠躬致谢。 李修带着被绑起来的骷髅船员走出小超市，几个腾跃，重新回到高楼楼顶。 他把之前所见的一幕讲述出来。 苏小雅柔声说：“这不是个例，类似的情况在城市中已经大面积发生。先是老人，随后是体弱多病者、身体发育不完全的孩子，到最后就是青壮年……伴随时间推移，所有被黑色光芒照射到的普通人都会死。” “想要逃避死亡的办法也很简单，躲在室内，不与阳光接触，又或者像我们现在做的一样，用超凡力场包裹自己。对于普通人来说，前者明显要更合适一些，但是……” 苏小雅双眸看向黑暗的城市。 他们站在高处，能看到城市间一缕缕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黑暗，这是李修消耗了力量，为黑暗中的市民创造出来的希望。 然而，原本还在火焰光芒下，重获秩序和希望的城市，再次爆发出绝望的尖叫。 一个个骷髅、干尸船员自时空裂缝中跌落。 他们失去了曾经的风趣幽默或成熟睿智，如同刻板印象中的干尸、骷髅一样，毫无理智的攻击普通人类。 普通人哪能和身经百战的干尸、骷髅船员抗衡，一刀下去，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偶尔有幸运儿躲过干尸、骷髅的刀刃，慌不择路的逃到外面，但是在黑色光芒的照射下，不知不觉间生命力量被夺取干净，往往跑着跑着就扑通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这些死者躺在血泊中，双目中满是恐惧，他们的亲人抱着尸体痛哭。 没过多久，尸体的手指就重新动了起来。 伤口自动愈合、消失，看起来和活人毫无区别，唯一的区别…… 李修注意到不远处的街道，刚复活的一名年轻人茫然看着双手，似乎在困惑于自己的死而复生。 当年轻人抬头看到头顶的漆黑烈日，他眼中闪过一丝的明悟，跪拜在地上，向一轮黑日，真挚且虔诚的朝拜。 不仅是这位年轻人，视线所及，各个街道中，所有死而复生的人都开始了朝拜。 能够杀死任何活物的黑色光芒，却为这群不死者提供了力量。 李修轻声说：“剥夺走他们的生命，又赋予他们永生不死……这座城市将成为新的冥界。” 城市间能看到奔走的超凡者，他们在处理发疯的干尸骷髅。 一部分是荷鲁斯官方的超凡者，还有部分是伊罗市本地的超凡者，李修还看到了身穿黑西装的黑帮成员。 但超凡者的数量与巨大的伊罗市占地面积相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死亡和复生无时无刻发生。 老六走过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说：“走吧。” 李修点点头。 一行人乘坐上飞行器，飞行器缓缓启动。 他们不敢飞的太高，距离漆黑烈日越近，遭受的黑色光芒影响就越强，大约两百米的高度，飞行器的操作台就发出了警报声。 透过监控器，他们拍摄到了比卫星检测更为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黑色烈日向外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黑光，在正中央，静静漂浮一位年轻俊朗的男人。 他穿着洁白长袍，暴露在外面的手臂、胸肌，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从身材比例判断身高应该一米九左右。 男人双眼微微闭合，似乎是在沉睡，又似乎是在思考。 他没有像其他法老，身上佩戴过多的金饰，只在脖子上佩戴着一枚雕刻有太阳的吊坠。 “他就是图坦卡蒙？” 老六凑到屏幕前，“这颜值、这身材，放在现代妥妥就是超级巨星啊，不过怎么一直闭着眼睛，不会是瞎子吧？” 老六话音刚落，漂浮在漆黑烈日正中央的图坦卡蒙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低垂，俯视这艘飞行器，似乎隔着屏幕在与老六对视。 老六：“……” 图坦卡蒙抬起手指，黑色光芒照射的频段骤然发生变化。 飞行器能够侦测超凡力场的雷达发出尖锐鸣叫。 “坐稳了！” 驾驶员发出提醒，立即调整飞行方向，但飞行器再快，也赶不上光速。 飞行器被一束黑色光芒笼罩，剧烈冲击出现，飞行轨迹顿时变得不稳定起来。 第280章 禁飞领域 “小心！” 驾驶员打开操控台的一个玻璃保护罩，里面是一个红色的按钮，他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上去。 嗡—— 雕刻在最深层的符文法阵激发，飞行器周边出现了淡紫色的特殊力场，隔绝一切非法力量的入侵。 黑色光芒被隔绝在屏障外面，飞行器重新平稳下来，众人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了，就听驾驶员扭头对他们大声说： “准备迎接冲击！” 监控屏幕上，图坦卡蒙的视线始终锁定着他们，只见他微微抬手，一道道黑暗光柱，如同标枪般朝他们激射而来。 飞行器的速度根本无法跟光速相比，王牌驾驶员凭借出色的经验勉强躲过前几道黑光射线，但后续的黑光射线就再也无法躲避，纷纷命中了飞行器。 飞行器剧烈震颤，外层的淡紫色屏障岌岌可危。 老六抓着副手，忍不住骂道：“这老小子不是古代人吗，怎么还有激光武器啊！是不是过会儿还要有追踪炮弹——” 话音未落，漆黑烈日中脱离出近百枚直径数十米的黑色光球，光球的速度要比射线慢一些，但也只是相对光速慢。 光球的速度差不多是两倍音速，并且还附带追踪能力，正追着飞行器屁股后面。 即便隔了几百米远，黑色光球散发的可怕超凡波动，仍令所有人汗毛耸立。 老六怔怔盯着屏幕，“这么多……要是真打中……呜呜，你干什么？” 南秋一把捂住老六的嘴，不敢让这张开过光的嘴再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老六本来在剧烈挣扎，忽然，他感受到脑后的柔软、弹性，余光瞥到被他头挤压的变形胸部，他乖乖不再动了。 李修抬起手，准备释放超凡力场。 以他的力量加上封神榜残页应该能够护住飞行器的安全。 林科按住了李修的肩膀，说：“你的力量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而且……看来我们也不用去帝王谷了。” 就在刚才林科接到了庆京后勤科的通知，就在几秒前，帝王谷的陵墓中涌现出了大量的骷髅、干尸。 它们见人就砍，见到文物就破坏，根据现场逃离的游客所说，图坦卡蒙的黄金棺材已经在刚才的骚乱中被破坏了。 “被破坏的棺材还能修复吗？”李修问。 苏小雅思维加速三秒，得到了答案，她微微摇头说：“不行，不在于黄金棺材被摧毁，而是它在最初制作时，雕刻在内部的符文。符文随着黄金棺材的破坏而消失，就算我们把黄金棺材重新黏合或者融化重铸，也无法再次举行仪式，进入冥界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李修揉着太阳穴，看了眼背后追来的黑色光球，以及头顶漫天光柱，说：“下降，我们先回到地面上，我感觉他只是针对所有飞到天空的人。” 李修猜测的没错，等他们下降到五十米以下的高度，不论光柱还是黑色光球都消失了，悬在高空之上的图坦卡蒙也重新闭上了双眼。 “拥有绝对制空权，不允许任何人来到天空……还真是霸道啊。”老六低声说。 林科看向李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前往冥界的道路被摧毁，最理智的做法是马上离开伊罗市的范围，或者潜伏在不会被黑色光芒照射到的地方，一边等待伊罗市官方或国际超凡者联盟出手，一边等待鸡哥和拉斐尔使用审判天平回来。 但这样就太被动了，李修不希望把一切的都交给时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修皱眉沉思。 苏小雅走过来，伸出手，帮李修把紧皱的眉头松开，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苏小雅回头对驾驶员说：“打开公共通讯频道。” 驾驶员不明所以，现在整座城市电力系统都瘫痪了，打开公共频道应该只有一片杂音才对。 不过他还是按照苏小雅的要求拧开了频道。 当公共通讯频道真的被打开，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里是傀儡师，李修能听到吗？” 这段对话似乎是录音的，在不间断的重复播放。 所有人回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李修。 “要接通吗？”老六问。 傀儡师是造成眼前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如果他站在面前，李修恨不得把他扔进极寒地狱冻成冰棍，再扭头送到爆炎地狱泡岩浆温泉，循环往复，不断持续这个过程。 他值得这种“厚待”。 漆黑烈日出现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死了太多的人。 傀儡师必须为这些死亡负责。 李修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接吧，看看他能说什么。” 驾驶员点点头，按下接通按钮。 “总算是接通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不愿意和我说话。” 傀儡师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如果光听声音，会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不知不觉的就会想要信赖对方。 老六握紧拳头，又轻轻松开，不断持续这个动作，他说：“有屁快放。” 傀儡师轻笑了两声，说：“李修，这是我们之间的对话，请你不要让你的宠物随便开口，这会影响我们交流的效率。” 宠物…… 老六额头青筋微微暴起。 李修记起了傀儡师推崇的三类人理论。 真正的强者：新人类。 觉醒超凡能力，但能力强度一般的人：宠物。 以及众多平凡的普通人：蚂蚁。 傀儡师继续说：“在这艘飞行器中，配与我交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李修，还有一个是苏小雅女士，其他人请不要随意发言，否则耽搁了时间，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以苏小雅目前尚未完全觉醒，就展露出来的能力，足以被认可为“新人类”。 老六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李修摆摆手，示意他先等一下，看看傀儡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李修问：“你想做什么？” 傀儡师说：“我想和你联手。” “然后呢？” “一起杀了图坦卡蒙。” 第281章 合作邀请 “一起杀了图坦卡蒙。” 傀儡师用最平静地语气，诉说着最为血腥的话语。 李修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你在背地里可是没少给我捅刀子，而且，我跟图坦卡蒙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招惹这种级别的敌人。” “因为你不帮我，你和你的这群宠物就会死。” “你特么……” 不等老六骂出来，傀儡师继续说：“漆黑烈日笼罩大地，要不了多久，我们的超凡力量就会被这道光芒所夺取。等我们的超凡力场散去，那接下来被夺走的就是生命力。”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着：这么大的事，要不了多久，外面就会来支援团队，就算没有，美尼斯国本土的超凡组织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可惜没用，天上那位。” 傀儡师顿了顿，“他可是在尝试突破束缚人类的界限，等官方蓄积足够的力量对他出手的时候，图坦卡蒙可能已经突破到二阶，成为了当世无敌的存在。” “至于逃走？” “那就更不可能了，黑色光芒覆盖的区域已经成为一片囚笼，不打破漆黑烈日，就无法离开这片区域。所有在这片区域的人，只有两个选择——” “臣服，获得在死亡中永生。” “或者，魂飞魄散。” 傀儡师叙述的不急不缓，他的嗓音带有神奇的魔力，话语悄然间就深入人心，动摇原本的想法。 即便李修对傀儡师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可仍不由的仔细思考起他的话语。 苏小雅忽然开口：“其他人呢？” 老六愣了一下：“什么其他人？” 李修心念一转，就明白她说的“其他人”是谁： 迪亚波罗率领的本地黑帮、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王权教派以及漂亮国的犯罪者小队。 不对，李修想起来，犯罪者小队好像大部分成员都死在了冥界，还有两三人逃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傀儡师说：“暂时还没有人愿意与我合作，他们还没有认识到这是一场什么级别的灾难。但是李修，和死海打了数次交到的你，应该清楚这种级别的敌人，要是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有多么危险吧？” “与我合作，我可以把所有的战利品都给你，你会再次成为英雄。‘英雄’这个名头，可不仅仅是虚荣，随着你被更多的世人所认可，你获得的世界关注就会更多。” “你的运气会变得更好，战力提升也会比别人更快，就算同级别的超凡者，在和你交手时，也往往不是你的对手……我想你应该体会过这种好处。” 傀儡师说的很清晰，他没有讲述太多大义、责任，他清楚李修不是会被这种东西束缚住的人。 他只说出了李修最为关心的两个点： 李修和他的朋友们的生命安全，以及力量进一步的提升。 “再一次获得英雄头衔，就能加强所得到的世界关注……这个所谓的英雄是什么？换皮抽卡游戏的橙色人物吗，抽到了之后，还要不停的突破、强化。” 李修心中想着，轻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同意了？”傀儡师问。 只要他能争取到李修的加入，以李修的号召力，想要让其他组织、个人加入这场讨伐图坦卡蒙行动就轻松多了。 而且就像傀儡师说的，这是双赢。 “但是，我拒绝。” 李修盯着前方，视线仿佛能跨越空间的束缚，与神秘的傀儡师对视，他说：“我不是拒绝你的提议，而是拒绝你这个人。我无法信任一个始终躲藏在后面的家伙。如果你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跟你合作。” “啊……” 傀儡师愕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通讯频道中传来他的苦笑声：“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理性的人，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 李修摇摇头，中断了通讯。 飞行器内部陷入短暂的静默。 林科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傀儡师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无法离开黑色光幕的范围吗？” 庆京的后勤科总部全程听完了傀儡师和李修的对话，后勤科回复说：“根据卫星扫描，我们的确在黑色光芒边缘找到了十分磅礴的超凡力场反应。当地驻守的特事局超凡者去附近探查，刚刚传递回来消息，的确是有一层力场屏障，而且不是一般的屏障，它涉及因果规则，除非瞬间爆发出极高的力量，否则根本无法击穿屏障。” “极高的力量？”李修问。 后勤科说：“稍等，我们还在测算中，具体数据……” 苏小雅打断说：“不用测算了，打开黑光屏障的唯一办法就是击败天上的图坦卡蒙。” 这跟超凡力场的强大、弱小无关，就算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一阶的能力者，除非是空间系，能直接穿越时空，否则，想要走出黑色光幕区域，就只有打败图坦卡蒙。 因果概念系的能力不需要逻辑，只要能突破苛刻的条件，能力发动，就必然会实现。 南秋双手抱怀，她高耸的胸脯，在这个动作下被挤压的更为显眼。老六忍不住偷偷瞄着。 南秋问：“难道我们只有和傀儡师合作这一个选项？” 李修摇头说：“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跟傀儡师合作不是一个好选择。” 图坦卡蒙是傀儡师放出来的，结果现在他又主动提出想要杀了图坦卡蒙，联想到图坦卡蒙是拉斐尔的“家族之宝”，阻拦天空仪式的关键。 李修忍不住想：傀儡师这家伙，不会是死海的人吧？ 琢磨了一会儿，李修又觉得应该不是。 他和神使、圣徒-0737号打过交道，死海组织的人都有一股特殊的气质，那就是隐藏在理智下面的绝对疯狂。 虽然李修始终没见过傀儡师本体，但通过简短几次交流，李修还是能作出判断，傀儡师身上没有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癫。 不管怎么说，和傀儡师合作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老六挠了挠头：“不打的话……我们接下来怎么说？听小雅的意思，我们逃都没地方逃。” “谁说我不打算动手了，我只是不和傀儡师联手而已。” 李修站起来，望着头顶的一轮黑日说：“我要上去和图坦卡蒙聊聊。至于是打，还是走，要聊过后才知道。” 第282章 扯断的死线 冥界。 鸡哥和拉斐尔朝着金字塔的方向奔去，明明看起来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抵达。 幸运的是，冥界和现实两个世界规则的融合尚未完成，他们会感受到些许的饥饿、疲惫，相比现实世界还是打了不少折扣。 否则，以鸡哥糟糕的体力，估计早就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快、快到了……” 鸡哥微微喘息，他望着看似不远处，实际不知道要走多久的金字塔，再次迈出一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沙丘上，向下滑落。 而在滑落的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沙粒旋转着涌入洞穴中。 糟了！遇到流沙地带了！ 鸡哥奋力向反方向“游”去，可他普通人的体力怎么可能比得过流沙，非但没有游出流沙的范围，反而越陷越深，半边身子都没入沙子中。 “抓住我！” 拉斐尔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她猛地甩出右手，手臂瞬间二维化，变形、延伸，化为一条长长的绳索。 鸡哥不敢耽搁，一把抓住伸过来的绳索。 “卧槽！” 感受到传递过来的重量，拉斐尔忍不住爆了句华语粗口，这个词还是她和鸡哥学的。 “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重！” 拉斐尔好歹是四阶超凡者，虽说不是肉体强化系，但力量也远超普通人，鸡哥不到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她单手就能拎起来。 可现在她双手抓住绳索，硬是被拖拽的滑向了流沙区域，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也要陷入流沙中了。 拉斐尔自兜里掏出沙漠鹰隼扔了出去，鹰隼瞬间变大，双爪抓住拉斐尔的腰带，煽动翅膀，一起发力。 终于，鸡哥下坠的趋势减缓了。 他缓缓被拉扯了上来。 然而，上来的不仅是鸡哥，还有一个死死抓着双腿的…… 法老！ 冥界中法老是睿智、权力与强大的象征，可这位法老和之前李修在现实遇到的骷髅、干尸一样，同样双目通红，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更可怕的是，干尸、骷髅失去理智，无非是胡乱挥刀砍人的怪物。 当法老失去理智，那就是一名发癫的超凡者！ 那名法老出现的一瞬间，手中就爆发出一道风刃。 在风刃出现的瞬间，鸡哥瞪圆了眼睛，一条死线出现在他眼前，一头连接着法老手中的风刃，另一头连接向…… 拉斐尔的脖子！ 此时，这位少女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 “小心！” 鸡哥大声提醒，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自地上爬起来。 拉斐尔这才回过神，她身躯出现一道黑色光芒，迅速从三维转化为二维，试图用这种方式躲避发疯法老的攻击。 没用的！ 鸡哥依旧能看到那条漆黑的死线。 他不清楚这名疯狂法老的具体能力，很显然，他的能力能够直接攻击二维化的拉斐尔，将她斩杀！ 鸡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要扑上去，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缺乏锻炼，跑两步就会喘的普通人，根本来不及。 鸡哥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半空中绷直的死线。 他双手抓住，倾尽全力，死死咬住牙齿，用尽了吃奶的劲，终于在那道风刃割破拉斐尔的喉咙前—— 啪！ 死线应声断裂！ 拉斐尔在最后关头，冥冥之中闪过一道直觉，她察觉到危险，放弃了用二维化硬抗伤害，选择了闪躲。 这样会来不及完全二维化，出现轻伤，但她躲过了最危险的一击。 风刃在拉斐尔肩膀和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她顾不得疼痛，双手释放超凡力场，冲击在发疯法老身上。 换成正常状态下的法老，肯定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命中，就算命中，他也能激发力场屏障中和，又或是启动随身携带的禁忌物品。 发疯状态下，法老毫无理智，更是失去了往日的战斗本能，被一击击飞，就要重新落在流沙中，再次被掩埋。 就在被掩埋前，发疯法老又挥出一道风刃。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拉斐尔，而是离得最近的鸡哥。 风刃命中，在鸡哥背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他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死线的反噬。 强行扯断别人的死线，那么对应的死线就会缠绕在鸡哥身上。 这就是因果。 “喂！你不能死啊！” 拉斐尔冲过来，想要扶起鸡哥，可一搭手，掌心就湿漉漉的，满是殷红鲜血。 怎么办，怎么办？ 拉斐尔慌了神。 她学过一点点急救，可手边没有一丁点药物。 她又想起贴在手腕上的裹尸布，里面包裹着女法老，以裹尸布的体积，完全能再包裹住一个人…… “不行，鸡哥是普通人，用裹尸布救活过来的，也不再是他了。” 等审判天平好了，马上启动回到现实世界？ 来不及，况且鸡哥昏迷了，昏迷的人无法作为判决的对象。 拉斐尔跌坐在那，双眼闪烁，心中焦急万分，思考着解决办法。 忽然，她余光注意到鸡哥背后流淌的鲜血竟然缓缓凝固了。 对！ 世界规则！ 冥界的世界规则还没有完全变化，如果光是流血的话，不继续破坏他的身躯……鸡哥不会轻易的死亡！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两个世界融合的进程在加快，比起刚来到冥界的时候，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疲惫和口渴了……” 拉斐尔站起来，她指尖一维化，变成了一根线，先把鸡哥背后的伤口缝合住，避免他再次受伤、流血。 随后，她背起鸡哥，大步走向黄金金字塔的方向。 拉斐尔不明白黑色光芒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那座金字塔。 以拉斐尔的性格，这种未知的危险，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现在…… 她必须过去。 在这片沙漠中，那座金字塔是唯一的变数。 而想要拯救鸡哥，就需要一个变数。 拉斐尔小小的身躯，一步一步踩在沙子上，背着鸡哥，两人身材对比下，就显得她更为瘦小。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饿了就吃骆驼肉，渴了……就忍住。 注意到鸡哥苍白的脸色，拉斐尔犹豫几秒后，就把骆驼肉嚼碎、嚼烂，送入鸡哥嘴中。 鸡哥没有完全昏迷，重伤使得他的意识朦胧，在生存渴望下，他还是能做到吞咽动作。 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在骆驼肉被吃完扔掉前。 拉斐尔带着鸡哥来到了黄金金字塔脚边。 第283章 三千年的计划 只有真正的站在了金字塔面前，才能体会到它究竟是有多么巨大。 每一块黄金砖石，就足足有三四米高，而金字塔是由数万块这般巨大的黄金砖石组成。 背着鸡哥的拉斐尔站在金字塔面前，就像一只托着食物爬行的蚂蚁。 金字塔的入口并不难找，在砖石和砖石之间，有着足以容纳三人并排通过的缝隙。 拉斐尔抿着嘴唇，心中的畏惧在高声呐喊，让她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无视内心的挣扎，背着鸡哥大步走了进去。 进入金字塔后，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通往下方，另一条通往上方。 金字塔是古美尼斯法老的陵墓，而且是最古老、最原始的那一批法老的陵墓，像女法老、图坦卡蒙之类的十八、十九王朝时期的法老，仅仅是埋藏于帝王谷。 这种丧葬规格相对于普通人自然极为奢华，不过与最初的那几位法老所拥有的金字塔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根据金字塔的设计理念，上层通常是主墓室，下层根据墓室主人的设计，有着不同的功能。 面对突然出现的巨大金字塔，拉斐尔觉得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对方是谁，才好做下一步的判断。 而且，主墓室通常有诸多陪葬品，要是有能够治疗的禁忌物品，那就真的万事大吉了。 拉斐尔一边向上走着，一边观察着甬道两侧的壁画和古美尼斯文字。 因为沙恩姆的传承，加上这一年为了寻找父亲自学，拉斐尔能看懂大部分的象形文字，她仔细阅读着壁画和文字中的内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第一、第二王朝的法老陵墓……” 这点很好判断，从壁画中的绘画风格，仪式内容就能看得出来。 古美尼斯不同王朝时期所崇拜的神明会有所差异，对应的祈福仪式也会有所不同。 她继续往下看去，当看壁画中出现少年法老登基，身上绽放无穷黑色光芒时，拉斐尔终于能确定墓穴的主人是谁—— 图坦卡蒙！ 这是图坦卡蒙的金字塔。 “现实中，图坦卡蒙的陵墓小而粗糙，根本不能与他的身份相提并论。有专家猜测是他死亡的太过突然，导致工匠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雕琢细节，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图坦卡蒙之所以没有在意现实中的陵墓，是因为他在冥界为自己搭建了一座巨型，比胡夫金字塔还要大数倍的巨大金字塔！ 沿途的壁画越看拉斐尔越是心惊。 记载中，图坦卡蒙自出生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力量，登基前就斩杀了无数的邪魔（妖魔）。 按照现在的等阶计算，他在九岁时可能就达到了三阶。 古美尼斯的占卜使用的是占星术，登基成为法老后，图坦卡蒙又在占星术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壁画中，图坦卡蒙预言了数千年后的全球超凡觉醒，并看到了世界末日的画面。 他知晓了神明将在这个时代复苏，届时全人类都会陷入疯癫、死亡。 “……图坦卡蒙认为只有突破人类的极限，迈过二阶的门槛，才有机会阻止神明复苏。于是，他设计了‘向死而生’计划，通过数千年的死亡，在冥界中蓄积力量，等待苏醒后，成为新的太阳神，阻止天空仪式的进行。” “怪不得他以十九岁的年纪就突然神秘死亡，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在古美尼斯神话中，阿吞神是过去的太阳神，而阿蒙神是新太阳神，他原名图坦卡吞，后改为图坦卡蒙，就是为了夺取太阳神的力量，从而掌控天空！” “当图坦卡蒙复活后，他会成为冥界和现实世界的太阳神，现实世界……” 拉斐尔微微皱眉。 最后一幅壁画是图坦卡蒙站在高空中，被一圈黑色轮廓包裹，散发着一道道黑色光芒，下方是跪倒在地的臣民，以及无数在复活的死者。 她对比之前冥界的壁画，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现实世界，将成为新的冥界！” 看完这段壁画后，拉斐尔来到了主墓室，一个打开的棺材静静摆放在其中。 里面自然空空，图坦卡蒙还在天上挂着，不可能躺在这里。 不过，里面有一片石板。 拉斐尔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把石板拿了起来。 石板上没有符文，也不是禁忌物品，它只是一块记录文字的石板，上面写有简短的一句话： “汝若得以无受厄运之咒，进入吾之陵墓，必为吾之血脉后裔。倘若吾力未能胜任，望汝接续此使命，接纳吾之遗志。地室中藏有汝所需之一切。” 大概意思是能进入金字塔不死的人都是图坦卡蒙的后人，如果他失败了，就让拉斐尔继承他的意志，继续仪式。 “什么？” “什么责任？” 拉斐尔一脸懵逼。 回想一路上看到的壁画，她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数千年前，图坦卡蒙知晓了神明复苏和四场仪式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的子民在神明复苏后，陷入癫狂变异，他展开了跨越三千年前的仪式。 因为时间跨度太大，图坦卡蒙不知道能否成功，于是，他留下了一个后手。 就是这座金字塔。 因为能够通过黄金棺材进入冥界的只有王室后人，也就是拥有部分他血脉的后代。 如果他失败，拥有他血脉的后代，就能进入到金字塔最下层，再次举行仪式，继承他积攒了三千年的力量，成为新一任的太阳神。 当然，这份继承肯定存在折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图坦卡蒙卓越的天赋。 但这是他最后的保险。 只要能保护这片大地的子民，不被所谓的神明变成疯癫的怪物，图坦卡蒙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即便拯救子民的办法是杀了他们，让他们成为永恒不死的活死人。 这也是为什么漆黑光芒，一定要把她抓回来的原因。 图坦卡蒙无法确定现实世界会发生什么，拉斐尔就是他的后手，他必须把拉斐尔放在冥界，这样才最安全。 至于鸡哥，完全是巧合。 “喂喂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少女高中生啊，这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会让我掺和进来啊！” 拉斐尔丝毫不想和这些宏大的命题扯上关系。 “咳咳。” 鸡哥再次咳嗽出来，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拉斐尔神情纠结，最后，一咬牙，背着鸡哥走向金字塔下方。 第284章 夺取，太阳神之力 拉斐尔来到金字塔下方的墓室。 地下墓室要比上面更为庞大，占地面积差不多一千多平米。 地面上绘制有复杂的符文法阵，可能怕后人看不懂，一边的壁画上还贴心绘制了举行仪式的方法和咒语。 在符文法阵的一旁，立着一面巨大的黄金镜子。 镜面光滑，当拉斐尔站在镜子前，竟然能透过它看到现实中的画面。 它是一件能够跨越两界，进行侦察的禁忌物品。 镜面中，拉斐尔看到了一轮悬在高空的漆黑烈日，下方陷入混乱血腥的伊罗市，以及踩踏着寒冰飞到高空中的李修。 一直双眼紧闭的图坦卡蒙睁开了眼睛，李修和图坦卡蒙简短对话，镜面只能传递画面，无法传递声音，拉斐尔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以拉斐尔对李修的了解，她猜大概率是希望和平解决问题。 “不可能的。” 这是图坦卡蒙布局了三千年的计划，他不可能被人一两句话就劝说，他坚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如果图坦卡蒙真的成功，他为了维持力量，必须长年悬在空中，他的子孙后代——也就是拉斐尔——就将成为图坦卡蒙在地面上的代言人。 可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和权力。 “……心动了吗？” 鸡哥虚弱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拉斐尔没有回头，一路上鸡哥时而苏醒，时而昏迷，她早就习惯了。 拉斐尔把鸡哥放在地上，微微扬起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小猫，她说： “当然心动啊，从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一跃成为了全美尼斯权力最大的人，一辈子不用赚钱，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命令，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鸡哥倚靠着石壁，冰冷的石壁触碰到背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凉爽感，让他浑浑噩噩的精神，为之一振，他咧嘴笑着说： “那等回头我伤痊愈了，可得抱紧你的大腿，到时候，你给我介绍几个胸大腿长的美女……哎呦。” 前面还好，听到“胸大腿长”时，拉斐尔小脸一沉，握紧了小拳头，但又不敢真的用力，只好轻轻敲在鸡哥的额头。 拉斐尔蹲下来，明亮的眼神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才说了两句话，鸡哥的意识再次陷入模糊，因为失血过多，他面色惨白，原本圆滚滚的脸颊，似乎也瘦削了不少。 拉斐尔盯着鸡哥那张算不上好看的脸，轻声说：“如果没有认识你们，没有认识你，可能我早就欢天喜地的同意了吧。” 拉斐尔心中没有那么浓郁的正义感。 若不是因为父亲失踪，她可能还在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享受自己绯红色的青春。 面对敌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走，看到宝物，她能双眼放光，偷偷拿走数件禁忌物品。 好吃懒做，顺手牵羊，说的就是拉斐尔。 但是今天不行。 如果拉斐尔放任不管，等两个世界相互融合，鸡哥就会真的死亡。 为了救她而死。 拉斐尔要想办法停止两个世界规则融合的进程，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溃图坦卡蒙，终止他的太阳神仪式。 “这是理念的交锋，没有对错之分，但图坦卡蒙太悲观了，他选择了用另一种绝望来代替绝望，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把所有人都变成不死人，看起来大家不会受到影响，是大团圆的完美结局，可如果把时间跨度拉到一千年、三千年呢？ 娇嫩的皮肤会衰败，生机勃勃的社会将腐朽，人们会在死气沉沉中，以另一种方式走向灭亡。 拉斐尔宁可在六七十年后，在子孙环绕间自然死亡，也不想一点点看着血肉干瘪、脱落，成为一具骷髅。 李修和图坦卡蒙的谈判进入尾声，两人爆发出的超凡力场引发了画面的不稳定。 拉斐尔知道李修很强，可她不认为李修能击败现在图坦卡蒙。 这不是强弱的问题，图坦卡蒙掌握了冥界蓄积三千年的力量，这份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想要战胜拥有这份力量的图坦卡蒙，就必须…… “夺走他的一部分力量。” 拉斐尔转过头，目光凝视面前繁杂的符文法阵。 只要她能够按照仪式激发法阵，进行太阳神的仪式，她应该就能得到部分的冥界之力，对应的，图坦卡蒙所掌控的力量就会削弱。 图坦卡蒙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家子孙后代，竟然会帮助外人对付他，为的只是让一个喜欢梳中分头的小胖子不要死。 拉斐尔做了个深呼吸，心中有了决断。 她走入巨大符文阵法的正中央，注视着面前的壁画，正要跟随壁画念诵咒文。 “从……从第二排开始念……” 鸡哥吃力的睁开眼，指着壁画中的文字。 在他的注视中，壁画中的每一个文字都缠绕着无数因果之线，一旦念诵出来，就会被对应的因果缠身。 而有几个因果之线对应的是死亡，只要念诵出来就会被错误激发的符文法阵瞬间杀死。 听明白了鸡哥的解释，拉斐尔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会这样？图坦卡蒙不是特地留下了我，当做后手，以防万一他失败吗？为什么还要在仪式中动手脚。” 如果图坦卡蒙想要杀死她，之前在时空通道中就能做到，何必耽搁到现在。 鸡哥指了指头顶，虚弱的说：“因为……他还活着。” 图坦卡蒙的计划布局了三千年，怎么可能没想到，会有人背叛他的情况。 图坦卡蒙特地打乱了咒语的顺序，只有在他死亡后，壁画中的咒语才会以正确的顺序展现。 如果按照错误的顺序念诵，试图夺取力量，就会被图坦卡蒙设计的陷阱杀死！ “从……第二排开始念……跳过第四、第七个单词，然后，直接念诵最后……再返回来念第一排……” 被打乱的咒语顺序，在一条条因果之下变得无所遁形，一条线连接着一条线，拉斐尔按照正确的顺序念诵咒语，灰扑扑的符文发展一枚枚亮起来，符文脱离法阵悬空，萦绕在拉斐尔周遭。 直到最后一个字念诵出来，无数漆黑符文涌入拉斐尔体内。 随之而来的，是冥界无穷无尽的力量。 属于太阳神的力量。 第285章 大日星火 现实世界。 天空。 李修与图坦卡蒙静静对视。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类意志的凝聚，看得出，你是某个部落、族群的勇士，是他们的英雄。作为一个部落的守护者，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的子民。” 图坦卡蒙静静诉说着自己的理念，属于王者的气质自然而然散发，令人忍不住想要服从，不敢反驳。 李修能体会到图坦卡蒙的情真意切，知晓他为了自己的民族大义，付出了一生，但是…… “但代价是什么？”李修问。 “生命。”图坦卡蒙说。 李修说：“是全世界所有人的生命吧？” 死人，以亡灵之躯重获思维、行动力，这违反了世界的规则，违反规则而生效的事情，必然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即便现实世界和冥界的规则纠缠在一起，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代价的成本，但这个代价也是存在的，不会凭空消失。 当前美尼斯国的市民在黑色光芒照射中死亡、复生，消耗的是他们自身的生命力。 可这份生命力终究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为了维持仪式的进程，图坦卡蒙就会向外扩张，不断吸收其他国度人民的生命力。 因为仪式成功，图坦卡蒙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二阶超凡者，没有人、没有国度能阻拦他的脚步，死亡会随着黑色的阳光一起，降临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对于李修的推断，图坦卡蒙没有否定，更没有回避，他坦然的点头说： “没错，这个时代的人口很多，对于其他国度臣民，如果我只吸收他们的生命力，而不把他们复活，巨大的生命力足以支撑我维持仪式数万年。这段时间足以躲过神明降临的时期，残存的人类能够进入下一个时代。” 为了保护自己的臣子，去屠杀他国的人民，图坦卡蒙对此完全没有负罪感。 他的角色是一个古老、神秘国度的统治者，当图坦卡蒙坐上法老宝座的那一刻起，他就扔掉了属于普通人类的情绪。 统治者不需要负罪感，不需要愧疚感，只要他能够保护自己的子民，那他就实现了人生的目标。 图坦卡蒙望着握紧双拳的李修，轻声说：“我苏醒后，发现这个世界多了许多的国家。如果你所在的华国即将陷入崩溃，而你只要消灭了你周边的泡菜国、东瀛国，华国就能重获新生，你会拒绝吗？” 李修：“……” 图坦卡蒙继续说：“李修，你是一个直接敬佩的勇士，我说的敬佩，不仅来源你的力量，更是你的心灵——从你身上缠绕的世界意志判断，你为这个世界付出了许多，拯救了无数人。” “我的国度需要你这样的人，臣服于我吧，我可以赐予你无上的权利，准许你和你的族人进入我的国度。他们将获得永生。如果他们厌倦了永生，我也能赐予他们死亡的权利。” “当然，如果你一定想要离开，我可以先放你离开，等我的国度蔓延到你的国家，到时候，你可以再选择加入。” 自从成为超凡者，李修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招募，但图坦卡蒙的招募条件绝对是最优的。 权力、财富、永生。 “相比起来，特事局一个月交完社保公积金，到手不到七千块的工资，还真是抠门到极点了啊。” 李修踩着冰块站在天空，与图坦卡蒙对视，他从对方的双眼中阅读出的对国家和子民沉甸甸的责任感。 “你还有多久突破二阶？”李修问。 图坦卡蒙没有说准确的时间，他眺望远方，给出答案：“不久。” 李修微微叹息。 这个答案就代表着，现在是打败图坦卡蒙的唯一机会，如果李修现在离开，等图坦卡蒙的黑暗帝国蔓延过来，就真的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李修抬手，寒冰凝聚出两个杯子，杯中是冰水，想了想，觉得味道有点淡，他指尖出现了一缕地狱火苗，在杯口一转，融入冰水当中。 “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美尼斯国人的角度，你可能做的没错，甚至我很佩服你的所作所为。” 李修把其中一个杯子扔过去，图坦卡蒙微微一愣，随手接住。 李修说：“这一杯算是我敬你。敬你三千年前就预见了神明的降临，并为了保存人类的火种，所做的一切。” 李修把杯中的冰水一饮而尽，图坦卡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把杯中水喝光。 极寒地狱的冰水加上爆炎地狱的地狱火，两者融合的口感，在喝下去的瞬间，就在口腔内爆炸，涌入食道、肠胃后，又涌现出无数的力量，流入四肢百骸，是一种十分新奇特别，却又舒服的体验。 当然，这种体验只有四阶以上，且体魄强健的超凡者能享用。 普通人别说是喝了，就是双手接触到杯子，也会瞬间冻结，内脏被地狱火灼烧干净。 李修发出轻轻叹息，本想把杯子潇洒的随手扔掉，但又担心高空坠物把人砸伤，就挥手散去了凝聚的超凡力场，两个杯子消散。 他握了握拳头，膝盖微微弯曲，在凝聚出来的冰层上跳动，活动着四肢，做着战前热身： “可惜，我没办法认同你的理念，我不能接受我的朋友、同事都成为死人……所以，接下来，得打一场了。” 图坦卡蒙注视着李修，一双眼似乎能看穿他的所有能力，他轻声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修做完了最后的压腿，双拳紧握，身上骤然升腾起地狱火焰，又瞬间全部吸收到体内，苏妲己手持封神榜残页出现在他背后。 “过去的你和未来的你，我肯定不是对手，但现在的你，还没有恢复到最鼎盛时期！” 李修深吸一口气，超凡力场全功率爆发，逸散出去的波纹，使得漆黑烈日的光芒都出现了不正常的颤抖。 如此凶蛮暴力的超凡力场，图坦卡蒙淡然的神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起初他以为李修只是一名四阶超凡者，并未把李修当做能够威胁他的对手，可现在看来…… 他必须全力以赴！ 图坦卡蒙抬起手，漆黑烈日的力量被提取出来，无数道光柱朝着李修击打过去。 李修没有过多的操作，握紧双拳，面对迎面落下的光柱，一瞬间挥出数百拳。 拳头与光柱之间碰撞，两股截然不同的超凡力场，在碰撞的瞬间就消弭干净，一圈圈冲击波向外释放。 几乎所有在伊罗市和干尸、骷髅交手的超凡者都同时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高空。 李修击退了全部的光柱，正要冲杀上去。 图坦卡蒙早已张开双臂，轻声低吟：“大日星火。” 第286章 坠落 空中凝聚出数万团黑光火焰，几乎占据了视野整片空间，每一枚星火都有四阶巅峰的力道。 在出现的瞬间，地面上的普通超凡者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动不敢动，生怕天空中的星火落下。 李修双手中出现了两枚由地狱丝线组成，高速旋转的圆环。 这是他在神使战役中使用出来的死亡星环。 星环的半径足足有五十米，其中环绕无数寒冰和地狱火焰，在高速旋转下，超凡力场被不断压缩，如同一把锋利的锯齿。 两道不同的超凡力场气机泄露出来，引得地面上的普通人瑟瑟发抖。 属于超凡者的上位生物气场，在普通人感知中，就如同近距离接触虎豹豺狼。 普通人光是与老虎对视，就会心中发虚。 全力爆发的超凡者，释放出来的气场要远远在虎豹之上。 李修和图坦卡蒙又是最顶尖的超凡者，即便他们距离地面有数千米的距离，所释放出来的气场，依旧令人感到窒息。 数万大日星火一齐扑了上来，李修挥手释放两轮急速旋转力场圆环，在圆环转动下，一枚枚星火被不断泯灭，但同时，圆环的直径也在缓慢缩小。 不等圆环彻底被消磨干净，无数寒冰武器自其中射出，天地气温骤降，天上出现了一片片细密的雪花。 极寒地狱降临！ 与此同时，李修的头发、眉毛开始燃烧起来，不属于这片世界的力量萦绕在他的身躯中。 爆炎地狱……降临！ 极寒地狱的力量施加于外界，爆炎地狱的力量施加于自身。 面对图坦卡蒙这种级别的敌人，李修没有拖延时间，慢慢消磨的打算。 对方的计划布局了三千年，力量也蓄积了三千年，打消耗战，处于不利地位的只会是李修。 既然要打，就必须速战速决！ 图坦卡蒙能清晰感受到漆黑烈日的光芒，在遇到薄薄的雪花时，瞬间就被冻结、泯灭。 在极寒地狱降临的同一时间，落在美尼斯国各个角落的黑色光芒就从源头被掐断了大半。 “这是……不同世界规则的力量？” 曾经举世无敌的图坦卡蒙，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震惊了。 就像李修说的，图坦卡蒙的状态并不完全。 他被提前五年复苏，加上化身黑日，吸收力量的时间太过短暂，图坦卡蒙的力量尚未恢复巅峰。 他目前的力量处于四阶巅峰到三阶下段之间，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彻底迈入三阶，恢复到过去的程度。 很显然，李修并不想给图坦卡蒙这个时间。 李修爆发出全力，每一击都震天动地，漆黑的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道道闷雷，震得地面上的玻璃不断颤动、爆裂，光是余波就令人站不稳，纷纷倒在地上。 飞行器上。 老六望着高空中的激烈战斗，扭头问：“本来说是谈谈，没想到就直接干上了，咱们是不是得上去搭把手？” 南秋盯着屏幕上飙升的数据，她也在犹豫。 她在提防。 不是提防图坦卡蒙，而是提防来自地面的威胁。 黑帮、王权教派、漂亮国以及其他不知道名号的组织，全都来到了伊罗市，她必须小心这群人，趁着李修和图坦卡蒙激战，突然出手。 苏小雅走过来说：“还不需要我们出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林科问。 苏小雅抬起头，视线似乎能穿透飞行器的装甲，直视天空中。 她没有看向李修和图坦卡蒙激战的中心，目光始终静静望着那一轮漆黑烈日，静静等待的一个契机。 李修和图坦卡蒙之间的战斗宛若上古神战，无数超凡力场肆意挥洒，随手一击就能摧山坼地。 李修掌控寒冰与烈焰，图坦卡蒙拥有太阳神权柄，掌控冥界光线。 属于不同世界规则的力量，在空中一次次碰撞，若不是两人刻意选择在空中交手，假若战斗发生在地面，伊罗市早已被摧毁了。 地面上，黑帮帝王·迪亚波罗伪装成普通的大学生，咬着手指，躲在伊罗大学一间教室中，不让黑色阳光照射在身上。 他的身边还聚集了四个颇有姿色的女同学，她们一方面是畏惧突然发生的变故，另一方面都是想要趁机和迪亚波罗同学拉近关系。 趁着危险心跳加速，来拉近彼此的关系……吊桥效应，早已不是什么心理学专家才知道的秘密。 迪亚波罗没空理会他们，他今天佩戴了平光眼镜，使得他看起来更为斯文儒雅。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死死凝视着天空中的战斗。 “这种程度的力量……这种敌人……绝对是能够威胁我的生命，而李修似乎已经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伊罗市，否则早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迪亚波罗思考着，放在兜里的右手，正在手机上盲打，输入一长串的文字，给下属们安排任务。 旁边四个女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影响了迪亚波罗的思绪，他忍不住怒喝道： “吵死了！给我闭嘴！臭女人！” 四个女人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被迪亚波罗少见的霸气所折服，乖乖说是，闭上了嘴，只是贴着他的动作更为暧昧了。 另一边，荷鲁斯官方的超凡者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他们很快就稳定了局势，把人手安排出去，对付城市间肆意杀戮的干尸骷髅。 荷鲁斯驻守伊罗市的最强超凡者，是一位四阶巅峰，因果概念系的强者，名为布鲁斯。 布鲁斯正在联系上级领导，请求启动本市最强禁忌物品： 阿努比斯权杖（三阶高段）。 “局长、市长、总统，三级审批通过，阿努比斯权杖使用权限开放！” 随着这条信息传递过来，一层层封锁打开，位于荷鲁斯伊罗市总部的地下封印室最深层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根悬浮在空中的权杖。 布鲁斯用超凡力量环绕自身，确保没有一丝遗漏，他紧紧握住了阿努比斯权杖。 一瞬间，布鲁斯觉得自己与那传说中的冥界取得联系，并且，他也知晓了悬在天空中的黑色太阳到底是什么东西。 “冥界真的要降临了……” 布鲁斯眉头紧锁，他没有因为拿到阿努比斯权杖而放心，反而因为知晓了敌人的力量，更为忧心忡忡。 布鲁斯大步走了出去，心中祈祷： “多亏李修在这，不论你在伊罗市做了什么，只要你能拦住天上的混蛋，我都能想办法给你赦免——” 思绪还未中断，天空中和图坦卡蒙战斗的李修，就如同一枚炮弹，笔直的砸在城市中央。 震颤隔着十几公里，布鲁斯都能清晰感知到。 布鲁斯：“啊？” 第287章 质问 李修如同陨石般坠落，重重落在柏油路面上，砸出了一个三米深坑。 在坠落前，他刻意调整方向，没有落在几米外的民房中，但砸落下来的震颤，还是让这本就上年纪的危房，晃晃悠悠，最终轰然倒塌。 一位年轻的母亲护着儿子自房子里逃出来，恰好与从坑里跳出来的李修对视。 那位年轻母亲看到后直接呆立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这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的冻结反应。 面对危险时，战斗、逃走、冻结是最常见的三种本能反应。 前两者好理解，最后的冻结反应，是因为在远古时期，人类在地球上算不上是什么强壮的生物。 很多动物比人类跑得更快、力气更大、爪子更锋利，但因为许多动物，尤其是大型动物对移动的东西非常敏感，冻结反应可以使人类生存几率大大提升。 于是，这个危险本能就写在了人类的基因中。 除了少数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警察、格斗家，大部分人在面对绝对危险时都会下意识的僵住不动。 李修注意到自己给这对母子俩带来的恐惧，他赶忙收敛气息，露出和善的微笑。 年轻母亲看到李修的笑容后……反而更怕了。 任谁见到一个自天上掉下来，浑身散发地狱的死亡气息，满脸狞笑（微笑）的人都会害怕。 李修尴尬的挠了挠脸，正要重新回到天空，忽然，那个被年轻母亲搂在怀里的小男孩开口问：“叔叔，你是超人吗？” “首先，不是叔叔，是哥哥，其次……” 李修想到图坦卡蒙才是本地人，自己才是来者，李修指了指天上的黑色太阳说：“他才是超人，我是佐德将军（超人钢铁之躯中的反派）。”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随即双膝微微弯曲，骤然跃起，再次回到天空。 踩着冰层在空中跳跃的过程中，李修想到了之前图坦卡蒙沉重且凶猛的一击。 “那绝对不是他的力量……他动用了三千年积攒的力量！” 这对李修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说明图坦卡蒙动真格的了，只要把他积蓄了三千年的力量消耗干净，太阳神的仪式就不攻自破。 这就像两军交锋，一方还是正常军人作战，另一方已经在后方紧急征兵，把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都征召上来，送入战场。 短时间内能够获得优势，但从长远看，绝对是消耗大于获得。 “前提是你能撑得住。” 图坦卡蒙仿佛要融入漆黑烈日中，超凡力场波动引发了空间层面的不稳定。 以他为中心，漆黑光线向内凹陷，时而闪过一条条细微的时空裂缝。 “这份力量，是三千年来，无数跌入冥界死者的灵魂结晶，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李修放弃吧，凭你……不，在这个世界，只要我动用了这份力量，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挡得住我。” 谈话间，两人又快速交手。 动用了冥界力量的图坦卡蒙的确像他所说，无人可挡，力量等阶还受困于图坦卡蒙当前的状态，只能发挥出四阶的力量，但动用的力量规模，却如同山岳海洋般庞大。 这种程度的力量，不是当世任何一名超凡者能够应对的。 就算是已经迈入三阶的步笙声、东瀛国的雨宫莲、天竺的阿米尔过来，也不可能应付得了。 在刚才的冲击下，李修的力场屏障被撕碎，他的衣服瞬间成了一块大抹布，他随手扯掉，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身上是一道道伤口，伤口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等他扔掉手中的衣服碎片，伤口已经全部消失。 幸亏打的是上半身，这要打的是下半身，那我脱还是不脱……李修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强硬的说：“我一个人可能不行，但别忘了，我还有许多的队友。” 图坦卡蒙顺着李修的视线，看向下方的飞行器。 “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帮你的想法。” 飞行器上。 老六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捏着一瓶冰镇矿泉水，随时准备变身魔法少女，上去支援。 “还没到时候吗？” 老六凝视着天空中的战斗，“再等下去，李修身体受不受得了我不知道，但他身上的衣服是越打越少了。我怕不等李修被打死，他就要先社死了。” 南秋一巴掌拍在老六的后脑勺上，严肃的说：“超凡者战斗哪这么多忌讳，只要打败敌人，别说社死，就是让你去裸奔，你也得去。” 老六震惊：“啊？以魔女姿态全裸？这也太涩了吧。” 南秋嘴角微微抽动，正要再给老六后脑勺一巴掌。 就在这时，始终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静静沉思的苏小雅，开口了：“就是现在，准备降落。” 苏小雅站起来，在这一刻，她仿佛才是飞船的真正掌控者，昏暗的船舱内，她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 驾驶员下意识的执行命令，等飞船下降到一定高度，才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南秋。 而南秋哪有空回应驾驶员的心思，她正怔怔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漆黑烈日。 就在苏小雅下达指令的同时，天空中，散发着杀人光芒的漆黑烈日正中央…… 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 起初光点很微弱，转眼的功夫，它就迅速向外扩散，久违的阳光自白色光点中落下，照亮了下方黑暗的世界。 程书琴半张着嘴：“这是……” “看来拉斐尔和鸡哥成功了。” 苏小雅静静站在最前方，神色平静的望着这一幕，柔声说： “他们成功夺取了太阳神的权柄，图坦卡蒙再也无法随意施展冥界的力量……至少在他解决拉斐尔之前。” “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战胜图坦卡蒙的唯一机会！” 林科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小雅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多少次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产生了震惊的情绪。 林科上前一步，皱眉质问：“你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所以你才放任拉斐尔和姬旭坤被黑色光芒掳走？！” 第288章 百万大军 这是极为严肃的指控。 不论结果如何，如果苏小雅在明知道同伴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为了计划的成功，刻意把拉斐尔和鸡哥扔到危险当中，而不出声提醒，那么以特事局的行事风格，他们是无法相信苏小雅。 程序的正义，大于结果的正义，这是原则性问题。 苏小雅转身，平静的与林科对视，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以我的能力，暂时还无法在混乱复杂的时空隧道，作出如此精细的推理。我是在他们被掳走后，观察漆黑烈日找到的答案……不知道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林科深深看了眼苏小雅。 过去他以为苏小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唯一特别就是枪法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可自从她加入特事局后，事情就愈发脱离了他的掌控。 因为李修的关系，林科始终默默关注苏小雅——这位美的有点离谱的少女——他担心苏小雅如果哪天出事，李修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事实证明，林科想多了。 苏小雅表现的比在局里任职多年的老外勤人员还要专业。 专家都可能会忽略的细节，她能一眼看出问题，抽丝剥茧，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悄无声息的把所有的事情解决。 有段时间林科甚至在思考，苏小雅会不会是某个情报机关，潜伏进来的特务。 等后来苏小雅觉醒了超凡力量，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浓烈。 林科自诩人生经历丰富，他见过心思深沉的社会名流，也见过热血执着的士兵战士，更是亲自面对过不少邪恶阴险的超凡罪犯、妖魔。 他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唯有苏小雅，林科无法看透。 想到这里，林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小雅平静地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 “在加入特事局，填写申请志愿表的时候，上面有申请理由，我应该写的很清楚。” 林科记得那张表格，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是成为了超凡者之后。 在申请理由那一栏，苏小雅写的是： 【为了他能够每天安全回家。】 为了这个目的，苏小雅加入特事局，当李修想要出门寻找父母，她又拿出了提前准备的一切安排。 任何想要对李修出手的敌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苏小雅布下的陷阱。 以李修在世界中的关注程度，如果不是苏小雅悄无声息的种种安排，他一路上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战斗，可能还不等抵达伊罗市，他就已经被无数国度的敌人围杀。 苏小雅回过头，望着苍穹之上，黑色与白色互相争夺、互相侵占的太阳，轻声说：“林队长，如果还有问题，等一切结束后，可以找个时间慢慢谈，现在……” 她自口袋中取出皮套，把一头柔顺长发扎了个马尾，随后自腰间抽出手枪，老练的检查弹夹、上膛，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苏小雅回头看着众人：“轮到我们登场了。” 由于拉斐尔剥夺了部分太阳神力，图坦卡蒙继续留在空中，反而会被这股力量所影响，他缓缓自空中飘落，来到地面。 一边远程操控自己的力量对拉斐尔的侵蚀进行反攻，一边闪躲着李修的追击。 “你在等什么？”李修问。 李修能清晰感觉到，图坦卡蒙在刻意拖延战斗，似乎不想和他交手一样。 听到李修的问题，图坦卡蒙坦诚地说：“我在等我的臣子……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炙热的射线骤然自远方激射而来。 李修瞥了眼，抬起手，直接徒手接住了这道赤红射线，他的掌心出现丝丝缕缕的青烟，留下了的一个细小的白点。 李修搓了搓手，白点也消失不见。 他看向射线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等等。 李修微微眯起眼，没有理会趁机向后退去的图坦卡蒙，而是专注看向地平线的尽头。 一条“黑线”正在沿着地平线蔓延。 “那是……” 后方通过卫星始终观测着战场的庆京总部后勤人员全部沉默了，他们凝视着大屏幕，震惊于眼前所见的一幕—— 数以万计，不，百万计的骷髅、干尸大军从地底爬出，向着伊罗市冲杀而来。 它们身上还带有泥土，有的更是缺胳膊少腿，但每一个骷髅、干尸眼中都闪烁着猩红疯狂光芒，它们凝聚在一起，形成的超凡力场波动更是在卫星拍摄下，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 更可怕的是，在百万大军中还有一名名曾经名动天下的法老！ 他们同样失去了意识，沦为被图坦卡蒙操控的人偶。 拥有超凡能力，最低等阶都是五阶巅峰的可怕人偶！ 图坦卡蒙身形闪烁，化为一道黑色光芒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入到百万大军的阵营当中。 三千年前，在图坦卡蒙决定执行太阳神计划之前，他就料到了复活后，必然会有人阻止他。 这份阻力，不仅来源于人类的求生欲。 还来自于传说中神明的潜意识。 图坦卡蒙想要阻止神明苏醒，全知全能的神明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必然能够感知到这一点，祂会无意识的安排对应的力量去阻拦图坦卡蒙。 为了对抗这份阻力，图坦卡蒙准备的很多。 积蓄三千年的冥界之力、复活后吸收生命力进入二阶，以及…… 百万骷髅、干尸大军！ “李修，你很厉害，不论是在我的时代，还是在美尼斯国数千年的历史中，你都是最强的那一批人。” 百万大军停在了伊罗市荒芜的边郊，生活在郊区的人们，早就被大军磅礴的气势吓破了胆子，纷纷逃向市区的方向。 万幸的是，天空中拉斐尔和图坦卡蒙在争夺着太阳神的力量，剥夺生命的光芒暂时停止了工作，这给了普通人逃生的机会。 百万骷髅大军摆出战阵，图坦卡蒙的声音自其中传来：“我不清楚你的出现，是因为人类本能的生存欲望，还是因为神明的无意识安排。不论是哪种，你今天都无法阻止我。” “没人能独自突破这百万大军杀了我，即便是你，李修，你也不行。等我解决掉冥界那个麻烦的后代，一切……就结束了。” “这就是宿命。” 望着面前列阵而待的百万大军，李修怔了怔，表情变得微微古怪，他轻声说： “宿命啊……” 第289章 优雅而冷血 李修信运，但不信命。 尤其是宿命，这种一听就是街边算命大爷骗钱的词。 但在今天，他不得不怀疑，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线，把他的人生与某些存在串联到了一起。 算上在冥界的时间，李修最近一段日子，只专注做了一件事： 挑战爆炎地狱的五十万大军。 虽然还没有打通爆炎地狱的挑战，击杀隐藏在军阵最深处的敌军主帅。 可在这颗星球上，在这个热兵器为主导的时代，李修可以说最为擅长大规模冷兵器作战的人。 没有之一。 面对百万大军的骇人气势，李修习惯性的抓向右方，直到抓了一空，才想起来，现实世界中，那杆沉重的霸王战戟并没有具现出来。 这是现实世界，他没有凝聚出来的战甲、没有霸王战戟，而敌人是数量更是爆炎地狱的两倍，最重要的一点—— 现实中，李修真的会死亡。 心跳再次加速，李修面庞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 这次他没有再克制情绪，力量随着情绪的波动，在血肉中激荡、蔓延。 “呼……” 李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因为高温，引发了空气的扭曲。 大地一半因为炙热而干裂，一半因为寒冰而冻结，而李修已高高跃起，宛如彗星坠入地面般，重重砸在骷髅军阵当中！ 轰！ 以李修为中心，大地皲裂，方圆百米的骷髅兵卒被瞬间击杀成为了粉末。 稍微远一些的，纷纷在冲击下，折断了双腿、手臂，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只是开胃菜，李修毫不停歇，一个大步就跨越百米距离，冲入军阵中。 他劈手夺过一把弯刀，回身一砍，一道赤红波纹释放，将沿途的骷髅士兵尽数烧成了灰烬。 这是一场碾压式的战斗，每一招一式，就是数十、数百骷髅士兵消亡。 换成普通的士兵，面对这种不可力敌的对手，足以震撼的不敢动弹。 但失去了自主意识，彻底被图坦卡蒙操控的骷髅士兵们根本不会有畏惧的概念，它们踩着同伴摔倒的身躯，继续冲杀而来。 与此同时，法老们抬起双手，纷乱的超凡力量在凝聚，准备释放出攻击。 不是每一名法老都能像图坦卡蒙一样，活着的时候是当世的最强者。 但每一位能够坐在王位上的法老，都是王室内最优秀的超凡者，这点毋庸置疑。 一道道雷电、火焰，又或者诅咒落下，甚至还有人召唤出了一头骷髅飞龙。 来自法老们的攻击，有的声势浩大，仿佛要世界末日，有的又极为阴险，悄然躲在骷髅士兵背后，等待李修杀死骷髅士兵时，骤然出现。 李修的压力骤然陡增，再厚重、再坚固的超凡力场屏障也经不起一百多名法老的持续轰炸，力场屏障被一层层的削弱。 敌人根本不在意消耗，也不在意力量分散，每一击都是超大范围型攻击，目的就是消耗李修的超凡力场。 “不行，我一个活人没办法跟一群死人拼消耗。” 李修心中盘算着，抬头看向头顶。 盘旋在高空的骷髅飞龙再次俯身冲下来，口中蓄积着暗红烈焰。 之前几次李修都是尽可能的闪躲，利用巨龙口中的烈焰，杀死沿途的骷髅士兵。 这一次，李修不打算再闪躲了。 他双腿微微弯曲，随后猛地自地面腾空而起。 骷髅飞龙咆哮一声，就要吐出烈焰！ 就在这时，无数地狱丝线涌出，把它张开的大嘴结结实实的缠绕在一起。 凝聚到顶点的吐息在骷髅巨龙口中爆开，几颗尖锐的牙齿掉下来，顺着缝隙一股黑烟冒出。 李修翻身骑在骷髅巨龙背上，猛地一扯地狱丝线，如同扯着缰绳一般，操控骷髅巨龙的飞行方向。 他视线扫过大地，百万骷髅士兵在刚才不到一分钟的战斗中，差不多有四、五万被李修或法老们的范围型攻击所击杀。 但剩下的还有太多。 满目所及，尽是敌军。 李修抓紧时间寻找图坦卡蒙的踪迹。 骷髅士兵也好，法老们也好，全部是收到图坦卡蒙的操控，只要击败了他，骷髅士兵和法老们就能够恢复清醒。 然而，不等李修观察半秒，骷髅巨龙不顾自身死活，俯冲坠入地面，法老们的集中轰炸再次出现。 “反应还真是快。” 李修微微皱眉。 这次的集中轰炸尤为剧烈，硬挨上的话，免不了要受伤。 受伤到无所谓，以李修的身体愈合速度，一两分钟就能恢复，麻烦的是受伤影响会速度。 只能释放极寒地狱来抵挡攻击了，对应的消耗就会太大……李修心中想着，抬起右手，准备打开地狱大门。 忽然，一道狗头人身，身穿华服，近三十米高的虚影凭空出现！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这是……阿努比斯？！ 李修分明在这道虚影中感受到了三阶的力量！ 他捏紧了封神榜残页，正要动手，却发现阿努比斯虚影抬起双手，一道道漆黑波纹散发，凭空把百名法老的攻击全部消弭干净，半道超发力场都没有落下来。 李修回头看去，瞧见了身穿荷鲁斯制服的一行人。 站在最前面的布鲁斯，手中握着那支传说中的禁忌物品·阿努比斯权杖。 与此同时，天空中飞过一道粉红色的身影。 李修定睛一看，是一位骑着扫帚的魔法少女，而另一位身高两米，身材丰腴匀称的女人，正一只手抓着魔法少女的小脚，吊在半空中，一同过来。 老六和南秋！ 老六挥舞手中魔法杖，一道道粉红色的魔法轰炸在骷髅士兵当中，每次爆炸都会出现无数的粉红爱心。 南秋的手段就暴力多了，她直接松开手，落入骷髅军阵当中，全身散发金属光泽，每一拳一脚都带着震天威势。 不仅是他们，李修视线所及，林科、程书琴以及专案二组的众人，全部出现在战场。 砰—— 一声枪响遥遥传来，而在枪声出现前，一枚雕刻着符文的特质子弹，跨越数百米的距离，精准命中了一名法老的后脑勺，一颗脑袋骤然爆炸。 李修顺着枪声看去。 苏小雅正半蹲在百米外的一幢建筑物顶端，手中握着特事局研发的特制手枪，优雅而冷血的击杀着目标。 当瞧见李修看过来，她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第290章 爆炎地狱，挑战通过！ 子弹仿佛镌刻着死神的名字，每当苏小雅扣动扳机，就有一名法老对应暴毙而亡。 一枪一个。 短短不到五秒，就有十几名法老化为沙粒消散。 暗中操控一切的图坦卡蒙这才反应过来，驱使法老们张开超凡力场屏障。 力场屏障会分散法老的部分超凡力量，考虑到法老们都隐藏在层层叠叠的骷髅大军保护中，为了最大威力的集中轰炸，消磨李修的力量，最初法老们都没有打开屏障。 因为躲藏的够深，加上四周都是纷乱的超凡力量，无法精准感知法老们的位置，图坦卡蒙这一手布置的确很有效。 但躲藏再深的法老，在苏小雅双眼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张开了力场屏障后，法老们猛烈的攻势就大打折扣，对应的，苏小雅的子弹也无法轻易的击杀他们。 不过这也无所谓，这片战场最不缺的就是主攻手，苏小雅替换了威力、后坐力小，但对应射程更为稳定的符文子弹。 每一枚射出的子弹，就像是一个导航，精准指出法老的藏身之处。 下一秒，或是阿努比斯虚影，或是林科的影子队友，又或是粉红色的魔法弹，就会在对应的位置落下。 见法老的集中轰炸被压制，苏小雅自顶楼缓缓站起身，她指向了一个方向。 李修和她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不需要言语，他们之间的默契足以无声传递信息。 图坦卡蒙，就在那！ “李修！快去！” 飞翔在空中的老六娇声大喊。 李修冲杀进入军阵中。 面前是似乎永无止境的敌人，太多太多，杀到后面，他的意识恍惚，有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在爆炎地狱中。 一眨眼，面前出现了岩浆长河，他手中挥舞的是漆黑战戟，迎面扑杀而来是骑着披甲高头大马、身穿盔甲，挥舞长刀的武将。 再一眨眼，武将成为了身穿长袍，手握雷霆的法老。 一切似梦似幻，又无比真实，甚至李修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法老也好，将军也好……” 李修双腿微微弯曲，仿佛参天大树的根茎，刺入大地当中，大地赋予他强大的力量，就如背后与他并肩战斗的战友。 李修左手向前伸出，右手握拳放在腰腹间，整个人绷的笔直，宛如一把长弓，就在将军 法老扑到身前时，绷紧的身体骤然释放—— 轰！ 右拳猛烈轰炸在敌人的胸膛！ 胸膛向下凹陷，敌人的背后更是直接炸开。 剧烈的冲击波以扇形向后扩散，顷刻间三四百米内的敌军就被这一击活生生震碎了！ 李修平静望着前方，重叠、混乱的世界，一甩手上的碎渣，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只要拦着我，那就等着被打死吧。” 项羽坐在岩浆长河岸边，抿了抿嘴唇，顾不得喝手中的岩浆，他看着远方和五十万大军拼杀在一起的李修背影。 项羽是亲眼目睹李修一点一滴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从最开始的不到一分钟被杀死，到后面知道分配力量，知道怎么应敌，再后来熟悉战阵技巧…… 项羽很少用天才来形容别人，因为他就是战场上的天才，可在见证了李修的成长后，他不得不感叹—— 李修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面对五十万大军，李修表现的无比从容，从容的就像是情人当天的渣男，同一时间和六七个女孩约会却不会穿帮的那种从容。 但令项羽震惊的不是这份从容，而是爆炎地狱当前的状态。 “世界共鸣？” 正常情况下，李修要进入地狱中，现实世界的身体就会处于“空置”状态，无法移动。 今天爆炎地狱和现实世界却出现了朦胧的重叠，使得李修既能够在现实世界战斗，又能在爆炎地狱中展开挑战。 “为什么会这样……” 项羽微微皱眉，以他的见识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图坦卡蒙的太阳神仪式，使得现实世界的规则和冥界的规则交缠在一起。 这一行为本身就打破了现实世界的厚重壁垒，导致爆炎地狱和现世界的边界变得模糊。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世界李修所面对的事情与爆炎地狱太过相似。 李修在激战中，精神高度集中，他只需要专注的做一件事——杀敌。 假如现实世界一片岁月静好，就算世界边界模糊，李修也不可能一边在爆炎地狱中奋力杀敌，一边在现实中沏茶看书。 巧合吗？ 项羽很快就否决了这点。 这不是巧合，这是在三千年前，图坦卡蒙决定施展太阳神仪式，决定把百万大军当做后手的那一刻起，就既定的结果。 “还真是……有种宿命感啊。” 这位传说中的西楚霸王微微叹息，和李修不同，他是相信宿命论，当年他曾说过： “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命数，在项羽看来，是天定的。 人能决定的是运势，却无法改变命数。 而在这一刻，项羽仿佛看到了李修背后环绕的命数。 望着李修在战阵中拼杀的逐渐深入，没有任何敌人是他的一合之将，项羽轻声叹息说： “本以为我的苏醒是为了教导你如何成就霸业，现在看来……” 项羽轻声笑了起来。 “也好，也好，这般……我倒也轻松。” 他笑着大口饮用岩浆，神态说不出的洒脱。 还在战阵中拼杀的李修并不知道背后的项羽在独自想着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状态。 就像是考试时，所有题都会做，打篮球时，怎么别扭的姿势都能投进去。 用心理学的术语来说，叫“心流”。 敌人越多，李修越是兴奋，血液沸腾，面颊红润。 他的动作没有多么华丽，但每一击都精准到了极点。 不会浪费一分一毫的力量，也不会错过任何的击杀机会。 李修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 面前已经空了。 他杀穿了爆炎地狱的五十万敌军阵营！ 李修抬起头，面前是端坐在战车上的虚幻人影。 虚影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长袍，腰间挎着长剑，宛若军师的人物。 虽然看不清脸，但李修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笑，一道儒雅的声音自虚影中传出：“你很好，比当年的霸王要好得多。” 说完，虚影就缓缓消散。 与他一同消散的，还有背后冲杀而来的剩余军队。 李修回头看去：“没了？” 他还以为会有一场Boss战，甚至他无比渴望一场旗鼓相当的战斗，他的血液还在沸腾。 项羽的声音自岸边传来：“刘邦那家伙，面厚心黑，宁斗智，不斗力，他是不会动手的。当你孤身杀到他面前时，你已经赢了。” “若是现实中，站在他身边的韩信可能愿意和你动手，不过在爆炎地狱中，他没有被具现出来……所以，恭喜你，你通过了这道考验。” 项羽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李修缓缓睁开眼，两个世界的重叠缓缓淡去。 在李修面前是图坦卡蒙惊愕的面孔。 李修扔出湮灭魔方，伴随一阵光华，魔方在空中变化成为一杆漆黑战戟。 同时一副漆黑中勾勒有一条条暗红纹路的鳞甲自虚空中凝聚。 李修身披战甲，手持长戟，凝视着图坦卡蒙，眼中是无比的战意，轻声说：“你应该不会选择投降吧？” 第291章 四阶巅峰 图坦卡蒙怔怔望着李修。 他吃惊于李修能杀穿百万大军，走到他的面前。 他更是吃惊于，李修此时此刻所展现出来的磅礴气势。 就在不久前，图坦卡蒙和李修交手时，李修表现出来的等阶还不过是四阶下段。 而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李修的等阶已经攀升到了四阶高段，并且还在持续的上升，预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提升到四阶巅峰！ 天才图坦卡蒙见多了，他本人就是出生就觉醒了超凡能力，九岁就迈入三阶的超级天才。 然而，三十分钟内，面对接连的消耗，非但没有受伤、气势跌落，反而越战越勇，并连续突破两个等阶的人…… 闻所未闻！ 不，应该说是骇人听闻！ 不只是图坦卡蒙，就连对李修熟悉无比的林科、老六等人也震惊于这般晋升速度。 而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迪亚波罗等人，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觉得匪夷所思。 开挂都没有这么开的。 然而，只要他们知晓李修力量提升的方式，就不会觉得不可置信。 李修的晋升途径有三条： 第一条就是训练、实战，打磨自身。 这条途径是所有超凡者都在用的，根据天赋、机遇不同各有快慢。 第二条就是探索地狱，完成相应的挑战。 比如极寒地狱的攀岩寒冰棺杶，爆炎地狱的杀穿五十万大军。 完成地狱的挑战，李修就能用血脉武器·湮灭魔方，将地狱内的武器、装备投影到现实世界当中，并且超凡力量获得大幅度提升。 不仅如此，如果地狱内寄宿的传奇人物愿意，还能召唤到现实，帮忙李修一起作战。 探索地狱，完成挑战，对于李修来说，是瞬间提升战力的最好方法。 第三条就是李修最初就掌握，最为方便提升实力，也是他最为忌讳使用的途径—— 杀戮和吸收灵魂。 只要杀人，就能快速晋升，杀的人越多，晋升的速度就越快。 这可以说是我即地狱最为诡异可怖的能力。 渴望力量的提升，这是镌刻在生物基因的本能，当一条轻松的路径放在面前，只要悄悄暗中杀人，就能实现力量的飞跃…… 李修始终在抵挡这份诱惑。 因为他清楚，一旦他真的选择了这条路，我即地狱，将真的成为一座人间炼狱。 结果今天遇上了图坦卡蒙。 刚和百万骷髅大军交手的时候，李修没想过能够杀死它们吸收灵魂，毕竟它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年。 事实却给了李修一个大大的惊喜。 的确，杀死一名骷髅士兵，无法在地狱中凝结灵魂。 可当击杀数量达到十个的时候，地狱中就会出现一具由无数灵魂碎片聚集而成的混乱灵魂。 入驻人数+1。 毕竟这些骷髅战士、法老们，因为冥界的规则，灵魂仍是束缚在肉体中。 只不过这种入驻人数，就像是花钱买的僵尸粉，给李修提供的力量有限。 差不多一个僵尸粉=0.4个普通人类的正常灵魂。 但是…… 架不住数量多啊！ 爆炎地狱的入驻人数随着李修的拼杀，不断陡增，对应的力量也在提升。 伴随沉重的呼吸，李修飙升的等阶终于稳定： 四阶巅峰！ 若不是他尚未解锁下一个地狱，凭借爆炎地狱内庞大的灵魂数量，李修甚至能直接攀升到三阶。 铛—— 霸王战戟重重落在地上，光是发出的震颤声，就令试图围杀上来的剩余骷髅军队纷纷摔倒。 李修单手抬起战戟，没有过多的废话，又或是力量提升后的嚣张宣言。 李修不需要这些东西塑造出来的微弱优越感，他只想和图坦卡蒙交手，只想尽情发挥自己掌握的力量。 这种渴望大过一切！ 李修迈出一步，下一刻，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 所有阻拦在面前的骷髅士兵又或是法老，纷纷被撞得粉碎。 对于它们，李修甚至没有挥舞战戟，单纯靠着刚猛无比的速度与力量，就把它们撞成了渣子。 伴着漫天飞舞的沙粒，李修来到图坦卡蒙身前两米处。 这个距离是最适合挥舞战戟，能把力量发挥到极致的距离。 单手提起半吨重的战戟，战戟后方传来两声剧烈的爆鸣！ 第一声，是超凡力场引爆的声音，李修本身的力量，加上力场引爆时的冲击力，战戟的速度瞬间飙升到极限。 第二声爆响，是战戟挥舞速度超越音速，打破了音障发出的爆鸣！ 太快了！ 图坦卡蒙瞳孔紧锁，他只来得及操纵漆黑光芒凝聚成一面盾牌。 盾牌刚刚凝聚出来就被瞬间击碎，霸王战戟非但速度不减，反而升腾起焚烧灵魂的地狱火焰。 图坦卡蒙不敢硬接，身体微微闪烁，化为黑色光芒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几十米外。 不等他喘口气，地狱火焰的温度再次出现在头顶。 图坦卡蒙抬起头，霸王战戟距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几公分，他来不及闪躲，只能操纵全部超凡力场凝聚成屏障。 轰——轰——轰—— 细密的轰击声响彻伊罗市的上空。 剩下的十几万骷髅战士在李修和图坦卡蒙对轰的冲击波下，彻底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其他超凡者也纷纷退居二线。 这种速度、这种力量……已经超过了他们能掺手的范畴，加入进去，只会是累赘。 老六骑着扫帚缓缓降落，他扶着头顶的魔法帽，一双明媚的眼眸瞪得大大，望着两人仿佛两道光一样的战斗场面，忍不住发出感叹： “他们真的只是四阶吗？” 两个写作四阶巅峰的家伙，放到外面，不论是图坦卡蒙还是李修都具备跨越一个大等阶，击杀三阶中段以下寻常超凡者的能力。 林科眯起眼看着二人的战斗，低声说：“图坦卡蒙本身就是三阶强者，他只不过是力量尚未恢复到三阶罢了，战斗技巧，力量使用方式都是可以当做三阶。但李修……” 林科注视着愈战愈勇，逐渐压制图坦卡蒙的李修。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南秋队长，能把飞行器召唤过来吗？”苏小雅忽然说。 “能是能，不过飞行器可没法对付……算了，我知道了。” 南秋想到苏小雅的能力，没有继续多问，按下通讯器乖乖把飞行器召唤了过来。 林科继续想：对，看不懂的还有这一位，苏小雅，难道……我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林科打断思绪，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中，寻找着能够帮助李修的时机。 第292章 漫长的两分钟 冥界。 拉斐尔漂浮在巨大的符文法阵中央，一束洁白光芒将她包裹，链接着天空与大地，笔直落在冥界天空漆黑烈日的正中央。 拉斐尔在笨拙且努力的争夺冥界的力量，把输送到现实的冥界之力重新夺回到冥界当中。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对她都十分痛苦。 就在这时，她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俊美的男人。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拉斐尔心中就闪过了一个名字。 她的亘古祖先——图坦卡蒙。 在悠长的岁月中，分裂灵魂，一心二用，一边和李修战斗，一边精神投影来到冥界，这对图坦卡蒙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见到拉斐尔，这个明明拥有他的血脉，却企图偷窃他的力量，帮助外人的女孩，图坦卡蒙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怒不可遏。 面对李修时，图坦卡蒙的姿态是高雅和尊重。 面对地面上不断死去、复活的美尼斯国民，图坦卡蒙的姿态是怜悯和威严。 但在面对拉斐尔时，图坦卡蒙表现出了少有的温柔与不符合他当前样貌的慈祥。 图坦卡蒙走到拉斐尔的五步外就停了下来。 他可以选择继续靠近，如果可以，他还想亲手摸一摸这位后代的小脑袋瓜，那一头有点杂乱的头发，一看就很好摸。 不过图坦卡蒙不想给拉斐尔太大的压力。 所以，他选择了保持一定距离。 “你、你想干什么？”拉斐尔微微猫着腰，活像一只被威胁的小猫。 图坦卡蒙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庞，找寻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微微叹息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你不选择阻拦我，你会成为这个国度的公主。在神明苏醒，剩余人类要么变成疯子，要么死亡的时候，我的国度就是人类唯一的国度，你会成为全人类的公主。” 拉斐尔说：“我不需要！” 图坦卡蒙侧过头，视线仿佛能穿透意识空间的层层壁垒，看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鸡哥。 “因为爱情？” 拉斐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回忆与鸡哥的点点滴滴，从最开始的厌恶，到因为做得一手好菜的认可，后面又多次在危难中救了她…… 拉斐尔倔强的摇头说：“跟那个没关系。” 谁会喜欢一个整天只知道喊“原神”的胖子呢？ “不是爱情，却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财富和权力？” “没错。” “不惜放弃永生不死的特权？” “没错！” “不惜死亡？” “……” 图坦卡蒙眼神复杂，他说：“你应该明白，我能进入到你的意识空间，这代表了什么。我对你的反向侵蚀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接下来，如果你继续挣扎下去，我不仅会夺回本应属于我的力量，还会不可逆转的，顺带把你的灵魂撕成碎片。” 拉斐尔的灵魂相对于图坦卡蒙太过脆弱了。 她为了和图坦卡蒙争夺冥界之力，强行把自己的灵魂与磅礴的冥界之力绑定在一起。 这就像是在生鱼片上放了一片海苔，在嚼碎生鱼片的时候，海苔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渣子。 拉斐尔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面色愈发苍白的鸡哥，她低下头，沉思了许久，但发生在意识空间的许久，相对于现实不过短暂的一瞬，所以，图坦卡蒙没有催促。 可以的话，他是真的很希望保留一份自己的血脉。 这是老一辈人的夙愿。 “没错。” 漫长的等待后，拉斐尔给出了答案，她重新抬起头，眼神闪耀着笃定的光芒。 “就算是死，我也要拦住你。现实世界中，我相信李修、林科他们肯定在想办法，只要我拖延足够多的时间，他们就能阻止你！” 图坦卡蒙忍不住走过来，拉斐尔想要向后退去，却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她下意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落在了拉斐尔的头顶，图坦卡蒙满是慈爱的轻轻揉着她的头，说： “傻孩子，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他活。在我的时代……” “这个就是爱情。” 拉斐尔选择了沉默，没有回应。 图坦卡蒙静静注视着拉斐尔，似乎要把她的样貌烙印在心中，这一刻，他终于在这位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为了所爱事物，不惜付出一切的决心。 只不过，他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国度。 图坦卡蒙再次叹息，说：“我明白了，你做出了你认为正确的选择，作为你的祖先，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 图坦卡蒙转过身，向外走去，身形在意识空间内渐渐淡去。 彻底消失前，他的话语飘了过来： “你还有最后两分钟的生命，两分钟后，你的灵魂就会被碾碎。抱歉了，我的后代，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祖先。” 图坦卡蒙不是一个合格的祖先。 因为他想当一个合格的法老。 …… 现实世界中，黑暗逐渐再次占据大地。 在和图坦卡蒙战斗之余，李修余光瞥了眼天空中的太阳。 黑色部分真正快速侵蚀白色区域，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最多…… “两分钟，我就能重新夺回冥界之力的掌控权。” 图坦卡蒙直接了当的给出答案，他说：“我之前对你的邀请，现在依旧有效，你随时可以停下，离开或加入我的国度。” 图坦卡蒙语气优雅中透着友善，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一道道黑色光柱自背后凝聚，折射着朝李修激射而来，而他本人更是以光速逼近，一脚踢向李修的脖颈。 每一招都是绝对的杀招！ 面对复杂的攻击，李修却是连闪躲的动作都没有。 他身形微微下蹲，千锤百炼的鳞甲骤然升腾起一圈地狱火焰，火焰加持下，鳞甲散发出宛若山岳的厚重坚实感。 无数黑色光柱落在上面，叮当作响，根本无法撼动李修分毫。 李修凝视图坦卡蒙踢过来的腿，单手抓住，反向一砸，重重砸在地上，同时另一只手高举战戟，刺向地面，就要把图坦卡蒙刺个洞穿！ 又是一道黑光闪过，图坦卡蒙化为光芒再次消散。 这一次，李修没有再疲于追踪。 被图坦卡蒙用同一个招数逃窜了这么多次，李修终于找到了这一招的漏洞。 他抬手一指，一道微弱、尖锐的超凡力场在黑色光芒出现的瞬间，就刺入其中。 随着李修的超凡力场刺入，黑色光芒的力场结构瞬间变得不稳定，图坦卡蒙竟然被强行脱离黑光姿态，本体暴露在李修视线中。 “怎么可能——” 图坦卡蒙双目瞪得滚圆。 回应他的是轰然落下的霸王战戟。 李修俯视砸落在深坑中的图坦卡蒙，一边再次举起战戟，一边轻声说：“我没想到你话这么多。专注一点，好好跟我打，好吗？” 李修身上燃烧的地狱火，如同他此刻的心中的战意。 图坦卡蒙抿了抿嘴唇。 忽然，他觉得这最后的两分钟有点漫长。 第293章 最强战士 李修破解图坦卡蒙化身黑光的办法解释起来并不困难。 将细微的超凡力场凝聚成种子，入侵敌人具现化的能力中，干扰能力的正常使用。 这是对超凡力场的高阶使用技巧，之前在神使事件中，面对尚未神明化的神使，李修曾亲身体验过这一招。 全身超凡力场波动紊乱，无法正常施展能力，可以说非常棘手。 神使是锻炼了二十年才掌握的这个技巧，李修做不到神使那种程度，但如果只是干扰敌人的特定能力，他还是能做到的。 尤其是当化身黑色光芒后，图坦卡蒙除了近光速闪现外，再无其他的攻击、防御手段，只要能够抓住一闪而过的破绽，就能对其能力进行干扰。 当然，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实际执行却难如登天，一瞬间的破绽必须对超凡力场极为敏感才能捕捉到。 李修也是借助了苏妲己的绝对操控能力才能做到。 躺在深坑间的图坦卡蒙没有享受片刻的休憩，他们之间的战斗可不存在中场休息。 “我的话很多吗？” 两人急速交手中，图坦卡蒙说：“可能因为我是法老，用你们时代的话就是……政客。政客的言语，总是要多一些。但现在看来……” “我得换一种身份了。” 图坦卡蒙神态中的优雅消失，面容逐渐冷峻。 咚！ 李修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雷声。 雷声的源头在图坦卡蒙的胸口。 李修微微出神，动作都慢了半拍，他狐疑看向图坦卡蒙肌肉结实的胸膛，说出了心中猜测的答案： “心跳？” 换成几秒前的图坦卡蒙必然会为李修解释，这是他身为王者的气度，他始终抱着折服李修的想法。 但此刻的图坦卡蒙始终冷着一张脸，一双眼中毫无感情，冰冷、精准的凝视李修。 李修与图坦卡蒙对视的同时，他明白了所谓的“换一种身份”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的图坦卡蒙不再是王者，他走下了王座，放下了束缚在身上的重重光环，双脚踏在地上—— 以美尼斯历史中最强战士的身份正面李修！ 咚！咚！咚！ 闷雷般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图坦卡蒙没有完成太阳神仪式，事实上，他并没有完全复活，在此前的战斗中，他没有流血，也自然不可能有心跳。 图坦卡蒙之所以能够存在于世间，是因为冥界和现实世界的规则重叠，他以半人半亡灵的身躯存于现世。 在李修看破了黑光化的能力后，图坦卡蒙正式的认识到，以当前的自己是无法战胜李修的，甚至连坚持两分钟，等到他重新夺回冥界之力都做不到。 他会在短短的两分钟内被杀死。 继续权衡利弊，瞻前顾后，结局终究是毁灭，所以，图坦卡蒙选择了放下一切的束缚，以战士的身份来迎战。 这不仅仅是心态的转变，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图坦卡蒙决定强行启用自己的生命力。 因为太阳神仪式举行到了中途被拉斐尔打断，图坦卡蒙的复活进程也被中断。 可仪式就是仪式，既然已经启动，那就不会毫无作用，他的身体中流入了一小部分用来复活的生命力。 这一小部分的生命力足以支撑他暂时“活”过来，代价是，一旦消耗干净，即便图坦卡蒙最终完成了太阳神仪式，仪式也会变得不完美，悬在空中的漆黑烈日会残缺一个角。 图坦卡蒙不确信残缺的太阳，能否还能称之为太阳，又能否抵御神明的侵蚀。 所以，他一直迟迟不愿动用。 可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了，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 伴随雷声，图坦卡蒙背后浮现了一道道黑色符文，符文飘散到空中，构成一幅巨大的、一望无际的雄伟壁画。 壁画中绘制有古美尼斯自成立以来的所有历史。 李修视线扫过壁画中的内容，最终落在承载着这份历史的图坦卡蒙身上。 “背负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图坦卡蒙没有回答，他再次化为黑光冲杀过来。 这一次，黑光中流转的超凡力场变得更为灵动，也更为磅礴，根本不给李修刺入力量，干扰运转的空隙。 图坦卡蒙的力量波动也在同步节节攀升，转眼间就达到了四阶巅峰的临界点，并且毫无阻碍、自然而然的迈入三阶。 “妲己。” “项羽。” 李修呼喊两位传奇的名讳。 两道人影出现在李修的背后。 苏妲己身着雪白长裙，飘然若仙，眉眼间是令人怦然心动的魅力，空气间的超凡力场似乎都变得细腻起来。 项羽披甲戴盔，胯下是一匹虚幻战马，散发阵阵血气，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光是静静伫立在那，杀气就如同惊天海啸般像四面八方肆虐。 受困于第三地狱尚未打开，李修无法迈入三阶，但凭借两位传奇的帮助，他丝毫不惧强行复活的图坦卡蒙。 两人再次冲杀在一起！ 这是最终的决战了，也是他们最后的力量！ 一道道没有实质的黑色光芒，一旦落在地上，就会悄无声息的“吃”掉光照的范围。 项羽长枪一挑，把李修高高挑起，避过黑光的范围。 随即宛若仙女般盘旋于天空之上的苏妲己双手托举封神榜残页，释放出道道七彩光芒镇压图坦卡蒙的黑光。 在封神榜残页的镇压下，图坦卡蒙停滞了半秒，项羽挥动缰绳，胯下战马突袭而来，长枪刺向图坦卡蒙胸膛。 高空之上，李修身体如同一张大弓，右臂高高举起，手中霸王战戟燃烧着熊熊烈火。 他把力量蓄积到了极限，猛地掷出霸王战戟！ 卷着烈焰的霸王战戟旋转而落，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烈焰龙卷风！ 半秒结束，图坦卡蒙强行挣脱封神榜的束缚，双手死死握住项羽刺来的长枪，避免了胸膛被洞穿的结局。 随即图坦卡蒙察觉到了来自高空的波动，抬头瞧见了呼啸而落的霸王战戟。 他想要再次化身黑光，身随心动，一半的身子已经黑光化，却发现双手竟然被死死黏在了项羽手中长枪上，无法变化。 骑在战马上的项羽沧桑视线投过来，说：“别光注意李修，要论战场拼杀……我活着的时候，也是当世最强啊！” 轰！ 被炙热龙卷风裹挟的霸王战戟落下！ 第294章 赢不赢，可不是你说了算 霸王战戟落下的一瞬间，大地就像是一团被揍了一拳的面团，骤然向里凹陷。 方圆数十公里的地面断裂成一块块半人高的碎石，而在碎石与碎石的缝隙间，涌现出的是赤红的岩浆！ 李修抬手，遏制了岩浆的蔓延和温度，避免它们伤及到附近的普通人。 地面上烟尘弥漫，看不清结果。 不过李修不打算等待烟雾散去，几乎就是在射出霸王战戟的同时，他俯身向下冲杀过去。 空中的苏妲己和退开的项羽，与李修一起行动。 这是一个出色的判断。 就在三人围杀过去的同时，图坦卡蒙自烟雾中飞出，他一条手臂断裂，连同左半边身体出现了大片的灼烧痕迹。 能够焚烧灵魂的火焰，不仅在灼烧他的身躯，还在一并折磨着图坦卡蒙的灵魂。 以图坦卡蒙对力量的掌控程度，只要零点几秒，他就能抹去地狱火焰的效果。 可惜李修没有给图坦卡蒙这个时间。 优势在渐渐蔓延，成功的天平逐渐向李修的方向倾斜。 距离两分钟，还剩下三十秒。 足够了……李修心中萌生这个念头，精神却愈发集中。 他不会小瞧任何人，尤其是图坦卡蒙这种谋划了三千年的对手，李修不想出现最后一秒被人绝杀翻盘的戏码。 李修、苏妲己、项羽三人的配合默契到了极点，一人主攻，一人策应，一人防御，并且毫无规则。 可能上一秒李修还在担任主攻手，下一秒，一根寒冰丝线就把他拉走，在后方负责撑开力场防御。 密不透风的攻势，黑色光芒渐渐被压制。 老六嘴角上翘，“我们这是要赢了？” 南秋沉默了许久，感叹说：“如果不出什么变数，敌人基本没有还手的力量了。没想到李修面对这种程度的对手，竟然还能跨越一个等阶战胜。” 她服了，彻底服了。 出发之前，作为专案二组的候补成员，南秋一直认为自己不比李修差，李修不过赶巧出现在了恶性超凡事件的现场。 换成她，同样能够解决神使、约翰。 可现在，不论是南秋，还是专案二组的其他人都切切实实的了解到了自己与李修之间的差距。 “战斗中连续突破数个等阶，杀穿百万敌军，战胜不可战胜的敌人……” 南秋望着李修拼杀的背影，低声说：“果然不愧是英雄，你的存在，就是奇迹本身。” 战斗还在继续，就在李修准备进一步爆发力量，强行压制图坦卡蒙时，图坦卡蒙身上骤然释放出无穷黑光！ 黑光宛若汪洋大海般向外释放，无穷无尽，饶是当前状态的李修也被暂时逼退。 李修撑开力场屏障，眯起眼看向光芒中央的图坦卡蒙。 “这道光……” 李修感知着图坦卡蒙身上的地狱火焰的变化，明白过来：“他直接把残存的生命力全部燃烧了！强行提升这一次攻击的力量！” 为什么？ 李修想不明白。 凭借消耗生命力复活，图坦卡蒙迈入三阶，这才和李修杀的难分上下。 如果把生命力全部在一次攻击中消耗干净，虽说能短时间逼退李修，但只要等这道光芒散去，重新跌落到四阶的图坦卡蒙，就再也无法抵挡李修三人的合击，顷刻间就会被击杀。 李修不认为图坦卡蒙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一定有着不得不逼退我的重要原因。” 李修侧头看向妲己，大喊：“释放全部的超凡力场，尽可能的封印眼前的黑光，我必须靠近他！” 然而，图坦卡蒙的动作要更快。 释放大量黑光，逼退李修后，他马上纵身飞入高空，冲向天空中的一轮烈日。 苏妲己挥动封神榜残页，消耗大量超凡力场之下，自黑光中强行给李修开辟出一条道路。 李修紧紧追在图坦卡蒙背后，两人距离只有不到两百米，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一瞬就能抵达。 图坦卡蒙要的就是这一瞬之差。 “他是想躲进漆黑烈日中！” 李修反应过来图坦卡蒙的打算。 漆黑烈日因太阳神仪式而出现，它本身自然不是真正的太阳，它是由冥界之力构成的半虚幻半真实存在。 如果抛开它的种种神秘特性，可以把漆黑烈日当成一枚超凡力场球体。 图坦卡蒙还在和拉斐尔夺取冥界之力的使用权，虽然无法把冥界之力灌注自身，得到力量上的提升，但已经夺取了大部分力量的图坦卡蒙，操纵漆黑烈日当做屏障，还是能做到的。 无法调动冥界之力的情况下，漆黑烈日的屏障最多拦住李修十分短暂的时间，漆黑烈日破碎后，图坦卡蒙还需要花费大量代价重新凝聚。 可现在不是谈论代价的时候。 能赢，才有代价。 输了，一切都是虚妄。 图坦卡蒙现在要做的，就是钻入烈日屏障中，阻挡李修，赌最后的十几秒内，李修无法打破屏障！ 李修死死凝视图坦卡蒙背影，再次高举手中霸王长枪，猛地掷出。 图坦卡蒙躲都不躲，他硬挨了这一击，拼着身体被重创，也不肯闪躲、迂回来浪费时间。 咻—— 图坦卡蒙的隐忍、牺牲下，他终于先李修一步进入漆黑烈日中！ 霸王战戟留在漆黑烈日屏障外，李修抬手一招，重新飞入手中。他看着躲在漆黑烈日内部的图坦卡蒙，二话不说，和项羽、苏妲己一起动手。 地面上的林科、南秋等人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之前也听到了图坦卡蒙两分钟的说辞，林科看了眼表： “还剩下十五秒。” “我们帮不上忙吗？！”老六问。 林科指着天空，“你能飞到那个高度吗？” 老六无奈摇头，他就算是用扫帚，飞行高度也是受到限制的，地面的几人中，也就只有一名使用狙击枪的超凡者，能够远程打到漆黑烈日。 可那点攻击力和频率，根本是杯水车薪。 程书琴问：“飞行器呢？” 南秋指了指天上，“天上，而且，飞行器降落，悬停，再起飞，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剩……十三秒了，根本来不及。等等。” 南秋忽然想到了几分钟前，要求登上飞行器，先一步离开战场的苏小雅。 她当初以为是苏小雅担心自身战斗力不足，会被波及，可现在看来—— 南秋猛地抬头看向漆黑烈日方向。 时间还剩十秒。 在李修三人的连番攻击下，漆黑烈日的屏障薄弱到了极点，可它就是没有碎裂。 九……八……七…… 盘踞在漆黑烈日中的一点白色光芒被不断压缩，只剩下一个巴掌大小，拉斐尔的灵魂马上就要被同步撕碎了。 站在漆黑烈日中的图坦卡蒙断了的手臂重新生长出来，他静静与李修对视，等待决定二人命运的一刻到来。 六……五……四…… 漆黑烈日的壁垒薄的像是一张纸，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击碎，但图坦卡蒙清楚，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他眼中的冷峻褪去，恢复到王者的从容。 “李修，看来是我赢了——” 李修没有放弃的打算，再次高举霸王战戟，烈焰在上面燃烧，一如他此刻的决心。 三……二…… 忽然，尖锐的呼啸自高空中传来！ 图坦卡蒙猛地扭过头，就瞧见一艘飞行器穿透云层，笔直的朝漆黑烈日坠落而来！ 它的装甲上浮现出一枚枚由无数学者、科学家设计的符文，符文的力量加持下，满速行驶的飞行器化身为最为恐怖的战争之锤！ 苏小雅扶着把手，站在飞船前方，透过玻璃罩与图坦卡蒙对视。 这一刻，图坦卡蒙自这位年轻的女孩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苏小雅张开嘴。 通过口型，图坦卡蒙反应过来，苏小雅竟然在说古美尼斯语，意思是…… “赢不赢，可不是你说了算。” 霸王战戟和飞行器同时落下，在最后一秒。 烈日屏障，碎裂！ 第295章 同行者的馈赠 烈日屏障碎裂！ 图坦卡蒙还有一战之力，他还有这样、那样的底牌没有动用，但是…… 没用了。 他不认为那些所谓的底牌，能击溃李修，更不认为那些古老的安排，能骗过飞行器内的姑娘。 霸王战戟刺入图坦卡蒙的胸膛，跨越了千米距离，把他死死钉在地上。 李修始终没有松手。 寒冰冻结图坦卡蒙的行动力，地狱火焰灼烧他的灵魂和肉体，即便此刻，李修依旧保持绝对的谨慎。 “你赢了，李修。” 图坦卡蒙感叹说，他望着天空渐渐淡去的漆黑烈日，始终绷紧的肩膀，似乎第一次放松。 时隔三千年的放松。 自从那一夜，图坦卡蒙用占星术，看到了神明降临的一幕，他就紧绷着神经，强行背负起了一切的责任。 图坦卡蒙侧过头，看向李修，说：“谢谢你，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李修拔出霸王长戟，身上的战甲和长戟，连同苏妲己和项羽一同散去。 他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凝聚出一杯混有地狱火焰的冰水，递过去。 图坦卡蒙哑然，随即微微一笑，吃力的接过来，与李修轻轻碰杯。 李修说：“要不是你要杀了全世界的人，其实我没理由和你动手，如果神明真的要降临，我们联手阻止祂，不是更好吗？” 图坦卡蒙本想摇头，劝说神明的伟力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可他想了想，竟点头认可了李修的想法。 “或许你是对的。我选择了一条逃避者的道路，创建亡者国度，试图用死亡当做屏障，来抵御伴随神明一同降临的疯狂。” 图坦卡蒙把杯中水一饮而尽，他抓住李修的手臂，认真的说：“作为失败者，我无法要求你做什么，但这是我最后的恳求——阻止神降的四场仪式，用你觉得正确的方式。” “苏醒那一刻，我就感觉到，海洋仪式成功了，要不了多久，这片海洋将会变得陌生。不要让仪式继续下去，千万不要。” 图坦卡蒙手掌冰冷，李修却感受到了无法忽视的炙热。 想到为了阻止四场仪式远赴重洋，至今杳无音讯的父母，李修缓缓点头。 “我会的。” 不论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为了寻觅失踪的父母，李修都必然会和死海组织对抗。 “谢谢。” 明明是毫无约束力的口头允诺，图坦卡蒙清楚这就足够了，他仍抓着李修的手，身上飘散出一枚枚漆黑符文。 图坦卡蒙微笑说：“我不会白白麻烦你的，既然我的失败已成定局，那我的这份力量也就不需要了。” “你要做什么？”李修问。 数万枚漆黑符文飘散在空中，隐约传来了来自亘古的吟唱，又似乎能看到一幅幅千年来美尼斯的历史。 图坦卡蒙说：“我要帮你迈入三阶。” 李修愕然愣住。 “死亡前，全盛状态的我是三阶巅峰，死亡后，身体堕入四阶，后面即便短暂‘活’过来，距离全盛状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这个距离，是身体的距离。” 图坦卡蒙轻轻敲了敲脑袋，“我的灵魂，始终是三阶巅峰的灵魂。我能感受的到，你的力量，似乎与吸收的灵魂息息相关。只要把我的灵魂当做柴薪燃烧，应该能帮助你再迈出一步。” “不要拒绝，放轻松，这不是胜者对败者的掠夺，而是同为想要在神明手中保护人类的保护者之间的馈赠。今天的我杀了很多人，却没有成功把他们化为活死人，让他们继续享受生活，这是我的罪孽，我的灵魂没有权力进入冥界享受。” 望着图坦卡蒙眼中的决意，李修最终缓缓点头。 见他点头，图坦卡蒙绽放出释然的笑容。 他很庆幸，击败自己的人是李修，就算是死，他也能毫无顾忌的去死。 或许眼前的年轻人会做的比我更好吧……图坦卡蒙这般想着，闭上了眼睛。 环绕在空中的漆黑符文，一枚枚落下，没入李修的身体中。 李修没有感到半分不适，每一枚符文落下，他就觉得自己的精神意志强化了一分。 当半数符文落下，李修隐隐约约在意识空间深处，感受到了一道紧闭的门扉。 上一次，李修打开爆炎地狱，是因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情绪共鸣，轰然打开了爆炎地狱大门。 正常情况下，后续地狱也是类似的方法，在某个契机下打开，如果找不到那个契机，就终生无法进阶。 我即地狱在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时，必然拥有一些限制。 但现在，在图坦卡蒙燃烧三阶巅峰灵魂的作用下，李修无视契机，强行感应到了这扇门。 这是一种奢侈到令人愤慨的行为。 为了使一个人自四阶迈入三阶，就要消耗一个三阶巅峰的存在，放在全世界的超凡领域都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望着李修的思绪渐渐沉入意识空间，图坦卡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握着李修的手，沉沉落在地上。 自此，古美尼斯最强战士，最负盛名的法老，谋划了三千年差点把人类带入黑暗不死人时代的图坦卡蒙…… 身死魂灭。 临走时，他嘴角是轻松的笑容。 伴随图坦卡蒙身亡，现实世界和冥界缠绕在一起的世界规则开始重新分离。 游荡在城市间的骷髅、干尸化为沙尘消失不见。 不少人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声。 但笑声之余，还有哭声。 原本“死而复生”的人就如同他们忽然苏醒，又忽然倒下，没了生息。 经历过一轮悲恸的家人朋友，怔怔望着尸体，期待他们所爱之人能再一次的站起来。 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一刻。 死亡，终将归于死亡。 短暂的弥留，只不过是上天的怜悯。 曾经被李修拯救过的小女孩，躲在超市中，抱着爷爷的尸体放声哭泣。 明明外面亮起了阳光，明明再也没有可怕的骷髅干尸，她却比之前还要害怕。 林科望着头顶重新开始明亮起来的太阳，叹息说：“终于结束了啊。” “没有结束。” 程书琴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别忘了，还有拉斐尔和姬旭坤，他们还在冥界没有回来。” 话音未落，空间打开一道缝隙，鸡哥自裂缝中跌落。 第296章 新任冥神 鸡哥刚摔在地上就猛地爬起来。 他要重新回到通道当中，回到冥界！ “让我回去！” 鸡哥目眦欲裂。 林科冲过去过去拦住他，说：“你疯了吗？以普通人的身躯，毫无保护的进去空间通道，踏入进去的瞬间你就会死的！” 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被空间裂缝卷起的尘埃重新悄然落地，一切重归宁静。 飞行器缓缓降落，不等舱门完全打开，胡尼就不顾危险，迫不及待的自缝隙中钻了出来。 他重重摔在地上，手掌、手臂磕破，流出血。 胡尼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爬起来跑到鸡哥面前，一双干瘦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抓着鸡哥的肩膀，大吼： “我女儿呢！拉斐尔，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这不仅是胡尼的问题，其他人同样有一样的疑问。 鸡哥和拉斐尔是一起坠入冥界的，刚才鸡哥明显是靠审判天平的力量走出冥界的，那为什么拉斐尔没有一起走出来？ 又或者遇到了危险？ 可鸡哥是普通人，拉斐尔是四阶的超凡者，就算她的能力不适合战斗，但论逃命和隐匿能力，在场这么多人，还真没人能比得过她。 鸡哥与众人目光对视，眼眶愈发通红，说：“她选择留在冥界。” …… 几分钟前。 鸡哥朦朦胧胧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他被刺痛冻醒过来。 因为李修和图坦卡蒙的战斗，太阳神仪式被中断，冥界和现实世界的规则纠缠也缓解了些许，鸡哥的伤势恶化得到了片刻的停歇。 他恢复意识，睁开眼，就刚好与悬在空中的拉斐尔对视。 她的状态十分诡异，宛如即将破碎的精美瓷器，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密集裂痕。 在裂痕的缝隙中，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渗透着漆黑的光。 刺骨的寒冷正是黑光带来的。 “拉斐尔！你这……怎么回事？” 鸡哥没有问“你还好吧”之类愚蠢的问题，即便是白痴也能看出拉斐尔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直截了当的询问：“我要怎么帮你？有什么我能做的？” 拉斐尔笑着摇头，“没有了，现在这样，我很满足了。” 因为和图坦卡蒙的联系，拉斐尔“看”到了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 李修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成功击溃了那位传说中的最强法老，把世界的结局从亡灵国度拉回到了正轨。 最重要的是，谁都没有死，皆大欢喜的结局。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仅仅是…… 她死了而已。 “放屁！” 鸡哥强撑着站起来，眼中满是对拉斐尔话语的愤怒，但是在这份愤怒深处，是令他不寒而栗的恐惧。 他恐惧于无法反驳眼前的少女。 她要死，准确说，她已经死了。 在鸡哥的注视中，拉斐尔身上的每一条细微的裂缝，都对应着数百万条因果之线。 为什么？ 凭什么？ 一位高中都没毕业，整天耍小聪明，偷奸耍滑，好吃懒惰，一有不顺，就喜欢张开嘴，用小虎牙咬人的傻姑娘。 就这么一个人，为什么要承载如此多的因果。 她又不是图坦卡蒙那个疯子？！ 鸡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他双手抓住一把因果之线，猛地一扯。 一根根脆弱的因果之线断裂。 不等鸡哥浮现笑容，一条条新的因果之线生成。 鸡哥不愿意认命，他奋力撕扯因果之线。 这一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胡乱抓着空气的疯子。 但拉斐尔清楚他在做什么。 “没用的，我答应他了。” “谁？” “我那位不称职的祖先。” “图坦卡蒙？” 拉斐尔微微点头。 就在图坦卡蒙被击败，漆黑烈日碎裂，他自空中坠落后，图坦卡蒙用最后的意志，为了保护他所热爱的国度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以自身三阶巅峰的灵魂为柴薪，帮助李修迈过三阶的门槛。 得到了李修的允诺，图坦卡蒙在现实世界找到了他的接替者。 而第二件事，就是精神来到冥界，找到了陷入濒死的拉斐尔。 若不是苏小雅驾驶飞行器突然杀出来，图坦卡蒙已经重新夺回了冥界之力。 虽然在最后关头被阻止了，但他和拉斐尔的力量争夺，不是绝对的0或1，而是一个不断互相碾压的进程。 弱者，会在争夺中不断被磨灭、消亡。 图坦卡蒙战败，拉斐尔理论上成为了胜利者，得到了冥界之力，可她的身体早已在之前的争夺中彻底消亡，灵魂几乎粉碎，距离消散也只有一步之遥。 图坦卡蒙消耗残存的力量，重新凝聚了拉斐尔的灵魂，并顺手把操控冥界之力的办法灌注到了拉斐尔的记忆中。 把拉斐尔复活后，图坦卡蒙很真诚的表达了歉意。 “……抱歉，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祖先，但我实在不知道拜托谁。” 图坦卡蒙温柔的说：“我想请你成为冥神，借助审判天平的能力，把你的力量辐射到现实世界，守护美尼斯的天空。” 拉斐尔愤愤说：“我凭什么要帮你。” “孩子，你没必要帮我。如果你想，我能给予你应有的宁静死亡，永不会被打扰的死亡。虽然我很想给你更多，但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不过，现实中有我牵挂的人，也有你牵挂的人，为了他们，我厚着脸皮恳求你，接过冥神的权柄。” 拉斐尔思考了良久，以她胆小、怕麻烦的性子，很想说不管不管，放我回现实。 可她不是小孩子了。 自从父亲失踪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是小孩子了，她本以为再次见到父亲，自己会恢复孩子气。 然而，在见到父亲后，拉斐尔第一时间想的，不再是躲在父亲背后，而是把父亲守护在背后。 拉斐尔想了很多，第一次觉得思绪是如此沉重的事物，过了许久，说：“我答应你，只要我还存在一天，冥界的黑日，就会永远绽放光芒；现实世界的天空，就永远不会被邪神的仪式玷污。” 图坦卡蒙很想说，比起那位存在，我们才是邪神。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的点头，最终，化为灰尘散去。 这就是图坦卡蒙给世界留下的第二份礼物：来自冥界的保护。 虽然这份力量比图坦卡蒙设计的太阳神计划弱小很多，但至少能阻止天空仪式的进程。 这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拉斐尔选择接受这份力量后，这份庞大的因果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望着眼前还在胡乱挥舞双手的鸡哥，说：“别抓了。” 鸡哥不理会。 “别抓了，没用的。” 鸡哥依旧不理会。 拉斐尔难得的温柔被消耗干净，她啧了一声，嫌弃的说：“不许动！”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整个冥界随之震颤，鸡哥瞬间被无数的力量定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哎？” 拉斐尔抿了抿嘴唇，本来还因为死亡消沉的神态，一下就精神起来，眼睛biu~的亮了起来。 接连下达命令：“坐下、趴下、站起来、握手、转圈。” 鸡哥如同训练有素的胖金毛，毫无反抗的乖乖执行命令。 拉斐尔笑的前合后仰。 “哈哈哈……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 拉斐尔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举起审判天平，不需要蓄力，也不需要过多的咒语、酝酿，只是一个念头，鸡哥的虚拟心脏就出现在天平上。 心脏向下沉，很显然，鸡哥的品性没有通过审判天平的判决。 然而，刚下沉了一点点，拉斐尔就强行用另一只手把下沉的心脏举了起来。 审判天平发出悲鸣，一条空间通道出现。 拉斐尔深深望着鸡哥，试图把他的样貌铭刻在心里，说出了最后一条命令： “出去，然后……好好活着。” 鸡哥盯着拉斐尔，眼眶发红。 审判天平需要活人的心脏为祭品才能发动，如果他走了，整个冥界不可能有第二个活人！ 通过因果之线，鸡哥知道了在现实世界中，图坦卡蒙仪式已经崩坏，没有再次进来的途径。 拉斐尔将永恒的、孤独的困在冥界。 这是世间最为痛苦的折磨。 鸡哥死死咬着牙，他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去拉着后面的傻姑娘一起走，最终，却只能一步步走入空间通道中。 几秒后，通道闭合。 第297章 线人 鸡哥的故事讲完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回头，静静望着空间通道消失的方向，视线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了那位独自落在冥界的少女—— 拉斐尔手中托举审判天平，行走在沙漠中，留下了一长串的脚印，宛若一位真正的神明。 冥界因她而稳定，现实因她而安宁。 她牺牲了自由，成为了两界的守护神。 胡尼跪坐在地上，他心如刀绞，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寻找家族至宝，为什么害得女儿跟进冥界，明明李修父母早早就写信提醒他，他还是固执的不肯放弃。 “……如果我没有进入冥界，一切都不会发生。” 胡尼痛苦自责。 “不论你去不去，这件事终究会发生。” 苏小雅的嗓音清澈，给人不由分说的笃定感。 她见胡尼看过来，继续说：“天空仪式需要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不论你是否前往冥界，图坦卡蒙终究会被人唤醒，只不过，这个人从你，变成了死海的人。” “如果是死海的人唤醒了图坦卡蒙，错估图坦卡蒙实力的他们，根本无力阻挡太阳神仪式。这片国度会变成亡者之国，而其他国家会成为仪式的祭品。” “我……” 胡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要自豪因为自己拯救世界而自豪吗？ 似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悲伤哀嚎。 不，我还能做一件事！ 胡尼握紧了腰间插着的短刀，正要拔出来。 一只宽大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没让刀子完全拔出来。 林科蹲下来，视线和这位干枯瘦削的中年男人平齐，他微微用力，推着胡尼的手，把刀子缓缓重新推回到刀鞘中。 “主动寻死，以死人的身份去见女儿……你觉得，这样她会快乐吗？还是说，你为了减缓心中的愧疚感，要把这份愧疚感，转嫁到女儿心里。” 胡尼嘴唇轻微的颤抖。 他过了许久，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哭泣。 鸡哥同样坐在地上，他看着胸口延伸向天空的姻缘线。 这条姻缘线依旧没有断裂。 曾几何时，鸡哥以为这条线伸向天空，是因为他的姻缘还在遥远的彼方。 因为在他隐隐约约的感知中，他的姻缘应该有着以下特征： 皮肤极为白皙，有着常人无法忽视的靓丽，属于看一眼就令人眼花的大美女。 现在看来…… 他眯起眼看向姻缘线飘向的太阳方向。 “太阳可不就是白的发亮，无法忽视，并且看一眼就眼花么……这特么的……” 拉斐尔身在冥界，但借助审判天平，她的力量能延伸到现实中，以概念中“太阳”的形象，悬在空中，保护这片国度的天空不被仪式污染。 从一开始，鸡哥对应的姻缘就是太阳，准确说，会化为太阳的拉斐尔。 不过，姻缘啊…… 鸡哥不知道，他和拉斐尔能否称为姻缘，两人都是在最后关头，才对彼此有了微妙的好感，不等好感生根发芽，他们就生死相隔。 可就是因为这种生死相隔，戛然而止的朦胧好感，才会显得如此特别，如此的…… 令人心生涟漪。 “如果能真的和那个爱咬人的傻姑娘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吧？” 鸡哥想着，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背后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再次昏迷了过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程书琴赶紧跑过来给他治疗。 在忙碌中，没人注意到，一直站在最后的苏小雅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 距离这片战场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一位当地的年轻人走出房子。 年轻人佩戴眼镜，身材清瘦，他往屋里喊了一嗓子，说出去看看情况，把走散的妹妹找回来，随后在屋内母亲的嘱托声中蹬着自行车从家里走了出去。 年轻人表现的很警惕，骑着自行车在小巷内穿梭，生怕哪里又蹦出一个骷髅或干尸。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骷髅干尸，也不是传说中的法老。 一位漂亮到过分的东方女孩，静静站在路口。 苏小雅平静注视骑车而来的年轻人，她的目光让年轻人紧张的羞红了脸。 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简直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他不敢和苏小雅对视，停下自行车，说：“那个……小姐，我急着去找走失的妹妹，能麻烦你让一下吗？” 苏小雅并没有让开道路，反而自兜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充满了金属科技感的装备，随手扔在地上，顿时一道微弱的超凡力场屏障生成，隔绝内外。 “如果你是指这具身体主人，阿勒木的妹妹，放心，她就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坐着吃冰淇淋，距离她吃完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聊聊……” “傀儡师。” 因为见到漂亮女孩，自然而然产生的拘谨、局促骤然在年轻人脸上凝固，然后，就如同潮水般消失。 “这只是我随手布下的暗线，担心被你发觉，我刻意对本体催眠，忘记了这具傀儡分身，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傀儡师饶有兴趣的打量苏小雅，说：“每当我以为已经对你的能力评定足够高，你就会用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把我之前的假设全部推翻。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极限，到底是什么？” 苏小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傀儡师的笑容渐渐敛去，变成了死水般的平静，这份平静中，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苏小姐，你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可能是为我送行的吧？” 苏小雅自兜里拿出一个纸团，扔了过去。 傀儡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网址和两段数字。 他扫了一眼，千里之外，就有另一具傀儡打开电脑，输入网址登录进去。 网址极为简陋，背景是三流门户网站，看起来稀松平常。 傀儡师扫了一眼数字，把它们作为横纵坐标轴，对应的寻找到了一个门户网站的登录口，点进去后，页面骤然变得一片雪白。 页面正中央是一个对话框。 就在千里之外的傀儡看到对话框的同时，苏小雅开口说：“从今往后，我们通过这个对话框联系，你将成为我安插在死海中的线人。” 傀儡师笑了，他笑的很开心，就在笑容绽放到最浓烈的时候，毫无感情的嗓音自喉咙中涌出： “你想死吗？” 第298章 合作愉快 “你想死吗？” 这不是威胁，是最为直白的陈述。 傀儡师从第一次出场，就表现的风度翩翩，仿佛一位来自中世纪的绅士。 然而，从他“蚂蚁-宠物-新人类”的观点，以及丝毫不在意人命的做派，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的男人。 就连全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死海，也只能以顾问的形式与傀儡师合作，而不是把他吸纳为内部成员。 这不仅是因为傀儡师无法认同死海组织的理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以他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自己和一群宠物、蚂蚁共事。 傀儡师不可能屈居于苏小雅的下面。 况且，就算他能同意，以死海组织的底蕴，早晚会发现这份联系，到时候，以傀儡师的隐蔽能力，或许能躲过死海的追杀，可苏小雅绝对是必死无疑。 毕竟，李修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保护她。 苏小雅问：“你想要杀我？” 傀儡师直白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介意……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你太危险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李修还要危险。” 这是一种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瞻前顾后的危险，即便以傀儡师的能力，当知道行动中有苏小雅时，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一个疏忽，一个傀儡设置的距离本体过近，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就会不讲逻辑的瞬间暴露！ 当傀儡师自幕后的阴影中走到台前时，就意味着属于他的舞台剧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而对于超凡者来说，谢幕就代表了死亡。 傀儡师还不能死，至少在把女儿真正复活前，他不允许自己去死。 所以，就算以傀儡师等阶森严的“审美”，苏小雅和李修一样，都是能够与他交流的一类人，都是这个世界最为珍贵的宝物。 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苏小雅。 赤裸裸的杀意，自傀儡师身上传来。 苏小雅指了指战场的方向，“我随身携带了警报装置，你只要对我动手，林科他们就会接收到警报，第一时间赶过来。” “以我的速度、力量，可以在他们赶来前杀了你。” “要赌吗？” “为什么不呢？反正牺牲的只是一具傀儡。” 傀儡师眼中的杀意攀升到了顶端，身体微微伏地，宛若一头蓄力的猎豹，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展开攻击。 可即便是现在，苏小雅依旧没有拔枪，仔细看，就能看到她腰腹间的外套平坦。 她连枪械、武器都没有带，就这么走过来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冰冷如刀锋的杀意悄然淡去。 傀儡师眼神复杂，微微叹息，说：“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苏小雅点头。 傀儡师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肆无忌惮，刚才苏小雅问他“要赌吗”，他若无其事的回答“反正牺牲的不过是傀儡”。 但事实上，这具傀儡的胸口，有着数十层的封印，而在封印下方，是傀儡师瞒天过海，弄到的图坦卡蒙灵魂碎片！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绕过现场近百名超凡者的感知拿到这一枚碎片的。 这枚灵魂碎片是死海组织进行天空仪式的关键，虽然天空被拉斐尔封锁了，就算获得了灵魂碎片，也无法正常举行仪式，但仪式无法进行，这跟傀儡师有什么关系。 他的交易内容只是这枚灵魂碎片。 把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交给死海的人，傀儡师和死海的这一笔交易就完成了。 “……只要我对你动手，不论能否成功杀了你，这具傀儡分身必然会被林科等人追杀，何况你们团队中还有那位没觉醒，却拥有诡异双瞳的因果之线。” “这具傀儡逃不掉，他逃不掉，灵魂碎片就无法拿回来，我就无法完成和死海组织的交易。一旦没有完成交易，我就会被死海组织所信奉的那位存在注视。要么陷入癫狂，异化死亡，要么成为一名圣徒——两者其实没有区别。” 傀儡师深吸一口气，静静望着苏小雅：“这就是你敢独自，连枪械都不带，就来见我的理由。” 傀儡师说了一长串话，苏小雅只是说了两个字： “没错。” 傀儡师听着苏小雅的回答，歪着头默默盯着她看了半天，说：“你跟李修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惜字如金吗？” 见苏小雅没有回答，傀儡师摇摇头，不纠结这个话题。 他握拳，敲了敲心脏位置。 “你今天来找我，就觉得吃定我了？如果我不选择和你合作，成为你的线人，你就要以生命为代价，把这具傀儡连同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留下？” “不，我不喜欢威胁别人。”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苏小雅的头发，她把长发挽到耳后，说：“我只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 换成其他人跟傀儡师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谈合作”，可当这话是苏小雅说出来的，他就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怎么合作？”傀儡师问。 苏小雅说：“你肆意杀人，炼制尸体，不惜为死海组织做事，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复活你的女儿，你找寻了很多年，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于是，你只能寻求‘神’的帮助，去寻觅那一丝的希望。” 傀儡师说：“没错，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修的那个宠物女孩一样幸运。” 傀儡师说的“宠物女孩”是林依白。 她是迄今为止，第一例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而且是毫无异变、副作用的复生。 关于这件事，特事局研发科的学者们，曾专门花时间研究了很久，最终得到的答案是： 无法复刻。 步笙声的寿命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个约翰。 “如果我说，我能找到死而复生的办法呢？只要灵魂尚在，就能完美复活的办法。” “你有办法？！” 傀儡师前所未有的兴奋，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种办法。” “如果你真的掌握了死而复生的办法，你所掌控的权力、力量，根本不需要让李修冒这么大的险，大老远来到伊罗市。” “我暂时还没有掌握。” 苏小雅点了点额头，说：“当我思考这个命题的时候，我的能力没有拒绝回答，而是将一份极为庞大的知识库丢在我面前。这说明完美复活的方法是存在的，只要我花时间寻找，终究有一天会找到。” 傀儡师做了个深呼吸，平稳了一下情绪，斟酌词句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我做一个风险投资，冒着被死海发现、暴露的危险，去当你的线人，仅仅是为了未来‘可能’会有的巨额回报？” “是的。” 苏小雅指着傀儡师的胸口，“我带来了诚意，如果我想，完全可以带几个人，夺走灵魂碎片，把你变成神明的走狗。” 苏小雅又点了点太阳穴，“我也带来了希望，比起所谓的‘神明’，同类还是更可信一点，不是吗？” 傀儡师没有马上给出答复，他沉思了足足五分钟，就在一个小女孩啪嗒啪嗒跑过来，说：“姐姐，你买给我的冰淇淋吃完啦！”的时候。 傀儡师笑了出来。 “李修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苏小雅收起隔绝装置，听到这话，她侧过脸，小巷斜斜洒下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宛若一尊降临人世的女神。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299章 床上 结束了与傀儡师的会面，苏小雅回到战场，和伙伴们汇合。 林科和南秋正在和荷鲁斯的官方人员接洽。 不久前双方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在共同的敌人消失后，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了第一轮的谈判。 如果苏小雅介入，估计会直接掌握对方底线，给特事局带来最大化的利益。 她没有去出这个风头，找上了程书琴。 程书琴正在施展能力，探查李修的情况。 苏小雅走过去，从拎了一路的袋子中取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程书琴道了一声谢谢，接过水，抿了一口，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苏小雅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李修紧皱的眉头。 程书琴怕她担心，劝慰说：“李修的身体很健康，只是精神陷入深层次空间了，只要等他自然醒来就好。” 苏小雅点点头，依旧静静望着李修的脸，说：“我相信他肯定能苏醒过来，图坦卡蒙不是那种背后暗算的小人，等他醒来后，肯定会变得更强大，我只是担心……”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程书琴沉着气没有问，但八卦之魂早就像一只在沙发上磨爪子的奶牛猫，一下下挠着程书琴的神经。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似乎有故事。 她，程书琴，最爱少男少女之间暧昧小故事了。 但苏小雅只是看着她露出微笑，什么都没有说。 可能有点自私，她不想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任何人。 八卦之魂没能得到满足的程书琴，微微叹息，苏小雅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愿意表露情感。 要是换成小依白在这，估计已经绘声绘色的把故事翻来覆去讲几遍了。 想到这里，程书琴回头看向李修。 第一次认识他还是在元旦夜，到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李修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初的李修，阴郁、闭塞，似乎还有一点点的自卑，那时候程书琴以为他不过是普通的超凡者，只不过性格过于阴沉了点。 可后来的夜魔事件、神使事件，再到后面的卡尔诗灾难，以及本次的太阳神仪式…… 李修从一名普普通通的超凡者，一跃成为了世界的英雄，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迈入三阶。 三阶，就是当世最强等阶。 全世界的三阶强者可能不超过三十人，再抛开其中部分非战斗能力者，李修的战力…… 世界前十肯定没问题。 “真是不敢想象，最初在餐厅里，守着一张小小餐桌，消沉失落的他，现在成为人类最强者之一。” 程书琴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随着力量的强大，他似乎也比过去更开朗了。” 苏小雅微微摇头，面前的李修赤裸上身，她拿起毛毯，帮李修披上，说：“他不是因为力量改变性格的人。” 否则，在我即地狱觉醒的第一天，李修就有性情大变的资格。 苏小雅扭头看向程书琴，神态认真而专注说：“改变他性格的是你们，是发生在他面前，一起起超凡失控事件。” 因为外勤组的这群战友，李修有了更多的朋友。 因为一起起麻烦的失控事件，李修有了更多施展才能的机会。 人是社会性动物，李修看似贪财，但他是极其克制自身物欲的人，他会严格把对财富的欲望克制在某个限度内。 比起财富，李修潜意识中需要的是与他人情感上的联系，是别人对他的认可。 苏小雅过于认真的表情，程书琴微微呆滞了几秒，随即轻笑出来：“你还真是……只要涉及李修的事情就会变得异常认真，最近在学心理学？” 苏小雅没有隐瞒，“嗯，前两年因为没有关注他的心理问题，还以为是他刻意疏远我，所以也没打扰他，但是……我不想再犯类似的错误。这是我欠他的。” 程书琴饶有兴趣的追问：“如果欠的还清了呢？” 苏小雅浅浅一笑，没有继续回答。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程书琴从她的笑容中读到了一句话：情感的问题，还不清，也捋不清的。 程书琴在心底叹息：小依白，不是姐姐不帮你，奈何实在是…… 太有趣了啊！ 今天的程书琴，内心依旧十分的愉悦。 …… 特事局和荷鲁斯的第一轮谈判在激烈争吵中结束。 谈判结束时，上一秒，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拨人，下一秒，同时露出笑容。 政治归政治，就算他们为了背后的组织，在谈判桌上恨不得互相抽对方两个大笔兜，下了谈判桌，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准确说是一同面对百万骷髅大军的战友！” 特事局一众人在荷鲁斯官方的邀请下，前往市中心的酒店下榻，至于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众人过去就能用餐。 太阳神之灾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漆黑光芒的笼罩范围是全美尼斯国，被黑光照射后的死亡人数，丝毫不亚于卡尔诗灾难，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人员伤亡上，美尼斯国的确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但抛开感性，纯粹的从成本角度考虑。 率先被吸干生命力死亡的通常是老人、体弱多病者，这些人的死亡……残忍点说，的确能给美尼斯国减少老龄化风险。 另一方面，被图坦卡蒙强行从冥界召唤过来的法老、部分骷髅船员，它们手中可是掌握着大量的禁忌物品！ 不论等阶高地，只要是禁忌物品，价值就极为高昂。 这也是特事局和荷鲁斯在谈判桌上争吵的主要原因。 毕竟在利益分配中，多拿一件禁忌物品，自身组织底蕴就多一分，分配给下面的人，外勤人员的生存几率就大一分。 不过，这种争吵不会持续太久，要不了多久，特事局就会派出专门的谈判专家。 还是那句话，政治交给政治。 他们这些外勤人员学着谈判专家沟通的模样，看似激烈，落在真正的专家眼中，其实就相当于小孩子吵架。 第二天晚上，经过一天的休憩，加上大家都是超凡者，除了鸡哥还乖乖躺在病床上，慢慢养伤外，其他人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程书琴的声音传来。 “小雅，你真的不一起去吗？你可是本次行动的大功臣，荷鲁斯的局长特地想要邀请你去参加宴会。” “谢谢，不过我就不去了。” 程书琴没有强求，“好吧，那你饿了随时打电话给前台，他们会一直准备食物。” “好的。” 等程书琴走后，苏小雅悄悄松了口气，她走过去拉上窗帘，又把灯关掉。 最后，她坐在了床边。 李修正躺在床上。 第300章 觉醒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没有半点光渗透进来。 苏小雅坐在床边，她的能力并不涉及身体强化，在黑暗中，她应该是看不见李修才对。 可她就是这么静静看着李修。 咔哒—— 一缕火苗出现。 火苗落在蜡烛上，蜡烛被点燃，绽放出温暖的光，照亮了黑暗。 苏小雅捧着一块蛋糕。 蛋糕不大，插一根蜡烛刚刚好，在蛋糕的最中间位置，还有一颗饱满的小草莓。 “祝你生日快乐……” 苏小雅轻声哼唱着生日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蜡烛快要烧尽，她才凑到李修身边，呼的一下吹灭。 她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依偎在李修身边。 “明明说好了，这次的生日我要给你补上的，要好好的跟你一起过，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 苏小雅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凑到李修嘴边。 陷入深层意识空间的李修，身体本能的作出反应，把手指含了进去。 苏小雅没想到李修会张嘴，指尖上的奶油在他的口腔里融化，一同融化的还有身边少女的一颗心。 无论面对任何敌人，任何绝境都沉着冷静的苏小雅，神色变得慌乱，她想要抽回手指，又舍不得这份触感。 过了许久，苏小雅蹑手蹑脚的走入卫生间，把满是奶油的双手洗了干净。 她抬起头，镜中的自己，一张小脸红的宛若朝霞，面颊滚烫。 她拧开水龙头，用力洗了洗脸。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李修的生日，又或许是因为李修动弹不得，没有意识。 总之，苏小雅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像有点格外的……放肆。 “我在做什么啊……跟变态一样……” 苏小雅用力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冷静。 回到卧室，看到李修嘴边满是奶油，苏小雅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那她的人设就真的崩塌了。 苏小雅和李修住的房间是一间套房，有两个卧室，李修就是被单独安置在一间卧室中。 这间卧室设有三十七个超凡力量感应装置，房间隔壁还有五名四阶超凡者，他们每人手中都持有至少两个四阶禁忌物品。 这是荷鲁斯安排的保镖。 李修是传奇英雄，是击溃图坦卡蒙拯救美尼斯的恩人，如果让他在晋升时被人袭击，那无异于是把荷鲁斯的脸面扔到地上，再吐一口痰。 除了荷鲁斯的人外，专案二组还拆分成两个小队，轮班在外面守护。 特事局还在调派人手过来，进一步增强安保工作。 如果李修晋升为三阶，算上步笙声，特事局就有两位三阶坐镇。 再考虑到李修在四阶巅峰，就具有单杀普通三阶下段的能力，可以说在高端战力上，特事局彻底走在了世界的前端。 李修必须活着、安全的完成晋升仪式，这个过程不容有失！ 但换一个角度，既然活着的李修如此重要，那与特事局处于敌对关系的组织，就必然会出手阻止这个进程。 还是四阶的李修出国，就惊动了王权教派、漂亮国等一票人，不惜代价派人过来杀他。 他们想要杀李修，不是因为李修做错了什么，而是单纯他们看不得特事局过得好。 李修要晋升三阶的事情，瞒不住多久，面对未知的威胁，再多的安保力量都不为过。 而苏小雅，就是最后的保险。 拥有全知能力的她，能够把所有的风险，提前扼杀在摇篮当中。 然而，苏小雅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寻常的六阶，也就是刚觉醒的超凡者，能力通常十分的不稳定，忽高忽低。 至于还没到六阶，才初步有觉醒感觉的人，就更加不稳定。 苏小雅采用了一个取巧的方法，强行让自己的能力始终处于稳定且最强的状态。 这个方法解释起来不复杂，她的能力核心有两个： 加速思维和知识库。 她的能力不稳定通常会先发生在知识库上，变得模糊，变得出现大量杂乱信息。 每当苏小雅感觉知识库变得模糊，她就强行加速思维到极限，飙升的思维，会把能力下跌的阶段在极短的时间消耗掉。 这样从长时间来看，苏小雅的能力几乎是始终稳定。 但这种取巧的方法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影响，太阳神之战结束后不久，苏小雅就感觉到，她渐渐无法控制思维加速的速度了。 提出问题，得到的知识库也变得模糊。 她的能力正在衰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跌入谷底。 至于掉入谷底后，是触底反弹，真正觉醒。 还是泯然众人，恢复普通人的身份。 这就看天意了。 这件事，苏小雅只告诉了林科，连南秋都没有说。 她在，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就会瞻前顾后，生怕不等行动，先一步遭遇埋伏。 如果敌人知晓她的能力失效，那接下来绝对是疯狂到极点的袭击。 把李修的脸和嘴角擦干净后，苏小雅扶着李修躺下，做完这些后，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轻咳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慢躺在了他的身边。 苏小雅双手抓着李修的手，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安心和温暖在心中洋溢。 她的能力如同指缝间的细沙，悄然流逝。 苏小雅似乎即将归于平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指缝间最后一粒细沙落入虚空消散时，苏小雅忽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内依旧一片黑暗，但明明是同样的黑暗，此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苏小雅手中空空，她摸向身边。 没有人。 心慌转变为恐惧感。 她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按下了腕表的警报装置。 不到三秒，房间内就站满了赶来的荷鲁斯、特事局成员。 能站在这间屋子里的，参加安保工作的，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以及双拳紧握，低头沉思的苏小雅，他们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修被人劫走了——当着他们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 一名专案二组的侦察人员走到床边，检查了一番，扭头说：“有空间波动。” 林科问：“是被卷入到别的世界了吗？” 侦察人员说：“不，如果是涉及异空间或其他小型世界的空间波动，空气中会残留异世界不同规则的味道。这里很干净，只有现实世界的味道。” “现实世界的传送……” 南秋皱眉沉思，她回头看向苏小雅：“你没能提前预判到敌人吗？” 林科上前把苏小雅的能力问题，以及他们所顾虑的事情说清楚。 南秋微微点头。 隐瞒的确是最优解，谁也没想到，会有人能在如此严格的安保力量下，把李修带出去。 她推测说：“能在现实世界传送的能力，我知道的大概有这几种……” 不等她说完，苏小雅清冷且毫无感情的嗓音自后方传来：“不用推测了，敌人是王权教派，他们使用了大传送法阵。” “怎么可能？大传送法阵不可能进入到酒店中，这里的超凡波动会干扰他们的仪式。” “有一种办法可以规避。那就是牺牲十名红衣主教，以他们的血肉为材料，无视对法阵的破坏，强行启动大传送法阵。”苏小雅说。 “那李修已经被带回北欧……” 林科猛地回过神，他看向苏小雅：“你的能力恢复了？” “不是恢复。” 苏小雅掀起额前的头发，眼眸深处是瀑布般流转的讯息。 “是我真正的觉醒了。” 她的眼神无比冰冷。 第301章 阿瓦隆剑鞘 地中海。 一艘货运轮船行驶在海洋中。 今日海平面风平浪静，万里晴空，毫无异常，仿佛前几日笼罩整个国度的黑暗是幻觉。 但如果是经常跑水路的人，就能发现这艘船的问题。 吃水线太浅，说明船上看似堆了很多的集装箱，实际运送的货物并没有多少。 船的速度又太过迅速了，这说明这艘货运轮船使用的是特殊改造的昂贵引擎。 这一切都很不合理。 船舱内部，三个男人站在一起，观看眼前的监控屏幕。 这三人分别是： 王权教派的海伍德、迈克，以及美尼斯黑暗世界的帝王·迪亚波罗。 监控屏幕中是一处实验室，有五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忙碌着，而躺在实验台上的人，正是几个小时前失踪的李修。 想要把李修带出层层封锁的酒店，光靠王权教派肯定不够，就算牺牲了十名红衣主教，也不够。 无视超凡力场干扰，在不惊扰到睡在旁边苏小雅的情况下，把李修带走，这已经是大传送法阵的极限。 至于距离……就真的没办法多做要求了。 曾经把海伍德从东南亚瞬间跨越数千公里距离，传送到伊罗市的阵法，这次仅仅是把李修挪动了不到百米的距离。 李修骤然出现在酒店外，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空。 一只鹰隼划破夜空，突然出现，一把抓住李修的手臂。 当鹰隼抓住李修时，它额头上佩戴的头环发出一道细微光芒，将他们的身形、气息遮蔽，无法被酒店附近的侦察能力者感知到。 这头鹰隼自然是海伍德变化出来的，额头上能够遮蔽一切的头环，就是迪亚波罗的禁忌物品。 海伍德始终没有忘记大预言家的预言，为了保护家乡，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李修带回去。 迪亚波罗之所以选择站出来，倒不是因为他对李修有多么想要杀之而后快。 的确，李修知晓他的身份秘密，这点是迪亚波罗对他出手的理由，可自从李修击溃了图坦卡蒙，并且明确要晋升三阶后，迪亚波罗就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掩饰身份是为了自身安全，如果为了掩饰身份强行去找死，那就彻底本末倒置了。 本来迪亚波罗都放弃了和李修打交道，可以的话，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没想到这时候，王权教派找上了一名伊罗市的黑帮干部，请求和迪亚波罗达成合作，趁着李修昏迷状态，一起对李修下手。 听到属下汇报上来的请求，迪亚波罗第一时间想要把电话从车里扔出去，但下属随即说的一句话，让迪亚波罗停下了动作： “……他们说愿意拿阿瓦隆剑鞘三年的使用权和您交换本次出手的机会。” 阿瓦隆是传说中誓约与胜利之剑的剑鞘，持有者不会衰老，伤患会迅速治愈，最重要的一点，只要持有阿瓦隆剑鞘，就能躲避尘世的一切，无法被追踪，无法被感知。 别人就算知晓了迪亚波罗的真实身份，只要他启动阿瓦隆的力量，就能强行屏蔽这份记忆，让别人忘却迪亚波罗的存在。 因为自己的力量主要来自于禁忌物品，而非自身力量，迪亚波罗十分抗拒身份暴露，生怕一个不慎，被人夺走箱子。 但只要能拿到阿瓦隆，迪亚波罗就再也不需要畏惧身份暴露，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力量。 为了得到阿瓦隆，迪亚波罗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 货运船上。 迪亚波罗注视着屏幕中的李修，对海伍德问：“人，我是给你带过来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你的时间可不多。” 距离他们把李修偷出来，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特事局和荷鲁斯的人估计早就发现了问题，正在大规模的寻找中。 对手是被冠以“全知”之名的苏小雅和能够看穿因果的因果之线，就算是逃到了海上，迪亚波罗也不认为能隐藏多久。 越快动手，就越安全。 海伍德指了指头顶，“不用担心，这次教派特地通过传送法阵，直接把作为交易筹码的阿瓦隆传送过来了。有它的保护，这艘船在世间就是不存在的，就算那两位的能力再强大诡异，也不能找到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我们。” 迪亚波罗缓缓点头，内心中的忐忑却迟迟未消去。 任何亲眼见证李修和图坦卡蒙战斗的人，都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李修——即便他的意识正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没有丝毫的威胁。 迪亚波罗手中把玩着一颗珠宝。 这是一件四阶中段的禁忌物品，它能够提前三秒预知掌控者会面临的生命危险，并以幻视的方式展现给掌控者。 使用代价是，每次在预兆了危险后，就要切断一根手指作为祭品。 相对于自己的性命，只是切断一根手指，明显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不过，迪亚波罗从来不会切自己的，船上这么多人，随便找一个肉体强化系的切了就好。 反正这些肉体强化系的家伙，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就能像壁虎一样把断肢长回来。 迪亚波罗把目光投向了海伍德。 这个家伙的手指似乎就很不错…… 注意到迪亚波罗的目光，海伍德以为他在担心对李修的处理方法，考虑到他们还是同盟关系，海伍德解释说： “李修是一个几乎没有短板的能力者，他的肉体强度、精神坚韧性、能力形态都极为出色，如果不是他因为晋升陷入昏迷，我们根本不可能把他捕获。” “而且，别看他现在是昏迷状态，只要这具身体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他的意识就会瞬间回归。” 迪亚波罗微微皱眉：“所以，你们不能对他出手？” 海伍德颔首，“是的。” “这可跟我们说的不一样！” 王权教派的目标是李修的心脏，迪亚波罗最初还以为，等把李修偷出来后，王权教派挖出他的心脏。 然后，交易结束，各回各家。 现在看来，非但不能对李修出手，还得像呵护小婴儿一样，保护着他，避免他被外界的危险“惊醒”。 “你们打算把他带到哪？” “北欧，大不列颠，王权教派总部。” “你们疯了？！” 如此遥远的距离，带着一名随时可能会苏醒的三阶强者，这种行为无异于坐在核弹上，然后，把启动按钮交给一只狗！ 迪亚波罗当场就想要撤离。 “五年。” 海伍德没有看迪亚波罗，视线继续盯着屏幕，用平静的语气诉说迪亚波罗无法拒绝的条件：“阿瓦隆五年的使用权，权限结束后，你还可以使用禁忌物品或类似今天合作的方式，继续兑换阿瓦隆的使用权。” 迪亚波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片刻后，他睁开眼：“你们想怎么做？” 海伍德敲了敲额头，“动不了他的身体，那就对他的精神下手。” 第302章 谁来？ “对他的精神下手？” 迪亚波罗嗤笑了一声，正想讽刺海伍德太过天真，话还没说出口，他猛地反应过来。 “你是打算把他关在深层意识世界？” 海伍德缓缓点头，解释说：“李修的肉体和精神都是四阶巅峰，并且正在朝着三阶狂奔，普通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根本无法触动他的精神。” “只有现在，他为了晋升，主动走入了意识深层，我们只要进入到他的精神世界，帮他一把，为他提供更多的灵魂力量。” “这样李修就会陷入意识的更深层，即便李修察觉到了风险，也无法正常苏醒，甚至他的身体还不会反抗——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在为他的晋升道路添一把火。” 迪亚波罗没有问“你有把握吗”之类的话。 海伍德这个方法的风险就是，因为加速了李修的晋升速度，要是他在回到王权教派前就苏醒了呢？ 这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但这的确是最安全的方法。 铤而走险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百分百安全的说法，只要理论成立，且有充足的利益，那就值得去做。 “你要什么时候动手？”迪亚波罗问。 海伍德看了眼手表：“就是现在。” 他回头对迈克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迈克嚼着口香糖，自兜里掏出一支药剂。 这支药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它只是一支最普通的镇定剂，有着舒缓神经的作用。 关键在于迈克的能力，他能调节自身的属性，而如果花一定的时间，他还能短暂的调节物品的属性。 这支镇定剂的属性迈克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在调节，而它的效果只有一个： 注射进去后，一分钟内，能强行打开一个人的精神大门。 这个效果不是永久效果，把镇静剂远离迈克，静置一个小时，它就会恢复成一只普通的镇静剂。 但现在，靠着它，海伍德就能进入李修的精神世界。 这就是执行计划的钥匙。 实验室内，早就有五名心灵感知系的超凡者在等候，他们等阶最低都是四阶下段，精通心灵感知系的不同模块。 这五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都是王权教派的人员，见到实验室的大门打开，手持药剂的海伍德走进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决然。 不经允许，进入当世第九英雄的精神世界，消耗灵魂力量帮助李修深入意识世界…… 可以说，这是一个送死的任务。 不论是被李修发现，灭杀了入侵的精神，还是因为灵魂力量消耗过度，成为一具空壳，结局都是死亡。 海伍德的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他并未做太多的战前动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为了保护家乡而战斗，今日牺牲者，你们的名字会雕刻在教派的骑士墓碑中，永世被人传唱。” “是！” 五人右手放在胸口，回应的慷慨激昂。 嚼着口香糖的迈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迪亚波罗，问：“老兄，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群人脑子有点问题？” 迪亚波罗冷冷看了迈克一眼，懒得回应。 作为黑道老大，他对“义”和“忠”看得极其重要，不同组织有对应的文化，既然身处于那个组织，就要对组织的文化报以尊重。 迈克自讨没趣，不爽的催促说：“你们打算在这抱着哭一场吗？再不开始，我准备了两天的镇静剂就要失效了！” 海伍德点点头，打开李修的嘴唇，把药剂一点点的倒入口腔中。 伴随李修服下药剂，他坚如磐石的心灵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五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同时闭上眼，钻入裂缝潜入其中。 …… 意识深层。 李修面前立着一扇巨大的青色大门，按照比例计算，这扇门差不多有近百米高。 他站在门前，宛如一只蚂蚁。 李修单手轻轻放在门上，背后一道风徐徐吹来。 风很小，连李修的一缕发梢都没吹动，却把眼前的大门吹的嗡嗡震颤，一条细微的门缝已经被打开。 这道风，就是图坦卡蒙留给李修的最大宝藏：燃烧三阶巅峰灵魂，所释放出来的灵魂力量。 只要再给李修一点时间，这道风就会打开第三地狱的大门，甚至在打开这扇门后，剩余的灵魂力量还会涌入地狱中，帮助李修扩大第三地狱的领土范围。 李修不知道第几次觉得惋惜。 “要是我们能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就好了。” 生在三千年前，对人类的未来陷入绝望，企图在绝望中寻得一线生机，启动太阳神计划的图坦卡蒙。 如果他能诞生在现代，他绝对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 假若神明真的降临，图坦卡蒙就会成为守护人类的第一道防线。 “可惜……” 在超凡者这条路走的越远，力量越强，这种令人惋惜的事情似乎就会越来越多。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 事情已经发生，李修能做的就是仔细且认真的运用图坦卡蒙的力量，不浪费他的好意。 风在继续吹，第三道大门在缓慢打开。 忽然，李修微微皱眉。 风的触感，不对。 图坦卡蒙的灵魂之力吹动的风，就如同他的性格，优雅、从容，不急不躁。 可新加入的几缕风，就像是在悠扬的乐曲中，多了几个混乱的音调，十分的明显。 “一二三……多出来五道风，有人闯进来了？” 李修想要出去看看，自背后吹来的五道风瞬间狂乱起来，仿佛想要把他压在这里，不让他离开。 “呵——” 李修笑了一声，想凭这点力气就把他困在意识深层？ 简直就是趁鸡哥不在的时候谈话——无稽（鸡）之谈。 “不过能入侵我的精神世界，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在深层意识中的李修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 他正要出去看看，可想到如果现在离开，大量图坦卡蒙的灵魂力量会被白白浪费掉。 他不介意力量的浪费，但他不想浪费图坦卡蒙死前的心意。 李修想了想，自兜里掏出一部电话，拨了出去。 短暂的等待后，电话接通。 李修说：“三叔，我现在暂时出不去，身体就拜托你和妹妹帮忙照看了。” “嗯，交给我们吧。” 三叔低沉的嗓音自话筒另一头响起。 他叼着烟，倚靠在实验室旁边的机器上，站在阴影中，他扫了一眼实验室的海伍德一行人，吐出烟圈，说：“一群杂鱼而已，你不用出来，专心晋级就好。” “好的。” 李修挂断了电话，依靠背后的风，沉入意识更深处。 三叔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眼挂在灯上的妹妹。 “李修的意识沉入最深处，这具身体暂时失去操控，所以……你来，还是我来？” 第303章 哥哥的妹妹 “你来，还是我来？”三叔问。 趴在天花板上的妹妹跳下来，张开嘴，锋利的牙齿快速咬颌，发出咔哒咔哒清脆声响。 “我来！我来！” 妹妹笑的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如同一把杀人的镰刀，格外的漂亮。 三叔点上一支烟，点点头，“我暂时还没到能出手的时候，那就你先来，注意分寸，不要闹得太大。” 然而，妹妹显然没听到后半句话，她可爱的桀桀桀笑着，走向了躺在实验台的李修。 就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监控着李修生理数据的仪器，骤然发出滴滴滴的警报。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扭头冲着海伍德等人大喊：“出现了脑电波反应……李修，正在苏醒！” 这句话一出，实验室内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海伍德看向五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他们纷纷惊慌失措的摇头。 其中一人说：“不可能，李修的意识还被我们压制着，我们没有感受到阻力或反抗的力量。” 海伍德懵了。 什么情况？ 李修的意识还在被压制，那苏醒的意识是谁？ 这又不是什么华国玄幻小说，总不可能堂堂一个四阶巅峰，马上奔着三阶去的强者，突然就要被夺舍了吧？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非本体意识，想要入侵就难于登天，更何况夺舍要和身体契合。 非本体意识，在身体契合这一关，就会被强行扔出来或者干脆直接抹除。 “不对！” 另一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反应过来：“从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我就觉得不正常，他的灵魂……” 这名心灵感知系能力者思考措辞，最终，扔出来一句话： “他的灵魂是残缺的！” “什么叫残缺？” 海伍德大步走过来，大声呵斥：“一个灵魂残缺的人能即将迈入三阶？！” 超凡力量比起肉体，更看重精神世界，看重灵魂的坚韧性。 一个灵魂存在残缺的人，怎么可能迈入三阶，成为被世界认可的英雄？ 又有一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开口了：“但这是事实，我、我也感知到了，我们压制的、陷入深层意识空间的，仅仅是他的‘自我’。” “自我？” “是的，代表欲望的‘本我’和代表道德的‘超我’，都不在其中！” 本我、自我与超我是由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之结构理论所提出，精神的三大部分。 “本我”代表欲望，受意识遏抑； “自我”负责处理现实世界的事情； “超我”是良知或内在的道德判断。 海伍德当然知道这三者指的是什么，他盯着躺在实验台上的李修，感觉口干舌燥，问：“那现在苏醒的是……” 没人能给他回答。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迪亚波罗手中的宝珠散发出炙热温度，他死死扼住手腕，眼前出现了预示幻觉—— 他的身体被切成了碎片，鲜血混着内脏在地上流淌。 “会死！真的会死！” 迪亚波罗寒毛耸立，他回过神，毫不犹豫，转身就冲向实验室外面。 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走门，从手提箱中拿出金属指虎，戴在手上，指虎迅速变形，化成了巨大的、充满机械感的金属拳套。 迪亚波罗一拳打碎墙壁，连同封锁实验室的超凡力场一并打碎。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迪亚波罗刚迈出一步，一根黑色的丝线，就缠绕在了他的脚踝上。 尖锐、刺耳、似乎还有电流音的女孩声音自背后传来： “你想去哪？” 迪亚波罗僵硬在原地。 背后传来的超凡力场波动近在咫尺，仿佛粗糙刀刃般，轻轻摩擦着皮肤。 任何的轻举妄动，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怎么可能，我的超凡力场屏障这么快就破碎了？” 迪亚波罗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力场屏障好好的，对方的超凡力量是无视他的力场屏障，直接触碰到他的身体。 “不！不是无视，是……” 迪亚波罗咽了口唾沫，得出了准确的答案： “是同化！他模拟了我的力场屏障频率，伪装成我的力量，强行融入进来，直接触碰到了我……这怎么可能？！” 每个人的超凡能力不同，释放出来的力场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不同能力者的力场之间在碰撞后，通常是会泯灭，相互抵消，又或者有特殊的能力者，可以吸收对方的超凡力场。 但在力场接触的瞬间，就能模仿对方超凡力场的波动，无视力场屏障直接触及本体…… 这种能力闻所未闻！ 然而，令迪亚波罗震惊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当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李修的方向时，实验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一位身穿破烂白色连衣裙，七八岁，双眼猩红的女孩赤着脚坐在实验台上。 妹妹眯着眼，笑嘻嘻的观察实验室内的人，双腿一晃一晃，露出满是血污、脏兮兮的小脚丫。 实验室的众人在与妹妹对视时，除了那份自心底涌现的恐惧外，竟然还涌现出了一份…… 亲切感。 海伍德喝问：“你是谁？！” 妹妹依旧笑着，没有回答。 突如其来的惊喜，她正在考虑要怎么享用这场派对。 毕竟哥哥睡得这么沉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 一名被地狱丝线死死困住的心灵系能力者，不畏生死的提醒说：“她是李修的本我！某种程度上，她就是李修，只不过换了一种形态——” 话没说完，地狱丝线迅速勒紧。 伴随扑通扑通声音，他的身躯被切成了乱糟糟的碎屑，扑通扑通落在地上。 一根地狱丝线牵着唯一保留的头颅，送到妹妹面前。 “乱说话的人，是要被吃掉的。” 她张大了嘴，仿佛漫画中的人物，嘴巴骤然张大数倍，直接一口把这颗头颅吞下。 咀嚼声在实验室内回荡，妹妹嘴巴紧紧闭合，不舍得让一滴血流出来。 平时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 “扑——扑——扑——” 妹妹像是吐西瓜籽一样，把这颗脑袋中的牙齿吐出来，心满意足的看向下一个目标。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惊肉跳。 眼前的小女孩真的有无视超凡力场屏障的能力！ 要知道，低阶的能力者永远是能力的攻击力，大于肉体的防御力，只有在达到五阶中段以上，才能熟练的运用超凡力场组建屏障。 有了力场屏障，才能勉强实现攻守平衡，而不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大炮。 但在这一刻，面对眼前的小女孩。 他们重新回忆起了脆弱的时候。 人类的肉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四阶巅峰超凡者的一击，这就代表妹妹想要杀他们，只需要一招。 一招瞬杀。 这就是妹妹的能力。 海伍德、迪亚波罗、迈克互相对视，骤然暴起！ 四周的心灵系能力者紧随其后，发动心灵冲击！ 既然是玻璃大炮，那就先一步发射。 只要把敌人杀死了，是玻璃，还是钢铁，就无所谓了！ 所有人同时朝着妹妹围杀过去。 下一秒，迈克、心灵系能力者们、实验室内其他工作人员被切成的碎片。 肉体强化系的海伍德靠着强大的肉体强度，仅仅被割掉了半边身子。 而迪亚波罗，他装作前冲模样，实际是向后退去，他试图逃离实验室，并从手提箱中取出一块石板捏碎。 传送启动，他成功逃离。 但代价是他的手提箱被地狱丝线撕开了一道口子，十几件禁忌物品掉落出来。 “跑的真快。” 妹妹蹲下来，在地上的禁忌物品中挑挑拣拣。 禁忌物品一开始还在抗拒她的触摸，等妹妹随手拿起一个金属圆环禁忌物品，张开嘴巴，咯嘣咯嘣咬碎咽下去后，所有的禁忌物品都安静了。 有的还主动敛去气息，任由妹妹把玩，乖得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呃……” 海伍德捂着伤痛的半边身躯，忍着痛，咬着牙看向小女孩：“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绝对不是人类！更不可能是李修！” 妹妹抬起头，说：“我不是怪物，我是哥哥的妹妹。” 说完，她咧嘴笑着，尖锐的牙缝里，还有禁忌物品的碎片残渣。 第304章 毁灭欲望 三叔静静站在阴影处，观察着妹妹和海伍德等人的战斗。 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 他呼出一口烟圈。 妹妹是本我的化身。 而本我，是人格中最早诞生，最原始的部分，是欲望的贮存库，是人类出生时，伴随“出厂设置”一起出现的部分。 即便是圣人，也存在本我的欲望。 人类的欲望是共通的，作为“本我”化身的妹妹，她能够与任何人类的本我进行共鸣。 虽然她无法调动任何地狱的力量，无法让极寒地狱、爆炎地狱降临，也无法召唤妲己和项羽。 但就算是只能运用超凡力场，凭借她与其他超凡者本我共鸣，强行融入对方超凡力场的天赋能力。 绝大多数超凡者面对她时，都会被毫无反抗能力的瞬杀。 黑人迈克本打算把身体数据化，扛过第一波袭击，没想到错估了自己的身体强度被切成了碎片。 不过，妹妹嫌恶的看了眼他的尸体，并不打算享用。 海伍德扶着墙壁站起来，他的身体正在快速愈合。 身为肉体强化系的超凡者，海伍德的身体强度不亚于普通四阶初段能力者的力场屏障，所以，他面对妹妹还有稍微的一战之力。 不过，也只是稍微。 仅仅是一次交手，海伍德就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精神的活性，被剥夺了一部分，仿佛他半只脚迈入了地狱大门。 这同样是我即地狱力量的应用方式，大范围的剥夺他人生命力，不仅是海伍德，只要在妹妹释放的地狱黑雾笼罩范围内的所有生物，生命力和灵魂力量就会被渐渐剥夺。 李修因为担心伤到普通人，所以，他从未使用过类似的大范围，不分敌我的剥夺能力。 但妹妹没有这个顾虑。 本我，是不需要有顾虑这种东西的，她要做的就是享受杀戮和毁灭！ 海伍德警惕凝视着妹妹，说：“李修在哪……我要和他谈谈……” “你要找哥哥？” 妹妹歪着头，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戏谑。 “好说话的哥哥，不是被你们关在了意识深层吗？所以，才轮到我出现。” 海伍德眉头紧锁说：“我要和李修对话，你如果真的杀了我，等李修苏醒后，他一定会后悔的，这关系到——” 话没说完，一道道地狱丝线闪过。 这次的攻势比之前还要猛烈，海伍德根本来不及闪躲，他只能瞬间完成肉体变化，变成了一头火凤凰。 他盘旋成一团，凤凰的火焰不断燃烧，身躯在被切割的同时，瞬间复原。 在被不断切割、复原的过程中，海伍德竭尽全力的想要逃离这里。 只要离开了这艘船，不论是逃入深海，还是飞向高空，他都能活下来。 但妹妹没有给海伍德这个机会，她桀桀一笑，超凡力场将本我的共鸣传递过去。 海伍德骤然觉得内心中被勾出无尽的欲望。 他突然极其渴望战斗，不想逃走。 海伍德怒吼一声，变化成了赤红巨龙，顶破了实验室的墙壁和天花板，烈日照射在他背上，转身冲向妹妹。 妹妹依旧静静站在原地，脏兮兮的小手高举，仿佛是在捧着什么东西。 赤红巨龙张开大嘴，就要把妹妹一口吞掉。 忽然，海伍德猛地回过神。 糟糕！ 不等他调整身体，一条条地狱丝线闪过，海伍德的双眼顿时变得无神。 他的身躯伴随惯性，向下冲刺，冲刺过程中，庞大的巨龙身躯四分五裂。 最终，一根硕大的龙舌，落入妹妹之前高举的双手中。 战斗结束，前前后后不到十秒，战果如下： 迈克，王权教派不惜忽视肤色和智商都要把他吸纳进来的王牌新人。交手时间：零点五秒，当前状态：已死亡。 迪亚波罗，美尼斯黑暗世界帝王，掌握大量禁忌物品。交手时间：一秒。当前状态：扔下大量禁忌物品逃亡中。 海伍德，王权教派老派能力者，核心外勤人员。交手时间：三秒。当前状态：已死亡。 至于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心灵感知系能力者，这些都不说了，全都被切成了生鱼片，妹妹小口小口品尝着。 又是大范围的地狱丝线闪过，这艘被施加了符文法阵的货轮，带着数百个零零碎碎的尸体，沉入大海。 为已经完成海洋仪式，正在经历变异的海洋鱼类再加点人肉大餐。 唯一一个没有被切碎的集装箱漂浮在海上，中间摆着一堆迪亚波罗掉落的禁忌物品。 妹妹绕着圈，行走在集装箱的边缘，脏兮兮的小脚轻轻磕碰集装箱，留下一个个沾满血污的小脚印。 “结束了？”三叔问。 妹妹身体继续向前走，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兴奋的说：“没有，距离哥哥苏醒还有几个小时，足够我沿着地中海飘到最近的意呆利，把周边几个城市的人屠杀干净了。” “这样等哥哥苏醒，他应该就能达到三阶中段或者高段了吧？哥哥最近一直在追求力量，这样他一定很开心。” 三叔摇摇头，微微叹息，抬起巴掌，可等要落在妹妹后脑勺时，又变得轻飘飘了。 他轻轻抚摸妹妹的后脑，说：“玩的差不多了，该回来了。” “不要。” 三叔抚摸妹妹后脑的动作加重：“过分放纵的欲望会摧毁一切，该回来了。” 妹妹沉默不语。 现在，是她掌控着这具身体。 她对哥哥的要求一向言听计从，可三叔的话…… 她不是很想理会。 远在十几公里外，迪亚波罗通过禁忌物品观察着妹妹的情况。 虽然刚才差点被杀，但他实在不舍得就这么走。 仅仅是刹那的交手，近四分之一的禁忌物品就掉落下来。 这些都是迪亚波罗安身立命的本钱。 他透过一颗眼球，潜伏在海底，小心翼翼的观察。 迪亚波罗这颗眼球具有堪破虚妄的效果，在他注视中，妹妹的身影略微晃动，还有信号不良的残影，而每当残影出现，就隐约能看到李修若有若无的身影。 “所以，她……还是李修，只不过因为精神主体的变更，强行扭曲了我的视觉和大脑，让我以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迪亚波罗视线中妹妹独自站在集装箱上面，一动不动，偶尔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自言自语？是疯了吗？” “不过，李修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怪物？一个人分裂了灵魂后，就能具有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能力？” “超凡力量与灵魂绑定，理论上的确有这种可能，但现实中从未发生过，这是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事情。” “况且，李修为什么要把灵魂分成三份？” …… “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叔的右手已经不能称得上抚摸了，手掌死死扼住了妹妹的后颈。 “别忘了，我们对李修的意义。”三叔说。 “我们，承担毁灭，哥哥，负责好好生活。” “没错。” 三叔单手敲出一颗烟，点着，深吸一口，叹息说：“你负责承担毁灭他人的欲望，而我……” “负责承担毁灭自我的欲望。” 三叔缓缓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头。 “所以，到此为止吧。还不是我们释放欲望的时候。” 第305章 晋升三阶 地中海。 一个方方正正、枣红色的集装箱漂浮在海平面上，李修平躺在集装箱正中央位置，看起来就像是在享受清晨温柔的阳光。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李修是被不间断的噪音吵醒的。 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安元市的破旧老小区，又是哪家在一早装修发出来的动静。 他环顾四周。 茫茫大海。 他又往下看了眼，集装箱下面聚集着数百条巴掌大小，长满了尖牙利齿，腹部还生有四条触须的怪鱼，正在疯狂啃噬集装箱。 “又是变异鱼啊……这是在补铁吗？” 变异鱼们一双双凸起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李修，很显然，它们并不是喜欢吃铁，而是在做餐前的磨牙活动。 李修没在乎这些，重新躺了回去，打算再缓一缓自深层意识中浮上来的眩晕感。 忽然，他觉得背后有点硌得慌。 他伸手摸到背后，拿出来。 一个禁忌物品。 “嗯？” 李修猛地坐了起来，扭过头，看到了铺在身下的十几件禁忌物品。 “这是……” 在进入深层意识空间前，李修的身边是特事局的队友以及荷鲁斯官方的超凡者，他觉得自己绝对安全。 不久前，他感觉到有五个人入侵了精神世界，猜测外面可能出了变故，有敌人在身边。 因为要专注于晋升，他就拜托三叔和妹妹把外面的麻烦解决掉。 可是…… 李修看着铺满甲板的禁忌物品，激动地抿了抿嘴唇，低声说：“现在打败敌人还能爆装备了？” 天空中一片阴云飘过，遮住太阳，为海平面上洒落一片阴影。 阴影中，三叔和妹妹悄然出现，站在了李修的背后。 李修一件件禁忌物品拿起来看，问：“我也就昏迷了两天吧，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三叔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兜里，用低沉而稳定的嗓音说：“没什么，有人犯傻，想要对你动手，现在已经全都解决了。” 李修没有追问敌人是谁，也没有问是怎么解决的。 既然三叔说解决了，那就是绝对的、不留后患的解决了。 他无条件相信三叔和妹妹，就像李修相信自己一样。 妹妹跑过来，一把扑进李修怀里。 李修没有在乎她脏兮兮的小手会弄脏衣服，他温柔的摸着妹妹的头。 妹妹仰起头，满是血丝的双眼眯起来，指着后面的禁忌物品说：“哥哥，这些东西都是我弄到的。” “真乖。” 李修摸着她的头问：“有没有偷吃？” 妹妹的笑容一僵，不等她开口，李修就抓了一把，递过去三四个禁忌物品，说：“拿去当零食吧。” “谢谢哥哥。” 妹妹沿着集装箱，赤着脚啪嗒啪嗒跑着。 她脚下的血污顺着集装箱边缘流淌下去，啃噬着集装箱的变异鱼不一会儿就双眼爆炸，沉入海洋深处。 阴云飘过，阴影消失，太阳重新出现，三叔和妹妹悄然消失。 感受逐渐靠近的超凡波动，李修抬头看向天空，一艘飞行器自视线的尽头正迅速逼近。 李修笑了出来。 站起来朝飞行器方向挥手。 …… 飞行器没有降落，李修直接脱了上衣，当成布袋子，把所有的禁忌物品全都打包在一起，扛在肩膀上。 轻轻一跃，李修跳到高空中，进入飞行器刚好打开的舱门内。 所有人都在飞船上，林科、苏小雅、南秋、老六，就连重伤的鸡哥都绑着纱布，靠在椅背上，与众人一起行动。 苏小雅走过来，微微仰起头与李修对视，明亮眸子中闪过动人的光彩：“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嗯，一起回家。” 林科打量李修身上的实验服，“你没事吧？” 李修拍了拍穿着的实验室裤子说：“除了裤子被人脱了，里面没给我穿内裤之外，其他没什么问题。” 林科笑着捶了李修胸口一拳。 老六举手说：“李哥，我这有没穿过的，你穿我的。” 李修看了眼他两米多身高，xxxL的屁股，选择了拒绝。 作为女性的南秋没眼看这几个男人的对话，直接打断，询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真的三阶了？”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李修给出答案。 李修环顾一圈，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他没有卖关子，干脆利落的回答：“没错。” 飞行器内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老六、林科等人纷纷凑过来，这捏一下，那摸一下。 “卧槽！活着的三阶，还是亲眼见证的晋升！牛逼啊！” 李修谦虚说：“不牛逼不牛逼。” “三阶什么感觉？我看论坛上说会有种褪去肉体凡胎，羽化成仙的感受。” 李修连忙摆手，“不至于，还是普通人，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又有一人问：“有人说晋升三阶会大大提升男性功能？这是真的吗，我帮我朋友问问。” 李修：“嗯？？？” 你不对劲。 不怪他们如此大惊小怪，三阶实在太稀少了。 那种隐藏在山沟沟里，从未暴露过的能力者不算。 主流超凡者圈子中，三阶基本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守护神，也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为超凡强国的重要指标。 专案一组的步笙声是三阶，可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出任务，就算偶尔遇到，毕竟他的资历、年纪在那摆着，特事局的其他成员也不敢随便询问或开玩笑。 众人闹腾了一阵，总算是稍稍减缓了热情，各自回到椅子上，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 李修松了口气，把回到椅子上坐着。 一杯水递过来，李修抬头一看，是苏小雅，她眼中含笑，小声说：“是不是感觉比和几头妖魔交手还要累。” “是的……谢谢。” 说得口干舌燥的李修接过水，咕咚咕咚全部喝光，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苏小雅自然的接过空杯子，把手握成拳，递到李修嘴边，问：“采访一下，成为三阶的感受如何？” 见李修一副“不是吧，你也来”的表情，苏小雅捂着嘴浅笑说：“开玩笑的。” 林科走过来，坐在李修旁边，小声说：“你确定已经进入三阶了吧？” “当然。” 李修不明白林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三阶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造假的。 见李修疑惑，林科小声解释说：“你觉得，你违反组织条例，私自出国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李修虽然是临时工，但名字是挂在官方下面的。 对于特定职业人群，比如处级以上的干部，重要岗位的军人，大国重器的研发人员，又或者公检法的部分岗位，官方是有严格的出国审查，甚至限制出国。 这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所制定的规则。 李修的重要等级，在特事局的定位中极高。 他强行出国，影响的不仅是个人生命安全，还关系到特事局未来发展的布局—— 毕竟李修是新生代最强超凡者，没有之一，他本次晋升三阶也说明了这点。 如今步笙声的年龄在随着能力使用，不断缩小，终究有一天，步笙声会在某次行动中彻底消亡。 作为储备的李修，就可以顶上来，成为国家的守护神。 如果李修真的在本次行动中死在了外面，步笙声死亡后，特事局、华国将会沦为二流超凡国度，在今后国际超凡领域竞争中落入劣势。 这就像是军备竞争，一方有核弹（三阶），一方没有，那么当遇到需要谈判的事情时，自然就会占劣势。 乖巧坐在椅子上，听完林科的讲述后，李修咽了口唾沫：“这件事……这么严重吗？” 第306章 第三地狱 “当然，以上是官方的说法。” 林科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继续说：“严重是很严重，否则，也不会派专案二队，不顾国际超凡者互不侵犯条例，大老远来到伊罗市陪你一起打架。局里肯定是想保你回去。” 这个保护既有人员支援上的，也有政治上的庇护。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你回国后会签署一系列的协议，保证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或许还要涉及到扣款——” 始终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乖巧的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李修直接破音。 “什么？！” 林科早就料到了李修的反应，面色如常，手往下压了压说：“我说的是按照原本的正常流程，但你晋升三阶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一切特批，一切从简，一切酌情考虑。” 三个一切充满了官方气息。 李修试探问：“所以……不扣钱了？” 林科一拍额头。 朽木！朽木啊！ 林科加重了语气：“这是扣不扣钱的问题吗？三阶超凡者，如果你调入总部，下回我见你，我得喊领导好，你懂不懂。” 李修嗯嗯啊啊的敷衍点头。 反正不扣钱就行，至于什么调转庆京总部、什么成为林科的领导，这种事他一点都不在意。 林科摇摇头，反正事情说清楚了，具体如何判断，就看李修的抉择。 等林科走后，李修身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转过来看向身边的苏小雅，之前她始终静静倾听，没有说话。 见李修看过来，她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李修的内心，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说：“我觉醒了，真正意义上的觉醒。” “能力固定下来了？”李修问。 “嗯，固定下来了，能力不会再消失。目前我是一个刚刚六阶的小杂兵，以后就多多拜托三阶的前辈提携了。” 苏小雅合十双手，放在唇边，微微歪着头，可爱的眨着眼睛。 李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能力名称是什么？” 能力名称一般就是在觉醒时就会自然而然知晓，而能力名称通常就是对觉醒力量最精炼的描述。 “拉普拉斯妖。” 苏小雅说：“这就是我的能力名称。” 拉普拉斯妖（demon de Lalace）是由数学家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于1814年提出的一种假想生物。 此“恶魔”拥有无限的计算能力和知识，能够精确地预测宇宙中每个原子的状态和运动轨迹。 根据拉普拉斯妖的假设，如果这个“恶魔”知道了宇宙中所有物体的初始状态和相互作用规律，那么它就能够预测未来和回溯过去的任何事件。 换言之，数学家·拉普拉斯认为所有事情都是必然发生的，都是由物理定律决定的。 这种观点被称为宇宙决定论。 李修听完了苏小雅的讲解，回忆说：“我记得，我很久之前看过类似的科普视频，根据近代物理学的研究，拉普拉斯妖被质疑是无法出现的。” 拉普拉斯妖的可能性是建立在经典力学可逆过程的基础上的，然而，热力学理论则指出现实的物理过程都是不可逆的，熵增无法逆转。 李修说：“……这就导致拉普拉斯妖只是存在于经典力学的幻想产物才对。” 苏小雅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修的头：“可以嘛，小鬼，懂得还不少。” 李修哭笑不得，把她手拿下来。 苏小雅点头说：“物理学上来说，的确像你说的，这是无法现实中存在的‘小恶魔’，但是。”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苏小雅说：“它的确能无视热力学理论，直接生效，可能……这就是超凡力量的特殊性吧。” 这点的确如此。 超凡者的能力一个比一个离谱，从穿梭空间、打破世界壁垒，到变形神兽，单人轰炸城市。 如果按照能量、质量守恒原则，根本是不现实的。 “所以，你成为了知晓一切的‘小恶魔’？”李修问。 “是的，今后我能继续搜寻叔叔阿姨的线索，而且，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能力会消失。” 这对李修来说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以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早晚能找到对应的答案。 “那后面就拜托你了。” 苏小雅轻轻拍了拍胸口，“交给我吧，不过……” “不过？” 苏小雅压低声音说：“你还好，升了三阶，局里的领导肯定不会动你。但我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起来。” 想想苏小雅为了帮李修，一路上都做了什么。 窃取特事局装备、办理假的护照、获取大量非法收入、戏耍专案组和特事局成员、扰乱公共秩序…… 随便一条罪名，就够普通人踩上几年的缝纫机，学一门好手艺。 李修安慰说：“没事，要是真被抓了，我就去劫狱救你。” 苏小雅笑着说：“好啊。” “咳咳。” “咳咳。” 咳嗽声不断，飞行器内都是高等阶的超凡者，耳聪目明，李修和苏小雅的对话他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当着他们的面说劫狱的事，未免也太过分了。 李修和苏小雅捂嘴偷笑。 飞行器是直达庆京的，和荷鲁斯谈判的事情交给了赶来的专家，他们这些外勤人员就早早回去休息。 趁着飞行的时间，李修决定进入第三地狱好好探索一下。 推开第三扇地狱大门后，李修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索，就因为感知到外界的变化，回到现实世界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李修闭上眼睛要休息，苏小雅拿过一张薄毯子，重新接了一杯水放在旁边，这样他睡醒后口渴可以喝。 随后她捧起一本书，用阅读的方式来降低大脑思维速度。 有一点苏小雅没有和李修说，那就是思维加速的问题，能力的觉醒并没有停止她思维不断加速的进程。 她需要在思维的速度失控前，找到解决的方法。 李修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我即地狱。” 下一刻，天地反转，他出现在一片茫茫大地中。 这里没有寒冰，也没有火焰，大地极为坚硬，地面上是一个又一个望不到尽头的符文，而天空是一道道可怕的龙卷。 随着李修心念一动，一道如果发生在沿海城市，足以引发海啸的龙卷风出现。 狂风宛若刀刃，任何被卷入其中的物体都会被撕成碎片。 但这还仅仅是最粗浅的应用，因为随着狂风，大地上雕刻的一道道符文悬空，涌入龙卷风当中。 李修可以操控这些符文的排列，只是简单尝试了几种，就带来了压迫、爆裂、控制、幻术等特殊效果。 地面上的符文种类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李修能熟练掌握所有符文的排列技巧，那光凭符文技术，他就能把敌人硬生生困死。 飓风与符文的地狱，这就是李修所掌控的第三地狱—— 暴风地狱。 第307章 遍布世界的符文法阵 第三地狱·暴风地狱。 李修行走在风暴之中。 “极寒地狱对应的情绪是拒绝和孤独，所以，地狱的代理人被镇压千年的苏妲己，对应的力量是封神榜残页的超强封印。” “爆炎地狱对应的情绪是愤怒与暴力，所以，地狱的代理人是乌江自刎的项羽，对应的力量是霸王战戟的绝对武力。” 能够撕裂刚体的飓风，吹在李修身上，却无法吹动他一根发梢，只觉得微风拂面般舒服。 李修闭上眼细细品味，风中的味道是…… “遗憾和腐朽？” “那对应的代理人会是谁呢？” 李修乘风而起，快速探索暴风地狱中未知的领地，偶尔他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光点，在地狱中沉浮。 那是图坦卡蒙的灵魂碎片。 他为这座地狱提供了第一缕的力量，或许是因为图坦卡蒙的灵魂力量帮助李修打开了第三地狱，他的灵魂碎片并没有受到风暴的攻击。 李修飞过去，触碰了一下灵魂碎片。 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里面只有浓郁到极点的情绪—— 祝福和嘱托。 李修拍了拍黑色光点，再次飞翔，探寻风暴地狱的边界。 然而，李修朝一个方向飞行了许久，始终未能抵达暴风地狱的边界，仿佛这层地狱与之前的两座都不同，永远无法抵达地狱的尽头。 “没有边界吗？” 李修悬停在空中，双手抱怀，“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地狱，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他没有再盲目的飞下去，想了想，下降到地面，一拳打出，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坑，打算以此为记号。 地狱肯定是有边界的，至少以李修的精神强度，无法创造出一个没有尽头的地狱。 如果他真的有创造出一个无尽世界的精神强度，那还开发什么地狱，强大的精神力量，就代表了强大的超凡力场。 直接靠无尽的超凡力场强推就好。 所以，暴风地狱肯定有边界，只不过这个边界被“藏”起来了。 李修正要重新飞上去，却发现地上被砸出来的深坑在快速的恢复，不等他回到空中，地面就平整如新。 “嘿？！” 李修撸起了袖子，逐渐开始上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魂类游戏的时候，面对设计的恶心诡异的怪物，玩家通常会有： 什么垃圾游戏，策划脑子是塞狗屎了吧，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之类的情绪。 李修召唤风暴，肆意摧毁大地，他则快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诡异的是，李修摧毁的多快，地面的恢复速度就有多快，大地上望不到尽头的符文闪耀起光辉，把这个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李修：“……” 他深吸一口气，在空中静静漂浮了好一阵，将浮躁的心态重新平稳，这才重新睁开双眼，看向地面上刻印的符文。 等确信记住符文的排列顺序后，李修朝着一个方向再次飞去。 许久后，他停了下来。 “我真的是在兜圈子。” 地面上的符文排列顺序与他之前记忆的一样。 李修环顾四周，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说……整座暴风地狱就是一个巨大的符文法阵？！” “而这层的代理人就藏身于符文法阵之外，用法阵的方式把自己隔绝起来，就是为了不和我见面？这……” 李修思考措辞，最终，给出了精准的评价： “这是什么社恐啊？” …… 李修缓缓睁开眼，他暂时放弃了继续探索地狱。 他对符文法阵学是一窍不通，继续留在那也只是浪费时间。 老六最近在学符文法阵学的知识，李修打算晚些时间和他请教，看有没有办法破解暴风地狱的法阵。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独属于苏小雅的淡淡花香。 李修转过头，就瞧见苏小雅正依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她真的是太累了。 从这次行动开始到今天，她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睡眠中她的能力是无法启动的，为了避免突然遇到危险，也为了能尽早找到李修父母的线索，她压榨每一分的体力。 李修注意到她之前看的书本静静放在膝盖上，正在一点点的滑落。 怕苏小雅被吵醒，李修正要去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苏小雅紧紧握住。 即便是在睡梦中，苏小雅依旧握的很紧，似乎是在担心李修像之前一样，再次被敌人的传送法阵“偷”走。 李修只好用稍远的另一只手，把书悄悄拿起来，放到了一旁空着的椅子上。 回头瞧见苏小雅没有醒来的迹象，李修松了口气，倚靠在椅背上，望着苏小雅白嫩的侧脸，享受这难能可贵的静谧时光。 四十分钟后，飞行器在途经伊罗市的时候停了一下，把一同跟随而来的胡尼放了下去。 本来李修希望他能一起前往华国生活。 毕竟这次行动，他们招惹了不少势力。 虽说李修拉的仇恨最多，但像王权教派、漂亮国这些人没办法对李修出手，就很可能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胡尼拥有沙恩姆的传承，以他的知识、见识，加入特事局后完全能当一个高级研究员，收入和安全都不用担心。 胡尼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留在伊罗市。 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沙恩姆传承的最大作用，而且，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进入冥界的办法。 图坦卡蒙仪式已经失效了，古美尼斯数千年的历史，天纵之才数不胜数，或许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进入冥界，和女儿拉斐尔团聚。 为了家人而留下，李修无法拒绝这个理由。 胡尼说：“过去这一年，是拉斐尔在找我，现在，换成老爹去找她了。” 李修给了这位瘦削的中年男人一个拥抱，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说：“祝你好运。另外，不要逞强，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随时联系我。” “拉斐尔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如果不是拉斐尔舍命拖住了太阳神仪式的步伐，此刻，李修早就是死人了。 对于李修来说，拉斐尔是朋友，是隔着两个世界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有哪怕一丝的机会把她带回来，李修都会义无反顾的出手。 道别了胡尼，李修等人乘坐飞行器正式离开了美尼斯。 当天中午，飞行器自近地轨道中降落，穿透云层，李修看到了下方的庆京市，以及作为新地标建筑的特事局大楼。 大楼顶端的停机坪。 古局长正在等他们。 第308章 家的味道 见到古局长，李修多少有点心虚。 这种心虚与古局长的官衔、级别无关，单纯是晚辈在面对关心自己的长辈时，那种没有听长辈劝告，胡作非为的心虚。 走下飞行器，古局长走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看着李修，开口问：“找到关于父母的线索了吗？” 李修愣了一下，他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古局长的斥责或者唠叨，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劝她老人家消气。 没想到古局长第一句是问这个。 林科悄悄用手肘碰了李修一下，让李修回过神。 李修说：“的确有了一些线索。” 古局长缓缓点头，露出欣慰笑容：“有线索，没白忙活就好。” “嗯。”李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还以为您会……” “会骂你两句？” “是的。” “你不听话出国的时候已经骂过了，至于现在，你们只是忙了好几天，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世界后回家的孩子。” 古局长慈祥笑着说：“说教还是放在后面吧。” 正常的收队流程是： 身体检查，避免肉体或灵魂受到敌人的超凡污染，随后会有后勤科的人员，一对一的进行行动记录。 等全部结束后，才能去休息。 不过在古局长的安排下，一行人只是简单的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保证没有留下暗伤，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访谈、行动报告等事情，就回头再说。 李修躺在检验仪器上，几道特殊波频的微弱超凡力场扫过他的身体。 有点像是按摩，比按摩的力道更为细腻、微弱，不仅能用来探查身体健康状态，还能顺便做全身的肌肉放松。 果然不愧是庆京市的特事局总部啊，设备都要比安元市高一个档次，要是能搬一个回去就好了……李修胡思乱想着，余光瞥到窗口时不时闪过一个黑影。 李修扭头看去。 因为考虑到受检者的隐私，体检室的窗口设计的比较高。 就瞧见林依白跟土拨鼠一样，时不时蹦起来，露个小脑袋，然后，落下。 她不断重复落下、起跳的过程。 发现李修注意到自己，林依白嘿嘿笑着用力摆手。 躺在旁边接受检查的林科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就猜这个傻妹妹会找过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或者，早就过来了等他们回来了？ 检查结束，李修一行人走出体检室，见他们出来，林依白小跑过来，张开手臂。 林科无奈摇头，自家妹妹不论多大，还表现的像是小孩子一样。 他张开手臂，准备迎接妹妹的拥抱。 然后，林依白直接从自家哥哥身边跑过去，扑在李修身上。 瞧见这一幕，林科额头青筋微微跳动。 他觉得张开手臂的自己不应该在庆京，应该在哥谭市和蝙蝠侠互殴。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快想死你们了！” 非工作日，林依白今天没穿制服，而是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洋溢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透过薄薄的运动服纯棉面料，李修能清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丰腴和弹性。 突然的拥抱，李修起初还有点尴尬，可察觉到林依白纯粹炙热的情感，这份尴尬就不翼而飞了。 李修拍了拍林依白的背，“下次有这种好玩的事情，一定带你一起。” “好耶~” 林科跳动的青筋简直要爆开了。 林依白用力点头，随后又给了苏小雅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扭头看向林科。 “小雅，想死我了，你们不在，我在安元市一天都待不下去。” “乖，乖。” 苏小雅轻轻摸着林依白的头。 又和老六打过招呼，林依白回头看向林科，微微歪着脑袋问：“哥，你在那傻站着干嘛呢？” “没什么。” 林科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亲妹妹，血浓于水的亲妹妹…… 林依白凑到林科身边，左看右看，直白的问：“哥，出差回来的伴手礼呢？不会没给我买东西吧，你这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哎呦！” 林科再也气不过，一拳头揍在自家妹妹的脑门上。 因为见到大家过于兴奋的林依白这才稍稍消停下来。 行动到这就算是结束了，李修提议请大家吃饭。 这倒不是李修前段时间拿了奖金，心里飘了，都要请客吃饭了，而是他觉得这次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大家伙忙前忙后，去国外加班，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除了专案二组少数几位性格相对内向孤僻的人，其他人都响应了李修的提议，一行人开着特事局的车，浩浩荡荡的前往市区方向。 今天是休息日的中午，到哪吃饭都要排队，他们兜了一圈，最终，车辆还是停在了林依白的火锅店门口。 已经接近五月下旬，加上人多，李修没选择吃火锅，请后厨的师傅做了一桌子菜。 厨师师傅一见是自家大小姐过来，推了推厨师帽，小声问：“那还要做成一小份一小份，弄的跟喂小鸡仔一样吗？” 他这是想起了上次李修一行人通过缩小廊道，不得不用小茶杯吃饭的情况。 听说不用后，厨师师傅松了口气。 抡起勺子就开始做菜。 没多久，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来，因为下午专案二组的成员还要回去安排其他工作，这顿午饭就都没有喝酒。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专案二组成员就先行坐车离去。 临走前，老六对李修说：“估计最多几个月，我们就能提转正流程，不是候补队员了。到时候，如果有大型任务，我们还能一起并肩作战。” 李修点头，祝他早日转正。 想到暴风地狱的符文，李修问：“我有一座看不懂的符文法阵，你能帮我破译吗？” “我……” 老六实话实说：“比较粗浅的还可以，太难的我就不行了。不过，我可以请教我的老师，他老人家据说是国内最出名的符文法阵大师。” 李修问：“会不会让你为难，或者你可以把你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用功勋值和他交易。” 李修的功勋值，真的是多到花不完。 尤其是这次他俘获了迪亚波罗大量的禁忌物品。 虽说这位黑暗世界的帝王在海底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后，最终还是怂了，没敢再次对李修出手，把剩下的装备也爆出来。 但就手头上这十几件禁忌物品，除开五六个李修觉得效果不错，想要保留下来的，剩下的能兑换大量的功勋值，又或是直接换成现金。 老六连忙摆手，“那老头……我是说老师的脾气十分古怪，钱和功勋值对他没啥用，之所以教我，也是看在古局长的面子上，加上我在符文法阵学上还有那么一点天赋。没事，咱俩兄弟谁跟谁，你就把符文法阵画下来，我帮你问就好。” 见老六这么说，李修也只好点头同意，再次谢过后，两人在火锅店门口分别。 当天下午，依旧是高铁，依旧是熟悉的二等座。 李修一行人在深夜回到了安元市。 天空正下着雨，李修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湿润温暖味道。 这是家的味道。 第309章 行动回来后，第一件事还得是学习 李修自决定出发去美尼斯到回国，前前后后也就一周多的时间，但几乎每天都在面对各种问题。 这种惊险刺激的生活会给人带来极高的充实感，其中心跳加速的感觉甚至会让人为之沉迷。 不过，李修并不是这种喜欢刺激的人。 “还是在家舒服啊。” 洗完澡，躺在熟悉的床上，李修舒服的在床上打着滚。 享受了一会儿柔软的床铺，他打开手机，翻看日历。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星期天，还能休息一天再去上课……” 李修刚松一口气，正准备刷会儿视频睡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他翻看日历，直到划到六月份的时候，整个人才猛地一惊。 没多久就要考四级了？！ 考试时间是每年六月的第二个周六，按照这样算下来的话，距离考试只剩下…… 李修算着日期。 只剩下半个多月了。 考完四级后要不了多久就是期末考试，李修本学期的课程听得断断续续，还因为出任务逃过不少课。 平时分这块有特事局帮忙打招呼，或许不会扣，但卷面成绩要是挂掉了的话，该补考还是要补考的。 李修心里发虚。 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刻了，外面传来苏小雅洗好澡回到卧室的声音，李修想了想，劝慰自己说： “明天再开始看书吧。” 他闭上眼睛躺下。 五分钟后，他翻了个身。 十分钟后，他又翻了个身。 十五分钟后，眼中多出几根红血丝的李修坐了起来，默默打开台灯，拿出四级单词，小声开始背诵了起来。 “abandon……放弃……abandon……放弃……” 之后一段时间就是平淡且忙碌的学习，不仅是李修，其他人也是类似的情况，一些比较上进的学生已经开始筹备考各种专业证书，又或者早早琢磨考研的事情。 学校图书馆内，李修和鸡哥面对面坐着背书。 自早上鸡哥把书摊开后，那一页就基本没动过，他正刷着手机，时不时的长吁短叹。 李修瞥了眼，手机中是李修、鸡哥、苏小雅和拉斐尔的合照，这张照片还是他们在吃饭的时候，鸡哥随手拍的，想说作为一个纪念。 没想到……这就是他们最后一张照片。 见李修看过来，鸡哥牵强的笑了笑，关上了手机。 鸡哥还没有放下拉斐尔。 没有正式开始的事情，没有办法正式放下。 回来的路上李修和鸡哥谈过几次关于拉斐尔的事情，有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有鸡哥的因果之线，只要花时间一定能找到办法。 鸡哥强笑点头。 李修看得出鸡哥暂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情绪。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是朋友，所以，李修就不再多提，等鸡哥主动开口。 李修装作没看到手机里的照片，错开话题说：“你再不看书，今年就又要补考了。” 鸡哥瘫在桌上，“我看不进去啊，我后悔了，我当初就应该去Blue fly，而不是安元大学。” 啥？ 李修愣了半秒，以为鸡哥说的是国外某高校，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鸡哥说的是“蓝翔”。 瞧见拿出塔罗牌，再次尝试算出考试题的鸡哥，李修无奈摇头。 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塔罗牌在桌上摆了收，收了摆，在行动中无比可靠的因果之线，面对小小的期末考试题却失去了效果。 没办法，鸡哥只好再次低头看起了书。 看了不到十分钟，鸡哥揉了揉肚子说：“咱们吃饭去啊？中午休息一下， 等下午再过来。” 李修头也不抬的说：“现在不到十点半，咱俩九点在食堂吃完饭过来的。” “嗯……也是。” 鸡哥继续看书，又过了十分钟。 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问：“李修，你说我们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能给世界创造什么贡献呢？” 李修愕然看着鸡哥，抿了抿嘴唇，试探问：“鸡哥，你这还没奖励自己呢，看书就进入贤者模式了？” “我说真的。就说你吧，全国唯二的三阶强者，可以说是真正的大国重器。以你在特事局的地位，轻轻松松就能得到高薪、地位和权力——我们学习不也是为了这个吗？你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看书。” 看了眼鸡哥手中的微观经济学。 专业课给鸡哥的压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李修想着，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鸡哥问：“假话是啥？” “假话是，我认为学习能改变我的思维逻辑，不仅能提升我的专业能力，还能全方位改变我对世界的认知方式。让我离开校园后，能更理性、更有逻辑的适应社会。” “真恶心……真话呢？” 李修翻动书页，说：“真话就是，我不知道特事局的这份工作能干多久。” 五年前，超凡能力大范围降临，许多人莫名其妙成为了超凡者。 要是某一天，所有人的能力又全部消失了呢？ “就算消失了，凭你对国家作出的贡献，古局长肯定能给你安排一份很有油水的闲职工作。” 李修点头，他相信古局长。 “但古局长早晚有退休的一天，我不喜欢把变数全都寄托在不确定上。” “这倒是……” 鸡哥认可的点头。 不过鸡哥觉得这是他要担心的问题，别说是超凡能力消失，就算是全球经济大萧条，以李修的兼职资历，也能混一口饭吃。 何况…… “还有超级富婆·林依白和绝对女强人·苏小雅，不论哪个都是一辈子不愁吃喝的大腿。话说……” 鸡哥凑过来，贱兮兮的问：“你想好选谁了吗？” 李修诧异看着鸡哥：“早上咱俩喝的是豆浆，不是二锅头啊，你这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呢？还真让我选上了？” 鸡哥眯起眼，宛若一只肥胖的哈士奇，斜着眼看向李修。 “别的我就不说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现在是你五十年来最大的桃花期，这次抓不住就是五十年后了。” “到时候，你就等着找老伴吧。” 第310章 许老师的嘱托 一晃过了一个月。 四级考试和期末考试都刚刚结束。 期末成绩已经出来了，李修以不高不低的成绩，全部安全过线，顺利的完成了大二下半学期的学业。 等秋季再次开学，他就是一名大三生了。 四级成绩还没出，李修出考场后大致估了分数，应该在430~450之间，这个分数比较惊险。 李修说：“……运气不好就得重考，运气好，没准能擦边过。” “什么擦边？哪里有擦边？让我看看。” 李修回头看着，和奶茶店的大胡子老板对视。 因为刚期末考完试，学生们进入放假前的狂欢阶段，奶茶店的生意格外的好。 李修白天没有课，特事局里也没给他排值班，他就过来搭把手帮忙。 当然，还是一天八十的价格，包午饭和晚饭，以及奶茶随便喝。 马上就是盛夏了，大胡子老板穿着短袖，能清晰看到他的两条胳膊一个黑一个白，白的那条手臂还明显小一圈。 这是因为在神使事件中，他受了伤，手臂骨折，去打了石膏，前些日子才拆掉。 胳膊因为好几个月没见光，加上运动量少，就显得又白又细。 “……我跟你说啊，当时那个怪物就冲着我女儿扑过来，好家伙，那爪子跟大砍刀似的。我这一看，敢对我女儿动手，我这脾气能忍吗，抄起一根擀面杖就抡过去了，愣是给那怪物揍得没脾气，抱头鼠窜。” 大胡子老板不知道是第几次跟买奶茶的顾客吹嘘他在神使事件中的英勇战绩。 买奶茶的顾客基本都是安元市的大学生，听到这段，纷纷拍手叫好。 尤其是男女朋友一起来的，男生全都拍着胸脯表示，要是真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会冲上去保护女朋友。 李修翻看过档案，当时是一头半妖魔袭击他们父女，大胡子老板拼着命挡了一下。 不等半妖魔再次发动袭击，一名特事局的官方超凡者就解决了那头半妖魔。 不过，李修并未拆穿大胡子老板的吹嘘。 身为普通人，面对半妖魔释放出来的猎食者信息素，能够鼓起勇气站在面前，保护家人，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勇气。 就这样忙活到了下午，李修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李哥！” 赵轩走过来打招呼，旁边是许老师，两人正手牵着手走在一起。 李修这才想起，赵轩前些日子已经高考结束，按照当初约定，能够光明正大的和许老师走在一起了。 才一段时间没见，赵轩就长高了不少，加上换下了高中校服，换上了日常休闲服，一下就看起来成熟不少。 走在路上没人会再把他当成小孩子，而是一个阳光开朗的青年人了。 “李哥，两杯奶茶。” “好嘞。” 趁着大胡子老板做奶茶的功夫，李修和赵轩聊起来。 “考的怎么样？” 赵轩笑着说：“成绩还没出，不过问题不大。” 他的成绩本来就还不错，之前因为和许老师的恋情被家人反对，导致情绪出了点问题才略微下滑，等和家人谈开后，下滑的成绩就重新回去了。 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作为高中部的代表，参加今年的安元市春晚。 “李哥，我前段时间去局里做身体检查，听窗口的人说你已经三阶了？” “嗯，多亏了……多亏一个朋友帮忙。” “太牛逼了。” 赵轩眼中发光，因为能力正负值比较高，他时常要去局里做身体检查，避免超凡能力不稳定。 他很清楚三阶在超凡领域代表着什么，再考虑李修在五阶、四阶都有越阶战斗的能力，迈入三阶的李修，基本可以认为是当世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当世最强啊…… 这个称号对赵轩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实在是充满了无法抵挡的魅力。 赵轩拿出特事局发的证件递过去：“我前几天也晋升了，已经是五阶下段了。” 李修打开看了眼，五阶下段几个字格外清晰。 李修鼓励说：“五阶，就说明你的能力稳定了，不用再担心能力失控伤到身边的人。” “是的，所以，我打算报考安元大学，然后，申请加入特事局。” 听到这话，李修的笑容微微凝滞。 “考虑清楚了？” “很早很早就考虑清楚了。” “和家人谈过了吗？” “谈过了，他们反对，觉得太危险了，但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李修点点头，没有随便开口，仔细斟酌接下来的话。 赵轩很信任他。 越是这样，李修在给出建议时，就越是要谨慎，很可能他的一句话，就会改变眼前年轻人接下来几年的生活。 虽然……李修也是年轻人。 李修还在思考措辞，街对面的卖淀粉肠的小摊贩呼喊赵轩的名字，示意他们的好了。 赵轩屁颠屁颠跑过去拿。 趁着他离开，许老师始终笑盈盈的眼神，一下就多了些许的忧愁，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 “李修，赵轩很听你的话，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想让我劝他不要加入特事局？” 人人都希望被保护，但人人都不希望冒险的人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这是人之常情。 “不。” 许老师看了眼拎着三根烤肠小跑过来的赵轩，说：“我希望你劝他要做出符合内心的选择。” “如果他加入特事局，我的确很担心，而他也是知道我的担心，虽然他没有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困扰。一方面，他想加入你们，另一方面，他又顾忌我的感受。” “所以，我想请你告诉他，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这句话如果我来说，我怕他会觉得我话里有情绪，所以，由你对他说，或许是最合适的。” 李修点头说：“你考虑的很周到。” “姐弟恋嘛，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要想清楚一点。” 赵轩傻呵呵笑着，拎着三根淀粉肠跑回来，一根递给许老师，一根递给李修，问：“你们聊啥呢？” 李修心照不宣的看了眼许老师，咬了口淀粉肠说：“我们在聊，假如你们俩结婚，要不要邀请我当伴郎。” “结、结婚？！” 这个话题对于高中刚毕业的赵轩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和可怕了点。 因为还在上班，加上许老师在旁边，李修没有和赵轩聊太多，他们约好等过几天去局里检查身体的时候，顺便聊一下关于赵轩加入特事局的问题。 等赵轩走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单纯的工作，一直忙活到下午六点来钟。 李修要下班了，今晚是他执勤，要进行全城巡逻。 临走前，大胡子老板叫住了李修，递过去一个东西。 第311章 工作热情 大胡子老板递过来一杯冰奶茶。 李修说了一声谢谢，笑着接过来。 这也算是员工福利的一种了。 晚些时候，今晚一起执勤的队友会来小区楼下接李修，所以，他还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李修脱下了奶茶店制服，正要套上自己的衣服，忽然注意到大胡子里老板正盯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修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开玩笑说：“老板，你有话就直说，你这副样子，看得我有点菊花发紧。” “滚滚滚。” 大胡子老板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跟我透个底，你是不是超凡者？” 李修问：“为什么觉得我是超凡者？” “直觉。” 大胡子老板再次凑过来，捂着嘴，似乎是生怕有人通过口型判断他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最近新找了工作，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春节那场灾难后，天上说话的人叫李修，我就在怀疑是不是你。” 李修摆摆手，示意大胡子老板不用特务接头的语气，附近又没有监听设备。 面对大胡子老板的问题，李修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李修不承认身份，倒不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就算有人想“以形补形”，妄图吃超凡者来觉醒力量，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李修身上。 他是想要保护大胡子老板。 不知道李修身份的时候，两人是同事，是朋友，可一旦知晓了李修的真实身份，大胡子老板就跟超凡领域沾了因果。 虽说可能是很微弱的因果，但只要粘上了，就有危险的可能性。 李修不愿意赌概率。 大胡子老板盯着李修左瞅瞅，右看看，瞧了半天，见李修死活不松口，最终放弃了继续追问。 已经没有了客人，大胡子老板就坐在店面门口的台阶上，点上一支烟，回头看着这家小小的奶茶店，陷入了沉思。 李修换好衣服，接过冰奶茶和晚上的盒饭，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前两天，媳妇跟我谈，要不要把这家店兑出去，我们带着女儿一起回老家。” “因为神使事件？” 大胡子老板吸了口烟说：“嗯，不光是神使。你看最近一年来，卡尔诗、美尼斯，还有漂亮国都出了大事。网上说，这种大事一般是发生在大城市，所以，我媳妇就琢磨着一起回老家。” 这是必然的，人口数量会影响妖魔诞生的频率，超凡者罪犯，也喜欢用活人当祭品。 大城市在有着更多特事局超凡者保护同时，也会面对更多的危险。 李修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要是回老家了，打算干什么？还是开奶茶店？” 大胡子老板摆摆手，“我们那就是一个小县城，很小很小的那种，开奶茶店跟在农村开健身房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李修想象着，农民们忙碌了一天，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再去健身房撸铁的模样。 的确充满了违和感。 “回去的话，就是老家的亲戚朋友帮衬一下，总归能找点事干，就是舍不得我那个女儿，老家的教育条件总归比不上安元市。而且……” 大胡子老板回头看着奶茶店，“我也舍不得这家店。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有种自己都变年轻的感觉，要是回去了……估计就真的变中年油腻大叔了。” 李修直白的说：“不，你现在就是中年油腻大叔。” “你小子……” 李修笑着说：“那你说的这些，和你问我是不是超凡者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李修’，那我就不想走了。” 大胡子老板把烟屁股扔地上，捻灭，他转过头，看着李修说：“感觉……有你保护的城，应该会很安全。” 李修愣住了。 大胡子老板对超凡等阶、力量强度之类的完全不懂，他之所以这么说，单纯是因为相信李修。 相信他这个人。 沉默了足足十秒，李修笑了出来：“说完了？” “完了。” “行，那我走了。” “走吧。” 大胡子老板挥挥手，示意李修赶紧下班。 等李修走后，大胡子老板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起来，自柜台下面拿出一张“旺铺招租”的单子，又拿出胶带，正要贴在旁边。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这张“旺铺招租”的纸夺走。 瞧见李修慢慢把纸揉成纸团，大胡子老板起初先是愕然，随即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李修抬手一扔，纸团精准扔进垃圾桶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拎着盒饭和奶茶走了。 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大胡子老板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释然。 “这小子……” …… 回到老小区，把盒饭在微波炉里热透，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鲜牛奶。 过去的鲜牛奶都是楼下王奶奶送给李修的，王奶奶去世后，没多久，苏小雅就搬进来了，就是她一直在买。 李修把微波炉里热透的盒饭拿出来，打开一看，就瞧见里面多了一根鸡腿。 过去的盒饭是一荤两素，但今天的是两荤三素。 吃完饭，李修倚靠在座椅上，静静望着天花板，时不时喝一口冰牛奶。 他没有刻意的去思考问题，单纯的放空大脑，任由思绪随便飘荡，却又不让飘荡的思绪钻入某个具体问题中。 这种状态下的时间过得很快，伴随手机嗡嗡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到工作时间了。 李修揉了揉脸，把呆滞的神态揉开，把喝光的牛奶瓶扔进垃圾桶，又把垃圾袋拿出来，封口，拎着走出了房间。 下楼梯，在经过五楼时，门半开着，李修看了一眼，王奶奶的家人似乎是正在收拾东西，看样要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 毕竟是出过事的房子，估计出租也不方便吧……李修想着，对屋内的家属点头致意，对方同样微笑点头。 日子还要向前，家人们有再多悲恸，也不可能始终以泪洗面。 走出单元楼，李修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好在老小区没有划定扔垃圾的时间——实际上是划定了，只能早晚扔，不过发现老爷子老奶奶们没人理会这条破规则后，就把垃圾桶重新打开了。 一辆黑色大众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打开，戴着墨镜的许东强探出头，冲李修招手。 李修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许东强递过来一瓶水，说：“希望今天没啥活。” “谢谢。” 李修接过水，看了眼老楼，说：“我倒是希望今天能有妖魔出现，今天……” “莫名的有点工作热情。” 第312章 消失的猫 在夜里佩戴墨镜，也就只有许东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原因不是为了装逼，单纯是因为他有一双自父亲继承过来的桃花眼。 一双不带任何超凡能力，却具备超凡者般魅惑效果的桃花眼。 李修有段日子没和许东强一起配合了，跟他在一起行动时，根本不用担心会无聊，许东强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 两人自晚上八点钟，在城内开车兜圈执勤，一直到凌晨一点钟，城市内依旧安安静静，通讯频道内也很安静，一片沉默。 快三点钟的时候，许东强看了眼表，说：“今天晚上估计就这样了，等会儿我几个小哥们组了个局，一起过去喝点？” 吃饭李修倒是乐意，但喝酒的话，李修的兴趣就不大了。 他正要推辞，许东强就赶忙说：“千万别拒绝啊，苏大小姐最近去庆京述职，好不容易不在家，你不趁现在出来玩，等她回来可就没机会了。” 李修微微歪着头，“你这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对对对，是我误会了，误会就更好了。” 许东强贼兮兮的笑着说：“今天的局，我那个好哥们特意叫了几个艺人、模特，个顶个的漂亮。” 听到这，李修就更不感兴趣了。 倒不是他多么的洁身自好，只是李修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以他的社交能力，在那种场合，会极其的不适应，与其去了自己痛苦、别人尴尬，不如回家躺着刷手机。 李修正要再次拒绝，沉寂了一整夜的通讯频道传来了后勤支援人员清脆动听的声音。 “两位，打扰一下，你们今晚的安排，估计得往后拖一拖了。” “十三公里外，正在发生一起超凡失控事件。” 许东强脸上的笑容收敛，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按下通讯器问：“种类，等阶？” “人类超凡者，等阶……五阶巅峰！” “五阶巅峰？！” 许东强语调微微拔高，“是潜伏入境的超凡罪犯吗？” 说完他扭头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李修。 李修晋升三阶的消息经过一个月的发酵，早就传遍了超凡者世界。 和别的三阶强者辐射范围是全国，每天在国内飞来飞去不同，李修是少有的驻扎在固定城市的三阶超凡者。 仅从人员等阶来说，安元市的安全等级丝毫不亚于作为政治中心的庆京市。 许东强没想到真有人头铁到来安元市闹事。 “不是超凡罪犯。” 后勤人员说：“他是一名普通的市民，是他的自身超凡能力失控了。” 许东强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浓厚了：“他的能力正负值很高？” 能力正负值为负数，如果在极端情绪下，会有一定概率转变为妖魔。 李修刚刚加入特事局时，不少人就对他的危险性报以警惕，后来也是通过一次次行动，最初的偏见才转变为信任。 “不确定，他不是记录在案的超凡者，他没有登记自身能力。” 安元市一千多万的人口，总归会有人拒绝登记，默默隐藏身份。 这其实没什么。 但前提是，不要失控，伤到无辜的普通人。 十三公里不算近，开车过去很可能就来不及了，李修让许东强继续开车过来，他打开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李修脚下没有在生成冰块，而是出现了一团旋转的风。 解锁了第三地狱后，天天踩冰块，只能在天上蹦来蹦去的李修，终于……会飞了！ 许东强望着乘风而去的李修，抿了抿嘴唇，羡慕的说：“真特么帅啊。” …… 情况危急，李修顾不得扰民了，干脆利落的引爆超凡力场，再强大的推力下，他的速度瞬间超越三倍音速。 超音速下，空气被压缩，最终形成了一圈圈的白色冲击波，夹带着爆鸣声向外扩散。 生活在城区的市民全都被惊醒，他们愕然看着窗外一片月明星稀，不明白这混混雷声是从何而来。 三倍音速下，李修仅用了不到十五就抵达了现场。 还未从空中落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超凡力场。 李修望着地面上，跪倒在地的年轻人，感知着传递过来的力场强度，微微皱眉：“这种力量……他不是一般的失控。” 对方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力量等阶是五阶巅峰，但他的能力似乎极为特殊，李修竟然从中感到了世界规则的变化。 要知道，所有能引发世界变化的超凡力量都很强大。 李修召唤极寒地狱，能改变数公里的世界规则。 图坦卡蒙借助太阳神仪式，能改变一个国家范围内的世界规则。 而眼前年轻人改变的范围…… 李修无法估量。 短暂的思考间，突破音障的滚滚雷声自背后传来，地面上的年轻人感受到了来自高空的可怕压迫感，他抬起头，表情绝望的对李修大喊： “阻止我，不……杀了我！” 他的怀中抱着一只猫，而那只猫正若隐若现，仿佛即将消失。 不仅是这只猫消失。 就在那只猫忽闪忽灭间，李修对“猫咪”这个动物的概念，也一并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猫”这种生物一般。 这是什么诡异的能力？！ 李修不敢耽搁，下方的年轻人很显然无法控制自身能力了。 如果是偏武斗派系，李修根本不会担忧，以他的力量，没有不可镇压的失控者。 可像眼前这类因果概念系的失控就太可怕了。 某种程度来说，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者，等阶只是一个书面文字。 李修拿出湮灭魔方，变化为封神榜残页，向下一指，七彩光芒射出，落在年轻人身上。 迈入三阶的封印力量，隔着两个大等阶，强行镇压了年轻人的所有能力，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波动的世界规则重新变得平缓。 李修松了口气，飘落下来，走到被七彩光芒镇压的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正抱着怀中的猫痛哭，一张脸鼻涕眼泪黏在一起。 李修自兜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大老爷们的，别哭哭啼啼了，到底怎么回事？偷偷摸摸藏到了五阶巅峰，为什么突然失控了？” 第313章 消弭人生 徐颜被带回了安元市特事局。 考虑到他的危险性，李修全程没有撤销封神榜的压制力量，而和徐颜的谈话地点，也被安排在了当初李修拿取湮灭魔方的黑色小屋。 小屋的墙壁是特殊材料制作，能够最大程度的吸收、压制超凡力量。 对于一名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者，还是失控的能力者，再小心都不为过。 因果概念系能力者的战斗力就相当于搞笑漫画的主角，很多时候没有半点用处，一旦真的生效，就会极其恐怖。 负责和徐颜谈话的人是李修和林科。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徐颜总算是止住了泪水，李修查看过他的资料。 二十四岁，程序员，毕业后就一直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工作两年多同事评价，绩效评分良好，无不良嗜好，未表现出有超凡力量潜质。 到这里都很正常，直到李修看到下一句： “……一年前查出脑癌，发现时已经重度晚期，医生估测，即便立即展开治疗，也只有三到四个月的寿命。” 李修看向惴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的徐颜。 他的确像资料中所说的，内向、拘谨，似乎还有点情绪化，但和癌症晚期患者可是丝毫不沾边。 隔着一张桌子，李修能清晰感知到，徐颜很健康。 因为超凡等阶的加持，他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要健康。 李修放下手中的资料，视线落在徐颜身上，问：“这一年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颜听到问题，缓缓抬起头，说：“我……我觉醒了。” “嗯，这个我看出来了。” “不，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的觉醒代表着……我打开了一扇地狱大门！” “嗯？” 李修一下来了兴致。 吼吼，还是相同类型的超凡者？ “仔细说说，什么地狱？刀锋地狱？油锅地狱？”李修追问。 “呃……都不是，我只是形容词。” 徐颜觉得眼前这位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有点怪怪的，怎么会有人把“地狱”这个词当真啊？ 徐颜喝了口桌上的茶，他的声音很小，光听声音和肢体动作，就能看出他是一个极度缺乏自信的人。 “一年前，我查出了脑癌，我跟医生磨了很久，他终于肯告诉我，我的生命还剩多久。 三个月。 如果放弃治疗，可能会更短，一个月？两个月？医生也说不准，他建议我马上住院，但我拒绝了。” 徐颜对李修露出微笑，笑容中没有半分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灰白色的绝望。 “我整个人像是坠入了融化的蜜蜡中，眼睛、耳朵、包括思维都粘滞了。我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想人生最后一段时间还在医院。 于是，我买了回老家的票，准备第二天去公司把工作辞了，回老家陪爸爸妈妈度过最后的两个月。 当天晚上，我就觉醒了—— 我听到了恶魔在耳边的呢喃。” “打断一下。” 李修微微抬手，“我记得你的工作是程序员？” “是的。” “理科生？” “没错。” “那你为什么要在描述中，加入这么多充满歧义的描述。” 苦大仇深的徐颜愣了半秒，不好意思的微微点头，说：“我大学时是文学社的，所以习惯这样……这个会有影响吗？” 坐在旁边的林科点点头说：“过于主观的描述，会影响我们对这件事的判断。”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李修问：“先问一下，你的能力名称是什么？” “能力：消弭人生。” 李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颜做了个深呼吸，说：“我听到了恶魔……不，准确说是我在脑子里，听到了属于我的声音。 虽然不清楚理由，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声音的源头，就是扩散的癌细胞。” 李修问：“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它说……” 徐颜张开嘴，自他喉咙里传出的声音，隐约有着回音：“你想真正的活着吗?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继续活下去吗？” 李修没有问“你的回答呢”之类愚蠢的问题，徐颜如今健健康康的坐在对面，就说明他作出了选择。 李修直接问出了核心关键：“代价是什么？” 超凡觉醒可没有治疗绝症的效果。 除非医生误诊，又或者徐颜刚好觉醒的就是肉体强化系、治疗系的能力，否则，脑癌就是脑癌，癌细胞不可能因为超凡觉醒而消失。 徐颜还活着，肯定和脑海中的声音有关系。 “您猜的很准。” 徐颜面露苦涩说：“代价就是消失。” 李修想到刚才那种波动了世界规则的力量，身体微微前倾，表情逐渐严肃：“真正的消失？” “是的，真正的、永恒的消失。” 徐颜说：“每隔一段时间，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周，我所关心的一样东西就会从世界上消失。消失后，这件东西存在的所有痕迹都会消失。” “那这一年来……” “一共有十七件‘事物’，从世界上消失了。” 李修和林科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 林科皱眉回忆，“可不觉得这一年来消失了什么东西。” “因为当事物消失时，你对它的记忆也将一并消失。” 李修问：“比如呢？” “比如苹果。” 李修摇头说：“苹果怎么可能消失，我昨天还在吃。” “我是说苹果公司。” “有这个公司吗？” “有的，很大型的跨国公司，我曾经在里面上过班。这是比较大的消失，除了这个之外，消失的还有我小时的玩具、喜欢的电视剧、女朋友和我的记忆，以及……” 徐颜举起怀中抱着的猫咪。 “它。” 这是一只奶牛猫，吃的肥嘟嘟的，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正好奇打量李修。 林科伸手摸了摸猫咪：“看起来有点像儿时看的《黑猫警长》……我很庆幸你没有把这部动画片消除掉，那可是我的童年回忆。” 徐颜牵强笑了笑，说：“可我把《海尔兄弟》消除掉了。” “那是什么……算了，我不问了。” 林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李修问：“所以，你舍弃了十七件在你人生中重要的事物、关系又或是记忆，换来了一年的生命。 当轮到这只猫时，你下不去手，想要放弃继续苟活，想要终止这份可怕的交易，结果你的能力并不想放过你，于是，你就失控了……是这样吧？” “是的。” “可你之前舍弃了那么多，为什么舍不得这只猫。” “它是从小陪我长大的，而且……不是猫的问题。” 李修缓缓点头。 面对一次次的交易，有的人会在妥协中，逐渐丧失底线，为了生存能做出任何事情。 徐颜明显不是这种人，他内向、脆弱，作为男人甚至有点爱哭。 但他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不愿意在为了自己活下去，去切割自己的人生，去消除世界的美好。 徐颜说：“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什么？” “我想请你们把我关起来，或者……” “干脆杀了我。” 第314章 失控镇压研究所 “或者干脆杀了我。” 李修回忆徐颜在说这话时的神态。 这位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对死亡已经有了觉悟。 死亡，对他来说不再是折磨，而是一种解脱。 问讯暂时中断，徐颜被暂时留在了小黑屋里，李修给他拿了一份夜宵。 不论是关起来，还是求死，都得吃饱饭再说。 小黑屋外面，李修和林科走到自动咖啡机，各自接了一杯咖啡。 加入特事局也快有半年的时间，李修还是第一次遇到超凡者主动要求被关起来的情况。 “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办？”李修问。 林科喝了口咖啡，笑着问：“是不是有种，还不如和超凡者罪犯或妖魔打一架轻松的想法？” 李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林科说：“普通人觉醒超凡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局里做过统计，觉醒后，能安安稳稳的成为正常的超凡者，概率大概是27%，剩下的人，要么能力消散，要么就是扭曲、病态，又或是直接死了。” 林科轻叹一口气说：“我们是幸运儿啊，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说。” 他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光，微微皱眉，咂了咂嘴：“这咖啡也太甜了，下回得提议少放点糖。” 林科把空纸杯扔进垃圾桶说：“能力消散或者死了，这种局里就没办法管了，不过——” 他指了指小黑屋。 “徐颜这种类型的，我们有专门的地方安置。” “失控镇压研究所。” 李修表情变得凝重：“把徐颜送到失控镇压研究所，我不同意。” 对于“失控镇压研究所”李修自然是打过交道。 准确说是打过不少交道。 李修之所以这么排斥研究所，倒不是里面的人员难以相处。 失控镇压研究所的人都很热情，隔三差五打电话关心李修，时不时还会给李修寄点礼品、土特产。 但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修是失控镇压研究所的重要“供应商”。 研究所，研究的不是别的，而是超凡者，是那些犯下了重大罪孽，枪毙十几回都死有余辜的超凡者罪犯。 超凡装备的研发、符文法阵的效果、特殊药剂的功能，这些都需要实验，超凡者，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李修送到失控镇压研究局的罪犯、妖魔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加快了研究所的试验进度，他们自然会把李修当个宝贝一样供着。 超凡罪犯、妖魔被肆意研究，李修只觉得大快人心。 可是徐颜是普通人，就算他违规没有上报自身能力，也没到要送进研究所的地步。 林科摆摆手说：“研究所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它分为地面和地下两层。地下部分关押着超凡罪犯和妖魔，也是你平时接触最多的地方。但地上部分则是众多能力失控，且过于危险的普通超凡者。” “失控镇压研究所会尽可能找到治疗超凡失控的办法，如果实在找不到，也能为徐颜提供一个能够放心生活的空间。毕竟脑癌这种东西，对于现代医学来说的确很棘手，但对于超凡领域来说……呵呵。” 对于徐颜来说，比起死亡或失控，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回到小黑屋，把计划的安排告诉徐颜后，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徐颜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尤其当听到失控镇压研究所有可能治好他的超凡失控，徐颜灰白色的眼眸第一次亮了起来。 李修拿过来一沓调转研究所的文件，徐颜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签上了名字，放下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科看了眼手表，说：“四个小时后。” 徐颜的能力太过危险，假如他抹除的不是猫猫狗狗，而是更危险的某些东西呢？ 比如……螺丝。 这个世界不存在螺丝，那世界上一切在运转的机械设备都会瞬间崩溃。 届时造成的人员伤亡可能达到上千万。 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 当然，徐颜的能力可能也有无形的界限，五阶巅峰不大可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效果。 但是……万一呢？ 没人愿意去赌博。 所以，运送徐颜不可能用普通的飞机，而是特地从失控镇压研究所开出来的，具备限制超凡力量效果的特种飞机。 并且李修也要全程陪同，一旦有失控的苗头，就使用封神榜残页镇压。 四个小时的等待，一架小型飞机降落在特事局的顶楼。 李修和徐颜登上飞机，隔着窗户，和林科挥手道别，飞机停留，直接再次垂直起飞，朝着西方飞去。 失控镇压研究所里关押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要么是无法掌控自身能力的超凡者，自然不可能建设在沿海地带。 研究所的位置在内陆地区，远离大城市，研究所周边还布置有复杂的符文法阵，避免普通人误入。 返程又是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李修想了想，给大胡子老板发了条信息，表达今天不能去帮忙了。 收起手机，李修注意到徐颜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谢谢您，因为您，墨汁才没有消失。” 墨汁是徐颜怀中猫咪的名字。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李修。” 听到这个名字，徐颜愣住了，他怔怔看着李修，“您是那个……” “对，是我。” 李修表情平静，内心有点暗爽。 哪个男人能拒绝，一提自己的名字，旁人露出震惊表情的情节呢？ 徐颜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整好心态，说：“我听说了不少关于您的事迹，每一件都惊天动地，我真的很羡慕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啊？” 李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脸懵的在徐颜的白衬衫上写下名字和祝福语。 扣上笔盖的时候，李修忍不住想：要不回去还是练练字吧？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透过窗户，李修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地面。 在阳光下，大片大片的黄土，散发暗金色的光芒。 “真美啊。”徐颜轻声感叹。 “是啊。” 李修说：“所以，好好活着吧，还有这么多美景没有看过，死了，多可惜。” 飞机缓缓降落，穿透了符文法阵屏障，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顿时多出几幢大楼。 地面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人，李修一走下飞机，等候多时的人群就一起拉开横幅： “热烈欢迎李修领导莅临研究所检查指导。” 第315章 吉利的数字 在下飞机之前，李修一直觉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是一个形容词。 今天，他真的见到了。 地面上十几号人缠着红丝带，卖力的扭着秧歌。 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 最后面的人瞧见李修下飞机了，准时准点的点燃鞭炮。 伴随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一位干瘦、一看就常年风吹日晒的男人走了过来，激动地握着李修的手。 “领导啊，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男人做着自我介绍，他叫梁高黄，是西北区失控镇压研究所的所长。 梁所长的姿态放的很低，人家客气，李修自然也不会端着架子，赶忙说：“您太客气了，我就是当一回运送员，还耽搁您和这么多人的时间。” “不耽搁不耽搁。” 梁所长一边张开手臂，引导李修往研究所里走，一边说：“昨晚我们一听您要来，不少小同志激动的都睡不着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我准备的，全都是他们自发搞的。” “自发……啊哈哈……” 李修瞥了眼。 秧歌队中几个年轻人困得直打哈欠，满脸的疲惫。 李修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他们又瞬间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李修再傻也看出来，这些肯定是梁所长的布置。 估计昨晚知晓李修要过来的消息后，就几个电话把所里的人全都叫了起来，临时紧急加班。 还真是……标准的体制内做派啊。 现在是六月份的正午，加上黄土高原地区的太阳毒辣，气候干燥，这些被抓来当壮丁的员工，一个个热的汗流浃背。 李修手指动了动，微风出现，风中夹杂着极寒地狱凝聚出来的微弱冰屑，吹在他们身上，纷纷露出舒爽的神态。 李修对梁所长说：“心意我领了，快请大家回去休息吧。” “好的。” 梁所长看出李修的性格，不是那种在乎排场的人，他的姿态做到位了，也就没必要继续折腾下面的人。 等李修走进研究所大楼后，梁所长一挥手，秧歌队、锣鼓队全部解散。 梁所长的热情不是没有理由，全国类似的研究所一共有三家，分别在东北、西北和西南，每一家研究所都承担大量的研究课题和实验项目。 这就需要众多的“原材料”。 等阶越高的原材料，越是有价值，而晋升三阶的李修，可以说是垄断性的高端原材料供应商。 之前李修就提供了不少四阶的实验材料，大大帮助梁所长加快了实验进程，这还是李修位于五阶、四阶时的战果。 五阶、四阶的李修就这么猛，现在升三阶了，那还不得起飞咯。 梁所长当然要抱紧李修的大腿。 他们一行人帮徐颜办好手续，然后，来到了一间特质超凡力场镇压房间。 李修和徐颜最后握了握手，目送他走入房间后，收回了封神榜残页。 当封神榜残页撤掉的瞬间，徐颜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痛苦。 他再次听到了来自大脑深处的声音，并且这次变得格外刺耳尖锐，声音不仅回荡在耳膜，还仿佛刮刀般折磨着他的灵魂。 超凡力场悄然自徐颜皮肤中渗出，改变世界的波动再次出现，似乎又有一样重要的事物要消失了。 李修指间夹着封神榜残页，正要再次出手，旁边的梁局长摆摆手，示意先等等。 只见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在墙壁上操控器上输入一连串的指令，房间内的墙壁、地面、屋顶涌现出了大量厚重、繁杂且有着特殊波频的超凡力场。 站在外面，隔着特种防护玻璃门，李修都能感觉到一股不适感，仿佛有一双黏糊糊的手，正在触摸他的身体。 那被关在屋子里的徐颜，估计此刻已经被黏糊糊的“海洋”所吞没了。 过了足足十分钟，墙壁显示器中的数值重新跌落到正常范围。 梁所长没有关闭设备，又等待了一分钟，突然，正常的数值再次暴涨，徐颜的眼眶中流出岑岑鲜血。 这次压制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 等数值回到正轨，徐颜已经全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虚弱的仿佛刚跑完一千米的大学生。 他吃力的爬起来，坐在地上。 隔着玻璃，李修问：“感觉怎么样？” 徐颜微微喘息说：“如果你说呆在这间屋子的感受，简直就像是掉进了化粪池，恶心的我要吐了。但如果你说心里的感受……” 徐颜笑了出来：“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这么心安了。” 因为汗水和疲惫，他笑的很难看，但李修看出，这份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人生中重要的事物被夺走。 也再也不用担心生命会突然终结。 唯一要献出的，就是自由。 但，为了保护重要的事物，选择自我囚禁，这未尝不是一种选择的自由。 徐颜挥挥手，吃力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洗个澡，谢谢你送我过来，或许……我早就该过来了。” 李修点点头，在心底祝徐颜好运，希望下次再见到他时，不需要再隔着一层玻璃。 道别了徐颜，李修原本是想下午就直接回安元市，但梁所长太过热情，说什么也不肯让李修走。 “好不容易把您盼来，要是连一顿晚饭都不招待，说出去，我梁高黄的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死呀。您就当帮帮我，留下吃一顿饭，您看成吗？等今晚吃完饭，您要是还着急走，我叫小郭开专机送您回家。” 话说到这份上，李修再拒绝，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而且……李修也有点想去地下看看。 就像罪犯喜欢回到案发现场，宅男喜欢收藏手办，李修也想去看看，当初被他扔进来的超凡罪犯，现在都成了什么模样。 听到李修的要求，梁所长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带着李修走向中央电梯，边走边介绍说： “地上区域，主要是受困于超凡失控的可怜人。” “地下区域，除了研究员外，就全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妖魔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李修和梁所长走了进去。 电梯有着一长串的按钮，李修看去，地下区域，从B1一直延伸到了…… B18。 地下，一共有十八层。 李修看了眼梁所长，笑着说：“还真是吉利的数字。” 梁所长听出来，这不是反话，咧嘴笑了出来。 第316章 尸体 梁所长解释说：“B1-B10，是研究所进行各种危险实验的房间，不会关押罪犯或妖魔。” “自B11到B18，我们就会根据罪犯在被抓进来之前，所犯下的罪孽、自身的超凡等阶、能力展现形态，进行楼层划分，越往下，越是危险，越是罪孽深重。” 叮—— 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醒声，他们来到第十三层。 梁所长带着李修沿着长长的廊道往里走，左右两侧是一个个不到三平米的玻璃囚室。 囚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马桶和洗脸池，并且没有丝毫的遮挡。 这是必然的，普通的超凡者罪犯，小偷小摸，利用能力赚点钱的那种，根本不会送到研究所。 只有真正犯下杀孽的超凡罪犯，才会被关在囚室么偶。 两侧囚室内的罪犯，见到有人过来，纷纷站了起来。 囚室中的压制力场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所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没法发动。 但即便无法发动能力，他们的凶恶可怕程度，也不是普通的杀人犯能比拟的。 罪犯们走到玻璃墙前，死死盯着李修，一下一下捶打着玻璃墙。 咚！咚！咚！ 玻璃的震颤声聚集在一起，仿佛战场上沉闷的鼓点，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呵——” 李修轻笑一声。 杀穿过刘邦的五十万大军，击溃过图坦卡蒙的百万亡灵军团，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事情，能通过“压迫感”来影响李修的心情。 这群超凡罪犯自认为的可怕压力，在李修看来，无异于逛超市的玩具区时，看到小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 谁会觉得撒泼的孩子可怕呢？ 只会觉得讨厌罢了。 就在这时。 “都他妈别敲了！” 一声怒吼打断了罪犯们的演奏。 “你们以为他是谁？某个过来度假的公子哥吗，会被你们这点小伎俩吓得屁滚尿流！” “他可是李修！” 听到李修的名字，罪犯们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个个高举着拳头，却迟迟不敢落在玻璃墙壁上。 “李修？” “那个‘英雄’？” 听到这个名字，明明李修没有释放半点超凡力量，罪犯们却不自主的向后退去，尽可能的远离玻璃墙壁。 李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狰狞丑陋，满是烧伤的面孔。 “周强？” “是周猛。” 周猛纠正说。 李修点头，总算是记起了对方的名字。 周猛，神使事件后，带领犯罪团伙潜入安元市，大肆劫掠、杀戮，离开城市时，劫持了一辆高铁，若不是李修刚巧就在列车上，整列高铁的人都会死。 李修本想当场击杀周猛，但研发科看中了他稀有的空间系能力，请求李修把他带回去，这才饶了周猛一条命。 “好久不见了……李修！” 周猛走过来，嘭的一巴掌拍在玻璃墙上，“你对我的侮辱，我每天都在回忆。我靠这份回忆为驱动，现在已经四阶高段了。” 周猛和李修交手的时候，他和李修都是五阶，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周猛就从五阶晋升到了四阶高段。 这里有一部分是因为研究所的实验，周猛获得力量同时，寿命大幅度缩减，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天赋。 这个速度放在超凡者圈子里，已经是极为恐怖了。 周猛死死凝视着李修，阴沉着脸，用嘶哑的嗓音说：“祈祷吧，李修，祈祷这座监狱能关住我，祈祷我会死在某次实验当中。” 周猛情绪激动，看得出晋升四阶高段，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他需要宣泄这份情绪。 他想要在李修脸上，看到梦寐以求的恐惧！ 周猛低吼：“一旦让我有机会出去，我会杀了你，杀了你的所有朋友，所有和你有关联的人都会死，我要——” “我三阶了。” 李修干脆利落的打断周猛施法。 “什么？” “我说，我三阶了。” “咯咯咯……” 因为情绪大幅度波动，周猛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李修可没有给罪犯做心理疏导的打算，瞧见周猛激动的表情凝固，一张脸逐渐从涨红转变为酱紫…… 爽！！！ 扔进地狱里堆雪人、泡岩浆、做风干肠，哪有现在看着舒坦？ “骗子，你肯定是在骗我，我不信……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三阶……” 周猛跌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了模样。 李修指着自言自语，精神明显有点不正常的周猛，问：“他的心态不会影响你们的实验吧？” 梁所长说：“没事，人活着就行。” “那就好。” 再看其他的罪犯，不仅全都退到了墙角，一个个转了过去，不敢和李修对视。 被实验，好歹还活着，就像周猛说的，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但这位爷要是突然不开心……三阶啊，杀他们不比杀小鸡仔困难。 其实，他们想错了。 李修四阶的时候…… 对付他们也跟杀小鸡仔差不多。 接下来，梁所长带李修去了十四、十六、十七层，里面关押着之前试图暗杀李修的杀手们。 他们就没有周猛那么好运了。 因为脊椎被李修熔断，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 和各位“老朋友”打了招呼，见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李修感觉内心都被净化了。 回到中央电梯，李修指着最后十八层的按钮，问：“我抓来的人，没有在十八层的吗？” 梁所长一边按下十八层的按钮，一边回应说：“活人，的确没有，但死人的话……有一位。” “死人？” 李修不明白，死人为什么还要被特殊关押？ 难不成还能复活？ 不等李修把疑问说出口，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抵达了地下十八层，当电梯大门打开的刹那，心中所有的问题就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到了。 一股熟悉的超凡力场波动。 属于神明的波动！ 李修扭头看向梁所长：“神使的尸体，在你这里？” 梁所长点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最初尸体被拉到了总部的研发科，但经过评估，危险系数太高了，一旦污染泄露，可能会波及整个庆京市。于是，就送到了我这里，靠着整座研究所的符文法阵镇压。” 无需梁所长引导，李修凭借感应，走在前面。 一扇扇金属门打开，每一扇金属门都足足有五公分厚，里面雕刻着无数的符文。 就这样往下走了足足五分钟，李修转过一个拐角，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中，立着一根柱子，柱子最上方，神使被一根寒冰长枪刺穿了心脏，被钉死在柱子上。 尸体的胸口，还在缓慢的流淌出…… 黄金细沙。 第317章 曾经的好女人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神使，已经略微淡化、封尘的记忆再次涌现。 这半年来，李修的人生过得十分惊险刺激。 击溃了神使后，他接连战胜了端坐于世界树顶端的约翰，化身为漆黑烈日笼罩一方国度的图坦卡蒙。 约翰和图坦卡蒙从超凡等阶来说，是远远高于神使的。 然而，如果要问李修面对哪一位强敌时，感受到了最为可怕的压力。 神使，永远会排在第一位。 尤其是他自身意识被压制，由神明潜意识操控的那段时间。 操控神使的那一缕潜意识，对于神明来说，可能就相当于人类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轻微动了一下手指，甚至可能比动手指还要微弱，就是一次睡梦中的浅浅呼吸。 但泄露出来的力量本质，却完全超脱了等阶的概念，是跨越维度的碾压。 李修静静注视神使的尸体，自它胸口刺入的寒冰长枪还是出自李修之手。 “最近三个月，局里超过三成的研究项目都与神使的尸体有关。” 梁所长说：“他被改造的身体，以一种当前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包括他胸口中流淌出来的黄金细沙，任何物品触碰上去都会形成微弱的超凡反应。” 李修回头看向梁所长，问：“你是说，碰到黄金细沙的东西会变成禁忌物品？” 梁所长点点头。 “这不是很好吗？” 禁忌物品的诞生通常伴随着死亡、癫狂和破坏，并且充满了随机性。 这也是禁忌物品极为稀有的原因。 除了官方组织成员或迪亚波罗这种幸运儿，大部分超凡者都没有禁忌物品，全凭自身能力战斗。 梁所长微微叹息说：“最初，我们发现这点时，震惊、欣喜，如果真的能做到禁忌物品自由，给局里的同事人手配一件，那今后行动的成功率、生还率就会大大提升。” “毕竟，血脉武器是量产型道具。” “根据每个人血液中蕴含的力量不同，制造出来的血脉武器强度也会有所差异，大部分情况下血脉武器都无法和真正的禁忌物品相提并论——当然，您的魔方除外，我听说过，它在各大行动中都能大放异彩。” 李修尴尬的笑了笑，梁所长真的是不放过任何拍马屁的环节。 “既然你刚才提到了‘如果真的能做到’，就说明实际上是做不到的吗？”李修问。 “是的。” 梁所长凝视着缓缓洒落的黄金细沙，属于“所长”的谄媚、奉承消失，只剩下属于研究者的求知欲和惋惜。 毕竟在成为所长之前，他的身份是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 梁所长说：“被黄金细沙污染，转化而成的禁忌物品，无法被人使用。任何妄图使用的人都会遭受精神污染，进而由精神崩溃延伸到肉体崩溃。禁忌物品本身也无法长期存在，在诞生七分十四秒后，会骤然化为灰烬消失。” 梁所长指着挖出来的巨大地坑：“为了避免黄金细沙污染研究所，把整个研究所变成巨大的禁忌物品，我们不得不挖了一个近三百米深的深坑，并用人工制作出了流动岩浆。黄金细沙只有坠入岩浆中才会失去污染效果。” 这么危险的东西的确不能放在庆京市区。 “我不知道是在研究过程中的发现，还是我们的研究人员被悄无声息的污染了。在接触过神使遗体后，不少研究人员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 梁所长摊开双手，微弱的超凡力场涌现。 “所有超凡者的力量源头，或许就是来自这位神明。” 李修没有发表意见。 神明力量起源说，这个观点在六年前，李修的父母就已经提出了，时隔六年，没想到特事局中也开始流传起类似的猜想。 李修心中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但他不是苏小雅，也不是鸡哥，没办法把预感转化为实质性的线索。 最后，又看了几眼神使，李修说：“回去吧。” 梁所长点点头，脸上重新挂起“所长”的笑容，带着李修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 “李……修……” 断断续续的呼唤出现在李修耳畔。 刚迈出一步的李修定在原地，他猛地回头，死死凝视着神使的尸体。 不会吧，难道真的要发生对手死而复生，这种狗血的情节？ “李修。” 呼唤声再次出现。 神使依旧双眼微阖，没有半点反应。 李修反应过来，声音的源头并不是神使。 李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梁所长问：“那里还有人？” 梁所长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他僵硬的笑了笑，说：“的确关押着一个重要的超凡罪犯。” “是谁？” “全国唯一一名被活捉的……”梁所长咽了口唾沫，似乎接下来的名字光是说出口，就会触发某种禁忌。 他最终用理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 “死海成员。” “能被关在十八层，他杀了很多人？” “不，如果光从言行举止来看，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女人？” 李修错估了对方的性别，不过，对于超凡者来说，性别不是关键，关键是能力：“那她为什么被囚禁在十八层，她的能力很特殊吗？” 梁所长面色阴沉，说：“她在加入死海前是一名出色的心理治疗师，您知道的，特事局成员，尤其是外勤人员，长年面对妖魔和超凡罪犯，往往会积压过多的心理压力，需要定期进行心理诊断和疏导。” “她曾经是一位专业的心理顾问，出色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姑娘。” 李修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 梁所长说：“她被污染了。” “一次行动中，她为了拯救一名外勤人员，强行用心灵能力把外勤人员灵魂中的污染源拖拽了出来，但她受到了牵连，精神高度污染。” “她是那座城市最优秀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她被污染的情况下，没人能救她，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精神崩溃而死亡。” 李修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精神污染或者崩溃，可不会成为一名死海成员。” “您说的没错。” 梁所长说：“就在她即将精神崩塌而死亡时，一位神秘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出现了，把她救了回来。只用了几天的治疗，她就恢复到了往日的阳光开朗，精神状态变得平稳。” “所有人都高兴极了，为同伴的回归而庆幸。” “但他们不知道，曾经那位天使般的心灵医生已经死了。” “回来的是一名死海成员。” 第318章 江娅 江娅，国内唯一一名被捕死海成员。 年龄25岁，成为死海成员之前，是棱抚市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 人们不确定她是在哪个时间点完成了转变，但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变化与那名神秘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相关。 “……起初，没人看出江娅的转变，她还是像之前一样，温柔、阳光、开朗，甚至接受她心理治疗的人，由衷表示，她的治疗能力要比之前还要好。” “棱抚市的特事局人员错以为江娅是因为一次险死还生，能力得到了突破，直到两个月后——” 梁所长停下来，扭头看向李修，嗓音沙哑而沉重。 “棱抚市特事局内，三分之二的人自杀。” “这些人生前都接受过江娅的心理治疗，其中不乏队长级的超凡者。总计死亡79人，重伤14人，还有少部分人接受的心理治疗次数较少，但这部分人也因为心理问题，放弃了特事局的工作。” “这是特事局成立以来，最大的恶行事件！没有之一！” 李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种程度的恶行……的确值得被关在十八层。” 梁所长微微摇头说：“江娅最开始被关在了第十六层。她的罪行虽然恶劣，但本身超凡等阶、能力并不强。地下十八层布置有全研究所威力最大的符文法阵，我们最初不想浪费资源，觉得十六层就足够了。” “然而，我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江娅杀人，不需要动用超凡能力，准确说，她只需要微弱的，一点点的超凡力量，能把她的声音通过心灵广播的方式传递出去，就足够了。” 囚室内的镇压力场，能够把超凡者绝大多数的力量压制在身体中，但就像一幢楼坍塌下来能够压死人，却无法压死夹在缝隙中的渺小蚂蚁。 再厚重的镇压力场，也会有细微的缝隙。 对于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这些缝隙就是她的“电话线”。 “入狱三个月，她靠‘语言’杀光了十六层的所有罪犯，包括数十名所里的研究者。没办法，我们只能把她挪到第十八层。” 李修想了想问：“你们没想过杀了她吗？” 失控镇压研究所可不是哥谭市的阿卡姆精神病院，这里没有“不杀”的恶习。 对于无法掌控的罪犯，直接处决，才是最优的做法。 梁所长带着李修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们当然想过，不过，上面并不批准——领导们想通过江娅，调查出那位神秘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问询出关于死海的情报。” 死海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迄今为止，全世界各个国家，对死海的了解就停留在：一个疯癫、可怕的恐怖组织……这种程度。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首领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些一概不知。 梁所长带着李修来到了一扇闭合的金属墙壁前，再次确认：“您确定要见她吗？我不是担心您被污染，只是她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危险性——” “请打开吧。” 李修打断了梁所长的劝慰。 神使事件、卡尔诗灾难都与死海组织有直接关系，太阳神之灾也是为了阻止天空仪式而出现。 可以说，李修自加入特事局一来，面对的几个重要战斗都是和死海组织息息相关。 李修始终没有机会和死海组织的人正面交流。 见李修执意坚持，梁所长没有再劝慰，在墙壁的操控台上输入密码，确认掌纹、声纹和虹膜。 经过四重确认，面前这扇紧紧关闭的铁门伴随齿轮转动的咔哒咔哒声缓缓打开。 门后，依旧有厚厚的玻璃墙壁，一位身穿休闲服，套着白大褂，妆容素雅精致，佩戴无框眼镜的女人正静静坐在椅子上。 她手中捧着一本书，见门打开，女人的视线投过来，当与李修对视时，她莞尔一笑。 笑容洒脱自然，如同四月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微风。 她就是靠语言屠杀了半个棱抚市特事局的超级罪犯——江娅。 江娅主动打招呼：“你好，李修，我等了很久，今天终于是能如愿以偿的见到你了。” 她语气太过于自然，李修产生了片刻的错觉，仿佛他们不是位于失控镇压研究所地下十八层的囚室，而是在一件咖啡厅会面老友。 “你听过我的事？” 江娅笑着说：“我很想说‘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不过，是的，我听说过你的故事。” 李修转头看向梁所长。 根据梁所长讲的，江娅应该是在去年十月被关进来的。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十六层的罪犯杀干净后，她就被转移到了十八层，再也无法随意接触别人。 也就是说，江娅从去年十一月起，就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那时候李修还籍籍无名。 梁所长面色凝重，没有给出答案。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江娅是怎么做到的。 她有着特殊的方法，能够绕过研究所的符文法阵，获取情报或向外传递信息。 就如同刚才对李修的呼唤，照理说，她应该根本不知道李修过来才对。 江娅对梁所长点点头，像是同事之间互相打招呼，她合上书，书本悄然消失。 很显然，这本书是她用能力创造出来的幻象。 江娅说：“梁所长，能给我们一点单独的私人空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李修交流，希望你能走开一段距离，如果能帮我关闭房间内的监控和窃听装置就更好了。” “不可能！” 梁所长毫不犹豫的拒绝。 江娅微微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梁所长，我以为您成为研究所所长后，这半年来您能够学会变通，没想到您还是这么的死板。” “老所长，可比您可爱多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自李修过来一直放低姿态的梁所长眼中第一次闪过愤怒情绪。 去年11月，被江娅语言蛊惑死亡的研究者中就有梁所长的老上司，也正是因为老所长死亡，梁所长才会从“副所长”转正。 对此他心中没有半点欣喜，只有无尽的愤怒！ 梁所长双拳紧握，以他的权限，只要一个命令，玻璃房间内就会释放足以杀死十头蓝鲸的神经毒气。 他无数次想要为老所长报仇，今天这份欲望达到了顶峰，他即将克制不住这份情绪—— “我要和李修谈谈死海的事情。” 江娅一句话，把梁所长所有的愤怒压回了心底。 梁所长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如果他只是普通研究员，江娅已经死了，可他是研究所的所长，他要为手下的人，要为特事局负责。 特事局、国家需要江娅脑子里的情报。 “请务必小心。” 梁所长说完，拍了拍李修肩膀，随后默默走远。 走之前，他关闭了所有的监控和监听装置。 李修望着梁所长的背影，转过头，对江娅平静的问：“玩弄人心，玩弄情绪……有意思吗？” 江娅微笑说：“其实没意思的，不过关太久了，人就容易产生恶趣味……就会想……” 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身体闪烁，出现了类似信号不良的残影。 李修微微皱眉，不知道江娅在耍什么把戏。 下一秒，江娅的妆容、休闲服、书籍全部消失了，一个身材过于瘦削，身穿白色囚服的女人跌坐在地上。 “李修……” 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江娅猛地抬起头，嗓音沙哑的说： “我是江娅……真正的江娅。” “我只有十分钟出来的时间，所以注意听，我要把死海的一切秘密都告诉你。” 第319章 仪式地点 江娅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句话都像子弹般，射穿了李修的心理防线。 一路过来的路上，听着梁所长对她的描述，李修心中原本酝酿了不少的问题。 比如，死海是怎么给人洗脑的，她知不知道圣徒-0737等。 他没想着能从江娅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但只要旁敲侧击中得到细微的讯息就足够了。 等回去后，李修就可以把只言片语的线索告诉苏小雅，让她发动能力判断真伪。 李修计划的很好，可没想到一见面，人家直接明牌了。 静静注视江娅足足三十秒，李修问：“你当初，就是这么蛊惑别人自杀的吗？” 江娅面容苦涩，眼中满是哀伤，她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的，我会把一切的真相告诉你，至于信任与否，取决于你的判断。” 对于江娅来说，语言就是她的武器。 虽然现在的她看起来撤去了所有的超凡力场，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与之前的洒脱从容截然不同。 但李修没有小瞧任何一个对手的习惯。 尤其是死海的人。 听，还是不听？ 听的话，就可能落入江娅的陷阱。 不听，就会白白浪费得到重要情报的机会——不论她胡诌，又或是真的说出了关键情报，后续都会有苏小雅进行甄别。 又是近十秒的思考，李修作出判断。 “你说吧，话说在前面，我不会信任你说的每一句话。” 江娅微微点头，“你的聆听，就足够了。” “我们只有十分钟……现在是九分十三秒，我尽可能用最简短的方式来描述。”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 “首先，就是死海近一年来，花费最多精力筹备的神降仪式。” “神降仪式总共分为四个环节，天空、大地、海洋和烈焰。” “你应该发现了，最近一年来，全球各地超凡失控事件频繁。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偶然现象，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死海刻意引发的，为的就是寻找神降仪式举行的最佳地点。” “截止我被关进来之前，他们锁定了四个位置。” 本来默默听着的李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关于四大仪式的事情，经过美尼斯之行，李修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跟江娅上半段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但是…… 李修问：“你知道举行仪式的确切位置？！” “是的，死海中不存在阶级的观念，所有人都是圣徒，不论等阶高低、力量强弱，圣徒之间情报是共享的。我……准确说，被死海污染的我，知晓了四大仪式的举办地点。” “在哪？” 江娅没有卖关子，时间紧张，她加快语速说： “海洋仪式，在古代亚特兰蒂斯遗迹，太平洋的最深处。” “天空仪式，在象征着死亡和天空的美尼斯。” “大地仪式，在世界之巅·喜马拉雅山峰。” “烈焰仪式，在被称为星球不定时炸弹的黄石火山——世界上最大的火山群地带。”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身体虚弱的江娅在微微喘息，她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当然，不仅是地点要对应上，还需要一整套繁杂的符文法阵、祭品和能够与神明灵魂共鸣的施法者，四者缺一不可。” 特定地点、符文法阵、祭品以及施法者。 李修思考着，假如江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天空仪式从根源上就断绝了。 美尼斯的天空正在被拉斐尔保护，加上现在断绝了进入冥界的路径，死海成员想要进入冥界阻止她，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在美尼斯国界范围内寻死，以灵魂坠入到冥界之中。 掌握了冥王之力的拉斐尔，就是冥界的真正主宰，只要是灵魂体，没人能在冥界战胜她。 想到这，李修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他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娅，转而问：“你为什么不把这条消息早点告诉别人？” “我不能说。” 江娅说：“我不知道这座研究所内，还有多少人值得相信。这座研究所内的所有人都听过我的声音，只要他们听过我的声音，就有被蛊惑的可能。” “另一个我并不知晓我的存在，我不能去赌，要是赌输了，另一个我能够很轻松的把现在的我抹除掉。”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条寄生虫，躲在没人察觉的角落，绝对不能被无法信任的人发现。我这是第一次出来，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我必须抓住唯一的机会。” 李修问：“那你就相信我？不怕我是冒充的，况且，我也有被另一个你蛊惑的可能。” “不，你无法被冒充，也无法被蛊惑。”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缠绕着浓郁到极点的‘神明赐福’。” 李修低头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江娅解释说：“这是只有死海成员，当完成第一次与神明共鸣后，才能看到的东西。” “因为我拯救了安元市？又是英雄的奖励？” 李修想起了约翰的论调。 在约翰认知中，李修的一切成果都是因为“英雄”之名，这就是他不惜屠杀整个卡尔诗市，也要成为英雄的原因。 “是的，国内的英雄，只有你，不可能有人冒充。” 几句话的功夫，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一半。 神降四仪式的事情，李修就算知道了，其实他能做的也不多。 海洋仪式已经完成，大量的鱼类开始了不可逆的变异。 天空仪式被阻止。 烈焰仪式在漂亮国，以李修的身份要是去了黄山火山区，估计不等死海举行仪式，他就得先和漂亮国当地的超凡者把火山给打爆了。 剩下的就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大地仪式。 这点李修只能通知特事局，派信得过的人去驻守，李修总不可能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举行的仪式，跑到雪山上，他又不是想当奇异博士。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判断清楚江娅话语的真伪。 李修把众多念头压在心底，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个人，把你带入死海组织的人，他是谁？” 第320章 灵魂升维 “他……” 提到那位神秘的引路人，江娅眼神复杂。 这份复杂并不是因为畏惧，不敢把对方的名字说出口。 而是不忍。 “他自称圣徒-0001，不过，他更喜欢我称呼他为‘老师’。” 江娅回忆与圣徒-0001相处的点点滴滴，犹豫了片刻说：“虽然他把我变成了死海的疯子，但我还是要说，他是一个充满了人格魅力的男人，某种层面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好人？” 李修无法想象，好人这个词会和死海组织沾边。 圣徒-0001号，一听就是死海的头目，疯子中的疯子才对。 作为一名出色的心理治疗师，江娅不仅超凡能力出色，心理学专业能力也很出色，她能通过微表情洞悉李修的内心所想。 她十分理解李修心中的怀疑，江娅解释说：“因为他拯救我真的是不带任何的私心。” “他难道不是为了把你作为钉子，打入特事局内部？” “不。” 江娅摇头说：“以老师的能力，想要屠杀一座城市的特事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没必要多此一举，通过转变我的方式来达成这个目的。” “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变成死海的疯子？” “因为他要救我。” 李修敲了敲玻璃墙壁，“这是在救你？” “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江娅回忆当时的情况：“当时的我灵魂受到严重污染，生命进入到最后的倒计时，以我的情况，就算马上送到庆京总部，交给全国，不，全世界最强的治疗系能力者也回天乏术。” “这就像是喝了百草枯的自杀者，除了慢慢等待生命的倒计时，什么也做不了。” “老师想要救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的灵魂与神明链接在一起，靠着神明高维度的共鸣，超越一切的规则、极限，强行把我的灵魂升维，这才使我活了过来。” 李修不记得是第几次听到“灵魂升维”这句话了。 “所谓的‘灵魂升维’就是死海组织洗脑的过程？” “用洗脑这个词不够精准，应该说是认知改变。李修，你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吗？” 李修摇摇头，他自幼在安元市长大，还从未下乡体验生活过。 江娅说：“我童年时期是在农村奶奶家长大的，乡村和城市比起来能很轻松的让内心平静下来，我很怀念在奶奶家的生活——除了那个室外的、由几片木板组成的简易卫生间。” “我中学起离开乡村，再回老家时已经是十年后。当我再次去那个室外简易卫生间的时候，看着下面蠕动的蛆虫、偶尔窜出来的老鼠，我整个人差点吐了。” “小时候，习以为常的事物，只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无法接受。当然，无法接受的还不止这些，许多乡村的观念，比如女孩子要在家相夫教子，一定要生儿子等……我都无法接受。这就是认知改变。” 李修逐渐理解江娅的意思，他缓缓点头。 许多人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都经历过认知改变。 最简单的，现在回头去看十年前发在QQ空间的矫情文案，大部分人会尴尬的抠脚。 江娅继续说：“灵魂升维的认知改变要比我上面描述的强烈一万倍，几乎在与神明沉睡的灵魂产生共鸣的瞬间，属于你的一切认知就会被强行提升。注意，不是扭曲，是提升。” 因为认知改变，死海组织成员的一切疯狂行为就说得通了。 在过去，女人去上学是疯狂，男人质疑王权是疯狂。 学者认为世界的中心不是地球而是太阳，这是疯狂，是不敬，是要被烧死的罪孽。 所以，死海组织真的…… 不对！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差点被这个女人绕进去了。 是真正的疯癫，还是认知太过超前的不被认可，这件事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最终解释权应该归于历史，而不是疯子自身。 李修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死海的仪式并不是洗脑，是认知提升，那一墙之隔，站在李修面前，自称是“真正的江娅”的她是什么？ “我……” 江娅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是江娅自身的‘恶念’。” “我代表了落后、封建、腐朽的老派思想，我来自江娅的童年，在灵魂升维的过程中，我发动了心灵能力，强行脱离主意识，躲了起来。” “大部分的我通过灵魂升维，成为了一个标准的死海成员，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还保留着原本人类时期的腐朽认知模式。” 听完这个解释，李修沉默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江娅真的很了不起。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能编出这段话，强行自圆其说的江娅，也很了不起。 李修说：“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那位老师，有关于他的线索？任何都可以。” 只要有一丁点线索，就可以反向追踪。 “抱歉，我无法形容他的长相，每当我回忆时，我记忆中只会出现一个轮廓，闪耀着温暖光芒，令人安心无比的男人轮廓。” 圣徒-0001号果然没那么好抓。 李修也没抱太大的期望，问：“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我的时间不多，关键的情报就这些了。等你走后，我会继续沉寂下去，以恶念的形式潜伏在江娅的心底，窃取情报，你可以半个月后再来找我。” “好。” 江娅身上再次出现信号不良的闪烁、 “这里没有可以记录时间的东西，所以，千万不要让另一个我看出破绽……否则我会被抹除……的……” 李修点头，他忽然问：“你说窃取情报，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 “过去的江娅是一个好人，她的善念必然大于恶念。身为恶念的你很聪明，很优秀，那么经历了灵魂升维的善念，应该更聪明，更优秀才对。” 李修平静注视江娅，说： “那你所掌握的，所窃取的情报，会不会是你的善念，主动泄露给你的，为的就是误导我？让我作出错误的判断？” 恶念江娅愕然。 下一秒，信号不良的闪烁，江娅恢复精致妆容，身上的囚服再次变为得体的休闲服和白大褂。 善念江娅保持消失前的洒脱笑容，她正要开口，结果李修一言不发扭头离开。 他没有信心在一位心理学大师、心灵感应能力者面前，保护住之前和恶念江娅交谈的秘密。 所以，李修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拒绝对话。 望着李修匆匆离去的背影。 善念江娅笑容僵在脸上。 第321章 寻求建议 “您出来了。” 梁所长等在外面，见李修出来笑着打招呼。 十分钟的等待，他恢复了平静，将之前的愤怒压到了心底。 “久等了。” 李修说“我们出去吧。” “好的。”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梁所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江娅有和您说什么吗？” “你没听到？” 李修以为梁所长有自己的手段知晓对话内容。 梁所长是研究所的管理员，他拥有最高的权限，完全可以打开安装在暗处的窃听器，听到李修和江娅的谈话内容。 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我相信您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这份信任不是因为他多么了解李修，而是源自李修过去的事迹。 面对梁所长展露出的信任，李修很想把一切告诉对方。 但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放弃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江娅说的都是真的，那李修就有必要保护这位唯一打入敌人内部的战友。 李修说：“她什么都没说。” 梁所长点点，松了口气：“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刚才还在担心您被她的语言所蛊惑。” 他说着打开了电梯。 两人进入电梯后，自地下十八层，缓缓升到一楼。 离开了地下区域，空气似乎都变得轻松清澈了不少。 “这是必然的，超凡者本能会对潜在的危险有感应，地下囚室中，每一层都安装了大当量的tnt炸弹，在最下方，还埋藏有一颗万吨级的核弹头。” “一旦发生重大的超凡污染泄露事件，核弹就会瞬间引爆，把潜在风险全部抹除。” 万吨级的核弹…… 李修咽了口唾沫，脊背一阵发凉。 肉身硬扛核弹……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正常的交流环节：开大会、发言，等到五点钟左右，他们就到了研究所内部的干部餐厅吃饭。 梁所长早早和厨师打了招呼，一桌子的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在桌子正中央，还摆放着一头金灿灿的烤全羊。 当看到梁所长自桌子下面，缓缓拿出一瓶茅台时，李修彻底懵了。 “这个……” 李修指了指桌上死不瞑目的烤全羊，又指了指那瓶刚开封的茅台：“还有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失控镇压研究所好歹是特事局下属部门，饭桌上一圈人全是体制内、带编制的人员，这种规模的内部用餐，明显是严重超标了。 李修做不出别人请客吃大餐，他反手就把别人举报的缺德事情，他的道德感还没那么浓厚。 只不过心理上觉得有点怪怪的，再好的东西吃进去，也少了点轻松愉快的味道。 梁所长笑着压了压手，示意李修稍安勿躁，指着坐在斜对角的男人说：“这位是我们的财务，他可以作证，这一桌的菜没有动研究所的一分钱，全都是我的私人支出。” “当然，私人请客，如果请的是领导，自然也是不行的，可是……您不是临时工吗？不在编制内，跳出体制中。” 李修无奈摇头，对梁局长说：“您真的是……太过于热情了。” “哈哈，应该的，能请世界第九英雄吃饭，这是我的荣幸。” 一桌的饭吃的是主宾尽欢，那瓶茅台很快就喝完了。 不过饭桌上大多是陌生人，李修没有喝醉，他发动了超凡能力，强行把所有酒精都代谢掉了，连微醺的感觉都没有。 去除了酒精的效果后，茅台就变成了散发奇怪刺鼻味道的透明液体，李修觉得爆炎地狱的岩浆都要比这个好喝多了。 穷惯了的李修，认为这不是茅台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所谓山猪吃不了细糠，大概就是如此了。 饭菜很丰盛，梁局长等人也十分热情，可惜李修的心思有一半放在了江娅所透露的情报中。 梁所长看出了李修心中有事，没有拖长饭局的时间，见吃的差不多就早早结束。 他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晚上的活动，包括李修的住宿等，见李修想要回去，就没有过多的挽留。 适当的热情会使人感动，但过分的、没有边界的热情，反而会让人厌烦。 梁所长过去不懂，但担任研究所所长这半年多的时间，他成长了很多。 李修是乘坐研究所的专机过来的，回去自然也是专机送回去。 李修没有拒绝。 坐在飞机上，李修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看起来就像是沉沉睡去。 飞行员看了眼监控屏幕，更为认真的驾驶起飞机，保证飞行的平稳，让李修能睡个好觉。 与此同时，李修的意识空间中。 他坐在一片漆黑中，左右和背后各有三扇数千米高，连接天地的巨大地狱之门。 门扉背后分别是已经解锁的极寒、爆炎和暴风地狱。 “关于江娅说的话，你们怎么看？” 李修自认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否则，他也不至于每到期末，就要为了避免挂科而挑灯夜读。 他的理解、分析、判断能力，只能说是平均水平。 所以，李修选择寻求场外援助。 项羽，历史中最为著名的军事家之一，有过数次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 世人习惯于称赞他的勇武，但仅仅是个人的勇武，可没办法在数千年的历史中，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过于闪耀的勇猛之下，是同样熠熠生辉的谋略。 苏妲己，在神话传说中最具戏剧色彩的女人，几乎没有之一。 有人迷恋她的美貌，有人唾弃她的邪恶，但所有人都要承认，苏妲己对人心，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精准把控，能轻而易举的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份精准到极点的掌控能力同样也体现在了她对超凡力量的掌控中。 意识中有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李修当然不会浪费资源。 听到李修的问题，代表着极寒地狱和爆炎地狱的巨大门扉微微打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能看到躺在冰雪沙发上，捧着封神榜打游戏的苏妲己，以及坐在岩浆长河岸边，专注雕刻木雕的项羽。 项羽说：“重要的不是她怎么说，而是你要怎么做。” “现代社会，我懂的不多，在我的年代，只要开战，每天都有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军情送过来。如果我每日专注于判断那个是真，哪个是假，那我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所以，不用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专注于发挥你的优势。” “我的优势……” 李修琢磨这句话：“你是说提升等阶？” 项羽抬起头，和李修对视一眼，笑着说：“我就说你很敏锐，没错，因为我即地狱的能力，你的进阶速度要远超大部分人。只要你能快速，在一两个月内达到三阶巅峰。” “面对绝对的力量……” 项羽吹了一下木雕上的碎屑，虞姬的面孔愈发栩栩如生，他收起木雕，低沉的嗓音自地狱大门后飘来： “一切阴谋都将失去作用。” 第322章 杀，还是不杀？ 面对敌人，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以点破面的击溃对手。 充满了项羽个人风格的建议，格外对李修的胃口。 李修也是这么考虑的。 自美尼斯回来后，他一直专注于攻略暴风地狱，并早早整理好了从迪亚波罗手中抢来的十几件禁忌物品，列了清单发给了林科。 迪亚波罗的“道具流”，一般人根本玩不转。 这需要一心多用，需要大量的瞬时计算、柔和的超凡能力，以及多年的练习。 有“多年练习”的时间，李修不如用来攻略新的地狱。 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战力，李修把缴获而来的禁忌物品清单发给林科，由他帮忙在特事局系统后台寻找适合李修的禁忌物品。 贵点无所谓，他可以用三、四个禁忌物品换一个高等阶或具备特殊能力的禁忌物品。 如果还不够，李修还可以补贴功勋值。 内在攻略暴风地狱，提升自身等阶。 外在寻觅合适的禁忌物品，扩充应敌手段。 内外兼修，这就是李修近期的计划。 见项羽说完，苏妲己放下了封神榜残页，手机里传来了“胜利”的声音，以及队友的语音： “狐狸姐牛逼！” “单人carry，太猛了！” 不知不觉间，苏妲己完成了从网瘾少女向电竞大神的转变。 这是必然的。 论设备，别人最多是电竞手机，她手中的是封神榜残页。 论技术，她的反应速度、计算能力即便在超凡者中也是最顶级的。 收起了封神榜残页，苏妲己翻了个身，从在沙发上侧躺，改成端坐。 她翘起一条腿，结实有弹性的大腿、光洁充满诱人弧线的小腿，以及洁白如玉的玉足裸露在外面。 她的脚趾微微张开、闭合，通过这种方式放松着肌肉。 “江娅说的是实话。” 苏妲己的回答风格与项羽截然不同。 她双手抱怀，丰满的胸部在手臂挤压下，出现了令人眼晕的弧度。 “她的确是恶念，这点毋庸置疑。” 李修好奇问：“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我是苏妲己。别的事情就算了，骗人这种事，尤其是女人骗人这种事——这么说来可能有点奇怪——没人能比得过我。” 苏妲己说：“她的确是在说实话，不含半点水分的实话。但是……” 李修和她对视一眼，同时有默契的开口说：“实话，也可能是陷阱。” 真正的欺诈高手绝不会满嘴谎言。 在真实的基础上，稍微做一些顺序的调整，又或者隐瞒几句关键性的信息，在听者耳中就会是完全不同的答案。 苏妲己一边用指甲锉，小心磨着手指甲，一边说：“要我说，就把所有情报丢给你的大女朋友，以她的能力，一眼就能判断出关键情报，还能自动把缺失的内容补齐。” “我明白了，不过……” 李修无语的看着欣赏自己指甲的苏妲己，问：“什么叫大女朋友？” “没结婚当然是大女朋友， 总不能叫大老婆吧？” 李修吐槽说：“关键是‘女朋友’还是‘老婆’的问题吗？关键是‘大’、‘小’的问题啊！” “诶？” 苏妲己愕然抬头，“我猜错了吗，原来林依白才是大的？” 另一头的项羽见话题转向了奇怪的方向，浅笑着摇头，爆炎地狱的大门关闭，消失不见。 李修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站起来，向外走去。 苏妲己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站起来趴在门边问：“快快快，告诉姐姐，你到底更喜欢谁？喂，别走呀，相信我，你只要按照我的话术来，三天内保证你能拿下……” 李修离开了意识空间，总算是摆脱了苏妲己的碎碎念。 “三天拿下啊……” 李修摇摇头。 考试可以作弊，工作可以偷懒，但是本应该享受过程的情感，还要是还要走捷径，直接抵达目的地…… 那人生未免太无趣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以当前的速度，估计李修能在十一点之前抵达安元市。 看向漆黑的窗外。 “那接下来就是等苏小雅从庆京述职回来了。” …… “我们绝对不能让苏小雅活着回去。” 蛇女的声音在高空中回荡。 她今天依旧是赤身裸体，不着片缕，一头赤红长发随着坠落的狂风舞动。 没有长发遮挡，她诱人的身姿彻底暴露在同伴们的注视下，可无论是蛇女，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经过灵魂升维，这种事情根本无法激起他们的羞耻心。 对死海成员来说，肉体只是灵魂寄居的皮囊罢了，而在这个皮囊上面，穿不穿衣服，衣服是名贵还是廉价，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蛇女对面，有两个人同样在急速坠落。 其中一人是圣徒-0737号，他今天穿的很简约，蓝色水系牛仔裤、白底灰条纹衬衫以及一双新百伦的休闲鞋。 与其说是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成员，更像是在硅谷上班的it人员。 另一个人是陌生的面孔，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大约一米九出头，穿着黑色衣裤，脸上戴着小丑面具，脖子上系着披风。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所谓的披风实际上是一个破麻布袋子。 圣徒编号-007。 姓名未知。 代号…… 拾荒者。 拾荒者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神透过廉价的塑料小丑面具，凝视着全身赤裸的蛇女，问： “你打算冲进庆京总部？还是说在步笙声护送她回去的路上，顶着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强杀苏小雅？” 李修为了寻找父母，违背特事局嘱托，执意出国，特事局可以用“年轻人一时冲动”来解释。 为了帮助他出国，苏小雅提前布置的一系列安排，可就不能用“一时兴起”来解释了。 考虑到李修和苏小雅之间的关系，古局长也是希望尽可能的大事化小。 况且，就算没有李修这一层关系，光是“拉普拉斯妖”知晓一切的能力，就足够特事局重新考虑对苏小雅的安置。 这两天苏小雅在庆京，与古局长等一众特事局高层交流。 在蛇女看来，这是杀死苏小雅的最好机会。 一旦她回到安元市，进入到李修的庇护范围内，想要再对她出手就几乎不可能了。 “苏小雅一天不死，四大仪式就一天无法完成！” 蛇女舔了舔嘴唇，看了眼到地面的距离，对两位同伴说：“你们还有三十七秒的时间做判断。” 他们头顶，是璀璨的星空。 他们的下方，是特事局庆京总部。 “杀，还是不杀？” 拾荒者、蛇女、圣徒-0737对视一眼。 “杀！” 第323章 夜袭 能力名称：拉普拉斯妖。 等阶：六阶上段 能力介绍：根据提出的问题，意识空间中自然涌现出无数答案，同时大脑能够进行从数百倍到上千倍的思维加速。 这是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就能知晓宇宙一切奥秘的能力！ “……神明的降临，必然会面临阻碍，伟大之所以称为伟大，就是因为祂能击碎阻挡在面前的所有腐朽。” 圣徒-0737轻声说。 他俯视下方，灯火辉煌的庆京市。 距离他们降落，只剩下最后的十五秒，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三人已经飙升到了极为可怕的速度。 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稳。 拾荒者说：“我同意杀死苏小雅，但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在我们冒出杀死她的念头时，不，应该说在我们潜意识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以她的能力，应该就已经提前推测到了今天我们三人的行动。” 拾荒者视线落在安静的特事局总部大楼，面具下面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头沉睡的洪荒猛兽。 下方很可能是针对他们三人的陷阱。 拾荒者继续说：“算时间的话，江娅已经和李修有接触了，可以等待她的消息。” 蛇女摇头说：“不，我不相信她，她就是一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女疯子。” “但她是老师的学生。” 圣徒-0737打断了蛇女和拾荒者的谈论，“我们可以不相信江娅，但要相信老师的判断。江娅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好了，谈话时间结束。” 他们下降到了距离地面不到百米的位置。 以他们的速度最多三四秒就能坠落到地面。 圣徒-0737打了个响指，周遭出现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符文法阵。 与此同时，特事局总部上方感应到未被检录的陌生超凡力场，总部下方的符文法阵被激活。 嗡—— 大地上出现了巨大的符文法阵，范围达到了数百公里，几乎将半座庆京市容纳在其中。 “汲取整座城市的力量，不光是超凡力量，还有电力、火力、温度，乃至人类内心中的善念、负面情绪，汲取所有的‘力’构建的城市级符文法阵……呵！” 圣徒-0737露出笑容，“虽然知道你们肯定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会用这种东西来迎接我们，应该说是受宠若惊吗？” “可惜……” “你们的手法太传统了。” 圣徒-0737萦绕在周身的符文法阵骤然释放出光芒，他十指在空中宛若弹奏钢琴般波动，随之一枚枚符文被他凭空写出。 符文与特事局的守护法阵碰撞，以最微小、最精准的方式，影响守护法阵的运行。 一枚符文只能影响不到零点几秒，可圣徒-0737制造出来的太多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守护法阵就变得生涩。 地面上，一个穿着皮夹克，抽着烟，卷发的小老头站在窗边。 小老头旁边是已经完成魔法少女变身的老六。 这位穿皮夹克抽烟烫头的大爷就是老六的老师，全特事局最强的符文法阵大师——孔山。 平日里桀骜不驯，性格怪癖的孔山老师，此刻正呆呆望着天空，手中的烟头烫到手指了都没回过神。 “老师，法阵这是要破了？” 眼前的一幕老六不可置信。 安置在特事局总部的符文法阵一共有五个级别，对应面对不同程度的危险。 第一级的符文法阵如果张开，整个庆京的电力系统会全部关闭，而瞬间张开的符文法阵，足以抵挡百万吨级别的核弹轰炸。 当前打开的是二级符文法阵，虽然比一级法阵在阵法威力上差了些许，但对方也只是三个人，甚至其中两人还尚未出手。 老六觉得，对方虽说是死海成员，但再强也不可能顷刻间打破法阵。 孔山回过神，扔掉手中的念头，说：“不论什么样的符文法阵，在真正的阵法师面前都是一道题。只要解开了这道题，法阵就相当于对他打开了大门，毫无阻碍。” “我们阵法师是出题人，也是解题人，小六，我曾经说过，你在符文法阵上有点天赋，这个天赋，我指的是‘出题’的天赋。但你的那点天赋，和天上的那位比起来……比你和狗的差距还要大。” 老六：“……” 今天又是莫名其妙挨骂的一天。 “好在……” 孔山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他回头看向大楼最高层，又点上一根烟，笑着说：“好在那位早就算到了这一点。” …… 百米高空中，圣徒-0737中断了法阵运行，拾荒者握紧斧头，一斧子劈砍下来，在法阵最薄弱的地方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人进入法阵内部。 就在他们进入的同时，被撕开的守护法阵再次愈合，并且……内部给人的感觉要比外面还要坚固稳定！ 他们被关起来了。 双脚踏在地面的瞬间，两道可怕到令人战栗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 一道来自于拾荒者，他的超凡力场宛若山岳般沉重，而组成这座山岳的，并不是岩石、泥土，而是在这个时代，被人唾弃、抛弃的种种意志—— 年轻人的朝气、成年人的良知、老年人的美德、男人的担当、女人的温柔…… 这些被抛弃的品质被拾荒人捡起来，背负在身上，成为了他战斗时的底蕴。 他的斧头上缠绕着洁白光芒，整个人虽然身穿黑衣，披着脏兮兮的麻袋斗篷，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雕像，让人不敢小觑。 另一道力场气势来自蛇女，她的超凡力场散发着原始、古老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柏油路地面涌现出花草，空气中多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没人敢去闻上一口。 一名名外勤人员走出，他们全身穿戴着防护服，保证没有一片皮肤裸露在外面，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每个人胸口更是绘制着人小小的符文法阵。 这个符文法阵最大的功效就是抵御心灵污染——蛇女的毒液不仅能攻击肉体，还能攻击灵魂。 圣徒-0737抬起头，与站在特事局大楼最顶端的苏小雅对视，他无视了面前数百名特事局精英，用十分标准的礼仪弯腰行礼： “你好，苏小姐，死海前来取走你的生命。” 第324章 垃圾 “怕吗？” 古局长温和的嗓音传来。 苏小雅转过身，说：“如果在庆京总部我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那么全世界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古局长招招手，苏小雅走过去，古局长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苏小雅面前。 “喝杯茶，慢慢等。” 苏小雅清楚古局长所说的“等”是什么意思。 不是等死海三人组被击溃，而是等他们露出真正的底牌。 回到安元市后，苏小雅就提前和古局长取得了联系，她提前算出了死海组织可能会对她出手。 于是，苏小雅决定将计就计，以自己的生命为诱饵，布置一场杀局，引诱死海过来。 早在一周前，特事局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从外勤人员到研发、后勤科，全部都加班加点的忙碌了起来。 起初，他们不知道原因，出于自身的职业素养，虽然迷茫，但还是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 直到今天，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周来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坑杀死海三位高层。 拾荒者，死海圣徒编号-007. 蛇女，死海圣徒编号-009。 圣徒-0737，放弃前十编号，却是001的第一位学生。 如果今天能把这三人留在庆京市，那对于死海组织来说绝对是重大的打击！ 但不论是苏小雅，还是古局长，又或是后勤科的智囊团，他们都不认为在世界范围内搅动风云的死海高层人员会是傻子。 苏小雅的能力经过美尼斯行动，早已不是秘密，他们敢冒着“全知”的威胁来到庆京动手，就说明他们早有准备。 并且这份准备，应该是无法被“拉普拉斯妖”推测出来的。 顶楼的办公室，苏小雅和古局长小口品茶，地面上已经杀得天昏地暗，混乱不堪。 然而，在这份混乱中，却有诡异的……秩序感。 拾荒者一斧子劈下去，本应该把面前的外勤人员一斧子劈成两半，可对方在防护服下面竟然有着一层厚厚的防护装甲。 不是普通的防护装甲，是由血脉武器废料，夹杂了特殊金属和符文法阵，制造出来的防护装甲。 抗住了致命一击，那名被攻击的超凡者没有恋战，迅速抽身退去，让另一名同伴顶上。 拾荒者面具下的眉头紧锁。 这种程度的防护装甲就算是特事局也不可能大规模量产。 就算特事局家大业大，每人发了一整套，可因为特殊材质的重量，以及超凡力场的干扰，也会影响使用者本身的力量发挥。 当又一次劈砍，再次被一面防护装甲拦下后，拾荒者终于从防护服的缝隙看到了真相—— 装甲只有巴掌大的一片，就精准放置在他劈砍的位置。 拾荒者恍然明白过来： 有人早早算到了今天的战斗，算到了他的出手方式，算到了一切的一切。 当这个答案出现时，拾荒者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中流淌过一道前所未有的惊悚感。 这种被看穿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感觉，上一次…… 还是在灵魂升维，与神明的灵魂产生共鸣的刹那！ 拾荒者之前从未与李修或苏小雅打过交道，他以为苏小雅不过是某个幸运获得棘手能力的超凡者，这种人他见多了。 但今天看来…… “她必须死！” 拾荒者环顾四周，他们三人冲杀了一阵，竟然没有一名特事局的外勤人员死亡。 防护装甲、隐藏在角落的治疗法阵，又或者精准到极点的救援人员，一系列的布置下，死海三人只是在被不断的消耗超凡力量。 美尼斯都有阿努比斯权杖，这个三阶禁忌物品作为底蕴镇场，那么在国际舞台上，影响力比荷鲁斯更强的特事局会没有底牌吗？ 特事局是觉得，暂时还不需要拿出来。 拾荒者要的就是特事局的轻视，要的就是他们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错觉。 只要瞬间爆发的力量，超过了特事局的应对范围，在他们拿出底牌前杀了苏小雅离开，他们三人的计划就成功了。 拾荒者扭头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圣徒-0737。 圣徒-0737丝毫不像是在战场中央，他单手插兜，右手在空中写写画画，隔绝一切的攻击。 见拾荒者看过来，圣徒-0737微微点头，用嘴型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圣徒-0737打了个响指，萦绕在他周身的符文法阵骤然向外扩散，当符文法阵碰撞上特事局大楼时，大楼闪耀起一层刺眼光辉。 原来这栋大楼经过改造，它本身就是一件强大的禁忌物品，能够阻止一切不被邀请者的进入。 在圣徒-0737的符文法阵作用下，大楼的效果被暂时压制。 与此同时，拾荒者举起手中的斧子，小丑面具下，一双眼格外冷漠，仿佛他不是在看敌人，而是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 “小心！” 一名特事局的心灵感应系能力者发出提醒。 在这位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的注视中，拾荒者的灵魂正在散发神圣光辉！ 咔哒。 苏小雅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终于等到了。 死海组织成员与寻常超凡者最大的不同，脱离拉普拉斯妖计算的唯一变数—— 灵魂升维。 苏小雅站在窗边，俯视下方的拾荒者，轻声低语：“让我见识一下吧，所谓神明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拾荒者的灵魂在顷刻间提升维度，几乎要摆脱这具肉身，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就在灵魂彻底离开肉体的最后一秒，升维的进程停了下来。 拾荒者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因为灵魂的变化，多了一条条金色的光晕，他睁开双眼，眼中是星辰大海，是万丈光芒。 他环视四周，说：“我认定你们为……” “垃圾。”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微弱的波动以拾荒者为中心，向四周释放。 这份波动不是超凡力场，也不是某种特殊能力，它跨越了等阶的限定，来自于更高维度的那位存在。 “我……我的力量……消失了！” 一名特事局的外勤人员发出惊呼。 不仅是他，以拾荒者为中心，除了他、蛇女和圣徒-0737外，所有特事局的超凡者都无法感知到自身力量。 他们被强行转变为了普通人。 变成了拾荒者眼中的…… 垃圾！ 第325章 鸿钧？！ 死海成员在灵魂升维时，会与神明产生过刹那间的共鸣。 其中，有小部分人，他们的灵魂足够敏锐，对自身能力的开发足够强大，又或者足够幸运。 他们就能在灵魂升维中得到新的力量。 超脱凡俗，来自神明的力量！ 对于这份力量，死海内部将其称之为： 二次觉醒。 拾荒者作为排名007号的圣徒，自然早就掌握了二次觉醒。 他自身的能力是能够收集社会中被人无意间抛弃的“垃圾”，比如前面提到的善良、真诚、尊重等情绪，利用情绪的力量加持自身，进行战斗。 当拾荒者激发二次觉醒的力量后，他平日积攒的情绪会被急速消耗一空，并获得一项可怕的能力： 力量剥夺。 他能够剥夺视线范围内指定目标的超凡力量，将超凡者打回凡俗，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只要超凡等阶不高于拾荒者，能力就会被瞬间剥夺。 拾荒者的超凡等阶是四阶巅峰，当他启动灵魂升维，展开二次觉醒时，基本可以认为是一只脚踩在了三阶的大门后面。 全国范围内，可以说除了步笙声和李修，不论是谁在面对拾荒者时都会成为任人屠宰的羔羊。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感知不到超凡力量了，连身体强度都下降了！” 就算是失控镇压研究所最大功率的超凡力量压制装置，也只是把力量压制在身体内部，不让能力释放出来，做不到凭空抹除。 苏小雅轻声低语：“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现场的形势急转，人数再也不是特事局的优势，反而成为巨大的劣势。 能被调派过来的超凡者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最差都是五阶巅峰的外勤人员。 五阶巅峰听起来一般，但放在三四线小城市，五阶巅峰足以担任一支外勤小队的队长。 如果拾荒者将在场的外勤人员屠杀干净，那对于特事局来说，绝对是重大的打击，全国范围内的超凡失控事件将彻底失去压制。 不过，拾荒者没有选择对丧失战斗力的外勤人员们动手。 拾荒者、蛇女、圣徒-0737号越过数百名外勤人员，踩着特事局大楼的墙壁向上掠去。 三道身影，一道似猛虎，一道似鬼魅，一道似精灵，几乎是瞬间，三人就来到了特事局大楼的顶层。 拾荒者隔着一扇窗与苏小雅对视。 太快了，自拾荒者启动二次觉醒的能力，到他们突袭到大楼顶层，中间仅仅过去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拾荒者打的就是时间差。 神的力量不属于现实世界，即便是拉普拉斯妖也无法预测计算三维宇宙之外的事物。 如果是在牌桌上，死海三人组和苏小雅各自都已经明牌了。 他们能看到彼此的牌面，唯独又各自留了一张牌放在手中。 如今死海打出了他们底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苏小雅的底牌发动之前，把她瞬间斩杀！ 三人冲杀到窗前，拾荒者高举手中斧子，斧头上闪耀起虚幻的波纹，空间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苏小雅依旧静静站在窗前，没有向后退缩，更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拾荒者愕然发现，苏小雅双眸中闪过一条条数据流。 死到临头，她竟然还在分析他们？！ 是又有什么算计？ 还是房间内隐藏有瞬间解决战斗的高手？ “不可能，李修还在安元市，步笙声正在海外执行秘密任务，庆京特事局总部内没有一位三阶人员。” “只要三阶以下，没人能拦得住我！” 拾荒者思绪瞬间闪过，他心中有了答案，不再考虑其他，紧紧握住斧子。 在这个距离下，苏小雅，必死无疑！ 斧子高举，逸散的超凡力场使得上方的守护法阵出现道道波纹。 这一击的威力已经堪比三阶！ 因为大楼的禁忌物品效果被圣徒-0737号压制，在斧头尖锐的超凡力场逸散下，特事局大楼边缘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痕。 若是真的劈砍下来，能把整栋特事局大楼，连同大地劈成两半！ 在这一霎那，拾荒者与苏小雅对视。 他与苏小雅无冤无仇，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对一位陌生的女士出手，但为了神明的降临，他只能选择做出违背原则的决定。 “永别了，苏小姐——” 斧子以力劈华山之势，沉重落下。 就在这时，拾荒者见到玻璃窗后的苏小雅嘴唇微微张开，说出了两个字。 因为隔着玻璃，他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嘴型大致判断那两个字似乎是…… “鸿……钧？！” 地面上骤然升起成千上万道洁白光芒，无数光芒笼罩特事局大楼，迅速形成一位近百米高的洁白虚影。 终于来了！ 拾荒者明白这就是特事局的底牌。 他加快了挥舞斧头的速度，斧头后面形成了一长串灰色的时空裂缝，拾荒者要在洁白虚影凝聚之前，解决掉目标。 咚—— 斧头沉重落下，距离苏小雅却还有最后五公分的距离。 一座大钟拦截在了斧头和苏小雅之间。 斧头和大钟碰撞时的反震力道，顷刻间就把死海三人组击飞出去。 大钟扩散出去的声波，所有听到声波的特事局成员，感觉消失的超凡力量正在急速的恢复。 拾荒者怔怔望着面前，近百米高的洁白高大男人虚影。 男人身穿华国古朴长袍，面容模糊，看不清真正的长相，男人手中虚空托举着一座大钟，令人战栗的力场波动正自大钟中散发。 在注视大钟的同时，拾荒者脑中自然浮现它的名字： 东皇钟。 传说中镇压洪荒世界的无上宝物，拥有绝对的防御能力。 除了东皇钟之外，萦绕在鸿钧虚影周身，还有造化玉碟、诛仙剑阵、太极图、盘古幡，四件传说中的法宝。 只不过除了东皇钟之外，剩下四个还是模糊的虚影。 苏小雅站在窗边，仰头望着这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低声喃喃：“近地超凡应急防御系统·鸿钧一代，还只是半成品，就有这种程度的威力，更可怕的是……” “鸿钧系统，仅仅是特事局的底牌之一！” 第326章 有诈 拾荒者望着鸿钧虚影，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小雅：“你们……特事局想要人工造神？” 苏小雅虽然没听到他的话，但以她的能力，能清楚的知道拾荒者在说什么，她微微摇头，轻声说： “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也不靠什么救世主。在这片土地上，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力量。” 这是除了华国人之外，其他国度的人无法理解的情怀。 不少欧美或泡菜国人在与华国人聊天时会震惊于，华国人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没有信仰。 在国外，没有信仰的人才是少数，才是相对不合群的人，但在华国人当中，即便是信佛拜神的人，也仅仅是把神佛当做是“交易对象”—— 我给你上香，我给你敬仰，所以，你就要给我对应的赐福。 如果给了，我会回来还愿，大家合作愉快。 如果不给，呵呵，明年就不来了。 这还是客气的，古时干旱的时候，多少没求来雨水的龙王庙被砸烂了？ “这个国度的人不是没有信仰，而是在经历过一段最为苦难的时期，比起神佛，我们更倾向于……” “信仰自己。” 巨大的鸿钧虚影顶天立地，一道毫无感情的视线自高空中冰冷俯视死海三人。 死海三人组猜测过特事局肯定有应对的手段，不可能像表现出来的贫弱，但他们没想到，特事局会在总部下方藏着这么一个“核弹级”的超凡武器。 蛇女不理解，特事局既然有这种东西，为什么在国际舞台上如此的低调？ 圣徒-0737号没有丝毫犹豫，对两位同伴说：“走！” 三人疾驰向阵法边缘，只要破开内部封锁的守护法阵，进入到城市内部，以他们的隐匿水平能够轻松混入人群中，躲避特事局的追踪。 孔山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天赋的确很强，但是老头子我，也不弱啊！” 哧—— 打火机中火苗出现，烟头缓缓点燃，烟丝被红光浸染。 与此同时，守护法阵中的符文骤然开始流转起来，起初很慢，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无比迅速。 圣徒-0737号的确是法阵大师，如果光说“解题”的天赋，他要比孔山还要高。 不过，孔山的积累、特事局的底蕴，可不是假的。 伴随符文不规则的流转，法阵的规则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成千上万种变化，想要解开这道难题，只有两种办法。 等待法阵的变化结束一轮。 这样后续的任何变化，只不过是前面变化的重复，以圣徒-0737号的水平瞬间就能破开。 这个办法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鸿钧虚影已经托举起了东皇钟，足以冻结时空的超凡力场散发出来。 这绝对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力量。 死海三人组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另一个办法就是瞬时记住法阵的一切变化，并以此推演出下一秒的法阵薄弱点，以点破面，直接突围。 但全世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苏小雅。 唯二的两条逃生道路被堵住，眼看东皇钟就要落下，蛇女不再隐藏实力，强行灵魂升维，赤裸的身形化为若隐若现的迷雾。 迷雾状态下，竟然直接无视了法阵，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般，就要穿透过去。 她包裹住拾荒者和圣徒-0737号，扭头就向外走。 可惜，晚了。 东皇钟已经落下。 似乎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们身上，蛇女幻化的迷雾直接就被驱散了一半，圣徒-0737号掉落下来。 “你们先走。” 圣徒-0737号放弃了逃走，双手抓住衬衫猛地一扯，衬衫扣子崩开，他赤裸上身，篆刻在皮肤上的符文法阵尽数飞出。 这些都是混着他的血液、无数人的灵魂，并把九件禁忌物品研磨成粉末后，篆刻在身上的法阵，是圣徒-0737号的最强一击。 蛇女没有耽搁，深深的看了眼圣徒-0737号，眼中流过一滴泪水，带着拾荒者脱离法阵的范围。 见他们要逃，老六、南秋等专案二组成员自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老六骑着魔法扫帚，娇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反派就别在这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恶不恶心呐！” 东皇钟落下的进程仅仅被阻挡了不到一秒，就摧枯拉朽般把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尽数摧毁。 他被镇压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结束了？” 站在外面的特事局队员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今天所见所闻的一切。 那可是死海，全世界最可怕的恐怖组织，来的还是三位干部。 外勤人员们相信特事局的力量，可当他们瞧见过来的是死海成员时，内心里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只要最后能获胜，就是成功的战争。 等结束了，他们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死。 受伤最严重的倒霉蛋，无非是被拾荒者一斧子砸在防护装甲上，自身肉体强度太弱，被隔着防护装甲震伤了内脏。 这种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是必死的，对于超凡者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 所以，当圣徒-0737号被镇压，蛇女和拾荒者逃亡，今夜奋力拼杀的外勤人员还是没有半点真实感。 总觉得……太过于轻松了。 轻松地产生了自我怀疑。 “赢了吧？” “应该是吧？” “提高点警惕，免得死海的家伙杀个回马枪。” 古局长端着茶杯，看着下面外勤人员们略显拘谨的庆贺，转过身，对苏小雅点头微笑说： “小雅，谢谢你，多亏了你的一系列安排，这才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苏小雅摇头说：“他们是了保护我而战斗，我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去死。古局长，您先休息，我下去看看。” 以古局长的敏锐，注意到苏小雅表情不对，明白事情还没有结束，她问：“你觉得这里面有诈？” “不是我觉得。” 苏小雅望着被东皇钟镇压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圣徒-0737号，说：“是这里面绝对有诈。” 古局长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苏小雅乘坐电梯，来到一楼。 当她走出电梯时，所有在场的特事局成员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向她表示敬意。 他们是冲杀在一线的战士，比谁都清楚，在一起大规模迎战行动中，能遇到一名让所有人活下来的战术指挥官，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苏小雅点头和众人致意，穿过人群，走到圣徒-0737号面前。 她半蹲下来，双眸中闪烁数据： “你是故意被抓的吧？” 第327章 阳谋 “你是故意被抓的吧？”苏小雅问。 “你通过能力看到的？” “不，一点直觉加上正常的推测。” 苏小雅俯视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圣徒-0737号，说：“你应该知道被抓捕的下场。” 圣徒0737问：“把我关起来？” “关起来只适合江娅这类缺乏自主进攻手段的能力者，想要把你安全的关起来太难了，出于安全起见，你会被就地格杀。” 如果是别的组织成员，会有心灵感知系能力者挖掘内心秘密的步骤，不过对于死海成员来说，这一步可以跳过。 他们扭曲疯狂的心灵，任何人在接触的瞬间就会被污染。 所以，直接击毙，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但是。” 苏小雅语调平和说：“你既然主动选择留下，就说明你有办法不被杀死。” 圣徒-0737腼腆笑着，双眸中闪过纯粹的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宁可被抓，也没有启动二次觉醒。” 圣徒-0737号表情渐渐消失，他叹息说：“和太聪明的人交流就会很没意思，我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错，你们杀不了我，准确说，你们不能杀我。” 一名站在旁边旁听的外勤队长，忍不住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们还杀不了你了？” “是的，你们不能杀我。” 圣徒-0737号说：“我在华国十三个城市的市中心安放了妖魔炸弹，每一枚妖魔炸弹的辐射半径是五十公里，一旦引爆，五十公里内的人就会被妖魔超凡力量浸染──放心，他们不会变成妖魔，时间不够，我来不及做转变仪式。” “虽然不会转变，但他们必死无疑。” “苏小姐，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只要知晓这件事，找到隐藏的十三枚炸弹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在你找到之前，你们不能动我。” 苏小雅缓缓点头。 就在圣徒0737说出十三枚妖魔炸弹的情报后，她就发动了能力，大量讯息出现。 能够出现情报，就说明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虚假的消息，意识空间中根本不会生成情报。 不过，这种方法也只能短暂的延缓圣徒0737的死亡进程，以苏小雅的速度和特事局的执行力，最多一个月就能把所有的炸弹拆除。 圣徒-0737号故意留下，只是为了耽搁这点时间……为什么呢？ 几秒后，苏小雅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你想占用我的思维内存。” “没错。” 圣徒-0737号坦诚回答。 死海的计划分两个步骤。 第一步，尝试击杀苏小雅。 第一步成功，那没什么好说的，万事大吉。 若第一步失败，那圣徒-0737号就选择留下，而他留下只有一个目的── 成为一个人形垃圾数据，用十三枚妖魔炸弹和未发动的二次觉醒为锚点，占用苏小雅的思维内存。 苏小雅同一时间能探寻的问题是有极限的，问题数量过多，就会影响她思维加速能力的分配。 “不过请放心，死海的本次行动目标不是华国，所以，苏小姐，请您这段时间就认真的寻找十三枚炸弹。对了，千万不要想着先不管炸弹，先探知我们想做什么，因为十三枚妖魔炸弹，会在30天以后自动引爆，不论我有没有死。”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死海用这种方式直白的告诉特事局，他们会在近期内搞事情，但和华国没关系，所以，别来掺和进来。 圣徒-0737号微微点头致意：“死海为您献上祝福，为了您能够……” “早日杀了我。” …… 安元市。 特事局训练场。 两道身影疾风骤雨般交手，激战中的两人分别是李修和林依白。 李修手持战戟，林依白握着一把直刀，两人的武器都没有开刃，在刀刃位置涂抹有特殊的颜料，只要落在身上，就会留下明显的标识。 他们正在进行战斗技巧训练。 在杀穿了图坦卡蒙的百万大军后，特事局内部已经没人有能再指导李修。 就连项羽本人，也只能在一些细节上，给李修建议，更多时候，两人是互相探讨。 虽然这话说了很多次，但还是要说，李修在战斗，尤其是近身战斗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而林依白在经历过与小森鬼武的战斗后，对刀法的理解已经如臻化境。 用她的话说就是：“可能……我跟老师一样，砍了小鬼子？所以，刀法终于达到了老师的层次。” 两人的老师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技艺，这就导致李修和林依白的作战风格十分相似： 看似大开大合，却毫无破绽，或者说，每一个破绽都是等待敌人迈入的陷阱。 两人越打速度越快，林依白已经动用了“金属狂潮”的能力，刀刃出现细微的嗡鸣。 李修没有使用地狱的力量，两人相差一个大的等阶，再使用地狱力量那就不用训练了，只是单方面的碾压。 可光是三阶的肉体力量就已经不容小觑了，何况李修还经过岩浆长河的锻造提升。 训练场内，两人交手的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稍稍溢散出来的力场波纹，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邃的划痕。 后勤人员坐在监控室内，电脑屏幕上是训练室内起伏的超凡力场数值，以及训练场的破损程度。 后勤人员看着飙升的破损度，悄悄咽了口唾沫：“这两位是吵架了？” 训练场中两人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是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必须要用高速摄影机放慢了数十倍才能勉强看到一道道残影。 面对林依白凶猛的攻势，李修逐渐提升力量输出。 如果不使用地狱的力量，光以肉体力量和格斗技巧来说，全力发挥的林依白已经不逊色于李修。 又是一次交锋后，林依白迅速向后退了半步，长刀收入刀鞘中，超凡力场也瞬间全部内敛。 林依白身体向下倾斜，训练场顷刻间静默下来，空气似乎都被抽空。 李修感觉不是在面对林依白，而是一枚即将引爆的宇宙奇点！ 下一瞬间，林依白骤然消失，刀鸣声闪过。 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李修背后数十米外的位置，仅仅露出半截的长刀缓缓插入刀鞘中，仿佛它从未拔出来过。 当啷。 李修手中的战戟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呼——” 林依白缓缓吐出一口气，因为温度过高，呼出的空气散发阵阵白雾。 咔哒。 长刀入鞘。 风，自她背后出现，吹乱了她的长发。 “帅！” 后勤人员忍不住发出感叹。 然而，帅了不到半秒，林依白啪嗒摔在地上，抓着小腿，大声呼救：“李修，救命救命，腿抽筋了。” 第328章 提升方向 李修脱下林依白的鞋子，帮她脱下袜子，露出白皙光洁的脚丫，又把裤脚往上提了提，露出弧线优美的小腿。 因为常年锻炼，林依白的自脚掌、脚踝到小腿肚的弧线极其漂亮，当双手捧着她的小脚时，李修脑中忍不住出现了“艺术品”三个字。 呆呆看了几秒，李修猛地回过神，与林依白一双清澈愚蠢的眼睛对视。 “我脚底板有东西吗？” 她把脚掰过去看，李修轻咳两声说：“没有，我看错了。” “李修，给你表演一个。” 林依白忽然抓着小腿，把脸贴在膝盖上，绷直了脚丫瞄准李修，嘴里发出“biu~biu~”的声音，同时，压低嗓音，学着反派的模样： “勇士李修，准备迎接我最强大的脚气攻击吧，biu~biu……哎呦，又抽筋了，李修救我！” 李修被这傻姑娘逗笑了，一巴掌拍在她的脚背上，拉过来轻轻揉捏脚心和小腿，帮她舒缓肌肉的压力。 林依白舒服的眯起眼睛：“嗯……舒服……哎呀，轻点……” 李修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说：“别发出怪动静。” 林依白捂着脑袋，发出嘿嘿傻笑。 李修一边帮她揉着腿，一边转过头，看向扔在地上的战戟。 这把战戟只是特事局的制式装备，由钨钢精心锻造，放在普通人手中算得上一件极为优秀的兵器。 但在超凡者手中就不够看了，更没办法和霸王战戟相提并论。 不过，林依白能突破李修的力场屏障，将他手中的武器斩断，这一刀的威力俨然已经超过了寻常四阶能具有的水平。 李修忍不住问：“你最后一刀是什么招式？以前没见你用过。” 林依白自腰间抽出肋差·葵纹越前康继。 “这把刀是小森鬼武死前托付给我的。以他的所作所为来说，小森鬼武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单就说在剑术、刀法层面，他是不折不扣的宗师。” 尤其老一辈纷纷逝去，就算活着的人也挥不动刀了。 自出生起，就开始锻炼刀法的小森鬼武，可以说是年青一代的第一人。 林依白举起葵纹越前康继，说：“这件禁忌物品是心灵感知系的道具，能够阻挡绝大多数的心灵冲击。但我发现，它除了防护效果外，可能是因为小森鬼武自幼拿着它，这把刀的内部还留有部分小森鬼武的刀法体悟。” 李修想起刚才那一记拔刀斩：“你刚才使用的是小森家的刀法？” “一部分小森家的刀法。” 林依白解释说：“小森家的家传刀法注重对力量的积蓄和瞬间速度的爆发，不过在挥刀时的冲击力不足。老师传授我的刀法，刚猛、有力，但面对敌人缺少关键性的变化。” “所以，我就尝试着把两者融合在一起，收刀的前半段使用小森家的蓄力和瞬间拔刀速度，而在真正挥刀的刹那，使用老师传授的发力技巧，借助拔刀斩的速度，进一步提升挥砍的威力。” “然后……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一刀。不过，如果单独用老师或小森家的刀法都没问题，可叠加在一起使用，我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就会忍不住抽筋。” 李修点点头。 将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武技，取其精华，结合到一个招式当中，这种事也就只有超凡者的身体素质能做到。 李修指尖释放出一丝超凡力场，感知林依白腿部的肌肉状态，又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说：“等你四阶巅峰，身体强度应该就能提升到能正常挥出这一刀，不会抽筋了。” “四阶巅峰啊……” 林依白失望的微微鼓起脸颊，“感觉还有好久才能达到。” 最近林依白的能力晋升进入了瓶颈期。 倒不是她的超凡力场不再提升，反而只要训练，林依白的超凡力场就会快速提升，按照这个势头，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迈入四阶中段。 林依白所说的瓶颈是，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锻炼能力。 金属狂潮的能力是提升林依白所触碰金属物品的综合素质——刀刃更锋利，枪械更精准，车辆更迅速。 其实，这项能力并不是很适合战斗，若不是林依白有着一手精湛的刀法，如果单从金属狂潮的能力说明来看，她更适合作为一名后勤人员。 超凡能力在觉醒前无法被预测，觉醒后，随着等阶的提升，能力者可以通过锻炼，对自身能力的发展方向进行一定的微调。 举个最简单例子，六阶觉醒时是能够操纵火焰，随着能力提升，五阶、四阶，甚至三阶，这位火焰能力者就可以考虑往“提升火焰温度”、“提升火焰范围”、“改变火焰性质为岩浆”等方向发展。 当然，现实不是游戏，也不是非此即彼，通常能力者会选择两到三个喜欢的方向去发展。 还有一部分能力者，像李修，每一次提升等阶都会有新的力量出现，这种就不存在发展方向的问题，只要专注提升等阶就好。 林依白困扰的就是发展方向的问题。 金属狂潮的能力局限性太大了，除非科技能够迅猛发展，特事局研发出了类似钢铁侠的战甲，否则，她依旧是要挥舞刀刃战斗。 难道等林依白提升到三阶了，别人的能力要么是化身太阳，要么是掌控混沌失控，到她这里…… 还是增幅刀刃强度？ 那未免也太菜了吧。 林依白说出了她的困扰。 李修把揉捏有点发红的左腿放下，又拿过林依白的右脚，仔细的帮她放松肌肉，听到林依白的抱怨，李修笑着说： “有什么好着急的，在安元市有我，有林科，就算是真出了问题，有我们顶上去。你就安心慢慢摸索就好了。” “可我就是不想只让你顶上去。” 林依白一双大眼睛望着李修，“我不想每次你出去的时候，因为我太弱了，所以要留在安元市看家。” “我不想被你保护……我想保护你。” 李修很少听到林依白如此认真的语气说话，也正是因为如此，极为难得的认真话语，就更为沉甸甸的，具有分量感。 李修朝林依白伸出手，在她呆呆的眼神中，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 “好，那我期待被你保护。” “嗯！” 林依白用力点头，双眼宛若星河闪烁光芒。 忽然，她双眼对眼，盯着被捏住的鼻子。 “你捏完脚，再捏我的鼻子，这……” 李修这才反应过来不妥，尴尬的收回手：“抱歉抱歉，熏到你了。” 林依白小脸微红，“才没有，我……我的脚才没有味道，不信……” 她把光洁小脚伸过来。 “你闻闻？” 第329章 解析暴风地狱 因为林依白双腿脱力，李修和她的训练只能先告一段落，要等她休憩两三天才能继续进行近战训练。 走出训练室，李修随便找了一间特事局的茶水室，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坐在窗边，手中拿着纸笔。 一扇地狱大门出现在背后，李修闭上双眼，投身于暴风地狱当中。 面前是广袤的大地，李修将大地中篆刻的符文记在脑中，再回到现实中，一个个绘制下来。 这是十分机械性的工作，但李修并未感觉到枯燥乏味。 当成千上万的符文排列在一起时，因为符文与符文之间互相紧密影响，以李修的符文法阵学造诣，就跟看天书没有区别。 可把符文单独拿出来后，李修在书写时，超凡力场注入手指间，随着书写，一并在空气中留下痕迹。 李修能清晰感知到，符文与符文之间的差别。 这种差别很微妙，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比喻的话，就像是洋葱和渣女，虽然都能让你哭，但泪水背后的性质截然不同。 李修细细体会其中差别，不知不觉间，记下了一整页的符文。 他随手递给旁边。 正在吃薯片刷剧的林依白，舔了舔手指上的薯片渣，接过写满了符文的纸张，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发送给老六。 等老六汇总后，一齐给到孔山解析。 这一条流水线作业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过孔山至今还未回传准确的结果。 李修也能理解，他抄写的符文区域，估计占暴风地狱的二十分之一都没有。 符文占比太少了，按照老六掌握的解析符文法阵知识，至少要对一个符文法阵了解超过三分之一，才能较为精准的给出破解之法。 几天前的夜里，老六在电话里小声说：“不过你说符文全部写在外面？这很少见，就像我说的，对法阵的符文了解超过三分之一，就能清晰的计算出破解的步骤。 所以大部分的符文法阵会把符文藏匿起来，就算偶尔有漂浮显现的符文，也是顺序打乱，或者干脆迷惑性质的，为的就是影响入阵者的破解速度。 你所说的这个符文法阵却把所有的符文展现在外面，简直就像是……弄了一个超大的符文法阵新手教程，然后，等着你一点点去破解一样。李修，你实话说，你是不是外面认识啥符文法阵大神了？ 你带带兄弟我呢，我不想和孔山那个傻老头混了，这糟老头子天天就是抽烟喝酒烫头加撩年轻姑娘，每次被姑娘扇巴掌，都得我去赔礼道歉，我真的够了啊……李修，不，李哥，你带带我，求你了……” 话筒另一头，除了老六的声音外，还有嘈杂的音乐，听起来似乎是在夜店之类的场所。 看样子老六又是被孔山抓去当僚机了。 对于老六的恳求，李修实在是爱莫能助，只能用言语安慰，随后在老六的哀嚎声中，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记录的工作下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不过李修倒是一点都不饿——这一个下午，林依白的投喂就没有停下来过。 薯片、虾条、糖炒栗子，红茶、绿茶、大桶奶茶。 林依白就坐在椅子上，像一只小松鼠，小声咔嚓咔嚓往嘴里塞着零食。 李修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眼睛，随口问：“你是每天都这么吃吗？” 林依白喝了口奶茶，点点头：“只要没有任务的时候。” “这么高的热量，不会胖吗？” 林依白举起小拳头：“胖多少，我就以同等的训练量消耗回来！” 通过训练消耗热量，是林依白努力训练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可不会像某些女孩子一样，为了追求身材，刻意的控制饮食，甚至饿肚子。 她说着递过来一根麻薯，“晚饭我打算去吃寿喜烧，一起去吧。” 李修正要欣然同意林依白下馆子的邀请，就在这时，李修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是苏小雅发来的信息：“我还有三十分钟回安元市，方便过来接我吗？回去路上，我们去买点菜，回家吃。” 这…… 李修看了看苏小雅的信息，又抬头看了看投过来期待视线的林依白，李修想到了鸡哥的话，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荒谬。 换成别的男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李修想不出答案，他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结，快速给苏小雅回复信息：“我就在特事局大楼，等你回来。” 然后，他放下手机，对林依白说：“晚上就别吃寿喜烧了，小雅从庆京述职回来了，一起回家吃吧。” “好~” 三十分钟后，李修来到特事局顶楼的停机坪，出乎李修的意料，过来接机的人除了他和蹭饭的林依白，竟然还有林科和安元分局的老局长。 林依白凑过去，用手肘捅了捅林科，“哥，怎么摆这么大的阵仗，小雅去庆京这是升大官了？” 林科瞥了自家傻妹妹一眼，又瞧了眼不声不响凑过来，竖起耳朵偷听的李修。 李修和林依白一整天都呆在训练室和茶水间，所以不知道庆京发生了什么。 中午的时候，整理好的行动报告就发到了安元市分局。 行动报告中详细记载了今日凌晨，死海三人组对庆京总部的突袭。 报告的文字风格简约，以陈述为主，缺乏生动的描述，但林科能从严谨到冰冷的文字中，阅读出战斗的惊心动魄。 无数的算计，无数的试探。 闻所未闻的二次觉醒，堪称无敌战争兵器的鸿钧一代。 死海的阳谋，以及苏小雅的精细到每个人的恐怖预判。 当林科看到“本次行动无死亡人员”几个字朴素的文字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管死海组织布置下了怎样的阳谋，单就结果来说，击溃了两名死海干部，活捉了圣徒-0737号的特事局，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来了。” 林依白指着穿透云层出现的飞行器。 隔着窗户，李修瞧见了苏小雅，他露出笑容招手，忽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缓缓淡去。 李修看到了坐在后方的圣徒-0737号。 第330章 别杀他！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步笙声拍了拍李修的肩膀，回头看了眼圣徒-0737号。 见他们看过来，明明深陷囚笼的圣徒-0737号依旧是露出阳光温和的笑容。 步笙声继续说：“所以，你不能杀他，甚至在找到十三个妖魔炸弹埋藏地点前，我们得留着他的命，并且要确保他不会死。” 作为专案一组的队长，步笙声负责全国乃至国际上重大超凡失控事件，和死海组织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交道，可以说对这个疯癫的恐怖组织恨之入骨。 如果可以，不等送到李修面前，步笙声就会拧掉圣徒-0737号的脑袋。 李修点点头，“不过我不理解，死海是怎么在我们境内安放十三枚妖魔炸弹的？” 每座城市都有大量的监测装置，二十四小时监控城市内部的超凡力量数值，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派出外勤人员查看。 天空之上，还有三个卫星，全天候锁定地面的情况。 即便是杳无人烟的无人区也在卫星的监控当中。 地面和天空，全维度的超凡力场监控，这就是特事局对境内超凡力量的态度—— 保证超凡失控事件零发生。 寻常妖魔或者超凡者罪犯，压抑自身能力，悄悄在城市内行走穿梭，正常生活，运气好的话或许不会被发现。 但波及范围五十公里的妖魔炸弹……这种东西在出现的一瞬间就会被地面、卫星双重锁定，无所遁形。 否则，今天冒出一个死海，明天又冒出一个恐怖组织，特事局就不用干活了，天天在国内拆炸弹玩就好了。 对于李修的问题，步笙声无奈摇头说：“因为这些妖魔炸弹是在三年前安装的。那时候检测卫星、地面监控系统都不是很完善，而安装炸弹的人。” 步笙声朝圣徒-0737号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就是他，说：“是高手中的高手，符文法阵部署、炸弹排布速度极快，以三年前的设备，还没来得及探知力场波动，对方就用符文法阵重新隐藏了炸弹的波动。” 李修微微皱眉，“他们三年前就计划了这件事？！” “不知道，或许是随手布置，只不过一直没用上，又或者就像你说的，他们三年前就预见了现在困境，所以提前做了安排——他们自称与神明产生过灵魂共鸣……谁知道呢？” 不论当初的目的是什么，就目前来说，死海在付出了牺牲后，他们的目的达成了。 苏小雅的思维调查重心不得不转移到搜寻隐藏炸弹这件事情上，不论死海想要在最近做什么，他们都得到了一定的喘息空间。 步笙声看出李修的担忧，劝慰说：“不用担心，局里家大业大，不会把所有的压力放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其他侦查系的能力者也会同步搜寻。 接下来，比拼的就是速度。如果我们能先一步找出十三枚炸弹，我们就能占据主动，杀了圣徒-0737号，并破坏死海下一步的计划。” 李修点点头，随即想起步笙声提到的“鸿钧一代”。 “不过为了阻止死海的阴谋，刻意展露咱们的底牌……有必要吗？” “有必要。” 步笙声说：“第一，当时我正在执行任务，赶不回来，而你，你或许不知道，但死海的人正在严格盯梢，一旦你离开安元市，死海袭杀苏小雅的行动就会取消。” “抓住圣徒-0737号对我们来说，出现了妖魔炸弹的麻烦，但同样是一个瓦解死海组织的重要契机。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有一点就是……” 步笙声笑了出来。 “这个底牌，局里早就准备拿出来了。” 最近一年国际形势动荡不安，特事局需要彰显自己的实力，在国际上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尤其是近期南非发现了一起远古人类遗迹，光是表层的勘探，就发现了许多极为古老的符文、图案，还有石器禁忌物品的残骸。 根据仪器反馈回来的数据，在遗迹的最下方，很可能埋藏有人类诞生初期，最为古老、最为神秘的禁忌物品！ 暴露鸿钧一代的底牌后，特事局就能够在本次勘探工作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击溃死海的阴谋、展露自身实力、获得南非勘探主导权……可以说展现鸿钧一代是一石三鸟的举措。 李修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行了，苏小雅我安全送回来了，有你的保护，我想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我要走了。” “这么快？” “我还得把圣徒-0737号送到西北研究所，送完后，还有新的任务要去处理。” “真是辛苦啊。” 在李修的印象中，步笙声几乎就没有休息过。 听到李修的感叹，步笙声意味深长的望着李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会尽量撑住的，如果我撑不住了……一队，就交给你了。” 李修上次见步笙声还是在卡尔诗，好在几个月没见，他没有变得更年轻，依旧是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 这说明虽然疲惫，但步笙声没有动用本源的生命力量。 李修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 可以的话，李修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 步笙声也没有在意，洒脱的笑了笑。 “那个……” 关在透明囚室中的圣徒-0737号举起手，“请问你们聊完了吗？我想申请和李修聊几句，不知道是否方便。” 步笙声扭头看向李修。 李修的笑容敛去：“好。” “别杀他，只有这一个要求。” 步笙声说完，就进入了飞行器休息室，把空间留给了李修。 李修拉过来一把椅子，隔着一米的距离，坐在了圣徒-0737号对面。 “说吧。” “神，能让蒋一帆活过来。” 轰！ 十公分厚的特质钢化玻璃瞬间碎裂，李修单手死死掐住圣徒-0737号的脖子，把他提起来。 步笙声连同剩下四名队员瞬间出现，按住李修的手臂、身体、双腿。 “李修，你不能杀他！”步笙声再次提醒。 李修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没有理会步笙声的提醒，凝视圣徒-0737号。 “你真的想死吗？” “不，我当然不想，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李修，加入我们吧，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当神明复苏时，你所有渴望再见到的人都会活过来。” “蒋一帆、楼下的王奶奶、陷入冥界的拉斐尔，以及……” “你的父母。” 咔嚓。 轻微的骨骼碎裂声出现。 第331章 灵魂侵蚀 听到清脆的咔嚓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经常杀人的朋友肯定知道。 人类身体不同部位，骨骼的硬度、结构、密度会略有差异，导致折断时的声音也会有细微的不同。 这个声音，绝对是颈椎被折断的骨骼碎裂声！ 想到十三座城市将会有炸弹引爆，无数人因此伤亡，步笙声急的眼睛都红了，混沌时代骤然爆发！ 就在步笙声要念出言灵，修改世界规则，规定“脖子折断了不会死”时，李修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放心，他没死，别浪费你的生命力了。” 步笙声施展能力的动作慢了半拍。 李修把浑身瘫软的宛若面条的圣徒-0737号扔在满地的玻璃渣上，拍了片专案一组成员按在他身上的手，说： “我只是折断了他的脖子，把他弄成了瘫痪而已，以超凡者的身体强度，他死不了，这种事情……我还是有点经验。” 那一夜，数百名超凡杀手一齐袭杀李修。 李修自郊外走回庆京特事局大楼，不知道拧断了多少人的脖子，却又让他们保持生命，享受余生的孤独。 这种手法俨然成为了肌肉记忆。 李修回头看向步笙声：“我答应过你不杀他，所以，我会遵守诺言，不过，在解决了十三枚炸弹的问题后，我希望能把他留给我。” 李修要把圣徒-0737号投入地狱中。 李修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并非因为圣徒-0737号之前的话语。李修早就过了被人三言两语就引动情绪，失去理智的年纪。 他是要为老蒋报仇。 最直接的仇人，约翰早早进入爆炎地狱泡岩浆温泉。 那隐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圣徒-0737号自然也不能落下。 约翰和圣徒-0737号兄弟俩在地狱团圆相聚，热热闹闹，传出去了，想来也是一段传承佳话。 步笙声认真点头：“好，我答应你。” 李修半蹲下来，注视着圣徒-0737号，问：“你是说有一个月的时间寻找妖魔炸弹？” 步笙声说：“没错，超过一个月没有把妖魔炸弹挖出来，它就会自动引爆……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修指尖出现一圈圈旋转的风。 风中蕴含的超凡力场十分的微弱，然而，其中散发出来的衰败、腐朽气息，却令人感到极为不适，仿佛只要触及到，青春、生命、体力就会被一并剥夺。 极寒地狱是冻结，爆炎地狱是灼烧，暴风地狱就是衰败。 李修把指尖抵在圣徒-0737号的眉心，风沿着眼角钻入脑子当中。 李修的语气中不再含有愤怒，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一个月之内，我们找到所有炸弹，我会去研究所找你，你死。” “一个月之内，我们没找到所有炸弹，我也会去研究所找你，你死。” “刚才那缕风会持续夺走你的生命力，我知道你还有二次觉醒能力没有用，但只要你的觉醒能力无法解除灵魂上的侵蚀，就算你逃出去了，你依旧会死。” “所以，享受最后一个月的生命吧，或者……” 李修说：“祈祷你所信奉的神明能够来拯救你。” 说完，李修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没有再和圣徒-0737号说半句废话。 …… 走出飞行器，李修瞧见林科、林依白、苏小雅等人都在外面等他。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这么久。” 林科说：“几分钟的时间，不算什么，回去吧。” “嗯。” 林依白凑过来，对李修小声说：“听到里面的骚乱，我哥刚才吓得都哆嗦了一下，生怕你把圣徒-0737号给杀了——哎呦。” “就你话多。” 林科收回刚才砸在林依白脑后勺上的拳头。 兄妹俩打打闹闹走在前面。 苏小雅走过来，小声说：“我以为你会问他一些问题。” 李修的父母是为了阻止神降四仪式而失踪，那与之息息相关的死海没准能知道线索。 李修摇摇头说：“我不相信他会说真话。既然他的工作是当‘垃圾数据’，那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加重数据量，听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苏小雅悄悄竖起大拇指。 飞行器短暂休整后再次起飞，前往梁所长在的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之所以选在西北研究所，是因为不论从设备，还是对死海成员的关押经验上，西北研究所都是全国三个研究所中最强的。 不过一个江娅就够梁所长头疼了，再来一个圣徒-0737号，估计梁所长又要很多天睡不着觉了。 虽然圣徒-0737号已经瘫痪了，但凭借“死海干部”的身份，就算圣徒-0737号死了，他的身体也会被列为高危物品。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梁所长这类专家去头疼吧……李修想着，目送飞行器消失在云层中后，收回了视线。 之后的晚餐是在家里吃的，不过和最初猜想的三人晚餐不同，今晚李修家里格外热闹。 不仅是苏小雅和林依白，林科、程书琴，就连赵轩都过来蹭饭了。 厨房里，林依白和程书琴在做饭，苏小雅本来系上了围裙，想进去帮忙，结果被林依白和程书琴合力推了出来。 向来表现的机敏睿智的苏小雅呆呆站在厨房门口，仿佛那是一片她永远无法涉足的诅咒之地。 没办法，她只好加入李修等人的行列，跟他们一起打牌。 不到半个小时，李修、林科、赵轩就绝望的扔掉了手中的牌。 “又输了。” “小雅姐，你真的没有使用能力吗？” 苏小雅笑而不语。 赵轩明白她笑容背后的含义： 对付你们几个菜鸡，还需要用能力来作弊吗？ “吃饭啦~过来端菜。” 林依白自厨房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朝着李修几人招手。 李修三人赶忙蹦起来，走向厨房，短时间内他们再也不想打牌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八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林大厨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就差把“快夸夸我”写在了脸上，众人当然没有吝啬奉承，林依白嘿嘿笑着，要是有尾巴，估计已经翘的老高了。 六人围桌而坐，边吃边聊，李修莫名有种过年的感觉。 然后，他想起，最近听局里可靠消息说： 明年除夕，没有带薪休假，要正常上班。 饭菜瞬间就不香了。 第332章 东京拍卖会 吃的差不多八分饱，众人总算是稍微停下了吃饭的速度。 人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就是这样。 当在饭桌上，一直夸一个人手艺好的时候，那厨艺可能只是一般般，只不过碍于面子要夸一夸。 但如果全都在闷头库库炫饭，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那厨艺绝对是最顶尖的。 面前杯盘狼藉，林科放下了筷子，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文件递给李修：“你之前找我兑换高等阶的禁忌物品的事情有着落了。” 李修眼睛一亮，接过手机。 但看着看着，李修就有点懵，因为手机中并不是特事局的禁忌物品清单，而是—— “东京第三届禁忌物品拍卖会？” 李修抬起头，看向林科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 “拍卖会的介绍。” 林科解释说：“你说只需要两种类型的禁忌物品，一种是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战力的道具，但这类道具在五阶以下有很多，能提升四阶超凡者的禁忌物品找一找，也能翻到，但能够对三阶产生影响的就几乎没有了。” 为什么说几乎，因为在庆京总部研发科地下室，有一台大型的超凡力场发射机，能够极限提升超凡力场，靠着它的确能短时间将李修强行提升一个小等阶。 不过，且不说这东西发射的超频粒子对身体的破坏，李修就算是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天天扛着几十吨重，占地数百平米的力场发射器走来走去。 有湮灭魔方，李修不缺趁手的兵器，他需要的是关键时刻能够逆转绝境的特殊道具。 “这是第一种，没戏。你要的第二种禁忌物品是能够绑定灵魂，在意识空间内使用，并且具备记录、分析、与外界联络等功效。” 这一条是李修为了破解暴风地狱选择的，而且不仅是暴风地狱，今后如果还能解锁其他地狱，这个东西同样用得上。 “有类似功能的禁忌物品局里的确有三个，我在文件后面也写上去了，有两个无法和三阶绑定，等阶差距太大，无法作用于你的灵魂。还有一个负面效果会比较大。” “什么负面效果？” 李修随口问着，向后面翻去，找到了林科所说的禁忌物品。 物品名称：魔羊之鞭（原名：淫羊之鞭） 等阶：四阶中段 效果：能够操控梦境，通过梦境进入意识空间深处，短时间内快速锻炼精神力量，并且能进入他人的梦境当中。 负面效果：每次使用后进入的梦境都是春梦，使用者可以操纵春梦内容，使用次数超过五次，将永久固化梦境，进而影响使用者性格。 李修看懵了。 “还有这种好——咳咳，我是说还有这种猥琐的禁忌物品，真是令人不齿！唾弃！” 关键时刻李修发挥出三阶的反应能力，赶忙改口，一抬头，一桌人统一眯着眼看过来，看得李修一阵心虚。 李修端起水杯，低下头默默喝水。 林科轻咳两声，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总的来说，就是你的等阶太高了，符合你要求又能适用于你的禁忌物品太少。所以——” 林科指了指手机。 东瀛国·东京市，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全球规模的大型禁忌物品拍卖会。 届时所有在黑市、私人珍藏、宝藏猎人挖掘，又或是某个国家宝库泄露出来的禁忌物品，会经过一系列的包装、洗白、赋予意义，最终送上拍卖会的舞台。 既然是拍卖会，要卖的东西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每一件禁忌物品都描述了大致的效果和等阶。 不过考虑到买家今后会在战斗中使用，所以，更为细致的使用方法、负面效果，在简介中就没有提到。 “第十二件，梵高的左耳。只要能抵御使用时的疯癫意志，就能够看穿梵高式的混乱意识空间，实现现实与心灵的链接。” “第三十六件，诅咒八音盒。聆听一分钟八音盒的音乐，聆听期间会遭受八音盒内怨灵的袭击，怨灵等阶在三阶，若能抵挡住怨灵的袭击，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自身超凡力量会提升一倍。” 林科说：“这两个是我看下来最符合你要求的禁忌物品，你可以自己再挑一挑，看有没有合适的。至于价格……这种最顶级的禁忌物品，凭你带回来的十几件禁忌物品估计不够，不过别担心，只要价格别太离谱，局里会帮你出钱。” 李修狐疑看向林科，有点不明白：“前段时间，局里不是还特别反对我出国吗？” 李修晃了晃手机。 “我能去吗？还是说委派代表过去，帮我采购？” 林科摇头说：“如此贵重的禁忌物品，肯定是你要本人过去。放心，不用再偷偷跑出去。本来特事局就是每年年中参加东京的拍卖会，参会是会安排高手镇场，避免发生买回来的路上被人抢劫的事情。” 过去负责镇场的人是步笙声，他带领专案一组的人负责特事局团队的保护工作。 不过，今年李修晋升三阶，加上他也有去拍卖会的需求，古局长就想安排李修过去，趁机给步笙声放放假。 林科说：“用古局长的话说就是，过去步笙声看起来还是成年人的时候还好，压榨起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最近步笙声看起来越来越小，每次看他没日没夜的加班，就像是欺负童工一样，着实不忍心。” 李修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去东京啊……” 他想到了那个头发绯红色的少女。 李修记得雨宫未绪和她的那位英雄哥哥就是住在东京，上次分别不过是三个月前，感觉中间发生了好多的事情。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十二天后。” 有零有整的数字，李修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扭头看向苏小雅：“这次拍卖会，不会就是死海准备搞事情的地方吧？” 苏小雅思考了半秒后，微微摇头说：“没有关联，我暂时没有找到死海和东京拍卖会之间的联系。” 李修把手机还给林科，说：“好，那就去吧。” 林依白举起手：“我也要去！” 这次没有危险，林科到没有阻拦。 苏小雅没有开口，只是咬着筷子，眼含秋水，满是期待的看着李修。 李修笑了笑说：“那就所有想去的人……” “十二天后，一起前往东京。” 第333章 名单 东京。 提到这个城市，李修第一个想法是热……是热情、繁华。 “不过拍卖会啊……” 提到“拍卖会”这三个字，李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看网络小说中，男主角参加拍卖会，每每都能捡漏，用低廉的价格买到隐藏的宝物，宝物中要么有系统，要么有老爷爷，最终一飞冲天。 送林依白、林科等人坐车离开，他和苏小雅窝在沙发里，李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小雅忍不住笑出来：“你都三阶了，还要怎么一飞冲天啊？” 李修想想也是，达到三阶之后，任何的外物对他的提升都极为有限，靠一个宝物就战力大幅提升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他们缩在沙发里，把近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李修主要是提了江娅的情报，苏小雅则把庆京袭杀的细节讲了出来。 两人聊特事局，聊死海，聊接下来的东京之旅，到后面话题逐渐模糊，等回过神时已经晚上十二点钟。 他们这才回过神，相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睡觉睡觉。” 苏小雅伸着懒腰，摆了摆手，走进卧室。 李修看着她的背影，又想到不久前和大家一起吃饭的画面，心脏像是躺在暖呼呼的枕头上，格外的舒服。 之后一段时间，李修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 每天照常去奶茶店打工，轮班晚上执勤巡逻，偶尔遇到六阶、五阶的小妖魔，李修连车都没下，随便挥挥手，地狱丝线就把妖魔撕成碎片。 出发去东京前三天，林科把李修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份名单。 “这是本次东京行动的人员名单，你看看，没问题就按照名单上来。” 李修问：“我来决定？” 林科说：“你是本次行动的总队长，当然是你来决定。本来按照规定，这个名单应该是由你直接写出来，考虑到你压根不认识几个其他城市的外勤人员，所以就让后勤科草拟了一个名单供你选择。” 李修拿起那张纸，上面算上他一共有十个人的名字，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熟悉的只有三个，分别是：林依白、苏小雅、柳六六（老六）。 剩下的六人就完全陌生了。 后勤科考虑到这点，在名单后面附上了厚厚的人员档案。 “六个人，两个五阶巅峰，四个四阶中段……” 李修放下名单，有些不解的挠了挠脸。 “有点太弱了吧。” 倒不是李修升了三阶之后就飘了，瞧不起低等阶的超凡者，而是经过美尼斯行动后，他很清楚在国外一旦出了事，面临的危险远远要比国内更大。 虽说本次东京之行大概率没有死海的介入，但李修的敌人又不是只有死海。 漂亮国天天想办法对李修下手，王权教派更是把李修的心脏当成了核心目标。 这么说可能太直接，但出了事，李修有信心护住林依白、苏小雅、老六，或许还能再加一到两人。 再多，李修就不一定能顾得周全了。 见李修要拒绝，林科摆摆手说：“你先别拒绝。这六个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们都是全国各大城市推选出来的人，天赋自然不错，也有背景——很不错的背景。本次的东京之行带队的人是你，加上东京本土的三阶强者·雨宫莲和局里保持不错的关系，可以说危险系数很小。” 李修明白过来：“所以，我就是要带这六位公子哥大小姐去东京镀金？” 林科点头。 “唔……” 李修有点犹豫。 林科没有再继续劝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这次行动结束后，魔都市会给咱们捐十台力场按摩仪，深城市会捐二十辆改装车辆……” 林科像报菜名一样说了一连串东西，听得李修都懵了。 咋的，安元市特事局改红十字会了？ “……而且，等你从东京回来，咱们外勤科日常餐标翻一倍，每个月多2000的交通费报销额度，哦，对，你是5000的额度。” 李修心跳加快了。 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开口问：“这么现实的吗？赤裸裸的交易啊。” 李修带这群天才少爷小姐们出去镀金，各地区用各种方法回馈安元市相对应的福利。 林科说：“我本来想说，这不是交易，只是上级体恤我们辛苦……但事实就是，你说的没错，这是交易。” 林科说的还是表面上的调整，还有更多潜在的人情关系，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所以。” 林科放下茶杯，问：“你带不带他们？名单的选择权在你，现在是各地区，包括总部在求你办事。如果你真的不想带，喏──” 林科递过来一支钢笔。 “在对应的名字上打个叉，下面签个字就行。” 李修没有接过笔，转而问：“他们要是不听话，我能不管他们吗？” 林科笑了笑说：“不服从命令的话，可以骂，可以打，只要别打死就行。” 李修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他们是天才，有背景吗？” “呵──” 林科说：“天才，只有能兑现天赋的才有价值，况且，在国内……不，在世界范围里，有几个人能和你比天赋？” 出现在大众视野时不过五阶，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晋升到了三阶，而这半年时间更是做到了无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迹。 如果说这半年来，死海组织是世界最为恐怖的黑暗，宛若超新星爆炸般横空出世的李修，就是最为耀眼的光。 跟这束光比起来，那些所谓的天才……呵呵。 “至于你说的背景。” 林科用钢笔点了点名单上的六人，“他们只是拥有背景，而已经迈入三阶的你，” “就是背景本身。” 如果李修愿意，他完全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权力和地位。 可李修却像是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每天就知道去奶茶店为了80的日薪忙前忙后，吃着廉价盒饭，还会因为多了一根鸡腿傻乐。 要是依白真的跟了这个家伙，总不能也天天去打零工吧，不过以依白傻乎乎的性格没准还会乐在其中……林科想着，忽然，捂住了胸口。 想象中的这一幕，让他感到心肌梗塞。 第334章 镀金 出发当天。 李修拿出了一件黑色正装。 因为是代表国家行动，所以本次行动对着装、礼仪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 昨天还专门把李修叫过去培训了一下午外交礼仪，培训结束后就给李修发了两套正装，要求他出行时一定要穿上。 舒服、柔软的面料一摸就知道是高档货，据说是全手工制作，在正装内部还用特质的布料、针线绣着符文法阵。 只要穿上就能自动调节温度，还有一定的防护功能，完全可以把这件正装当成一件五阶的禁忌物品。 还是没有副作用的那种。 “人造禁忌物品……研发科的人还真是厉害啊。” 李修穿上裤子、衬衫，可等到了领带的环节，他就犯难了，比比划划了半天，最后系了一个蝴蝶结。 就在这时。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修系着蝴蝶结走过去开门，就瞧见一身正装的林依白站在门口。 明明宽松款式，没有半点收腰的衣服，穿在林依白身上却格外凹凸有致，尤其是笔直的裤线，更彰显了她修长的双腿。 林依白瞧见李修打的领带，扑哧笑出来：“你是打算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出去吗？” 李修尴尬的把领带解开。 “要不就不戴了吧？” “给我吧。” 林依白伸手，从李修手中接过领带，熟练的帮他翻起衬衫衣领，给他一点点调整领带的位置、长度。 她的眼神很专注，应该说林依白是做任何事都很专注的人，而专注会给人增加一层特殊的魅力。 林依白身上飘出淡淡的香味，清晨的朝阳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灰尘，落在了她白皙脖颈间，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恍惚间，李修觉得这一刻仿佛定格，成为了永久。 “好啦。” 林依白抬起头，和李修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流转着灵动的光彩。 她没有错开视线，反而主动和李修对视。 屋内的氛围逐渐升温。 “咳。” 李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还会系领带呢？” “是呀，小时候，爸爸的领带都是我帮他系的。那时候没有轻重，时不时把他勒的喘不上气——” 林依白歪着头，视线掠过李修，落在后面。 “小雅，你也换好衣服了？” 李修转过头。 林依白是穿着西裤，苏小雅则选择了穿包臀裙。 从侧面看，臀部的弧线十分完美，俏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搭配一双三公分的高跟鞋，更加凸显了小腿的纤细。 苏小雅正站在她卧室门口，倚靠着门，双手抱怀，微笑着看过来。 苏小雅说：“换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go！go！出去玩咯！” 林依白大步走下楼梯。 苏小雅的行李只有一个随身小包裹，她单手拎着包裹，自李修身边走过时，忽然小声说：“我也会系领带的。” 李修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所以他选择了装作没听到，拎着行李走在前面。 苏小雅不满的微微鼓起脸颊，忽然，视线锁定走在前面李修的屁股，伸出食指，用力一戳。 李修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苏小雅，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李修只好一路捂着屁股下了楼，上了车才放心下来。 林依白握着方向盘，见他们都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前往安元市机场。 这回前往东京拍卖会的成员总计有二十五人，其中有十五人是文职和研发人员，主要负责外交、拍卖交涉与各国的使团学术交流。 这十五位成员预计全程都会很忙碌。 剩下十人名义上是安保团队，考虑到行动的安全程度，基本是过来镀金+旅行的。 “……使团的其他人都在机场等你。”林依白说。 李修愣住了，“不是一起去庆京集合吗？” 林依白摇头说：“当然不是，你可是总队长，其他人当然要到你这里集合，有没有觉得特有面子？” 果然等到了机场，不需要安检，他们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入到进入到了机场内部。 一架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专机静静停在机场。 飞机下方，二十多人正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往飞机上搬运箱子，箱子的材质李修十分熟悉，正是专门用来封装禁忌物品的黑箱。 看来这回特事局打算换来不少好东西。 见李修三人走过来，老六咧嘴笑着，夸张的摆手。 一名佩戴眼镜，长相斯文，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微笑伸出手： “您好，李队长，我是傅杰，来自庆京总部·研发科，被任命为本次行动的副队长，这一路还请您多照顾。” 李修赶紧双手握住，“太客气了，是您照顾我。” 外交行动流程复杂，李修可不会因为“总队长”的名头，就想着随随便便的指挥别人。 李修和傅杰相视一笑，两人都是聪明人，一两句话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从一开始就定下来分工协作，互不干涉的主基调。 李修对接安全防护工作，避免这一批禁忌物品出问题。 剩下的外交、谈判、拍卖工作交给傅杰，但在关键时刻，作为总队长的李修具有一票否决权。 简单交流后，傅杰就继续忙碌货物运输的事情。 见李修和傅杰谈完，眼巴巴等在旁边的六位“天才”队员赶忙走过来，站的笔挺，一一向李修报道。 六位天才，三男三女，性别比例格外政治正确，也不知道是故意这么挑选的，还是凑巧。 出乎李修的意料，六人的姿态摆的很低，没有表现出半点桀骜不驯，一个个乖巧的像是小白兔。 打完招呼，他们就继续帮傅杰等人干活。 老六看出了李修的疑问，笑着说：“你觉得对于他们来说，去东京执行安保任务算镀金？” “不是吗？” “也算，不过，以这几位的背景……这点‘金’他们还真瞧不上。” 老六是齐鲁市人，自小对体制内的东西耳濡目染，一眼就能看破其中关键。 “他们真正想镀的‘金’是你。” 老六说：“这次行动结束后，等他们再见到你，别人都得称呼你为李修、李英雄，他们则可以称呼你为‘老队长’……关系的远近亲属，不就体现出来了？” “这有什么用？” “现在是没用，但等三年、五年，等步笙声因为能力使用过度牺牲了，你成为国内唯一的三阶，掌握特事局外勤科的大权时就很有用了。” “那时候，求你办事的人，可能要从安元市排到庆京。别人求你，你可以不理，但这几位，喊着‘老队长’求你的时候，你就会犹豫。这个犹豫，就是他们要镀的金。” 李修叹了口气，望着六人为了在李修面前表现，帮着一起搬东西的背影：“他们活得真累啊。” 老六摇头说：“这种累，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你羡慕吗？”李修问。 “羡慕？羡慕个屁。”老六双手插兜，“有这功夫，不如专注修炼，多杀几头妖魔。” 李修点头：“是啊。” 老六拍了拍李修的背，“走吧，进飞机，我来之前糟老头子……我是说老师特地嘱咐我关于你调查的符文法阵的事情，我跟你好好说说。” 第335章 符文阵列 因为是专机，这架飞机内部还设有专门的会议室。 等李修走进去后，老六锁上了房门，鬼鬼祟祟的透过窗户向外张望了一番，拉下的遮光板，保证会议室内完全封闭。 李修看得奇怪，问：“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老六比了一个别着急的手势，自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冰水，倒在头上，伴随阵阵耀眼圣光特效，魔法少女·老六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等阶提升后的效果，魔法少女状态下的老六裙子好像更短了，下面是带着蕾丝花边的吊带白丝，上身是十分紧身、大片暴露的水手服，粉色长发扎成了双马尾。 李修不明白老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要开口询问，就瞧见老六开始解扣子。 “哎哎哎，你等会儿。” 李修捂着眼睛。 虽说魔法少女状态下的老六满满可爱+涩气，可一想到他本体的模样，李修就觉得辣眼睛。 “想啥呢。” 老六解开扣子，然后…… 从衣服里抽出一条纯银项链，扔在桌上。 项链落在桌上后就开始快速融化，眨眼间就布满了会议桌，像是给会议桌镀了一层薄薄的银层。 上面一个细小的符文凸显出来，李修看了几眼就认出来，这些正是他从暴风地狱中抄写出来的符文。 会议桌比较大，老六变身成魔法少女后，身高从两米骤降到一米五，因为符文太过密集，为了方便讲解，他干脆爬上桌子。 李修绕了个方向，躲到了看不到粉色底裤的位置，眼不见心为净。 老六抽出一支马克笔，把桌上的符文划分成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区域，每个区域中，又单独把几个符文挑出来，着重标记。 随后，他把笔一扔，说：“瞧见了吗？” “瞧见了，但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我也看不懂，那糟老头子把自己关在夜店包厢里，闷头研究了五宿才算是看出来一点门道。” 老六指着一片片划分出来的区域，雪白手指和粉红美甲格外扎眼，他说： “每一片区域都是一个单独的符文法阵。你看这片，能力是混乱。这一片，能对法阵内的敌人施加雷电攻击。这一片，能产生毒雾。” 李修愕然听着老六一一指出不同区域的符文法阵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一个巨大的法阵，而是由无数个小符文法阵组成的？” “是，但也不是——我不是刻意装逼，说的这么模糊啊，你听我慢慢解释。” “小型符文法阵和你最初所说的超大符文法阵之间，并不是完全割裂的关系。你可以把超大符文法阵当成一个国家，这些区域内的小型法阵就是一座座城镇。” “城镇与城镇之间，可以单独运转、生存，当所有的城镇集合到了一起，就是庞大的国家政体。” 李修明白了老六的意思。 暴风地狱大地上的所有符文，构成了一个超大型的法阵，而这个超大型的法阵又能拆分成无数效果不同的小型法阵。 “李修。” 趴在桌上的老六撑起身子，直勾勾盯着李修，郑重的说： “你所提供的符文法阵，很可能是一个颠覆性的宝藏。这种嵌套型的符文法阵目前各个国家还是处于研究阶段，如果这个真的能生效……威力可能不亚于庆京市的鸿钧一代！” “可是为什么，我陷入超大型符文法阵后，没有激发其他效果，只是在单纯的兜圈子。” 如果暴风地狱内的符文法阵真的这么厉害，李修只需要发挥出其中一半的力量，就能大大提升自身战力，遇到敌人也能够多一种手段。 “因为被激活的，只有这几个符文。” 老六指着单独用马克笔标注出来，分散在各个区域中的个别符文。 “这些分散在各区域中的符文被激活后，组合在一起，又形成了一个新的符文法阵——这种技术简直可怕到令人发指——引发了空间和感官上的扭曲，导致你只能在原地绕圈子。” “也就是说……” 李修眼睛亮起来，“只要我找出这几个符文，使用逆转术式，就能破开‘鬼打墙’的束缚。” 老六诧异的问：“你还知道逆转术式。” 逆转术式是法阵师最常用的破阵手法。 简单来说就是找到了法阵内部的核心符文后，根据符文的特性，布置与之效果完全相反的符文阵列，使得符文与符文之间互相抵消，导致法阵运转停滞、崩溃。 拜托老六的时候，李修也不是干坐着，他从未放下学习。 “略懂略懂。”李修说。 老六笑起来，“没错，只要使用逆转术式，这个法阵就会自然消失。” 自从解锁暴风地狱后，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李修伸出拳头：“谢了。” “兄弟之间不用说谢。” 老六同样伸出拳头，和李修碰了一下。 就在这时，会议室被反锁的大门打开，林依白的小脑袋探出来。 她看了看李修，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老六，视线着重在老六的蕾丝吊带袜和粉红底裤上转了好几圈。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林依白赶忙溜了出去。 李修：“……” 老六：“……” 不一会，就瞧见门缝间缓缓伸出一部手机。 咔嚓。 摄像头闪光灯闪过，林依白收回手机，转过来一看，屏幕上李修和老六正贴在屏幕上，瞪着眼在看她。 “妈耶。” 林依白吓得手机飞出去，一根地狱丝线缠住手机，李修把手机拿过来。 李修把刚才的照片删除了。 因为照片删除后，会自动弹出上一张照片，一条领带的照片弹了出来，似乎是某奢侈品官网的截图，下面还标有价格：7899。 李修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 还真看错了。 是9899。 李修震惊了！ 一条破领带卖9899，这领带皮是金子做的，还是里面镶了钻了？ 李修又下意识的往前翻了翻，有西装、有皮鞋，再往前翻，还有几张他侧身行走的照片。 老六瞥了眼，无奈摇头，识趣的默默走开。 “拍的好看吧？”林依白凑过来，指着李修的侧脸照片。 照片中的李修因为是在行走中，有点模糊，但别说，一身黑色西装，加上他最近愈发挺拔的身姿，还真有点氛围感帅哥的意思。 李修哭笑不得，“拍的都糊了，你是怎么看出好看的啊……再说你拍我干什么？” 林依白说：“发给客服小姐姐，帮你挑衣服呀。” “你要给我买？” 林依白点头说：“我觉得你今天穿正装特别好看，一身下来就二十几万，也不贵，前段时间你过生日的时候在美尼斯，我都没能送你生日礼物，这就算是补上的。” “二十几万”和“也不贵”，这两个词之间有半毛钱联系吗？ “要不……” 李修抿了抿因为紧张发干的嘴唇，很想来一句： 你折算成钱转我？ 第336章 弱智眼镜 这句话李修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不可能的。 跟女孩子要钱，那不成吃软饭的了吗？ 李修又不是鸡哥，对吃软饭这件事，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买衣服就算了，你觉得我每天坐公交、地铁，穿二十几万的衣服合适吗？” “对哦。” 林依白右手握拳，轻轻打在左手掌心。 “那送一辆车？” 李修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什么都不用，前两天那顿饭，大家一起享用美食的过程，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谢谢你。” “嘿嘿……” 李修把手机里奢侈品的截图全部删除。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好，也知道这点钱对于林依白来说，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以林家的背景，金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 但这种生活方式不适合他。 李修轻轻拍了拍林依白的头，“我们之间，没必要送这种东西。” “遵命~” 林依白乖巧敬礼，然后，微微弯腰，双手并拢伸出：“请手机还我吧。” 李修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同样双手拿着手机，微微弯腰，放在她的掌心。 等手机被拿回去了李修才想起来，他被偷偷拍下的照片还没有删除，正想要回来，林依白已经捂着手机，一溜烟跑了没影。 距离起飞还有一点时间，李修走下飞机，又和傅杰交流了一会儿，对接下来的东京之行做了更细致的安排。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飞行前准备好了，傅杰说：“飞机快起飞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 李修二人走进机舱。 文职和研究人员坐在前面，全都打开了电脑，一个个忙碌着。 六名关系户镀金队员，乖巧坐在最后，见李修走进来，露出最完美的微笑。 老六保持着魔法少女状态，他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能有足够的符文亲和力。 他捧着一个笔记本，另一只手虚空绘出符文，空气中不断有符文飘出、消散。 林依白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追综艺，怀里捧着一袋牛肉干。 瞧见李修进来了，她眯起眼笑着，冲李修招手。 隔着空位就是正在看书的苏小雅，她戴了一副无边框眼镜，多了一分知性的魅力。 李修走过去，坐在两人中间，接过林依白递过来的牛肉干，对身边的苏小雅问：“怎么突然戴眼镜了，这是……” 近距离下，李修感知到这副无框眼镜上传递过来的微弱超凡力场。 苏小雅推了一下眼镜，柔声说：“侦测眼镜，第一代人工禁忌物品，效果是能探查到微弱的超凡力场，使得非侦查系超凡者，也能精准把控战场局势，不过因为副作用太过严重，所以被淘汰了没有大面积普及。” “副作用是什么？” “思维速度减缓，简单来说，一旦佩戴，就会变得有点呆呆傻傻。所以，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弱智眼镜’” 在战场上，一刹那的疏忽都会付出生命代价，更别提全程反应慢半拍了。 不过，这个副作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于思维始终处于加速状态的苏小雅，就是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 飞机缓缓起飞，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 安元市到东京要飞行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是一路上最危险的时间。 因为禁忌物品拍卖会的特殊性，金钱的作用通常不大，一般是以物易物，又或者用研发技术、符文法阵等成果，进行估价后交易。 这就导致除了东京拍卖会现场外，这一支支飞过去参加拍卖会的使团，全都是携带了大量禁忌物品、超凡知识的肥羊。 之前发生过多起抢劫案件，像特事局、漂亮国的正义联盟，又或者天竺的使团，在参加拍卖会的运输船上都有三阶超凡者镇守，所以，不用太担心会有人失心疯过来袭击。 但一些东欧、东南亚地区的小国，一路上就会提心吊胆，生怕好不容易攒了一年的禁忌物品让人半路给劫走了。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受制于人。 考虑到万分之一情况下可能会有袭击，李修虽然已经知晓了破解暴风地狱迷阵的办法，但他还是决定等到了东瀛再进入暴风地狱，避免阴沟里翻船。 林依白递过来一个耳机，李修凑过去和她一起看综艺，偶尔小声笑着。 坐在后排的六人，关注着李修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人扭动手表，一层极为微弱的超凡力场波纹溢出，把他们六人包裹在其中，保证外面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一个留着麻花辫的女人感叹说：“我来之前就听说李队长有两位超~~~漂亮的女朋友，本来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比传说中的还要过分的好看啊！” 坐在旁边，短发、面容清秀的女人小声说：“渣男。” 一位佩戴眼镜，瘦削、面容略显阴柔的男人，翘起一条腿，说：“不过，好歹是官方人员，明目张胆的这样……合适吗？” 短发女人：“渣男。” 另一个微胖的男人说：“你们别瞎说，我听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好了。” 六人中坐在最中央的男人轻声制止了他们的讨论。 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如炬，最有特点的是他的眉毛，宛如两把长剑，尖锐、浓密，给人一种锐利且正直的感觉。 他叫钟慈，是庆京·钟家的长子，不仅家庭背景出色，他本身的超凡能力、综合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我们是超凡者。如果你们是想今后走文职路线，钻研关系、情感之类的东西，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是——” 钟慈望着李修的背影，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名为憧憬的情绪。 “我不想走文职，也不想后期转管理，我只想永远奔赴在一线，直面最危险的敌人，就像步教官、李队长这样。” “所以，我们尽量还是不要讨论李队长的私事，专注于任务本身吧，而且这种低阶的禁忌物品设下的屏障……你们真觉得能防得住李队长？” 钟慈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申请本次任务，单纯是觉得跟在李修身边，会有机会直面真正危险的敌人。 死海、王权教派、漂亮国的犯罪者联盟……这些才叫真正的对手，而不是窝在一座小城市里，整日面对零星的五阶妖魔。 虽然所有人都说他们本次东京之行会十分安全，但钟慈仔细阅读过李修的每次行动报告。 不知道该说是祝福还是诅咒，李修总是能在平庸的行动中，遇到不平庸的敌人，最终绽放出令世界瞩目的光彩。 钟慈没想过夺走这份光彩，他只想站在这份光彩身边就足够了。 瞧见同伴们不理解的目光，钟慈微微摇头，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下一秒，飞机闪烁起红灯，出现了尖锐警报，广播中传来驾驶员的提醒： “小心，我们被敌人的雷达锁定了，是导弹！” 大多数人面露震惊，只有钟慈双眼放光。 来了！ 第337章 空贼？不，是蠢货 雷达告警接收器发出“嘟嘟”鸣叫，表示他们正在被敌方雷达锁定。 开飞机的两名驾驶员都是国内最优秀的王牌飞行员，被锁定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作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反向确认敌方位置，在西北方32度，距离一千七百米。” “打开二级、三级力场屏障，做好冲击准备。” “准备启动干扰弹。” “第一、第二导弹阵列预热，准备发射。” 一连串的指令在短短一两秒间就完成，这架看似普通的民用飞机，瞬间就化为天空中的钢铁猛兽，进入到了战备状态！ 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李修一行人已经飞出了本国空域。 这片公共空域是参加拍卖会使团最容易被袭击的区域，但没人想得到竟然有人敢对他们发起攻击。 钟慈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这是他的血脉武器，只要李修一声令下，钟慈就会冲杀出去，打爆来袭者的脑袋。 然而，李修动都没动，依旧静静坐在椅子上，跟林依白一起刷剧。 钟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走过去问：“李队长，有敌人袭击了，我们不出去迎战吗？” 李修摆摆手，说：“没必要，一群脑子不清楚的小丑罢了。” 就在这时，敌人射出了一枚导弹，飞行员熟练作出规避动作，却发现导弹的飞行路线是偏的。 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击中他们。 “这……” 钟慈懵了，握着长剑的手稍稍松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修指了指窗外逼近的飞机，透过机窗能看到几张哈哈大笑的面孔。 在一公里外用雷达锁定李修等人的，并非是空贼。 他们是来自泡菜国的拍卖会使团。 泡菜国使团之所以会用雷达锁定这艘飞机，纯粹是脑子抽风，想要吓唬一下李修等人，看到他们被吓得紧张兮兮的模样。 “啊？” 钟慈无法理解泡菜国人的脑回路。 这么做，往轻了说，是国际外交纠纷。 往严重了说，要是他们在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反击呢？ 要知道，泡菜国可是没有三阶强者的。 甚至李修心黑一点，直接出手把泡菜国使团全部击杀，抢夺禁忌物品。 等回头只要说以为是遇到了空贼，情绪激动了，动手时没看清是泡菜国的使团，就能毫无代价的黑吃黑！ 至于飞机上的禁忌物品？ 不好意思，没注意，可能全部掉公海里了吧。 “为了吓唬一下我们，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们疯了吗？”钟慈大为震惊。 李修摇摇头，“不要尝试去理解蠢货，这种事只会让自己头疼。” 钟慈问：“那我们就不反击吗？” “谁说我们不反击，这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李修示意钟慈再看看。 钟慈眯起眼睛，就瞧见泡菜国的飞机正在半空中不停的兜圈子。 那几张笑的最嚣张的面孔，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趴在窗户上，嘴里纷纷骂着“西八”、“狗崽子”之类的话。 但就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他们是在色厉内荏。 “这是？！” 钟慈猛地回头看向坐在另一侧，手捧厚重笔记本，性感可爱的……老六。 老六指尖闪耀着粉色光芒，虚空绘出一个个符文，符文飘出机舱，飞向泡菜国飞机，逐渐完善迷魂阵法。 老六的天赋只是相对于孔山、圣徒-0737号弱了点，但放在全球，他在符文法阵学的天赋依旧是最顶级的。 “解题”方面，老六的确略有不足，可是在“出题”方面，他的才能丝毫不亚于孔山。 钟慈瞪大了眼睛 轻描淡写，隔着一公里的距离，不着痕迹的布置符文法阵，将敌人困顿其中，这就是…… “不愧是专案二组的双面魔女·柳六六，果然名不虚传。”钟慈忍不住低声喃喃。 其实钟慈早早就提交了申请加入专案二组的报告，然而，家族长辈以太过危险为理由，把这份申请给从中截留了下来。 否则，以钟慈的天赋，就算不一定能最终成为专案二组的一员，通过第一轮的初筛，成为候补队员是没有问题的。 “喂喂喂！你别乱起奇怪的外号啊！” 老六优雅冷漠的表情瞬间垮下来，他还是喜欢“猛男”、“钢铁之躯”之类的外号，什么双面魔女，一听就娘们唧唧的。 李修问：“能困住他们多久？” 老六把胸口拍的啪啪直响：“放一百个心吧，泡菜国飞机上没有阵法师，这可是糟老头子最得意的法阵，越是想用蛮力破解，越能提升法阵的威力。以他们的水平，困住七八个小时没问题。” 七八小时…… 估计他们的飞机燃油要全部耗尽，直接坠落在公海里了吧？ 李修想着，倒是没有替泡菜国的一行人担忧，对方先犯贱，总不能不允许他们反击吧？ 况且反击手段也不是发射导弹，身为三阶的李修更是动都没动，仅仅是布置了一道法阵而已，简直是把“大度得体”四个字写在了天上。 “走吧。” 留下泡菜国的飞机继续在天上兜圈子后，李修一行人径直离开，继续飞向东京。 两个小时后，东京雨田国际机场，李修一行人走下飞机。 下方已经有东瀛国官方的人员在等候，见李修走下来，十来名东瀛国的官员齐刷刷的恭敬鞠躬。 “欢迎来到东京！” 一位标准东瀛系长相的男人走过来，他大约四十来岁，看起来要比李修大两轮，姿态却放的极低——这就是东瀛方办事的风格。 他叫古见和辉，是本次接待课的课长。 古见课长谄媚笑着说：“李桑，久闻大名，今日得以拜见，真是三生有幸。” 飞机货仓门打开，东瀛方的工作人员把自国内运送过来的禁忌物品全部搬运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这一批禁忌物品会统一交给东瀛官方保存，他们会提前给每一件禁忌物品估价，方便在拍卖会“以物易物”时使用。 如果在交接完成后，发生了禁忌物品丢失，责任自然也全都是在东瀛方。 他们要用同等价位的禁忌物品来赔偿。 也就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安保小队就暂时没有工作了，没人会吃力不讨好的袭击文职人员。 “李桑，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会，可否赏脸参加？” 古见课长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宴会上，我们还特地邀请了当红的几位女星，她们对李桑可是崇拜已久。” 东瀛的女星，李修认识的大概也只有三上……咳咳，他都不好意思提。 李修正要拒绝，熟悉的清冷嗓音自背后传来。 “别理他，这个家伙最擅长拉皮条，跟他沾上边，除了惹得一身骚之外，没有别的好处。” 第338章 正义联盟 听到久违的嗓音，李修心中自然出现一张酷酷的小脸，缩在卫衣的兜帽中。 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小巧精致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以及自兜帽边缘落下的绯红长发。 李修转过头，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雨宫未绪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用瞧垃圾的眼神看着古见课长。 直到李修转过头，她才把视线挪到李修脸上，傲娇的嘴角再也压不住，微微上翘，抬起一只手，说了声“呦。”，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雨宫未绪身边还站着一位青年，身材匀称，大概一米八左右，中长发，五官与雨宫未绪有五分相似，佩戴一副黑框眼镜。 看起来平平无奇，李修却不敢小觑。 想来他就是雨宫未绪的哥哥，当今世界上最强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雨宫莲。 比起傲娇、高冷的妹妹，雨宫莲看起来要随和很多，见李修看过来，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瞧见是这两位过来了，古见课长露出苦笑，装作没听到雨宫未绪的讽刺，再次和李修鞠躬，准备先行离开。 古见课长“读空气”的能力已经至臻化境，继续留下来，除了图惹人嫌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古见课长刚迈出一步，忽然，察觉到尖锐、凛冽的超凡力场自另一侧靠近。 超凡者，尤其是五阶以上的超凡者，即便是没有发动能力，光是自身逸散出来的微弱超凡力场，就会给普通人带来极为严重的压迫感。 所以，社会中正常生活的超凡者都会刻意的收缩自身力场，避免给他人带来压力，只有在战斗中才会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 非战斗状态下，把超凡力场释放出来的行为，几乎就相当于黑帮敞开衬衫外套，露出肌肉和纹身，以此来彰显武力和霸权。 “那个方向的使团是……” 古见课长回忆接待安排表，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根本无需猜测，全世界会在外用这种方式来展现自身力量的，只有漂亮国的正义联盟。 全球最为霸道、最为嚣张的官方超凡组织！ 想到正义联盟和特事局的恩怨情仇，古见课长心里咯噔一下。 正义联盟带队的也是三阶，假如他和李修忍不住动起手来，以两位三阶的战斗力，东京一半以上的区域会变成废墟！ 古见课长是文职人员，虽说觉醒了超凡能力，但仅仅是五阶下段，混了一个超凡者身份方便工作罢了。 他能感知到正义联盟使团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却无法精细感知到他们释放的对象。 他们是冲着李修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光头、身材健硕的宛如健美先生的男人。 他身穿正义联盟特制的蓝白相间紧身制服，制服勾勒出他夸张到极点的肌肉。 男人皮肤发黑，应该是白人与黑人的混血儿，眉目间的眼神看得出，他自幼接受的是白人精英教育，而非迈克那样粗线条随性的性格。 正义联盟·强森，三阶中段，纯粹的肉体强化系。 当之无愧的世界强者之一。 随着强森等人逼近，无数宛如刀锋般尖锐的超凡力场抵在了李修身边，似乎要将他隔空撕成碎片。 所有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林依白随时准备召唤月华刀，老六右手背在身后，快速在空中绘出符文，六名镀金成员取出了家族赠予的禁忌物品。 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都握紧了手中的笔，似乎打算等下动手的时候，用笔戳正义联盟这帮家伙的屁眼。 李修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强森可是老牌三阶强者，经验、技巧必然更胜一筹。 就像李修本次来东京是为了寻找适合的禁忌物品，因为晋升时间早，强森早就得到与能力契合的禁忌物品。 从数据上来说，等阶、经验、禁忌物品，李修在面对强森时都占据绝对的劣势。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唯独身为当事人的李修表现的很平淡。 他单手插兜，右手随意挥了挥，无数地狱丝线涌现，把环绕在身边的超凡力场撕成了碎片。 强森挑挑眉：“李修？” “有事？” 强森凝视李修许久，压抑的氛围在沉默中向外扩散。 刹那间雨田国际机场似乎都被阴云笼罩，一些体弱的普通人甚至都感觉到胸闷乏力，呼吸不畅，马上要昏迷过去。 忽然，强森咧嘴笑了出来，笑容冰冷的像是南极冰川。 “我会杀了你。” 他用笃定的语气说：“我不会让你活着回国，所以，想活下去的话，就把步笙声叫来吧，否则，你会死。” 丝毫不加掩饰的死亡威胁，让李修想到几天前在特事局里培训的外交礼节。 在培训的最后，衣着发型一丝不苟的培训老师说： “……以上礼仪，是给对我们友善的朋友看的，展现特事局的大国风度。但是，如果遇到无法礼仪解决的问题。” 培训老师一挥手，落下的手掌宛若铡刀：“那就削他丫的。” …… 想到培训老师的话，自从下了飞机，李修就刻意笔挺的腰杆，稍微放松了些许。 他稍稍解开了领带，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李修问：“你刚才的话，是代表了漂亮国的意志吗？” “不，这是私人恩怨，约翰是我的朋友，为朋友复仇，很合理吧。” 李修微微歪着头看过去：“既然如此，那要打就打，不打就走。我看你长得人高马大，怎么办事像三流中学的小混混，还刻意过来放狠话？” 强森的笑容更浓郁了，身上的超凡力场彻底爆发，激起阵阵狂风。 “步笙声想要赶过来，需要差不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杀了你，听起来是一个有趣的挑战。” 李修平静说：“你可以试试。” 属于李修的力场瞬间爆发，两股超凡力场冲击在一起，站在附近的超凡者顿时感觉泰山压顶，死死咬着牙站在原地，生怕一口气泄了，就直接趴在地上，给自己团队丢了面子。 “加我一个。” 就在两人之间的战意急速攀升的时候，站在后面存在感很低的雨宫莲忽然上前了一步。 虽然仅仅迈出了一步，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步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文尔雅消失，属于三阶特有的气息爆发，自雨宫莲背后出现了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幻影—— 长着巨大乌鸦翅膀的男人、佩戴面具的浑身缠绕绷带的少女、手持大剑的骑士。 还有众多幻影太过梦幻，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 能力名称：人格面具。 超凡等阶：三阶中段。 就在雨宫莲释放能力的瞬间，属于他的意志，一并随着激荡的超凡力场向外扩散。 呼吸不畅的普通人恢复体力，紧张的超凡者们逐渐消弭了压力，而对于强森，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战意。 “雨宫莲……呵！” 强森扭头看向古见课长，“怎么，你们东瀛的人敢对我们正义联盟出手？” 雨宫莲走到李修身边，两位三阶，自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强森。 雨宫莲说：“我不属于东瀛官方，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仅代表个人。” “觉得自己实力强大时，就以个人的名头发布死亡威胁。” “觉得自己打不过时，又想搬出背后的政府。” “李修说的没错，你虽然长得高大，但做事太过小气，就算是你的力量迈入了三阶，你的内心脆弱的就像是过期的苏打饼干。所以。” 雨宫莲摘下眼镜，一双柔和的眼眸变得刀锋般锐利。 “打不打？” 第339章 好看吗？ 李修没想到雨宫莲会出面帮他。 还是以如此强硬，不留丝毫回旋余地的方式。 东瀛国和漂亮国的关系，基本等同于宠物和饲养者。 想想当初高傲冷峻的小森鬼武，在面对约翰时，也要以臣子的礼仪相处，不敢随便违抗命令。 此刻，雨宫莲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背弃了自身国家的政治倾向，还是以这般果断的方式。 第二个让李修感到惊讶的是强森的抉择。 就在雨宫莲站出来的下一秒，强森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之前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完全消失，面色平静的宛如一块遮天蔽日的巨石，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想法。 “搞毛啊？” 老六像转笔一样，在手中转动着魔法杖，他对着强森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表达自己的不屑，说：“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瞧见打不过就夹着尾巴逃走，脑子有病吧。” 好歹是三阶强者，其他人不敢随便在背后议论。 老六心直口快，可没这种心理负担。 在场众人听到老六的话，纷纷点头，不明白强森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单纯享受被羞辱的感觉吗？ “他可不是脑子有病，他比正义联盟的任何人脑子都清醒。” 李修回头看向说话的苏小雅，问：“什么意思？” 苏小雅解释说：“强森刻意表现的粗犷、冲动、蛮不讲理，但这都是外在的表现形式，他的内心极为冷静，从他过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目的性。” “他今天过来发布死亡威胁不是为了宣泄情绪，而是为了两个目的：” 苏小雅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目的是干扰李修的心境，影响特事局在本次拍卖会中的判断。 毕竟外面有一个死亡威胁，那我们在采购价格高昂的禁忌物品时，心里就会有所顾虑，价格不敢加的太紧、追得太高，我们会忍不住想—— 假如强森真的半路杀了李修，那买过来的禁忌物品可就全部遗失了。一旦我们有所顾虑，拍卖会时，漂亮国就能果断加价，占据优势。” “第二个目的是如果特事局真的受到了他的死亡威胁影响，把步笙声一并叫到东京，那对于漂亮国来说是有特殊的战略意义，就代表着我们国内没有三阶强者镇守，内部防御力量空前虚弱。” 鸿钧一代就算再强，也需要人工操纵，而且需要整座庆京市的能源供给，与真正的三阶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 一旦李修和步笙声齐聚东京，就会给正义联盟许多操作的空间。 “不是吧。” 老六咋舌，“就这么两句话，转了这么多心思，不是说老外都心思直，不会搞人情世故、阴谋算计这套吗？” 老六想着强森的形象，忍不住感叹：“长着李逵的脸，却有吴用的心思……真阴险啊。” 李修拍了拍老六的背说：“这又不是漂亮国第一次耍手段了，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搞手段不就是他们的专长。” 说完，李修转头看向收回了力量，重新戴上眼镜，变得温和的雨宫莲，认真的道谢：“谢谢你，能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出面帮我。” “不用谢。我生活在东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强森爆发战斗，这会毁了这座城市。而在刚才的情况下，我只有选择一个人帮忙，二对一的情况下，才能压制战斗的爆发。” 雨宫莲微笑说：“我不喜欢漂亮国，也不喜欢正义联盟，而你，你是未绪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站在朋友这边。” 李修微微愕然，他注视着雨宫莲的双眼，只看了朴素的真挚。 李修露出笑容。 “没错，朋友。” …… 他们下榻的酒店位于东京都港区赤坂，是东京最为豪华的富人区。 紧邻国会议事堂、首相官邸等政治中枢，周围还有多个外国大使馆和高档商务区。 据说这片区域社长（公司老板）人数占居民人数的13%，脱了鞋随便往外一扔，就可能砸中一名社长。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在机场的冲突，还是提前就做好的安排，虽然来访的拍卖会使团都住在赤坂，但东瀛方特地把不同的使团尽量安排在不同的酒店。 尤其是像特事局、漂亮国、北欧正义联盟这类组织，居住的酒店几乎是呈对角线。 往年各大组织之间也有矛盾，可最多就是见面后互相阴阳怪气的嘲讽几句，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更不可能像今年这般尖锐。 这一切的原因，似乎都是因为李修。 东京市的市长连同当地超凡战队——东瀛国官方超凡者组织——的首脑，最近没日没夜的跪拜神佛，祈求几位大神千万不要在东京打起来。 在酒店把行李放好，文职人员不等休息，就夹着电脑一起去了会议室，插上电，继续忙碌的办公。 因为随行携带的禁忌物品已经转交给了东瀛方，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拍卖会开始，李修就没什么事情了。 基础的安保工作丢给六名镀金队员，李修可以尽情的享受公费旅游。 瞧见其他人忙碌，自己出去玩，李修内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李修知道自己留下除了坐着干瞪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真出了问题，以李修的速度，能在几秒内赶回来，所以，他也就厚着脸皮享受这份福利了。 既然是出去玩，自然就不能穿正装了，李修换了短袖、休闲裤，脚踩一双帆布鞋，瞬间就从西装笔挺的外交人员，转变为了街边溜达的社会闲散青年。 来到酒店一楼大厅，老六、雨宫未绪兄妹正在等李修。 在酒店洗了热水澡，老六恢复男儿身，看起来顺眼多了。 坐在大厅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李修听到背后传来的轻快脚步声，回过头，就瞧见满目艳红。 林依白少有的换掉了运动服，穿上了一身艳红连衣裙。 连衣裙上身微微紧身，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如此紧身的裙子下，她的小腹和腰肢又极为纤细。 下面是裙摆就稍微宽松，一直到膝盖位置，露出半截雪白如玉的小腿。 她跑过来，在李修面前转了个圈，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好看吗？” 第340章 渴望 就在林依白出现的第一时间，一楼大厅内所有人的行动都慢了半拍，视线忍不住落在这一抹娇艳的绯红之上。 “好看吗？”林依白问。 李修手指指着外面，转了一圈，“没看到不论男女，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吗。” 林依白双手掐腰，微微俯身，对坐在椅子上的李修说：“我要你说。” “好看。” 这句话，李修是绝对真心，不含半点水分的。 “嘿嘿。” 林依白笑起来，眼睛笑的像月牙。 别人再多的关注，也没有李修这句朴素简单的“好看”令她感到开心。 又过了几分钟，一身素雅，修身牛仔裤、可爱卡通花衬衫、扎了个丸子头的苏小雅走了过来。 她的出现同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苏小雅走到李修面前，微笑问：“好看吗？” 李修再次老老实实回答：“好看。” 苏小雅今天走的是森系可爱风，紧身的牛仔裤又增添了一丝的性感，几缕发丝自额前落下，增添了一份洒脱。 老六和林依白一起出过卡尔诗行动，随后和苏小雅出过美尼斯行动，所以，他很清楚这两位姑娘与李修的相处模式，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雨宫未绪是第一次见到苏小雅，在她下飞机的时候，就惊叹于苏小雅的样貌和气质。 雨宫未绪猛地扭头看向自家哥哥，低声质问：“你们这些‘英雄’是怎么回事？就不能专情一点嘛！” 自家看起来食草系的哥哥，实际上也是与几位优秀的女人不清不楚，曾经还发生过情人节被九个女孩堵在咖啡厅里暴揍了一顿的戏码。 “哈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雨宫莲始终温文尔雅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哈哈笑了笑，用眼神恳求雨宫未绪给他留点面子。 “看这里！” 林依白自随身的小挎包中拿出卡片相机，转过来，等把所有人包含在取景框内后，咔嚓拍了一张。 照片中，李修因为刚转过头，照片中完全糊了，如同被淋雨后疯狂甩头的小狗。 老六忙着吃大厅提供的免费零食，雨宫未绪正一脸冷漠的盯着自家哥哥，雨宫莲则一脸的苦笑。 只有提前做好准备的林依白和始终优雅的苏小雅，露出好看的笑容，被相机精准的捕捉到。 照片不怎么完美，却足够的真实。 林依白说：“这就是我们今天第一张照片，不拍满一百张，誓不回来！” 老六举起拳头，十分捧场：“嗷！” “出发！出发！” 林依白一手挽着雨宫未绪，另一只手挽着苏小雅，笑着向外跑去。 有雨宫兄妹两位当地土著，自然不用费心做旅行攻略，还有东瀛国的官方人员隐藏在角落，帮李修等人排忧解难。 不知不觉中全程车辆畅通，不论玩什么项目都不用排队，只要李修几人打算去参观游玩的项目，就算今日休假，也得抓过来复工。 最夸张的一次，李修在逛海洋馆时，馆内的招牌明星海豚，因为近期身体不适，所以无法进行表演。 一名东瀛国，拥有变化能力的超凡者，自己变成了海豚，给李修几人表演杂技。 当看到一条海豚表演抽烟、喝啤酒时，李修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东京还是在东北的二人转大舞台。 难道说在东京也是……你可以没活但不能没活儿。 下午他们来到了东京迪士尼乐园，三位女孩自然想要乘坐旋转木马。 李修三个大老爷们自然不想凑这个热闹，没想到雨宫未绪非要拉老六上去，表示特别有戏剧效果。 老六拗不过，只好坐了上去，四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吸引了一大票目光——尤其是老六，最为引人注目。 “给。” 他们四人在玩，李修和雨宫莲就等在外面，雨宫莲递过来一瓶水，李修道了一声谢接过来。 喝了一口，李修狐疑拿起来。 “宝……矿力？怎么喝着一股兑水的刷牙水的味。” 喝到一半的雨宫莲差点喷出来，他抹了抹嘴边的水，哭笑不得的说：“今后我已经无法直视宝矿力了。” 趁着等待的时间，李修想到了雨宫莲之前的挺身相助，用瓶子碰了一下雨宫莲的瓶子，说：“今天谢了。” 雨宫莲微微举起瓶子，算是接受了这份纯粹的谢意。 李修想了想问：“不过，你这样没问题吗？” 雨宫莲知道李修所说的“没问题吗”是指什么，他思考几秒说：“他们不敢动我，因为我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三阶……目前来说的唯一。” “他们”自然就是东瀛国的政客。 雨宫莲转过头，看向李修，说：“其实李修，我很羡慕你，特事局是一个不错的组织，他们内部可能存在一些腐朽，一些派系斗争，但你们的主旨还是为了国家的安全而奋斗。” “但这里不是。” “我见过小森鬼武，他其实可以做一个好人，但家族和政治，将他去人格化，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 “有点印象。” 雨宫莲说：“其中有一段台词是： ‘这些墙很有趣，刚进来时，你痛恨它，后来，你习惯了它的存在，很自然地生活在其中，最后，你会发现你无法离开它，这就是被体制化了。’ 我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我的能力叫人格面具，所以，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被体制化，被去人格化的人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所以，我拒绝加入任何组织，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度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李修点点头，他能理解雨宫莲的想法，他之所以一直以临时工的身份自居，就是不想陷的太深。 但是…… 李修犹豫了几秒，还是说：“我在特事局的生活，还是挺舒服的。” 雨宫莲回头，露出笑容，他的笑容中是善意的怜悯，他说：“因为你渴望的不是某个组织，而是渴望像家人一样的朋友。” “因为失去，所以渴望。” “因为渴望，所以……” “你创造了他们两位。” 雨宫莲指着站在角落抽烟的三叔和吊在旋转木马上，桀桀大笑的妹妹。 第341章 没有充电头的手机 李修静静望着雨宫莲，平静的面容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的想法。 是因为秘密被发现的愤怒？ 还是准备杀人灭口的杀意？ 雨宫莲安静等待。 回应他的是李修逐渐上挑的嘴唇。 “你能看到三叔和妹妹？” 李修从未掩饰过这两位家人的存在，只不过在过去，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的看到他们，李修说出来，反而会引起别人异样的眼光。 时间久了，李修也就不再和别人提起这两位家人。 “家人吗？” 雨宫莲犹豫几秒后说：“先说我为什么能看到吧，因为我的能力与人类心中的不同面具、身份息息相关，所以，我对灵魂差异性会极为敏感。” “李修，你的灵魂……” 雨宫莲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的灵魂存在着严重的残缺。如果你没有站在我面前，光看灵魂形态，我甚至以为你是一个大脑受到严重损伤的植物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拆分灵魂，把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三，而且还是用的如此粗暴的方式——在我的视角看来，你们三位的灵魂简直就像是被一头饥饿的撕扯开来，扔在地上的碎片。” “短时间无所谓，但长时间如此粗暴的分裂灵魂，你的灵魂会渐渐腐朽、崩坏，甚至……彻底枯竭消失！” 李修挠了挠脸，“有这么严重吗？” “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雨宫莲看向李修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具会摇花手的尸体：“换成普通人，粗暴的灵魂分割最多两三年，就会陷入疯癫或干脆死亡。” “但我现在感觉还挺正常的。” “因为你是超凡者，每次进阶，每次力量得到提升，你的灵魂都会同步收到滋养。相当于你一边玩手机，一边给手机充电，手机电量会保持在安全的数值。” 李修点点头，雨宫莲的比喻十分生动形象。 “但是，超凡力量的提升，等阶的提升不是无限的，你应该听说过世界的极限。” 李修当然知道。 三阶，就是世界给全人类设下的一道锁。 不论如何天资卓越，不论消耗了多少的资源，所有人都会卡在三阶巅峰，无法真正的迈入二阶。 只有少数的实验室，比如特事局庆京总部的大型对撞机，又或者北欧王权教派的法阵群，才能短暂的爆发出二阶的力量。 但这个时间短到只有零点几秒，根本无法用来战斗，只能用以进行实验。 雨宫莲的意思很清楚。 作为非心灵感知系能力者，强行把自身灵魂一分为三后，李修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时刻掉电的老手机。 在六阶到三阶时，李修还能用进阶的方式给自己“充电”。 可是达到三阶之后，他的充电头就被世界拔掉了。 他失去了继续充电的途径。 放任这件事情不管，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时间久了，李修终有一天还是会耗尽电量，成为一具灵魂干瘪的行尸走肉。 雨宫莲喝了口宝矿力，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把灵魂修复，以你三阶的心灵强度，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你愿意。” “修复之后……他们呢？” 李修朝着三叔和妹妹的方向微微扬起下巴。 雨宫莲平静地说：“他们会和你融为一体，你会重新得到本我和超我，顺利的话，你甚至可能会因为灵魂大圆满，提升一到两个小等阶，直接迈入三阶中段或高段——” 李修微笑着摆摆手，打断雨宫莲的话：“不用说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不会选择放弃他们。” 见劝说失败，雨宫莲也没有着急。 他只是出于朋友的身份，发现李修身患“绝症”，出于好心提醒。 李修的拒绝在雨宫莲的意料之内，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应该清楚，他们看似有独立人格，实际上是你内心的映射，并非真实存在的。” “不，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在三叔和妹妹出现之前，他们的确是虚妄，仅仅存在于李修的想象。 但当他们真正具现出来，成为李修的亲人后，属于三叔和妹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就会凭空出现。 就像鸡哥先得到“果”就能逆推“因”，李修同样是先得到了三叔和妹妹，反向追溯时间线，诞生了他们的过去。 自此，他们不再单纯是李修的本我和超我。 他们拥有独立的人格，是真正的家人。 听完李修的叙述，雨宫莲表情古怪。 他张了张嘴，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两人是初见面，说的太直白不大好。 最终，雨宫莲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许你是对的，但如果你想要反悔，随时可以来东京找我。” “谢谢，我会的。” 两人关于三叔和妹妹的交流到此结束。 雨宫莲最后看了眼三叔和妹妹，注意到他的视线，站在阴影中的三叔看过来，点上一支烟，对雨宫莲点头致意。 三叔不在乎雨宫莲说要消除他们的事情。 因为他看得出，这位年轻人是真心实意的对李修表达善意，不掺假其他的目的。 这就足够了，至于是消除，还是保留，就看李修的判断。 在与三叔对视的刹那，雨宫莲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份幻觉。这份幻觉没有逼真的细节，也没有怪物、神明之类的神话生物，只有无尽的黑。 宛若死亡般，永无止境的温柔黑暗。 一瞬间，雨宫莲萌生了放弃生命，投身其中的念头。 好在他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精神坚韧度远超其他系的能力者，恍惚了片刻就马上清醒过来，等他再回过神时，三叔和妹妹都消失了，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 “刚才那是……” 雨宫莲陷入沉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想要问问李修，旋转木马已经停止了转动，老六笑呵呵的走过来，问： “你们聊啥呢，一个个表情都这么严肃。” 他朝着躲在草丛里的一名东瀛国超凡者努了努嘴，说：“我刚才就看到，这位随行帮咱们开路、排队的小哥，紧张的满头大汗，生怕又出什么问题。” 李修笑着冲草丛里的年轻人挥挥手。 “没什么，只是闲聊几句。” 李修和雨宫莲对视一眼，谁都没有选择把之前的对话透露出去。 第342章 未婚妻 离开迪士尼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他们来到了一家位于新宿区的咖啡厅，咖啡的味道李修喝不出好坏——因为平时喝习惯了鸟巢咖啡，他对咖啡只有甜的和苦的两种区分。 但咖啡厅老板做的咖喱饭倒是一绝。 李修竖起拇指，说：“我前段时间去过天竺，老板，你这个咖喱饭做的可是比天竺本地的还要好吃啊。” 老板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笑了笑说：“我这就是天竺咖喱饭的手法，只不过去掉了他们的灵魂。” 林依白递过去空盘子，这已经是她第三份了，她抬头问：“什么灵魂？” “当然是恒河水。” 李修几人对视一眼，随即爆发出笑声。 晚上，雨宫莲送李修几人回到入住的酒店，李修自后备箱里取出给苏小雅和各位文职人员买的土特产。 临行前，雨宫莲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你还在东京范围内，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我就能通过群体意识海洋的波动感知到你的位置。” “好的。” 众人道别，全身黑色，看起来像是一只放大黑猫的面包车远去。 走了几十米，雨宫未绪自窗口探出脑袋，双手放在嘴边当成喇叭，说： “两天后，我们拍卖会现场见。” 李修笑着摆手道别。 东京拍卖会不限制参加人员，只要出具足够参加拍卖会的资产证明，就有资格参加拍卖会。 雨宫兄妹就是以个人名义参加。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李修去了会议室，发现傅杰还在带领文职人员在工作，旁边放着他们吃剩的盒饭，桌上是一杯杯特浓咖啡或者绿茶。 拍卖会可不是买东西这么简单。 评估拍卖品，评估对手，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工作，其中涉及情报、测算、估值一系列工作。 这些数据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必须保证数据是最新的，这就带来了庞大的工作量。 直到拍卖会落下帷幕前，文职和研究人员都要处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李修没有因为拿了礼物，就大张旗鼓的进去打扰他们工作。 他悄悄走了进去，把买回来的礼物放在了靠门的角落。 傅杰抬头和李修对视一眼，瞧见一袋袋礼物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李修笑了笑，握拳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默默退了出去。 李修轻轻关上会议室的大门，走出去和林依白、苏小雅等人汇合，打算上楼去看看今天拍的照片，选几张发朋友圈。 傅杰忽然急匆匆的追了上来说：“李修，差点忙的忘记了，有人在等你。” “等我？谁？” 除了雨宫兄妹外，李修在东京可没有熟人——仇人倒是不少。 傅杰想了想，笑着说：“用本土的风格说，是一位……未亡人妻。” 李修：“哈？” 林依白：“嗯？” “不开玩笑。” 傅杰收敛起笑容说：“准确来说，她不是来找李修的，而是来找你的，林依白。” 林依白愣住了：“我？” 傅杰点头，不再绕圈子，给出了答案：“来的这位，是小森鬼武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李修、林依白和老六都呆住了。 小森鬼武不是什么好人，他武力超群，却没有自我意识，服从于家族的安排，成为约翰手中的刀。 可以说，卡尔诗灾难，数千万人的死亡，小森鬼武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就像雨宫莲的能力“人格面具”一样，每个人在不同的社会角色中，所展现出来的情感和行为是不同的。 小森鬼武在外，是冷漠无情，助纣为虐的刀，可对于家人，对于未婚妻，他或许就是一位称职的儿子、未婚夫。 林依白不会后悔杀死小森鬼武，就算事情再发生一百遍，她也会手刃小森鬼武。 如果小森鬼武的家人是来复仇的，林依白不会怕，提刀砍过去就好了。 可如果是来哭诉的…… 林依白最怕应对这种情况了。 林依白双腿有点发软，她抓住李修的胳膊，紧张地说：“李修，我、我有点害怕，要不你替我去吧。” 见到天不怕地不怕，始终活力满满的林依白，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神态，李修觉得可爱，又有点想笑，安慰说： “好，我陪你一起去。” 李修扭头看向苏小雅，以她的能力，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她微笑着摆手：“我不是当事人，不合适去见她，而且，这种严肃的问题，如果我用语言去干涉她的想法，未免显得有点不太尊重对方。” 李修又看向老六，老六挠挠头，错开视线，显然他也不擅长应付这类事情。 说白了，让他们去执行任务，去和敌人拼杀，一个个都不带怕的，提着刀、攥着拳头就敢往上冲，可如何面对敌人的家属这种复杂的问题，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李修无奈说：“那就咱俩去吧。” 傅杰说小森鬼武的未婚妻今天下午就过来了，听说李修出去了，傅杰劝她明天再来。 她只是静静微笑，跪坐在休息室，品茶等待。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位很有韵味的女性。” 这是傅杰对小森鬼武未婚妻的评价。 李修不明白他所说的额“韵味”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打开休息室的门，瞧见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女人。 或许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当李修推开标准的东瀛式推拉门，对方就正对着他们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女人身穿黑色和服，和服上绽放着一朵朵雪白莲华，白与黑的交替，充满了视觉冲击力，而等她抬起头，李修看清她的长相时，终于明白了所谓的“韵味”是什么。 女人的五官算不上完美，单眼皮，不过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巧，脸型轮廓柔和，身形娇小。 乍看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浓烈的柔弱气质，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不让她受到外界的任何威胁。 “突然来访，打扰两位的休息，实在是不剩惶恐，深感歉意。” 对方再次弯腰，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觉得浑身不自在，也只好微微点头，还了一个礼。 李修脱了鞋，走上榻榻米，坐在女人对面。 “还未做自我介绍，我叫田中静香，因为尚未与小森君正式成婚，所以，姓氏也未曾更改。您叫我田中即可。” “李修。” “林依白。” 三人简单自我介绍后，李修和林依白就瞪大了眼睛，等待田中静香开口。 第343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李修和林依白坐在榻榻米上，等待田中静香开口，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她开始哭，就一个人去拿纸巾，另外一个凑过去安慰。 出乎李修预料，田中静香开口说的竟然是： “谢谢你们杀死了小森君。” “诶？” 李修和林依白呆住了，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平日里看爱情剧比较多的林依白率先反应过来，问：“你其实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强行许配给小森鬼武的？你并不想嫁给他？” 李修也是这个想法，要不怎么会有人未婚夫死了，跑过来感谢杀人凶手的。 田中静香纤细的眉头舒展开，露出宁静祥和的笑容，说： “林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这的确是大家族子女所都要面对的事情，不过幸运的是，我并不是被父母逼迫嫁给小森君的。” “我和小森君五岁相识，十五岁相恋，于去年办理了订婚礼仪，计划今年七月成婚。” 田中静香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十五岁和小森鬼武相恋，到现在也有十余年。 “我很喜欢小森君，发自内心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他的家族，也不喜欢他因为家族牺牲自我，付出的一切。” “曾经，只要握住剑，小森君就会幸福。” “最近几年，只要握住剑，小森君属于人类的情感就会消失。” “作为家族继承人，他不再是纯粹的剑客，而是一把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可以去做的刀。” “过去的小森君即便是睡觉时，他都握着木刀，可现在，他除了执行任务或练剑时间外，不会再碰剑——他在打心底的厌恶。” “厌恶手中的剑，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田中静香的目光平和，如同一汪温润的泉水，她看向林依白，说：“所以当我听说小森君是和一位卓越的刀客在战场上互相拼杀而死。我除了悲伤之外，还有自心底为小森君感到喜悦。” 相恋十年的爱人被杀，还能感觉到喜悦……李修无法理解田中静香的情感。 林依白却微微点头。 小森鬼武在挥出最后一刀时，摒弃了心中一切杂念，在那一刻，他是快乐的—— 即便结局是死亡。 田中静香追忆说：“当我在小森君的墓前，看到了全套的勇者斗恶龙和最终幻想游戏光碟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应该是笑着逝去的。这就足够了。” 说完这话后，休息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田中静香拿起茶壶，为李修、林依白斟茶，动作优美，一看就是自幼受过专业的礼仪指导，真正的豪门大小姐。 倒完茶，田中静香保持跪坐姿势，腰杆挺得笔直，柔软的和服展现出她娇小身体的纤细曲线。 因为纤细，所以略微的起伏就更显得动人。 她小口小口品着茶，茶水浸湿了她薄薄的嘴唇，增添了一抹晶莹剔透的粉润。 光是看着田中静香，李修就忍不住产生：“所谓的大小姐，可能也就如此了吧”的念头。 不过欣赏归欣赏，让李修二十四小时坐得板板正正，他是做不到的。 坐在旁边早就渴了的林依白拿起杯子，吨吨吨一口给干了，喝完还不解渴，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修微微一笑，同样都是大小姐，不过还是这种风格，他相处起来更舒服。 短暂的沉默后，李修开口问：“你今天来找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田中静香轻轻放下茶杯，双手放在跪坐的膝盖上，柔声细语、不急不缓的说：“表达感谢，是我来拜访的第一件事，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二位阐述。” “请讲。” “本次叨扰的第二个原因就是……” 田中静香的目光自李修身上转移向林依白，说：“我想劝说林小姐马上离开东京。” “为什么？”林依白问。 她才刚来一天，还有好多景点没有去逛，而且一年一度的拍卖会，林依白很早就想参加了，这次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田中静香语气严肃说：“因为小森家主并不甘心他们最优秀的继承人就这般死亡，他们想要复仇，他们想要杀了你。” 这是始料未及的回答。 李修加入特事局这么久，遇到的敌人杀了就杀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打了小了，来了老的剧情。 李修猜测问：“小森鬼武的父亲是一位高手？” 田中静香微微摇头说：“在普通人中，他的确是一位剑术高手，但他并未觉醒超凡力量。小森鬼武是小森家最具天赋的年轻人，小森家比小森鬼武还要强的人，只有一位，他的叔叔，小森野——但也仅仅是四阶高段，无法和李修君相提并论。” “那……” 李修的表情微妙。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仇敌，说实在，李修连看上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不是他飘了，而是这个级别的敌人实在太多了，要是每一个他都花大量精力在上面，李修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整日提防暗杀就好了。 田中静香说：“若光是小森家族，我不会今日打扰两位休息。因为我身份的特殊，小森家主没有刻意回避我，我听到了小森家主与漂亮国之间的通话，他们似乎打算借助漂亮国·正义联盟的力量，去杀了林小姐。” 正义联盟的力量。 李修轻松的表情逐渐消失。 田中静香说的没错，如果仅仅是小森家族，最强不过四阶高段，加上几个四阶下段、五阶的人员。 李修就算一动不动，不召唤地狱，光凭超凡力场和地狱丝线，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 可正义联盟加入就截然不同了。 强森是不折不扣的老牌三阶，并且和之前交手的约翰不同，强森从能力、经验到心性，没有半分的弱点。 面对强森，李修不会畏惧，但也不会狂妄到说必胜。 想到这里，李修坐直，入乡随俗，学着田中静香之前的礼仪，对她微微鞠躬说： “多谢你的提醒，田中小姐，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第344章 承诺 李修不会因为田中静香的一句话，就让林依白离开东京，先一步回国。 一来是李修有信心保护好林依白。 二来，两位三阶之间的拼杀，生死未卜，小森家出得起这份代价，请动强森与李修以命搏杀吗？ 漂亮国应该清楚当初卡尔诗灾难中，林依白死亡后，李修在暴怒下生生跨越两个大等阶，击杀了端坐在世界树上的约翰。 假如李修死了，华国、特事局还有步笙声。 假如强森死了，漂亮国可就再也没有三阶强者了。 不论漂亮国还有多少禁忌物品，积攒了多少超凡科技，只要没有一位真正的三阶强者坐镇，他们就会瞬间跌落超凡强国的位置，自身所拥有的资源越多，到时候被人剥削的就越多。 权衡利弊后，李修并不认为强森敢真的出手。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 李修问：“你好歹……也是小森家未过门的媳妇，应该多少有点情分才对。” 田中静香说：“因为小森家主已经疯魔了。自从超凡觉醒，小森家主却没有觉醒力量后，他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小森鬼武身上。” “小森鬼武死后，他就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他觉得家族必然会走下坡路，所以，干脆放弃了继续经营家族。” “小森家族曾是一个辉煌的天空之船，所到之处，尽是金碧辉煌。可现在，这艘船上尽是腐朽和火焰。小森家主作为掌舵人，他只想开着这艘熊熊燃烧的船与杀死儿子的林小姐同归于尽。” “我不想看到这一幕，小森家族中还有很多的人，他们是好人，是无辜者，他们不应该因为小森家主的一己私欲而陪葬。”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郑重的对田中静香道谢。 不仅是因为这则消息，还因为她的身份。 李修问：“不过，你今天对我说这些，等回去了不会有危险吗？” 田中静香举起左手，在衣袖处有一朵宛若菊花的，黑底金边家族纹章。 “您放心，田中家族虽不是武斗派，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李修点点头。 田中静香站起来，说：“既然消息已经带到，我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李修和林依白送她进入电梯。 田中静香拿着小巧的手包，双手放在小腹位置，再次鞠躬道别。 电梯门关上，李修和林依白同时松了口气。 林依白说：“是好人啊。” 李修说：“是啊。” “不过，和田中小姐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会绷着。” “是啊。” 田中静香气质柔弱，这份柔弱就像潺潺流水般，无声无息浸染了他们的言行之举。 李修回到刚才的休息室，两人坐在榻榻米上，隔着一张小桌子。 茶壶里还有大半壶的茶水，李修给自己倒了一杯：“关于田中小姐说的问题，你怎么看？打算回去吗？” 林依白双手撑着下巴，手掌挤压她的脸颊，使得一张脸看起来圆嘟嘟的，格外的可爱。 林依白没有直接回答李修的问题，一双清澈的眼睛自下而上看向李修，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唇，试探的问：“你希望我回去吗？” 林依白的红色连衣裙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宛若最美的朝霞，但在美的朝霞也不及她眼眸深处的那份期许。 面对林依白仿佛小猫般，楚楚动人的眼神，李修实在说不出“回去”两个字。 他闭上眼，强行隔绝林依白的“魅惑”效果，再次睁开眼时，恢复了冷静。 李修伸手揉了揉林依白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就留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好耶~” 林依白挪动屁股，凑到李修身边，一会儿给他捶捶腿，一会儿又给他捏捏肩，用这种浮夸的方式来表达开心。 李修微笑着闭上眼，享受林依白小手的服务，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保证卡尔诗的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绝对。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约翰等阶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依白逝去的李修。 迈入三阶的李修早已站在了世界之巅，成为最强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没人会想要再见到暴怒的李修。 这就是他变强的意义。 …… 田中静香离开后的第二天，东瀛国的超凡战队负责人特地拜访了李修，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昨晚的对话——或许是田中小姐离开后就被他们拦住询问了。 总之，超凡战队负责人以自身人格为担保，他们已经警告了小森家族，并安排了人手监视，保证小森家族不会做蠢事。 李修对超凡战队负责人的人格没有丝毫的信任，不过，他相信对方也不希望真的爆发战争。 等苏小雅忙碌寻找妖魔炸弹的空隙，李修询问了关于小森家族复仇的事情。 圣徒-0737号发布炸弹宣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苏小雅仅找到了四枚炸弹，还有九枚不知所踪。 根据现场拆弹人员分析，所有的妖魔炸弹下方都安置了类似王权教派的传送法阵。 这个法阵很小，没法传送活人，可传送巴掌大的妖魔炸弹绰绰有余。 经过孔山现场测算，传送法阵会主动吸收外部能量，积蓄充足的能量后，它就会自动激发。 从吸收能量到激发的时间周期为……五分钟。 传送距离是一百到三百公里不等。 当看到这个传送法阵时，孔山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震惊。 把王权教派最为神秘、最为看重的传送法阵，绘制在巴掌大的妖魔炸弹中，这种技术简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要知道，就连王权教派也需要整座城市为基底，才能制作出能正常发动的传送法阵。 更恐怖的是这还是三年前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技术！ 五分钟变化一次位置，每一次变化，苏小雅意识空间中的数据库就会同步发生变化，她要在这无穷无尽的变化中寻找唯一的真相…… 这是庞大到可怕的工作量！ 近期苏小雅的精力大部分放在了搜寻炸弹上，有时候她找到了，现场工作人员却没能及时赶到就只能重新寻找。 听到李修的问题，工作中的苏小雅放下纸笔，略微沉思几秒说：“我把小森家族、正义联盟、依白，三个关键词设为问题，意识空间中出来了大量数据，可以确定依白的确有危险。” “不过我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危险，想要解析出来……我需要时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比起送她回国，让她留在你身边，是所有答案中最安全的。” 李修明白过来。 就这样，怀着略微忐忑的心情，在他们抵达东京的第三天下午，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第345章 恶意抬价 李修一行人乘坐东瀛官方的专车，自东京市区一路向西南方，走了差不多一百公里，来到了拍卖会现场。 拍卖会场就安排在距离富士山只有几公里位置的巨型场馆，这座场馆就是为了每年一度的拍卖会建立，平日里偶尔会接一些明星商演的活动。 站在场馆门前，富有古建筑风格的场馆和背后的富士山交相呼应，人工建筑与自然美景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林依白忍不住拿出了相机，大家聚在一起，请东瀛方的工作人员帮忙拍了一张合照。 站在门口，李修望着人来人往，其中不乏相熟的面孔： 漂亮国的强森，他冷着脸，看都不看李修就往里走。 天竺国的阿米尔，上次在途经天竺国时两人打过短暂的照面，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对方见到李修，微微点头致意。 来自美尼斯的布鲁斯，他虽然尚未达到三阶，但手持阿努比斯权杖的他，拥有和三阶一战的战斗力。 两人算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了，他主动过来和李修打了招呼，随后先一步进去。 除了这几个打过交道的面孔外，更多人李修就不认识了。 其实超凡者圈子的资料，在国外排名论坛上都有，只不过李修没有专门去记。 不过，李修不认识别人，别人却认得他。 不少人过来求签名，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握手，甚至还有容貌艳丽、身材丰腴的女人主动过来搭讪，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苏小雅的声音自背后幽幽传来：“还真是受欢迎呢。” 林依白双手叉腰，眼睛瞪大像铜铃，像一只护食的小猫，试图用目光躯干过来搭讪的女人。 或许在其他地方，苏小雅、林依白这样的美女会受到绝大多数人的关注。 但在今天这种场合，等阶、实力，以及用双拳打出来的战绩才是一切。 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缓缓驶来，透过车窗，看到了雨宫莲冲李修露出微笑。 他们停好车，黑色面包车骤然变成了一只奶牛猫，钻入雨宫未绪的背包中，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看来应该是一件特殊的禁忌物品。 “抱歉，等了很久吗？”雨宫莲问。 李修摆摆手，笑着说：“没有，我们也刚到没多久，走吧，一起进去。” 拍卖会只要个人资产经过审核符合要求就可以参加，不过个人参加的话只能坐在外面，跟看电影似的，一排排坐在一起。 像特事局、正义联盟之类的大组织就不同了，不仅有专门的包厢，包厢内还设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进行竞拍、估值等操作。 自己有大包厢，李修自然没必要让雨宫兄妹坐在外面，大家坐在一起，情报共享也方便。 至于特事局总部又或是傅杰就更不会拒绝了。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是腾出两个位置，就能和一位三阶高手拉近关系，这种买卖何乐不为呢。 进入包厢，文职人员们再次齐刷刷的打开电脑，抓紧最后的时间，查看竞拍信息是否有变化，进行最后一轮评估。 一时间电话打个不停，键盘都轮冒烟了。 李修、林依白等人自知帮不上忙，乖巧坐在另一边，不打扰他们工作。 主持人是一位年过五旬的东瀛男人，据说是本地国宝级的主持人，年岁虽大，但中气十足。 今日到场的竞拍者基本都服用了翻译药剂。 如果没有服用，东瀛官方还会免费提供药剂或翻译设备，不用担心听不懂的问题。 主持人也清楚，台下这群超凡者大老远过来不是听他说话的，不到三分钟的简单开场后，拍卖会就正式开始。 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份厚厚的拍卖物品说明，假如说明有些地方看不懂，可以随时通过座椅旁边的平板电脑联络，后方会有专门的客服团队回答咨询问题。 别的不说，东瀛人在这种伺候人的细节方面，的确做的很贴心，不愧是能研发出洗屁股马桶的国家。 一件件禁忌物品被拍走，其中有五件物品在特事局的采购清单中，他们出手了五次，成功了三次，拍下了三件。 雨宫莲也买到了一件能够增幅心灵力量的短刀。 李修包厢内的冰箱拿出两罐咖啡，给傅杰递过去一罐，瞧他一副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问： “怎么了？出手五次，买到了三件，这个成功率不是挺高的嘛！毕竟是拍卖会，就算没有全部买到，回去后古局长也不会批评你的。” 傅杰道了一声谢，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捏了捏眉心说：“不是成功率的问题，我们被围攻了。” “什么意思？” 傅杰放下咖啡罐子，说：“只要是我们感兴趣的物品，正义联盟、王权教派以及泡菜国，他们三方就会联合出手进行抬价。 就比如说我们刚刚买到的那件禁忌物品，无尽旋转陀螺，它的能力是： 许下一个心愿，然后转动它，它就会无休止的旋转下去。随着旋转的进程，你会距离自己的心愿越来越近——却永远无法靠近。 当它停止旋转时，你和心愿之间的距离会重归原点，一切皆是虚妄。” 李修想了想：“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就像用白嫖的百x网盘会员下小电影，结果下到99.9%的时候，进度条就不动了。 一气之下退出会员，重新下载，结果又要从零开始下载。 就算火气再大的年轻人，在这时候都会默默的放下抽纸，去洗一个冷水澡，选择让自己冷静下来。 傅杰点头说：“对于战斗型超凡者来说的确没什么用，无尽旋转陀螺也不是一件适合用来战斗的禁忌物品。 但放在研发领域，它就是一件很有用的禁忌物品，就算无法抵达实验成功的结局，一次次99.9%成功的经验，将会成为重要的研发积累。 原本我们是计划用三件四阶中段的物品把它买下来，可在泡菜国的加价下，我们多花了50%的成本。 这还只是一件。我们每次报价，他们都会跟，越是我们渴望的物品，他们跟的就越狠。” 李修回头，透过单向玻璃，看到了另一面的正义联盟使团，与背手站在窗边的强森对视。 “问题我知道了，那我们的反击呢？” 听到李修的问题，傅杰在电脑中输入最后一段话，随后像是发泄一般重重敲下回车键。 “已经开始了。” 第346章 父亲 特事局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李修不认为文职人员整日加班，却没料到会遇到这种问题。 事实上，傅杰做了二十三套不同的应急预案，漂亮国这点小招数，他们早已预料到。 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招的过程。 随着一件件竞拍物品送上来，几个大国超凡者组织之间的斗法，看得包厢外面的“散户”超凡者们瑟瑟发抖。 以个人的财力，根本没办法和国家为单位的官方超凡者组织相提并论。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能眼巴巴瞅着，偶尔遇到几家官方组织不要的东西，他们才会捡漏出手。 时间悄然流逝，傅杰成功的帮李修买到了心灵感知系禁忌物品——梵高的左耳。 昨天晚上回到酒店后，别人都休息了，李修则进入了暴风地狱中，按照老六的说法，逐一针对性的破坏法阵。 可似乎破坏的顺序不对，还不等他解开迷魂法阵的效果，地面上被破坏的符文就被自动修复了。 现在有了“梵高左耳”，李修攻略暴风地狱的速度将会大大加快。 拍卖会进行了两个小时，主办方感觉差不多了，就暂停了拍卖进程，安排了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不少人站起来到外面吸烟或上卫生间，舞台上是东瀛国当红歌姬献曲，工作人员暗示……不，应该说是明示李修。 如果他喜欢，可以随时叫这位歌姬，或东瀛国任何一位喜欢的明星过来，亲自为他们演唱、服务。 对此，李修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您难得来一趟，这可是被誉为当代大和抚子的女星，她也很渴望为您献歌一曲。” 工作人员还想劝说，李修摆摆手说：“如果说大和抚子的话……我早就已经见到了。” 李修想到了那位专程来提醒他们安全的田中静香小姐。 他想象不出，还有哪一位女星，能比田中静香更具有东瀛传统的女性魅力。 李修回头看向背后的巨大落地窗，富士山在下午的烈日下，美的仿佛一幅画。 …… “很美吧。” 小森龙平沙哑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他穿着宽大的和服，几根线自旁边的生命检测设备中落下来，伸入和服中，贴在他的胸口，实时检测小森龙平的状态。 小森龙平的状态很差，他年轻时是剑道高手，身材魁梧，一身肌肉，即便年老，依旧保持着比年轻人还要旺盛的生命力。 直到儿子小森鬼武战死的消息传递过来，这位小森家族的掌舵人一下就倒下了。 才几个月的时间，他的肌肉就全面萎缩，原本合身的和服穿在身上就显得空空荡荡。 这位曾经顶天立地，称霸一方的男人，因为衰老和丧子，变得无比虚弱。 唯有那双眼睛—— 田中静香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而是即将爆发的富士山。 愤怒、憎恨、压抑，以及……无尽的疯癫！ 若不是小森龙平没有声称想要复活神明，田中静香差点以为他加入了死海。 小森龙平眯起眼看向富士山的方向，视线似乎能穿越时空的距离，落在那座正在进行拍卖会的场馆。 杀死他儿子的仇人，就在那，近在咫尺。 “她就在那，我却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在小森老宅外面，有二十名超凡战队的超凡者，监视着小森龙平的一举一动，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小森龙平转过头，拿起茶壶，颤颤巍巍的倒出一杯茶，曾经握刀杀敌的手，此刻，连一个茶壶都拿不稳。 田中静香想要帮他，被小森龙平拒绝了，他倒出一杯茶，推给田中静香，随手用衣袖擦干桌上的茶水，问： “田中小姐，你觉得，我们小森家对你如何？” 田中静香说：“不论伯父还是逝去的伯母都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家人，小森鬼武君更是自幼对我体贴入微。” “是啊。” 提到了儿子，小森龙平露出追忆表情，但转而这份追忆就变成了痛苦。 他带着这份痛苦，看向田中静香。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向李修告密？” “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欣赏你的善良，所以，这种事我没有让你参与进来。 即便你没有嫁入我们小森家，我依旧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女儿，我不想脏了你的手。我需要你做的，只是等待，然后，享受复仇的喜悦……” “仅此而已。” “为什么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为什么你要背叛小森家？” 田中静香表现出来的气质一直是柔柔弱弱，然而，面对小森龙平的质问，她没有躲避视线。 温柔的海水褪去，露出坚硬的礁石。 “因为您做的是错误的事情，小森鬼武君死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选择继承了您错误的意志。我不希望这份错误继续下去。” 如果小森鬼武是被贼人暗杀死亡，田中静香绝对不会阻止小森龙平，甚至会亲自拿起薙刀，奔赴战场。 田中静香等待小森龙平愤怒反驳，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小森龙平垂下了头。 “是啊，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让家族和正义联盟搭上关系，送他去卡尔诗——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不会在追求什么家族荣光。 我会希望鬼武能在家安安静静练剑，和你结婚，生两三个孩子，在烦恼和幸福中慢慢衰老。” “但是，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我知道，他做了错的事情，卡尔诗灾难下死亡的所有人，全天下活着的所有人，他们都有唾弃鬼武的资格。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会唾弃他，这个疯子，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但我不行，我要为他报仇，因为……” “我是他在世间最后的亲人。” “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这一长串话显然超过了小森鬼武体力承受的极限，他剧烈的咳嗽，最后，猛地咳出鲜血。 鲜血落在榻榻米上，乌黑如墨，散发阵阵妖魔气息。 这一刻，田中静香全身发冷。 她想到了小森鬼武幼时讲述的家族传说。 第347章 百鬼 “我的祖先是妖怪。” 二十年前，还是小孩子的小森鬼武坐在河边把自己最宝贵的秘密告诉了身边宛如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 田中静香瞪大了眼睛，“那鬼武君……你要吃了我吗？” 小森鬼武“切”了一声，抱着怀中的竹刀说：“我吃你干什么，你这么难看，一看就不好吃。” 田中静香气鼓鼓的揍了小森鬼武一拳，粉粉嫩嫩的小拳头一点威力都没有，她生气的扭过头，可没过一会儿，小孩心性下又转过头，好奇地问： “鬼武君的祖先是妖怪，那么鬼武君也是妖怪吗？” “我当然不是！” 幼年时期的小森鬼武还没有长大后那么冷峻，他急忙反驳：“我是人，和你一样的正常人。” 但说完后，他的情绪又变得低落：“可是我能感受到这份血脉之间的联系。” “我们小森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在与这份联系抗衡，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恶鬼之道……你会害怕我吗？” “不会哦。” 田中静香张开小小的手臂，不顾小森鬼武刚锻炼完的汗水，紧紧的抱住他，一张小脸往他的怀里钻，说： “我永远不会害怕鬼武君。” “别贴的这么近啊！” 小森鬼武想要推开田中静香，却发现她像是黏在身上了一样，甩都甩不掉。 过了好一会儿，小森鬼武问：“为什么你不怕我？” 田中静香抬起头，笑嘻嘻的说：“因为鬼武君说好了会保护我呀。” “就算是成为了妖怪，鬼武君也是我的鬼武君，我相信你。” “永远相信你。” 小森鬼武别过头，不与田中静香对视，小声说：“那是当然。” …… 田中静香自回忆中醒来，她望着地上一滩黑色血液，面色变得严肃且凝重。 “您选择了堕入恶鬼之道。” 她没有说疑问句，因为这滩血渍早已说明了一切。 为了替儿子复仇，年迈的小森龙平选择了放弃属于人类的尊严，以身饲鬼，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怪不得小森龙平短时间内就瘦削的这么厉害，因为他的血肉都被拿来供养身体里的鬼！ 但田中静香心中出现了新的疑惑。 田中静香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她不是那种终日在家插花沏茶的大小姐。 因为小森鬼武是超凡者，作为未婚妻的田中静香刻意学习了许多关于超凡领域的知识。 以她的学识去超凡战队任职一个后勤文职工作绰绰有余。 她很清楚，即便小森龙平选择堕入恶鬼之道，他距离复仇的目标也是遥不可及。 三阶的李修，在这颗星球上，已经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 即便小森龙平化身恶鬼，按照超凡等阶计算，最多最多就是四阶，根本不可能是李修的对手。 不过，田中静香觉得自己看出来的问题，小森龙平不可能没看出来，失去儿子令他疯癫，不择手段，却也令他更为冷静。 田中静香用力抿着嘴，左手伸入袖口中。 那里有一枚缝在袖子中的按钮，只要她用特殊的频率按三下，超凡战队就会收到讯号，守候在外面的队员会冲进来救援。 “我的模样很可怕吧……抱歉，吓到你了，田中小姐。” 小森龙平用衣袖擦掉嘴边的污血。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变得更为苍老了，黑色的头发迅速变得花白，皮肤干瘪下去，脸上出现一条条皱纹和老年斑。 “但你就算是把外面躲着的那群人叫进来也没用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听到这话，田中静香再也没有犹豫，快速按下按钮，几乎就是在瞬间，二十道身影自老宅外掠来，激起一阵狂风。 等狂风散去，榻榻米上站着五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女，他们联手控制住小森龙平，剩下十五人在外警戒。 一位女性队员对田中静香问：“田中小姐，您没受伤吧。” 田中静香微微点头。 赶来支援超凡战队成员们松了口气，对于这位温柔如水的东瀛美人，不论男女都不希望这样的人受一点伤。 确认田中静香无事后，所有的视线重新看向小森龙平。 其中一名队员走上前，冷漠的说：“小森龙平先生，现在怀疑你产生了妖魔化的征兆，请随我们一起前往超凡战队进行体检，请不要用任何方式反抗，否则，按照条例我们会将您就地格杀！” 小森龙平依旧坐在地上，他保持着与之前一样的姿势，遥遥望着位于视线尽头的富士山。 十几年的相处，田中静香对这位差点成为家人的老人十分了解，此刻，他的眼神中不再有仇恨，他看的也不是拍卖会场。 小森龙平看的就是富士山，而他眼中的情绪是…… 惋惜。 田中静香心脏停了半拍，明明还跪坐在榻榻米上，她却有种一脚踩空，坠入无尽深渊的感觉。 失重感让她产生了片刻的眩晕感。 “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森龙平咳嗽了两声，这个动作再次呕出了乌黑血液，他抹了抹嘴说：“我在欣赏富士山，欣赏它最后的美丽……看，开始了。” 田中静香用力转过头，看向富士山的方向。 常年被白雪覆盖，宛若斗笠般的富士山，此刻，自山顶涌现出滚滚浓烟，就当田中静香视线落上去的下一秒—— 冲天火光划破了天际！ 火山灰、烟雾、熔岩流和火山弹，所有埋藏在地底的一切事物，在地壳可怕的压力下，尽数冲天而起。 它们混沌、凝聚、不分彼此，而当抵达天空最高处时，来自地底的这些东西开始奔赴各自的归宿。 烟尘弥漫天空。 灰烬侵蚀空气。 火焰点燃大地。 岩浆和石块就是点缀在其中的雨点。 而在这些装饰中，伴随火山喷发，大地开始震颤，生活在东京的所有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地震警报。 “你引爆了富士山？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名超凡战队死死抓住了小森龙平的衣领，富士山作为一座活火山，超凡战队安排了大量设备和人手，避免被发疯的超凡者引爆。 “呵呵……” 小森龙平没有回答，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这位超凡战队战士。 “不，不仅仅是引爆火山。” 李修掌控有火焰、寒冰和狂风的力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引爆富士山除了会杀死东京超过八成的人之外，对于超凡者来说，反而没有什么危险，李修更是能凭借能力在岩浆中洗个热水澡。 田中静香想到了过去和小森鬼武的对话，她眯起眼看向天空，终于在无尽的火山灰中，看到了一个个闪过的诡异恐怖身影。 每一个影子，田中静香都耳熟能详，全部都是东瀛传说中的鬼怪妖邪。 她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小森龙平：“富士山下封印着远古的百鬼？你为了复仇，不惜把它们都释放出来了？！” “没错，现在就是……” 小森龙平背后墙上挂着的刀忽然出鞘，瞬间斩杀了围在身边的五名超凡战队成员后落入小森龙平手中。 田中静香不可置信望着眼前一幕，正要呼唤外面的支援，却发现无数鬼怪妖魔趴在墙头，正在撕咬吞食着外面的超凡战队成员。 就在短短一瞬间，超凡战队成员全灭！ 小森龙平手握长刀，缓缓站起来，身上散发道道黑气，如同鬼王的压迫感出现。 “现在就是，百鬼夜行。” 第348章 酒吞童子 时间回到不久前。 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几位歌姬退去，把舞台重新还给竞拍品。 没多久，一台造型精致古朴的八音盒用玻璃罩子扣着拿了上来。 玻璃罩子和下方雕刻大量的符文法阵，即便坐在包厢里，李修也能清晰感知到符文法阵的封印效果。 原本昏昏沉沉的李修一下来了兴致。 这件禁忌物品可以说是本次拍卖会对他最有用的东西，能够最直观的提升他的战斗力。 主持人用简短、精炼的话语描述了诅咒八音盒的具体效果，随后说： “诅咒八音盒，有极大负面效果的禁忌物品，当然，如果扛过了负面效果，它的威力同样大的惊人，甚至能对三阶强者产生效果！” “等阶：三阶中段！” “竞拍开始！” 一轮轮竞价开始，没过多久，外面的散户就安静了下来。 目前还在报价的只剩下特事局和正义联盟。 能够对三阶强者有效的禁忌物品，就算有极为可怕的负面效果，它的价值也不可估量。 所有人都知道李修刚迈入三阶，急需一件能够作为底牌的禁忌物品。 “已经比预估价格高了2.4倍，正义联盟还在跟……看来他们不仅仅是恶意抬价，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我们拿到诅咒八音盒，不希望李修的实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要知道，恶意抬价也不是说，一方出价，另一方随便跟。 这其中有一个隐性的默契，那就是抬起来的价格不会超过预估竞拍价格的两倍，再高，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白白让东瀛方赚了佣金。 不过过来之前，古局长给傅杰下了死命令，采购清单上的别的东西可以等一等，这件诅咒八音盒必须弄到手。 傅杰咬着牙，正要继续加价。 忽然，苏小雅开口了：“停下吧。” 傅杰回头看向苏小雅：“可是……” “相信我。” 苏小雅没有解释，她只是转过身，站在落地窗前，对李修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李修走过去问。 苏小雅指着富士山说：“想和你最后再看一眼。” “不就是富士山么？有什么好看的。” 苏小雅笑了笑说：“有些东西，平时是没什么好看的，可当你知道，它会就此消失，不复存在的时候，它就会多一分惋惜的美感。” 比如，高中毕业时的女同学，临近分别时总有让人想要告白的冲动。 李修望着不远处的富士山，“它要消失了？” 苏小雅微微颔首。 “什么时候？” “五……” “五年？五个月？” “四……” “嗯？” 他们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包厢内都是耳聪目明的超凡者，一个个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过来。 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小雅话中的意思，下意识的跟着她一起倒计时。 “……三……二……一！” 李修望着富士山，下意识的用嘴配音：“嘭！” 富士山喷发了！ 冲击波逸散过来，巨大的落地窗剧烈震颤，瞬间化为碎片。 李修张开力场屏障，没有一片碎片落过来，他回头看向苏小雅：“什么情况？” 苏小雅眼中闪过一条条数据，解释说：“自从得到了田中静香的提醒后，我就一直在搜寻，小森龙平要如何复仇的问题。 不过因为大部分重心放在了十三枚炸弹上，所以，直到不久前，因为小森龙平主动向田中静香挑明了部分事实，我才真正知晓了他的计划。” 苏小雅指着眼前正在剧烈喷发的火山。 大地在震颤，火山灰笼罩天地，漫天的鬼影嘶吼尖啸，在空中呼啸而过，普通人仓皇逃命，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或是掉入地缝中，或是被一头头恐怖诡谲的恶鬼妖魔扑上来吞入肚中…… 这一幕，宛如世界末日。 透过落地窗，看到一名少女要被恶鬼扑上来杀死，李修下意识施展了能力，把恶鬼撕成了碎片。 直到少女哭着用东瀛语向李修表达感谢，他才猛地回过神。 这不是李修的国家，不论是从国际超凡者管控法律的角度，还是华国和东瀛国的关系角度考虑，他都不应该出手。 苏小雅望着一枚枚从天而落的火山石，说：“超凡觉醒是波动性的，有段时间人类的历史被各种神话填满，而那些神话的主人就是超凡者。” “北欧神话体系、希腊神话体系、古美尼斯神话体系，当然还有我们的华国神明体系，对于东瀛国，他们的神明体系比较单薄，反而鬼怪体系极为丰富。” “对于东瀛国来说，百鬼夜行，是最负盛名的传说，但这并非虚无缥缈的传说，那时的东瀛的确被百鬼困扰，民不聊生。” “其中，最为著名的妖魔就是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妖王，平安时期的鬼族首领，又称“酒天（颠）童子”或“朱吞童子”，是东瀛三大妖怪之一。 相传其专以妇女儿童的血肉为食，擅长勾引处女，并将女性乳房割下吃掉。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被他所害，靠着强大的实力，和古东瀛国羸弱的力量，酒吞童子始终逍遥法外。 直到他有一次勾引走了当时东瀛国的公主，天皇震怒，派遣豪杰源赖光前去讨伐。 经过一番计谋、鏖战，源赖光最终砍下了酒吞童子的脑袋，把这头害人无数的妖魔斩杀。 源赖光所用的宝刀——童子切安纲，就是和当初小森鬼武使用的“鬼丸国纲”齐名的天下五剑之一。 当然，这所谓的“天下”指的是东瀛国。 苏小雅继续说：“当初的公主被救回来后，就发现她腹中怀了酒吞童子的子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算出这个孩子会携带酒吞童子的血脉，极有可能堕入恶鬼之道，想要把孩子杀死。 公主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于是悄悄委托源赖光，带走孩子。源赖光毕竟是英雄豪杰，看不得杀死孩童的事情，就允诺下来，而这个孩子……” “就是小森家的第一代家主。” 事情就是这样，当秘密像岩浆一样埋藏在下面时，苏小雅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寻找。 可一旦爆发出来，展露在世人面前，那对于她来说，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苏小雅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恶鬼。 “当初，百鬼没有被尽数杀死，而是全部封印在富士山下，靠岩浆和地壳的力量为引，布置下了符文法阵——包括当年酒吞童子的尸体。” “现在小森龙平靠着血脉联系，唤醒了先祖的尸体，不惜燃烧自己的灵魂，换来了先祖，酒吞童子的部分力量，为的就是过来杀死依白。现在他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六分十七秒后抵达。” “现在选择权在你。” “我？” 李修不明白，除了打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总不能放任小森龙平对林依白出手。 虽然不确定苏醒了先祖之力的小森龙平是什么等阶，但既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敢找过来，那就肯定不会太弱。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苏小雅指了指头顶说：“因为不知道东京会发生什么事，昨天我就提前把专案二组的飞行器调过来了，就在我们头顶，从飞行器降落到我们全员离开，只需要三分钟。” 第349章 朋友 飞行器就悬停在头顶，全速降落到离开只需要三分钟。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最为保险，不论敌人打算采用任何阴谋诡计，李修等人直接抽身离去，不给小森龙平施展的机会。 “但如果我们留下，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苏小雅话音未落。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不等屋内应答，之前接机时接待过李修的古见课长匆忙跑进来。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一进屋，就立马以东瀛特有的“土下座”姿势，跪拜在地上，大声恳求说： “李修先生，请您出手拯救东京！” “刚才的诅咒八音盒尚未完成竞拍，只要您愿意出手帮忙，镇压肆虐的百鬼，我们愿意将诅咒八音盒拱手送上！” 李修回头看向苏小雅，“这就是你说的‘东西’？” 苏小雅点头说：“没错，一件三阶中段的禁忌物品，放在外面价值连城——不过和东京这座城市相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苏小雅双手抱怀，俯视依旧跪在地上的古见课长，轻声说：“东瀛官方不仅找了我们，他们一并找了正义联盟、王权教派，被拒绝后才找上了我们，还有一些人正跪在荷鲁斯、天竺国超凡者包厢里。” “没错！” 古见课长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羞耻，外面每分每秒都在死人，所谓的脸面、尊严，在死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红着眼睛，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说：“这件事太过突然，超凡战队根本没做好准备。 不，就算是做好准备，以东瀛国的力量也无法同时拦住肆虐的百鬼和爆发的富士山。 只要有能拯救这座城市的机会，我都会争取，哪怕代价是我的命。我恳求您出手！” 人都是有两面性，古见课长过去曾做过许多令人不齿的事情，就像雨宫未绪说的，他就是给高管“拉皮条”的。 但现在，他却为了拯救东京，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见李修没有开口，雨宫莲轻叹一口气走过来，他不是一个习惯于求人的人，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作为东瀛最强的能力者，雨宫莲虽然没有加入超凡战队，但这仅是因为他不喜欢受到束缚。 他愿意保护这片国度生活的普通人。 否则，雨宫莲也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七英雄。 李修看出了雨宫莲的踌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再说什么了。 李修扭头看向苏小雅，问：“如果我选择留下，你们会有危险吗？” 苏小雅眼中数据流转速度加快了数百倍。 如果再多给她半天，不，三个小时，她就能把小森龙平的全部计划解析出来，并提前做好一系列部署，直接将小森龙平坑杀。 可惜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苏小雅思维速率飙升到了恐怖的数值，现实世界在她眼中几乎暂停，大约十秒后，她眼前的世界才重新动了起来。 她眼神复杂的看向李修，犹豫是说谎还是把真相告诉李修。 因为苏小雅知道，以李修的性格，只要知道了事情的走向，绝对会选择留下来。 苏小雅做了一个深呼吸，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李修，她相信他的判断。 “我们的危险不大，但是李修，在我推算到的未来中，你会有危险，而且……不是一般的危险。” 拉普拉斯妖能够知晓世界一切在运转的事物，并以此来推测过去和预知未来，拥有绝对全知的能力。 因为观测时间不足，苏小雅暂时无法确定这份危险的来源，但她能确定，李修接下来要面临的危险丝毫不亚于当初在美尼斯与图坦卡蒙的交战。 听到苏小雅的话，雨宫莲愣住了，原本请求李修帮忙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下去。 他的确希望李修能出手相助，可如果代价是李修的生命安全，雨宫莲无法接受。 这不是李修的城市，也不是他的国家，李修没有理由冒险。 雨宫莲摇头说：“既然如此，李修，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交给我——” 李修摆摆手，打断雨宫莲的话。 “在这座城市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只有两个组织，正义联盟和王权教派，就算我现在选择离开，也可能被他们半路拦截。” “当然在小雅的计算中，这样危险系数可能会降低，可相对应的，我不战而怯，在面对他们时，反而可能落入下风。” 这是李修和项羽学到的技巧。 现实中的战斗不是垃圾手游，不是数据的比拼，心态、气势、技巧和等阶一样重要。 “当然，这只是外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 李修笑了笑，拍了拍雨宫莲的胳膊，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上次你在机场不顾危险帮了我，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李修对东京这座城市没有感情，对东瀛这个国家更没有好感，至于诅咒八音盒，他虽然很想要，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做筹码。 唯有对雨宫兄妹的情感。 雨宫未绪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当初若不是她提前把林依白救出来，林依白可能会死在卡尔诗的肉瘤当中。 这份恩情李修始终记在心里。 雨宫莲，李修和他实际接触只有两三天，可一见面，雨宫莲就毫无顾忌的帮助李修对抗正义联盟，随后又在迪士尼谈话中提出了三叔和妹妹的问题，愿意帮李修解决。 雨宫莲是一个好人，纯粹的好人。 李修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别人好，仅此而已，不涉及任何多余的算计。 对于真正的成年人，这样单纯简单的生活方式会很傻。 万幸，李修还是年轻人。 所以，他选择最傻，也是最直抒胸臆的方式生活。 李修朝雨宫莲伸出手，“我会帮你解决这座城市遇到的灾难。” 雨宫莲握住了李修的手，“如果未来华国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随时找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当然，这不是交易。” 李修微笑点头，两人同时轻声说：“这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跪在地上的古见课长抬起头，在火山爆发的冲天火光中，李修和雨宫莲握手的画面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中。 这一刻，古见课长心跳加快，仿佛见证了历史，他忽然觉得之前给正义联盟当狗的超凡战队…… 简直就是一群该死的蠢货！ 第350章 复仇囚室 同样是三阶，因为能力体系不同，适合应对的场景也有所不同。 雨宫莲是三阶心灵感知系，能力名称：人格面具，如果是精神领域的超凡失控，他只手就能镇压。 如果是某个强大的妖魔或超凡罪犯，以雨宫莲的力量也有信心交战。 可唯独天灾。 这是雨宫莲最没有办法应对的困境。 在达到三阶后，雨宫莲的心灵力量早就能走出意识空间，影响现实世界，可这中间毕竟多了一个转化的过程，威力和真正在意识空间中，还是有所差别。 按照游戏中的定位，雨宫莲是一位幻术&am;刺杀大师，适合一对一作战。 听完雨宫莲的解释，李修问：“你是幻术&am;刺杀大师，那我是什么？” 雨宫莲直白的说：“六边形的作弊器。” 他回头看向窗外，地震正在随着火山喷发蔓延，伴随而来是的流淌出来的岩浆和如同陨石般砸落在地面上的石块。 然而，这些东西比起宛如雪花般飘落的火山灰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火山灰和烟雾无法像熔岩、落石一样，瞬间把人杀死，但它能侵蚀呼吸道，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市中的人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如果躲在屋内，或许能延缓死亡时间，等待救援。 可穿梭在城市间的百鬼，它们会闻着活人的味道，一幢楼一幢楼的扫过去，靠着吞噬活人的生命，不断恢复、提升力量。 躲起来会被百鬼杀死。 逃出来会吸入火山灰窒息而死。 一切成为了死局。 雨宫莲回头看向李修，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修想了想，正要开口，就听到呼啸而来的风声，他转过头，一道如同恶鬼般的身影正自远方狂奔而来。 正是小森龙平。 “这老大爷……跑的还挺快。” 李修感知到小森龙平身上散发出的力量，跟他预估的差不多，四阶巅峰。 能从一介凡人，瞬间跨越数个等阶，成为四阶巅峰的存在。 虽然这中间必然会有极大的代价、牺牲，还有种种苛刻的条件，但光是这份成果就足以令许多国家的研发人员心动。 四阶巅峰的实力，加上小森龙平手中的宝刀·童子切安纲，以及血脉中酒吞童子的妖魔之力。 可以说，除了各个国家的真正天之骄子，普通的四阶超凡者面对小森龙平都只有被瞬杀的份。 不过……也就这样了。 李修抬起手，食指伸出，指向小森龙平的方向。 指尖迅速凝聚出一枚纤细的冰锥，冰锥内部是一缕燃烧的地狱火焰，而在冰锥尾部，微风吹动。 战略上，李修轻视小森龙平，但到了实际的战术端，他上来就是大招。 三座地狱的力量压缩到小小的冰锥当中，旁边的雨宫莲瞪大了眼睛。 他无法想象，李修是怎么把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如此和谐的融合到了一起。 李修食指指着小森龙平的方向。 “去吧。” 下一瞬间，冰锥消失，速度快的就连超凡者的视网膜都无法捕捉到。 与此同时，百米开外，之前小森龙平所在的位置轰然爆炸，紧接着，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龙卷风！ 狂风、冰刃和火焰一同出现在龙卷风中，将周边的一切撕成了碎片，就连遮天蔽日的灰烬都被撕开了一道缝隙，将一缕阳光撒落下来。 这一幕看得在场无数超凡者眼皮直跳。 东京的灾难与他们无关，在天灾下，拍卖会肯定无法进行下去，不少超凡组织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结果刚走出场馆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李修“随手”打出了这般恐怖的攻击。 “这就是李修的力量吗？！” “太可怕了！” 正义联盟和泡菜国一行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瞧见了这道龙卷风，泡菜国的领队嗤笑说： “华而不实，李修不过如此，跟强森先生您比起来，简直给您提鞋都不配。” 强森冷漠的看了眼说话的男人。 这种程度的力量融合说明了李修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力，光是这份掌控力，就不同凡响。 身为泡菜国的领队，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 强森本想出言讽刺，可想到还得把泡菜国的人当刀子使，冷冽的眼神转变为喜悦，用力拍了拍泡菜国领队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说： “还是你们眼光出色，东瀛国的家伙只会整日‘嗨嗨嗨’不停，怕这个怕那个，比起你们差远了。” 听到强森的称赞，泡菜国一行人情绪激动，纷纷夸下海口，李修、雨宫莲在他们口中宛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强森心中冷笑，嘴上还是对他们赞许有加。 不论是旁人的敬佩还是泡菜国等人的嘲讽，李修全都没有在意，他视线始终锁定龙卷风出现的位置。 小森龙平的灵魂没有出现在地狱中。 这说明他没有死。 李修不认为小森龙平能硬扛这一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最后一刻用特殊的方法躲过了这一击。 李修忽然心有所感，看向后方。 只见小森龙平如同潜水般，自地下爬出来，他先是无比忌惮的看了眼李修，随即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林依白，眼中的仇恨再也无法克制。 他自怀中掏出一把极为复古的钥匙。 这是一件禁忌物品！ 小森龙平将全身超凡力量注入其中，随即钥匙崩裂开来，形成了一个方方正正，大约三百平方的囚笼！ 禁忌物品：复仇囚室 等阶：四阶中段 效果：三百米范围内，将拥有血仇的敌人拉入到囚笼当中，只有当一方死亡时，囚笼才会打开。 负面效果：使用后，内心会逐渐被仇恨所吞噬，囚室持续的时间越久，心灵受到的污染越严重。 此刻，囚笼中，只有小森龙平和…… 林依白！ 小森龙平手握童子切安纲，死死凝视几十米外的林依白：“你以为躲在李修后面，我就没办法杀了你？！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数月，变卖了无数家产，就为了找到一条杀死你的办法！” 他转头看向囚笼外面的李修。 “李修先生，我清楚复仇囚室无法永远拦住你，但这间禁忌物品只有这一个效果，当初，卖给我的人特地在实验室里做过测算，即便是三阶的力量，也要持续攻击十分钟才能破开囚室。” “十分钟，足够这场战斗结束了，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拯救城市里的人。” 小森龙平转头看向林依白，缓缓拔出童子切安纲： “林依白，拔刀吧，像当初杀死鬼武一样杀了我，或者……” “被我杀死！” 小森龙平怒吼着，双手握刀，正要冲向林依白。 忽然，他听到了仿佛布匹撕裂的声音，猛地扭过头，就瞧见—— 李修双手抓住复仇囚室，用力一扯，撕开了一道足以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迈出一步走进来，问：“刚才隔着这东西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小森龙平：“……” 第351章 地狱降临 不是李修刻意要装逼，隔着复仇囚牢，李修是真的没有听清小森龙平在说什么。 他在外面就瞧见小森龙平嘴巴一张一合，情绪激动的嘚吧嘚，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当李修徒手撕开复仇囚牢时，这份滑稽就达到了顶峰。 围观的超凡者们不清楚复仇囚牢的具体效果，可他们大抵清楚小森龙平与林依白之间的血仇—— 过去了这么久，卡尔诗行动的文字版早就在超凡领域大范围传播，据说还打算翻拍成小网剧。 把小森龙平、林依白、仇恨几个关键词凑到一起，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眼前禁忌物品的效果。 无非是囚禁、外部防御、死斗之类。 美尼斯国使团中，布鲁斯手中拎着一个狭长的木箱子，里面装有阿努比斯权杖。 他望着眼前巨大的半透明囚笼，说： “这个小森龙平为了能绕过李修杀死林依白，不惜出卖身体、出卖灵魂、出卖了自己的家族，先是提升力量到四阶巅峰，随后又是弄到了最适合的禁忌物品。” “可以说他机关算尽，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终于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然而……” 布鲁斯看向随意走入囚笼内的李修，终于感叹说：“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算计都是虚妄啊。” 李修迈入复仇囚笼内，被他随手撕开的裂缝还保持原状。 如果仔细看，裂缝边缘有一圈在燃烧的地狱火焰，火焰旁还有一缕缕满是腐朽、死亡气息的风在吹着，进一步提升的火焰的威力，使得复仇囚牢根本无法自动修复，反而，裂缝还在不断向外扩张。 “这、这怎么可能？！” 小森龙平是老江湖，他在拿到了复仇囚笼后就悄悄出国，找了一家实验室做了测试。 根据实验室的统计数据，即便是三阶的力量想要轰开复仇囚笼也需要近十分钟的时间。 小森龙平知道李修很强，强的离谱，所以，他把时间打了对折。 五分钟。 只要复仇囚笼能拦住李修五分钟就够了。 小森龙平当前等阶是四阶巅峰，林依白不过四阶下段，他相信自己能在五分钟内砍下林依白的脑袋。 然而，从小森龙平布置下复仇囚笼，到李修徒手撕开，全程不到十秒。 这还要算上李修冲过来的时间。 其实这并不值得震惊，小森龙平虽说把等阶靠着特殊的手段强行提升了上来，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超凡者，对于超凡者，尤其是高等阶超凡者的真正实力全凭想象。 机器设备永远无法和真正的超凡者相提并论，对屏障的感知、直觉、瞬间爆发力以及对力量的运用……其中的差距太大了。 李修，放在三阶当中，也是最会打架的那一批。 李修走入复仇囚笼，感知了一下里面的环境，又用手指敲了敲囚笼的屏障。 “这东西不错啊，外面因为火山爆发又是高温又是粉尘，这里面却是恒温、空气清新，还足够的厚实。要是能再大一点，弄成避难所的话估计能救不少人。” 小森龙平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指节泛白。 李修并未特地释放超凡力场，可他光是站在那，属于三阶的身份，以及短短半年来，一个个耀眼的战绩，就让小森龙平不由萌生出恐惧。 他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无法在死前完成复仇。 小森龙平微微弯腰，这个姿势能让他双腿紧绷，最快速的发起攻击或进行闪躲。 他咬着牙说：“李修，每过一秒，外面就会死很多人，你真的要浪费时间和我交手，而不去救人吗？你身为英雄，不就是应该舍己为人吗！” 小森龙平说的是事实。 拍卖会场考虑到有众多超凡者和禁忌物品，因此会场地下布置了复杂的符文法阵，保证了会场周边的坚不可摧。 拍卖会场周边可以说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然而，在符文法阵之外的区域，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 大片的楼宇坍塌，大地崩裂，恶鬼肆虐，生命成为了最为廉价的东西，每分每秒都在死人。 李修微微歪着头，那表情似乎是在说“这种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他走到林依白身边，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头对小森龙平说： “你弄错了三件事。” “第一，对我来说，她的命就是比全东京还要重要。” “第二，我杀你，不需要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李修瞬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小森龙平面前。 小森龙平吓得心脏骤停，他正要挥刀，一道七彩光芒就从天而降，笼罩在他身上。 一时间，仿佛天塌下来般的沉重压力落在小森龙平身上。 扑通！ 小森龙平趴在了地面上，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俨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封神榜残页的压力下，被活生生碾压致死。 李修半蹲下来，俯视这位苦大仇深的老大爷，继续说：“第三，放在过去，这种程度的天灾的确会很麻烦，可对现在的我来说……” “真算不上什么。” 李修背后出现地狱大门，他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地狱之门缓缓打开。 极寒地狱，降临！ 爆炎地狱，降临！ 暴风地狱，降临！ 三座地狱的力量同一时间降临尘世，小森龙平身体不自主的颤栗起来。 不仅是他，在外面的一众超凡者们同样感知到了这份突然降临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可怕力量。 “下雪了？！” 雨宫莲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飘落的火山灰，被更多的雪花所替代。 这些雪花仿佛具有意识，它们会主动绕过活人，轻飘飘落在地上，将流淌的岩浆重新冻结成岩石。 震动的大地被寒冷侵蚀，转眼间就变成了冻土层，地底还在震颤，但地表层已经坚如磐石，被寒冰强行凝结在了一起。 降临的极寒地狱，只改变环境而不伤到普通人，对于现在的李修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东京市区内，一片片雪花飘落，一对年轻的高中生男女在狂奔，在他们背后是一头如同蜈蚣般的恶鬼。 蜈蚣恶鬼身躯长达百米，每一条腿都是由人类的躯干组成，最前方是一张美艳的人类面孔。 它相中了高中生女孩的脸，想要把头换成她的，因此，死死追在后面。 男生抓着女孩的手，拉着她狂奔，忽然，他们不小心踩到了寒冰，摔倒在地上。 就在他们即将被恶鬼吞噬时，女孩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一缕黑色的火苗。 火苗只有巴掌大小，可落在恶鬼身上后，却骤然熊熊燃烧起来。 仿佛眼前这头恶鬼，才是绝佳的燃料。 眨眼的功夫，这头恶鬼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火苗重新飘到空中，寻找下一个目标。 “得……得救了？！” 劫后余生，让男孩女孩相拥在一起。 他们抬头看向天空，一朵朵黑色火焰，如同冥土中的彼岸花在东京市上空绽放，将不属于人世间的恶鬼化为灰尘卷走。 第352章 对决 李修还是四阶的时候，就能用将地狱火焰布满小半个伊罗市，把城市间的亡灵、骷髅焚烧干净。 提升到三阶后，他的能力范围早就扩大到整座城市。 解决了岩浆、地震和恶鬼，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狂风席卷，形成了一道道可怕的龙卷风。 片刻不到，所有的尘埃、火山灰就被风卷走，最终在龙卷风的挤压、揉捏下，凝聚成了一个个硕大无比的丸子，重新扔回了已经被冻结了的富士山中。 从三座地狱降临，到天空重新放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令人恍惚，仿佛眼前的平静只不过是死前的幻觉。 还保持着土下座姿势的古见课长，怔怔望着晴朗的天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口中喃喃：“这就是属于三阶的力量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雨宫莲听到他的低语，摇头说：“不，这不是寻常三阶能有的强度，这是……独属于李修的力量。” 只要是战斗型的三阶，每一位都有摧毁一座城市的战力。 比如说雨宫莲，如果他有心作恶的话，以他能在群体意识之海行走的能力，完全能够勾动一整座城市居民的疯狂，让他们在彼此厮杀中死亡。 又比如强森，纯粹的肉体强化系，光靠双拳，就能引发地震的绝对力量，全力爆发下，他同样能顷刻间摧毁一座千万人口的都市。 但不论是雨宫莲还是强森都做不到李修这般举重若轻，更做不到这般的迅捷。 泡菜国的领队还在硬着头皮讽刺李修，但强森已经无法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一脚踹飞泡菜国的领队。 “闭嘴。” 强森眼神复杂盯着李修的背影：“这种级别的对手，不是你这种野狗能够随便犬吠的。” “野……狗？” 泡菜国领队懵了，不明白上一秒还好好的强森，为什么突然要发火。 复仇囚牢内，李修站在小森龙平面前，说：“你应该还有遗言吧？” 小森龙平：“我……” “但是我不想听。” 小森龙平：“……” 李修抬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地狱火焰，就要直接了当的杀了小森龙平。 小森龙平没想到李修如此果决，用尽最后力气大吼：“给我一个机会！和林依白一对一交手的机会！” “您可以全程在旁观战，如果林依白有一丝的危险，您可以随时出手杀了我！” 小森龙平的算计路人皆知，两名超凡者，并且还都是以刀剑为武器的超凡者，一招一式都可能是杀招。 有李修在旁观战，小森龙平大概率是只有两个结局，被林依白杀死又或是被李修杀死，但在这个结局之外，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就是李修慢了半拍，没能护住林依白。 小森龙平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机会，杀死了林依白，完成了对儿子的复仇。 李修被他的说辞逗笑了，“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小森龙平望着手中的宝刀·童子童子切安纲说：“因为林依白是一名剑客。” “她的成长之路需要另一名剑客的血，同样作为剑客，我看到了她挥剑时的迷茫。” “我儿子的血，帮助她迈入了四阶。” “我的血，能够帮助她斩断眼前的迷惘，找到前行的方向。” 小森龙平说完后，胸腔中的空气彻底排空。 在封神榜残页的压制下，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窒息感逐渐将他包裹，就在他以为要被活生生窒息而死的时候，他听到了林依白的声音： “李修，我想试试。” 李修回头看向林依白，与她闪耀着光芒的眼睛对视，他没有问“你确定”之类的话。 林依白平日憨憨傻傻，可到了关键时刻，她是从来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 小森龙平说的没错，她需要一场与剑客的交手，在刀与血中，寻找前进的路径。 最近一段时间林依白一直受困于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或许这场战斗能指出一个方向。 况且，如果在李修的保护下都没有勇气挥刀，那林依白还有什么资格走上战场呢？ 林依白握紧月华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说：“李修，帮我盯住他，要是我打不过他了，你就直接打死他。” “好的。” 三座地狱的力量同时覆盖在狭小的复仇囚室内，头顶封神榜残页依旧绽放七彩光芒。 在光芒照射下，小森龙平的力量被压制、削弱，最多发挥出四阶下段的力量。 既然是剑客之间的对决，那等阶就要一样。 李修盘膝坐下，手中凝聚出一个寒冰杯子，杯子内是燃烧的地狱火，他冲小森龙平微微举杯，示意开始吧。 林依白和小森龙平，如果仅看超凡等阶，他们不算多强，今天参加拍卖会的超凡者中，四阶下段一抓一大把。 但他们在战斗时展现的刀法，却不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复仇囚室内，根本看不清人影，只有一道道刀光闪过，童子切安纲与月华刀相互碰撞。 如果是最初的月华刀是没办法和童子切安纲对刀的，血脉武器的优点是使用者能够无副作用的使用武器，缺点就是在诞生之初的强度上无法和真正同级别的禁忌物品相比。 然而，经过一场场战斗，经过林依白本人的不断磨炼，月华刀早就超越了最初诞生时的强度，成为了一把足以媲美当世任何宝刀的兵刃！ 老六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雨宫莲，问：“老莲，你是三阶，眼光好，你分析分析他们俩谁能赢？” 这一声“老莲”听得雨宫莲半天没吱声，他轻咳两声，说：“刀法上来说，小森龙平细腻，林依白则更为大开大合。 小森龙平或许要更老道一些，不过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之前一直是在道场练刀，所以，刀法层面他们差别不大。” “超凡等阶上，因为李修的压制，两人等阶也基本持平。” “唯有意志上……” 雨宫莲望着愈战愈勇的小森龙平，微微摇头说：“两者的战斗意志差距太大了。” 一方是为了儿子复仇，一方是为了变强。 前者背水一战，即便是胜利也难逃一死。 后者是有三阶强者保护，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林依白虽然很投入，但这份心理上的差距，会逐渐影响战斗的走向。 雨宫莲推测的没错，林依白正在逐渐落入下风，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饮恨败北。 李修把杯中的地狱火全部喝光，放下杯子，正要提前结束战斗。 忽然，他看到林依白骤然后撤，同时手中长刀重新收回到刀鞘当中。 李修记得这一招，当初，在训练场上，林依白就是靠这一招一刀斩断了他的战戟，爆发出远超四阶下段的力量。 李修犹豫了，他决定再等一等。 比起李修，与林依白交手的小森龙平更为震惊，他竟然在林依白身上看到了儿子的影子。 同样的拔刀斩准备姿势，同样绝佳的天赋，以及同样凛冽的战意！ 紧接着，就是自内心涌上来的愤怒！ “你杀了鬼武！竟然还敢用小森家的刀法！” 愤怒下，小森龙平力量再次提升，身体中的恶鬼已经把他的内脏吞噬干净，他变得更为干瘪，却也更为强大。 他同样收刀归鞘。 刀刃在刀鞘中蓄积超凡力量。 刹那间，空气凝固，所有观战的超凡者都屏住了呼吸，心跳都慢了半拍。 下一瞬间，两道耀眼璀璨刀光闪过。 林依白和小森龙平在瞬间完成了对决，背对背站在几步外。 小森龙平胸口骤然出现一道狭长伤口，他重重摔在地上，同时复仇囚笼轰然碎裂。 不论熟悉还是不熟悉林依白的人，在这一刻，情不自禁的发出欢呼——人们都愿意看到绝地反击的戏码，林依白这一刀实在是太漂亮了！ 老六激动的大叫，抓着雨宫莲的胳膊：“哈哈，老莲，你这眼光不行啊，竟然猜错了。” 老六说着，忽然，觉得身边有点太安静，一扭头，看到眉头紧锁的雨宫莲。 雨宫莲的目光正凝视着林依白微笑的侧脸。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以及浓浓担忧。 第353章 就你叫林依白啊？ 老六回头看了眼摔在地上，小腿抽筋，刚被李修扶起来的林依白，不明白雨宫莲为何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老六是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直接了当的开口问：“你看到什么了？” 雨宫莲很想回答老六的问题，可他无法确信自己所见的一切是真的 那一刀的速度着实是太快了，快得就连雨宫莲也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闪过的影子。 雨宫莲犹豫了许久，考虑要不要把模糊的猜测说出来。 旁边急性子的老六不耐烦的挠了挠脑袋，要不是打不过，他估计得上手掐着雨宫莲的脖子，让雨宫莲快点说。 最终，雨宫莲微微叹息，决定把一切先说出来，至于后续如何判断，就交给李修。 望着倚靠在李修身上，嘿嘿傻笑的林依白，雨宫莲轻声说：“在她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什么波动。” “属于灵魂升维的波动。” 老六急切的表情凝固。 扶着林依白走出来的李修，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李修大步走过来，对雨宫莲问：“那不是只有死海在加入新成员时才会举行的仪式吗？为什么林依白会有灵魂升维的波动？！” 独自解决了火山爆发的天灾，灭杀了城市间百鬼的李修，在短短一句话下，变得无比的慌乱。 在这一刻，李修不是传奇英雄，不是所谓的三阶强者。 他只是一个关心林依白的男人。 雨宫莲往下压了压手掌，说：“你先不要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还没到那一步。” 作为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雨宫莲对灵魂升维或降维十分了解。 可以说除了死海那群疯子之外，他对这件事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平日里雨宫莲施展能力时，会行走在群体意识之海，这就是一种灵魂降维的过程。 灵魂降维，就会更贴近人类潜意识。 灵魂升维，就会更远离人类的主意识。 雨宫莲解释说：“……灵魂降维，我就不提了，除了少部分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大多数灵魂降维的人到最后都会成为沉湎欲望的疯子。 就说升维。 人类，尤其是士兵、运动员又或者艺术从业者，这类人在职业生涯中，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精神会高度集中，动作、反应、艺术灵感会迸发——这就是灵魂升维。” 李修听完后，稍稍松了口气，问：“类似《黑子的篮球》里的zone？” “呃……” 雨宫莲想了想，说：“的确差不多。普通人的精神强度和超凡者无法相提并论，打个比方：” 雨宫莲抬起手，放在头顶位置。 “比如神明的高度在1000米，普通人的灵魂高度你可以想象成一根，直径半米，高两米的柱子，那么抛开特殊仪式介入，正常状态下，即便是进入了所谓的‘zone’，高度也不过是提升到了五米、十米，距离神明还极为遥远。 而超凡者，你可以想象成一根高十米，但直径在几十米到百米不等的柱子。一旦灵魂升维，在体积不变的情况下，直径缩小，高度就会骤然攀升。” 雨宫莲看向林依白，问：“你是不是之前有过仿佛灵魂在燃烧的感觉，那一刻，全身充满了力量，甚至可能提升了一个超凡等阶？” 林依白点头。 当初在卡尔诗，林依白临战提升等阶，以弱胜强击溃小森鬼武时，她就感觉到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就是灵魂升维的最直观表现，而且……你的高度已经有点危险了。” 李修紧张的问：“老莲，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依白也同样紧张的问：“莲大夫，您可要帮帮我啊。” 左一句老莲，右一句莲大夫，听得雨宫莲一阵心累，他摆摆手说：“我说了，需要警惕，不过还没到需要担心的时候。” 他对林依白说：“你在拔刀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灵魂升维的波动，你的灵魂高度骤然攀升……而且是攀升到了我看不清的位置。好在你的精神看起来并没有受到神明的污染，所以，目前来说是安全的，但是。” 雨宫莲极为严肃认真的提醒：“之前的招式，不要再用了，一旦你真的与神明产生链接，发生灵魂共鸣……” “你将会成为一名死海成员！” 成为死海成员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获得死海内部成员的认可，通过仪式，与神明共鸣。 第二种方法，就是雨宫莲提到的，因为机缘巧合，灵魂升维。 最初的死海成员都是通过第二种方法与神明取得联系，直到后来形成规模后，才逐渐研发出了仪式法阵。 “其实，保守起见，你最好是从今天开始就停止超凡力量的训练，放弃一线的工作，不过……” 林依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脑袋摇晃出了残影，说什么也不肯退出一线。 雨宫莲看了看李修，又看了看林依白。 这两位，一个灵魂撕裂成三分，如果无法继续进阶，生命将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一个触及到了灵魂升维，不知道哪天就会和神明产生联系，成为失去人性的疯子。 灵魂有问题就算了，还一个赛一个的执拗，不愿意放弃。 雨宫莲一阵心累，忍不住说：“某种角度来说，你们俩还真是搭。” “诶嘿~” 林依白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挠头。 雨宫莲很想吐槽一句：喂！我不是在夸你啊！ 听完雨宫莲的话，李修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只要不是真的成为死海成员就好。 这时老六指着躺在地上的小森龙平说：“这老头还没死啊？” 李修没有回头看，他的超凡力场始终笼罩着小森龙平，说：“他快死了……你们离远点，接下来，估计要打一场硬仗。” “什么？” 老六不明白，人都死了，还打什么。 他扭头看向正义联盟和王权教派，心想难道是这帮家伙打算动手了？ 小森龙平胸口有一道极为狭长的伤口，但伤口处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漆黑的黏液，看起来又可怕又恶心。 他手中不再握着刀，而是拿出了一张老照片，他仔细地擦去上面的黑色黏液。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有小森龙平、小森鬼武和他已故的妻子。 照片中的三人笑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小森龙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是妻子死后？ 还是全球超凡觉醒，他把家族重担压在小森鬼武身上？ 又或者是他决定要复仇时？ 小森龙平想不起来了，他的意识模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他在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 “杀了林——” 哧！ 一只手自小森龙平的胸膛刺出，把他手中的照片撕成两半，彻底掐灭了小森龙平的思绪。 紧接着，像是蛇类蜕皮般，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撕扯开小森龙平的皮肤，浑身赤裸着爬了出来，掏着耳朵，把地上小森龙平的皮一脚踢开，说： “‘杀了林依白，杀了林依白’，这段话你在心里聒噪了几百遍，烦死了！我会杀了她的，你快去死吧！” 俊美男人说着，抬头看向林依白，问： “就你叫林依白啊？” 属于三阶的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第354章 务必笑纳 小森龙平身体里藏着一头恶鬼，这件事在李修用封神榜残页压制他时就感觉到了。 并且这个恶鬼明显要比小森龙平本人还要强。 当林依白和小森龙平交手时，李修时刻保持警惕，三座地狱同时覆盖，保证万无一失。 等到林依白击败了小森龙平，李修知道，那头藏起来的恶鬼马上就要出来了。 所以，他询问雨宫莲关于灵魂升维的同时，始终有部分注意力放在小森龙平身上。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自小森龙平身体中爬出来的，会是一个裸男。 李修捂住林依白的眼睛，又伸出一根手指，在视野中挡住了裸男的关键部位，想了想，试探问：“酒吞童子？” “是我。” 酒吞童子脚尖一挑，勾起地上的童子切安纲。 这把传说中斩下了酒吞童子脑袋的宝刀，被他随意搭在肩膀，释放出来的滚滚妖魔气息凝聚起来，化为黑色和服，随意穿在身上。 听到酒吞童子的名号，李修几人还没有感觉，东瀛国官方的超凡者一个个面露惧色。 “酒吞童子”的名头听起来平平无奇，却是东瀛国三大妖王之一，传说中能够号令百鬼的至高存在。 瞧见自己的名头还具有如此威慑力，酒吞童子嘴角微微上翘，搭配他袒露的胸肌，一时间散发出诡异的妖异魅力。 几乎所有女性超凡者都无法抗拒这份魅力，纷纷眼中露出迷恋神色。 李修抬手释放一层力场屏障，隔绝了酒吞童子的妖异魅力，众人这才苏醒过来。 不过出乎李修意料，林依白和苏小雅也未曾受到酒吞童子的魅力影响。 苏小雅看出李修的疑问，轻声说：“他的魅惑气息，在我眼中只是一团繁杂的数据流，我不会被这种虚假的魅力所吸引的。” 林依白的说辞就更直白了，“他长得太丑了。” 长得丑？ 李修看向酒吞童子，这货虽说看起来有点娘炮，但和丑是一点都不沾边啊？ 李修忽然想起关于酒吞童子的传说—— 酒吞童子分别有“俊美少年”和“丑陋恶鬼”两副面孔。 人类形态可迷惑女子，显露妖身时是能吐火的红面鬼，其相凶恶狰狞，一头乱发，顶上长角，体大红肤，穿大格子织物、下围红祷袴裙。 很显然，林依白能够透过本质，直接看到了酒吞童子的真身。 多半是灵魂升维的后遗症……李修想着，视线落在酒吞童子身上，感知对方的力场强度： 三阶下段。 这绝不是死而复生，靠吸收小森龙平血肉能拥有的力量，李修想到一种可能问：“你当初压根没有被杀死？” 酒吞童子说：“没错，源赖光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武士，不过凭他还杀不死我。” 一千两百年前，酒吞童子晋升三阶，在国力羸弱的东瀛国可谓是天下无敌。 直到一位名为源赖光的四阶巅峰武士，佩戴宝刀，身穿铠甲，使用了计谋才砍下了酒吞童子的脑袋。 然而，三阶妖魔的生命力光靠砍下脑袋根本无法杀死，想尽了无数办法后，源赖光只好委托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施展符文法阵把酒吞童子连同百鬼镇压在富士山下。 因为担心法阵被破解，源赖光和安倍晴明将法阵核心符文写在了书卷中，由两家人各执一半，代代相传。 他们本是好意，结果被小森龙平用手段集齐了两份书卷，就在富士山被引爆的瞬间，酒吞童子就逃了出来。 此刻的酒吞童子不是复活，而是通过进食，快速恢复到原本的实力。 李修对酒吞童子的过去不感兴趣，从对方毫不遮掩的敌意来看，才刚复苏，酒吞童子就做好了交手的准备。 不过，他真当这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东瀛，没人能杀他？ 李修不认为这位曾经的东瀛妖王是一个蠢货，酒吞童子之所以会有恃无恐，唯一的解释就是—— 李修侧过头，视线落在后方。 王权教派和正义联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起，加上眼前的酒吞童子，三方势力中，各有一名三阶强者，以犄角之势将李修一众人包围。 “原来这就是小雅说的‘危险’。” 寻常情况下，王权教派和正义联盟就算想要对李修动手，也要稍微掂量掂量，因为他们不确定雨宫莲会不会出手帮忙。 二打一，他们愿意打。 但二打二…… 他们赌不起。 然而，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个变数，作为献祭生命，为祖先提供肉身和力量的代价，酒吞童子必须完成小森龙平的遗志。 这不是因为酒吞童子多么信守诺言。 这份责任来自血与肉，来自灵魂与灵魂签订的契约。 一旦酒吞童子背叛契约，他新得到的这副完美契合的肉身，就会化为一滩烂泥崩溃。 以酒吞童子的力量当然可以再去夺舍一个新的肉身，可随着小森龙平死亡，他的直系血脉已经后继无人了，根本找不到一个契合度如此之高的身体。 随便换一个身躯的代价就是会掉落等阶，他会从无敌的三阶，掉落为平平无奇的四阶巅峰。 这是酒吞童子无法接受的事情。 “看来是非打一场不可了。” 李修握了握拳头，对林依白等人，低声说：“我拖住他们，马上叫飞行器下来，你们先乘坐飞行器离开。” 林依白还想说我可以留下帮忙，结果被苏小雅一把拉住，微微摇头。 三阶，还是数位三阶，这种层级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介入的。 在场的非三阶人员中，或许只有老六在变身魔法少女后，凭借符文法阵能勉强参与，其他人留下只会成为李修的累赘。 飞行器正在自高空中降落，李修回头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古见课长，直白的说：“我需要诅咒八音盒。” 李修知道“我即地狱”的能力很强，作弊般的强，可他同样知道，这个世界的作弊者不只是有他。 如果一对一，李修不会畏惧任何人，但三个人…… 他需要借助一切能借助的力量。 李修履行了诺言，解决了东京市的天灾，东瀛官方，作为漂亮国的附属国，他们愿意履行承诺，把诅咒八音盒交给李修吗？ 这里面涉及的政治、利益太多了。 李修自诩不是一个擅长政治的人，他也不喜欢这类东西，所以，他用最直接的话询问古见课长。 给，还是不给。 古见课长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话筒中传来后方的一系列命令，听到命令，古见课长脸一阵白一阵红。 忽然，古见课长猛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跑远了。 “这样啊。” 李修到没有失望，他对东瀛国的节操从未抱有希望。 李修这般想着，正要回头继续面对酒吞童子，古见课长就气喘吁吁的再次跑了过来。 他双手捧着精致的玻璃罐子，罐子下方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法阵。 诅咒八音盒早就在古见课长来拜访时就一并带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拿给李修罢了。 古见课长跑到李修面前，摘掉耳机扔在地上，说： “我不管后方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今天要不是您，东京将成为一座死城，我的家人、朋友、我所关心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尸体。” “李修先生，是您救了他们，也救了我的人生。这是约定好的诅咒八音盒，请您——” 他双手前伸，笔直的鞠躬，微秃的头顶格外耀眼。 “务必笑纳！” 第355章 三阶之间的战争 大步走来的强森，远远看到这一幕，双眼瞪的滚圆，额头青筋暴起，简直要气炸了。 他没想到东瀛国非但不能帮上忙，反而在拖后腿。 没有拿到诅咒八音盒的李修就够危险了，即便是三对一，强森预估想要杀了李修，也至少要牺牲一个人。 在强森心中，这个牺牲的人选当然是酒吞童子── 来自过去的腐朽老家伙，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发挥余热后，就应该心怀满足的去死。 然而，令强森愤怒的事情还未结束。 李修单手托着诅咒八音盒，转过来看向雨宫莲。 不等李修开口，雨宫莲就先一步说：“别想赶我走，我会留下的。” 李修直白说：“可能会有危险，可能……会死。” 雨宫莲笑了笑说：“李修，别太小瞧人啊，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才有勇气，如果说「英雄」的话，我可是你的前辈。而且……” 雨宫莲摘下眼镜，全身燃烧起蔚蓝冰冷的火焰，等火焰散去，身上的休闲服换成了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风衣。 他手中多了一把短刀，背后是数百个截然不同，散发强横心灵波动的战士、天使、怪物、恶魔。 属于三阶的气场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用最直观的方式表示自身立场。 强森的表情已经不能说愤怒，他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小森龙平的计划正义联盟自然知道，强森为这位沉湎于仇恨的老人提供了许多的帮助，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 三阶，作为全世界最顶尖战力，每一个都太稀有了，稀有到无法作为消耗品浪费。 当强森知道富士山下埋藏着酒吞童子时，即便是强森这般沉稳内敛的性格，也忍不住动心了。 国际超凡领域，漂亮国至今没有诞生英雄，这对于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漂亮国来说，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 所以，当初漂亮国才会把约翰推出来，当门面人物。 本以为寄予厚望的约翰能在卡尔诗行动中大放异彩，成为被世界认可的英雄，进一步提升漂亮国的国际地位。 没想到不知道在哪冒出一个李修。 自那一次，强森就把李修惦记上了，盘算要找机会杀了李修。 而当李修正式迈入三阶时，李修就成为了漂亮国和强森的心腹大患── 特事局如果有两名三阶，还是精通战斗的三阶人员，这对正义联盟的国际地位是巨大的冲击。 强森对漂亮国有着绝对的忠诚，他的所有决定都是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 为了今天的机会，他不惜拿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不惜背负骂名，也要杀了李修。 但强森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雨宫莲会为了认识不到三天的人冒险。 按照正义联盟后方智囊团的测算，雨宫莲愿意出手相助的概率只有0.79%。 “操塔妈的0.79%！” 强森打算回去就把智囊团的蠢货全都扔到监狱去打扫厕所。 这一刻，强森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三对一，强森有绝对的信心杀了李修。 三对二…… 变数就太大了！ 但这份犹豫仅仅持续了半秒，强森就下定了决心。 今天是绝佳的机会，一旦过了今天，以李修的晋升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达到三阶巅峰。 等李修三阶巅峰，加上诅咒八音盒的辅助，漂亮国就再也没有杀死李修的机会了！ 酒吞童子因为契约，必须应战。 王权教派因为大预言家的预言，已经把李修的心脏当成了最为重要的目标。 加上做出了决断的强森。 三道超凡力场极度挤压、凝聚，已经化为实质，空气中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自裂缝中隐约能看到错乱的时空裂缝。 李修轻轻抛起湮灭魔方，伴随一阵黑色火光，霸王战戟落入手中，身上出现了漆黑鳞甲。 雄厚、凛冽的超凡力场爆发，一瞬间，竟然逼退了酒吞童子、正义联盟、王权教派三方的力场波动。 飞行器已经落下，林依白、苏小雅以及一众文职、研究人员快速上了飞行器。 酒吞童子死死盯着林依白的背影，很想冲上去杀了这个女人。 只要杀了林依白，他就能恢复自由身，不用和李修交手。 酒吞童子不是傻子，当年他能横行无忌，是因为没有同阶的对手，他自身实力在三阶内其实算不上多么强横，否则，也不会被尚处于四阶的源赖光砍下脑袋。 可在李修的注视下，酒吞童子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从最初苏醒时的嚣张，到见到李修时的谨慎，再到感知李修爆发的超凡力场强度后的心虚。 这个心路历程只用了短短两分钟。 虽然脸上还保持平静，但内心深处，酒吞童子早就在骂娘了：这个时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程度的怪物？！ 直到飞行器升空，酒吞童子都没找到动手的机会。 拍卖会场变得空空荡荡，就算再爱看热闹的家伙，面对五名三阶强者的交手，也不会傻呵呵的留在现场观看。 一个个全都跑出了一两公里范围，趴在废墟边缘小心翼翼的等待开打。 走？ 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位可都是个顶个的超级强者，自从全球超凡觉醒以来，低、中等阶的超凡者交手一直没有断过。 可真正的强者，尤其是三阶强者大规模的爆发战斗…… 这还是第一次！ 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们跑到两公里外，领队的布鲁斯举起超凡领域专用的摄影机，准备将接下来的一幕拍摄下来。 他情绪激动的双手都有点颤抖。 没办法，这几位的名头太大了—— 王权教派·代号：灰夜，三阶高段，因果概念系，天生超凡者，觉醒能力已经有二十七年，对自身能力的应用已经至臻化境。 正义联盟·强森，三阶中段，公认的最强肉体强化系能力者，没有之一。漂亮国的镇国守护者，他是少有真正斩杀过三阶强者的超凡者。 东瀛国·酒吞童子，三阶下段，东瀛国历史上三大妖魔之一，塑造了无数令小儿止啼的恐怖传说。 自由者·雨宫莲，三阶中段，世界第七英雄，最强心灵感知系能力者，曾经一己之力将东京所有人自群体意识海啸中拯救出来。 以及…… “等阶：三阶下段。” “世界第九英雄·安元市的守护者·卡尔诗灾难的裁决官·熄灭漆黑烈日之人……” “特事局·李修！” 第356章 消失的老六 如果老六能听到荷鲁斯的话，估计会酸溜溜的问：“怎么？是我的丝袜不够白了，还是我的头发不够粉了？” 是的，老六留下了。 他的等阶是四阶巅峰，加上学习的符文法阵技术，以及变身魔法少女后超强的机动性、破坏力，他是本次使团小队中，唯一能在正面战场上给予李修一定帮助的人。 他正以魔法少女姿态，站在李修和雨宫莲身边。 但这件事不怪荷鲁斯忽略老六。 五名三阶强者的气场彻底爆发出来，远远看去，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道高耸入云的虚影。 这要是放在几百年前，估计会被人当做“法相天地”、“神魔降临”，而跪伏在地，叩首膜拜。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注意平平无奇的老六？ 李修单手提着霸王战戟，视线在酒吞童子、灰夜、强森脸上逐一扫过，随后，一阵狂风涌起，战斗骤然打响。 他们之间的厮杀不需要过多的放狠话环节。 这中间不存在多余的私人恩怨，如果不是背后的势力，如果不是大预言家的预言，他们很可能会坐下喝一杯，聊聊自己对超凡力量的理解，成为关系尚可的朋友—— 除了那个喜欢杀女人的酒吞童子。 所以，他们战斗爆发就像在聆听命运交响曲时，骤然把进度条拖动到了最高潮部分，一开场就没有过多的试探，每人都爆发出了最强的战力！ 灰夜在第一时间找上了雨宫莲。 灰夜的能力是命运操控，他能够张开能力领域，在领域范围内改写指定目标的命运。 等阶较低时，他最多只能让敌人倒霉。 但达到三阶时，灰夜就能够凭空为一个人添加“绝对厄运”，这种绝对厄运一旦完全锁定目标，其效果不亚于升级版的死神来了。 全世界都会与目标为敌。 不过，这个能力虽然强大，但同样有天然的克星。 那就是同样自带领域效果的敌人。 比如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又比如李修的地狱降临，像这类能力都是能够大范围改写现实世界的规则。 面对李修，灰夜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在最初，灰夜只是用来为强森打辅助，在提升强森的运势同时，赋予李修厄运。 不过在雨宫莲决定出手后，灰夜就有了新的目标。 他的能力对付李修或许有点吃力，可面对没有现实规则改写能力的雨宫莲，等阶占优势的灰夜就有巨大优势。 用灰夜去拖住雨宫莲，然后，强森和酒吞童子集中力量对李修发动攻击。 这就是强森简单、直接却实用的作战计划。 雨宫莲在灰夜的牵扯下，被强行带离主战场，现场只留下了李修一人面对强森和酒吞童子。 此时，老六正骑着魔法扫帚，极为醒目的飞来飞去。 依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轰——轰——轰—— 东京上空像是响起了一声声闷雷！ 李修和强森都极为擅长近身作战，他们之间的交手看不到多少炫目的光声效果，所有的力量都蕴含在身体中，伴随每一次的冲击而百分百的释放到敌人身上。 即便是放在肉体强化系能力者当中，强森的能力形态依旧显得极为“朴素”。 他没有像当初的海伍德，具备变身神奇动物的能力。 身躯也没有随着发动能力变得巨大。 强森保持着正常的身躯，只是看起来比普通人魁梧了一点，但还是在人类的范畴内。 他所拥有的只是力量和速度。 能力名称：自身强化 效果介绍：能够全方位提升能力者的身体基本能力。 简朴的名称，简单的能力介绍，在全球超凡觉醒的情况下，拥有类似能力的超凡者数以万计。 可以说，这是最大路货的超凡能力。 因为只提升了身体，没有种种神秘特效，这类能力者就算是去主动投靠超凡组织，也大多数是沦为炮灰。 就算侥幸活下来了，因为肉体强化系想要晋升，就要不停打磨身躯，这份痛苦、折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 然而，强森硬是凭着大毅力，将这份大路货的超凡能力锻炼到了三阶。 因为国家没有三阶，所以，他成为了三阶。 因为国家需要让李修死，所以，他就要杀死李修。 强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热爱的国家，即便被万人唾弃，他依旧坚信自己的正义。 忠于自己的国度，这就是强森心中的正义。 这就是正义联盟。 “越是复杂的能力，破绽就越多。” 强森挥出一拳，抵挡住李修落下的战戟，说：“我承认你的能力很强，但太过繁杂了，你早晚会失误，而你失误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李修轻笑一声：“都这时候了，就别玩心理战了。我知道你在玩心理战，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玩心理战，可你还是想试一试，所以才说了刚才那段话，想要影响我的心态……你不觉得有点尴尬吗？” 强森：“……” 他不是在工作中喜欢说话的性格，见语言攻势无效，强森果断闭上了嘴巴，猛地反击，瞬间挥出数百拳。 另一边酒吞童子趁机一并发起攻势。 李修抬手召唤出寒冰壁垒。 由大量超凡力场凝聚、压缩到极点制造出来的寒冰壁垒足以正面抵挡云爆弹的冲击，却只能拦住强森不到半秒。 李修抓住了这半秒的空档，地面上升起无穷地狱火，同时抬手召唤出无尽狂风，卷着地狱火将冲杀而来的酒吞童子逼退。 半秒过去，寒冰壁垒碎裂，强森再次杀到面前。 三人转眼间就交手了数百招，招招致命，没有一点花哨，在强大的力量掌控下，几乎所有的力道都施加在了对方身上，仅有些许波动逸散。 但就是逸散出来的力量，就已经将方圆五公里内的一切变成了灰尘。 真正意义上的灰尘。 被风一吹就会散掉的那种。 围观的超凡者不得不倒退了数公里，只敢站在更远处的高楼上观看，不少人退的慢了，被余波不小心擦到，就已经是重伤，正在接受抢救。 李修凭着超强的能力掌控，靠着三座地狱的力量，硬生生顶住了两位三阶的联手攻击，暂时没有落入下风。 可谁都看得出来，李修这种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 强森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李修不可以失误，一旦失误，强森和酒吞童子就会像嗜血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把他撕咬干净。 此时，老六还在骑着魔法扫帚在天上兜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天上的魔法少女，指着天上的老六问： “她在干什么呢？” 围观群众这才想起还有一只“杂鱼”，纷纷抬头看去，看着看着，眉头逐渐拧在一起。 “这是……符文法阵？” 第357章 宰了这个死娘炮！ 存在感薄弱的老六，伴随符文法阵的激发，终于落入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李修和强森、酒吞童子之间的战斗持续了近十分钟，老六就在天上光明正大的布置了十分钟。 起初，老六骑着魔法扫帚，飞来飞去时，还提心吊胆，生怕强森或酒吞童子对他出手。 可过了一会儿，老六发现这两位根本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在他们眼中，尚处于四阶的老六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面对敌人的如此轻视，老六紧握粉拳，然后…… 小声喊了一声耶。 “这两个智障，最好永远别注意我。” 老六是实用主义者，只要结果好就足够了，至于什么敌人的蔑视，他才不在乎。 并且，正是因为敌人的不在乎，老六才有充足的时间在空中仔仔细细的布置法阵。 他勾勒出法阵的最后一环，取出脖子上的银白项链。 这是老六在拜孔山为师时，得到了的入门礼物。 别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项链，没有半点超凡力场波动，项链内部可是雕刻着数以万计的符文。 这些符文全都是孔山一个个亲手雕刻上去的，光是这条项链，孔山就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去制作。 一次性人工禁忌物品，名称…… 核爆阵列！ 等阶：三阶。 作为人工禁忌物品，还是一次性的，它的使用步骤极为繁琐： 需要先布置一个复杂的点火法阵，在用法阵的力量去激发项链的效果。 当然，繁琐、困难的使用步骤，就代表着它有着对应的威力。 “按照老师说法，这玩意威力，就算是三阶的强者都够喝一壶，希望不是老头酒后吹牛逼吧……如果真的是吹牛逼……” 伴随点火法阵的运转，强森和酒吞童子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老六身上。 老六咽了口唾沫，紧张的低语：“如果真是吹牛逼，老头，你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你这唯一的徒弟收尸吧！” 老六松开手，把“核爆阵列”项链扔到半空中。 他双手合十，全身的超凡力场以特殊的频段释放，与下方的点火法阵映射、影响。 嗡—— 空气震颤。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圈符文法阵，“核爆阵列”项链刚好落在法阵的正中央。 项链穿过法阵，银白的表层似乎融化了些许。 它继续向下落去，下方半米处，再次生成了一圈稍大一些的符文法阵。 项链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生成的符文法阵也越来越大，不到两秒，一座辐射范围达到十几公里的巨大符文法阵出现在东京市的天空。 遮天蔽日，阴影笼罩混乱的城市。 普通人畏惧的望着天空的符文法阵，然而，真正的超凡者目光都锁定在了半空中已经彻底融化的项链上。 它散发耀眼夺目的光彩，在外面有一层比蝉翼还要纤薄的外壳，而在外壳内部，是无数比头发丝还要纤细、渺小的符文，正在其中疯狂的碰撞、融合。 老六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合十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指。 这一刻，强森和酒吞童子骤然汗毛耸立。 酒吞童子不可置信的望着天空的巨大法阵，“我竟然会产生死亡预知……这怎么可能？” 酒吞童子还在震惊的时候，强森早就作出了判断。 他一把抓住酒吞童子，猛地向天空投掷过去，同时躲在酒吞童子的阴影中，再加上瞬间收敛超凡力场。 这样在老六视野中，强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强森是看出来老六做不到长时间控制这一招，想着拿酒吞童子当替死鬼。 不需要太久，只要躲过半秒，最多一秒，老六就不得不释放“核爆阵列”的力量。 李修看出了强森的打算，挥舞战戟重重砸下。 强森咬着牙扛住了这一击，愣是没有激发超凡力场反击。 强森等阶比老六高，没有视野，没有超凡力场，老六就算是明知道强森躲在后面，可他就是没办法锁定目标。 半秒……一秒……一点五秒…… 足够了！ 强森咧嘴，露出森森笑容，丝毫没有出卖队友的亏心。 但强森抬起头，再次看向天空时，与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 老六嘴角流出血，双眼通红，反噬的超凡力场几乎要把他撕碎，可他还在坚持。 就算他穿了白丝，扎了双马尾，作为齐鲁的爷们。 他也是最硬的。 老六露出笑容，死死凝视下方的强森，口中大喊：“点火！” 轰—— 项链最后一层外壳碎裂，数以万计符文向外弹射出去，瞬间飞跃了数百公里。 数百公里内，火焰熄灭、电能消失、震动的大地失去力量，就连被波及到的海洋，在符文的影响下，失去了波涛，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所有的“能源”都被夺走了。 下一瞬间，这些符文裹挟剥夺的能源重新倒流，带着极为可怕的冲击力，飞向被老六死死锁定的强森。 强森被数万符文包裹，火焰、电能、大地、海洋，所有的能量全部转化为高温和冲击，完美的施加狭小的范围内！ 这就是孔山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留给老六最强的保命手段—— 核爆阵列！ 其中能源吸收的法阵，跟鸿钧一代如出一辙，甚至要更为精细。 释放完这一击，老六再次吐出一口血，他觉得全身都在燃烧。 这种程度的符文法阵，以他的技术根本无法控制，他只能强行用蛮力操控，可老六的力量又不足以抵消法阵反馈过来的力道。 就像是只骑过自行车，从未碰过轿车的人，强行开车，发现要出事故了，强行打开门用脚刹车。 老六压制了痛苦，大喊： “李修！这一招杀不死他，我只能困住他几秒的时间！你要——咳咳！” 老六话没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李修和老六不止一次并肩作战了，不需要老六提醒，李修就明白过来。 老六这一招，对付三阶以下，直接就是秒杀。 可对付三阶强者，就算是最弱的酒吞童子，也做不到杀死，最多只能让酒吞童子重伤。 以三阶妖魔的恢复力，重伤毫无意义。 所以，老六选择拼上性命，消耗核爆阵列，短暂困住强森。 然后，为李修创造一对一单杀酒吞童子的机会！ “李修！去吧！” 老六斜着坐在魔法扫帚上，明明短裙飞舞，长发飘飘，他眼中却是浓郁到极点的男子气概。 他指着酒吞童子，大声说：“宰了这个死娘炮！” 第358章 酒池肉林 “宰了这个死娘炮！” 听到天空传来的声音，李修嘴角微微上挑，背对着老六，竖起拇指，轻声说： “收到。” 酒吞童子刚站稳，就感知到了李修看过来的视线。 目光平淡如水，可不知道为什么，酒吞童子打心底涌上了一股寒意。 然后，他就看到了李修背后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身披铠甲，手持长枪，骑着骷髅战马的男人。 一个是身着雪白纱裙，长袖舞动，宛若天仙般的女人。 项羽、苏妲己，受到召唤而来！ 他们两位的出现，代表李修动用了全力，再无保留，他必须珍惜老六拼着重伤换来的短暂机会，趁着强森被封锁，将酒吞童子斩杀。 只要回到一对一，李修自认不会怕任何敌人。 面对扑杀而来的李修、项羽、苏妲己，酒吞童子吓得灵魂出窍，他就算是活了一千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画面。 一个李修就足够可怕了，另外两个虚影更是散发出不逊色于李修的气息。 虽然因为项羽和苏妲己的出现，李修的超凡力场分出了一部分给他们驱使。 可他们两位对于超凡力场独特的操控方式，对于敌人来说，就相当于跟三位风格不同、能力不同的敌人作战。 强森被关着，就剩自己，酒吞童子哪还敢恋战，他转头就跑。 李修怎么可能让他逃离，紧紧追在后面。 一人一妖在空中飞过，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成为天际的一个小黑点。 围观的超凡者纷纷追了上去，一个个难掩内心中的激动：“难道今天能够亲眼目睹一位三阶的陨落？” 别看酒吞童子被李修撵着跑，放在外面，那是实打实的三阶大妖，足以镇压一个小国。 若是能亲眼见证，那绝对是值得铭记一辈子的画面。 酒吞童子在前面飞，他能清晰感知到背后愈发逼近的杀意，他自诩速度极快，面对解锁了暴风地狱的李修，就相形见绌了。 除非敌人会传送、瞬移，若是单纯比飞行的话……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李修快。 酒吞童子对背后大喊：“李修！你放过我，我放弃杀死林依白不就可以了？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没必要对我穷追不舍！” 李修的声音传来：“好啊，那你现在就放弃这具身体，我就相信你的话。” 酒吞童子和小森龙平的契约，是基于这具身体而生效，只要他放弃这具肉身，他就无需在履行杀死林依白的约定。 可是酒吞童子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一旦放弃这具肉身，他就会跌落到四阶，失去足够力量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妖魔。 放在一千年前或许也能肆虐一方，潇洒自在，然而，在现代社会，他前一天潇洒自在，第二天就有超凡者杀到门口了。 难道让酒吞童子去山里隐居，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那和死，有什么区别？ 酒吞童子愤怒的大吼：“李修，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几句话之间，李修已经来到了酒吞童子背后，高举手中战戟，就要劈砍下去！ 酒吞童子脑袋转过一百八十度，瞧见落下的战戟，目眦欲裂，口中喝道：“这是你逼我的！” 他右手刺入胸膛，再次抽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浅浅的酒碟。 酒碟若有若无，似虚幻，又似真实，释放出诡异的气息，俨然是一件极强，并且与酒吞童子灵魂绑定的禁忌物品。 超凡力场汹涌翻滚，面对劈落而下的战戟，酒吞童子高举酒碟： “酒池肉林！” 绯红气浪自酒吞童子身上释放，气浪扫过，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耳边是靡靡之音，无数衣着暴露的女人在舞动身姿，属于美酒的香气四溢，光是闻一口就令人想要投入其中，享受无尽的欲望。 “幻觉？” 李修很快就否定了这点，这不是单纯的幻觉，在对方施展能力的瞬间，这一切就是真实的。 酒是真的，女人也是真的，只不过……她们并不存在于这个时代。 “这是一种世界的投影。” 苏妲己说：“当年他不是为无端杀死女人，每一个被他杀害的女人都会失去现实世界的身份，以一种特殊的存在，存活于这片虚妄世界中。” “永生永世跳着舞蹈，脸上永远挂着谄媚的笑容，她们看起来很迷人，可实际上，她们的内心……” 苏妲己面色冰冷下来：“早就像是冰箱里放了一个月的苹果一样，干瘪、脱水，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活性。” 李修挥舞战戟，重重砸在地上，却发现砸出来的损伤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他之前根本没有动手。 “虚妄的空间，凝固在了千年前的时间点。” 李修感知着，身处其中，他的心灵正在无法控制的受到侵蚀，继续下去，他可能会沉沦在酒池肉林当中，无法自拔。 不过，对于李修来说，麻烦的不是侵蚀，而是时间上的浪费。 老六的符文法阵不可能困住强森太久，每浪费一秒，就是对老六吐出鲜血的不尊重。 这一招对于酒吞童子有极大的负担。 因为禁忌物品·酒碟与他的灵魂绑定，一旦李修大范围破坏这片虚妄世界，酒吞童子的灵魂同样会受到重创。 他刚刚复苏，如果灵魂再受到重创，今后可能都无法再继续晋升。 要不是李修把酒吞童子逼到了死路，他绝不可能使用这一招。 酒吞童子的声音传来：“这是我效仿你们华国苏妲己与纣王‘酒池肉林’的传说，搭配禁忌物品修炼出来的能力。李修，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轻易破开！” 李修回头看向苏妲己。 过去的黑历史被挖出来，苏妲己面若寒霜，她咬牙说：“我不过是因为嘴馋，找纣王办了几顿自助餐，传出去就成酒池肉林……” 苏·背锅王·妲己咬着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真当这种老掉牙的法术能困住我？李修。” 李修把霸王战戟转化成封神榜残页丢给苏妲己。 只见苏妲己释放超凡力场，在细腻的力场操控下，力场覆盖了虚妄空间每一寸空间，顷刻间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绽。 苏妲己用力一挥封神榜残页，喊出了热血男主经典台词： “给我破！” 虚妄空间顿时片片碎裂，露出满脸惊愕的酒吞童子。 “怎么可能……” 酒吞童子实战经验真的太少了，他终生都在虐菜，从未和同等阶的对手交手，强敌当前，他竟然还有心思震惊。 李修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间，抬手再次把湮灭魔方变化成霸王战戟，战戟上燃烧着地狱火，朝着酒吞童子横斩过去。 围观的超凡者们瞪大了眼睛，有人下意识的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下一秒，相机中，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旋转着高高飞起的头颅！ 第359章 无法触碰的爱人 酒吞童子的脑袋高高飞起。 时隔千年，他再次被人砍下了头颅！ 并且比起当年还要屈辱。 千年前，酒吞童子还可以用大意、不小心之类的说辞。 今天，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使出了最强的招式，然而，越是准备充分，越是能够反衬出他的弱小！ 酒吞童子用余光看向李修。 这个可怕的男人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砍下他的头颅而兴奋，更没有片刻的迟疑，挥舞手中宛如山岳般沉重的霸王战戟，再次朝着半空中酒吞童子头颅劈砍下来。 这一击要是打中，饶是酒吞童子三阶妖魔的生命力，也将被真正的斩杀！ 酒吞童子咬破舌尖，喷出紫黑血液，化为满是酒气的毒雾，借着毒雾的掩护，他迅速向下遁去。 狂风吹过，毒雾被吹散，李修紧紧追在后面，势必要把酒吞童子宰了。 酒吞童子作为小森家族一脉的先祖，他存在于每一代小森家族成员的血脉中，每一代小森家族成员的记忆都储存在他的脑海中。 他清楚，今天想要活下来，只有靠那个人。 找到了！ 酒吞童子双目锁定那站在废墟中，身穿黑色和服，如同悬崖边生长的雪莲般柔美的女人。 “只要抓到她，以李修的性格就绝对不敢对我动手！” 酒吞童子心中盘算着，余光瞥向身后追来的李修，想要看看两者之间的距离。 可不看不要紧，这一回头，吓得酒吞童子差点魂飞魄散。 李修高举霸王战戟，像投掷标枪一般，瞄准酒吞童子的后脑就掷了过来！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数十米，这点距离酒吞童子根本来不及闪躲。 战戟外部的地狱火焰烧尽了酒吞童子的力场屏障，战戟直接刺入酒吞童子的后脑，将他的脑子搅成浆糊。 酒吞童子嘶吼着坠落。 他依旧没有死。 酒吞童子的正面战力放在三阶中的确是最弱的一批，生命力却极为顽强，似乎在晋升时，他就把属性点点在了魅力、享乐和体质了一样。 这一击，酒吞童子再也无法维持人类形态，仅剩的一颗大脑变成了赤面獠牙的恶鬼。 他惨叫着落向地面，靠着绝对的求生意志，飞到地面，瞬间把一个普通人的脑袋击碎，鸠占鹊巢，占据了这位无辜者的身体。随后冲到田中静香身边，一把将这位可怜的女人抓住。 酒吞童子死死抓住田中静香的脖颈，嘴里喘着痛苦的粗气，他凝视自空中缓缓飘落的李修，咬着牙说：“放过我，我就放过她。” 霸王战戟上附着的地狱火焰，时时刻刻在灼烧着酒吞童子的灵魂。 此刻的他无比虚弱，别说李修，就是任意一名普通的四阶超凡者都能够轻松把它斩杀。 但田中静香是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酒吞童子杀她，只需要手指微微一动，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田中静香聪慧过人，马上就明白过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楚自己成为了李修的累赘。 她毫不犹豫的说：“李修先生，不用管我，早在听闻鬼武君消息时，我就萌生死志，只不过想的是替他守墓一年后，再随他而去。” “我本就是寻死之人，所以不必——” 酒吞童子愤怒大吼：“闭嘴！” 田中静香痛苦的皱紧了眉，却不想让李修因此担心，没有发出半点呻吟，那副模样就算是再心狠手辣之人，也会忍不住心动。 “行了行了。” 李修轻叹一口气，“我不喜欢八点档偶像剧的剧情，生离死别，纠缠不清的……把人放下，你滚吧。” 李修抬手，刺入酒吞童子脑中的霸王战戟化为光芒消散，转变为湮灭魔方回到李修手中。 当前的酒吞童子已经不具备威胁，放过他，等回头找苏小雅或鸡哥再次锁定他的位置，上门斩杀就好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妖魔，害得田中静香死亡。 酒吞童子大脑一片混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属于妖魔的恶念不可阻挡的涌上心头—— 既然李修如此重视这个女人，那他就在田中静香体内留下种子，等他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力量种子引爆，把这个女人炸成碎片。 到时候，李修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酒吞童子这般想着，悄悄将力量凝聚到掌心，正要顺着皮肤刺入田中静香身体。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阵冰冷。 扭头一看，自己抓着田中静香的手臂，不知何时被斩断，再看地面上，那条断臂旁边，一把肋差深深刺入地面。 “那是……” 拥有小森家代代记忆的酒吞童子想起了这把刀的名字： 肋差·葵纹越前康继。 它是小森鬼武的佩刀！ 这把心灵感知系的肋差正散发耀眼光芒，酒吞童子不得不眯起眼睛，而在这份光芒中，他隐约看到了小森鬼武的背影。 即便是死亡，他依旧在遵守当初守护田中静香一生的诺言。 田中静香瞪大了双眼，想要伸手去触碰近在咫尺的爱人。 呼——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光芒，也吹散了不应存在的幻影。 李修抱着田中静香，出现在百米外，离开了酒吞童子的攻击范围。 田中静香依旧呆呆望着小森鬼武出现的方向，泪水在眼眶里旋转，但她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了，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终究，眼泪留了下来，她依靠在李修的胸膛，李修轻轻拍了拍田中静香单薄的身体。 这份拥抱不存在任何旖旎。 刚才那并不是幻觉，肋差·葵纹越前康继是小森鬼武自幼使用的佩刀，常年累月的使用下，其中早就蕴含有些许小森鬼武的灵魂碎片—— 林依白也是根据这些灵魂碎片，学习了小森家的剑法。 当田中静香遇到生命危险时，葵纹越前康继燃烧了内部的力量，发动了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过后，这把四阶的禁忌物品，可能就会跌落到五阶，甚至成为普通的刀刃。 李修轻声说：“结束了，放心吧，不会再有人伤害她了。” 听到这句话，葵纹越前康继上的光芒渐渐散去，咯嘣一声，刀刃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与此同时，酒吞童子被暴风地狱吹过的身躯片片腐朽，一块块干瘪的肉块、骨骼跌落，到最后，只剩下一颗被刺穿的脑袋落在地上。 他依旧还活着，但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想要恢复到全盛状态，至少需要数个月的时间。 李修抬头看去，天空中悬着一架飞行器。 林依白等人没有走远，否则，也没办法扔出葵纹越前康继，在关键时刻救下田中静香。 李修松开拥抱，拍了拍田中静香的背，说：“田中小姐，你先离开吧。” 田中静香站起来，微微鞠躬向飞行器降落的方向走去。 李修再次变化出霸王战戟，转过身看向酒吞童子脑袋。 一只脚踩在了这颗脑袋上。 “没用的废物。” 强森一脚把酒吞童子脑袋踹开，撕掉破烂的上衣，露出雕塑般的肌肉。 第360章 倒计时 现在又回到了李修和强森一对一，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背后都有着耀眼的履历，不论是李修还是强森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杀死对方。 李修静静注视强森，猜测强森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出于保险考虑，强森最佳的选择是马上离开，不和李修继续纠缠。 因为假如他被杀死，那漂亮国将失去三阶强者的庇护，沦落为二流超凡国度。 但是…… 李修不希望他做出这个决定。 他掀开战盔面甲，单手一提，把霸王战戟扛在肩膀上，语气轻松的问：“烦人的家伙已经被打残了，就剩你和我了，你应该不会想要跑了吧？” 强森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李修的问题。 他撕掉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而在肌肉下方，隐约可见一条条赤红纹路。 随着赤红纹路出现，强森的超凡力场强度再次拔高。 这就是强森的三阶禁忌物品，他的最强武器—— 禁忌物品：纳米机械装甲。 等阶：三阶中段 介绍：纳米机械装甲诞生于正义联盟一次失败的实验。实验室及周边五座小镇，近二十万人被纳米机器人吞噬。 自此，它诞生了自我意识，后被强森镇压后，吸纳进入身体中。 消耗纳米机器人内吞噬的生命力，能够大幅度提升强森的各项能力，并且在生命力完全消耗前，强森是无法被杀死的，所有的攻击都会被纳米机器人所吸收。 刚才就是靠纳米机械装甲，强森硬生生扛住了核爆阵列的冲击，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封锁，赶了过来。 没想到，他拼尽全力赶来，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身为三阶的酒吞童子就被李修揍得只剩下一颗脑袋。 简直就是三阶之耻！ 瞧见强森勃发的战意，李修放下面甲，透过面甲的缝隙能看到他微微上挑的嘴角。 李修把手中的诅咒八音盒扔到后面，飘然飞舞的苏妲己接住后，打开了八音盒的盖子。 动听、悦耳却阴森的调子自八音盒内倾泻而出。 “还真不愧是小东瀛的禁忌物品，这个调子就浓浓的东瀛风格。” 李修吐槽着，背后涌上来一阵阴冷，一双可怖的手自八音盒的缝隙中伸出，紧接着是一颗丑陋恐怖的面孔，光是看一眼，就令人浑身发颤，不寒而栗。 诅咒八音盒的负面效果出现了！ “吼——” 怨灵发出一声嘶吼。 接下来一分钟内，这头三阶的怨灵会对李修展开不死不休的攻击，并且因为是怨灵，普通的物理攻击对它无效，即便是超凡力场，对它的伤害也会大打折扣。 三阶以下超凡者，碰到这头怨灵就是必死。 三阶以上的，也会感到极为棘手。 诅咒八音盒就像是传说中的七伤拳，未伤敌，先伤己。 不过……这种事分人。 当怨灵姑娘一边嘶吼一边气势汹汹的爬出来，结果一抬头，就瞧见了苏妲己和项羽正围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小老弟，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吼——呜？” 怨灵嘶吼的声音顿时就弱了三分。 算起来，苏妲己和项羽是英灵的一种，是这位不知名怨灵姑娘的上位替代。 换成别人，就算是三阶，以怨灵疯劲也要扑上去咬一口，可面对苏妲己和项羽两位“老前辈”，疯癫的怨灵姑娘少有的恢复了点理智。 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捋了捋，左右看了看，想了想，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默默的爬回了八音盒内部。 等怨灵消失，八音盒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呼——” 李修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血液无比的冰冷，仿佛之前那位怨灵姑娘不是钻进了八音盒中，而是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冰冷的血液，使得李修大脑格外清醒，超凡力场运转速度比平日提升了近三成，并且操纵起来更为顺滑自然。 这就是诅咒八音盒的真正效果。 不同于提升力量、恢复力的纳米机械装甲，诅咒八音盒并不是单纯的提升李修的超凡力场强度，而是通过运转速度、操纵顺畅度来提升李修的战力。 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像是打游戏时，一方穿着更好的装备，但帧率是24帧，另一方是装备平平，却能120帧，纵享丝滑。 孰优孰劣，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知道。 李修和强森第二次拼杀到了一起，两名三阶的破坏力几乎堪比天灾，才刚刚摆脱地震和百鬼的东京市民，再次陷入恐惧当中。 两人越打越凶，冷静和疯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 李修的战甲碎裂，身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内脏更是在强森的重拳轰击下严重内出血。 强森自然也不好受，赤红纹路渐渐转变为黑色，这是因为纳米机械虫的生命力已经消耗干净，无法再提供防御或生命力。 强森胸口处还有一道深邃的贯穿伤，透过伤口，能看到跳动的心脏。 两人极其冷静的分析战局，分析身体状况和对手身体状况，仿佛化身为机械，计算着每一次攻击的收益和付出。 但又疯狂的无视了身躯上的损伤，仿佛这具身体压根不属于他们，只是临时找朋友借来的一般。 强森轰出一拳，砸碎了力场屏障，重重击打在李修的肋骨下方缺乏骨骼保护的位置，肝部传来的剧痛。 李修忍着痛，挥舞战戟，劈砍在强森的肩膀上。 两人分开后，属于三阶的强横身体下，伤口开始快速愈合。 如此高频的作战，超凡力场的凝聚速度已经赶不上碎裂速度，身体的愈合速度也渐渐无法追上受伤的速度。 强森拳头上滴着血，他用笃定的语气说：“李修，你的身体素质很强，强到我差点以为你也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 但和我比起来，你还是差了一点。 再过十分钟，你的身体就会先一步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战斗，陷入崩溃。” 强森指着李修：“十分钟，这将是你生命的倒计时。” 如果李修早一天掌握诅咒八音盒，能够提前适应它的增幅效果。 如果李修彻底掌控了暴风地狱。 如果李修没有为了解决东京灾难浪费超凡力场。 …… 以上满足任何一条，李修也不会在和强森的战斗中落入劣势，但现实就是如此，强森说的没错。 李修的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李修把霸王战戟重重砸在地上，并未因为强森的话而紧张，学着强森的模样，指着他说： “如果我是十分钟的话，那你就是一分钟，接下来一分钟，将是你生命的倒计时。” 强森表情逐渐愤怒：“李修，我觉得你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别让我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轻你。” 李修从强森的愤怒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尊重，他微微摇头，认真说：“不好意思，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在战斗中用心理战术的习惯。我一向直说实话。” “说是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强森表情茫然，他不明白李修在说什么，难道是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 然后，他就听到了来自天空的清脆少年声音： “在我的领域内……肉体强化系能力者将被剥夺身体愈合能力！” 强森猛地抬起头，看到了自高空中缓缓飘落的身影，他双目瞪得滚圆，吼出了对方的名字： “步——笙——声！” “怎么可能！你明明应该在华国西北边境执行任务……” 强森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半空中的飞行器。 是那个叫苏小雅的女人耍的花招。 可不是说，她的思绪已经被死海的阴谋拖慢了吗？！ 李修似乎看出了强森的想法，嗤笑说：“她的思绪只是比之前慢了，但不是比你们慢了，真当我们没留一点后手呢？” 强森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李修伸出手指，点了点手腕。 “一分钟，倒计时了。” 第361章 贪欲之壶 接下来的战斗，在围观群众看来依旧惊险刺激，一招一式都带着毁灭世界的威力。 但只要是真正懂行的人就能看出战斗的枯燥乏味。 是的，枯燥乏味。 结局既定的战斗，不论光声效果多么华丽，归根结底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的游戏。 当今世界上没人能够独自抵挡李修和步笙声联手的威力。 别人都知道步笙声的混沌时代是一个出色的能力，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与另外一位三阶合作。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真正能够发挥混沌时代全部力量的不是主攻位。 而是辅助位。 辅助位置下，步笙声不需要消耗生命发动强力的言灵，修改的规则会更为诡异，用各种细微的变化，一点点把敌人拖入战败的深渊。 漂浮在半空中的步笙声忍不住感叹，在特事局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打这种富裕仗。 作为主攻手的李修，这种感觉就更为直观了。 不久前还战意澎湃的强森，伴随一道道言灵发布，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萎靡了下去，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需要一分钟，才过了四十几秒，李修就抓住了强森的破绽，一招回马枪，霸王战戟刺入强森的胸口，把他高高挑起。 随后翻转一百八十度，将强森重重砸在地面上。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霸王战戟就这样垂直刺在强森的胸口，熊熊燃烧的地狱火焰灼烧着他的身躯，三阶的肉体在抵抗地狱火焰的侵蚀。 但这个过程持续不了太久。 强森呕出一口鲜血，向来喜欢在战斗中说垃圾话，进行心理战的他，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死神，就像这团燃烧在身躯上的漆黑火焰，已经趴在了他的背后，随时准备夺走强森的生命。 可强森的眼神竟然比之前还要冷静。 他的视线在李修和步笙声之间游走，似乎在作出一个极为艰难的决断。 强森是老牌的三阶强者，是漂亮国的镇国守护者，正义联盟在他身上倾斜了一整个国家的资源。 除了纳米机械人之外，强森身体中还藏有一个三阶禁忌物品。 物品名称：贪欲之壶。 等阶：三阶高段。 介绍：百米范围内，指定一个目标，牺牲一名三阶超凡者的生命后可激发贪欲之壶的效果。 激发后，贪欲之壶会出现，壶内会有一百个不同颜色的小球，五十个红色，四十九个白色，以及一个黑色。 一条三阶的生命，可以抽取一次。 当抽到红色小球时，指定目标死亡。 当抽到白色小球时，指定目标无事。 而当抽到黑色小球时，十公里内的一切生命都将被剥夺，成为贪欲之壶的养料。 在贪欲之壶下方写有这么一句话： “当你打算用‘付出生命’这么轻松的方式解决问题时，就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禁忌物品，一旦强森发动了贪欲之壶的效果，那他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带走一个人。 是李修还是步笙声？ 直到这一刻，强森想的依旧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带谁一起下地狱，能为漂亮国带来更多的好处。 最终，强森的目光锁定了李修。 步笙声的超凡能力存在天生的弱点，只要他不断使用力量，要不了几年步笙声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李修就不同了，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继续放任不管，按照他的晋升速度，可能不到今年年底就能抵达三阶巅峰。 并且，他的能力不存在步笙声那么大的弊端，能够长久的成为华国的镇国守护者。 “就是你了，李修，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强森想着，就要激发贪欲之壶。 忽然，他抬头和李修对视。 在看到李修那双似乎永远平静的眼睛时，强森的心颤了一下，他有种一切都被看穿了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李修手掌在空中一抹，地狱丝线凭空绘制出几十枚符文，符文以特殊的规律排列。 下一秒，大地仿佛口香糖般被拉伸，李修和强森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开。 缩地成寸·逆向·青春丐版。 李修这段时间研究暴风地狱的符文法阵，多少还是有点成果，像老六那种复杂的符文法阵他布置不了，但这种简单的符文法阵李修还是能布置的。 李修依旧静静站在原地，脚尖到强森之间的距离刚好一百米。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强森阴沉着一张脸，他最后的手段被拆穿了！ 发动贪欲之壶的效果，需要大约半秒的停滞。 他不可能在战斗中骤然激发，否则，不等他激发贪欲之壶，李修就能趁着这半秒的空档，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天空中悬着飞行器，机舱内部，雨宫未绪正发动心灵链接，把李修的思维和苏小雅的链接在了一起。 早在几分钟前，苏小雅就把贪欲之壶的详细效果告诉了李修。 由于之前苏小雅一直计算着十三枚妖魔炸弹，她的思维速度的确放慢了许多，直到富士山爆发前十分钟，她才掌握了小森龙平和强森的部分计划。 就是这十分钟，苏小雅提前通知了步笙声，并安排了隐秘的转移方式，瞒天过海，把步笙声带到了东京。 还是那句话，她只是比自己慢了，不是比漂亮国所谓的“智囊团”慢了。 李修缓缓飘到半空，火焰、寒冰、风暴，三重力量在手中凝聚，加上地狱丝线的力量，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直径近一公里的巨大“星环”。 强森自地上爬起来，拔出霸王战戟扔掉，朝着半空中的李修扑过来。 就在这时，步笙声漂浮到李修身边，念出新的言灵，调整混沌领域内的规则： “在我的领域内，禁止近身作战，敌对双方离得越近，相互之间的斥力就越大。” 强森冲刺而来的速度越来越慢，而李修在斥力下，被推着向上飘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十到六十米左右，一旦强森有发动贪欲之壶的征兆，李修就能迅速抽身离去。 “fuck！” 强森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战斗，这两人搭配在一起，简直是所有能力者的噩梦。 就在强森陷入深深绝望时，他忽然感受到了震颤。 不是大地在震颤。 而是灵魂层面的震颤，他抬头看向李修，以为又是李修搞的花招，却发现李修和步笙声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与此同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幻觉—— 大地裂开，喷发出无尽的岩浆，天空与大地都被火焰覆盖，宛若世界陷入终末之日！ 第362章 烈焰仪式 李修回头看向步笙声。 “你也看到了？” 步笙声神情凝重，缓缓点头：“那似乎……不是幻觉，我能感觉到，刚才所见到的画面，是正在实时发生的灾难。” “实时发生的？” 李修回忆幻境中看到了些许片段： 大地裂开，涌出无尽的岩浆，灰尘遮天蔽日。 与这个天灾比起来，富士山爆炸简直温柔的像是邻家姐姐的脑瓜崩，要知道富士山已经是全球最危险的活火山之一！ “因为这场灾难的源头是黄石火山。” 强森的声音自地面上传来。 他已经松开了双拳，敌意彻底消失，眼中写满了焦急与惶恐，他像是给李修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轻声说： “黄石火山是躺在漂亮国心脏地带，全球最具破坏力的‘超级火山’，没有之一。” 黄石火山纵向长度160公里，宽度50公里，大的惊人，而且要注意，这不是火山的大小，是火山口的大小！ 因为黄石火山的破坏力太过惊人，早在第一次爆发时，火山锥就被炸成了粉末，所以，黄石火山就是一大片的平原。 据科学家探测，在黄石火山下方有直径七十公里，深度十公里的巨大岩浆库，它无时无刻不在蓄积着力量，准备降临人世间！ 一旦它真正爆发…… 步笙声按下耳机，听到了来自后方传递过来的情报，表情复杂的望着强森说： “的确是黄石火山爆发，火山碎屑物已经冲破了大气层，正在随着气流向外扩散，届时漂亮国、塔扣国、枫叶国以及周边数千公里的海洋都会受到尘雾、岩石和气体的影响。” 步笙声没有说黄石火山当地的情况。 很显然，周边的所有城市已经成为了废墟，这种程度的火山爆发，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即便是李修，也无法阻拦这座全球最大火山的威力。 根据后勤科的测算，十分钟后，黄石火山周边城镇中，近四十万人会死亡。 一个小时后，漂亮国的电子通讯和航空系统瘫痪，甚至很可能会使得漂亮国出现长达一年的冬季。 这不仅是一个国家的灾难，伴随火山灰进入大气层，全球的气温、空气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南非等贫困地区，可以预见到，为了争夺资源的战争又将再次打响。 李修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火山爆发的事情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能看到？” 这个问题步笙声、强森都无法给出回答。 这时，林依白的声音出现在灵魂链接的频道中，她对李修解释说：“我也看到了，但是，除了我之外，飞行器内的其他人都没看到。” 也就是说，目睹幻境的人只有三位三阶，加上林依白。 林依白继续说：“我觉得……很可能和我之前灵魂升维有关，而如果是灵魂升维相关的事情，那似乎只有一件——” 神降四仪式。 李修想起江娅说过神降四仪式的地点，其中烈焰仪式的地点就是在漂亮国的黄石火山。 按照神明力量来源说，所有超凡者的力量都来自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明，那身为三阶的李修、步笙声、强森，就是比其他超凡者与神秘有着更深的联系。 而林依白是因为之前灵魂升维的举动，导致她和神明的距离太过接近。 “也就是说，黄石火山爆发是死海的手笔！”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李修算是想明白了。 十三枚妖魔炸弹是第一层幌子，关在西北研究所的圣徒-0737号是第二层，小森龙平的复仇以及强森的围杀是第三层——李修始终觉得，这里面不仅是强森的想法，其中肯定少不了死海组织的背后推动。 三层幌子，极大程度的干扰了拉普拉斯妖的效果，苏小雅就算发现了异常，也只能把大多数算力放在当前棘手的问题上。 依旧是赤裸裸的阳谋。 “李修。” 强森高声呼喊李修的名字，等李修的视线转过去，这位无比骄傲，始终强硬的汉子，单膝下跪，低下了始终高昂的头颅。 “我知道，这么说十分的无耻，失去了身为战士的尊严，但是为了我的国家，我必须这么说。” “李修，我恳求你放过我，我的国家需要我，我必须回去拯救它。只要你肯放我回去，我愿意付出一切！” 李修抬手，湮灭魔方回到手中，思量了片刻后问：“如果我说不呢？” 强森抬起头，贪欲之壶的虚影出现在掌心。 “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在被你们看穿后，连一换一的资格都没有，但别忘了。” 贪欲之壶的虚影逐渐凝实，强森的皮肤随之逐渐变得苍白，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橡皮要把他从世界中抹掉。 “我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带着十公里的所有人一起死。” “百分之一，呵……” 李修笑了笑。 强森握着贪欲之壶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个概率太低太低了，但这是他唯一能够和李修谈判的底牌。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李修再次开口：“我放你走。” 强森刚面露喜色，就听到李修继续说：“不过，你刚才说‘愿意付出一切’，对吗？” 强森莫名感到心慌，但还是僵硬的点点头，重复说：“付出一切。” “那就好。” 李修说：“我要正义联盟本次带过来的所有拍卖品以及买到的货物，以及……” “你身体中的纳米机械人。” “什么？！” 强森双目瞪得滚圆。 贪欲之壶是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道具，纳米机器人才是强森的立身之本，可以说失去了纳米机器人，强森的战斗力会被直接削弱三成。 “不行？” 李修摊摊手，“那你要不就赌一下那百分之一的概率？” 犹豫了半秒，强森就做出了判断。 他一拳重重击打在胸口，无数灰白色的纳米机器人自他身躯中脱离出来，在地上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球体。 随后又念出一串密码。 “这是拍卖品保险箱的密码，所有的东西就放在拍卖会场下方的储藏室。” 说完后，强森深深看了眼李修，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李修和步笙声都没有追捕。 李修看了眼身边的步笙声，散去了身上的鳞甲，超凡力场收回体内，笑着问：“步哥，觉得可惜吗？” “是啊，可惜，下次想要杀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步笙声与李修对视，认可的点点头：“不过，你做得对。” 第363章 变态欧尼酱 如果单纯以个人喜好来做决断，就在此处杀了强森绝对是最佳选择。 反正杀了他，三阶禁忌物品·纳米机械人也会一样脱落出来，至于封存在拍卖会场仓库的拍卖品，以李修的力量，想要强行砸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一来李修不愿意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黄石火山爆发可能是因为死海的烈焰仪式。 就像海洋仪式进行后，海洋内的生物受到污染，大范围变异，李修不知道在烈焰仪式结束后，世界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不过，显而易见，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变化。 留下强森容易，代价就是漂亮国内没有三阶人员，而在黄石火山爆发下，正义联盟还能发挥多少力量就成为了未知数。 一旦漂亮国在超凡领域全线崩溃，那么就没人能阻拦烈焰仪式引发的变化。 放强森回去，李修想的是让强森，让正义联盟成为世界的第一道屏障，阻拦烈焰仪式的侵蚀大范围扩张。 李修不相信漂亮国的政客，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强森不一样。 这个男人愿意为了祖国献出生命，他效忠的不是政客，而是那片土地，为了保护漂亮国的人民，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封锁烈焰仪式的侵蚀。 李修要的就是这个。 况且，与自身能力匹配，能够提升力量的禁忌物品极为稀有。 强森失去了纳米机械人后，自身实力大打折扣，随着时间推移，李修会越来越强，等下次见面时，强森可能已经无法对李修造成威胁。 综合考虑下来，李修作出了放走强森的决定。 步笙声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欣慰的说李修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望着身边收敛气息，看起来平静温和的李修，步笙声心中涌现无尽的喜悦，忍不住想： “才二十岁就能如此冷静、缜密的分析问题，没有被情绪所操控，我至少还能坚持三年，三年后的李修……够了，足够撑起这个国家的了！” 李修不知道步笙声这位老大哥忧国忧民的心态，他回头冲着飞行器的方向招手，示意战斗已经结束了。 …… 李修没能留下王权教派的灰夜，这位能够操控命运的能力者，在察觉到强森溃败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战斗，转身逃遁而去。 有着命运的庇护，各种几乎零概率偶然事件接连发生，每发生一次，灰夜的脸就苍白一分，仿佛全身的血液正在被一点点抽干。 靠着频发的偶然事件，灰夜成功逃离了东瀛岛，钻入海洋中不复存在。 当然，作为袭击的代价，王权教派本次拍卖物品，也被李修全部接收了。 作为主办方的东瀛国自然不敢有任何说辞。 光是富士山爆发的灾后安置工作就够他们忙活的了，在这个节骨眼，谁乐意去掺和这三位大佬的争端。 步笙声不可能长期离开国内，拉着正义联盟和王权教派的拍卖品，就乘坐飞行器，第一时间回国了。 临行前，步笙声望着装满了机舱的货物，开玩笑说：“我感觉自己跟代驾司机似的，大老远跑过来，装满了货物再跑回去。” “辛苦了。” 李修由衷的说。 步笙声拍了拍装载禁忌物品的黑箱子，笑着说：“不过，这种好事，多辛苦几次我也乐意。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处理完东京的事情，也早点回去吧。” 步笙声收敛笑容，说：“海洋和烈焰仪式已经完成了，虽说美尼斯的天空仪式有拉斐尔的保护，但是死海的手段太过诡异，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别的办法，绕过来自冥界的保护。” 李修明白他的意思，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论死海也好，还是其他趁乱想要浑水摸鱼的组织、妖魔又或是超凡罪犯，总之，各种妖魔鬼怪都会趁乱冒出来。 李修必须提高警惕。 等步笙声离开后，李修和雨宫莲汇合。 这位东瀛国的英雄看起来略显狼狈，灰夜是他最头疼的类型。 李修对雨宫莲点点头，两人之间的交情，通过这次战斗再次拔高。 在对方遇到困难时，明知道留下会有危险，可李修和雨宫莲都做出了留下的选择。 光是这份情谊，就值得铭记于心。 “抱歉，我没能赶过来帮你。”雨宫莲满怀歉意的说。 李修摇头说：“灰夜的等阶比你高，背靠一个大型超凡组织，所拥有的资源比你多，你能拖住他，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哥！” 雨宫未绪跑过来，扑进雨宫莲的怀里，她眼角是泪水。 自家哥哥和另一名三阶战斗，稍有疏忽就会丧命，雨宫未绪在飞行器上早就担忧的握紧了双拳。 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雨宫莲愕然的看着怀里的妹妹，自从卡尔诗行动后，妹妹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但拥抱……雨宫莲差点忘记上一次被妹妹抱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有点惶恐的张开手臂，直到雨宫未绪的泪水浸湿了衣衫，雨宫莲才回过神，双手轻轻放在妹妹的背上，轻轻的拍打，像是哄小孩一样，柔声说： “没事了，乖，你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雨宫未绪用力把脸在哥哥的衣服上蹭了蹭，把鼻涕眼泪留在上面，抬起头，眼眶微红。 忽然，她一拳打在雨宫莲的肚子上，傲娇的说： “变态欧尼酱，谁让你抱我的！” 雨宫莲尴尬的笑着，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一颗脑袋，对李修问道： “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修弹出一根地狱丝线，把那颗藏在石块中的脑袋拉过来。 本来想装死隐藏的酒吞童子惊恐睁开眼，与李修对视的刹那，他有种在丛林中被猛虎盯上的错觉。 他们的身份仿佛发生了对调，酒吞童子才是人类，而李修是渴望把他吞噬享用的恶鬼。 这并非酒吞童子的错觉，李修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酒吞童子杀了，扔到暴风地狱中提升力量。 还是带回去，交给研发科。 三阶妖魔的脑袋，还是有意识的，应该能制作成不错的人工禁忌物品吧？ 老六使用的核爆阵列效果，李修记忆犹新，要是能制作出同等水平的道具，显然要比单纯吸收进入地狱划算得多。 不过，能否制作，也是要看运气、适配度等等。 李修想了想，决定用民主的方法解决问题。 他拎起酒吞童子的脑袋，问：“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成为试验品，可能会被制作成禁忌物品。另一条是……” 李修话没说完，酒吞童子就抢着说：“第二条，我选第二条！” 李修表情古怪：“你确定？” 第364章 以土下座的姿态迎接新的主人 “你确定？” “我确定！” 酒吞童子认为自己好歹是三阶，杀了他，对李修应该没有好处，只要不是被炼制成禁忌物品，他愿意接受任何安排。 酒吞童子说完，心中阴狠盘算： 他还有诸多能力没有体现，李修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等身体休养恢复后，他就要逃出去，找机会杀了李修的所有朋友、家人—— 酒吞童子心中念头还未想完，就感觉李修提着他的手正在渐渐用力，颅骨碎裂的声音传来。 酒吞童子惊恐大吼：“李修，你要做什么？” 李修莫名其妙看着酒吞童子，“不是你选择了第二条路吗？第二条路就是趁早被我杀死，免得活受罪。” 当然，活受罪是免除了，死了后，灵魂堕入地狱遭受刑罚，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不！放过我！我还有秘密要告诉你——” 噗嗤！ 颅骨连同酒吞童子的大脑被彻底捏碎，李修担心他没死干净，还用地狱火焰把脑浆灼烧干净。 这头千年前肆虐东瀛国的传奇妖魔，复苏了不到半天就被斩杀。 李修回头对傅杰问，“这东西还有研究价值吗？” 见傅杰点头，李修就把被捏碎的脑袋丢给傅杰，让酒吞童子做最后的废物利用。 解决了酒吞童子，李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全都结束了。 “给。” 背后传来声音，李修转过身，就瞧见两个女孩站在面前。 苏小雅递过来的是毛巾和崭新的上衣，林依白递过来的是一瓶能量饮料。 “快把身上的血渍擦一擦，换上新衣服。” “累了吧，喝点水。” 两人同时递过来，苏小雅神态温柔，林依白眼神灵动，风格迥异的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一时间，李修有点懵，不知道该先去接谁手里的东西。 直觉告诉他，没有被选择的人可能会失望。 如果同时拿的话……估计两个女人都会有点不开心。 到底要先拿哪个？ 李修陷入了内心的纠结。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让开！快让开！” 众人抬头，就瞧见老六骑着魔法扫帚飞来，魔法扫帚尾巴上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老六全身破破烂烂，腿上的白丝早就撕裂，露出一块块的破洞，紧身的上衣更是关键部位都遮挡不住，他不得不用手臂挡着。 这一幕在场的人看得都有点脸红，李修、雨宫莲几个男人赶紧别过头。 老六晃晃悠悠的坠落下来，瞧见衣服、毛巾和水，大呼一声得救了，赶紧穿上衣服，遮住上身。 现场的男人们同时松了口气。 “谢谢。” 老六道谢从林依白手中接过能量饮料，拧开瓶盖，吨吨吨，直接就全部喝光了。 李修瞧见他狼狈的模样，问：“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老六喘匀了气说：“核爆阵列最后爆炸时的冲击波太大了，我虽说离得远，还是被波及到，被冲击波击飞出去了几十公里，然后，就昏迷了。等醒来后，我就过来找你们。” 这下所有人总算是都齐了，不远处，东瀛国超凡战队的人员正在过来，李修随便找了一块坍塌的墙壁坐下。 李修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东京，而不是跟步笙声一起回去，当然不是因为要留下处理酒吞童子，又或是等老六回来——这两件事花不了多少时间，步笙声就算急着回去，也不差这么几分钟。 拍卖会、富士山爆发、三阶战斗，以及接下来的东京战后重建工作，这其中涉及到许多的政治、利益问题。 如今漂亮国深陷黄石火山爆发的困扰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东瀛国这个小老弟。 今天下午，古局长就会乘坐专机前往东京，与东瀛国的首脑、超凡战队负责人，共同商讨城市重建的问题。 这时候，肯定有人不禁要问。 我们和东瀛国关系又不好，为什么要帮他进行重建？ 之所以作出这个判断，当然不是为了捐爱心。 一切的根源都是利益。 要知道，重建一座城市，这是麻烦，也是巨大的利益。 最简单的角度思考，特事局如果帮助东京重建，那特事局能在这座城市安插多少暗门？ 今后超凡战队在国际舞台上，遇到与特事局起冲突的时候，必然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还是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方面。 如果一切顺利，等重建工作结束后，超凡战队基本可以认为是特事局半个下属部门了。 特事局完全可以借着本次支援的名头，往里安插大量人手，掌握超凡战队内部的情报、权力，甚至……完全操控。 李修留在东京，就是保证本次洽谈顺利进行，不被其他势力、组织暗中影响。 因为东京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会议地点安排在了东瀛国的京都。 如果说东京代表了东瀛国的现代与繁华，京都就代表了历史和沉淀的底蕴。 抵达京都后，古局长和李修单独抽时间谈话，为李修解释了整个计划框架。 李修明白了古局长的深意，但还是忍不住问：“可东瀛官方如果拒绝呢？” “呵……” 古局长轻笑一声，慈祥又不失霸气的语气说：“只要重建计划正式启动，他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况且，小李，你不懂东瀛这个民族。” “他们习惯于臣服强大，只要我们比他们强大，他们就会心悦诚服的以土下座姿态迎接我们的到来——就像他们自明治维新以来做的一样。” “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个主人罢了，只要有吃食，他们不会介意这个主人是谁。” “当然，我知道他们会有小心思，不过放心，他们所期望的‘下克上’，永远只会埋藏在内心深处，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李修点点头。 政治上的事情，李修不懂，不过，他乐于见到这一幕。 至少今后和雨宫莲的合作变得更为轻松。 会议持续了两天，这两天里，一共有十七次袭击行动，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过，李修和雨宫莲都驻守在会议现场，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会议的正常推进。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略显疲惫的古局长推开门走了出来。 见她露出微笑，以及后面刻意落后半个身位，微微低头的超凡战队负责人。 李修清楚，这件事，办成了。 第365章 只园祭 签订好的一纸协议被仔细的装订起来。 它代表了一切，却又什么都代表不了。 就像古局长说过的，这东西能否生效，看得是特事局的力量，看得是特事局对超凡战队的掌控手段。 不过李修相信古局长的手腕。 协议签订完成，古局长本想当天就回国，两天多的会议，国内积攒了不少工作等待她回去处理，但超凡战队的负责人盛情邀请特事局使团再多留两天。 “后天就是京都·只园祭了，这次的祭典我们就是为了在东京灾难中死掉的无辜者为主题举办，既然我们双方达成了合作，我想请您一同参加，并作为祭典仪式的主讲人发言。” 只园祭（gion matsuri）是东瀛·京都每年一度举行的庆典，被认为是东瀛最大规模、最着名的祭典。 只园祭起源于公元869年平安时代，当时东瀛发生瘟疫，许多人因此丧命，为求消灾解厄，人们在八坂神社举行御灵会祈福消灾。 考虑到东京刚刚发生的灾难，正适合以只园祭的方式，进行全国规模的哀悼和祈福。 而在这种全国性的大型节日中请特事局出人演讲，无疑是表明了超凡战队作为特事局附庸的姿态。 古局长说的没错，在如何服从方面，东瀛的确有充足的经验。 于是，李修就多了几天的假期。 他可以自行安排时间，这两天李修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跑各类药妆店、电子产品店，帮鸡哥、许东强、卡子姐等国内的朋友代购东西。 直到把行李箱塞满的照片逐一发过去，这群家伙才放弃了继续请李修带货回来的打算。 一转眼就到了只园祭当天，李修站在酒店会议室窗边，俯视下方的街道，路上到处彰显祭典的氛围。 看得出因为东京灾难，京都官方对祭典的风格做了不少调整，减少了许多节日欢快的感觉，多了几分的肃穆和庄重。 不过，人和人的悲欢离合往往不尽相同。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场祭典是对逝者的哀悼，是对生者的祈福，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节日，依旧开心欢笑、拍照。 “有点无法理解？” 古局长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李修点点头说：“有点，毕竟……东京的灾难才过去了没几天，我不是说他们应该一直哭丧着脸，但是……” 李修思考措辞，憋了许久说：“他们这副仿佛过年了的模样，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古局长背手走到窗口，说：“虽然我们都是东方国家，但国家与国家的背景不同，文化也截然不同。” 华国的人民，不论贫富贵贱，平日或许会不同城市、不同地域之间互相吐槽，互相黑，可一旦发生灾难，永远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千里之外的灾难，会牵挂着全国所有同胞的心。 可并不是所有人国家都是如此，也不是全世界所有人都有这份民族认同感。 古局长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年难得是当地的庆典，就不用保护我这个老太婆了。” 看出李修在犹豫，古局长说：“今天局里调派过来十几名外勤队员，他们接下来要常驻东瀛国，监督、指导超凡战队的工作。有他们保护，我的安全不成为问题。” “所以，难得出来一趟，今天就带着喜欢的女孩子，出去好好享受节日的氛围吧。不过……” 古局长眼中带笑：“你想好今天和谁一起出去了吗？” 李修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房间，换掉了一身的正装，李修穿上休闲服，坐在床边，掏出手机，琢磨该先给谁发信息。 就在思考间，敲门声忽然响起。 “来了。” 李修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间大门打开，涌进来外面的风，风中是属于少女的清香。 林依白和苏小雅正一起站在门口。 或许是为了响应祭典的氛围，她们换掉了日常服饰，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身的汉服。 不过两者的风格截然不同。 苏小雅上身是方领纯白暗纹缎，下身是藏青色的金缎马面裙，风格偏明清时期，看起来素雅、知性，加上优雅盘起来的头发，宛若古时的大家闺秀般秀美。 整个人光是站在那，就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温柔魅力。 林依白的衣服色泽就靓丽了许多，一身唐式风格的齐胸襦裙，青春洋溢，一头柔顺长发落下，搭配一个个小饰品，满满灵动风格。 当然，衣服也好，首饰也罢，都比不过她一颦一笑时，宛如晚春细雨结束后的明媚动人。 过去李修一直以为男人看女人，看的“呆住了”是夸张的形容词，可今天他才知道，所谓的“看呆了”是因为女人身上魅力的闪光点太多，逐一看过去总要多花费一点时间。 不论林依白还是苏小雅都没有催促，只是含着笑望着李修，直到李修全部欣赏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问： “你们在哪弄来的这一身？” 林依白邀功似的举起手，“是我，我听说东瀛的女孩子在只园祭都会穿美美的和服，我就拜托这次从国内过来的特事局人员，帮忙从我家带了几件过来。” 林家的产业中包含高端服装行业，别的不说，就说衣服上的金丝，那都是真正的纯金锻造的，保证了柔软同时，体现了服饰的雍容华贵。 不过，这两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因为都是林依白的衣服，所以，苏小雅穿起来…… 胸口略微有点空落落的。 好在苏小雅穿的那件衣服设计之初就比较宽松，到看不出来问题。 苏小雅双手拎着一个小挎包，微笑说：“古局长给我们今天都放了假，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出发回国前，我们可以随意享受祭典。” 李修点点头，三人走出了酒店，不一会儿就融入到街道上，只园祭的行人当中。 第367章 极道大佬 等到了后才发现早早就坐满了人。 站着看还好，但想要像其他人一样，铺一个地垫，一边喝茶，一边惬意的观赏夕阳，这就很困难了。 林依白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后面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看起来像黑社会多国政府人员的男人，瞧见李修三人没有坐的地方，极有眼力见的大步走过来，想要驱赶其他人，为李修三人腾出地方。 李修不着痕迹的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影响了庆典快乐的气氛，手指在空气中画出十几枚浅浅的符文。 因为夜色将近，淡淡的符文根本不会被人观察到，符文以特殊的排列没入脚下。 隐秘波动释放。 以李修为中心，大地向外拉伸，凭空拉伸出了一块大约三四平米的空地。 依旧是缩地成寸法阵的逆向·固化应用，李修对这个符文法阵情有独钟。 自从学会了后，李修多次幻想以后当二房东，租一个50平米的小房子，用这个法阵扩充成500平米，再出租出去赚差价。 见李修有了位置，一名黑西装拎着餐盒小跑过来，恭恭敬敬的铺上地垫，又把餐盒放在地垫中间，这才深深鞠躬，默不作声的小跑回去。 李修坐在地垫上，打开了餐盒，一共有上中下三层，分别是东瀛式的生鱼片、华国式的菜肴和西式的三明治，旁边还有专门的汤、果汁和矿泉水。 “还真是专业啊。”李修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照顾起人来却如此的细心。 李修如果知道，他们一旦照顾不周，惹得李修三人稍微不快，他们是要回去切小拇指谢罪，就不会觉得吃惊了。 毕竟，没人会想要放弃这根专门用来抠耳朵的手指。 夜幕渐渐落下，公园内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没有地方坐着，更多的游客就站在高地上，等待烟花表演的开始。 人群聚集在一起，就会显得有些嘈杂，但随着第一枚光点幽幽升上高空，骤然引爆，绽放出夺目璀璨的光辉，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情侣们牵住了彼此的手，老人们拄着拐杖露出微笑，孩童们偶尔会随着一枚枚绽放的烟花发出欢呼。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用这种方式为东京灾难中的逝者祈福，希望他们能够安息。 李修看向身边的两个女孩，五颜六色的烟花一闪一灭，照亮了她们两完美无瑕的侧脸。 在烟花轰然的爆裂声中，李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他忍不住希望这一刻能永久定格。 可越是这么想，鸡哥曾经说过的话就回荡在脑海中： “这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桃花运，一旦错过，接下来五十年，你将再无姻缘。” 闻着两位女孩身上不同的清香，李修轻叹一声：“我何德何能啊……” “怎么了？” 林依白和苏小雅听到李修的叹息，同时回过头。 一个知性温柔，一个灵动清澈，足以令所有男人心跳加速。 李修内心却极为平和。 他不想再思考了，至少今天，他不想再去思考复杂的问题，否则，就是对漫天烟花的不尊重，也是对两位盛装出行的女孩的不尊重。 李修微微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说，这一刻真好。” 林依白用力点头，一双眼眸流转光彩：“明年我们来看樱花吧！然后，去太平洋看海，去夏威夷度假！” 苏小雅双手一拍，“去夏威夷的话，我可以找当初的枪术老师。她除了是枪法大师，还是一位出色的导游。” “好呀好呀！” 两个女孩已经开始商量明年的出行计划。 李修哑然失笑，说：“我们去夏威夷，正义联盟估计要睡不着觉了。” 林依白和苏小雅想到强森那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脸，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时间不会加速，也不会停滞，即便所有人都希望此时此刻能更久一点，烟花表演还是在规定的时间结束了。 伴随最后一束烟花在天空绽放，点点火光落下帷幕，公园内的志愿者们提着大喇叭，提醒游客们有序离开，避免人员拥挤，发生踩踏事件。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又去吃了当地富有特色的烧鸟。 所谓的烧鸟就是东瀛的烧烤，因为物资贫乏，东瀛式烤羊肉、牛肉比较少，一般只有贵族能吃得起，民间的话，就是吃廉价的鸡肉。 烧鸟就是用鸡肉制作成的各类烧烤。 不过……李修实在吃不习惯，尤其是当一道名为“鸡提灯”的烧烤送上来时—— 这玩意经过烧鸟店老板介绍，是用母鸡的输卵管、卵巢与连续着未来得及覆壳的鸡蛋黄制作而成。 听完他的介绍，李修和林依白、苏小雅三人互相对视，默默的把鸡提灯推远了一些。 带着两位绝美的女孩吃夜宵，肯定免不了有被酒精壮了胆的酒鬼想要过来调戏几句。 结果还不等他们走过来，刚朝着李修这一桌的迈出一步，就被两个强壮的黑西装抓走了，拎到小巷里接受爱的教育。 瞧见这一幕，烧鸟店里的客人以为他们是极道干部，纷纷畏惧的结账走人。 李修对店老板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你生意了。” 对方回以僵硬的笑容，制作烧烤的手都在抖。 苏小雅问：“老板，再帮我们做二十七人份的套餐三。” “二十七人份？” 苏小雅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随后，她对守在外面的黑西装招招手。 “付钱。” 黑西装没问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掏出一沓钞票，递给了烧鸟店老板。 “用不了这么多的！” 烧鸟店老板赶忙摆手，只抽取了几张万元大钞后，就把剩下的钱推了回去。 见款项搞清楚了，苏小雅说：“你们就留下吃饭了，接下来的路程你们不用再跟着了，我们马上就要回酒店。” “这……” 黑西装们面露为难。 这要是让他们领导知道，肯定是少不了一顿痛骂。 苏小雅说：“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听到这话，几位黑西装顿时腰杆挺得笔直，低头说：“是。” 瞧见这一幕，剩下的几桌食客瑟瑟发抖，更加笃定李修三人是极道大佬。 第369章 日记 “这老哥谁啊？” 李修大步走了过去，刚靠近几十米，就闻到了一股刺鼻难闻的酒味。 酒的味道、混着长期没洗澡的汗液味道，加上呕吐物的味道，一股脑的朝着李修的鼻孔发起冲锋。 李修算是明白这地方为什么叫暴风地狱了，感情是给这位老哥散味的是吧？ 不过，李修对这种味道还算是能适应。 想当初他去餐厅当服务员的时候，因为是新人被指挥去打扫卫生间，最恶心的一次，有位客人喝多+闹肚子，一边方便，一边呕吐，最后倒在了里面昏睡了过去。 面对这位客人，所有服务员都退缩了，经理不得不掏出五百元悬赏，然后…… 李修把记忆中的画面压在心底，不想再去回忆，他绕到了醉酒男人的面前，仔细打量对方。 男人有着英俊的五官，鼻梁高挺，眉毛浓厚且笔直，虽说略显瘦削，但露出的手臂、脖颈处，还是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若是好好打扮打扮，应该是颇受欢迎的英俊男人。 可他穿着脏兮兮的长袍，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流着口水滴在乱糟糟，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的胡须上，看起来无比的邋遢。 前两座地狱，苏妲己妖娆妩媚。 即便是在自己的小屋打游戏的状态，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浓浓的女人魅力。 若不是李修是地狱掌控者，天生免疫她的魅惑，可能连和她说话都会磕磕巴巴。 爆炎地狱的项羽，虽说消沉，但他坐在岩浆长河边，一言不发的饮用岩浆，深邃目光遥望远方的模样，光是看着就逼格满满。 李修又低头看向醉酒男人。 这位…… 李修决定再尝试一下，推了推他：“哎，醒醒，醒醒。” 醉酒男人不为所动。 李修又推了推。 醉酒男人挥挥手，示意李修不要烦他。 李修没办法，只好凑到醉酒男人耳边，低声说： “别睡啦，起来尿尿了。” 醉酒男人猛地一哆嗦，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墙边，正要脱裤子，发现自己毫无尿意，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李修耍了。 换成常人，要么是被耍后的生气不爽，要么是淡然一笑与李修正常交流，醉酒男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李修，随后原地呈大字倒下，再次打起了呼噜。 李修望着沉睡的醉酒男人，回忆对方转瞬即逝的眼神。 醉酒男人喝了很多的酒，酒精的味道就施展了暴风地狱的力量都无法驱散干净。 然而，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李修仿佛看到了一座广袤无垠的漆黑湖泊。 永远毫无波澜，永远没有希望。 这片漆黑湖泊就是醉酒男人的心境。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的心如同一汪死水……” 李修观察着醉酒男人，小声猜测：“难道老婆跟别人跑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女儿到十八岁，正在给女儿准备十八岁生日宴会，没想到女儿挽着一个骑电瓶车穿紧身衣的黄毛回家，黄毛说：老登，赶紧搬出去，这个房子我要住。” “呼噜噜——嗝？” 醉酒男人打呼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翻了个身，用手臂压住脑袋，似乎不想听李修继续絮絮叨叨。 李修摇摇头，站起来。 “风来。” 他一招手，一缕缕细小微风吹来，把地面上的垃圾堆到角落，把倒下的家具扶正，又靠腐朽效果把醉酒男人的呕吐物清理干净。 回头看了眼，醉酒男人还在沉睡，李修没管他，走到茅草屋前，敲了敲门，也不管有没有回应，大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了空间错乱。 地面被拉伸，原本看起来也就七八十平米的茅草屋，进入后，却发现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空间类的法阵。” 李修感知着空间变化时细微的超凡力场流动，心中分析：“而且是固化的法阵，能够主动从外界吸收能量补充，不用像我一样，每次施展逆向缩地成寸后，必须持续不断的提供力量。” 回头看了眼外面躺在地上的醉酒男人，李修微微提高嗓门音量，问：“这是你布置的吗？”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李修继续向里面走，被扩大化的空间被分割成了多个房间，每个房间摆放不同的事物。 有的房间摆放一个古琴，有的是文房四宝，还有的是装甲、兵器，当然，更多的还是书籍，大量的书籍。 李修一直向里走，来到了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他正要推开房门，不知为何，在手掌触碰到房门时，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手臂上汗毛耸立。 或许真的是因为超凡者的力量都来自于神明，自从李修进入三阶，他的直觉愈发精准，一旦涉及到生死，他的直觉就会第一时间发来预警。 门后……有很危险的，能杀了我的东西？ 李修想了想，迈出一步，手掌继续用力。 经过正义联盟官方的确认，死海的确完成了烈焰仪式，加上之前已经完成的海洋仪式，剩下的就是天空和大地仪式。 而大地仪式的地点就在世界之巅·喜马拉雅山，在华国境内。 李修和死海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加上失踪的父母，早晚有一天，李修会有一场和死海之间的战斗。 他必须变得更强。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想要保护的人。 李修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紧绷，把木门缓缓推开。 静静等待了半秒，猜想当中的袭击没有出现，屋内的布置十分典雅： 一个木桌、一个棋盘、一把椅子，以及…… 占据了三面墙壁的书柜！ 茅草屋本身就是做了空间扩充，这间屋子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二次扩充，不过，这次增加的不再是横向面积，而是纵向的高度。 刚才提到的三面墙书柜，正笔直的向上延伸，一直延伸成一个视线无法探查的漆黑小点中。 李修走进房间，他注意到书架上，书籍的书脊上都有编号，他随手抽出一个编号：081的书，打开一看： “第172次尝试，这次我在进攻祁山时把先锋人选，自马谡更换为了魏延，我的确守住了街亭，可是在继续北伐途中被司马懿伏击，死亡。” 熟悉的名字，李修愣住了，他猛地继续往后翻。 “第184次尝试，前路一片顺利，可在赤壁之战时，却发生了我意料未及的变化，曹军竟提前准备了应对火攻的军备，火战失效，吴蜀溃败，死亡。” 这…… 对于醉酒男人的身份，李修有了猜测。 咚咚—— 轻微敲门声出现，李修转过头，醉酒男人正默然望着他。 “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李修举起手中的书籍：“这是什么？” 醉酒男人说：“看不出来吗？我的日记本。” 第370章 以身入局 李修习惯性的想跟一句：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 写出来的那能叫心里话？ 但李修正在被更为巨大的信息量袭击，他回忆日记本的内容，一时间竟忘了玩梗吐槽，下意识的张口说： “你、你是诸葛村夫？” “我是诸葛亮，字孔明，不过你说村夫……倒也不错，我的确是一介村夫，过去是，现在也是。” 诸葛亮走过来，从李修手中拿过日记本，重新插入到书架中。 回忆日记本中的内容，再想到对方主动承认的身份，与其说是日记，它更像是一种试验记录，李修想了想问：“这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你能不断重生？” 日记本中的内容太像是重生者在记录自己失败的内容，然后，在下一次重生中予以利用。 诸葛亮并未回答李修的问题，转而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从我手里拿到这座地狱的部分……用你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权限’？” “没错。” 虽然初见面算不上印象多好，不过一想到对方是传说中的卧龙先生，哔站鬼畜区常驻嘉宾，李修就选择忘记了对方之前的颓废，直白的问： “获得这份权限，你需要我做什么事？” “把你从茅草屋带出去？还是帮你找到后人？又或者，帮你解决过去的某次战役？” 似乎想到了李修之前的“黄毛·老登”言论，诸葛亮表情微微凝滞，随后选择性的忽视了李修后半句话，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想要获得权限的话有两个办法：” “第一，杀了我。放心，我不会埋怨你，如果可以，我早就杀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但我做不到，如果你愿意杀我，我会对你万分感谢。” 李修又不是第一次解锁地狱，杀了权限掌控者的确是最方便的一种方式，但从纯粹利益角度，留下权限掌控者，能够在战斗中发挥1+1大于2的效果。 这点已经从苏妲己和项羽的实战配合中验证过了。 况且…… 这可是诸葛亮耶！ 空城计、舌战群儒、草船借箭、七星借东风、布下八阵图，以及一个个像是剧透般的锦囊……别人是近战大头兵，诸葛了可是法师。 年幼的李修不知道什么叫爽文，但诸葛亮出山的前半段时期，那就是真真切切的爽文。 所以，李修直接摆摆手说：“第二个方法呢？” 诸葛亮指着李修背后的棋盘，棋盘空空荡荡，似乎正在等待有人对弈。 椅子只有一把，显然不是为两人对弈准备的。 诸葛亮说：“你去下一盘便知。” 李修看了眼诸葛亮。 这位大哥依旧是胡子拉碴，一副资深颓废宅男的模样，在诸葛亮说这句话之前，李修心里多少还有点怀疑对方的身份。 可瞧见这副神秘兮兮，有话不会好好说的姿态。 妥了，就是本人没错了。 李修朝着诸葛亮一伸手。 “干什么？”诸葛亮微微皱眉。 “锦囊啊。”李修问：“你玩神秘的时候，不就是会随机给一个锦囊吗？” 诸葛亮有些心累，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再浓烈的酒精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疲惫，他犹豫了一下问：“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修装作没听到，摇摇头，坐在了棋盘对面，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当他坐下时，眼前的画面发生变化。 李修依旧是在茅草屋，面前依旧是空荡荡的棋盘，四周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外面传来阵阵喜鹊鸣叫，风吹在竹叶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还有脚步跑来的声音。 从步频、落地时的重量判断，应该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没多时，稚嫩的童音自外面传来： “先生，外面有一个叫刘备的求见，一起跟来的还有个红脸的男人和一个满面胡须的男人。” 李修面前出现了一串文字： “是否跟随刘备出山？” 文字下方有“是”和“否”的选项，与此同时，李修手中拿了一枚黑子，似乎只要他作出不同选择，棋子就会落入不同的位置。 李修微微一愣。 “好家伙，重生之我是诸葛孔明？” “这算什么？” 李修想了想，忍不住说：“这不就是谋士的最强形态——事后诸葛亮吗？” 对于已经知晓了全部三国剧情的李修来说，这有什么好选择的？ 于是，李修当机立断，选择了“否”。 拒绝跟随刘备出山。 下一秒，李修手中拿了两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表示投子认输，随即他眼前再次恍惚，回到了诸葛亮的棋室。 诸葛亮不顾脏，一屁股坐在地上，正用酒精麻痹自己，见李修双目恢复神采，他随口问：“走到了哪一步？进入赤壁之战了吗？” “没有，我在开局选择了拒绝见刘备。” “噗——” 诸葛亮喝到一半的酒全喷了出来，他死气沉沉的语调第一次拔高：“为什么？” 李修摊摊手：“既然我知晓了一切，干嘛不选择单干或者投靠曹操、孙权势力，再想办法把权力争夺过来？” “不过，没想到刚选择‘否’，就被踢出来了。我本以为你这个是开放世界，没想到还是线性故事。” 诸葛亮：“……” 他抹了抹唇边的酒，转过视线，望着窗外说：“所谓的第二个方法，就是以身入局，匡扶汉室，找到一条真正的王者之路。” 李修学着他的模样，坐在地上，接过诸葛亮的酒壶，喝了一口，浓郁的酒精味道，与其说是饮酒，不如说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李修把酒葫芦还了回去，问：“这就是你的遗憾？” 三顾茅庐、白帝城托孤、出师表，一切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所经历的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然而…… 李修环顾满墙的日记，这里面记录的全都是诸葛亮的失败经历。 他坐在棋盘前，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明明知晓了一切却始终无法抵达圆满的结局。 一本日记能记录数十次失败的结果，而伫立在李修眼前的，是三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失败记录。 诸葛亮试了数百万次，失败了数百万次。 于是，他崩溃了。 当遗憾藏在心中，所有人都希望能再来一次，可当拥有无限次再来机会，却依旧无法实现心中的遗憾。 那绝望，会比海啸还要凶猛！ 这就是暴风地狱所蕴含的情绪。 深入骨髓的遗憾。 第371章 落子百枚，前路无悔 “所以，你就放弃了？”李修问。 诸葛亮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过，就算他没说，李修也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怪不得他会心如死水。 能够不断回档重来，前几次的时候必然是信心满满，可随着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失望会席卷而来。 李修无法想象，失败数百万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款永远无法通关的游戏，因为执念，却在不停的尝试，直到彻底死心，企图用酒精来麻醉痛苦的内心。 而李修现在要做的就是，推开这位已经失去斗志的玩家，拿起手柄，尝试把这个无解的游戏通关。 再次拿起一颗黑子，李修进入到棋盘幻境中，这次他没有拒绝见刘备，按照剧情正式出山。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曹操大军南下，刘备率军队和百姓南逃。 曹军在当阳长坂追上并大破刘军，刘关张三人身死，李修操控的角色被乱箭射死。 第一局，结束。 望着眼前才下了不到十枚棋子的棋盘，李修大口喘息，额头上满是冷汗。 李修摸着胸口，就在刚才，伴随军队溃败，刘关张三人死亡，李修感觉到自身的生命力也在被一并剥夺，濒死的感觉如同溺水般将他吞没。 直到被踢出棋盘幻境，李修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李修转头询问诸葛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诸葛亮没有再吝啬解释，他放下酒壶，头依靠在墙上，试图用冰冷的墙壁让自己的大脑冷却下来。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百万次的失败，早就把棋盘幻境中的一切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过了好一阵，纷杂的思绪才被强行压了下来，诸葛亮说：“以身入局，并不是说你能亲眼见证我的那段经历。 你的灵魂会真正投入其中。 每当死一名重要的将领，你的灵魂就会被切割下来一分，直到蜀国势力全灭，你的灵魂将像之前一样，被彻底吞噬。 当然，这个棋盘会给你无限次尝试的机会，真正意义上的无限次，不会每次稍稍克扣你一点灵魂。 在退出棋盘幻境后，所被分割的灵魂会全部归还——只要你没有落下第一百枚棋子。” “落子百枚……会发生什么？” 直觉告诉李修，推门时内心涌现的危机感，很可能就与这落下的第一百枚棋子息息相关。 诸葛亮瞥了他一眼说：“落子百枚，前路无悔。一旦你失败，作出错误的选择，你就会真正的身死道消。” 李修拍了拍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这百万次的尝试，你都没有下到一百枚？” “我当然下到了，我也身死道消了，可是……” 诸葛亮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自嘲又似悲伤，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可是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啊。” 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所谓的身死道消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于诸葛亮来说这的确是可以无限次尝试的游戏，或者说……无法忘却的梦魇。 但对于李修来说，这是一场真正赌命的游戏。 通过刚才的尝试，李修能确定一件事：在棋盘幻境中的敌人全都是被魔改的！ 武将皆是超凡者，军师全都是多智近妖的怪物。 即便李修有剧情优势，只要经过一到两场战役，对方军师就能随机应变，让历史的走向发生变化，不给李修继续利用剧情的机会。 李修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自知之明，他不算笨，可跟擅长玩弄人心、战术的军师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李修手中拿着两枚黑子，像是盘核桃一样，在掌心中旋转着。 “真难啊……不过，好在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他看向铺满了三面墙壁的失败记录，这些失败记录就是最为珍贵的宝藏。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军师、武将又或者是首领，在紧急、应激情况下，瞬间作出的判断往往是固定几种。 只要李修能“背板”，把每一位对手的习惯性判断研究透彻，那他通关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而且，李修的方法还不止这点。 上次拍卖会拿到的禁忌物品·梵高左耳，能够帮李修与外界取得联系，等苏小雅解决了十三枚妖魔炸弹，李修就能摆脱她与自己的心灵相互链接，进入到深层意识空间中，帮助李修寻找破局之路。 “距离圣徒-0737号所说的一个月时限，还剩下十几天，也就是说最多十几天后，小雅就能帮我推进地狱进程。” 想到这里，李修决定暂停今日对暴风地狱的探索，今天的进程已经够多了，他需要花点时间消化今天的成果。 李修看向诸葛亮，这位传说中的卧龙先生，倚靠墙壁睡着了。 李修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他扛到卧室。 正要伸手扛起诸葛亮，手刚伸到一半，呼噜声戛然而止，一道比刀刃还要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瞧见是李修后，眼中的锋利一扫而空，重新恢复到漠然，摆摆手，示意李修不用管他，赶紧走人，别影响他睡觉。 李修摇摇头，一阵风吹过，把卧室里的薄毯子带了过来，随手扔在诸葛亮肚子上，然后，离开了暴风地狱。 回到了现实，李修眼前一黑，眼前是翻滚的乌云，雷声滚滚在天空响起，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圈厚厚的云层包裹住了。 挥挥手，狂风涌现，厚重的云层被驱散，露出漫天星光和下方城市繁华的霓虹灯。 李修盘膝坐在空中，夏日的闷热和夜风扫过的凉爽交替出现，心中思考诸葛亮所面临的问题。 苏妲己曾说过，所谓地狱解锁的考核是他们几位代理人，藏在心底最深处、最为在意的事情具现化的体现。 代表孤独和拒绝的寒冰棺杶，代表了愤怒和战意的五十万大军，以及代表了遗憾和不甘的棋盘幻境。 遗憾啊…… 夜空下，李修发出一声叹息，正要继续思考，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林依白打来的电话。 第372章 跳跃 李修接通了电话：“喂？” “你猜我在哪？” 话筒贴在耳朵边，李修闭上眼，仿佛能看到林依白正带着笑，充满活力说话的模样，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放松。 李修说：“你不是说要回家吗？现在是在你那个大的离谱的豪宅里？” “猜错啦。” 林依白笑声自话筒里传出，“我正在国贸大厦，用上面的观景望远镜看你。” 国贸大厦，全名是庆京国贸大酒店，是一幢高达三百三十米的豪华型酒店，是各种名流宴会、高端商务洽谈的场所。 李修环顾四周，很快就在一片夜色中找到了那幢高耸的建筑，随即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林依白。 她身着黑色晚礼服，佩戴珍珠项链，头发精致的盘起，又别了一支发簪，看起来宛如美丽的黑天鹅，高挑、优雅、冷艳。 可就在李修看过来的刹那，似乎是担心李修找不到她，林依白蹦跳着朝李修用力招手，到最后甚至脱掉了一只高跟鞋握在手里，想要和李修说话的时候把鞋子放在耳边，发现没声音才想起来手机在另一只手里。 李修再也忍不住笑意，笑着说：“别跳了，我看到你了，瞧你把后面的几个服务员吓。” 国贸大酒店好歹是高端场所，服务员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专业人士，平日里见惯了淑女绅士。 刚路过的时候，看到在打电话的林依白，还在心中嘀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如此美艳动人，没想到下一秒就瞧见了刚才那一幕。 李修问：“你不是回家吗，怎么来这了？” 林依白对李修做了一个痛哭的表情，说：“我刚回家，老爸就要带我来吃席，说是一个重要的场合，没办法，我就只好跟过来了。” 林依白父亲是当今林家的家主，掌控多家集团公司、基金组织，其拥有的财力、权势能被他称之为“重要场合”的晚宴，必然是极为高端。 可在林依白眼中却是“吃席”，还是又无聊，又不好吃的那种。 林依白忽然打开了酒店窗，想要迈出去，却发现长裙十分影响发挥，她用力一扯，这件价值数万的订制长裙就被撕开到大腿中段位置。 她踩在窗边，三百米高空的猎猎夜风吹乱了林依白精致打理的发丝，缕缕青丝随风舞动，她眼中闪耀着动人的光彩，微微咬着下唇，对话筒说： “我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你赶过来把我接住，是不是很有superman的感觉？” …… 国贸大酒店，晚宴大厅。 林依白的父亲，林光誉正与另一名面容富态的男人推杯换盏，旁边还站着一名大约二十六、七岁，五官立体俊朗，身材高大，看起来像是混血儿的年轻男人。 富态男人姓洪，全名洪受，同样是一位站在财富、权力顶端的男人，只不过他的战场不在华国，而是在法兰西、意呆利等西欧国家。 因为王权教派近期的举动愈发疯狂，洪受考虑把部分资产重心转移到国内，于是，借着晚宴的掩护与林光誉洽谈，希望双方能就此问题达成合作。 洪家来到国内，必然会瓜分林家对市场的占有率，但这份矛盾并非不可调和，国内的市场太大了，双方完全可以强强联合。 合作的事情，经过一夜的沟通，基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想法，两位年过四旬的老男人也就放下了工作，开始闲聊起来。 洪受拍了拍身边年轻人的肩膀说：“我这个儿子一直在国外长大，不懂国内的情况，回头咱们开始合作了，还得请老林你多教教他。” 洪受的儿子叫洪子安，别看洪受嘴上谦虚，可看脸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他对洪子安十分满意，甚至说得上是骄傲。 麻省理工的理工科博士，长相英俊，自幼学习的钢琴、舞蹈和格斗术都是专业级，在去年还觉醒了超凡能力，如今是一名四阶下段的超凡者。 在经商方面，他通过几次成功的并购、出售，证明了洪子安拥有不逊色于父亲的经商头脑。 唯独让洪受头疼的就是儿子的情感问题。 自幼优秀的儿子自然不乏追求者，可没有一个洪子安看得上，吓得洪受以为儿子不仅随了父亲的经商头脑，还随了名字—— 真的是个受。 直到今天，当洪子安见到林依白时，一向从容稳健的他一下就呆住了，说话磕磕巴巴，根本不敢多看林依白一眼。现在更是时不时望着林依白离开的方向，根本没有仔细倾听两位长辈的话语。 洪受知道，这个儿子终于铁树开花了！ 洪受瞥了眼突然变傻的儿子，厚着老脸直接问：“老林，我是个实在人，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林正誉坦诚说：“一表人才，才华横溢。” 洪受拍了拍儿子的背说：“那你女儿林依白，是否有心仪的对象？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可以给他们两个年轻人一个互相接触的机会，不知道老林，你同不同意？” “啊这……” 林正誉看了看洪子安，回忆他一长串耀眼的背景，内敛沉稳的人品，想到自家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傻女儿。 感觉这两个人相处不到一个月，洪子安就会哭着喊着要出国，不肯在国内待了。 这么比较起来……林正誉记起了上次被女儿带回家的李修，自幼咋咋呼呼的林依白，似乎只有在他身边时才会安静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林正誉开口说：“依白……她从小就练刀，性子比较直，我担心他们俩相处会有问题。” 洪受一摆手，自豪的说：“那就更好了，我家子安也学过剑道。几年前，还曾经与东瀛国小森家的传人，小森鬼武学过几招，他们俩肯定有共同语言。” 林正誉：“……” 什么共同语言？ 论如何用一招“大刀朝鬼子头上砍去”给砍死这位东瀛剑道宗师的共同语言吗？ 林正誉正要推辞，一名服务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不好了，你们这里有一位小姐要跳楼了！” “什么？！” 听到这话，不仅是林正誉、洪受父子，晚宴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宴会厅就是廊道，他们恰好瞧见林依白撕开裙摆，一只脚踩在窗口的一幕。 林依白几乎没有停顿，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迈出第二步，纵身一跃，走入三百米的高空当中。 洪子安瞬间爆发超凡力场，踏碎地板冲了过去，想要把林依白拉回来。 但是来不及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近距离欣赏林依白完美的侧颜。 她双眼紧闭，嘴角微微上翘。 洪子安不理解她在做什么，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 这可是三百米的高空，掉下去必死无疑！ 但不论林依白的理由是什么，肆意、潇洒、无拘无束的一幕，给洪子安的内心造成了深深的冲击！ “太美了……”洪子安低声自语。 忽然，一阵狂风吹得酒店玻璃嗡嗡震颤，洪子安不得不眯起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上一秒还肆意张狂的林依白像一只小猫一样被李修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中。 直到此时，音爆声随之传来。 宾客们纷纷捂住了耳朵，李修不认识洪子安，不过瞧见他被狂风吹乱的发型，李修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然后，在林依白的欢呼声中，骤然拔高，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第373章 迷幻空间 “好美呀。” 林依白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 李修看了眼天上的繁星，又低头看了眼林依白，天上的星河倒映在她的眼眸中，闪耀璀璨的点点光辉，跟着感叹： “是好美啊。” 夏日夜风吹拂，李修和林依白躺在半空中，风，以最舒服的方式让他们保持悬浮天空的姿态。 李修微微眯起眼，躺在风中，想要放空思绪，但思维总是会时不时想起那张诡异的棋盘，随后又想到了始终坐在地上，气质阴郁颓废的诸葛亮。 李修转过头，对躺在另一侧的林依白，问：“你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 林依白微微歪着头，表情有点懵，不明白李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李修问了，她还是认真思考了起来，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师傅他老人家走得早，要是我当年多听听他的话，少惹他生气就好了，这个有点遗憾。” “当初我哥和书琴姐分开，要是我能再劝劝，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加入特事局后，有几次行动因为我的冲动，使我哥受了不少伤。” “还有……” 林依白算着，她天性率真，很少会让事情积压在心底，所以，她心中的遗憾并不多。 林依白“还有……还有……”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第四件遗憾的事情。 李修注意到她不说话，安静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她，却发现林依白正同样在静静望着他。 “怎么了？”李修问。 林依白竖起一根白皙手指，手指抵在鼻尖，含着笑说：“我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和你有关。” “什么？” “我当初不应该那么草率的、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和你表白。” 李修愕然，没想到她会提这茬。 回忆两人初见面的场景，明明仅仅过去了半年，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这半年来有一箩筐一起经历的事情。 这些共同经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分量沉重，越是这样，林依白越觉得自己最初的表白是那么的轻率。 “如果我当时没有脑子一热，就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我们最开始接触的时候，你就不会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了。我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趁虚而入，发挥自身魅力，把你一举拿下！” 林依白边说边握紧了小拳头。 李修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问：“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林依白激发的斗志一下全消，嘿嘿笑着说：“不是，是书琴姐告诉我的。” 果然是她。 李修很早就发现，看起来温婉淑雅的程书琴，暗搓搓的特别喜欢看八卦，并乐此不疲的提供各种帮助。 林依白松开小拳头，想了想说：“但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就算是明知道会被你拒绝，我可能还是会那么说。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我做不到藏在心里。” 她转过头，眨巴着载满了星辰的大眼睛问：“李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傻？” 李修望着她的眼睛，笑着说：“你这叫大智若愚。” “虽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李修摇摇头说：“我这可不是安慰。” 很多人有聪明才智，却依旧过不好一生。 生活的智慧和聪明是两码事。 林依白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很显然，晚上的吃席，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李修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吃夜宵。” “好耶~” …… 同一时间，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地下十八层。 江娅和圣徒-0737号被分别放置在了十八层的两个斜对角，保证两人足够的距离。 他们的牢房都是最高规格的封锁，每间房间内有八个摄像头无死角拍摄他们的一举一动，四位心灵感知系的超凡者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盯梢。 一旦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就会第一时间向囚室内释放足以迷晕蓝鲸的神经毒气！ 监控室的门打开，梁所长走进来，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用站起来，继续工作，他询问：“有什么异常吗？” 监控人员拿过来记录表说：“我们每隔十分钟就会做一次记录，迄今为止，两个死海成员还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梁所长点点头，凑近过来，视线在面前几十个屏幕上逐一扫过。 表面上风平浪静，下方却可能暗潮汹涌。 自从圣徒-0737号被关进了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后，梁所长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似乎察觉到了梁所长的视线，圣徒-0737号忽然抬头，对着摄像头露出友善的微笑。 笑容真挚，眼神纯洁。 任谁也想不出就是他布置了阵法，将卡尔诗近千万人转化成了肉瘤。 圣徒-0737号和摄像头打了招呼后，起身去洗了把脸，又用风干机把脸上的水珠吹干净。 “怪不得你一直呆在这里，我没想到特事局监狱的环境这么好。” 圣徒-0737号的声音出现，他的灵魂在不断升维中一部分脱离身体，来到了一片闪耀着迷幻色彩的奇异空间。 这是只有能够自主操纵灵魂升维的死海成员，才能够进入的灵魂空间。 这片空间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加上灵魂传输信息的速度是电子、纸张的数万倍，因此，死海内部之间几乎是零时差的情报共享。 光是这份情报能力，就足以让他们站在全球各大超凡组织的前列。 穿着白大褂，依旧是一副心理医生打扮的江娅从迷幻空间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江娅带着迷人微笑，“这是你来到西北研究所后，第一次主动和我谈话，还以为你怕被我干扰了内心，会永远拒绝和我交流。”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同属于死海的同胞不是吗？” “呵——” 江娅轻笑一声，凭空变出一把椅子，手中端着一杯咖啡，轻声说：“难道不是因为苏小雅的速度太快了，维系你生命的妖魔炸弹只剩下了最后三枚，你怕死，所以才找上我，帮你越狱？” 圣徒-0737号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着说：“果然瞒不过你，没错，我想请你帮我越狱。再待下去，等就剩一个妖魔炸弹，我担心李修会过来守着，有他在，我就必死无疑了。” 江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圣徒-0737号的想法：“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圣徒-0737号想了想说：“我们有同一个老师？” 心理医生·圣徒-001号。 江娅喝了口咖啡，静静说：“但你难道不知道，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他吗？” 第374章 拒绝合作 “你难道不知道，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他吗？” 若是李修听到这句话，应该会觉得十分诧异。 代表“恶念”的江娅，保留着人类的心理，却对把她转化为死海成员的圣徒-001抱有好感和敬意。 代表“善念”的江娅，经历过灵魂升维，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死海成员，心中盘算的竟是如何杀死死海的领袖。 圣徒-0737号似乎不是第一次知晓江娅的想法，张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他说：“我知道你想杀老师，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 江娅并未吝啬回答，或者在她看来，原因是什么根本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重要的是她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因为死海只需要一名心理医生。”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经过灵魂升维，死海成员的思维模式会和普通人截然不同。 如果说大多数人的主流思维是大树的树干，大同小异，经过灵魂升维的死海成员思维就是大树枝杈，位于顶端，且各不相同。 圣徒-0737号耸了耸肩，说：“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会亲手为你献上成功的花束——多说一句，我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你想杀死老师，和帮我越狱，这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我的确很尊重老师，但我尊重是过去和现在的老师，而不是未来的老师，所以，你要杀死未来的他，我不会妨碍你的。” 明明是同一人，经过圣徒-0737号的拆分，那位传说中的001号仿佛只是一个身份，如同燃灯、释迦摩尼和弥勒一样，虽然都是“佛”，但是三个不同的人。 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叙述方式，在死海成员中极其常见。 江娅依旧微微摇头，说：“放你现在出去，会加速天空和大地仪式的进程，还不到时间，要等一等。” 圣徒-0737号思索了片刻后，猜测问：“你在等李修突破？” 江娅没有回答。 可不用她回答，之前发生的一切就逐渐联系了起来。 圣徒-0737号说：“你刻意把部分信息透露给自己的‘恶念’，让她以为是窃取到的信息，并把残缺的真相告诉李修。” “于是，李修知晓了四大仪式的确切场地，一旦海洋、烈焰以及天空仪式完成，李修就会驻守在珠穆拉玛峰之巅。” “你知道，一旦大地仪式的进程受阻，老师很可能就会出手，所以，你告诉李修四大仪式，让他有紧迫感，想要让最强的李修和老师碰上……” “你想借李修的手杀了老师！” 说话间，圣徒-0737号的眼神逐渐锋锐，他说：“但你有没有想过，老师，是无法被击败的，他是‘无敌’的。” 江娅轻笑了一声。 “李修击败的敌人，哪一个不是号称‘无敌’的，包括那位脑子缺根弦的‘神使’。” 江娅眯起眼，抿了一口咖啡说：“你以为‘无敌’是称赞？不，它是溃败前的诅咒。” 圣徒-0737号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后：“所以……没得谈了？” 江娅点头：“是的，如果你想要提前出去，我还会发动一切的力量阻拦你。” 圣徒-0737号凝视着江娅，在他的注视下，迷幻流动的空间开始凝结、微微震颤，似乎无法承受他的愤怒而即将崩塌。 忽然，他再次露出腼腆笑容：“那应该还蛮有趣的，谢谢，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我也会为你送上一份离别礼物。” 说完这话，圣徒-0737号离开了灵魂空间。 江娅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举起杯子，微笑说：“礼尚往来，不用客气。” 时间悄然过去。 一晃就过去了三天，李修一行人早就回到了安元市，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中。 又是一天的深夜，安元特事局的会议室中，所有人紧张的望着屏幕，屏幕中是由几十名侦察系能力者组成的拆弹小队。 苏小雅正凝视着屏幕中的画面，双眸中落下纷杂的数据流，她从中分辨出最有用的信息，通过佩戴在耳朵上的通讯耳机对前方进行指导。 在屏幕左上角是正在倒数读秒的时间。 二十三秒。 这是妖魔炸弹发动微型传送法阵消失的时间，再过二十三秒，这枚被发现的妖魔炸弹就会被传送走，他们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又将再次功亏一篑。 “还有二十秒。” 后勤人员提醒，因为过度紧张，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不只是后勤人员，所有关注着本次拆弹进程的人都握紧了手，现场的人员更是一连犯了两个错误。 “不要慌。” 苏小雅清冽的嗓音通过传讯频道，出现在所有人的耳中，她说：“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似乎蕴含着神奇的魔力，慌张的内心渐渐沉稳下来。 还剩十七秒。 苏小雅语速平静、沉稳的下达一条条指令，如果现场执行人员因为紧张犯下错误，她就会瞬间根据情况对指令进行调整。 所有人似乎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他们坐在狭小闭塞的车辆中，天上是坠落的陨石，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在打滑。 唯一能够给他们希望的就是耳机里平静的嗓音。 “还有十秒。”后勤人员再次提醒。 苏小雅稍微加快语速：“a组，方位33.14.65，使用32号、14号符文。b组，方位89.167.29,使用77号符文。c组，方位11.99.43,使用109号符文。” 屏幕上的妖魔炸弹用三维坐标轴做了建模，每一个位置都能用数字精确标明，不会造成命令和执行误差。 而妖魔炸弹的传送法阵是用符文激发，破解方法自然也是用符文，所谓的xx号符文，是编撰在册的符文。 伴随苏小雅精准的命令，三个小组同时发动符文。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屏住呼吸望着屏幕。 片刻的等待后。 “……停住了？” “停住了！没有被传送走！” “牛逼！太牛逼了！” 不论是现场人员，还是会议室内的支援人员，又或是远程关注着的庆京总部，在这一刻全都发出了欢呼！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主导行动的苏小雅。 完成如此壮举，苏小雅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辛苦了”，随后摘下耳机，拧开水瓶，倚靠在桌边。 苏小雅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一边露出恬淡微笑，一边喝水润喉，神态平静自然。 然而，在这一刻，她身上仿佛散发着无法言语的光辉。 第375章 情报交易 分布在全国的十三枚妖魔炸弹，过了今晚后，就剩下了最后两枚。 时间还剩十余天，足够了。 当天晚上，特事局成员们开了一场庆功宴，不过作为主角的苏小雅，却以身体疲惫为理由先行坐车离开了。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苏小雅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办公，下意识的稍稍放慢了车速，将车辆开的更平稳一些。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不到，苏小雅的屏幕上并不是表格、数据，显示的是十分简陋的黑色页面，页面正中央是一个简单的对话框。 苏小雅敲击键盘，输入一长串数字，如果光看数字的话，这其中没有任何的规律，只有找到对应的密码本，才能将数字转化为对应的文字。 这一串数字的含义是： “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片刻的等待后，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长串的数字，苏小雅仅仅是扫了一眼就读取了数字的含义，翻译过来是： 傀儡师：“我发现死海最近似乎在谋划一件大事。” 苏小雅心中揣摩这所谓的“大事”是什么，双眸中快速落下数据乱流，她很快就发现这是极为庞大的数据量，根本无法短时间分析出结果。 傀儡师提出了交易，他这是在等待苏小雅提出交易的筹码。 她思考了几秒，回复：“玻利维亚南部，科奇诺卡，在一周后会出土一件能够温养灵魂的禁忌物品。” 傀儡师不是苏小雅的下属，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女儿摆脱不断更换肉体的宿命，把她真正的复活，让她能够正常生活，正常成长。 人死亡后，灵魂滞留现实世界这本来就是禁忌。 傀儡师靠着自身逆天改命的能力，强行把女儿的灵魂收敛，放置在尸体当中，以诡异的方式“活”了过来。 但他的女儿不是超凡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且还是幼童，灵魂极为纤细脆弱。 时间一长，灵魂终究会渐渐腐朽、崩塌，失去了身为人的一切美好，成为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这件能够温养灵魂的禁忌物品，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傀儡师的问题，却能够大大延长他女儿的生命。 苏小雅的信息发过去没多久，傀儡师就果断的回复了。 他没有怀疑苏小雅情报的真实性。 如果她会犯这种错误，早就死在了死海的袭击中了。 傀儡师回复说：“他们想要举行天空仪式。” 这点不算是情报。 如今海洋和烈焰仪式已经完成，珠穆朗玛峰位于华国境内，而拥有两名三阶镇守的华国，绝对是最难啃的骨头，所以大地仪式肯定是放在最后。 剩下的就是天空仪式。 苏小雅静静等待傀儡师接下来的话，片刻后，傀儡师说：“天空仪式的举行地点在美尼斯国。 由于拉斐尔成为了新的冥神，有她的庇护，死海无法在美尼斯国举行仪式。 所以，为了推进天空仪式，死海的那群疯子想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办法——” “他们要去异世界，‘偷’一片天空出来！” 他们所处的世界存在神明，是真正的主世界，然而，在主世界之外，还有像冥界这样，依附在主世界边缘的异世界。 异世界像是卫星一样，环绕在主世界周边，汲取主世界中逸散出的元素构成，整体规则又与主世界不尽相同。 当傀儡师得知死海想要进入一个异世界，偷窃出一片天空时，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群家伙的脑回路。 天空又不是什么实物，这东西要怎么偷？ 有那么一瞬间，傀儡师觉得他们肯定是疯了。 但想到他们所信奉的神明，以及这群疯子作出的种种癫狂举动，傀儡师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小雅。 “知道他们打算进入的是哪个异世界吗？”苏小雅问。 不同异世界，进入的地点和仪式都不一样，如果能提前知晓，就可以对死海成员进行埋伏。 “不知道，我还不是他们的成员，没有知晓准确地点的权限。那群灵魂升维的疯子能够免疫我的操控，所以我没办法在他们身上布下种子。” 傀儡师顿了顿继续发来信息：“当然，我知道这条模糊的信息不足以支付你给出的情报，所以，我还附赠你一个消息： 早年间，李修的父母和死海的创始人，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001号打过交道，似乎和一座极为巨大的石碑相关。 这个消息是我从蛇女口中得到的，不过，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情报作为添头，我们这笔交易算是两清了吧？” 几秒后，苏小雅发来消息：“两清。” 屏幕另一头的傀儡师稍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欠着苏小雅，欠债，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心理预设。 对方是普通人或许无所谓，可面对苏小雅这种级别的对手，就会成为某次决断的巨大漏洞！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互相利用，一旦能够通过“出卖”对方，来获得更大的利益，不论是傀儡师还是苏小雅都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 傀儡师稍稍放松，换了一个话题问：“苏小姐，我多问一句，你是不是从未关闭过自身的能力？” 就算是再疯狂的能力者也不会二十四小时保持超凡能力处于开启状态，可苏小雅为了十三枚妖魔炸弹、为了死海的漏洞、为了四大仪式、为了李修…… 她的能力始终处于高速运转状态！ 因果概念系·拉普拉斯妖，宇宙范围内的全知，这是只有上帝才能够拥有的力量，却被苏小雅一刻不停的使用。 傀儡师不相信这会毫无代价。 他不是关心苏小雅，而是担心她会在把复活女儿的方法讲述出来前，就突然暴毙而死。 傀儡师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苏小雅的回答，再看网页右上角的图标，才注意到对方早已下线。 他微微摇头，轻声说：“真是没有礼貌的女人。” 傀儡师的女儿见爸爸忙完，光着小脚啪嗒啪嗒跑过来，一把搂住傀儡师的腿，问：“爸爸，你在说谁呀？” “还能是谁，你最喜欢的李修哥哥的女朋友。” “女朋友？” 小女孩微微歪着头，问：“是胸大的姐姐，还是那个胸小的姐姐呀？” 傀儡师：“……” 第376章 影界 “苏小姐，我们到了。” 特事局司机说着跑下车，帮苏小雅打开车门。 苏小雅对他点头致意说：“谢谢，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机满眼敬意的说：“跟您比起来，我这算什么辛苦，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司机就不再打扰苏小雅休息，驱车离开了老小区。 苏小雅拎着包站在楼下，抬头看去，在一扇扇漆黑的窗中，只有六楼的窗户开亮着灯光。 那是李修在等她回家。 看到那道暖黄色的灯光，苏小雅忍不住露出笑容，觉得一天的疲劳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走到六楼，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苏小雅刻意没有弄出太大的声音，她脱了鞋子，走进客厅。 李修正抱着一个靠枕，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他一直在等苏小雅回来，因为白天进入暴风地狱攻略棋盘幻境，在一次次死亡中，李修的精神极度疲乏，所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连苏小雅已经回来了都没发现。 苏小雅没有急着换衣服，放下包，同样坐在李修身边，闭上眼，静静倚靠在他身边，享受短暂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李修闻到了熟悉的清香，缓缓睁开眼，就感受到了肩膀、手臂处传来的柔软触感。 李修转过头，瞧见了似乎睡去的苏小雅。 客厅暖黄色灯光下，她看起来如梦似幻，如同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尘世间的仙女。 李修欣赏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打算叫醒苏小雅，让她换好衣服，好好睡觉。 不等李修的手落上去，苏小雅就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李修肩膀上，柔声说：“再让我靠一会儿，就五分钟。” “好。” 李修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朝着苏小雅的方向倾斜，让她能依靠的更舒服一些。 过了一会儿，李修问：“很累吧。” “是啊，但是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有能力不让遗憾再次发生。” 苏小雅抬起头，温柔如水的眼眸望着李修，认真的说：“这一次，我一定会把所有灾厄扼杀在发生前，我不会让你再难过。” 直白的话语中饱含浓浓的情意。 李修呆呆望着她，换成任何一个渣男，在此刻，面对触手可及的苏小雅，估计都会忍不住想要亲上去，结果李修不解风情的问： “为什么？” 李修不明白苏小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苏小雅微微不满的鼓起脸颊，伸出两只手揉捏着李修的脸蛋，又用力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李修诧异的问：“你们晚上不是应该有庆功宴吗？” 苏小雅自背包中拿出一份打包的菜肴，晃了晃说：“我没吃多少，我想带回来和你一起吃。” 李修接过盒饭，拿去微波炉里加热，趁着等待的时间，苏小雅已经摆好了桌上的碗筷，又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倒了两杯。 等李修把热好的饭菜端过来，她推过去一杯果汁。 “干杯。” 如果从外面看去，被客厅方方正正的窗口框住的两人，成为了一幅极为温馨的画面。 …… 一晃又过了两天。 东欧某个小国的乡村。 天空中盘旋着一支支漆黑的乌鸦，赤裸着身体的蛇女坐在屋顶上，眯起眼倾听乌鸦的叫声，说： “这么多的乌鸦……我总觉得，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佩戴小丑面具，腰间插着斧子，披着麻袋的拾荒者自一间屋子中走出，边走，他边用一条毛巾擦着手。 等毛巾被扔在地上时，毛巾上已经沾满了猩红鲜血。 拾荒者嗓音低沉的说：“放心，这些乌鸦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乌鸦们当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这些喜欢食腐的飞行生物是冲着满地的尸体来的。 死海屠杀了这个村子，并且是用最为残暴血腥的方式。 村子内上上下下数千人都被隔开了喉咙，宛如过年时杀猪放血一样，刻意把鲜血一点点放出来。 血液流淌在地面上，非但没有渗下去，反而越积越多，极为诡异的没过了脚踝—— 而且还在上涨。 死海打算去异世界“偷天”，前往异世界需要特定的地点。 这个地点往往是现实世界（主世界）与异世界交接地，只要施展特定的仪式、使用特殊道具，例如当初的图坦卡蒙仪式，又或是审判天平，就能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 死海本次打算前往的异世界是“影界”。 影界与现实世界几乎是一比一复刻，同样是发展现代科技，唯一不同的是，在影界，地面上的影子才是真正的本体，地面上的身体不过是皮囊。 因为是一比一复刻，所以在影界同样有美尼斯国。 当然，因为神明位于主世界，在影界的美尼斯国上空举行天空仪式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所以，死海要做的就是把那片天空偷出来，放到主世界，趁着偷来的天空与主世界规则融合之前将天空仪式完成。 一个身材肥胖，大约三十岁出头的肥胖黑人女人，一边吃着甜甜圈，一边满是嫌弃的走在血水中。 圣徒-005，代号：窃贼。 窃贼两口就把巧克力甜甜圈吃光，舔了舔手指，随后又从腰间挎包中取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热狗，往嘴里塞着，抱怨说： “要是圣徒-0737号在就好了，以他的符文法阵水平，肯定不用弄的这么脏，我的新鞋都脏了——这可是lv的！” 大部分死海成员经过灵魂升维是没有物欲的，但窃贼不同，她的能力效果就与自身的欲望息息相关。 坐在房顶上的蛇女翘起一条腿，纤细的小腿，略有肉感的大腿以及丰润的臀部在这个动作下，显得极具诱惑力。 波浪长发垂下，蛇女把玩着发梢说：“如果不是圣徒-0737号在华国帮我们拖住了苏小雅，这个计划根本无法执行。” 拾荒者握了握拳头，他还在为上次的行动感到惋惜，如果上次能杀了苏小雅，一切都会好起来。 蛇女望着头顶的乌鸦，说：“我甚至怀疑，这次行动，是否会有苏小雅安排的陷阱……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叫几个人过来。” 窃贼摇晃着肥胖的脑袋，啧啧啧了几声，“我觉得你们是疯了，不过是一个刚刚六阶的华国女人，就把你们吓成了这副模样。” 面对窃贼的讥讽，蛇女和拾荒者同时呵呵了两声，没有继续开口。 “好了，仪式材料差不多了，开始吧。” 窃贼自怀中取出一把闪耀着金光的钥匙，刺入空气中，地上的血水无视地心引力向上涌起，围绕着金钥匙形成了一扇巨大的门扉。 禁忌物品·万能钥匙。 等阶：三阶高段。 效果：能够打开一切的钥匙，包括心房、维度之门。 副作用：使用者会渐渐迷失在一扇扇门扉中，最终失去自我，在某一次推开门后，永生永世困在门后。 即便是窃贼，在使用这把钥匙时，面色也充满了凝重。 血色门扉打开，三人走入其中。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影界的美尼斯国。 当视线恢复时，三人正要按照计划伪装成影界人，忽然，一道道刺眼光芒将他们笼罩。 窃贼眯起眼，透过强光的缝隙，她看到了强光灯，附近还有监控摄像头。 但是在她的感知下，附近十公里内都没有一个活人。 “怎么回事？”窃贼还是一脸懵。 蛇女和拾荒者心中已经出现了浓浓的既视感。 这是……被苏小雅坑了的感觉？！ 拾荒者骤然汗毛耸立，他猛地抬起头，顺着内心感应到的危险，看向天际的边缘。 一枚不大的导弹正在朝他们飞来。 以拾荒者的视力能清晰看到导弹上的标识。 核辐射标识！ “跑！是核弹！” 第377章 作弊 异世界大地出现的蘑菇云并未影响现实。 现实世界依旧一片岁月静好，人们在忙碌中享受平淡的生活，即便是刚经历过灾难的东京，如今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重建工作。 只不过东京人民瞧见新修建出来墙壁上用红字写着：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青春就是奋斗，青春就是奉献！ 坚定理想信念，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等一系列鼓舞人心的标语，他们一脸懵逼，内心慌乱。 看来东京人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这个变化。 “哥。” 雨宫未绪看不懂政治上的事情，她对自家哥哥问：“这是好事吧？” 雨宫莲坐在台阶上，望着眼前的一幕幕，人们虽然忙碌，但眼中已经找不到绝望，他轻声说：“只要大家脸上能重新绽放笑容，那就是好事。” 雨宫未绪绯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光彩，她托着下巴看向远方，说：“不知道李修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他……” 雨宫莲犹豫了一会儿说：“他正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可惜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他，或者说，这个世界没人能帮得上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雨宫未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几个小时前，李修和雨宫莲通过电话，特地询问了关于暴风地狱中棋盘幻境的事情。 雨宫莲不愧是当世最强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竟靠着之前在李修身上留下的心灵坐标和一根电话线，硬生生跨越数千公里的距离，感知到了李修的状态。 雨宫莲说：“我不知道你在面临什么样的挑战，但我能感觉到，将你困住的不是外物，你所讲述的‘棋盘’其实诞生于你的内心。” “它似乎存在一个临界点，在这个临界点之前，尚有调和的空间，可一旦进入临界点，不论是你，还是你使用梵高左耳，一起带进去的人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所谓的临界点，自然就是第一百枚棋子。 感知到这里，雨宫莲的面色凝重起来：“李修，你已经三阶了，只要按部就班的锻炼，终将达到三阶巅峰。如果是因为你灵魂撕裂的事情，你没必要着急，你还有时间，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破解的方法。” “可是我等不起。” 李修叹息说：“圣徒-0737号以自己为诱饵拖延时间，小雅算出他们正在想办法进行天空仪式，很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目标盯上华国。而且……老莲，你实话告诉我，林依白的状况是不是有点糟糕？” 雨宫莲沉默了片刻后说：“没错。” 在林依白和小森龙平的交手中，雨宫莲第一次发现林依白有灵魂升维的征兆。 但也仅仅是征兆，她距离真正和神明灵魂共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然而，伴随漂亮国黄石火山爆发，烈焰仪式完成，林依白灵魂升维的进程陡然攀升，过了许久才缓缓落下。 由于尚未确定两者是否有必然的联系，雨宫莲不想李修担心，就没有告诉他。 现在李修问起来了，雨宫莲就不再隐瞒，把真相讲述了出来：“假如我的猜测是真的——我希望不是——在第三次仪式完成后，林依白的灵魂升维进程将再一次攀升……攀升到我也无法观测到的地步。” 李修深吸一口气，果然他猜的没错。 自东京回来后，林依白的精神状态就极不稳定，超凡力场波动紊乱，他就猜测很可能是灵魂升维的缘故。 “所以说，老莲，我……” …… “我等不起啊。” 李修结束了回忆，他坐在特事局研发科的实验室内，额头、胸口贴满了各种贴片。 在和雨宫莲的通话最后，雨宫莲本想马上买机票来华国，帮助李修一起推进暴风地狱。 但李修拒绝了。 雨宫莲提到了棋盘幻境的临界点，过了临界点，不论是李修还是通过梵高左耳一起进入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那个“临界点”很显然就是第一百枚落子。 李修做好了决定，第一百枚落子后，他就会中断与外界的联系，既然棋盘幻境诞生于他的内心，那就终将由他独自面对。 “李修，准备好了吗？” 听到实验室外面的确认声，李修点点头，示意随时可以开始。 研发科成员们打开了设备，顿时一道道微弱的超凡力场顺着贴在李修身上的贴片，进入到他的身体中。 最为关键的禁忌物品·梵高左耳放在一台大型设备中央，漂浮着释放力量。 五名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百名智囊团成员，通过设备和禁忌物品，与进入暴风地狱的李修取得了联系。 “行动开始。” 负责本次行动的林科下达了命令。 李修再次来到了诸葛亮的茅草屋，走入最后的房间。 诸葛亮依旧躺在地上睡觉，身上还披着李修扔给他的毯子。 李修没有管他，抬手召唤出狂风。 狂风呼啸，把一本本日记本卷了出来。 几百本日记在李修面前展开，快速翻动书页。 李修当然做不到一目百本，并且全部记住，但他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通过梵高左耳的效果，李修进入这间屋子后，开启了视觉共享，五名与他链接在一起的能力者看到了漫天的书籍、文字。 其中一人的能力是读取，所有文字都会被他读取出来，不论速度多快。 另一人的能力是导出，能把别人心中的文字导出成数据流。 第三人的能力是对照，能把对应的数据连接网络，进行实时对比。 第四个人的能力是加速，能够加快一些思维、网络速度。 第五人的能力是连接协调，他能把这几名能力者截然不同的能力，完美的调和在一起。 这就是组织的力量，特事局针对李修的描述，找到了最适合的五个能力者。 而在能力者之外，还有超级计算机辅助，以及近百名历史学家、三国研究学家、军事家，在后方作为智囊团，为李修提供建议。 诸葛亮被风声吵醒，醒来后，他愕然的望着漫天飞舞的书籍，转头看向坐在棋盘幻境对面的李修问： “你要做什么？” 李修想了想说： “作弊。” 第378章 落棋百子 作弊？ 诸葛亮不相信棋盘幻境是能被欺骗的。 面对棋盘幻境，李修最好的战绩不过是下到了三十六子，就算是取巧，诸葛亮觉得，李修也不可能下到第一百子。 想当初诸葛亮自带上一世的记忆，加上本身智慧过人，这样也是重复了数千次后才成功下到了第一百枚棋子。 诸葛亮坐在地上，喝着酒，等待李修在幻境中死亡后，捂着胸口退出来。 然而，他等啊等，等到酒壶中的酒喝光了，李修都保持着双目微闭，手持棋子下棋的姿势。 诸葛亮眉头微微皱起，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过去。 当他看到棋盘上的棋子时，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棋盘上是密密麻麻的棋子，白子和黑子之间互相博弈、拼杀，根本难分高下。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下到六十子了？！” 因为棋盘幻境中步步惊险，里面武将、军师每一次新的幻境中都有可能作出不同的选择，战力也可能有所不同，因此即便是诸葛亮本人，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许久。 然而，在诸葛亮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李修举起一枚棋子，想都没想，就啪的落下，随后白子生成，李修又是举起一枚棋子，啪的落下。 诸葛亮看不到李修正在经历怎样的幻境，不过通过棋盘局势，就能判断出黑白双方势均力敌。 直到第七十二子落下，一招不慎，全军覆没，李修退出了棋盘幻境。 后方团队忙着整理本次行动的总结，通过梵高左耳，对李修说：“李修，我们休息一分钟，总结后开始第二轮尝试。” “好的。” 李修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注意到静静站在身边的诸葛亮，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修笑着问： “怎么了？觉得不可思议？” 诸葛亮默然点头。 李修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棋子说：“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而在我背后，可不是臭皮匠。” 都说时势造英雄，三国时期，群雄并起，成为了武将与军师们的舞台，其中诸葛亮绝对是最为闪耀的一颗明星。 如今全球超凡觉醒，战斗系超凡者就像三国时期的着名武将一样，为世人所熟知，可作为当代军师的超凡者、智囊们却站在幕后。 这能说当代的智者就不如古时吗？ 历史的总结、思维方式的更新、数字信息技术的迭代，有种种辅助的当代智者，绝对不亚于古时的军师。 而站在李修背后的智囊团，可是全国最优秀的一批人，他们累加起来的智谋、计算力，加上超级计算机的辅助，绝对要比诸葛亮一个人想的更为细致。 尤其是针对已知的剧情。 李修耳中传来外部的声音，告诉他随时可以启动第二轮尝试。 李修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说：“遗憾这种事，偶尔想想就好，总是拿出来说，会被人瞧不起的。所以——” 他敲了敲棋盘，说：“就在今天，这份遗憾的幻境，就到此为止吧。” 言罢，李修拿起一枚棋子，再次进入到棋盘幻境中。 这一次，李修下了八十七子。 短暂的休息，李修再次进入。 第三次，九十八子。 不仅是智囊团，后方超级计算机内的人工智能ai也在同步测算，他们已经接近最后的关隘。 第四次，却失败了，棋盘幻境中的军师计算力陡然变强，李修折戟沉沙于七十二子。 第五次，依旧失败。 第六次…… 直到第十九次，李修再次突破到九十子，伴随一枚枚棋子落下，站在旁边的诸葛亮竟久违的感受到了紧张，呼吸不由放缓，掌心微微冒汗。 第九十九枚黑子落下！ 李修站在一处悬崖前，麾下是数十万大军，刘关张三人接保留了性命，是最强姿态，甚至他还招揽到了吕布，并命人在吕布身躯中下了蛊虫，一旦违反他的命令，就会暴毙而亡。 李修拿起了第一百枚棋子，耳中是智囊团有条不紊的提醒声，他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望着虚空。 因为在李修面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落棋百子，将再无回头之路，你将回到一切遗憾的起点和终点，是否继续挑战？” 临界点到了。 一旦真的迈过去，不论李修也好，还是与他精神链接的心灵感应系能力者，又或是近百名智囊团成员，只要李修失败，所有人都会瞬间脑死亡。 “呼——” 李修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各位。” 他的声音出现在心灵频道中，还在有条不紊提供情报、信息的智囊团们瞬间全部闭上了嘴巴，等待李修开口。 “各位，谢谢你们把我送到这一步，不过，接下来的路，就由我独自走下去吧。” 听到这话，智囊团、心灵感知系能力者，又或是林科全都坐不住了。 林科问：“李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不想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陷入危险当中，即便有智囊团的协助，在前一百子中，依旧失败了十八次才走到现在。 继续让别人跟着，这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 况且…… 李修凝视着悬浮在眼前的文字，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林科心思细腻，虽然李修没有告诉他实情，但以他对李修的了解，接下来的路必定满是荆棘，他是不想让其他人因为自己而受伤、死亡！ 林科的大嗓门回荡在李修脑中，他吼道：“别冲动，一次不行，我们试两次、三次，总归会有办法。” 李修微笑说：“没时间了……如果未来因为退缩而导致遗憾，我宁可今天就死在遗憾当中。” 死海步步紧逼，林依白的灵魂升维进入倒计时，李修必须抓紧时间。 李修说完不等林科继续开口，就单方面中断了通讯，漂浮在半空的梵高左耳跌落下来，代表它已经停止了工作。 “咚！” 林科愤怒的拍桌而起，他回头看向坐在后面的苏小雅和林依白，问：“你们就不能劝劝他吗？” 林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对苏小雅问：“你算出他肯定能安全出来？” “不，我算不出来，不过，既然是他想做的事情，我选择支持他。” 林科又看向自家傻妹妹。 林依白的说法就干脆多了，她对李修有着近乎盲从的信心，“李修肯定没问题的！” 这两个女人…… 林科一拍脑门，跌坐在椅子上，回头默默盯着双眼紧闭的李修，只希望这不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379章 真正的……以身入局 灯光温馨，屋子里还残留饭菜的香味，李修望着手中喝到一半的可乐怔怔出神。 电视上还在播放《奔跑吧家人》，艺人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老房子内传开。 李修看了眼墙上挂的电子表：12月23日，20点37分。 虽然没有标注年份，但李修清楚今年是什么时候。 “哈哈……” “哈哈哈……” 李修捂着脸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果然是这样……我还以为这棋盘幻境能玩出什么花来，哈哈……果然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 “以身入局。” 李修猛地站起来，顾不得穿外套，穿上鞋子就狂奔而出。 他回来了，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 就在今天，他的父母以出去买东西为理由，两人手挽着手，穿着朴素，连背包都没带，就从家里走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李修在楼道内狂奔，一出来，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 十二月的冷空气在楼道内沉淀到底层，又被奔跑的李修卷起。 六年来，李修无数次在深夜反思。 假如当初没有看综艺，而是和父母一起出门，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 这个问题就像是寄生在脑子中的虫子，不断吮吸着李修的脑浆，让他在痛苦中无法入睡。 直到今天，李修终于可以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修跑出了小区，面前是一条单行道，向左走是小润发超市，向右走是去最近的公交站，公交车直通火车站。 父母是今晚离开的，要选择哪个方向？ 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出门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向右走肯定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 李修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转头向超市的方向跑去。 不知不觉间，天空中落下了冰冷细密的雨滴，安元市位于国家的中部，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却会时常飘落能够深入骨髓的冬雨。 李修在寒冷中打着哆嗦，依旧在坚持奔跑。 李修已经许久没有感觉过“寒冷”了。 自从觉醒了我即地狱的力量，他的身体素质就逐渐远超常人，寒暑不得侵身。 但六年前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还因为缺乏运动，跑两步就会喘的贫弱初中生。 雨水打湿了李修的头发，雨滴自眼前滑落，他继续狂奔，直到全身彻底湿透，李修站在了小润发超市前。 超市不大，只有七八个货架，走一圈就能看清里面有多少人。 收银员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兼职女大学生，她正在帮一位老太太扫码，余光一瞥，瞧见仿佛恶鬼般站在雨夜中的李修，手一哆嗦，吓得扫码器都掉地上了。 购物的老太太回头一看，惊呼出来：“小修，大冬天的，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李修愣在原地，认出这位老太太正是住在五楼的王奶奶。 是啊，这个时间点她还没有死，身体更是要硬朗许多。 李修眼眶微红。 王奶奶顾不得自己冷，也不管李修身上湿透了，赶忙脱下自己的长款羽绒服就要给李修披上。 李修摆摆手，走进超市。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加上是雨夜，超市内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李修转了一圈又一圈，无力的坐在门口台阶上。 他做了错误的选择。 父母并不在这。 “我应该去火车站的……明明知道他们今晚会消失，为什么还要相信直觉……何况这个时间点我没有觉醒超凡力量，我的直觉根本毫无说服力……” 李修紧紧攥着拳头。 忽然，旁边递过来一罐加热过的牛奶。 李修红着眼框看过去，王奶奶正慈祥的微笑说：“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怎么了？和爸爸妈妈吵架了？” 如果真的是吵架……那就好了。 李修终究慢慢松开了拳头，他接过牛奶，一口就把热牛奶全部喝光，随后站了起来。 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他还有时间，不论是为了赢得棋局幻境的胜利，还是为了弥补心中当初的遗憾，李修都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 “如果他们是坐公交去火车站，那我打车过去的话，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然后，去找火车站内广播……” 李修一边在心中计算时间，一边大步往外走。 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一抬头，父亲正愕然的望着他，而母亲正挽着父亲的手，同样瞪大了眼睛，并下意识的脱下了衣服，要给李修穿上。 “李修？！” 父亲把李修推到超市里面，又拿了一条新毛巾，给他擦着头发上冰冷的雨水，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修看着面前的两人，六年的分别、思念、埋怨，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一把抱住了父亲和母亲，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 “这孩子……” 父亲愣住了，不明白李修突然这是怎么了，母亲却像是看懂了什么，把李修和父亲一起抱住，用力拍打李修的后背。 三人撑着伞回到家中，李修担心他们再次消失，赶忙换了一身衣服，连澡都没洗，就跑回到客厅守着。 这一奇怪的举动，再次把两人看的一愣一愣。 老妈一拍手，急匆匆跑到厨房，等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把菜刀，菜刀互相打磨、对碰，然后老妈拎着刀，绕着李修身边的空气左右挥砍。 “妈，你干什么呢？” 两把菜刀在老妈手中旋转，手上的活还没有停，嘴上说：“我怕你是中邪了，把附在你身上的脏东西给赶走。” 听到这话，李修顿时哭笑不得，但又觉得这像是老妈会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 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高，父亲又拿来了暖风器和热水袋，李修裹在厚厚的毛毯里，打着哆嗦，身体依旧是冷的，心却渐渐暖了起来。 李修问：“你们比我先出发去超市，为什么比我晚到？” 老妈踹了一脚老爸，说：“你爸懒人屎尿多，刚出门就要去卫生间，害我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 李修点点头，明白过来，继续问：“所以，你们今晚没想着要走吗？” “走？” 老妈手拿两把菜刀，表情茫然，“大冬天的我们去哪？” “四大仪式呢？” “什么仪式？” 老妈面露担忧，“这孩子不是真要生病吧，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傻了那可就完了，老李，要不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李修所有心事写在脸上的天赋是随的妈妈，老妈这副表情肯定做不了假，也就是说，至少在现在，他们并没有打算离开安元市。 李修稍稍松了口气。 第380章 X因素 棋盘幻境所塑造出来的世界，是否因为我即地狱的力量，真的能够与现实世界对接？ 对此，李修没有答案。 “如果棋盘幻境真的能够一比一还原现实世界，那就说明，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他们从超市回来的路上。” “因为我的出现，他们没有逛超市，没有买零食，直接从超市回来了。假设逛超市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也就是说……” 李修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漆黑雨夜。 “这十五分钟，在从超市回老小区的路上，会遇到改变我们一家人生的人或事。” 死海、四大仪式、全球超凡觉醒…… 一系列词汇在李修心中逐一闪过。 或许是在特事局兼职后的职业病，李修萌生出想要出去看一下的冲动。 但是回头看着在吵吵闹闹的父母，感受家里温馨的氛围，李修犹豫了许久，最终他没有选择出门。 这一夜，李修一宿没睡，他坐在床上，透过门缝静静注视着客厅，生怕老爸老妈会在夜里悄悄离开。 直到第二天，天色放晴，老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始准备早饭，李修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李修正要站起来去洗漱，忽然，眼前一黑。 昨夜淋了冬雨、一夜没有睡觉，再加上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突然放松，疲惫感在这一刻一股脑的涌过来，将李修彻底吞没。 他身子一晃，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前忽明忽暗，心脏咚咚咚跳着，耳膜随之一起震颤。 过了足足五分钟，李修才缓过劲，外面传来老爸喊他起床的声音，李修嗓子里发出不知名的声音，就当是回应了。 “现在的身体……真的是太弱了，在觉醒力量之前，我原来是这么弱小吗？” 李修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洗漱、吃饭。 直到这时候，刚睡醒的老妈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出来，简单洗脸刷牙，又拿了一个热包子，边穿衣服边吃早饭。 老妈每次都为了多睡那十分钟，早上弄的手忙脚乱，这么多年李修早就习惯了。 老爸老妈出去上班，李修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看见角落里的书包，他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初中生。 要去上学吗？ 李修想了想，决定今天直接旷课。 又不是真实世界，何况他早就把初中的知识忘了个精光，就算要捡起来，也不差这一天了。 他打算去昨天那条路看一下，是否有遗留的蛛丝马迹。 跟老爸老妈说身体不舒服，就直接留在家里了。 自窗口看到他们一起牵着手离开小区，李修走进卧室，换了一身便装，又拿出一个鸭舌帽和口罩戴上。 随后他又到客厅电视柜下面，翻出老爸的工具箱，从中拿出一把裁纸刀。 裁纸刀在李修手中翻转，随着他的动作刺击、挥舞。 动作起初有点生疏，但很快就渐渐适应，越来越快。 “不论力道还是速度都差的太多，不过……够用了。” 经过半年来在特事局的锻炼，即便暂时失去“我即地狱”的能力，即便身体恢复到最孱弱的状态，李修依旧具备足够强大的战力。 尤其现在全球超凡觉醒尚未开始，除了极少数的天生超凡者，寻常三五个男人，只要给李修一件武器，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把裁纸刀藏在兜里，确保不会被发现，又能在危急时刻随时拔出来。 李修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柄锤子、一捆绳子，把书包里的书本全部倒出来，放在里面。 想了想，李修把木质菜板连同三四本厚杂志，一并放到背包里面，关键时刻，这东西能当防弹背心使用。 准备好物资，李修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今天的安元市冷的厉害，李修裹紧的羽绒服，他沿着去超市的路向前走。 一路上尽是去上班、上学的人，李修走在人群当中，气质却与他们格格不入。 明明现在的李修已经不是超凡者，可当他边走边思考时，依旧会散发出令人畏惧的危险气质。 李修用在特事局学到的侦察技巧，一路观察过去。 然而，因为昨晚下过雨，加上一早的行人太多，并未留下值得注意的线索。 直到李修进入到超市，却发现超市胖胖老板正在焦头烂额的和警察说着什么，李修走过去听。 “……警察同志，我看她是大学生需要兼职挣学费，才好心让她留下工作，没想到她昨晚干一半就跑了，店里的监控坏了，柜台里的钱、贵重的烟酒全没了，肯定就是她偷走了！” 警察问：“能联系上那个女大学生了吗？” “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她说着，自柜台下方拿出一份皱皱巴巴的简历，看起来是兼职女大学生来找工作时写的。 警察拍了一个照片，又把简历还给胖胖女老板，说有消息会尽快和她联系。 等警察离开后，李修走进超市，找到没有监控的角落，先是把电源弄跳电，随后趁着胖胖女老板去推电闸的时候，绕到柜台前，用手机把兼职女大学生的简历拍了下来。 已知父母的突然离去，和他们在昨天晚上自超市回来路上，那十五分钟内经历的事情有关，再加上女大学生的离奇失踪。 李修极度怀疑，那改变一切的“x因素”，因为李修提前带走了父母，所以盯上了那位可怜的女大学生。 当天下午，李修错开了警方的调查时间，确认附近没有盯梢人员后，潜入到女大学生租赁的公寓中。 “屋子里没有贵重物品，衣柜空荡荡……她是回来后，拿了行李走的，这点和老爸老妈消失时完全不一样……” 李修微微皱眉，再考虑到超市被偷走的钱。 一切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李修不知道那位女大学生的离去，是否与他猜测的“x因素”有关，还是单纯的盗窃事件。 李修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拥有力量。 只要他还有超凡力量，稍微感知一下，就能知道是否存在力场残影，判断出到底是女大学生携款潜逃，还是真的遇到了超凡事件。 李修带着疑问向家的方向走着，就在他走到了老小区附近的一条小巷时，他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李修转头一看，七八个骑着摩托车，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十二月的天黑的早，六点出头一些就黑了大半，可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下，女孩依旧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魅力。 李修愣住了。 苏小雅……还是初中时期的苏小雅。 此刻，她面若寒霜。 第381章 邻居 围住苏小雅的一共八人，骑着五辆摩托车，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的流氓—— 是比较有钱的流氓。 李修隐约记得过去的确发生过这类事情。 因为苏小雅出众的样貌，自初中开始总是有校内、校外的人跟她表白。 大多数人被拒绝后都会礼貌的离开，但这个社会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礼貌。 总有那么一些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不休。 李修记忆中，有一群人似乎是求而不得，对苏小雅动了手，给了她一巴掌，又想要撕开她的校服。 他们本以为苏小雅会被吓住，结果她干脆利落的拿出刀子，逼退了对方。 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 不过，李修记得这群人的结局十分悲惨。 不出几个月，三个进监狱了，一个被人打的全身瘫痪，剩下四个在一次飙车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全都死了。 过去李修曾嘲笑他们遭报应，但现在，他忍不住想到了苏小雅那可怕的计算力…… 李修倒吸了一口冬天的冷气，冻得牙龈发疼，他小声嘀咕：“应该不会吧，这个时候的她还是小孩子。” 不论是真是假，李修不想当年的那一幕再次发生。 李修拿出手机，走入小巷中，他瞧见地上有一个空了的易拉罐，踢了一脚，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吸引了八个社会闲散青年的注意。 为首的一人瞧见李修单薄的身体，轻蔑一笑，说：“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李修打开手机录像功能说：“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正在录像，能请你们放开那个女孩，然后乖乖骑车离开吗？” 其中一个在吃冰棒的黄毛青年，一把将手中的冰棒砸向李修：“我尼玛！” 旁边另外几个青年骂道：“别给脸不要脸，再不滚，打死你！” 李修笑了笑。 经历过那么多的大场面，眼前这几个流氓的恐吓，在李修眼中就如同吉娃娃的犬吠，除了些许的烦躁外，就只剩下了可笑。 他把手机放在地上，保证了拍摄的角度。 这是必要的准备，没办法，现在的李修没有特事局背景，只要动手就涉及法律风险，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放好了手机，李修就算是做好了准备，不等他对黄毛青年们招手，那个吃冰棒的家伙就第一个按捺不住暴脾气，攥着拳头冲了过来。 脚步虚浮、速度太慢、动作僵硬……真是全身破绽啊。 李修想了想，放弃了用刀子，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用不到杀伤性武器。 他反手自背包中取出锤子，从容低头闪躲对方蓄力一拳，手中锤子顺势砸在对方的膝关节。 “我尼玛。” 冰棒青年疼得顿时要跪在地上，可跪到一半，他就感觉到脖子传来一股力量，把他向后拖拽。 腿部瞬间疼痛，加上反关节的拖拽力道，冰棒青年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正要爬起来，刚使劲，就传来一阵窒息感。 “我尼……怎么回事？” 冰棒青年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可他的几个同伴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交手的瞬间，李修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索，趁着冰棒青年腿部疼痛慌神的刹那，就把他的脖子、腿和手臂缠在了一起。 李修一只脚踩在冰棒青年的背上，轻声说：“别动，越动越紧，放松，深呼吸。” 正在挣扎的冰棒青年一阵窒息，不得不听从了李修的话，放松了全身，总算是能喘一口气了。 见他没赌气把自己勒死，李修稍稍松了一口气，对剩下的七个人问：“还继续吗？” “我曹你马！” “干他！” 剩下的七个人看出李修不对劲，以为他是“练过”，但就算是练家子，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七个人十四双手还打不死李修了？ 然而，这个念头不等消失，就听一阵“啊啊哦哦”的惨叫声，地上又多了六个被捆起来的人。 因为绳子长度不够，李修不得不把每个人能拥有的绳索长度缩短。 这就让他们更为难受，一个个反弓着身子，窒息憋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像是被煮熟的大虾。 还剩一个人。 李修神色平静的看向最后一位。 “操！” 最后一人正是追求苏小雅的人，也是这群人的老大。 他平日欺男霸女惯了，哪经历过这种事情，瞧见被按在地上眼瞅要憋死的兄弟，又觉得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黄毛老大脑子一热，从皮夹克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刀。 “我他妈捅死你！” 他怒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黄毛老大试图用这种方式恫吓李修，试图在李修脸上找到恐惧或者担忧。 然而，李修依旧是神色平静。 这份平静，在这一刻，比起任何的言语、行为，又或是刀刃都令人感到畏惧。 所以，当李修的视线下移，落在那把蝴蝶刀的时候，黄毛老大竟觉得刀子烙铁般的烫手，他下意识的把刀子扔在地上。 直到刀子落在地上，一缕寒风吹来，黄毛老大才感觉到浑身发冷。 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啊——” 黄毛老大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兄弟、摩托车都不要了，扭头朝着小巷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李修微微摇头，从地上捡起蝴蝶刀，割开了捆绑七人的绳子，又把蝴蝶刀递给第一个冰棒青年。 对方畏惧的退后一步，根本不敢接。 李修抓过他的手，把刀子放在他手心，说：“别在招惹苏小雅了，可以吗？” 七人像是小孩子一样猛点头。 李修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七人面面相觑，最后灰溜溜的骑摩托离开。 “谢谢。” 苏小雅的嗓音自背后传来，年幼的她，声音多了几分的清冷少了些许的温柔： “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修摘下口罩，说：“因为……我们是邻居呀。” “邻居？” 苏小雅眼神茫然，过了好一阵，她问：“你是隔壁李叔叔的儿子……李秀？” “是李修。” 第382章 幸福的微笑 这个时间点，苏小雅一家刚搬到李修家对面没多久，两人偶尔会在楼道碰到，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现实世界中，他们关系迅速走近是从李修父母失踪，他差点要饿死自己，结果苏小雅敲门送来草莓蛋糕开始的。 不过，幼年时的苏小雅……好可爱啊。 多年未见这么小的苏小雅，李修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两人离开了巷子，回到了老楼当中。 因为刚出了那档子事，李修就邀请她来家里坐一坐，苏小雅没有拒绝。 两人坐在茶几前，李修给她倒了热茶，她道了一声谢谢，随后狐疑的看向李修：“你真的是初中生吗？” 李修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 苏小雅说：“你像大人，不，你比许多大人还要成熟——比如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把那几个流氓狠狠欺负一顿，但你用最得体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李修说：“因为暴力和语言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不是目的。” “你看，这句话，就不像是初中生会说出来的。” 李修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移话题问：“那群人最近一直来烦你吗？” 苏小雅喝了口热茶，缓缓点头。 果然和现实的历史一样，李修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爸爸接你回家？” 苏小雅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李修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又或是因为李修刚刚救了她，总之，她选择实话实说：“因为爸爸妈妈最近在谈离婚的事情，他们没时间管我。” 李修愣住了。 棋盘幻境是现实的投影，那岂不是说李修父母消失那段时间，苏小雅同样陷入到了家庭崩溃的困扰中。 那当初的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把自身化为光芒，将李修从黑暗中拉出来的呢？ 李修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等幻境迎来真正的结局，回到现实，亲口询问苏小雅，才能知晓真正的答案。 结束了思考，李修注意到苏小雅的神色黯淡，站起来，进入厨房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东西，结果看到了老妈昨天买的草莓蛋糕。 还真是巧啊……李修想着，把草莓蛋糕拿出来，又拿了一个勺子。 “我爸妈今晚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看了冰箱里有菜，等下我做个饭，晚上就在我这里吃吧。” “真的可以吗？”苏小雅问。 “当然。”李修拿起墙上挂着的围裙系上，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只要你想来，随时过来找我。” 苏小雅怔怔的望着李修的背影，微微咬住了下唇，眼眶中流转着波光。 …… 自此之后，李修的生活就步入了正轨。 上学、放学，只不过这一次，他不需要再去打工挣学费，也不需要每天回到家中，静静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对着墙壁发呆。 很快李修初中毕业，上了高中，在高三某一天的深夜，李修从睡梦中惊醒，一回头，一扇漆黑的地狱门扉出现。 “好久不见。” 李修手指轻轻拂过地狱之门。 他再次觉醒了我即地狱的力量，这是必然的，我即地狱就是属于他的力量，只要他的身体、灵魂同时达到一个契机，超凡力量就会自然而然的觉醒。 而我即地狱的出现也代表了一件事—— 虽然父母没有离开，但这个世界依旧开始了全球超凡觉醒的进程。 不过这一次，李修没有刻意压制力量，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他没必要用两年半的时间去压制、沉淀。 自觉醒的第一天起，李修就在锻炼自身能力，随后先一步找上特事局。 他想要尝试借助特事局的情报网络，先一步干掉死海的干部成员。 在这个过程中，英雄、国度守护者、世界至强者……等一系列名头安插在了李修头上。 因为提前加入特事局，李修也更早了认识了林依白。 命运使然下，李修再一次拯救了林依白，这个傻姑娘也再一次和李修表白。 命运让李修和苏小雅、林依白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不过，在死海的威胁下，他们始终没能确定真正的关系。 大二那年的冬日，神使事件爆发，当时已经迈入三阶的李修，以一己之力镇压了全城的半妖暴动。 又过了几个月后，李修作为领队，带领蒋一帆、老六等人前往卡尔诗。 不等圣徒-0737号的法阵激发，李修就摧毁了城市内的符文法阵，提前击杀妖王。 卡尔诗的所有人获救，约翰被捕，圣徒-0737号被击杀。 随后在李修、雨宫莲等一众三阶强者的联手下，死海组织被连根拔起，彻底从世界抹除。 然后，几个月后…… 林依白用布蒙住李修的眼睛，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好啦，可以把布带拿下来了。” 李修拿下布带，面前是近百名熟人—— 五楼的王奶奶、奶茶店老板、初中、高中、大学时期的挚友。 林科、许东强、卡子姐、老六、蒋一帆，一系列特事局的战友。 当然，少不了李修的父母。 他们瞧见李修，露出微笑，齐声说：“李修，生日快乐！”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生日礼物。 李修恍然，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大家……” 李修眼眶微红，比起生日，所有关心他、他关心的人能齐聚一堂，这对李修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 与此同时，暴风地狱·茅草屋中。 诸葛亮正趴在棋盘上，全身被汗水浸透，面色虚弱发白。他双手死死抓住李修的手，不想让李修把手中的棋子落下去。 棋盘上，黑子早已落入下风，一旦李修这一子落下，他失败的势头就彻底无法挽回。 诸葛亮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他拼着违反棋盘规则，也要阻止李修作出错误的决定。 “李修！” 诸葛亮大吼：“你不是要活着回去吗？！” “你不是要给我演示一下什么叫一命通关吗！” “就算不为了我，不为了你，想想外面在等你回去的朋友、家人！” “朋友……家人……” 陷入棋盘幻境，双眼无神的李修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词，他的嘴角诡异上翘，露出幸福的微笑。 诸葛亮一颗心跌入谷底！ 第384章 掌控！暴风地狱！ 代表了遗憾的棋盘幻境是每一个人类的天敌。 人的一生面临无数选择，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而只要心存遗憾，就无法摆脱棋盘的控制。 这跟意志力没有关系，是规则层面的压制。 一旦坐在了棋盘面前，属于棋手的遗憾，就会像是大气压一样，落在棋盘正上方，操控着棋手的一举一动。 就像人类无法拉扯着头发把自己举起来，坐在棋盘前，以身入局的棋手，也无法挪动棋盘—— 哪怕一公分的距离。 因为棋手不是在对抗棋盘的重量，而是在对抗自己的内心。 诸葛亮尝试了数百万次，早就深知棋盘幻境的原理，就因为知晓，他才会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 然而，当诸葛亮看到李修竟然能身处幻境中，强行一点点掀开棋盘，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这……简直就是违背常理！为什么……没人能做到才对，除非……” 诸葛亮的眼睛越瞪越大，灰白的眼眸逐渐浮现出一缕缕神采，他不可置信的自语说： “除非李修真的放下了一切！” “放下了一切的遗憾、执拗、不舍，内心达到了绝对的纯净，那可就是……” “圣人的心境！” 诸葛亮咽了口唾沫，“我正在亲眼见证一位圣人的诞生？！” 伴随棋盘一点点掀起，棋盘上的棋子纷纷颤抖。 分散落在暴风地狱的符文法阵纷纷被激活，闪耀起夺目的光辉，由无数法阵激发引起的超凡力场波动充斥整座地狱。 混乱、野蛮、无序。 棋室内发生的一切仿佛成为了整座暴风地狱的缩影，奔涌的超凡力场激荡，书架在混乱超凡力场的冲击下被拆散，一本本写满了诸葛亮心血的日记本漫天飞舞，又在飞舞中被撕扯了一页一页，盘旋在空中，宛若一条条游荡在洋流中的鱼。 诸葛亮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忽然，他隐约在棋盘左右看到了两个虚幻的人影。 一个是身穿黑色风衣，叼着烟的中年男人。 一个是穿着白色、脏兮兮连衣裙，赤着脚的小女孩。 他们似真似幻，站在李修身边，一起帮他掀翻棋盘。 这一刻，诸葛亮终于明白了。 李修并非真正的大彻大悟，他的心性距离真正的超凡入圣，还有一段距离——但不会太远——李修之所以能够撬动棋盘，是因为他拆分了灵魂！ 三叔和妹妹是无法进入到地狱中的，但他们诞生于李修的灵魂中。 当李修陷入真正的危机时，他们能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为李修提供那一线的生机。 幻境棋盘被渐渐翘起，李修心脏位置，逐渐闪耀起夺目的光彩。 那是他的灵魂光辉。 “真是……非同一般的美丽啊。” 灵魂光辉就是这个人最本源的体现，无法隐瞒，无法作假，光是从灵魂光辉，诸葛亮就能判断出李修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善人。 伴随灵魂光辉的绽放，心灵与心灵的边界变得模糊，李修的思绪传递到诸葛亮心中—— “……我的人生不是顺风顺水，我的存在，是由无数个遗憾构成。这些遗憾构成了名为‘李修’的内心，构成了我的性格、行事风格。” “否定了遗憾，就是否定了现在的我。” 李修的声音宛如晨钟暮鼓，回荡在诸葛亮的心中，他的心灵随之震颤，忍不住低声喃喃： “李修不是大彻大悟，他是与过去的一切遗憾和解，加上拆分的两个灵魂帮助，所以，他才拥有了绝处逢生的机会！” 巧，太巧了。 这是只有李修才能解的局。 但诸葛亮很快就否定了，这不是巧合，这是命中注定。 亲人消失，战友死去，生活困顿，李修有着比常人都要浓烈的遗憾，他一直以来都是把遗憾藏在心底，当做动力，负重前行。 这就是李修。 诸葛亮真真正正的认识了李修，一瞬间，隐约在李修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主公……” 啪！ 棋子尽数落在地上，打断了诸葛亮的回忆。 他再次看向李修。 李修单手拿着幻境棋盘。 这一刻，茅草屋外面的无数符文法阵与棋盘共鸣，法阵的力量环绕着李修，凶猛而亲切，强大而乖巧，如同一只只蹲在李修脚边撒娇的猛虎雄狮。 幻境棋盘不仅是一个考核，也是暴风地狱内所有符文法阵的阵眼，是掌控这片天地的钥匙。 自今天起，李修一跃成为全球最强的符文法阵大师，战斗的风格也会变得更为多变。 李修缓缓睁开眼，微笑着对诸葛亮说：“我做到了，一命通关。” 诸葛亮很想说，你这是一命通关吗？ 明明是发现打不过，直接把电源线给拔了。 可他无法反驳，结果上来说，李修的确做到了，他破除了棋盘幻境，走出了自己内心的遗憾。 天空中，之前被撕碎的日记本碎片，如同秋日的枫叶般落下。 李修走过去，把手中的棋盘递给诸葛亮，说：“这就是我的选择，我走出了我的遗憾，你呢？” 诸葛亮回忆自己的一生。 以身入局，每个人面临的幻境都不尽相同，最终抵达的平行世界自然也不同。 困住李修的是完美世界，困住诸葛亮的却是求而不得。 诸葛亮抬起头，望着漫天的纸屑，这些东西代表了他的努力、他的挣扎，以及入魔的执拗。 他执拗了太久，也消沉了太久。 是啊……是时候松手了。 “主公、云长、翼德、子龙早就死了，胜败已成定局，就让这份遗憾成为锚点，让我能永生永世铭记他们吧……” 李修见他没有接，想了想问：“需要来一遍三顾茅庐的流程吗？” 诸葛亮摇摇头，“太刻意了。” 他接过了棋盘。 一缕风自窗口钻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风吹起了地上的纸屑，环绕着诸葛亮。 等风散去，纸屑重新飘落，诸葛亮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高大瘦削，面容清秀端正，乱遭的头发和胡须打理的干净整洁，一身白衣，手中托着幻境棋盘，眉眼间的颓废一扫而空，换上了星辰大海般的深邃和睿智。 他对李修微微躬身。 “在下诸葛孔明，今日受教了。” 第385章 你一直是我的遗憾 李修回到了现实世界。 暴风地狱完成了最后的解锁，不过这一次，李修的力量并没有瞬间提升到三阶巅峰—— 三阶之间，每一个小等阶之间，也存在极大的力量差异，李修想要从现在的三阶下段，真正的迈入三阶巅峰，需要一段时间的平缓过渡。 否则，突然暴涨的力量会损伤他的身体。 就像健身时如果服用了类固醇药物，导致肌肉长得太快，身上会出现生长纹一样。 不需要李修控制，他的身体就会自动调控力量提升的幅度。 睁开双眼，李修握了握拳头，还不等他仔细感知超凡力场的变化，实验室的大门就嘭的被打开，乌泱泱的一群人挤了进来。 “李修，你怎么样？还认得我是谁吗？” “请让一下，我要检查他的身体状态。” 特事局的队友们、医生，以及许许多多李修只是见过面，但还未曾有过深入交流的人，全部围在身边关心着李修的身体状态，生怕他在刚才的行动中伤到了灵魂。 李修一直喊着自己没事，可拗不过他们的好意，只好做了一整轮的身体加灵魂的检查。 确认没有问题后，众人松了口气，祝贺李修实现了等阶的突破。 又是乱糟糟的一轮祝贺，众人散去，李修总算是获得了片刻的清闲。 “接着。” 李修一抬手，接住林科扔过来的一罐咖啡。 林科用手指比了比上面，示意李修出去说，李修点点头，两个人来到顶楼。 李修是白天进入暴风地狱，开始了这一轮的试炼，走上顶楼天台才发现已经临近黄昏了。 夕阳的余晖自西方水平直射而来，把李修和林科的影子拉的很长。 “你在意识空间经历了什么？”林科问。 意识空间是几乎是每个人高等阶能力者都绕不过去的坎，不论是肉体强化系，还是因果概念系，只要进入到四阶高段就要进入到意识空间中。 因为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普通人的潜意识最多只能通过梦境来影响主意识，但对于超凡者来说，伴随等阶提升，灵魂力量随之提升，潜意识的力量也会一并上涨。 它会随着能力者的经历、战斗、生活，从潜意识中涌现出大量的意识碎片，高等阶能力者必须直面自己的潜意识碎片，才能够继续获得力量的提升。 所以，林科知道进入意识空间的试炼是多么艰难，也清楚其中的危机重重——但像李修今天这么危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听到林科的问题，李修思考了片刻，把棋盘幻境内发生的事情简短叙述给林科。 当然，李修抹掉了最后，林依白和苏小雅一起向他求婚的事情。 这话说出来，以林科的妹控程度，估计要当场和李修拼命。 听完了李修的讲述，林科点点头，自嘲的笑了笑说：“换成我，不知道会不会作出同样的选择，绝对遵从心意的幸福世界，最重要的是它是真实存在的，而非虚妄……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选项啊。” 李修喝了口咖啡，笑着说：“可能我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吧，过惯了苦日子，把我扔到一个事事顺心的地方，反而觉得不真实，觉得浑身难受。而且……我放不下你们，没有我，你们对付死海应该会很吃力吧。既然那个世界已经很完美了，那我还是回到更需要我的世界吧。” 林科想起了曾经的夜魔事件，因为苏小雅失踪，李修第一次主动介入特事局的行动，那次李修就是说： “没有我，你们真的可以吗？” 那时候林科心里想的是：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必须得给李修上上强度，让他知道特事局的行动有多么的危险。 一晃半年过去，林科回想当年的想法，越想越觉得好笑，本想给李修上强度，结果眼前的年轻人却用最直接暴力的方式，告诉林科，属于李修的舞台不是安元市，而是整个世界。 “总之欢迎回来。” 两个男人碰了一下咖啡罐，没有继续交谈，静静欣赏远方落下的夕阳，享受短暂的沉默。 直到最后一缕夕阳落下，李修喝光了咖啡，说：“我先回去了。” 林科点点头，又问：“你刚完成能力晋升，趁现在约一个会议，跟其他部门沟通一下后续合作情况吧。” 李修摆摆手说：“明天吧，再晚过去，食堂就不能打包吃的了。” 林科哑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又觉得特别这是特别符合李修的理由。 林科自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抬手一扔，李修伸手接过来，看到是林科的饭卡。 “你今天晋升，本来应该是请你吃饭，不过，我今天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饭卡随便刷，就当我请你吃饭了。” 李修笑着接过，晃了晃手说：“谢了。” 等李修走后，林科仍站在天台边缘，犹豫了许久，从外套内兜取出一盒香烟，敲出一根叼在嘴里，但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 恰好这时，太阳彻底下山，特事局大楼的灯还没亮起，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咔哒—— 一缕火苗出现。 这缕火苗成为照亮黑夜的唯一光辉。 林科转头看去，火苗照亮了程书琴的脸。 往日的她不论面对谁都是温婉的微笑，可现在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她问：“我记得你戒烟了。” 林科叼着烟半天没说话。 “呼——” 他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但黑暗中，两人的眼睛始终对视在一起。 黑暗能遮住他们的表情，却无法遮住他们的眼神。 最终还是林科先一步错开视线，“今天听李修提了关于‘遗憾’的事情，就想到了过去，你知道我的能力……” 林科望着黑夜中的安元市，说：“这几年来，太多的人牺牲了，他们就是我的遗憾，而我的力量就诞生于这份遗憾当中。” “如果我陷入李修所说的‘遗憾世界’中，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苏醒吧。” 林科自嘲似的笑了笑：“李修这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内心比谁都要坚持。”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程书琴忽然绕过来，注视着林科，问：“如果我死了，会成为你的遗憾吗？” 特事局大楼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科转过来，说：“你一直是我的遗憾。” 第386章 红酒 “你一直是我的遗憾。” 诶？ 什么意思？ 因为突然亮起的灯，程书琴看不清林科的表情，也就无法判断他再说这句话时的内心想法。 什么遗憾，是认识我遗憾，还是说和我分开是遗憾，又或者这些年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是遗憾？ 一直喜欢在第三方角度看别人情感八卦的程书琴，久违的以第一视角经历情感问题。 然而，不等她问出口，林科就转头离开了天台，留下程书琴一个人在夏日夜风中凌乱。 她想叫住林科问清楚，但直到林科关上门，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千言万语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程书琴转过来，学着林科的样子，望着安元市。 林科的青春都献给了这座城市，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只要妖魔、超凡罪犯还存在一天，林科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还说李修坚持自身想法，比起坚持，这个世界还有人比你林科更执拗吗？” “为了守护一座城市……连自己的妻子都放弃了。” 程书琴解下了头上的银蜂针，一头长发随风舞动，她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的城市，思绪渐渐飘远。 …… 在食堂吃过饭，又打包了一份作为明天午饭，李修回到家中，他洗过澡，躺在起床回忆在棋盘幻境中经历的一切。 外界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实际上李修已经在平行世界中度过了六年多。 这六年多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无比的真实，一闭上眼睛，李修眼前就会浮现老爸老妈的面孔。 不知不觉间，李修紧闭的双眼边缘渗出点点泪光，他不想哭泣。 他可是世界第九英雄，可是当世最强者之一。 然而，在这个寂静的深夜，李修无法克制情绪，他很感谢黑夜和被窝赐予他短暂的自由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李修，睡了吗？” “还没。” 李修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掉，从床上爬起来，给苏小雅开门。 一推开门，就瞧见穿着睡衣的苏小雅，说：“我睡不着，要不要——” 她侧身，露出客厅茶几上的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喝一杯？” 李修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二点钟，不过，以超凡者的体质，睡眠时间已经无所谓了，而李修现在的心态也的确睡不着。 “那就喝点吧。” 两个杯子倒上半杯红酒，轻轻碰杯，随后小口品尝。 李修尝不出酒的好坏，不过从瓶子上的法兰西文字以及富有年代感的瓶身，看得出这瓶红酒应该价值不菲。 两人小口小口喝着酒，一开始谁都没开口，不过以他们的关系，沉默并不会觉得难受，反而是一种静谧的享受。 最终还是李修先忍不住说：“我在意识空间中，重新经历了一遍我们的人生……从初中时期开始。” 苏小雅的聪明才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李修知道了什么，她接着说：“然后，你知道了，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在闹离婚。” “是的。” 苏小雅摇晃着红酒杯，说：“那段时间……的确是我人生中最弱小，最灰暗的时期，幸亏我认识了你。” 李修问：“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当时身处灰暗的你，为什么还会选择来拯救我？” “不。” 苏小雅微微摇头说：“那不是拯救，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同样在人生最为灰暗的时期，互相依偎。” 这是李修从未想到的回答，过去的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了被施救者一方，把苏小雅当做照亮他人生的一束光。 然而，今天晚上，苏小雅告诉他。 她不是光，而是一只同样受了伤，渴望温暖的小猫，她在帮李修舔舐伤口的同时，李修也在给她足够避寒的温暖。 苏小雅微微歪着头，面颊因为红酒泛上了些许红晕，她问：“李修，今后，我还能继续依靠你吗？” “当然，今后一直到未来，不论什么时候。”李修笃定说。 苏小雅露出开心微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李修觉得她喝的太快了，苏小雅才刚刚六阶，她又是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者，能力对身体的强化十分微弱，可以说，她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健康一点。 李修想要按住她的手，苏小雅摆摆手说：“就再喝一杯，今天……我想多喝一点。” 李修拗不过她，或者说从过去开始，只要苏小雅想要做的事情，他总是无法拒绝。 苏小雅又是一饮而尽，她眼神变得略微迷离，望着李修说：“爸爸，在前几天给我发了消息，让我从你这里搬出去。” 李修愣住了。 随着这句话，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舍，他问：“搬出去了，你住哪？” 苏小雅笑了笑，笑容既洒脱又沉重，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李修的额头： “距离神使事件都过去多久啦，我家的房子早就重新装修好了，味道都散了一个多月，爸爸跟我提了好几次让我搬回去住。” 再说这话的时候，因为苏小雅靠得近，身子前倾，领口处略微有点走光，不过李修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他半张着嘴，无数的话涌上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的问一句： “那……那你要搬走了？” 苏小雅反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李修的“当然”还未说出口，苏小雅就继续问：“以什么身份呢？” 李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 以什么身份呢？ 室友？ 苏小雅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她从小到大，还真的从来没有因为金钱头疼过，在安元市更是不缺房产。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一定要同住一个屋檐下？ 苏小雅静静注视着李修，期待他说出那个答案，只要他说出那句话，苏小雅就会留下，永远的留下。 但不知道为何，今夜的李修就是说不出口。 这一刻，他想到了棋盘幻境的完美世界，想到了为了守护安元市放弃结婚的林科，最后，心中的画面停留在林依白的笑颜上。 李修心中思绪繁杂，超过八成的心绪告诉他，应该把苏小雅留下，但剩下的两成心绪却各有打算。 李修不想以不纯粹的思绪开口，说出那句话，这是对苏小雅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一同经历人生的不尊重。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有时候回答不一定需要开口，沉默同样是一种答案。 苏小雅凑过来，给了李修一个大大的拥抱，凑到他耳边说： “不用急着给我回答，我不会逃走的，我只是想给你足够的空间……我期待你的答案。” 随后她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李修躺在沙发上，拿起红酒，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抬起来看了看瓶子。 嗯……难喝。 明明两个人一起喝的时候还是很好喝的。 第387章 偷天计划 第二天一早，苏小雅的爸爸就开车过来接她。 瞧见帮苏小雅搬行李下来的李修，苏父眼皮微微跳动。 任谁家老父亲瞧见自家未出嫁的女儿，天天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心里都会不爽。 虽说苏父也清楚，以自家女儿的心智，如果她不愿意，李修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自家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李修这小子，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好在多年经商的涵养还在，苏父倒没有给李修摆脸色看，还热情的拍了拍李修的肩膀，感谢李修这几个月来照顾苏小雅。 见女儿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苏父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轻轻放了下去。 因为年初的神使事件，苏父的工作重心调转到了外地，妻子也是要一起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所以，他们家刚刚装修好的房子基本上就是苏小雅一个人居住。 不过就算是一个人住，也好过跟李修一起住……苏父想着，帮女儿打开车门。 苏小雅没有坐进去，回头找到李修，抓过他的手，将一把钥匙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家的地址你知道，这是钥匙，晚上过来吃饭，我让我爸做几个拿手菜。” 看到那枚钥匙被苏小雅贴心的握着李修的手，紧紧握住，苏父的血压蹭一下升高，一时间头重脚轻，脑袋瓜子嗡嗡的。 苏小雅给了李修一个大大的拥抱，钻进了驾驶席，苏父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坐上了副驾驶。 李修目送车辆离开，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觉得苏小雅走后空落落的，另一方面，又有一种考生得知期末考试延期，暂时松一口气的心理。 李修知道拖延不会解决问题，但是…… “还是等死海的问题解决吧。” …… 与此同时，影界。 拾荒者放下手中的斧头，那把曾经闪着寒光的斧头，此刻早已伤痕累累，满是豁口。 他脸上的小丑面具破损，露出小半张面容—— 竟然出人意料的硬朗英俊。 拾荒者喘着粗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手中的斧头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大地随之剧烈震颤。 空气中飘散一股浓烈的香味。 影界的人和现实世界截然相反，影子才是他们的本体，地面上的肉身仅仅是存放影子的皮囊，皮囊不论受了多大的伤，只要本体还在就能快速愈合伤口。 相对于无敌的皮囊，影子的本体就脆弱很多，只要受到致命伤害就会瞬间死亡，连治疗的余地都没有，一旦死亡就会化为白色人皮。 白色人皮就会释放出淡淡的香味。 在影界，这股香味就代表着血腥和死亡。 此刻，方圆数十公里，有着几百万具仿佛蛇类蜕皮的白色人皮，地面上到处是炮火的痕迹，在远处，还有飞机坠毁，正在燃烧的残骸。 这片大地上刚刚经历过一轮惨烈的战争。 这是现代科技与超凡力量最直观的战斗。 拾荒者、蛇女、窃贼，三人进入影界后，就被早有准备的当地人围杀。 虽然不知道苏小雅是用了什么办法联系到了影界，并成功说服了他们，但很显然，影界的人早早接到了消息，知道死海三人组是过来“偷天”的。 光是核弹就落下了三枚！ 也就是他们三人的能力过于强悍，并且还有二次觉醒的能力，否则，换成其他的超凡者，早就死在了这种饱和式的火力轰炸下。 其实，苏小雅为影界提供的建议是： 直接在他们穿越过来的位置，放置二十枚核弹，一旦他们出现，不要有丝毫的犹豫，即刻引爆。 二十枚核弹同时爆炸的威力，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能力者可以硬扛，他们必死无疑。 然而，影界的当权者犹豫了，他们顾虑核弹爆炸对环境的影响，错误的估算了敌我双方的力量。 仅仅——是的仅仅——使用了两枚核弹，第三枚是当权者发现无法解决死海三人组，所以多发射了一枚。 现在影界安排在一线的军队被屠杀了干净，没有人能拖住死海三人组的步伐，以他们的速度，核弹根本无法精准瞄准。 可以说面对他们三人，影界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等第二批军队集结、赶来，至少需要数小时的时间，而死海三人组偷天…… “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窃贼自腰间背包中取出了一个迷你的手电筒，打开后，一束光自手电筒中射出。 对于“偷天”计划，拾荒者和蛇女也只是大概知道计划的步骤： 第一步，展开仪式进入影界。 第二步，为窃贼创造几分钟的安全时间。 第三步，把影界的天空偷走，回到现实世界。 至于要怎么偷天，窃贼会用什么办法，拾荒者和蛇女一概不知。 不过他们从未有哪怕一瞬间怀疑过计划的可行性，因为提出偷天计划的人是圣徒-001号。 那位死海的创始人，最为神秘，也是最为强大的圣徒。 圣徒-001号从未犯过错，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必定没有。 蛇女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窃贼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走远点，别遮挡视线，说：“没有，你把你的大屁股和一对巨乳拿出我的视线，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蛇女耸耸肩，摇摆着腰肢走远了。 窃贼把手电筒的光亮调到最大，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灯光，时不时的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蛇女走到拾荒者身边。 拾荒者戴上了兜帽，脸上的面具摘下，正用手中的斧子轻轻捶打面具。 原本已经损坏的小丑面具，随着斧头背面的敲打，不可思议的逐渐复原。 很显然，这个面具也是一件特殊的禁忌物品。 见蛇女过来，拾荒者重新戴上了面具，遮住了脸。 蛇女说：“有什么好挡的，又不是没见过你长得什么样。你看我，坦坦荡荡，把真我暴露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裸奔的理由？” 拾荒者修完了面具，又随便找了一块石头，磨着满是豁口的斧子。 蛇女瞥了眼正在“作法”的窃贼，对拾荒者问：“能看出她到底是什么能力吗？” 拾荒者回头看了眼，说：“看不出，或者说圣徒-001到010这十个人，谁能被看透？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 蛇女摊摊手，“我就没有秘密。” “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像你一样没有牵挂。” 透过小丑面具，拾荒者眼中满是痛苦。 第388章 偷！ 世人都知道，死海是一群疯子。 少数人知道，他们的癫狂是因为灵魂升维。 但只有真正的死海成员才知道，他们的疯狂，是因为痛苦。 永无止境的痛苦。 因为灵魂升维，现实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滩污浊的烂泥，他们深陷烂泥中，身不由己。 经过灵魂升维，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的人失去了人类时期的情感，心绪变得扭曲异常，但还有的人，依旧会爱会恨。 甚至因为看到、知晓了更多，他们对家人、伴侣、朋友的爱变得更为炙热，而因为炙热的情感，他们对现实世界就更为痛恨。 这种感觉就像是年轻人生了孩子后，老一辈用特别传统的方式带孩子，比如生病不看医生而是请大仙、出于好玩给孩子喂酒等，焦急、愤恨、憋屈……种种情绪会滋生。 死海成员就是“年轻人”，他们所关爱的人就是“孩子”，当今的现实世界就是“老人”。 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 将代表了一切的源头与终结，伴随这颗星球出现的神明重新唤醒。 因为经过灵魂共鸣，所以，死海成员清楚，现在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所有的意识都将投入神明的怀抱，沉入最为深邃的意识之海中，随着神明复苏一并回归。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死海成员能够肆意杀戮，并且杀的越多，他们就越是要推进神降仪式的进行。 “我们要对死去的人负责。” 拾荒者把打磨好的斧头重新插回腰间，“这个世界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不知道神明回归后，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但肯定无法变得更坏了。” “所以，不论窃贼用什么办法，只要她能把这片天空带回去，使天空仪式能顺利进行，我就愿意去尝试——即便代价是我的生命。” 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又或者是核辐射影响了拾荒者的身体，间接影响了他的心态，他今天说的话，格外的多。 蛇女诧异的看向他：“你在质疑神明？” 拾荒者微微摇头，“我质疑所有人……除了圣徒-001，这个世界，只有他，我不会质疑。” 蛇女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没错。” 死海可不是那些宗教组织，培养出一群傻呵呵的信徒，他们绝不会对那所谓的“神明”盲信。 不论拾荒者、蛇女、窃贼，又或是关押在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圣徒-0737号，他们对神明的看法都是一个“系统”。 一个成熟的、稳定的，只要降临就能进行全球范围更新，改变世界规则、政体、思维的更新系统。 他们相信神明的正确性，却不是真正的信仰。 唯一值得他们信任的，有，且只有那位001号。 拾荒者和蛇女思考间，窃贼口中渐渐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即便是痛苦，她依旧把手电筒放在眼前，不断的比划着。 拾荒者站起来，忍不住走过去，刚迈出两步，窃贼猛地扔掉了手中的手电筒，捂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搭配她肥胖的身躯，听起来简直像是丛林中的野猪。 “喂！窃贼，你到底怎么了？”蛇女问。 听到了蛇女的声音，窃贼放下了手，她的眼眶中流出鲜血，血液滚烫，散发着阵阵热气，她的脸颊被滚烫的血烫出两条歪歪扭扭的伤痕。 但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球。 她的眼眸深处出现了四条细小的线。 四条线，形成了一个方框，占据着窃贼的瞳孔。 这一刻，蛇女终于明白窃贼在做什么了。 普通人在目视强光后，眼中会留下一道同样形状的阴影，如果强光自上而下移动，就会形成竖状的阴影。 窃贼就是同样的做法，她用手电筒在眼前留下了四道阴影，然后，又用自身能力，以特殊的方式，将四道阴影转变为某种规则的力量。 原本肥胖的窃贼，虽说超凡等阶比蛇女要高，但在之前的战斗中，蛇女并未感觉到这位圣徒-005号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 可现在，随着窃贼眼眶中的四道线条出现，她正散发出诡异的气质。 这份气质与超凡力场的多寡无关，是因为世界规则受到影响、扭曲，从而诞生的气质。 窃贼仰头望着天空，双眸中流出的血液愈发滚烫，落在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她在空中寻找着，忽然，盯住了东方天空。 “就是那！” 她双手张开，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表情因为用力都扭曲了。 这一幕，如果是普通人来看会觉得格外滑稽可笑，可拾荒者和蛇女笑不出来，面色愈发凝重。 他们能清晰感觉到，属于世界规则层面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的拉扯、变形！ 窃贼双眸中闪耀着名为“绝对欲望”的光辉，她渴望得到一切好的东西，这就是她能力的根基。 而她觉醒以来，一片天空，绝对是价值最为高昂的宝物！ “这片天空很好，现在……它归我了！” 窃贼双手猛地用力一扯。 一瞬间，影界生存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细微的“撕拉”声，拾荒者看向天空，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如同假花和真花的区别。 眼前这片天空变成“假”的了，真实的天空已经被窃贼偷走了！ 偷天计划，完成！ “走！” 窃贼捂着眼睛大吼。 偷天，可不仅仅是一片天空被偷走了这么简单，这代表影界的世界规则被撕毁，要不了多久，这份影响就会波及整个影界。 世界规则会彻底被打乱，物理学、数学、生存法则……所有原本顺畅运行的规则都将被改写。 可能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对于生活在这片异世界的生物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死海三人组要是不能在这份变化开始前离开，届时进出异世界的仪式也将一并发生变化。 他们中可没有法阵大师，将会被永恒的困在影界。 借助被屠杀的尸体，他们再次反向激发仪式，带着偷走的天空，离开了影界。 第389章 越狱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梁所长端着茶杯坐在监控室内，一刻不敢停歇的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内，江娅表现的十分平静，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虚幻出来的书籍，一页一页的翻看。 但只要拉近监控摄像头，就能看到书页上是一排排扭曲、狰狞的文字，所有的文字只有一句话：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一旦目视这些文字，内心就会收到同步的污染，潜移默化间变得暴躁、嗜血，并且，自身根本无法发现这份变化—— 这是即便心灵感知系能力者都会忽视的潜意识变化。 曾经就有数名心灵感知系的监视者被影响，差点造成了大范围的恶性事件。 可以说，对于江娅这个女人，就是她呼出来第一口空气都充满了危险性。 江娅静静坐在椅子上，看书、喝咖啡，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知性女人。 梁所长盯着江娅看了一阵，又看了看设备上的数值，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又看向了另一个监控屏幕。 屏幕内的是圣徒-0737号。 这位看似腼腆的年轻人，此刻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口中低声念念有词，掰着手指在计算着什么。 梁所长招招手，叫了一名技术人员，指着屏幕：“分析一下口型，看看他在说些什么。” “好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圣徒-0737号并不是念诵咒语，也不是和某个人秘密通话，他只是单纯的念诵数字。 毫无意义的数字。 从圣徒-0737号被关进来的第一天，梁所长就时刻关注着这位穷凶极恶的超凡罪犯，每天都有心理学、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对圣徒-0737号进行心理分析，并出具复杂的报告。 那些报告梁所长每天都要看数十遍，里面的内容他几乎倒背如流。 梁所长很清楚，圣徒-0737号绝对不会乖乖等死，根据总部传递过来的消息，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拖慢苏小雅的思维速度。 随着一枚枚妖魔炸弹的解除，圣徒-0737号的危险系数在层层攀升，直到昨天，倒数第二枚妖魔炸弹被发现并成功解除，梁所长在第一时间就向庆京总部申请了支援。 如今专案二组已经在队长南秋的带领下来到了西北研究所驻守。 李修因为完成了暴风地狱的试炼，多花了一天的时间适应提升的等阶，所以，晚了一天的时间，但也将在今天晚上自安元市出发。 梁所长掌心满是汗水，他在裤子上擦拭，心中暗暗祈祷： “只要在等六个小时，李修来到研究所，不论圣徒-0737号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将失去作用！” 迷幻的灵魂空间内。 “你还剩下最后八个小时的生命。” 江娅合上书，脸上带着笑容，但瞳孔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冰冷仿佛极寒地狱的寒霜。 圣徒-0737号盘膝坐在地上，咬着手指说：“还有一枚妖魔炸弹没有被发现呢，在他们找到炸弹前，就算李修过来了，他也不敢杀我。” 江娅摇摇头说：“就是因为还有一枚妖魔炸弹，所以，我多给你计算了两个小时，你难道没发现，随着十三枚妖魔炸弹的一枚枚被解除，苏小雅找到炸弹的效率正在指数型攀升吗？” 圣徒-0737号知道她说的没错，第一枚炸弹苏小雅花费了最多的时间，从第二枚开始，每一枚都要比之前一枚节省大约12.79%的时间。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圣徒-0737号再次惋惜上次没能真的在庆京杀了她。 “你真的不打算帮我？条件我们可以谈。” 圣徒-0737号想要做最后的争取。 江娅优雅的耸了耸肩，用沉默回应了他的问题。 圣徒-0737号计算时间： 八个小时……准确说，六个小时，一旦李修真的赶来，那最后的两个小时无非是等死罢了。 六个小时的时间，逃离这座重重封锁的监狱，并且还有江娅布下的陷阱……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仿佛眼前只剩下了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 但圣徒-0737号知道，还没到真正绝望的时候。 他还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绝处逢生的机会！ 退出了迷幻灵魂空间，他口中继续念诵着数字，即便是江娅，也不知道这串数字的真正含义。 “6288、6289、6290……” 只有圣徒-0737号知道，这串数字代表了什么。 在行动前，他的老师曾告诉圣徒-0737号：当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的内心，看不到前路的绝望沿着血管蔓延到灵魂时，圣徒-0737号就可以开始从零开始向后念诵数字。 “数字可以让人冷静，可以的话，我本来想让你数质数，不过担心你数不过来，所以，就正常向后数吧，当你数到一万的时候——” 老师的话没有说完，就陷入了沉思，他时常这样，圣徒-0737号早就习惯了。 等待了许久，老师才重新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着问：“我刚才说到哪了。” 圣徒-0737号恭恭敬敬回答：“您说我数到一万的时候。” “对，数到一万的时候。” 老师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圣徒-0737号的肩膀，神色复杂，犹豫许久后，说：“总之你就往后数吧。” “好的。” 从始至终，老师都没有给出原因，圣徒-0737号也没有继续询问，他对老师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从来不会质疑。 “……6997、6998、6999。” “7000。” 正在闭着眼睛念诵数字的圣徒-0737号骤然睁开眼。 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层面的悸动，从这一瞬间起，空气中多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天空仪式，成了！ 圣徒-0737号直接坐了起来，双手触摸在透明玻璃墙壁上。 一直关注着他的梁所长，看到这一幕，直接跳过了警告的过程，直接一巴掌用力拍在操控台的红色按钮上——连防止误触的盖子，也早就被梁所长给拆了。 啪！ 红色按钮被按下去。 大量的神经毒气被注入到囚室中，同时囚室内对超凡力场的压制法阵进步提升功率。 混乱的力场形成了刺耳的噪音，普通超凡者光是靠近就会感到恶心、呕吐，最终在三秒内晕厥。 圣徒-0737号屏住呼吸，触摸着玻璃墙壁的手指皮肤脱落，露出镌刻在皮肤下面的符文！ 第390章 四目相对 皮肤脱落，露出镌刻在血肉间的符文。 圣徒-0737号的超凡力场被囚室内的法阵压制，但他手指上的符文法阵是感应激发式。 只要是超凡力场，不论是圣徒-0737号自身的，还是外界的，只要感应到超凡力量，它就会随之启动。 囚室内的镇压法阵反而成为了血肉符文的养料！ 只见圣徒-0737号的食指、中指瞬间干瘪，血肉融入到符文当中，转变为一道高频的震动力量。 嗡—— 圣徒-0737号接触钢化玻璃的位置出现了嗡鸣声。 在感知到钢化玻璃受到威胁的第一时间，四面五公分厚的合金钢板迅速垂直落下。 然而，不等合金钢板封死所有逃生路线，在每秒数万次的细微震颤下，经过特殊强化的玻璃瞬间片片碎裂。 圣徒-0737号一只手托住尚未完全坠落的合金钢板，在监控摄像头的注视下，那只手一点点把合金钢板抬起，露出圣徒-0737号温和腼腆的笑容。 透过屏幕，梁所长与圣徒-0737号对视，面色阴沉，他按下了全员通讯频道： “圣徒-0737号离开囚室。” “一分钟内，地下十到十八层监狱全部关闭，地下一到十层的工作人员五分钟内全部撤离。 非战斗人员连同地面治疗人员进入紧急疏散程序，假如圣徒-0737号突破到五层以上区域……” 所有研究所人员静静站在原地，等待梁所长的指令，他深吸一口气说：“假如他真的突破到了临界点，而专案二组无法阻拦，那就立即引爆研究所地下的核弹！” “明白！” “开始行动！” 失控镇压研究所上空，一艘飞行器悬停在空中。 南秋正端坐在会议室主座，眉头紧锁，死死凝视着屏幕上的突破进度。 就在几秒前，她接到了下方研究所的警报，知晓圣徒-0737号已经逃离的事实。 老六坐在旁边，一瓶矿泉水在手中旋转着，只要有需要，他随时能完成魔法少女变身。 他对南秋问：“我们不下去吗？这小子的突破速度有点快啊！” 特事局早就为圣徒-0737号的越狱做好了准备，他们不会低估任何一个敌人，尤其当对方还是死海的高层人员时。 不过，圣徒-0737号的速度比特事局预估的还要快了一倍，这显然超出了南秋等人的预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南秋微微摇头说：“再等等，失控镇压研究所十层以下区域，有着极为复杂的镇压法阵，一旦发生越狱事件，就会全领域的激发。” “圣徒-0737号本身是法阵大师，他能发现其中的漏洞，正常施展力量，可我们要是下去了，超凡力场会被瞬间压制。” “所以，我们要等到他突破到十层以上，才能下去展开行动。” 南秋说着，瞥了眼恍然点头的老六，冷冷地说：“问个问题，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她朝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上那头坐着去。”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老六耸了耸肩，只是挪了一个位置，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说：“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现在突然出手。明明之前有很多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 “因为天空仪式就在几分钟前被确认完成。虽然我不知道仪式的完成，是否能帮助他的越狱成功，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南秋轻轻敲击桌子说：“他既然敢挑现在的时间行动，肯定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别忘了，他可是死海的高层。” 老六点点头，作为卡尔诗灾难的亲眼见证人，他太清楚圣徒-0737号是多么难缠的对手—— 在地下十五层狂奔的圣徒-0737号没想到自己会获得这么高的评价。 南秋如果知道她所说的“万全准备”，实际上就是圣徒-0737不断念诵数字，完全没有任何可靠的依据，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飞行器中，南秋扭头眺望窗外的黑夜说：“死海的支援人员很可能已经抵达附近了，我们要做好准备。” 老六转动手中的矿泉水瓶子：“靠我们……撑得住吗？” 专案二组和一组，从基础配置、装备、情报力量来说，几乎没有差别，但他们的实际战斗力却天差地别。 这份差别就在于队长的等阶。 专案二组能够应付全国99.9%的超凡失控事件，但那0.1%的事件，有，且只有三阶才能解决。 前段时间死海在庆京的袭击行动报告，专案二组成员全都看过，诡谲可怖的二次觉醒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南秋说：“撑不住也得撑，而且……我刚接到消息，局里跟北欧的王权教派达成了合作，这次，我们可以借用他们的大传送法阵！” 北欧·王权教派最为强大的战略武器，能够全球精准定位的传送法阵，有传送法阵的帮助，李修或者步笙声就能瞬间跨越数千公里的距离，直接出现在研究所。 王权教派虽然很想杀了李修，但如今三个神降仪式完成，涉及到死海的问题，他们还是顾全大局选择了合作。 这是一个好消息。 现场只要有一位三阶镇场，他们就无所畏惧。 然而，不等老六松一口气，他们的耳机中就传来了紧急消息： “注意，这里是庆京总部，刚刚接到消息：李修暂时无法前往支援，步笙声队长同样处于紧急事件中，暂时无法前往支援！” “什么？！” 南秋直接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李修和步笙声两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清楚这两位的性格，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们绝不会无法赶来。 南秋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她的视线在老六以及其他或闭目养神，或专注擦拭武器的队员们脸上逐一扫过。 “三阶来不了，我们就是特事局当前能出动的最强战力，不论来犯的敌人是谁，我们都必须把他们拦下来。” “我不大会讲激励人心的场面话，总之各位……” 南秋握紧拳头。 “拼命吧，然后，尽量活下来。” 机舱门打开，狂风涌进来，队员们的拳头碰在一起，随后，依次从飞行器中跃出，向下坠落而去。 他们自空中分成两支队伍，一支潜伏在研究所周边，提防可能来支援的敌人，另一支来到失控镇压研究所，迎击冲杀上来的圣徒-0737号。 老六擅长符文法阵，所以被编在了迎击小队中。 他有点担心。 倒不是担心和圣徒-0737号的交手。 虽说孔山老头一直说圣徒-0737号的天赋比老六强，但面对这位符文天才，老六到没有感觉到畏惧。 都是大老爷们谁怕谁啊——虽说他变身后是魔法少女，但他的心是铁铮铮的汉子。 老六是有点担心李修。 蒋一帆的死可以说和圣徒-0737号脱不开干系，以李修的性格，恨不得把圣徒-0737号打入十八层地狱。 面对圣徒-0737号越狱，李修竟然没有来…… “李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老六想着，跟随队伍下降到了九楼。 与此同时，地面上厚重钢板飞起，灰头土脸的圣徒-0737号从地下爬了上来。 双方四目相对。 第391章 紧急撤离 安元市·特事局。 李修心跳的很快，他前所未有的慌张。 病床上，林依白静静躺着，双眼紧闭，看起来十分的安静。 但是。 李修看向旁边检测仪器上的数值，林依白的灵魂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发生质变。 因为天空仪式的达成，林依白正在进行灵魂升维！ 其实，根本不需要仪器，因为林依白本次灵魂升维的幅度太大，身为三阶的李修，站在她身边，就能清晰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 对于灵魂升维，别说特事局，全球各大研究机构都极为陌生，根本没有治疗方法。 李修能做的，似乎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林依白的灵魂逐渐靠近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最终在某一刻蜕变为一名死海成员。 就在李修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暴风地狱内传来了声音。 “别怕，还有的救。” 诸葛亮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 他没有时间感叹现实世界时代变迁，物是人非，抬手间就挥洒下了一座座符文法阵。 近一刻钟的忙碌，数百座符文法阵被布下。 法阵与法阵之间的力量互相嵌套、叠加，对应的效果也在互相影响之下，如同化学实验般，发生了性质的变化，从对现实的影响转变为对灵魂层面的影响。 诸葛莲指着头顶正中央的方向说：“李修，召唤出你的地狱之门为阵眼，镇压在此处。” 李修从善如流，不敢耽搁，马上召唤出地狱门扉，镇压在诸葛亮所说的位置。 一瞬间，由大大小小，数百符文法阵互相嵌套，形成的超大型法阵被正式激活。 在诸葛亮的精心设计下，超大型法阵的力量没有丝毫的浪费，全部施加在了昏迷中的林依白身上，帮助她压制节节攀升的灵魂。 看着躺在病床上，蹙眉痛苦的林依白，李修仿佛再次回到了卡尔诗的战场。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李修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诸葛亮背着手，面露担忧，他说：“这个法阵只能暂时压制她灵魂升维的进程，等今天过后，她的灵魂高度还是会渐渐攀升，假如还有一次这种情况……” 诸葛亮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四大仪式，天空、海洋、烈焰，已经完成，这颗星球上，所有涉及这三个元素的存在都被污染。 尤其是天空仪式之后，空气中，隐约多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普通人无法感知，寻常的超凡者也无法体会，但身为三阶的李修能够捕捉到这细微的差异。 李修想到了海洋中的变异鱼类，他不知道天空仪式，会不会导致全球范围陆地生物的变异。 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 李修已经变强了，但很多事情，不是能靠力量解决的，尤其是面对那些躲在暗处的疯子。 李修坐在病床边，静静注视着林依白，忍不住伸手把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捋平。 他做不到解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问题，他只能尽可能保护住身边的人。 这时，李修佩戴的通讯耳机中传来后勤人员的行动申请，告诉李修圣徒-0737号正在越狱，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已经布置好，随时可以把李修送到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听着通讯耳机内急切的声音，李修沉默了数秒，他望着病床上昏迷的额林依白，内心陷入无尽的纠结。 如今的林依白全靠超大型法阵支撑，一旦李修离开，作为阵眼的地狱大门就会一并消失。 那林依白灵魂升维的进程将彻底无法阻止！ 但不去的话，老六、南秋、梁所长等人又可能陷入危险。 忽然，苏小雅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出现。 “李修暂时无法前往研究所。” 声音自李修背后传来，他回头看去，瞧见了对他微微点头的苏小雅。 通讯频道中的后勤人员静默了三秒，她们很快就从安元市的情报知晓了李修无法行动的原因，说： “明白了，李修，请放心，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这次就交给我们来协调。” 李修坐在椅子上，一边为林依白的状态担忧，另一方面，又放心不下老六、南秋、梁所长等人。 死海的手段太诡异了，李修担心他们中有人会在战斗中牺牲。 一只手轻轻落在了李修的背上，苏小雅帮他轻轻揉捏肩膀，说：“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安排。” 李修猛地回头，“真的？” 见苏小雅微微点头，李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谢谢。” “不用谢，不论依白，还是老六、南秋，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 ……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徐颜跟随一众患者、医生还有工作人员坐进了直升机，直到现在这个年轻人还是一脸懵。 他只是听说地下有超凡罪犯越狱了，但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越狱犯，为什么大家要怕成这副模样。 难道这么多人，这么多超凡者还对付不了一个超凡罪犯？ “难道说是越狱的是一个三阶超凡者？”徐颜问。 “不是。” 一名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说：“咱们研究所，或者说没有任何一家机构能关住三阶的强者，据说是啊……” 中年男人压低嗓音说：“是死海的人！” 死海。 过去的徐颜对超凡者圈子几乎完全陌生。 因为他的能力太过可怕，为了活命，为了压制脑子里的肿瘤，他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从世界上抹除一样东西，所以为了隐藏身份，他尽可能远离了超凡圈子。 但来到研究所后，除了接受治疗，压制、学习掌控自身力量外，徐颜就是在听各种小道消息。 抛开研究员内部搞地下恋情这种八卦消息外，徐颜听到最多的名词就是“死海”。 徐颜抓住一名忙碌的工作人员：“死海的人过来……研究所是要守不住了吗？” 可能是情况太过危急，那名工作人员忙的焦头烂额，随口说：“专案二组的人已经下去了，但谁知道呢……如果真的守不住，就只能引爆研究所下方的炸弹了。” 等说完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该对徐颜说这话，摆摆手，示意他别再问了，赶紧系上安全带，准备起飞。 等人坐满后，一名研究所人员拍了拍直升机机舱，示意可以起飞了。 却谁都没注意到，徐颜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飞机上了。 第392章 激战！圣徒－0737号！ 徐颜趁着混乱悄悄下来直升机。 他不是傻瓜，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比专案二组的战斗专家还要厉害。 徐颜只是想帮帮忙。 这几年来，他一直过的是朝不保夕，浑浑噩噩的生活。 直到来了失控镇压研究所，徐颜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不想这座承载了许多人希望的研究所在爆炸中被摧毁。 他想要试着出一份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徐颜已经能稍稍掌控自身的力量—— 虽然只有一次的机会。 …… 研究所·地下九层。 伴随沉重的撞击声，十层与九层之间间隔的厚重装甲层被掀开，灰头土脸的圣徒-0737号爬了上来。 刚上来，属于阵法师之间的共鸣，就使得他率先看向落在队伍中央的老六。 两人四目相对。 老六眼中满是冰冷和愤怒，他看似粗线条，但卡尔诗灾难中发生的事情始终日日夜夜折磨他的神经。 向来性格懒散的他，如果留在老家，以他的能力，工作绝对会很轻松，还是体制内，符合老六父母祖辈的要求，可以说，生活不要太滋润。 然而，从卡尔诗回来后，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专案组，没日没夜的训练，参加筛选，实战考核，终于拿到了专案二组的名额。 好处无非是级别往上提了几级，每个月的工资、补贴稍微多了几千块钱，付出的时间、努力，以及要面临的生命危险要比过去多了数十倍。 老六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把死海的疯子永远的驱逐出这个世界！ 面对老六的冰冷视线，圣徒-0737号拍了拍头上的尘土，尴尬的笑着打招呼：“你们好，不好意思，这个时间因为我打扰你们休息，害得你们还要加班。” 南秋双拳紧握，高声说：“没关系，只要你能安心被我们打死就好了！” 下来迎击成员一共有三人。 负责正面战斗的南秋。 负责符文法阵方面对轰的老六。 另外一位是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者，真实姓名不详，容貌性别不详，为了方便，姑且用“他”来形容，代号…… 药师。 等阶：四阶中段 能力名称：未知。 能力效果：发动能力以后，手中会多出一个药瓶，药瓶内会有三种效果不同的胶囊，药品名称分别是： 无敌药、复活药和后悔药。 每天能生成的药片数量是有限制的，使用的代价也各不相同，可就像这三枚药片的名字一样，就算有再多的限制，药师的能力都无比强大。 药师全身包裹在黑色制服当中，脸上戴着面具，连头发、手指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一毫的皮肤暴露在外面。 他取出一枚金色胶囊，扔进嘴巴里，却没有咬碎，只是含在嘴巴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在使用。 南秋发动能力，全身变得无比坚硬，力量更是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 南秋一个大步迈出，就冲到了圣徒-0737号面前，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朝着圣徒-0737号的脑袋打过去。 这要是真打中了，一拳就能把他脑浆打爆。 圣徒-0737号没有闪躲，以他的速度，也不可能在如此近的距离闪躲掉南秋这位肉体强化系能力者的攻击。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伴随手指的颤动，指间流转蔚蓝光辉，一枚枚细小符文溢出，在顷刻间就凝结成法阵。 空气变得粘稠、沉重，南秋的身躯仿佛没入了流沙当中，挥出的拳头在空中被不断卸去力道。 圣徒-0737号再次布阵，空气中是水分被凝结出来，形成一把把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针，朝着南秋的眼睛、鼻孔、耳朵等脆弱部位刺去！ 轰—— 面前传来滚滚炙热，一枚直径两米的巨大火球朝着圣徒-0737号飞来，火焰把水针尽数蒸发，替南秋挡住了敌人的袭击。 就在南秋发起进攻的同时，老六一并完成了魔法少女变身，今日变身的形象是： 黑丝吊带袜，身穿紧身包臀裙，头发是粉色大波浪，佩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老六召唤出巨大火球后，推了一下眼镜，瞬间将圣徒-0737号布置的法阵分析。 他瞬间在空中绘制出九枚符文法阵，低声娇喝：“解！” 细微的“嘭”碎裂声出现，凝固的空气恢复流通，圣徒-0737号愕然回头看着老六，没想到老六能如此迅捷的破解他的法阵。 南秋挥拳的速度更快了，同时，站在最后方的药师自腰间抽出四把涂抹成黑色的飞刀，朝着圣徒-0737号左右两侧射去。 这是封锁敌人的逃亡路线，不论圣徒-0737号往哪个方向移动都会被飞刀刺中。 这上面，可是涂抹了足以杀死大象的剧毒，就算无法瞬间击杀对方，毒素入侵的情况下，也会影响敌人的持续战斗力。 三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几乎在交手的瞬间就封死了圣徒-0737号的全部退路。 南秋的拳风已经吹乱了圣徒-0737号的头发，下一秒，她就能打爆这个混蛋的狗头！ “还真是厉害啊。” 圣徒-0737号笑眯眯的赞叹说。 就在他即将被击杀时，圣徒-0737号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药师之前的位置，而药师出现在了南秋的拳头下！ 传送法阵！ 南秋瞳孔放大，心中明白发生了什么，圣徒-0737号能在妖魔炸弹上雕刻传送法阵，自然也就能在自己身上篆刻。 虽然因为体积的原因，传送的距离肯定无法和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相提并论，但在圣徒-0737号出神入化的符文法阵能力下，更为灵活、也更为诡异！ 想清楚归想清楚，圣徒-0737号传送的时间点掐的太过精准，南秋已经无法完全收回力道，拳头正笔直的朝着药师额头打去。 这要是打中了……以药师的自身防御，必死无疑！ 药师毫不犹豫咬碎了口中的金色胶囊，全身浮现金光，南秋的拳头落在金光上，直接被弹开。 这是无敌胶囊！ 药师抓住南秋的手臂，原地转了一圈，借着冲击力，把她朝着圣徒-0737号扔过去。 他们早就对敌人拥有的种种能力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论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震惊，心中只有一件事： 把圣徒-0737号留下！ 面对被扔过来的南秋，圣徒-0737号还想故技重施，却发现周边的超凡力场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力场波动是以一种特殊的频段，正好影响了他的传送法阵。 圣徒-0737号再次看向双手快速绘制符文的老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手指刺入胸口，猛地一撕，一大片皮肤被撕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人皮背面，篆刻着无数符文，痛苦成为这次符文发展的养料。 圣徒-0737号一巴掌拍在自己的人皮上！ 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第393章 人皮法阵 圣徒-0737号撕扯下胸口的皮肤，血淋淋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散发阵阵血腥。 他把手中的人皮拍在地上，血色的一面上能看到一条条在蠕动的符文。 在一股神秘力量加持下，一枚枚符文在老六眼中仿佛化身为了类人生物。 它们之间彼此之间媾和、厮杀、生子，却又互相吞噬，形成了一幅极其怪异，令人作呕的画面。 在注视的刹那，老六、南秋就听到了来自遥远的疯狂呢喃，血液倒流，身体中似乎有小虫子在跟随那些符文一起蠕动。 “是模因污染！”老六惊呼。 不是一般的模因污染，老六和南秋都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能够污染他们的精神和肉体，这份污染一旦流传出去，是能够瞬间污染整座城市的级别。 南秋自战术腰带中取出一瓶药剂，重重砸在地上，蔚蓝色的药剂接触空气便自动气化，形成淡淡的薄雾，薄雾范围内，两人被模因污染的感觉迅速褪去。 但老六没有放松警惕，模因污染仅仅是圣徒-0737号人皮法阵的附带效果，它的真正威力还没爆发出来。 面对未知模因污染的威胁，老六和南秋都不敢轻举妄动，一道人影自他们身后，自狂风般朝着圣徒-0737号冲了上去—— 正是服用了无敌药，暂时获得无敌效果的药师！ 不等药师靠近，圣徒-0737号一巴掌拍在人皮法阵上，人皮上血色符文宛如浪潮般，以圣徒-0737号为中心向外扩散，布满了地下九层所有的空间。 世界陷入漆黑。 老六三人失去了全部的视野。 如果光是黑暗，以他们的手段来说，有无数种方法重新照亮四周。 即便是被敌人用某种特殊方法剥夺了视觉，以他们对超凡力场的应用能力，也能利用战斗时的力场波动，感知到敌人的准确方位。 如同蝙蝠的声呐般，将敌人的外在形象勾勒在脑海中。 可什么都没有。 在绝对的黑暗中，他们失去的不仅是视觉，还有其他五感，以及超凡力场感知以及属于战斗系高阶能力者特有的直觉。 三人立即按照记忆中的站位，背靠背站着，将后背留给自己的队友，同时向前方释放范围型攻击，不给圣徒-0737号进攻的机会。 “万幸触觉还没完全消失！” 老六松了口气，他感受到队友贴着后背的触感，快速在心中寻找着对策，他记得孔山老头曾讲过类似的符文法阵。 这是一个布置起来极其复杂、困难，并且要付出大量代价的符文法阵。 但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尝试解除，南秋、药师坚持住！” 老六用手指在两位队友背后把这句话写出来。 “没问题。” “防御的事情先交给我们。” 两位队友同样用手写的方式回复。 然而…… “老六！南秋！你们在哪？！” 药师高声呐喊。 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就没人能给他回复。 就在人皮法阵发动的瞬间，超凡力场波动瞬间覆盖过去，影响了老六、南秋、药师三人的判断，也阻断了老六对传送法阵的干扰。 黑暗降临的瞬间，圣徒-0737号再次施展了传送法阵，把自己的位置和药师之间进行了调换。 圣徒-0737号模仿药师的步伐，用后背贴住了老六和南秋。 精神紧绷，准备应敌的二人根本想不到，紧紧贴在他们背后，最为的信赖的队友竟然是敌人！ 圣徒-0737号摊开双手，手掌间无数黑色符文涌现，缠绕在一起，凝聚成两把由符文构成的短刀。 漆黑符文在短刀中游走、流转。 面对死物，这把刀毫无杀伤力，它们连一张纸都无法划开，可一旦刺入人体，内部的符文就会悄无声息的沿着血管进入心脏，然后—— 嘭！ 瞬间爆炸！ 这时，药师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猜测出了圣徒-0737号的计谋，对着空气大喊： “快闪开！和你们站在一起的根本不是我，是那个死海的阵法师！”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向四面八方发动攻击。 然而，药师的攻击尽数被圣徒-0737号挡了下来，甚至还主动引诱南秋、老六，朝着药师的方向进行反击。 南秋、老六二人以为发动攻击的是圣徒-0737号，纷纷使出了强大的远程攻击招数，药师被打飞出去，身上的金光不断闪烁，最终完全消失。 无敌药，失效了。 他的所有尝试都变成了徒劳，药师绝望的爬起来，茫然看向四周，希望能看到一线生机。 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不！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药师取出药瓶，瓶子内有三种胶囊。 他手指悬在瓶口，陷入了纠结。 无敌药，服用后短时间内能无视一切伤害，不过一旦伤害过量，无敌效果将提前结束。 时效结束后，将在五分钟内无法继续攻击敌人，一旦强行攻击，将会血液逆流，陷入重伤。 复活药，死亡三秒内服用能够强行复活，但将失去一切超凡力量，成为普通人，并且只有四阶中段以上者可以服用。 以及最为强大的后悔药。 服用后，能够将药师的灵魂加速到光速，他的灵魂能够回到一分钟前的身体中，将原本的灵魂覆盖。 提前拥有一分钟后的记忆，逆转这一分钟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就是药师最强的能力，即便放在全国，不，全球范围内都是极为恐怖的能力。 如此强大的能力自然有着诸多限制。 后悔药，他一周内只能服用一次，使用后，因为灵魂经过光速的穿越，他的记忆会在光速下大量消磨。 一旦使用次数过多，药师就会成为失去一切记忆的傻子。 但药师的手指悬在瓶口，不是担心自己会成为傻子——他距离变傻还有几年的时间。 他担心的是次数。 短时间内，药师只能连续使用两种药剂。 他刚服用了无敌药，因为失去了视觉和嗅觉，他无法判断出接下来从瓶子里拿出来的是后悔药，还是复活药。 假如药师错误的服用了复活药，那他就无法再服用后悔药——否则就算是服用了，第三枚药效不会发动。 毕竟，他这是超凡能力，不是禁忌物品，出于人类本能对身体的保护，能力不会生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继续磨蹭下去，就算幸运的服用了后悔药也没用了。 “他妈的，赌一把！” 药师取出一枚胶囊扔进嘴里，用力咬碎！ 第394章 抹除 药师取出一枚胶囊扔进嘴里，用力咬碎！ 因为嗅觉、味觉被剥夺，药师品尝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 他的灵魂没有加速到光速！ 赌错了！ “操！” 药师愤怒的吼了出来。 圣徒-0737号视线自怒吼的药师身上移开，手中两把符文短刀瞄准了老六和南秋的胸口，依旧是温柔少年的嗓音： “看来今天走运的人是我，两位，感受到了吗？” “胜利之风，正在从我的背后吹来！” 圣徒-0737号微微发力，两把符文短刀就要刺穿老六和南秋的胸口。 可就在这时，圣徒-0737号背后，紧闭的电梯门被人用撬棍撬开，一道狂风沿着电梯管道吹进来，吹乱了圣徒-0737号的头发。 徐颜扒住电梯门，避免自己摔下去。 因为攀爬电梯井，他的手上、脸上是道道划痕，身上的衣服也弄的脏兮兮的，看起来比路边的乞丐还要肮脏。 圣徒-0737号却发现，人皮法阵无法影响面前这位戴着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因为在他身边的世界规则正在被不断改写、扭曲，而这份改写规则的能力还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徐颜大口喘息，自地面一路爬下来，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但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过来。 于是，他来了。 徐颜抬起手，手指指着圣徒-0737号，说出了第一句话： “抹除！” 伴随这个简单的词汇，圣徒-0737号汗毛耸立。 他瞬间就感觉自己被不知名的世界意志包裹，他的存在正在被这个世界抹除，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连同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将会把他遗忘！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死海最不缺的就是强大的能力者，圣徒-0737号作为死海的高层，见过无数或诡异或强大的能力。 然而，像徐颜这种能够从一切的源头抹除的能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嗡—— 假如鸡哥在场，就能看到一条条无数条缠绕在圣徒-0737号身上的因果线被绷的笔直，又在徐颜的能力驱使下，一根根绷断。 这代表圣徒-0737号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正在被快速的斩断，当最后一根因果线断裂时，他就会彻底从世界中消失！ 与此同时，位于安元特事局总部的苏小雅下达了一条命令，下一秒，最后一枚妖魔炸弹被拆除。 嘭！ 伴随十三枚妖魔炸弹全部被拆除，缠绕在圣徒-0737号身上，一根极为粗大的因果之线瞬间断裂。 “苏小雅……原来这最后一枚你是故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圣徒-0737号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 因为这根因果之线的断裂，圣徒-0737号消失的进程再次提速，最多三秒，他就将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说出去这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五阶的徐颜，竟然能够单杀身为四阶巅峰的圣徒-0737号，但能力者之间的战斗，本来就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徐颜的能力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无法自由操控，他这一次“抹除”可以说是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力量，在这一次彻底爆发。 下一次，徐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操控自身能力。 但至少在现在，除了李修的封神榜残页，三阶以下，没人能抵挡住徐颜的抹杀意志！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永远的消失吧！” 世界规则上的抹除，圣徒-0737号刚凝结出符文，就在规则层面的扭曲下崩碎。 可以说，徐颜是圣徒-0737号的天敌，反而，如果在场的是拾荒者、蛇女又或是窃贼，完全可以顶着扭曲的效果，凭借强横的肉身直接砍了徐颜。 唯独圣徒-0737号不行，他的一身能力都在符文、法阵上，可世界规则的变化，使得他根本无法正常发挥出自身实力。 要成了！ 徐颜心中激动。 可就在这时，即将消亡的圣徒-0737号忽然抬起了手，借助皮肤、肌肉以及自身超凡力场的包裹，他体内的符文是不受影响的。 他在体内凝结符文，聚集在虎口位置，符文的效果十分简单，只有一个： 加速、加速，以及再次加速！ 圣徒-0737号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激活了虎口处的符文法阵，瞬间，他的整根食指如同飞针般飞了出去。 在靠近徐颜时指骨上的符文被扭曲的世界规则驱散，可那根指骨依旧带着可怕的动能，刺穿了徐颜的胸口。 “你很强，却也太弱了。” 假如有任何一位超凡者站在徐颜面前保护，他都不会如此轻易的受伤，可整座研究所的防卫人员都留在了地面，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这是最正确的判断，因为南秋三人的战斗节奏太快，普通的安保人员根本跟不上他们的战斗节奏，盲目的帮忙只会影响南秋三人的战斗节奏。 至于徐颜完全是发动能力后，消除了电梯井的一层层屏障，硬生生走下去的，在世界规则的扭曲下，连监控都没能发现他，根本没人知晓他这么一个局外人闯入了战场。 徐颜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指骨，又抬头看了看流着冷汗，大口喘息的圣徒-0737号。 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着向后倒去，坠入漆黑的电梯井中。 圣徒-0737号刚喘匀一口气，摆脱感知剥夺状态的南秋三人，再次冲杀上来。 虽然击败了徐颜，但圣徒-0737号的状态俨然已经跌入谷底，他不敢恋战，冲入电梯井，沿着徐颜创造出来的道路，一路向上。 几分钟后，他冲到了地面，而南秋三人也追赶了上来。 老六双拳紧握：“别想着逃走了，放弃吧，我们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接受审判后，被执行死刑！” 圣徒-0737号做了一个深呼吸，西北的夏夜干燥、凉爽的空气吸入肺中，缓解他的疲惫，为这具身躯重新提供力量。 “……8489、8490……” 他依旧在念诵数字，听到老六的话，圣徒-0737号轻声笑了出来，笑声中充满了自由的洒脱味道。 “看来我不需要数到一万了。” 圣徒-0737号张开双臂，他手指残缺，胸口有一道撕裂的伤口，衣服上满是鲜血。 他的危险性却在节节攀升。 老六最先察觉到不对劲，感知到了周遭细微的超凡力场变化，“是阵法，他……他早就布下了阵法！” 圣徒-0737号眯着眼微笑说：“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在研究所地下的一个月，每天都在睡觉吧？” 一个月内，他早就不知不觉间，在研究所地下布置出了大型符文法阵。 他看向老六，不急不缓的走到阵眼位置，因为阵眼在地面，所以他在地下无法启动阵法。 圣徒-0737号说：“用你的话说，我会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要想着挣扎，你应该知道。” “对于阵法师，在他精心布置的符文法阵内——” “他就是神！” 圣徒-0737号双脚踩在大地，以自身为阵眼，精心布置的符文法阵瞬间被激活，他的力量笼罩了整座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梁所长额头青筋跳动，他猛地回头，下达命令： “引爆核弹！” 下一秒，下属回答： “引爆失效了，我们对核弹失去了控制！” 第395章 底牌 埋藏在失控镇压研究所地下的核弹，这是梁所长最后的底牌。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核弹——虽说核弹本身就和“普通”两个字不沾边——而是经过特事局研发科魔改过，添加了大量超凡力场、禁忌物品的核弹。 一旦动用，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生物都将会被从这颗星球上抹去，不复存在。 只有专案二组的人，他们身上的制服中，在出发前绘制了传送法阵，与飞行器上的大功率法阵相连接，能够顶住核弹爆炸前的干扰，强行把他们传送到飞行器上，老六、南秋等人能够逃过一劫。 剩下的人，必死无疑！ 梁所长自成为西北研究所的所长以来，就拥有了这枚核弹的掌控权。 从那一天起，他无数次在黑夜中惊醒，梦见自己错误判断局势，引爆了核弹，杀死了所有人，随后在满头冷汗中醒来，大口喘息。 可到了今天，真正需要这枚核弹的力量的时候，它却无法生效！ “为什么无法生效？！”梁所长问。 研究所工作人员回答：“是圣徒-0737号的这座法阵！阻断了引爆装置！” 梁所长愤怒的一拳头砸在桌上。 他看向监控屏幕，“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圣徒-0737号布下的符文法阵笼罩了整座失控镇压研究所，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肆意屠杀在场的所有人。 就像积攒了一年力量的徐颜，发动能力后，具有杀死圣徒-0737号的可能。 精心布置了一个月的符文法阵，在最顶尖阵法师的手中，能够发挥的威力极为可怕。 可怕到足以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圣徒-0737号叹息，由衷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杀死你们任何人，只可惜这座法阵能够维持的时间很短。 而且，一旦我走出了阵眼的位置，它就会失去效果。所以，我只能把你们都杀了，才能放心离开。” 老六摸着脖子上的银质项链。 这个由孔山精心打造的人工禁忌物品，经过上次在东京的使用，已经近乎报废。 虽然回来后，老六重新打造，但和孔山的原版还有较大的差距。 以老六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圣徒0737号的法阵布置的极为精细，这份功力丝毫不亚于孔山制作的核爆阵列。 “除非孔山老头过来……不，他来也没用，孔山老头在技术上不亚于圣徒-0737号，但超凡等阶不够，做不到反向压制。” 老六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能够反败为胜的方法只有一个—— 三阶降临。 而且普通的三阶没用，只有位于世界顶端的那几个人，才有实力强行砸碎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 “可惜没人能来。” 圣徒-0737号说：“步笙声在海外执行秘密任务，李修因为林依白昏迷，不得不得留在安元市。” 不久前，强森交手王权教派、酒吞童子，想要强杀李修时，就被苏小雅坑了，悄悄把步笙声找了过来，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圣徒0737号可不会范同样的错误。 “早在出发前，我就委托了傀儡师盯梢李修和步笙声，以他的能力，苏小雅绝对没办法瞒着他，悄无声息的将李修或步笙声提前转移过来。” 假如圣徒-0737号知晓了浓眉大眼的傀儡师早就叛变的事情，不知道会对此刻的信任作何感想。 至少在这一刻，他胜券在握！ 这座法阵的时效很短，圣徒-0737号没有继续浪费时间，他干脆利落的把法阵的效果激发到极限。 一时间，大地开始融化、崩裂，一支支仿佛厉鬼般的手臂自地下伸出，抓向了老六、南秋等人。 老六挥舞魔法权杖，射出一道道魔力射线。 然而，能够冻结岩浆的魔力射线，却径直穿透了厉鬼手臂，落入地面上，留下一大片冰层。 南秋高声提醒：“这是针对灵魂层面的攻击！” 专案组一行人马上更换了武器装备。 作为全国最强的攻坚力量，专案组成员都配备了两套武器装备，一套是正常应敌作战，最大程度发挥自身力量，另一套就是专门针对灵魂、精神、心灵力量的装备。 不过，他们毕竟都不是心灵感知系，即便使用了能够灵魂攻击的禁忌物品，自身实力依旧会大打折扣。 这种情况下，想要解决地下涌上来的无数幽灵鬼手，冲杀到圣徒-0737号身前，变得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色囚服的犯人，自电梯井中爬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 研究所的安保人员回头瞪大了眼睛，跑上来的犯人太多了，他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个圣徒-0737号就闹得天翻地覆，这要是整座研究所的犯人都跑出来…… 这已经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了。 梁所长不由摘下眼镜，口中喃喃：“一旦这群人进入到了市区，整座城市……不，整个国家都会动荡不安，可能会有数万、数十万人流离失所！” 梁所长的内心逐渐被绝望填满，眼眶中满是泪水。 他不是绝望自己的仕途，又或是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为可以预见的悲剧而绝望。 梁所长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不愿再去目睹眼前的景象，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喊他，还在用力抓着他的衣服： “所长！你看！他们……在帮我们？！” 梁所长猛地抬起头。 就瞧见一名名身穿白衣的囚犯，施展者各自的能力，竟然在悍不畏死的冲杀在最前方，与圣徒-0737号召唤出来的鬼手战斗。 甚至就算是受伤、濒死，他们也不愿意退去。 梁所长懵了，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他注意到了囚犯们的眼睛。 在黑色的瞳孔伸出，有一枚猩红色的圆点。 圆点在缓缓旋转，在注视时，精神就似乎要被吸收进入其中，陷入无尽的杀戮欲望当中—— 梁所长清醒过来，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江娅！” “是江娅蛊惑了所有的囚犯！” 梁所长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死海成员会互相厮杀，但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因为囚徒们的悍不畏死，大大加快了南秋、老六几人的速度，最多十秒他们就能杀到圣徒-0737号面前。 一直没有动手的江娅，选择了在圣徒-0737号底牌全出，最为关键的时间点，发起了必杀的攻击。 地下十八层，江娅小口喝着咖啡，手指轻轻点着书籍扉页，忽然，她眉头微微蹙起，轻声说： “……不对，还不够。” “这还不是他真正的底牌。” 与此同时，距离圣徒-0737号最近的老六听到了一声鸣叫。 鸣叫声来自地底，他仔细分辨。 “是鲸鱼的声音？！” 声音正从地底迅速向上逼近，一同逼近的，还有怨毒、阴冷的超凡力场！ 第396章 鲸鱼 鲸鱼的鸣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仔细听就能发现，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心中，鸣声中带有浓浓的对生命的怨毒、憎恨，仿佛要吞噬世间一切！ 老六之前就觉得那些鬼手看似恐怖，也仅仅是难缠而已，不足以让圣徒-0737号有必胜的把握才对。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杀招！” 圣徒-0737号微微摇头，似乎是看在老六同样是阵法师的身份，说：“不要用杀招这种说辞。你应该知道，我们是阵法师，工作就是计算和破解。 我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没人能把问题解出来，又不具备撕碎考卷的能力，所以，你们付出了对应的代价而已。” 老六高举魔法权杖，可爱动人的魔法权杖，在他手中仿佛雷神索尔的战锤，环绕着丝丝雷光。 他猛地把魔法权杖砸下来，那动作仿佛是要砸碎圣徒-0737号的狗头。 魔法权杖被一层薄薄的紫色屏障拦截。 这是阵眼的屏障，想要击碎这层屏障，必须要瞬间爆发出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行。 如果给老六几分钟时间布置符文法阵，他或许能做到，但是现在…… 怨毒鲸鱼的鸣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老六低下头，地面仿佛在这一刻化为了海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张大的鲸鱼大嘴，正嘶吼着扑上来。 “来不及了！全员做好防御！” 老六对身后大喊。 圣徒-0737号饶有兴趣的观察众人反应，微微鞠躬，对即将死去的众人献上最衷心的祝福：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在死亡面前，我们皆是手足兄弟，愿你们在神明的怀抱中能够获得永恒的宁静。” “死海，为你们献上祝福。” 一头鲸鱼自地底冲出，张开足以吞噬一座体育馆的血盆大口，把所有人涵盖在其中。 “吞噬”的动作，不仅仅是撕咬，更是一种规则上的定义。 一旦被这头来自冥河的鲸鱼吞入口中，当它的嘴巴闭合的刹那，被吞噬的人就在规则层面失去生命。 在鲸鱼的口中，老六抬头看向天空，星光正随着鲸鱼嘴巴的闭合一点点消失，黑暗将他们笼罩—— 轰！ 就在这时，自天空中，一道七彩光辉降落，照亮了天际。 是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 圣徒-0737号扭头看向光柱落下的方向。 如今李修和步笙声都无法赶来，他不认为还有谁能阻止他。 除非傀儡师出卖了他，出卖了死海…… 但不可能。 这个男人为了复活女儿，会不惜一切代价，而能够真正将已死之人复活的途径，唯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神明。 想到这里，圣徒-0737号放下了怀疑的心态，甚至觉得被传送过来的人有点可怜。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被送过来，无异于是送……死…… 忽然，圣徒-0737号的思绪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在尚未完全散去的传送法阵光辉中，一头恶魔飞了出来，紧接着是天使、骑士、半人马、木乃伊…… “心灵具现的幻想生物！” 在圣徒-0737号印象中，有类似能力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只能具现出小精灵·皮克斯的雨宫未绪。 而另外一个…… “雨——宫——莲！” 属于三阶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摧枯拉朽般，将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摧毁。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恶灵鲸鱼，面对同样属于心灵感知系的雨宫莲，立马就失去了之前的霸气，被围杀上来的幻想生物砍成了碎末，最终消失不见。 这就是属于三阶的力量。 形势瞬间逆转！ 在这一刻，圣徒-0737号不知道是该庆幸傀儡师没有出卖自己，还是应该感叹苏小雅算计到了一切。 “这个女人……甚至算到了我会使用心灵系的符文法阵，将最为天克我的雨宫莲从东瀛找了过来……” 雨宫莲丝毫没有和圣徒-0737号对话的打算。 手中多了一把漆黑手枪。 如果仔细看，这其实是一把玩具手枪，但是在人格面具的心灵具现化之下，枪口就是能够射出杀死灵魂的子弹。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一枚狭长的闪耀着暗红色光芒的子弹自枪口飞出，飞向圣徒-0737号的眉心。 能不打就不打，一旦动手，直接下死手。 不得不说，李修能够和雨宫莲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战斗习惯就十分相似。 再多的话，等敌人死后，对着他的尸体说最好了。 子弹划破空气。 圣徒-0737号瞪大了眼睛，一切的想法在这一刻停滞，心中唯一还在做的就是…… 念诵数字。 “……9999……。” 圣徒-0737号按照老师的说法，将数字从0开始念诵到了。 但没有任何的变化。 子弹依旧在旋转飞行，四周依旧强敌环绕，一切照旧—— 不对！ 哪里不对？ 圣徒-0737号意识有点恍惚，直到子弹精准命中目标，望着那具沉沉倒下的尸体，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不知不觉间，圣徒-0737号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他从被雨宫莲枪口锁定的当事人，悄然的变成了旁观者！ 圣徒-0737号低头感知着身躯：手指少了一根，胸口的皮肤撕裂，体内埋藏众多符文法阵。 这的确是他的身体，并不是纯粹的灵魂调换。 他扭头看向那具被雨宫莲击杀的男人，容貌陌生，穿着研究所的囚服，似乎是某个跑出来的囚犯。 圣徒-0737号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死亡降临是刹那，他心中默念的数字刚好达到一万，他与某个倒霉蛋互换了位置。 但到这一步，其实不算什么，圣徒-0737号用传送法阵也能做到。 更恐怖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在欢呼。 包括心灵感知系的至强者，雨宫莲都没有发现异常，解除了幻想生物。 所有人都认为被杀死的那个人是圣徒-0737号。 这种瞬间大范围认知层面的改写，改写对象还是超凡者，其中还有雨宫莲这种三阶强者，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能力了，简直就是…… 神迹！ 把圣徒-0737号关进来之前，李修曾经说过，让圣徒-0737号所信奉的神来拯救他。 现在真正的神迹出现了！ 但圣徒-0737号知道这并非是神的力量。 他环顾四周，在最角落看到了身穿棕色西装，对他点头致意的中年男人。 圣徒-0737号微微鞠躬，说：“老师。” 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圣徒-0737号的肩膀说：“受委屈了，走吧，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炒几个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好的。” 第397章 捕捉痕迹 安元市。 “终于上钩了啊。” 苏小雅放下耳机，喝了口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最为神秘，也是最为强大的……圣徒-001号！” 作为女大学生的苏小雅，温柔恬淡，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虽然聪明睿智，但从来不会利用这份智慧算计他人。 但作为特事局成员的苏小雅，面对死海的威胁，她不得不把所有人当成了棋子。 西北研究所、专案二组、雨宫莲、傀儡师，甚至江娅和圣徒-0737号。 这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看似全部环绕圣徒-0737号，但实际上，苏小雅从未把圣徒-0737号的死活放在心上。 圣徒-0737号死了也好，活着逃出去也好，无非是死海多了或少了一个高端战力。 看起来很危险很麻烦…… 可也只是麻烦。 苏小雅真正的目的是引出那位传说中的“老师”。 圣徒-001号。 在今夜之前，她始终无法用“拉普拉斯妖”的能力锁定圣徒001号，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 无法锁定，就无法计算。 圣徒-001号是死海真正的灵魂人物。 即便特事局联合其他超凡组织，杀光了圣徒0737、蛇女、拾荒者等所有人，只要圣徒001号还活着，死海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的死灰复燃。 反之，只要能杀了圣徒-001号，死海不过是一群精神状态与常人有所差异的疯子罢了。 长达一个月的布置、计算，圣徒001为了拯救他最钟爱的弟子，真的选择了出手。 他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这个世界。 只要出现，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而这世间的痕迹都会被拉普拉斯妖捕捉。 苏小雅双手捧着杯子。 虽然圣徒001在被捕捉到后，又迅速消失了，但苏小雅已经记住了他的痕迹，真正把他锁定、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 苏小雅轻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大家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就连坠入电梯井的徐颜，目前也只是重伤，以西北研究所的医疗水平，把他拯救回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以天下为棋局，把所有人当成棋子。 有些人或许会很享受掌控权力的过程，但对于苏小雅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并不渴望权力，更不喜欢掌控他人，她只希望能解决一切的问题，然后，回到之前那样平平凡凡的生活当中。 但是…… 苏小雅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墙壁，看到位于医疗科的李修。 李修正满脸担忧，紧紧握住林依白的手，放在额头处，双眼紧闭，向所知的一切神佛祈祷，希望她能尽快苏醒过来。 苏小雅轻轻叹息。 她能算尽世上的一切，却算不透自己的未来。 她不知道，等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敌人都被解决后，是否一切真的还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 特事局·医疗科病房内。 李修自深夜静静坐到了凌晨，又从凌晨等到了东方的天空出现了朝霞。 他始终维持着符文法阵，海量超凡力场的消耗，使得李修的肉体和精神十分疲惫，但他还在坚持，似乎一台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 一只手落在了李修的肩膀。 “休息一会儿吧，就算你是三阶……撑不住的。” 林科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他是全世界最关爱林依白的人，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妹妹的命，林科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修力竭而亡。 后勤科的设备已经报废了五台，在他们的观测中，每分每秒都有庞大到令人生畏的超凡力场在被消耗，这种程度的消耗已经远超特事局的记录。 即便是三阶，即便是李修，在这种消耗下，也会对身体造成极为可怕，甚至不可逆的伤害。 就在十分钟前，后勤科下达了最高程度的警报： 继续下去，按照他们的测算，李修随时可能会因为超凡力场消耗过度而死亡。 林科不仅是林依白的哥哥，更是安元市外勤科的科长——前段时间已经转正，去掉了“代理”的名头——所以，他必须保证李修的安全。 三阶强者，绝对不可以随意陨落。 李修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林科的问题，他只是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静静注视着林依白。 林科见劝说无用，手臂稍稍用力，想要把李修拉起来，却被一双手柔和的推开。 一道虚影飘出，是项羽。 项羽对林科微微摇头，说：“不要想着阻止他，除了杀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方法能让李修停下。” 项羽回头看向李修，视线中有怜悯，还有羡慕，说：“他是一个幸运的人，至少……他能倾尽全力的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林科望着李修的背影，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似乎他一直是被李修说服的角色，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年轻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执拗的像是一块顽石。 林科摇摇头，走了出去，十几分钟后，他端着自食堂打来的盒饭走过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李修旁边。 他举起一根鸡腿递到李修嘴边：“我不劝你了，也劝不动你，以后你是队长，我是小兵，但你轴归轴，总得吃饭吧……应该不用我喂你吧。” 李修挤出笑容：“不用了，你喂我，太给里给气了。” 他拿起筷子吃饭，又喝了一大杯的热茶，毫无血色的面容稍稍恢复了元气。 林科和李修坐在病房中，一言不发的等待着。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李修依旧在坚持。 忽然，李修平日里宛如山岳般沉重，汪洋般深不见底的超凡力场，开始了不正常的波动，后勤科仪器上的数值忽上忽下，极为骇人。 到极限了。 比起后勤科测算的极限，李修多坚持了十七个小时。 但极限就是极限。 林科第二次劝说，与料想的一样，李修依旧没有回答。 苏小雅站在病房外，隔着窗户静静望着这一幕，没人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只是每当医护人员自她身边经过时都会不自主的放轻脚步，沉默着低头快速走过。 病房内外保持着沉默的平静，似乎只有作为背景的星空、月亮和太阳在缓慢移动。 直到第三天的太阳升起。 林依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修、林科以及病房外的苏小雅同时看过去。 在林依白的眼眸深处……有一团蔚蓝颗粒在缓慢的旋转。 第398章 愚公计划 林依白苏醒了。 李修悬着的一颗心并没有放下。 虽然有诸葛亮布置的超大型法阵，但灵魂升维的进程太过神秘，李修不确定，她是否已经达到了与神明灵魂共鸣的临界点。 李修担忧的看向她。 林依白看了看林科，又转过来看向李修，忽然，嘿嘿一笑：“李修，我饿了。” 依旧是清澈的愚蠢。 李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说：“我去给你买早饭。” 他刚站起来，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上。 李修真的太累了，他从未如此虚弱过。 这时病房门打开，苏小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恰到好处的走进来，一把扶住了李修。 她看向李修的眼神复杂，有幽怨，也有钦佩，还有一份欣慰。 如果李修早早放弃，那他也就不是他了。 苏小雅抓住了李修的胳膊，用力的捏了捏，可看到他虚弱的面容，心中种种情绪也不由散去了。 她把李修扶起来，又把手中的餐盒递给林科。 “我从食堂打了粥和几个小菜，依白三天没有吃饭，第一顿还是吃点清淡的对胃比较好。” “感谢小雅，爱死你了！” 看着林依白张开双臂，噘着嘴“啵啵啵”的可爱模样，苏小雅微笑着摇头叹息： 这么可爱，真的是没办法啊…… 号称三天没吃饭，需要喝粥养胃的林依白，在把餐盒里的粥全部喝光后，又觉得不够，使唤自家哥哥去买了肉包、煎饼果子和豆腐脑。 直到把一桌子食物全部吃光，林依白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嗝，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站在床上，双眼放光。 “满血复活——哎，你们干什么？！” 才“满血复活”了不到一秒，林依白就被涌进来的医生护士给抓走了。 作为第一起被观测的灵魂升维当事人，不论是为了林依白的健康考虑，还是为了记录关键数据，她在苏醒后都要进行数轮详细的检查。 到后来，自西北研究所赶回来的雨宫莲，作为外部顾问加入到了医生的研究团队中。 等数轮检查结束后，雨宫莲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她的情况已经达到了最后的临界点，只要她再灵魂升维一点点，比如挥出她自创的那一刀，又或者大地仪式举行完成，林依白就将彻底完成灵魂升维，与神明产生共鸣。” 隔着玻璃，李修看向躺在病床上，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想用什么办法溜出去，躲过后续检查的林依白。 注意到李修的视线，林依白可怜兮兮的投过来视线，祈求李修能把她救出去。 李修对她回以微笑，用嘴型告诉她要乖乖听话，随后转过头，面色严肃的说： “谢谢，我明白了。” “不过，我不知道这么说算不算是安慰。” 雨宫莲拍了拍李修的手臂，说：“与神明共鸣是成为死海的条件，但不代表所有与神明产生灵魂共鸣的人都会成为疯子。 所谓的灵魂升维，是以更高的角度去观测世界、观测自己，使得自身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而，引起了性格上的巨大变化。 可是，李修，你别忘了，也有人，阅尽了世间繁华，最终还是回归朴实。认知不代表什么，真正作出选择，如何对待这个世界的，还是自己。”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保持赤诚之心。 李修摇摇头，“这个可能性太渺茫了。” 他不愿意赌这种渺茫的可能性。 想要阻止林依白成为死海的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大地仪式的进程。 万幸的是，并不是李修有这个想法。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越狱事件发生十天后，庆京特事局总部正在进行一场跨越全国的线上会议。 参会的一共是五方势力。 代表北欧的王权教派。 代表漂亮国的正义联盟。 代表毛熊国的红色铁拳。 代表非洲的美尼斯·荷鲁斯。 加上华国的特事局。 全球最为强大的五个超凡者组织负责人，同时在线，他们共同商讨的议题只有一个： 死海，以及神降四仪式。 阻止死海，阻止神降四仪式的进行，不是李修一个人的工作，它关系到全球的所有人类。 特事局主动推动了这场会议，希望能聚集所有官方势力的力量，一起对抗死海。 “……还不是你们正义联盟！” 毛熊国·红色铁拳的局长是一位年近五旬，头发花白且根根立起，蓄着白色胡须，身穿军装的魁梧男人。 他的口音即便是经过翻译药剂，听起来依旧充满了毛熊国的风格。 红色铁拳局长毫不客气的斥责：“与死海合作，杀了卡尔诗所有人，你们必须要为死海的恐怖行动负责！” 正义联盟的局长是一位瘦削的白人女人，她微微扬起下巴：“如果说恐怖行动，你们红色铁拳在国际上的暴力行为，丝毫不亚于死海——只不过你们更隐蔽。” 王权教派的教皇轻轻敲了敲桌子，他穿着雍容华贵的宗教服饰，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们要吵架，请单独开一个频道，如果你们要打架……请提前通知我，我会买票去看。” 古局长点点头说：“死海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们的危险性，我们虽然和彼此之间有所矛盾，其中不乏真正的冲突，但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是想真正的毁灭世界，屠杀全人类的吧。” 五位局长陷入了沉默。 他们身居高位，习惯性思考问题时会掠过情绪，直接思考其中的利益。 短暂的沉默后，红色铁拳局长面色阴沉的说：“说说你的想法吧，古局长，我想你把我们叫过来，应该不是想学年轻人的工作风格，和我们进行头脑风暴的吧？” “当然不是。” 古局长敲了一下面前的键盘，屏幕上共享出喜马拉雅山的画面。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就是接下来大地仪式的举行地点。特事局的计划分成两步。” “第一步，我们五方各出一名三阶人员，驻守在喜马拉雅山脉·珠峰附近，阻止死海举办大地仪式。” 听到这里，王权教派的教皇微微皱眉，“三阶，尤其是战斗系的三阶，可是各方势力的最强战力，不可能长期驻守在荒原中浪费时间。”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这可不是浪费时间的问题。 三阶驻守在外国，国内就会陷入到守卫空虚状态，一旦面对其他势力的入侵，就会缺乏应对的手段。 古局长继续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步。” “根据我方可靠情报，死海的大地仪式必须要在珠峰上举行，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我方决定，把珠峰从这颗星球上抹去。” “抹去？！” 四位首领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如此天马行空的计划，会是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提出来的。 古局长颔首，没有理会他们四人的震惊，不急不缓的说：“我把这个行动命名为……” “愚公计划！” 第399章 五大守护者 愚公计划。 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以来，最为大胆，也是对这颗星球改造最为暴力的计划。 强行用人为手段，将世界之巅的珠峰抹去，且不说这里面的工程量，单单是其中的象征性意义，就令世人感到震惊。 是的，愚公计划经过五方势力的探讨后，决定展开行动，而且越快越好。 由于这是一项极为浩大的工程，会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算能瞒住普通人，也无法瞒住死海的超凡者。 所以，五方势力直接联合发布愚公计划的声明，将这件事告知天下。 死海不是喜欢玩阳谋吗？ 这次轮到他们了。 天空，他们可以用概念“偷窃”的方式偷回来，可一座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山脉，就算是十个窃贼也不可能把它从异世界偷出来。 要么就试着强攻有五名三阶高手坐镇的珠峰，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整条山脉被推平，彻底断绝举行大地仪式的可能性。 很快驻守珠峰的五位三阶强者的人选就排了出来： 毛熊国·红色铁拳：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世界第一英雄，世界第一位三阶强者，曾经被冠以“最强”的男人。 北欧·王权教派：灰夜，命运的操控者。上次在东京，虽然一对一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并没有多么显眼，但越是复杂的场合，命运能够发挥的作用就会越大。 漂亮国·王权教派：强森，拥有最朴素，也是最强大的肉体强化系能力。虽说他的纳米机械人被李修夺走了，但那双铁拳的威力就不容小觑，依旧是世界最顶尖行列的强者。 美尼斯·荷鲁斯：罗母尼，他并非美尼斯人，而是来自更为传统、古老、原始的南非，甚至他不会使用语言和文字。不过凭借原始本能，他能够与绝大多数人进行意识交流，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中，蕴含着无数古老的潜能。 以及最后的，华国·特事局。 五方势力中，特事局是唯一拥有两名三阶战斗型人员的组织，所以，他们面临了一个幸福的烦恼。 究竟是派遣谁去驻守山脉。 对于这个问题，古局长、步笙声和李修三人曾专门通了电话。 李修很想去驻守，他希望能有机会面对死海，新仇旧恨一起报，然而，步笙声主动说：“这次让我来吧。” 步笙声与死海组织之间的仇恨丝毫不亚于李修，不，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太多的队友、战友牺牲在了和死海的战斗中。 “而且，我的能力，经过一次次战斗，死海早就掌握了情报，但你不同，李修，你刚刚完成力量的晋升。” 一旦前线因为这样和那样的问题，五名三阶强者组成的防线被攻破，那么刚刚完成晋升，所掌控力量最为神秘的李修，就是最好一支支援奇兵。 “我明白了。” 李修点头：“那就让王权教派准备好大传送法阵，我随时准备支援——当然，最好是不需要我支援。” “那是当然。” 在中断通讯前，步笙声询问了关于林依白的情况，他和死海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不乏有非死海成员进行了灵魂升维，其中甚至有步笙声的老队长。 “步哥，‘那些人’最后都怎么了？” “死了。” 步笙声语气淡然到让人觉得冷酷，他平静的说：“我亲手杀了他们。” “包括步哥你的老队长。” “包括他。” 步笙声追忆说：“老队长是我超凡者道路的领路人，我当初可没你这么好的修养，混沌时代，带给我的不仅是强大的力量，还有狂妄。 是老队长手把手教我，力量该如何正确使用。 直到某次行动中，老队长为了救我，结果被死海捕捉，被强行进行了灵魂升维仪式。 在我的人生中，我没见过第二个比他更硬气的男人。 可当我再次遇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了死海的疯子，为了收集灵魂碎片，不惜屠杀了一整个小镇数十万人。 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他。” 透过视频会议的摄像头，步笙声平静注视着李修，他说：“我知道林依白对你的重要性，我也知道李修，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当现实降临，你需要做出一个抉择。” 或许是多年体制内工作的习惯，步笙声没有把话完全说透，不过他的意思已经明确表达了出来。 作为常年奔赴一线的专案组队长，步笙声见到了太多无奈的惨剧，更清楚，一时的心软会造成更大的悲伤。 他不会像雨宫莲一样乐观，认为林依白能扛过灵魂共鸣的腐蚀。 在步笙声看来，如果真到了那一刻，只有杀了她，才是真正的尊重她。 要知道，他们虽然把灵魂升维后的人比喻成“疯子”，但这是一群会隐藏的疯子。 面对生命威胁，他们必然会隐藏自己的内心扭曲，等到最为关键的时刻再暴露出来。 所以，步笙声的建议是，一旦林依白有转变迹象，立即动手杀了她！ 对于步笙声的话，李修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他们在沉默中结束了通讯。 远程会议关闭，屏幕陷入漆黑，李修坐在会议室中，望着漆黑的屏幕沉思。 步笙声和雨宫莲站在各自的角度，以各自的人生经验给出了现实化和理想化的建议。 李修长长叹息，把胸口沉闷的空气呼出，对着漆黑的屏幕低声自语说： “我才二十岁啊，为什么就要去考虑这种关于生死的问题，像我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不是应该沉迷学妹、游戏和逃课之中，肆意的享受青春人生吗？” 似乎那种玫瑰色的大学生活，从李修入学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享受过。 过去是兼职、加班，赚生活费。 现在是战斗、厮杀，守护自己关心的人。 “只不过是想保护身边的人，享受平静的生活，又不是想要成为世界首富，或者想要称霸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困难啊。” 李修轻轻感叹。 他的背后出现一道虚影。 苏妲己少有在非战斗时间登场，因为没有外人，她没有穿仙气飘飘的雪白长裙，是一副居家的休闲服打扮。 她站在李修身后，帮他揉捏肩膀，李修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示意没必要这样。 苏妲己轻轻敲了李修的脑袋说：“乖乖听话，别动。” 李修见她坚持，只好暂时闭上眼睛，享受苏妲己的按摩。 “姐姐我上次伺候的男人可是纣王，这么说，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李修哭笑不得，只好连声说“是”。 手软、冰凉的手轻轻揉着李修的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等待了几秒，李修还是没等到苏妲己说话，忍不住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第400章 反超凡基金会 “说什么？”苏妲己反问。 感觉到李修要回头，她又轻轻拍了一下李修的额头，轻声说：“别动。” 李修只好再次乖乖闭上眼睛。 望着李修还有一丝稚气的面容，苏妲己微微笑着，她说：“你以为，我会劝你，杀或者不杀林依白。” “是的。” “我不会劝你的，杀也好，不杀也好，只要是你作出的判断，我、项羽、诸葛亮，我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至于你说为什么，你明明追求的是最简单的生活，却如此困难，这个问题，我们三人都可以回答你。” “不过既然我出来了，就由我多唠叨几句，告诉你吧——” 苏妲己面露追忆，说：“因为，在乱世之中，追求平静、祥和的生活，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大多数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看似平静，却随时会被河水淹没。 而李修，你渴望的平静是自由的平静。 在盛世中或许不难，但是在当今的乱世中，这远远比成为首富、统治世界要困难—— 毕竟后者还有一个明确的、可以量化的目标，而你追求的，却是一座虚无缥缈的天空之城。” 李修睁开眼，问：“你觉得，我太理想化了？” “不。” 苏妲己微微摇头：“如果不是你的这份理想化，我也不可能在走出那座寒冰棺材后，选择继续留下来帮助你。 不论我，还是项羽、诸葛亮，我们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之城，现在，我们想帮你找到。” 李修静静望着苏妲己完美无瑕的面容，认真的说：“谢谢。” 突然被感谢，苏妲己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搂住李修的脑袋，用力揉搓他的头发，说：“傻小子，你真是可爱死了。” 李修被她揉的不耐烦，挣扎说：“松开松开。”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会议室门打开，许东强伸进来一颗脑袋，好奇的问：“李哥，你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干嘛呢？” 苏妲己早已回到了极寒地狱，在许东强的注视下，李修就是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发疯。 不过…… 普通人是发疯，三阶强者，这就是率性而为。 “李哥，你等会儿有空吗？”许东强问。 李修问：“还没什么事……怎么了？” 许东强嘿嘿笑着，凑过来说：“我这有一个行动，和杨茉莉一起，但感觉我和她俩人有点搞不定，李哥，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个忙一起？” 李修有点诧异，许东强和杨茉莉虽然超凡等阶不算高，但好歹是行动多年的老外勤人员了，加上安元市最近十分太平，李修不认为城市中能有什么任务能难住他们。 李修问：“难道是有高等阶妖魔或者超凡罪犯过来了？” “没有没有，跟超凡者没关系。” 许东强连忙摆摆手说:“如果真的是强大的妖魔或超凡罪犯，哪轮到到我俩登场啊，林科长或者李哥你出手，直接就搞定了——是别的事情。” 李修点点头，指了指外面说：“行，我们边走边说。” 会议室外面，杨茉莉（卡子姐）正在等待着，她一身黑色制服明显是特殊订制的，做了收腰，臀部又比寻常女外勤人员的要大一圈。 标准欧美身材，搭配她东方韵味的御姐面容，充满了属于成熟女性的诱惑感。 想当初，身为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杨茉莉，还把李修当做了目标人选。 不过，随着李修的等阶越来越高，影响力也逐渐从城市、国家扩散到全球，杨茉莉早就放弃了诱惑李修的打算。 这就是成熟女人的自知之明，她很清楚，李修已经不是她能够靠魅力去吸引的男人了。 不过，不能做男朋友，又不代表不能抱大腿。 当初多少权贵二代，为了得到和李修一起去东京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近水楼台的杨茉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李修出来，杨茉莉递过去一个平板电脑，说：“李哥，这是我们本次行动的介绍。” 明明杨茉莉要比李修大不少，但这声李哥叫的干脆利落。 李修道了一声谢，从她手中接过平板，开始翻阅起行动报告。 最开始李修还在想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可越看他的眉头皱的就越紧，直到最后，他表情已经变得严肃。 许东强说的没错，本次行动的确没有强大的妖魔或超凡罪犯，但背后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大规模的超凡失控。 安元市出现了反对超凡组织的社会集团。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反对特事局、王权教派、红色铁拳等超凡者组织。 他们认为，这一年来全球发生了太多的灾难，而大多数的灾难都有各国超凡组织的影子。 尤其是本次要从世界上抹除珠峰的行为，彻底成为了导火索，将这群人的思维在网络上传递，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获得了大量的拥趸。 “……反超凡基金会。” 李修念出这个组织的名字，把平板还给杨茉莉，他问：“这个基金会背后是谁？” 这不是死海的风格。 死海的做事风格极具特色，就像写实派与抽象派的区别，如果是死海，绝对会更疯狂、大胆，而反超凡基金会的做法十分柔和，没有一点的对抗，最为过激的行为不过是向路人发传单、在网上发帖子。 用词还极为文明。 许东强叹息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难搞，我们查出来他们背后最大的出资方是卡尔诗灾难受害人的家属，扪心自问，如果我的家人，因为正义联盟的计划，成为了一摊烂肉，我也会这么做，甚至……更为暴力。” 李修微微点头，继续问：“但仅仅是抗议者，应该还不至于出动外勤人员吧。” 特事局外勤人员极为宝贵，这种普通人抗议的事情，的确会引起社会舆论动荡，对特事局不利，可这种事情比起外勤人员，警察、后勤科明显更适合出动。 许东强点点头，自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李修。 “我们之所以出动，是因为这个。” “手机？” “是的手机，能打电话，能发微信，还能……” 许东强咽了口唾沫：“还能通过下载，让普通人使用超凡能力！” 第401章 守护科技 “什么？” 李修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超凡力量一向是少数人的特权。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身觉醒的力量，但这份能力的确是稀有且宝贵的。 通过一台特殊制造的手机，加上专门研发的软件就能使用超凡力量，这种事简直就像是呲水枪里装了核污水就把它命名为核武器一样。 荒唐且不可思议。 李修接过手机，解锁屏幕后愣了一下。 “竟然还是塞班系统？” 许东强解释说：“设计师是诺基亚的老粉丝了。” 打开手机，系统界面十分有特点，上面软件也都很生活化：支付保、威信、逗音、噼里噼里…… 很快李修的目光就停留在一个蔚蓝色，绘制有一枚盾牌的图标上。 图标下面是软件名称： “guardian……” 李修小声念了出来。 刚考完四级的他，正处于英文水平的巅峰，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试探性的说： “园丁？” 杨茉莉的表情一僵，小声说：“李哥，园丁是gardener，这是守护者、扞卫者的意思。” 李修老脸微红，轻咳一声，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研究手机里的软件。 守护者软件界面很简洁，进入后分为“防御”和“救援”两个大选项，再点进去后，防御系又分物理防御、心灵防御、属性防御，救援分为伤势治疗、救火、解毒等。 李修上上下下翻了一圈，没有找到主动进攻型的选项，他随便点开“物理防御”的选项。 顿时手机中传来极为微弱的超凡波动，似乎想要从他身体中吸出一点精神力量，不过被李修自身超凡力场屏障挡住了。 这部手机是人工禁忌物品，李修心中有了判断。 许东强说：“可以解开屏障试试，研发科测试过，没有危险。” 李修散去力场屏障，再次激发了“物理防御”。 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精神力和体力被手机抽走，下一秒，李修皮肤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还真是超凡能力……” 李修确认自己的超凡力场没有半点波动，完全是手机在吸收了精神力量后，内部运转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屏障。 这层屏障很微弱，甚至还没李修的肉体强度高。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最多只能防御六阶或五阶下段妖魔的攻击，而且挡住一击就会碎裂。 李修又测试了救援、灭火、解毒，同样十分的微弱。 “这东西……” 李修微微皱眉。 他本想说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但李修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东西对任何一名五阶以上超凡者都没用。 然而，对于普通人，尤其是突然深陷超凡失控事件的普通人，有这么一部手机，关键时刻的确能够救命！ 毕竟，在城市间，大型超凡失控事件还是少数，大多数普通人遇到的，最多就是一头浑浑噩噩，只知道吃人的五阶妖魔。 能躲过第一击不被杀死，这部手机就会主动向外释放求救信号，这样生存概率会大大增强。 李修好歹做了半年一线人员，他清楚，真正关键的就是危险突然爆发的十几秒。 这部手机一旦真的能大范围推广流通，绝对能大大提高普通人的生存概率。 更主要的事，软件内没有任何攻击性能力，只能用来自我防卫或对他人展开救援，这样就避免了有人恶意使用。 重新把手机还给杨茉莉，李修对这个反超凡基金会愈发感兴趣，也明白许东强说的麻烦是怎么回事。 这份技术能力，应用得当，就是一份巨大的力量，应用不当，就会造成全球规模的骚乱。 当前，反超凡基金会出现在全球各地，各国的超凡组织开始接触。 谁先搞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谁先掌控这份技术，哪个组织就能走在世界的前列。 这部手机和守护者能够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今特事局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愚公计划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反超凡联盟，所以，今天许东强和杨茉莉过去，只是进行第一轮的正式接触，顺便给与警告，别在当前敏感的阶段，作出错误的事情。 因为反超凡基金会在全国许多城市都有驻点，类似的行动在全国各大城市在同步进行。 不过，有一点李修不明白。 经过杨茉莉的吐槽，这个复杂且麻烦的行动，竟然是许东强主动申请的。 在李修认识中，许东强可不是喜欢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事情的人，他更喜欢挥拳头就是干的行动。 思考间，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乘坐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离开了特事局，前往反超凡基金会在安元市的驻点。 不知不觉间，反超凡基金会在国内已经建立了数十个驻点，诡异的是，在愚公计划公布，反超凡基金会带头在网络、现实反对抗议前， 根本没人发现他们。 若不是能查到对应完整的房租租金、工商备案手续，特事局简直要以为他们是凭空冒出来的。 “总之，这群人神神叨叨的，处处透着诡异，还不是死海的那种疯癫，反超凡联盟更像是……” 许东强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措辞说：“他们就像是路边遇到了一个捡垃圾的老大爷，递过来一杯不知道是什么混合物的液体，笑着请你喝下去的感觉。” 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从装满了水瓶子的编织袋里抽出一把西瓜刀。 外勤人员大多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事情。 车辆越开越拥堵，许东强有点暴躁的按着喇叭。 李修说了两次别急，许东强才挤出笑容，放慢了车速。 李修多看了许东强几眼，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们来到了市中心的cbd区域，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路上行走的也都是西装笔挺的白领。 反超凡基金会在国内展开行动，不可能还用这个名字，他们在国内注册的名字叫“守护科技”，与刚才手里的相对应。 公司地点位于核心区域中最黄金的地段。 走进大楼，李修乘坐电梯一路向上，直到抵达顶层。 一开门，守护科技四个大字就出现在眼前，两位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以最职业化的微笑，欢迎李修三人的到来。 “您好。” 见李修走过来，两位前台小姐姐同时站起来。 李修走上前，客客气气的说：“你好，我找你们总经理。” 听到这话，经过专业培训的前台小姐姐保持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许东强上前一步，自怀里掏出证件，“特事局办事。” 他弯下腰，视线透过墨镜盯着前台小姐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 “麻烦行个方便。” 第402章 I am your father！ “特事局办事，麻烦行个方便。” 许东强语气强硬。 听到特事局三个字，前台小姐的面色僵硬了半秒，眼神闪烁，从容温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过了两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请、请您稍等，我去通知。” 许东强摆摆手说：“不用通知，请带我们过去，或者，我们直接闯进去。” 特事局今日拜访就为了两件事： 第一，观察守护科技是否有异常。 就在李修三人抵达这幢大楼的同时，在大楼外部，后勤科已经布置起了严密的探测仪器，侦察科同步潜入到了大楼内部。 外勤、侦察、后勤，三个科室协同作战。 假如守护科技没有异常就罢了，如果真的查出来有问题，就即刻关停公司，所有研究成果连同相关人员带走。 第二，就是警告守护科技在当前愚公计划部署的关键时间，保持安静，千万不要想着搞事情。 身穿特事局黑色制服的李修三人行走在办公区域。 许东强走在最前面，他虽然没有刻意散发超凡力场，但属于超凡者的气质不自主的散发出来，守护科技内的职员纷纷感到内心压抑，丝丝恐惧出现。 李修释放出一丝超凡力场，将三人包裹起来，守护科技内的员工这才感觉松了口气，能够重新正常呼吸。 李修上前一步，拍了拍许东强的肩膀，问：“老许，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从介绍今天行动开始，到刚才开车，以及现在不自觉释放压力…… 说的直白点，许东强表现的有点不专业，不像一个从业多年的外勤人员。 许东强曾经一度希望自己所属的第二小队能够超越林科率领的第一小队。 虽说后来在李修加入第一小队，并成为第九英雄后，许东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他依旧在为了提升小队在全省市排名努力。 在他不羁随性的外表下，许东强对这份工作有着绝对的尊重和认真。 感受到李修的关心，许东强挤出笑容，指了指前面的前台小姐，示意边走边说。 “李哥，抱歉，我今天的确有点不在状态，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那位总经理。” “总经理？” “是的，在侦察科传递回来的情报中，那位总经理始终戴着面具，从未展露真容。而自从这位总经理到来后，几乎完全放权，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下面的高管。” “所以呢？” 许东强环顾四周，面露追忆，转移话题说：“李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家公司的美女，有点太多了？” 李修左右看了看，的确如此。 正常来说，科技公司向来是男性多于女性。 这并非是招聘过程中性别歧视，而是做技术的男性本来从基数上就要比女性更多，加上技术工作通常意味着高强度、高压力，大多数女性无法接受类似的工作。 可是守护科技的女性明显要更多，并且容貌、身材、气质都极为出色。 “漂亮女人多……怎么了？” 李修还是没有明白许东强的意思，微微歪着头，等他接下来的话。 许东强欲言又止，最后摇头叹息。 李修被他吊起胃口，哭笑不得的说：“你这副要说不说的死出，跟西游记里的唐僧一个模样，我认识的许东强可不是这种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前，前台小姐推开门，等李修三人走进去后，重新关上了门。 李修的落在了坐在老板椅的男人身上。 和描述中的一样，身穿西装的男人佩戴一副面具，将一张脸严严实实的遮住，就连眼睛部位都用反光的玻璃镜片挡住，让人看不到这位总经理的眼睛。 当办公室大门打开时，他手中正捧着什么东西，虽然随着开门他马上就藏了起来，但一闪而过的画面似乎是…… 一台掌上游戏机？ 奇怪的是，男人明明佩戴面具，刚才藏起游戏机的动作还略显猥琐，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李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竟然不自觉的产生了…… “真特么帅啊。” 忽然，李修猛地反应过来。 他想起刚认识没多久时，许东强曾在烧烤摊上，和李修推心置腹说的话。 许东强之所以佩戴墨镜，是因为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具有仿佛超凡力量般的魅惑效果，不符合他的硬汉人设，所以不得不常年戴墨镜。 他的眼睛是唯一遗传自父亲的长相，而他的父亲，从头到脚都是与这双魅惑之眼是配套的！ 再联想到许东强主动请缨负责这个行动，以及今天的异常表现，李修微微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难道等下能听到那句经典台词……” 总经理站起来缓缓摘下面具，用着充满磁性的嗓音说：“你终于来了，东强。” 许东强眼睛瞪得像铜铃：“你……” “i am your father!”（出自《星球大战5：帝国反击战》） 许北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兼具了硬朗、帅气、温柔、儒雅的面容。 似乎全天下男人在容貌上的优点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李修知道，这么形容或许比较干瘪，举例子来说就是刘得华、张雪友、郭府城、黎鸣四人的集合体，然后，再把魅力值翻个几倍就是许北了。 李修看了看许北，又看了看身边的许东强，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许东强老妈的基因还真是强大啊，许北身上这么多优秀的基因，硬是全都被挤走了。 “真的是你，老爹？！” 许东强眼眶微红，他已经多年未曾见过父亲，久违的父子相见，心情自然是无比的复杂。 有思念，有埋怨，还有不少的畏惧。 如今反超凡基金会敌我未明，跟这件事沾边的人都会受到严格的排查，一旦被定性为敌方势力，等愚公计划结束，就会受到统一清算。 许东强不想多年未见的老爹，才见面没多久就被关进了研究所，甚至被直接干掉！ 许北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许东强的担忧，热情招呼李修三人坐下，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堆零食、饮料，说： “别客气，东强，吃呀，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许东强看着桌上的零食，无奈叹息说：“老爹，这都是我十岁的时候愿意吃的东西……我现在都奔三十了！” “哦……哈哈哈，我想着，我十岁和三十岁喜欢吃的都一样，你是我儿子，应该也一样才对。” 许北撕开小零食，往嘴里扔着咪咪虾条，问：“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因为业绩下滑，公司里大部分是女性，以及你背影的照片。” 许东强盯着自家老爹说：“我太了解你了，你是除了长得帅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男人。” 许北傻呵呵笑着，没有反驳自家儿子的评价。 这种别扭的感觉再次出现，明明潜意识觉得许北很傻，可李修就是不自主觉得他很帅。 李修忍不住问：“你是天生超凡者？” 第403章 许北 天生超凡者要更为稀有，他们诞生于全球超凡觉醒之前，比近六年觉醒的超凡者，他们的能力觉醒的过程要更为漫长，对能力的锻炼也更为细致。 李修并未在许北身上感受到超凡力场波动，当然，他清楚不是所有能力者都会向外释放超凡力场。 比如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所有的能力都集中在意识空间，在外部就几乎零波动。 李修猜测许北也是类似的情况，否则，无法解释他如此强大的魅惑能力。 这不是普通的“帅”能解释的问题。 李修是三阶，精神意志坚定，加上极寒地狱里还居住着一位魅惑能力max的苏妲己，所以，他还能保持正常理智。 许东强是许北亲儿子，自然也不会受影响。 总经理办公室中唯一的女性，大龄单身的杨茉莉，早在许北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沦陷了。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许北，轻咬下唇，眼神拉丝，若不是李修和许东强还在场，可能都要扑上去了。 “茉莉！茉莉！冷静点，这是我爸啊！” 杨茉莉很想说，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妈，我管你叫哥。 她凭着强大的毅力忍住了。 许北无奈的挠头笑了笑，对李修说：“我的确是天生超凡者，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超凡力场，也感知不到自己的等阶，我所有的能力都固化在了外表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具身体、这张脸就是我的超凡能力体现，麻烦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关闭能力——它永远是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开启状态。” “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 无法关闭能力的超凡者并不罕见，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徐颜，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主动去接受治疗。 不过…… 李修想了想，像许北的能力，就算无法关闭似乎也没什么，反而应该有不少男人会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种能力。 “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有不少男人会羡慕我的能力？我是在无病呻吟。”许北问。 李修说：“有点。” 假如把这份能力交给鸡哥，去替换他失灵时不灵的因果之线，鸡哥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 虽说鸡哥每天还在拍日出、日落，思念那位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黑皮甜妹。 但出于男人的虚荣心，谁会拒绝自己充满魅力呢。 许北叹息说：“一年、两年或许会觉得很开心，可时间久了，总是被各式各样的漂亮女人纠缠，真的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 李修想了想，认真说：“我收回刚才的‘有点’，是特别无病呻吟。” 许北笑着说：“其实我在年轻的时候也觉得这样很不错，直到……” 他转头看向许东强，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中是淡淡的追忆和怀念，许北语气温柔的说：“直到我遇到了你的妈妈。” 此话一出，搭配他的超强魅力，李修内心微微触动，脑中似乎已经能闪过一段段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 许北说：“她是我见过最为强壮、勇敢、踏实且威猛的女人，在她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可靠。” 等会儿！ 李修心中闪过的那点浪漫消失。 喂喂喂！谁会这么形容女人啊？ 你是形容自己曾经的妻子，还是哪位归来的兵王战神啊？ 不只是李修，眼神拉丝的杨茉莉也懵了，难道眼前的中年帅哥见过了太多温柔的女人，变得喜欢暴力美了？ 李修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情绪，问：“既然你这么的……喜欢她，为什么当年要选择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加入到了反超凡基金会里。”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我从头给你们解释。”许北说。 许北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可也许是超高的魅力值发挥了作用，他的表述能力十分不错，语言清晰，逻辑有条理。 经过短暂的介绍，李修渐渐明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许北和妻子结婚，并有一子后，自身魅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人夫属性，激发了曹贼爱好者女性的欲望。 许北身经百战，早就对外面的女人失去了兴趣，可妻子不行，她吃醋的情况愈发严重，愤怒情况下，只能不断撸铁来缓解暴躁的心情。 望着妻子用一百公斤杠铃，轻松做着二头弯举，许北……心慌了。 这时候，他听说国外有名为‘超凡归零’的团队正在研究超凡力量，想要把天生超凡者转变为普通人。 许北心动了。 他知道妻子肯定不会同意，于是悄悄买了票，无声无息的离开华国。 “这个‘超凡归零’团队，就是反超凡基金会的原型。” 李修明白过来，问：“所以，你这么多年就是一直在反超凡基金会里，一边工作，一边寻找解除超凡力量的办法？” “也不是，我是最近几年才加入反超凡基金会，再之前的话……” 许北面露尴尬的说：“再之前几年，我总是被迫经历被女人抓走，又被女人救出来的事情，不胜其烦。” 李修三人同时眯起眼看向许北，大概能猜到那是一段怎样的经历，大抵无非是囚禁play、宁死不从、强行推倒之类的戏码。 李修推开了两眼放光，对这段剧情十分感兴趣的杨茉莉，继续问：“那反超凡基金会研究出成果了吗？” 许北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他们寻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方法洗去超凡力量，反倒是因为一次研究失误，研发出了这部手机。” 许北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能够吸收普通人的精神力和体力，转化为超凡力场的人工禁忌物品。” 其实，如果是想要洗去超凡力量，恢复成为凡人，李修就知道一个办法—— 专案二组的药师。 先被杀死，然后，马上服用药师的复活药，就能失去全部超凡力量，以普通人的身份再度复活。 虽然副作用有很多，比如寿命大幅缩短、身体孱弱，晚年疾病缠身等，但单从结果来说，的确是实现了许北的要求。 不过，复活药只有四阶中段以上的能力者使用才有效，这就是一个悖论了。 大部分普通超凡者的等阶是在六阶和五阶下段之间徘徊。 别看李修半年三阶，他身边的人也大多是四阶，可事实上，在全球范围内，能迈入五阶高段或巅峰的已经算是不错的强者了。 就像互联网上到处是富豪，现实中，能有一个大方v50去吃疯狂星期四的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强继续说：“总之，我加入了他们，没过多久就成为了反超凡基金会人力资源的负责人——他们觉得只要把我推出去，就能随便招来美女研究员、学者。”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之前一直是在漂亮国东部生活，直到前段时间，我听说组织要在华国设立分部，就主动提出想要来安元市。” 许东强嗓音颤了一下问：“你回来是为了看我？” 听到这个问题，许北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散去，他严肃说： “不，我过来是为了保护你。” 第404章 投名状 谈话到这一步，事情的严肃性开始上升。 在很多人眼中，许北不够聪明，能力一般，是一个出色的花瓶。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在和他交流时，或因为魅力属性，或因为轻视，会不自主的泄露关键情报。 “……我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有人想要走私研发出来的手机进入市场，其中安元市，就是他们一个重要的走私突破口。” 这部手机虽然缺乏关键的进攻能力，但拥有它就相当于有了一整套的防弹盔甲、辅助团队，只要再搭配一把刀、一把枪，那在普通人当中妥妥能够横着走。 李修微微皱眉：“为什么选在安元市进行走私？” 许北解释说：“安元市距离魔都很近，不论出国还是在国内流通都很方便。 加上李修，你在这座城市，导致特事局外，没有其他超凡势力、妖魔，缺少竞争者，只要躲避特事局的追捕，就能放心的出售。” 许北对许东强说：“我是担心，如果这批手机真的被走私出去，安元市会因此混乱，而你会在混乱中受伤。我打听到了你的等阶……还挺弱的。” “呃——” 许东强面色一僵。 还挺弱的。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刀，刺入了许东强的心脏。 太扎心了。 许东强本想争辩说自己一点也不弱，可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李修，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许北继续说：“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以特事局的果断和行动力，反超凡基金会连同这家公司肯定会被定性……其实，我一直觉得，基金会的想法是好的，我不希望事情走向极端，基金会和特事局能有合作的可能。” 李修轻轻敲着桌子，以这部手机展露出来的效果，其实就算大范围在黑市流通，也仅仅是非常弱小的超凡失控事件，几名五阶的队员基本就能搞定。 关键就在于许北说的“定性”。 李修抬头看向许北，忽然开口问： “这部手机是基金会的样机，既然计划走私出去，公司里面肯定有内鬼。你心中有内鬼的人选吗？” “有的。” 许北打开抽屉，里面堆得全是零食、玩具、游戏机，以及各式各样，还没拆封的情书，看的李修眼皮直跳。 他扒开情书，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团皱皱巴巴的纸，许北把纸团拿出来、摊平，递给李修。 李修接过来一看： “亲爱的北，我实在是忍不住想你……” 许北凑过来，小声提醒说：“背面，我写在了背面。” 李修翻到了背面，看到了十几个名字，这些人分别隶属于多个部门，他们都或多或少与走私事件相关联。 李修收起记录着名单的纸张，笑着说：“太谢谢了，有了这个名单，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方便很多了，等下我们就会请后勤科人员把他们带走进行问询。” 许北舔了舔手指上的薯片渣子，直爽的笑着说：“那就再好不过了，等他们被带走，我也能安心在公司摸鱼打游戏了，不用担心某天特事局突然闯进来，把我按倒带走。”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但笑声，却没有最初那么爽朗，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修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有任何事情，你可以和许东强联系。” “当然。” 许北重新戴上面具，送三人来到电梯口。 临别前，许东强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问：“老爸，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吗？” 许北的脸被面具挡住，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微微摇头说：“在能力被消除前，我不打算回去，回去，也不过是把之前经历的事情再重复一遍罢了。” 几人笑着摆手道别，等电梯门关上，李修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三人一言不发的回到车上，李修再次拿出那张纸条，视线在上面记录的十几个人名字上一一扫过，最后透过后视镜和坐在驾驶席上的许东强对视了一眼。 “你的父亲……他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看似花瓶，单纯好骗，似乎还有点傻，但仔细想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他语言的引导下进行。 这十几人就是许北的投名状，另外，也是一种借刀杀人、排除异己的手段，甚至往深了想，背后可能还有反超凡基金会首领的首肯。 他们正处于快速扩张期，就像特事局不想在愚公计划期间发生超凡失控事件，反超凡基金会和守护科技，也不希望和特事局正面冲突—— 至少在他们完全发育起来之前。 许东强不是傻子，他听出了李修话里的意思，透过车窗，望着眼前大楼的顶层，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墙壁与父亲对视。 “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人，过去的他，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否则，也不会被我妈骗到手。” “人总归是会变的。” 李修打开车窗，把手中的纸张递出去，外面一名后勤科工作人员接过去，等下就会动手抓人。 车窗重新缓缓关闭，李修说：“既然局里没有打算对基金会动手，那对方的负责人是一个聪明人，总好过是一个会被轻易被下面人操控的傻子。” 许东强默默点头，过了许久说：“放心，我会盯着他，不让他干蠢事的，如果他真的要做蠢事……我会在他做成之前，把他抓出来。” 李修思考许北的说辞。 反超凡基金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研制出，能够让超凡者恢复普通人的办法。 按照力量源头学说，所有超凡者的力量都是来自于那唯一的神明，超凡者和神明之间互相共鸣，导致神明会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而神降四仪式就是加速苏醒进程的办法。 “假如真的能洗去全世界所有人的超凡能力，神明苏醒就失去了重要条件，所谓的四仪式也将彻底失去效果……从这点来说，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李修心中思考着，可转而他就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比起得到什么，人们更厌恶失去什么。 大多数人不会放弃觉醒的超凡力量，不说别人，李修就无法放弃，倒不是舍不得成为世界强者的力量，而是一旦他放弃了我即地狱的力量，苏妲己、项羽和诸葛亮就就会彻底消失。 他们不是李修的附庸，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小精灵。 他们是李修通过一次次试炼，通过心灵与心灵共鸣，彼此认可的朋友。 况且，核弹、氢弹研发过后，超凡者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武力。 没有哪个国家会同意把自己本国的最强武力废除掉。 思考了片刻，李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停止思考。 这种要动脑子的活，还是交给林科、苏小雅吧。 李修三人没有马上离开，在车辆中等待了十分钟，等后勤科反馈回来已经把名单上的人员全部抓捕，没有遇到反抗的消息后，许东强才缓缓发动车辆。 坐在后排，李修最后看了眼基金会大楼方向，轻声感叹：“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第405章 朝阳 类似反超凡基金会的事情，伴随神降四仪式的推进，在全球各地频繁发生。 虽然各个国家还在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只要是超凡者圈子里的人都清楚。 世道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而在这个混乱繁杂的世界中，最为受人瞩目的，还是在喜马拉雅山脉正在进行的愚公计划。 珠峰·愚公计划大本营。 步笙声漂浮在空中，俯视下方忙碌着的工作人员，一台台大型设备被搬运到这片寒冷的高原地带。 换成超凡觉醒前，这份搬运工作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数个月的时间。 然而，在空间系超凡者的协助下，将专业设备搬运到指定地点只用了不到三天。 其实，步笙声觉得这才是人类觉醒超凡力量的真正用途。 超凡力量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捷径，人类应该运用这份力量去探索星辰大海，而不是人与人之间彼此厮杀。 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即便没有超凡力量，从古至今，人类一直都做的很出色。 漂浮在空中沉思的步笙声感知到有人靠近，一回头，就瞧见乘风而来的李修，他的手中还端着两罐热腾腾的咖啡。 “步哥，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 李修把手中的一罐热咖啡递过去。 虽说以李修和步笙声的体魄，珠峰上的寒冷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但这就像在屋里吃火锅看窗外的落雪是一种享受一样，喝点热乎的东西，胃里总归能舒服一点。 步笙声说了一声谢谢，接过了热咖啡，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照理说，李修是没必要出现在珠峰附近，反正有五位三阶强者驻守，只要不出现特殊的变故，他可以在安元市舒舒服服的等到一切结束。 不过，就在今天下午，步笙声忽然给李修打了电话，说如果他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趟。 李修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情，步笙声却卖了一个关子，说等李修来了就知道了。 没办法，李修只好从家里出发，保持着两马赫不快不慢的速度，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从安元市飞到了珠峰。 抵达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这两罐咖啡就是他在出发前，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的，可以说这是全球最贵的空运咖啡了。 “步哥，你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李修的问题，步笙声拍了拍李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指着前方在夕阳下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珠峰问：“怎么样？” 望着眼前的珠峰，李修闻着风中的清冷味道，由衷说：“壮观、美丽，是不涉及任何人类污染，独属于这颗星球的美丽。” “是啊。” 步笙声喝了口热咖啡，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珠峰，夕阳落在它的身躯上，仿佛为珠峰披上了一层绯红纱裙。 “设备和相关工程系超凡者已经全部就位，现场正在进行最后的点检工作，当明天清晨第一缕晨光落下，愚公计划就会正式启动。” “这么快？” “全球最强大的五个势力，齐心协力去做一件事……不算快了，只能说按部就班罢了。” 李修点点头，问：“所以步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欣赏珠峰最后的风景。” “是，但不完全是。” 步笙声招招手，示意李修跟上来。 两人缓缓飞到珠峰最顶端，步笙声发动能力，混沌时代瞬间充盈四周，世界规则变得模糊不清。 步笙声轻声说：“凝固。” 一瞬间，山顶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步笙声自珠峰顶捧起雪。 李修不明白步笙声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最后一缕夕阳没入地面，自地平线的东方黑暗在迅速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了珠峰山顶。 但步笙声手中捧着的雪上，依旧有着一片绯红色的夕阳。 李修恍然明白过来—— 步笙声施展能力，将雪与夕阳固化了，永久保持在当前的状态！ 步笙声抬手虚空一握，凭空在制作出一个半透明的盒子，把雪和夕阳放在盒子里，递给李修。 “给我的？”李修问。 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 且不说步笙声把雪和阳光固化这种可怕到违背世界规则的能力，单说这份寓意就十分不简单。 这是珠峰见到最后一缕阳光的雪。 自明天起就不会有这样的一份雪出现，等再过一段时间珠峰彻底被从世界上抹去，这份礼物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的无价之宝。 步笙声微笑摇头说：“这可不是给你的，林依白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可以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 我已经把它固化了，就算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也能维持这种状态几百年的时间……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孩，你送她这个，她应该会很开心。” 虽然步笙声认为，一旦林依白完成灵魂升维进程，李修就应该杀了她，但这仅仅是他对于灵魂升维这件事的态度。 步笙声是一个纯粹的人，所以他很欣赏同样纯粹的林依白，更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老队长的影子。 他之所以会选择驻守珠峰，一方面是因为步笙声想要对死海复仇，另一方面也是他希望能解决心中的遗憾。 当初，步笙声才刚觉醒没多久，他还不够强大，还太弱小，导致老队长被抓，最终灵魂升维成为死海的疯子。 无数次，步笙声自同样的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痛恨那时的弱小。 现在他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这个问题。 步笙声想要保护李修和林依白之间的感情，这是他作为前辈的责任，也是他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 李修清晰感受到了步笙声传递过来的情绪，心中感动，低头看了眼半透明盒子里的雪与夕阳，说： “步哥，给它起个名字吧，我有预感，它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着名的艺术品。” “我很想引经据典，取一个足够风雅的名字，不过我没有这份天赋……” 步笙声犹豫半秒，说：“它诞生于珠峰最后一缕夕阳，自此之后，再无珠峰夕阳，但这份断绝的景色，却是为了人类能看到明日的朝阳。所以……就叫它‘朝阳’吧。” 凝固的最后一缕夕阳，是为了明日人类的朝阳。 李修想了想，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他点点头，自步笙声手中接过“朝阳”，说： “那我先替林依白谢谢步哥了。” 步笙声愕然问：“我是想，你以自己的名义去送，这样她肯定会更开心。” 李修笑着摇头：“不，这是步哥你的杰作，我不能抢走，而且，我也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他说着自兜里出去一个东西。 步笙声先是一愣，没明白是什么东西，但随着他超凡力场感知进去，瞳孔骤然紧缩。 “你打算把这个送给林依白，太危险了……不……” 步笙声惊愕渐渐消失，重新露出笑容：“这的确是最适合她的礼物了，你比我要用心的多。” 第406章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时间无声无息间走到了八月中旬。 夏天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尾声，但天气还是热的一塌糊涂，女孩子们还是露着大腿和手臂，青春洋溢的走在校园中。 李修和鸡哥坐在校园里，一人半根旺旺碎碎冰，也不顾脏就坐在台阶上，望着来来往往的新生学妹。 李修感叹说：“又是一年开学季啊。” 鸡哥回应：“是啊。” 李修回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学校会提前开学，这样一来，咱们也大三了。” “是啊。” “差不多要开始准备考证、英语，以及决定要不要考研的事情了。” “是啊。” 李修回头瞪着鸡哥，“你能不能别在看大腿了，我在这跟你探讨人生和职业规划呢。” 鸡哥被李修一语道破，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举手表示歉意说：“学妹学姐的风姿太过动人，情不自禁。” 李修指了指头顶的太阳，“别忘了，拉斐尔，可还在看着你呢。” 听到拉斐尔的名字，鸡哥面色一僵，不过，他的情绪已经比当初缓解了许多。 不是因为对拉斐尔的情感淡了，而是在时间的消化下，他学会了把情感压在心底。 鸡哥咬着棒冰说：“李修，你说要是世界上没有超凡力量该多好，没有那么多阴谋，也没有那么多的牺牲，我们都能平凡的生活在世上。” 李修想了想说：“就算没有超凡力量，阴谋和牺牲依旧会存在，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当然，你也可以说没有，因为我们作为市井小民，如果不是因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的确接触不到上层的阴谋诡计。而且。” 李修扭头看向鸡哥：“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你也不会结认识拉斐尔。” 鸡哥一边继续专注的看学姐学妹们的大腿，一边轻声叹息的说：“是啊，这就是因果之线的选择。” 李修看了眼时间，拍拍屁股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今天晚上是林依白二十岁的生日宴会。 原定的举办地点是在林家的庆京宅邸，不过考虑到林依白当前的身体状态，最终选择把宴会地点放在了安元市。 林家家主女儿的二十岁成人礼生日宴会，在全国上层圈子内都是值得重视的大事。 许多权贵富豪早在昨天就赶到了安元市，为今天的生日宴提前做了准备。 现在是五点多，晚宴是从六点半开始，算上路上堵车的时间，已经是有点赶了。 鸡哥有点犹豫，他双手虚空拨弄因果之线，说：“等下舞蹈系会结束体育课，一群辣妹会从这里经过……要不我们再看五分钟。” 李修眯起眼看向鸡哥，正要义正言辞的拒绝，鸡哥又从包里掏出两根巧乐紫雪糕，将其中一根递给李修。 李修诧异的望着他：“你有雪糕，我们干嘛之前还吃棒棒冰。” 鸡哥嘿嘿笑着说：“这不是留着现在用的嘛。” 李修无奈摇头，强大神秘的因果之线，竟然被鸡哥用在这种地方。 面对雪糕的收买，李修只好撕开雪糕包装，重新坐在台阶上。 果然大约五分钟后，一群漂亮的女孩自体育馆的方向走出来。 舞蹈系的女孩本来就身材窈窕，在穿着打扮上要比一般的女大学生更为成熟。 她们穿着瑜伽裤和健身背心，虽说穿着外套，但因为刚运动完，大多没有系上扣子，完美的腰腹部和乳沟暴露在空气中，吸引了一大票男大学生的视线。 李修坐在台阶上，发现这里竟然是最好的观看角度，他对鸡哥问：“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 鸡哥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专注欣赏。 李修和鸡哥在看女孩们，女孩们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忽然，其中有两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小跑着走了过来，丝毫不扭捏，大方笑着对李修说： “学长，我觉得你很好看，能和你加个威信吗？” 李修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吗？” 两位女孩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花枝招展的笑着说：“当然啦，就是学长你。” 超凡者本身就与普通人会有气质上的些许差别，而随着每次晋升，李修的肉体、精神、灵魂不断被强化，他的外貌和气质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虽说和天生魅惑的许北比不了，但被强化过的身躯体魄加上三阶强者无声无息透露的气质，在普通人当中李修已经能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了。 咳咳……不是说鸡哥真的是鸡。 对面的女孩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个人威信名片，等待李修扫一扫。 望着近在咫尺的可爱青春面容，李修回过神，歉意的笑了笑，说：“谢谢，不过我有女朋友了，要是加了别的漂亮女孩，她肯定会生气的揍我的。” 两个女孩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尴尬，连说抱歉，李修站起来也一个劲的说感谢。 就这样，三个人说了几轮车轱辘话后，尴尬消失，互相望着洒脱的笑了笑后，挥手道别。 等两个女孩走远，李修回头看向咬着牙的鸡哥，说：“走吧，美女也看了，该去吃席了吧，林依白都催了。” 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是林依白发来的信息，问李修什么时候到，她去门口接他。 瞧见那条信息，鸡哥牙齿咬得更紧了。 “李修，我恨呐，为啥我不是超凡者，明明最初咱俩是差不多英俊，就是因为你成为了超凡者，这才比我帅了这么一点。” 李修摇摇头，拎起被太阳晒糊涂的鸡哥走向学校大门的方向。 外面一辆特事局的车辆正在等着他们，车门打开，苏小雅坐在驾驶席。 李修坐在副驾驶席，鸡哥知趣的坐到了后排，划开手机，看着屏幕上拉斐尔的照片发呆。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李修系上安全带——虽说就是半挂货车全速撞在他身上，被撞碎的也是车头，但李修还是习惯性的遵守交通规则——这时苏小雅递过来一杯奶茶。 “谢谢。”李修说。 “不用道谢。” 苏小雅轻声说，她微微歪头看着李修，粉润的嘴唇翘起，说：“这是因为你很乖，给你的奖励。” 很乖？奖励？ 李修愣了一下，转而就想起刚刚拒绝两个女孩要威信的事情。 李修和苏小雅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坐在后排的鸡哥，嘴唇微微抽动，低声嘟囔：“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苏小雅捂嘴笑了笑，踩下油门，发动了汽车。 第407章 吃席 在苏小雅精湛的车技下，他们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顺利从安元大学开到了生日宴会举行的酒店。 停车场内停着一排排的豪车，特事局的这辆黑色大众轿车，在其中显得就格外扎眼。 恰好这时，几辆超跑伴随轰鸣驶来，抢先占了苏小雅看中的停车位。 六个年轻人说说笑笑从车上下来，他们一张口就是满嘴的英文，看样子似乎是留学海归。 这栋酒店就是林家的，为了给林依白庆生，酒店今日停止对外营业，所以，能够出现在酒店停车场的人都是在参加林依白成人礼晚宴的。 六个年轻人，四男两女，女人清一色小短裙，其中一人还刻意做了美黑，把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加上大浓妆，特别有欧美风的感觉。 但限于自身颜值和身材，如果论欧美风，她们比杨茉莉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四个男人似乎平时都有健身的习惯，胸大肌高高隆起，手臂粗壮，看起来格外健硕有力。 六人看了眼李修三人乘坐的车辆，视线又在他们朴素的衣服上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浓浓的轻视和嘲弄。 可当他们看到苏小雅的样貌时，四个男人都不由的呼吸加快，其中一人就要过来索要联系方式。 忽然，那个美黑女人拉住了他，指了指特事局车辆的牌照，小声用英文嘀咕了什么。 他们以为声音压的足够低了，可别说是悄悄话，以李修的听力，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听到那几个人的心跳、血液流动以及骨骼摩擦声。 因为他们说的是英文，在没服用翻译药剂的情况下，李修听到了，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有一个词他是听懂了: “freak！” 怪胎！ “我特么——” 他们如果说李修，李修无所谓，笑笑就过去了。 但是说苏小雅和鸡哥是怪胎？ 这要是再不动手教训一顿，让正义联盟、王权教派、死海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李修？ 李修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动手。 这时苏小雅拉住了他，表情古怪的问：“你打算做什么？” 李修指着对面六人说：“男人，脱了裤子揍屁股，女人就把他们妆都给卸了。他们说你是‘怪胎’总得教训一顿吧。” 苏小雅拍了拍胸口，作出放心的表情说：“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们拆胳膊卸腿了。” “只是嘴巴不干净罢了，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苏小雅捂嘴浅笑，她抓着李修的胳膊，示意没必要动手，她说：“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出于自卑心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扭曲的自尊心。而且——” 苏小雅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佩戴着的“弱智眼镜”，上面配套的摄像头把对面六人的样貌拍摄了下来。 她继续说：“他们在国内有吸毒、聚众淫乱、超速飙车……在国外似乎还与境外的反动势力接触，等今天的晚宴结束后，他们就会被送去踩缝纫机了。” 李修和鸡哥对视一眼，同时心里想： 原来真正的恶魔在这呢。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把国外养成的恶习带回到了国内，怪不得别人。 在知晓了他们的结局后，再与他们嘲讽的眼神对视，李修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了，甚至还主动把电梯让给了他们，让他们先一批上去。 电梯门关上前，李修怜悯的说：“等下想吃什么多吃点吧。” 对面六人一脸懵，不明白李修在说什么。 等李修、苏小雅、鸡哥三人来到了晚宴现场，已经快六点钟，李修找到座位，给林依白发了信息，告诉她，他们已经到了。 此时，林依白鼓着脸颊，一脸不开心的坐在后台化妆。 她想早点出去和特事局的朋友们见面，而不是坐在椅子上，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四个化妆师围着打扮。 四位化妆师一边化妆，一边惊叹于林依白的容貌。 她们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完美的女人，不论是样貌、身材都是最顶尖的，加上多年征战在超凡失控事件一线，使得她拥有寻常女孩没有英气，以及灵魂升维后的超然气质。 “林小姐，您要是选择去当明星，肯定能成为全国，不，全球最当红的女星！” 一名化妆师忍不住称赞说。 林依白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左右看了看，粗线条的她实在是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脸涂抹的更白了，眉眼画了几笔，头发上多了点装饰罢了。 她扯了扯雍容华贵的长裙，瘫在椅子上无奈叹息，觉得还是局里的战斗制服穿起来更舒服。 不过，林依白知晓自己作为林家的女儿，必须要承担一些责任。 今天不仅是她的成人礼，更是林家与一些重要的家族、财团交涉的场合。 林家对林依白已经足够放纵，家人不会干涉她的情感，不会影响她的职业选择，放任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在任何时候都愿意做林依白的后盾。 那相对应的，林依白也会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即便这种事情……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想道：“即便这种事情没有丝毫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林依白更希望能找个大排档，朋友和家人们能快快乐乐的聚在一起吃肉喝酒，而不是叫了一群陌生人，摆着假笑和他们一一道谢。 另一名化妆师为林依白戴上了珍珠项链，项链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但是再璀璨的光，在林依白佩戴下都显得那么黯淡，她才是真正的主角。 那名化妆师轻声感叹说：“以林小姐的容貌，古时的貂蝉西施也不过如此了，真不知道今后哪个男人会这么幸运，能得到林小姐的青睐。” 旁人附和说：“这还不是看林小姐的心意。” 在他们看来，以林家的财力、势力，以林依白的容貌，全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份摆在面前一步登天的魅力。 林依白小声说：“要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透过镜子，她看向窗外的夕阳，忍不住想：“这个时候李修在干什么呢？” 这时候李修…… 正在外面和鸡哥认真的吃席。 第408章 是依白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种高端晚宴，自然不可能弄得像普通人家结婚一样，主角不上场就不上菜，台下的宾客就得饿着肚子。 林家走的是中式风格，宴会厅的整体风格主基调以红色、金黄色的为主，看起来就像是来到了大唐盛世的皇宫，雍容华贵，充满了穿越感。 不仅是布置风格，就连菜肴的设计、摆盘都充满了浓浓的传统风格。 李修和鸡哥哪见过这种场景，简直有种逛华国版环球影城的感觉，时不时的拍照，因为说了晚上吃席，他们俩中午吃的都不多，拍完照就携手来到了自助区。 李修一过来，嚯，全是熟人。 许东强和杨茉莉正在挑选糕点，雷龙（一队很少出现的重炮手）拿了两瓶清酒和黄酒倒在杯里小口品尝，杨杰（二队队长）保持着狙击手的冷酷姿态，站在角落抽着烟。 甚至李修还瞧见了已经退队的纪波阳。 当初他为了结婚，选择了退出特事局，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他们瞧见李修过来，纷纷热情打着招呼，把觉得味道不错的端过来给让李修拿回去。 纪波阳还非常正式的从包里拿出一份婚礼请帖递给李修。 婚礼时间就在一个月之后。 李修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拒绝，两只手拿不动了，就操纵地狱丝线飞舞在四周帮忙一起端着盘子。 特事局一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但另一边的富豪权贵们就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少数和李修在庆京林家老太寿宴上打过照面的富豪外，大多数人对特事局的人呈现冷漠态度。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普通人在面对超凡者时，不自觉的会感到压力。 在场的富豪权贵都是在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愿因为所谓的“超凡力量”就低人一等。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愚公计划”。 不仅是因为反超凡基金会旁敲侧击的煽风点火，不少人对摧毁珠峰这件事感到震惊和反对。 富士山、黄石公园以及现在的珠峰，接连被摧毁的世界奇观，再想到之前的卡尔诗灾难、美尼斯漆黑烈日…… 一件件事情使得普通人与超凡者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国内因为舆论控制得当，民众的大部分情绪还是压抑状态，但在海外类似“怪胎”、“杀人魔”之类的称呼已经被冠以在超凡者头上。 即便他们知晓特事局是隶属于官方的超凡者组织，可不是说超凡者有什么“能力正负值”吗？ 当能力正负值为负数时，就有内心异化，成为妖魔的可能。 “看，那个就是所谓的‘英雄’，据说能力正负值是负的七百多，谁知道在那副皮囊下是不是藏着一头妖魔。” “我觉得多半是有问题，要不然他怎么还是临时工，至今没有转正呢？如果他真的那么重要，早就升到特事局的高层了——嘘！那个怪物看过来了！” 注意到李修投过来的视线，他们赶紧捂住了嘴，似乎是生怕李修通过口型判断他们的对话。 两个中年富豪胆战心惊的和李修对视，忽然，李修摆出一个凶狠的表情，顿时就吓得两个富豪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修无奈笑了笑。 不知不觉，他竟然成为了能让成年人谈之色变，小孩闻之止啼的存在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理智思维，有钱人也不例外，毕竟财富这种东西，比起脑子，更需要的是运气。” 林科说着坐在了李修对面，拿起一个糕点塞进嘴里。 他环顾四周，见林家大少看过来，所有人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可当看到坐在对面的李修，又大部分扭过头，只有少数人投过来好奇的视线。 当然，其中还有几个相熟的面孔。 上次和李修一起前往东京的钟慈等人，作为权贵二代今天也来了，不久前他们过来和李修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 “你看，有脑子和没脑子的人，这就分辨出来了。” 自豪门出身的林科从小就见惯了这种事情。 “从小父亲就告诉我，要容忍世界上存在傻子，就是因为傻子们，尤其是有钱的傻子们存在，我们才能更为方便的赚钱。” 李修被林科的话逗乐了，两人轻轻碰杯，把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随后，靠在椅子上，侧过头望着自助区吵吵闹闹的特事局一众人，说：“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视线，只要大家还能开心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林科笑着说：“这话说的……你比我看起来更像是队长了。” 李修笑着没有接茬。 自家妹妹的成人礼，林科这个做哥哥自然有一堆事情要做忙，他之所以过来是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对。 虽说以李修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置气，但林科作为宴会主人，肯定要出面安慰，况且…… 旁边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苏小雅可是一位“小气”的主。 林科可不想等宴会结束后，迎接这些富豪权贵的不是他们自家的商务车，而是一辆辆等待在门口的警车。 那画面未免太美。 毕竟到了这些富豪权贵的身份地位，谁身上能保证百分之一百干净，谁没有一点污点？ 只要苏小雅想，她能把在场超过半数的人送进去。 要是真发生这种事，今后林家举办的宴会估计没人敢参加了。 林科临走前，郑重朝苏小雅双手合十，祈求她高抬贵手。 对此，苏小雅只是捂嘴浅笑，笑容可爱温婉，就像是一个乖乖的女大学生。 就在这时，屋内的灯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林父走上台开始致辞，伴随简短的致辞后，灯光全部聚焦到舞台的正中央。 身穿华服，宛若盛唐时期公主的林依白缓缓走出，一束追光灯如同自神域降临的圣光，打在她身上，又把她照的如同要乘风而去的仙子。 “真美啊。” 李修心中想。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这并非他内心的声音，而是出现在耳边。 他侧过头，不知何时，苏小雅趴在椅子上，凑到了他的耳畔。 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 温润的嘴唇呼出的空气落在李修的耳中。 有点痒，有点润。 恰好这时，走在舞台上的林依白也看到了李修，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真挚的笑容。 苏小雅明亮的眼眸望着李修，凑过来，小声问：“是依白好看，还是我好看。” 第409章 那两个我都喜欢，能都要吗？ “是依白漂亮，还是我漂亮？” 耳畔温柔可人的话语，落在李修耳中，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李修：危！ 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苏小雅噗嗤笑出来，用力揉了揉李修的头发，小声说：“今天就放过你哦。” 她抬起头，望着妆容精致，衣着雍容华贵的林依白，轻声细语说：“今夜，小依白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不过。” 苏小雅自桌上拿起纪波阳的婚礼请帖，双手抓住，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这份请帖可以带一名女伴参加，我很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说着自桌子上拿起一颗葡萄，送到李修嘴边。 李修下意识的张开嘴。 见李修张嘴吃下，她微微歪着头，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葡萄的水润甜蜜在口腔内炸开，但看着苏小雅的笑容，李修一时间不知道是哪个要更甜一些。 苏小雅说完这段话就站了起来，去找特事局的其他人聊天，没有继续逼迫李修要他一定给出答案。 李修看着桌上的请帖，无奈轻轻叹息说：“老纪啊，你是结婚幸福快乐了，却给我丢了一个难题啊！” 郑重把请帖收起来，李修决定暂时把这个难题放下，今天先认真欣赏林依白的成人礼。 古代的华国，未出嫁的女子最晚到了二十岁要进行笄礼。 简单来说就是，在进行成人礼之前的女孩发型比较可爱随意，在进行成人礼(也就是笄礼)之后，女孩的母亲会用笄，即簪子，把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头顶。 代表女孩成为女人，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散漫，性格要变得端庄秀丽。 当林依白的母亲亲手为女儿佩戴上翡翠镶金簪子后，就寓意着林依白彻底摆脱了孩子的身份，长大成人。 林母眼含泪水，与女儿拥抱在一起。 坐在台下的李修不自主的鼓掌，不论贫穷还是富有，父母对儿女成长的那种喜悦又不舍的复杂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传统中式成人礼的仪式搭配现场在金钱的作用下，精致到极点的舞台搭建，可以说呈现出了绝对的视觉盛宴。 等成人礼的环节结束后，就进入到了自由交流环节，来自五湖四海的权贵富豪们聚在一起，彼此交流，而作为主角的林家，自然是其中的核心。 不过，有趣的是，林父被富豪权贵们拉着谈话，今夜真正的主角，林依白却早已换了一身更为贴身的长裙，和富豪们口中的“怪胎”混在了一起。 “依白，二十岁生日快乐！” 杨茉莉和许东强一起递过来一个长长的木匣子。 杨茉莉介绍说：“我和东强特地找武器大师定做的刀鞘，内部绘制了符文，你的拔刀速度会比平日提高7%~12%左右。” “哇！谢谢！我能拆开吗？” “当然。” 林依白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个黑色金属刀鞘，放在普通人手中会比较沉重，在超凡者手里就刚刚好的重量。 今天是生日，林依白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着月华刀，就从桌上拿了把餐刀。 当她握住刀时，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发生了变化，凛冽与超然的感觉出现，林依白把餐刀插入刀鞘，尝试拔出，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刀鞘内部的推力。 “茉莉姐，太爱你啦！” 杨茉莉被林依白灿烂的笑容感染到，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喜欢就好。” 杨茉莉和许东强开了一个头后，其他人也纷纷动了起来，各自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因为都是特事局的人，带过来的礼物大多和工作相关，要么是禁忌物品，要么是私人订制的武器装备。 当然，也有功勋值不是那么充足的，比较朴实的送了女孩子喜欢的香水、化妆品。 不论礼物贵重与否，林依白都笑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又是一名后勤科的女人送上了一支口红。 她性格比较内向，面对今夜璀璨夺目的林依白，她表现的有点害羞、紧张。 林依白看出了后勤科女孩的紧张，双手接过礼物，正要说点什么，安抚她的情绪。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大腹便便、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带领一群人走过来，笑眯眯的说： “依白侄女，礼物分贵贱，但心意不分。今天来为了庆祝生日的就是朋友，不过，你人缘好，朋友太多了，这些东西……” 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指了指摆在桌上，刚才特事局同僚们送的礼物。 “这些东西交给服务员收好就行，你可是今天的主角，要是什么礼物都一件件亲手接过、道谢，那还不得累出好歹来。你看，你赵叔我多心疼你。” 这位赵叔，全名是赵天宝。 在商业圈子中，只要走到一定高度，必然绕不开两个家族。 北方就是林家，南方就是赵天宝，赵家。 林家和赵家的特点又各不相同。 因为林家位于首都，所以在政治方面，会更占优势。 占据了南方沿海富饶区域的赵家，则在整体资本实力上，更为强大。 由于林科年轻时从军，后来又参加了特事局，在赵天宝看来干得都是脑袋别腰带上的活计，没准哪天就没了。 这样一来，林家的产业，就全落到林依白的身上了。 赵天宝一合计，这不就妥了！ 他恰好有一个儿子啊！ 虽说这个儿子长相随他，不怎么能入眼，脑子也不大聪明，可是他赵家有钱啊！ 林家、赵家门当户对，或者说全国找不到第二家门当户对的家族了。 林依白要是能嫁给他儿子，那等林科死，啊不，是牺牲了，那林家的产业，不就也归他赵家了？ 所以，从几年前开始，赵天宝就想尽了办法撮合林依白和自家傻儿子。 在过去，林家始终以孩子还小为借口，一直拖着。 今天二十岁的生日，连成人礼都办了，总不能再说林依白小了吧？ 老赵还是第一次帮儿子追女人，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追女人无非就三个字： 砸钱嘛！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赵天宝拉着儿子大步走过来，后面跟着一帮权贵富豪，他蔑视的看了眼桌上的礼物，鼻孔里发出一声“呵！”。 赵天宝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儿子，来，给依白介绍一下，你为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啊？” 老赵傻憨憨的儿子正呆呆望着林依白和苏小雅，被父亲拍在肩膀上，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对自家父亲小声说： “爸，那两个我都喜欢，能都要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只有李修笑了。 地狱之门轰然落下。 第410章 生日礼物 地狱之门出现。 热闹的宴会大厅瞬间就冷下来，宾客们感受到了天塌下来般的沉重压力。 这还是李修没有完全爆发力量，只是因为情绪波动，对力量的把控出现了细微的失控。 若是三阶的超凡力场完全爆发，这座宴会厅，连同整栋大楼都在瞬间会成为废墟。 李修和善的笑着，对赵天宝儿子说：“小哥，你再说一遍？” 赵天宝的傻儿子哪见过这一幕，吓得缩在自家老爹后面瑟瑟发抖。 “李哥！李哥！冷静啊！” 许东强赶紧搂住李修，他小声说：“李哥，你要想搞他，等宴会结束了，咱们偷偷办了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啊！” 之前那两位偷偷谈论李修的富豪，见到这一幕吓得面无血色，不住的拍打着大腿说：“完了！完了！那个临时工要变异成妖魔了！” 自诩富可敌国的赵天宝身上自然有能够隔绝超凡力场的禁忌物品，那是一枚他高价从天竺收的佛像，据说能万法不侵身，保证佩戴者的绝对安全。 但面对李修泄露出来的“微弱”力量，那所谓“万法不侵身”的宝物就干脆利落的碎裂了。 赵天宝之前不明白所谓的“第九英雄”是什么意思，没把李修放在眼里。 现在他依旧不懂。 不过，不懂，不代表他不明白一件事。 就是在这个距离，李修想杀他，不会比杀一只鸡难。 鸡哥：？？？ 越是有钱人越是惜命，要是李修真一怒之下，给赵天宝来一个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他一辈子积攒的财富可就成一场空了！ 赵天宝心中顿时慌乱，他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的后脑勺上，训斥说： “社交的礼仪不知道吗？稍微喝点酒就乱说话，这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家族产业交给你！” 赵天宝转过来对林依白，赔笑说：“依白啊，今天叔叔和哥哥都是过来为你庆祝生日的，你和你的朋友应该不会因为一两句说错的话生气吧？” 林依白在面对特事局一众人时，脸上始终挂着可爱的笑容，可在面对赵天宝父子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以一种平静且淡漠的表情说：“不会的，赵叔叔，就像您说的，您的心意我领了，谢谢您参加我的生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继续和我的朋友们谈话了。” 神态淡漠的林依白充满了冰山美人的距离感，或者说这才是林依白作为林家次女该有的姿态。 她只有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才会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 今天是林依白的生日宴会，她是今天的主角，主角发话了，李修自然不会过多坚持，收回了地狱之门。 只不过在收回前，他留下了一根地狱丝线，缠绕在赵天宝儿子的脚踝上。 这一缕地狱丝线不会伤害他，只不过其中蕴含的超凡力场会让他做一两天噩梦，精神萎靡两三天，算是稍稍予以惩戒。 危机解除，赵天宝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为了今天可是精心准备了许久。 一招手，早就做好准备的服务员抬着一个个盘子走过来。 托盘上各自摆放精致的礼物，有首饰，有字画，还有刀剑，最大的东西盖着绸布，需要四个人一起抬。 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礼物被拿上来，赵天宝觉得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节奏，他介绍说： “依白侄女，这是叔叔为你准备的礼物。” 他拿起一件蓝宝石项链，说：“亚洲的蓝美女，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和最昂贵的蓝色蓝宝石，伊丽莎白女王在1937年加冕当天收到的就是这颗蓝宝石。” 曾经拍卖价800万美刀。 赵天宝又拿起一把刀：“拿破仑波拿巴黄金镶嵌军刀，拿破仑波拿巴在1800年期间真正使用过的军刀，禁忌物品，承载了拿破仑波拿巴及其家族的历史传承。” 曾经拍卖价660万美刀。 他有介绍了字画、瓷器、手表，一件比一件昂贵，虽说在场的都是富豪中的富豪，但很多东西不是靠钱能买到的。 比如那把军刀，07年的拍卖价是660万，可那是07年，这么多年通货膨胀都多少倍了。 而且想要将它从原主人手中买出来，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赵天宝是打听到林依白手中有月华刀和杀死小森龙平缴获童子切安纲。 考虑到林依白不缺东方式的刀剑，所以赵天宝特地买来了西式风格的军刀。 虽说其中蕴含着不少的算计，但这份为了儿子的用心是真的。 听着身边人的惊呼，以及所有转过来的目光，赵天宝心中十分骄傲，觉得被之前被李修压制的气势重新夺了回来。 他走到最后被盖住的绸布面前，说：“依白侄女，这是叔叔为你准备的最大礼物！” 他一把掀开，宾客们发出惊呼。 在绸布下面的，竟是一头被关在笼子中的猎犬，仔细看它的眼睛和背后的翅膀就知道，这是一头妖魔！ 那个绸布有遮掩超凡力场的效果，所以在绸布掀开前，没人发现笼子中有一头妖魔。 然而，与其他妖魔不同，换成普通妖魔，见到这么多的活人，早就激动的流口水，或者疯狂的撞击笼子。 可这条猎犬妖魔就是静静的趴在笼子中。 赵天宝微笑说：“这是一头经过心灵改造的猎犬妖魔，等阶是五阶下巅峰。” 他拿出一本词典，“只要记住掌控它的特殊词组，就能操控它做任何事情！” 一头忠心耿耿的五阶巅峰猎犬，这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战力。 这还没完。 赵天宝继续说：“它的超凡能力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命转移。只要主人还是四阶，当主人面对生命危险时，它就能将自身生命力转移给主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宾客们，就连特事局的一众人都严肃了起来。 一头五阶巅峰战力的猎犬妖魔，说强大也强大，不过说弱小……其实在真正的高端战场并没有多少作用。 但是转移生命力这个能力太珍贵了！ 对于整日生死相伴的特事局成员来说，关键时刻，如果用的好了，这条狗能救一条命！ 赵天宝十分享受众人的目光，笑眯眯的说：“依白侄女，你冰雪聪明，叔叔的想法，你肯定也清楚。只要你答应叔叔愿意和我儿子尝试交往，比这些更好、更珍贵的礼物，叔叔都能给你弄来！” 说罢，他有看向桌上特事局一行人送的礼物，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再次嗤笑一声说：“至于这种‘礼物’，呵呵……” “这种礼物怎么了？” 李修打断了赵天宝的嘲讽技能。 赵天宝摸了摸胡子，微微扬起下巴：“这种礼物没什么，心意是相同的，不过价值嘛？呵呵……” 李修点点头：“比珍贵是吗？” 他自背包中拿出“朝阳”，轻轻放在桌上，宾客们顿时被它散发的暖暖阳光所吸引。 李修高声说：“人类，不，这颗星球历史中，珠峰最后被夕阳照射的雪。它，代表了人类的历史。” “比珍贵，你这东西，比得过它？” 第411章 黄金？ 朝阳。 这件礼物中蕴含的故事太过复杂沉重。 在场的富豪权贵们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知情权，他们知道愚公计划诞生的原因，更清楚这份背后的无奈。 这是人类为了阻止神明降临，不得不做出的残忍决定。 在这份残忍悲壮决定下，这个名为“朝阳”的礼物，就象征着人类最大的希望。 和朝阳比起来，赵天宝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成为了不值一提的胭脂俗粉。 赵天宝嘴角微微抽动，作为国内金字塔顶端的商人，他做不到否定朝阳的价值。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件真正的无价之宝。 但赵天宝好歹是老江湖，摸了摸两撇胡子，很快就琢磨出了应对说辞： “你这礼物称得上是艺术品，放在百年后，甚至能称得上是人类历史的瑰宝，但是啊，小伙子──” 赵天宝拍了拍装有猎犬妖魔的笼子，说：“你这是百年后的瑰宝，而我这个，可是能时时刻刻保护依白的生命。” 没错，“朝阳”没有任何的实用价值，它除了供人欣赏，品味其中蕴含的沉重历史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赵天宝送的礼物，不论是拿破仑军刀，还是猎犬妖魔都极具实用价值，能够大大提升林依白的战斗力。 赵天宝以此为切入点，朝阳的确比不过。 它的价值全部体现在了背后的象征意义上。 但这其实是有一点耍无赖的说法。 明明一开始是赵天宝主动提出了“价值论”，发现比不过后，又转而提出“实用论”。 这种仿佛市井小民般耍无赖的做法，也就是碍于赵天宝的财力和地位，换成别人，可能早就被轰出宴会大厅了。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李修脸上，期待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赵天宝同样盯着李修，他早就暗中打听到林依白似乎心有所属，对李修萌生了情愫，只不过一直没有确定关系。 李修的背景老赵调查清楚了。 穷小子出身，父母失踪，唯一的优势就是仗着觉醒的超凡力量出色，恰逢国家需要推出模范人物，就给他冠以“英雄”的名号。 林依白是小姑娘嘛，年轻的时候总归会对英雄、强者报以不切实际的幻象，但只要让她真正领略过现实的好，就明白所谓的“英雄”只是一句口号罢了。 所以，赵天宝看来，想要把自家不成器的傻儿子推销出去，今天就必须压李修一头！ “拿破仑军刀是一把四阶高段的禁忌物品，猎犬妖魔等阶只是五阶巅峰，但能力优秀，除非李修还能拿出和‘朝阳’一个价值的禁忌物品，否则，比拼礼物实用价值的话，肯定是我赢了！” 所有的目光和压力转移到李修身上，尤其是特事局的一众人，很希望李修能拿出一件高等阶的禁忌物品，狠狠的打赵天宝的肥脸！ 许东强凑过来，手中握着一个东西，悄悄递给李修，说：“李哥，我这有一个四阶巅峰的防护系禁忌物品，是反超凡基金会的东西，我爸前两天偷摸带出来给我的，你拿去用，就当礼物送给依白了！” 四阶巅峰，还是最有用的防护系能力，可以说已经算是极为稀有了，价值上肯定要比赵天宝的军刀要高，不过，加上猎犬妖魔就不好说了，毕竟它的能力同样十分优秀。 李修笑着摆摆手。 许东强已经送过礼物了，哪有再送一个的道理，何况这是他父亲偷偷从公司里薅羊毛薅出来。 这种东西在大庭广众下送人，不是把许北往火坑里推吗？ 最重要的一点。 李修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给林依白的生日礼物。 他自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到林依白面前。 杨茉莉捂住嘴，双眼不由瞪大。 许东强倒吸一口冷气。 林科眼皮直跳，双拳忍不住紧握。 所有人心中不由萌生出一个想法：“这种盒子，难道是……戒指？！” 林依白双手接过盒子。 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论李修送她什么东西，她都会感到开心。 她接过小盒子，缓缓打开。 赵天宝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盒子内是一枚拇指大小，纯金色，方方正正的金属。 不是戒指，不是首饰，没有超凡力场波动，似乎也不是禁忌物品，看起来就像是一块从金店买出来的金锭。 “就这？” 赵天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穷小子就是穷小子。 一块金子就当成了宝贝，就这么一小块金子，可能还不到五十克。 别说和拿破仑军刀、猎犬妖魔比，就是那枚蓝宝石随意刮下来一点碎屑，都要比这块金子贵！ 赵天宝简直有点哭笑不得，甚至觉得李修有点可怜，就这么个破东西，拿着当压轴的宝贝，平时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啊。 赵天宝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后面的跟班们也纷纷指着李修，哄堂大笑。 反观特事局一众人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了。 他们不喜欢这群人的嘲笑，更不明白以李修的功勋值，为什么会拿出这么一份平庸到俗气的礼物。 许东强忍不住摘下墨镜，小声说：“李哥，你这一定是有什么深意的吧，对吧……” 只有林依白依旧眼中含笑，拿起那枚方方正正的黄金，放在掌心，对李修说： “这块黄金我会好好保留的，以后留着打金戒指、手镯和耳环。” 李修哑然失笑，说：“就这么点，打出来的手镯那不成一根线了，而且谁告诉你，它是黄金的——” 李修指了指她掌心内的“黄金”。 “激发你的能力，往里注入一点超凡力场试试。” 对于李修的话，林依白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直接言听计从。 她乖巧的启动了金属狂潮能力。 在四阶巅峰的能力激发下，会场内外的所有金属物品似乎活了过来，纷纷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回应金属狂潮的力量。 就在这时，赵天宝忽然注意到，放在林依白掌心的黄金，如同烈日下的积雪—— 迅速的融化。 第412章 有我在 “黄金”正在迅速的融化！ 伴随它的消融，一道诡谲、尖锐、令人战栗的超凡力场波动释放出来。 现场的普通人宾客们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血液倒流，纷纷捂住了胸口。 特事局的超凡者们比普通人宾客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自身拥有能力，他们对这诡异的超凡力场感知更为敏锐，自融化黄金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给他们一种面对猎食者的既视感。 如果闭上眼睛，仔细感知，就会产生一种在面对与人类一模一样的怪物的感觉。 浓浓的恐怖谷效应伴随超凡力场向外释放，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直到此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这种程度的力量……是三阶！” “这是三阶禁忌物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算再不了解超凡领域常识的人，只要还在上网，就会因为各种渠道耳濡目染，知晓超凡者之间的等阶。 三阶是一道分水岭。 三阶以下，还能靠超凡者人数、军队又或是超常规武器来对抗。 但只要达到三阶，寻常人类世界的所有武器全都失效。 能对抗三阶的，只有三阶。 而三阶的禁忌物品，尤其是战斗类禁忌物品，往往会成为一个国度的镇国至宝。 最着名的三阶宝物就是属于美尼斯的阿努比斯权杖，搭配适合的使用者，能强行将一名四阶巅峰的战力拔高到三阶。 三阶禁忌物品和三阶的强者一样，全世界都是有数的，联想到李修前段时间在东京击溃了强森，林科最先反应过来。 “这是强森的纳米机械人？！” 名称：纳米机械人（或机械装甲） 等阶：三阶中段 介绍：诞生于正义联盟一次失败的实验，实验室及周边五座小镇，近二十万人被纳米机器人吞噬。 自此它诞生了自我意识，后被强森镇压后，吸纳进入身体中。 消耗纳米机器人内吞噬的生命力，能够大幅度提升使用者的各项能力，并且在生命力完全消耗前，使用者无法被杀死的，所有的攻击都会被纳米机械人所吸收。 这是真正的战斗系三阶禁忌物品，拥有纳米机械人的强森和被夺走的强森，完全是两个水平，战力差距至少相差了20%-30%！ 而且…… 强森只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并不能百分百的发挥出纳米机械人的真正力量。 但林依白的金属狂潮可以！ 全世界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适合纳米机械人的能力者。 这是一份当之无愧的最珍贵、最适合的礼物！ 比寓意，朝阳碾压。 比实用性和价值，纳米机械人碾压。 赵天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从始至终，不论李修还是林依白都没有把赵天宝拿出来的礼物当一回事，若不是赵天宝的嘴脸过于嚣张可恶，以李修的性格也不愿意大张旗鼓的炫耀。 望着纳米机械人缓缓融化，在林依白手指间不断游走，李修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感叹生不逢时，要是能出生在‘钢铁侠’的年代，绝对能成为一代强者吗？” “现在不用感叹了，你就是这个时代的钢铁侠。” 林依白没想到过去自己随口吐槽的话，会被李修记住，她更没想到当初李修击败强森，索要纳米机械人是为了她。 她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扑上去给李修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今天爸爸妈妈都在，还有这么多的客人—— 顾忌的想法还没在脑中闪过，回过神时，林依白已经张开双臂，给了李修一个用力的拥抱，似乎要像纳米机械人一样融化在他的怀抱中。 “好好好！” 吃了一嘴狗粮的赵天宝，愤愤的拉着傻儿子走了。 林家和赵家是同等级的世家，他不敢留下什么狠话，不过今后，他的商业策略必然会发生一系列变化。 不把今天的这口恶气出了，他就不姓赵。 在众人的注视中，粗线条的林依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松开了李修，扭头看着赵天宝带儿子愤然离去的背影，对林科问： “哥，我是不是刚才应该委婉一点？” 林科摇头说：“不，赵天宝的为人我知道，用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只王八——不是侮辱，而是说，他为人处世就像王八一样，一旦咬住，绝不松口。 假如你今天松口收下了礼物，或者以委婉的方式答应了赵家的请求，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的生活都将被赵家无休止的侵扰。 其实老爸早就决定今天正式拒绝他们的联姻请求了，你只不过是把老爸的工作抢走了罢了。” 林依白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家里带来麻烦。 林科说完，低头盯着林依白指间环绕的纳米机械人，轻声感叹说：“不过……这就是三阶啊。” 他对李修问：“给依白真的没问题吗？” 林科关心的“没问题”分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以林依白四阶巅峰的战力，是否能够掌控这件三阶中段的禁忌物品。 要知道，这可不是那种温顺纯良的东西，它诞生于无尽的杀戮，强森是因为足够强大，所以才能够镇压纳米机械人。 林依白的等阶、战力比起强森都差了太远。 另一方面就是，三阶禁忌物品每一件都是足以令人心动的宝物。 所谓怀璧其罪，林依白拥有了纳米机械人，必然会引起不少有心人的觊觎。 李修和林科相熟，自然知晓他在担心什么，解释说：“掌控问题你不用担心，前段时间我拜托了庆京的孔山大师，在纳米机械人上面绘制了符文法阵，它的能力会被大部分封禁起来。 每当林依白变强一分，禁制就会解封一分，循序渐进，而在彻底解封之前，纳米机械人是无法释放全部力量的，搭配她的金属狂潮能力，保证无法失控。至于安全……” 李修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了三个字。 “有我在。” 第413章 紧急征召 赵家人的离去，并未影响生日晚宴的进程。 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泾渭分明，互不影响，一方纵情饮酒谈话，一方低声交谈生意，倒也算是另类的相安无事。 林依白捧着酒杯，面色如樱花般绯红秀美，她双眼闪耀着星光，望着李修说：“我现在好开心，感觉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她环顾四周说：“要是老六和步笙声他们能一起来就好了，所有熟悉的朋友们聚在一起。” 步笙声驻守在珠峰，老六也有紧急任务要去处理，他们都远程送上了祝福。 李修和林依白轻轻碰杯说：“会有那一天的。” 只要死海组织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消失，他们就能迎来真正的和平年代。 不论今夜在宴会厅内的众人，还是在外出任务的步笙声、老六，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李哥！依白！你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过来一起喝酒。” 杨茉莉抓着一个酒瓶走过来，她眼神迷离，俨然是有点醉了。 考虑到今夜酒水的昂贵价格，今天特事局的众人都没有刻意用超凡力场消化酒精。 美酒、佳肴和战友，这三个元素聚集在一起，成为了最好的解压药剂，每个人用适合自己的方式解压。 杨茉莉走过来，一把拉住李修的胳膊，就要拉李修过去和二队的众人拼酒。 就在这时，李修兜里传来了震动。 震动是以特殊的频率进行，在感受到震动频率的刹那，李修定在了原地。 不仅是他，宴会厅内特事局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按钮，上一秒还高举酒杯，大笑着饮下，这一刻，全都僵在了原地。 手机的嗡鸣声回荡在宴会厅内。 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 “这是……” 李修回忆特事局内的培训教程。 “这是紧急征召！而且是最高等级的紧急征召！” 李修抬头，恰好与林科对视。 林科脸上因为酒精产生的红晕，伴随激荡的超凡力场瞬间褪去，不仅是他，在场的特事局所有人在顷刻间收起了笑意。 凛冽的战意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虽然没有刻意释放超凡力场，但光是这浓烈的气势，就让宴会厅内的温度急速降低。 宾客们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到了的鹌鹑，一动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林父最先回过神，对林科问道：“儿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林科眉头紧锁，说：“爸，局里发布的紧急征召，还是最高等级的征兆，必然是发生了大事……我得马上赶回去。” 林父一听是“大事”面色变了变。 他太清楚能被特事局称为“大事”的是什么等级的事件。 林父不想让自己儿子冒险，但他作为父亲也清楚林科的性格，无奈点头说： “去吧，注意安全。” 林科点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特事局的其他人跟随他一起离开。 李修正要走，忽然听到撕拉一声。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传来，李修扭头看去，瞧见林依白双手一扯，就把过长的裙摆撕下来，变成了短裙，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母走过来，满是担忧的抓住林依白的胳膊，说：“依白，你今天过生日，能不能就不要去执行任务了，就当生日福利，在家休息一天，可以吗？” 生日福利只是托词，林母是不想让女儿去冒险。 “妈妈，这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使命。” 林依白轻轻抓住母亲的手，说：“而且，今天是我的成人礼，不是吗？妈，我长大了，我不能一辈子被你们、被哥哥、被身边的人保护。现在……” 窗户破碎的声音传来。 一个狭长金属箱子破窗飞来，林依白单手接住箱子，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咚”的声音。 箱子打开，弹出两把刀。 分别是月华刀和童子切安纲。 林依白把童子切安纲系在腰间，又拿起月华刀和杨茉莉、许东强送的刀鞘，收刀入鞘。 两把刀挂在腰间，纳米机械人在指间旋转着，最终变成一枚戒指戴在了右手中指上，随后轻轻搭在刀柄上。 一瞬间，林依白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刀，又如同江湖中行走在雨夜的绝世女侠。 林依白对母亲微笑说：“现在，轮到我保护大家了。” 林母怔怔松开手。 林依白踩着高跟鞋，跟上了李修的步伐。 特事局一行人离开了这幢豪华酒店。 临走前，李修最后看了眼在场的宾客，他们的目光或畏惧，或嫌恶，或好奇，或羡慕。 他们代表了世人对特事局、对超凡者的看法。 但是无论世人的看法如何，李修都会专注于做正确的事情。 车辆启动，一辆辆黑色大众轿车驶出大楼，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所有车辆全部让行，所有交通信号灯全部临时变成绿色。 不到二十分钟，李修一行人就回到了安元市特事局。 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通过传递过来的文件，知晓了紧急征召的原因： 由于“愚公计划”的特殊性——这是第一个全球最大五方超凡势力联手合作的行动，而且对付的还是全球最可怕、最疯癫的恐怖组织——所有，每隔三分钟，就会由珠峰内部的行动人员向外传递安全信号。 这个安全信号是由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随机生成，无法被伪造，一旦安全信号发生错乱，就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这还是一层防护手段。 除此之外，在愚公计划外围布置有大大小小数千监测设备，从各个维度监控珠峰周边情况，感知到外部超凡力场或生物反应，同样会触发警报。 最重要的一点，五名三阶超凡者都佩戴着禁忌物品，一旦他们的生命体征出现变化，五方势力就会同时接到讯号。 “……就在二十三分钟前，庆京总部感知到了步笙声的生命体征发生了异常波动。” “庆京总部在第一时间联络了愚公团队，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一切正常，我们又调查了卫星监控，现场也是风平浪静——甚至总部还与步笙声取得了联系，他表示并未有敌人出现。” 看到这里，李修抬起头看向开车的林科：“误报？” “不是误报。” 坐在副驾驶的苏小雅摘下了眼镜，双眼闪过无数的数据流。 “似乎……真的出事了。” 第414章 目标——珠峰！ 苏小雅摘下“弱智眼镜”，全力发动拉普拉斯妖的能力。 她很少用“似乎”这种词汇。 早在二十三分钟之前，苏小雅就隐约发现了珠峰的不对劲，但这份不对劲十分的微妙。 形容的话，珠峰上的愚公团队是否遭遇袭击的可能性，就像是听说了女朋友怀孕的黑人，处于随时会逃走和不逃走的量子叠加状态。 自从觉醒了拉普拉斯妖的能力以来，苏小雅还是第一遇到这种情况。 拉普拉斯妖能够记录世间一切原子的变化，以此来通晓古今，预测未来。 在苏小雅眼中，未来是无数条时间线的集合，而其中最为耀眼、最为明显的时间线就是他们主世界的未来。 但是现在，其他地区的时间线还是正常的，唯独珠峰地区的时间线…… 一片紊乱、混沌。 大量、繁杂的数据流冲刷苏小雅的意识空间，她微微皱眉，不得不再次加快思维速度。 依旧是跟不上，杂乱、纷杂的数据流太多了。 苏小雅轻轻揉着太阳穴说：“不行，或许要到现场，观测到更多的情报，才能锁定真正的答案。”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会议室。 大屏幕上是古局长严肃的面容，似乎透过摄像头，她看到了李修等人进入会议室，她微微点头。 李修看了眼线上参会人员列表，漫长的列表一眼看不到头。 这并不是古局长针对安元市特事局的会议，而是在同时对全国的特事局分局发布通知。 古局长继续说：“……自二十七分钟前，珠峰的愚公计划团队发生异常，死海可能已经入侵到了珠峰内部。自现在这一刻起，全国进入到二级战备状态，关键时刻，允许不经过申请直接使用武力。” 这条命令并不是小题大做。 愚公计划关系到人类的命运，更重要的一点—— 这个计划部署在华国内部。 没人知道死海为了阻止愚公计划会做出什么事情，但对于死海那群疯子，永远用最疯癫、最恶毒的方式猜测绝对不会错。 为了获取灵魂精粹，死海献祭了卡尔诗。 为了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死海屠杀了数个村庄。 杀戮，对于死海来说，只是一件最为稀松平常的手段。 这种事情发生在国外，古局长没办法，但她绝对不会允许国内任何一座城市成为死海的祭品！ 这个会议，不，应该说通知已经结束。 其他地区的特事局离开了会议，很快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了安元市一行人、古局长以及正在外执行任务的专案二组一行人。 面对如此危机的情况，古局长没有花时间寒暄或卖关子，她直接了当的说： “李修，愚公团队需要你这支奇兵。” 简短的一句话，代表了沉甸甸的压力。 珠峰上的愚公团队，算上超凡者、施工人员，总计有一万一千四百二十三条人命。 如今，这一万多人的性命，全部落在了李修的肩膀上，不仅如此， 还有无尽的危险。 毕竟，五名三阶强者已经失联了！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再次睁开眼时，他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说： “让王权教派准备好大传送法阵，送我过去。” 古局长颔首说：“大传送法阵的预热已经完成，不过，不是你一个人过去。” 李修微微皱眉。 如今的珠峰上有五位三阶强者，连他们都生死未卜，可见敌人是有多么恐怖，三阶以下人员跟过去毫无意义，反而会成为累赘。 古局长看出了李修的顾虑，解释说：“我们能联系上珠峰，得到的回复却十分诡异，我们推测很可能是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这类能力，并不是强大的等阶或者是正面战力就能解决的。” 古局长语重心长说：“李修，我知道你很强，所有人都知道，但你做不到全能，我们已经联系不上步笙声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你。” 能力者之间的战斗，比拼的就是情报、等阶和能力形态。 李修的等阶和能力形态都是当世最优秀的，情报方面却不占优势，尤其是在死海不知道用什么扰乱了时间线，蒙蔽了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的情况下。 李修思考了片刻，对古局长问：“与我一起行动的名单，您确定了吗？” “这种关系到生死的行动，后勤智囊团从配合默契度、能力形态、等阶考虑，给出的名单是——” 古局长念出了小队成员的名字： “林科。” 李修心中自动浮现林科的能力：战场指挥家。能够召唤七位不同能力的队友，最综合的能力者，并且影子队友能够充分担任斥候角色，而林科本人是真正的战术大师。 “林依白。” 能力：金属狂潮。本身不俗的刀法，如今搭配纳米机械人，自身战力已经达到了四阶巅峰的极限，不逊色于普通的三阶下段。” “苏小雅。” 能力：拉普拉斯妖。已知的最强侦察能力者，没有之一。” “柳六六。” 能力：双生之魂。魔法少女姿态下，拥有极强的破坏力，兼具符文法阵能力。 “以及……” 古局长看向李修。 “李修。” 奇兵小队，五名成员全部确定。 李修、林科、林依白、苏小雅以及老六，全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朋友。 特事局是没有其他的能力者了吗？ 当然不是。 局里当然有其他更诡异、更特殊的能力者，比如药师，他的能力，不论后悔药、复活药还是无敌药，在一些关键时刻就十分有用。 但这四位是和李修最熟悉，在战斗中默契度最高的。 如果临时换成陌生的队友，一旦在行动中出现刹那的纰漏，就有可能造成无法预估的伤亡。 还有一点就是，除了苏小雅才刚刚五阶下段以外，其他人的等阶都达到了四阶巅峰，尤其是掌握了纳米机械人的林依白，可以说是全队除了李修之外的第二战力点，特事局都找不出几个比她还强的人。 不知不觉间，那个会被一头五阶妖魔追的到处跑，差点死在元旦夜的少女，也成为了可靠的强者。 对于这份名单，李修犹豫了近一分钟。 这四位都是他最为重要的朋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冒险。 林科的手落在了李修的肩膀上。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能参与这次行动，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誉。” 林依白学着张飞的模样说：“俺也一样。” 苏小雅浅笑说：“你去哪，我去哪。” 还在线上会议的老六也不甘落后，抢着说：“我当然也是，等干完这一票，在功绩上，我就能压南秋那个暴力女一头了。” 望着一张张笑脸，李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再犹豫就显得我不信任你们了，那就去吧，所有人，目标——” “珠峰！” 第415章 反向推测 关闭会议前，古局长向李修一行人表达了最衷心的祝福。 他们去更衣室换上特事局的制服，走出来时，四人已经一身黑色风衣。 走进了电梯，李修按下了顶楼的按钮，伴随轻微的震颤，电梯缓缓上升。 王权教派一直没有放弃杀死李修，夺取心脏的想法，所以，在此之前，李修对大传送法阵的态度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免得他们在其中动了手脚，把李修传送到别的地方，对他进行围杀。 但今天不一样。 王权教派唯一的三阶强者·灰夜生死未卜，他们没有那份心思，也没有那份力量，去坑杀李修。 王权教派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已经准备好了传送法阵，只等李修四人抵达顶楼，就能立即展开传送。 看着电梯内部指示面板上跳动的数字，李修忽然对身边的苏小雅问：“能算出来这次的敌人都有谁吗？” 苏小雅摇头说：“我看不到敌人精准的人员部署，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她转过来，神情严肃，说：“圣徒-001号出手了，他很可能就在珠峰。” 圣徒-001号，死海组织的创始人，被他们称为“老师”的男人，最强、最神秘，也是死海成员最为信任的首领。 虽然从未和圣徒-001号打过照面，但不知何为，光是听到这一长串的抬头，就令人不由心生压力。 李修问：“你看到他了？” “不，我没看到他，同样也没有看到其他人——这份没看到，同样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 这个世界中能够蒙蔽拉普拉斯妖的能力、事物很少很少，少到一旦出现，苏小雅就能反向确定对方的身份。 迄今为止，只有两件事，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无法看到。 第一个，就是此刻的珠峰，时间线混乱，她看不到。 另一个，就是最为神秘的圣徒-001号。 不久前，圣徒-001号为了拯救圣徒-0737号，不得不施展了自身能力，强行破局，带走了自己的学生。 那一次，也被苏小雅抓住了蛛丝马迹。 “圣徒-001号的样貌、能力细节至今还是迷，我能够确定的是：他的能力是领域型。 就像是步笙声的混沌时代。 在他的领域内，拉普拉斯妖的观测能力会失效，仿佛他所处的世界跟显示世界并不是一个维度，又仿佛在他周边一圈，是会成为另一个世界……更诡异的是，如此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能够一直开启……” 加速过度加速思维的情况下，苏小雅的思绪偶尔会过度的发散，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 “总之，这次死海组织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珠峰，我推测有极大的概率是因为圣徒-001在场。他张开了自身领域，将死海的成员保护在了其中，躲过了我的感知。” 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还有一点。” 苏小雅说：“死海成员分布在全球各地，因为灵魂升维，只要他们不出手，会极大限度的规避拉普拉斯妖的侦测。不过只要是曾经出手，进入过我数据库的人，我就能实时跟踪定位。” 她点了点太阳穴，“现在，拾荒者、蛇女、窃贼、圣徒-0737号的行踪，我无法锁定，拉普拉斯妖也无法给我答案。 这就说明，他们要么身处于珠峰上诡异的时空范围内，要么是在圣徒-001号的领域中，又或者…… 这两个范围，干脆就重叠在一起。” 还未抵达现场，还未得到任何的情报，仅仅是凭借之前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越狱行动抓住的蛛丝马迹，苏小雅就推测出了可能面对的敌人。 这份强悍的情报能力，可以说得上是恐怖。 拾荒者、蛇女、窃贼、圣徒-0737号，再加上圣徒-001号，全都是死海的强者，甚至可能还有之前未登场过的其他成员…… 一连串的名字，李修心中产生了沉甸甸的压力，紧接着，就是心脏猛烈的跳动。 因为遇到强敌，而兴奋的跳动。 叮—— 电梯抵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夏日的夜风涌进来，吹得李修身上的漆黑风衣猎猎作响。 李修走出电梯，抬头望向天空。 今夜算不上是一个好天气，天空中乌云密布。 就在这时，李修感受到了浓烈的超凡力场自空中凝聚。 自天空最深处，出现了一点七彩光芒，几乎就在出现的同时，七彩光芒骤然放大，凝聚成一道光柱，宛如瀑布般自空中落下。 伴随落下的七彩光柱，李修仿佛听到了少女吟唱的圣歌，听到了上帝的低语，可当他想要仔细去倾听，却发现什么也听不到了。 “真不愧是王权教派的镇教至宝，这种神神叨叨的装逼风格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李修心中想着，走入大传送法阵中，七彩光芒洒落，浸润了他的皮肤，渗透进肌肉、血液、骨骼当中。 这一刻，掌握了暴风地狱，对符文法阵已经算得上是精通的李修，终于看出了大传送法阵的奥妙—— 这里的每一束光都是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 符文排列之密集，构造之谨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这根本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靠两三年时间能够构造出来的，如此庞大的符文构建数量，至少是一个大型组织，不间断绘制了数百年的成果。 这就是王权教派的底蕴……李修心中明悟，就算别人能够掌握传送符文法阵，也根本无法模仿王权教派进行全球范围的传送。 伴随林科、苏小雅、林依白进入七彩光芒的范围内，大传送法阵正式激活，他们四人的身体在光芒中分解、消散，同时在数千公里外的珠峰脚下凝聚。 等七彩光芒散去，原本温润的空气瞬间变得寒冷凛冽，在这片高原地带，只要到了夜晚，一年四季都极为寒冷。 李修呼出一口气，远距离传送的感觉并不好，整个人就像是扔进洗衣机，从内到外被水洗了一遍。 李修抬起头，大传送法阵穿透了云层，点点星光落在珠峰上…… “等等……这是珠峰？！” 李修瞳孔逐渐放大。 第416章 漂浮山峰 “这是……珠峰？！” 这不仅仅是李修一个人的疑问。 在场几人瞧见眼前的一幕后，全都懵了！ 因为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整体呈现锥形的…… 悬浮的星体。 林依白发出惊呼：“珠峰飞起来了？！” 珠穆朗玛峰高达八千八百多米，山脊呈金字塔状，这种程度的庞然大物漂浮在空中—— 这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只有站在它的面前，才能感知到自身的渺小，李修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座山峰，而是在面对一颗星球！ 由于亲眼目视，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发挥作用，意识空间中的数据库疯狂刷新。 “喂！这边！” 老六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李修闻声看过去，瞧见老六正站在一处高地。 因为老六之前在执行别的任务，他是从另外的地方传送过来的，所以位置产生了不到五百米的偏差。 五百米看似很多，传送在数千公里的传送距离下，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修抬手，召唤出风，四人飞到老六所在的位置。 当他们站在高地，看到那漂浮在空中，缓缓旋转巨大天体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宛如地狱入口般深不见底的深渊。 珠峰像是一棵树，被人连根拔起，悬浮在了空中。 老六低声惊叹：“这也是死海某一个疯子的能力吗？太扯淡了吧！” 这不是普通的施加能力，将某个物体托举起来。 这是引力的变化。 越靠近珠峰，地球的引力就越微弱。 可以推测出，一旦他们真正的走到珠峰范围，地球对他们的引力将彻底消失，他们会被珠峰产生的引力所捕捉。 就像木星的星环一样，在珠峰外围，环绕着一圈由冰雪、碎石构成的星环，远远看去，真的仿佛是一颗星球。 珠峰上面有愚公团队，一万多人的施工人员加上各种施工设备，照理说，以李修几人的视力，这个距离下，应该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情况。 可珠峰上面出现了一团团仿佛云层般的迷雾，把他们的视线全部挡住了。 林科按下通讯耳机，“我们抵达了现场，总部，卫星画面还是‘一切正常’吗？” 庆京总部的后勤科人员回复说：“依旧是一切正常，卫星画面没有任何变化，就在两分钟前，我们与愚公计划团队人员取得联系，他们也表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你们看到了什么？” 林科本想把眼前所见所闻拍摄下来，将画面传递到后方，可特事局特制的抗超凡干扰微型摄像头，竟然直接就死机失效了。 没办法，林科只好用语言来描述。 听完林科的叙述，后方的后勤科、智囊团全部沉默了，在特事局庞大的数据库中从未记录过类似的事件—— 即便是三阶，摧毁、抹去一座山，这是可以理解的，凭空举起一座八千米高的山峰…… 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李修说：“现场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现在准备进入内部探查，把所有人救出来。” “祝你们好运。” 耳机中后勤科女队员的嗓音清脆动听，饱含祝福和期许。 结束了通讯，李修说：“走吧。” 四人聚集过来，狂风环绕在众人脚下，托举着他们腾空而起，飞向珠峰的方向。 伴随靠近，地球的引力逐渐消失，转而是珠峰方向，传来了巨大的引力，仿佛它真的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天体。 在靠近的过程中，苏小雅始终在观察、分析着，一条条时间线在她眼前具现化，她拨开时间线，寻找这一切背后的成因。 众人飞到了珠峰周边的星环边缘。 在这一刻，珠峰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引力达到了顶峰，李修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们坠落向珠峰。 忽然，她的眼前闪过了一串特殊的数据流！ “找到了！”苏小雅说。 与此同时，附着在珠峰上方的云雾朝他们笼罩过来。 云雾无法被狂风驱散，在云雾笼罩下，李修的意识开始恍惚，不仅是他，小队内的所有人都视线模糊，意识飘散。 就在意识彻底迷失的前夕，他们听到了苏小雅断断续续的话：“……注意敌人……是引力和时间……想要离开，就要……加速……” “什么？！” 一瞬间的恍惚，李修猛地回过神，他站起来，伸手就去拉苏小雅的手。 他拉住了。 触感粗糙且有力。 站在对面的强森怔怔望着李修，又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即便是三阶肉体强化系能力者的神经反应速度，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噗——” 旁边正在喝咖啡的灰夜直接把嘴里的咖啡全喷了出来。 “咔嚓。” 李修循声望去，步笙声手里拿着手机，闪光灯不断闪烁，一看就是在连拍。 李修赶紧把手松开。 他和强森两人同时恶心的在裤子上蹭着手。 “什么时候来的？”步笙声问。 李修环顾四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一间位于珠峰上的休息室，李修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施工队正在外面忙碌。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仿佛之前漂浮在空中的珠峰，只是他做的一场梦，是幻觉。 幻觉？ 李修想到了在卡尔诗的经历。 那次他就是在抵达卡尔诗的刹那，坠入到敌人布下的幻境当中，若不是罗伯特、雨宫未绪的帮助，他们差一点就要团灭在幻境中。 “难道又是死海布下的幻境？” 李修可不是当初他，进入三阶之后，他的灵魂与肉身完全提升，想要无声无息的把他扔到幻觉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爆发超凡力场，地狱大门降临，可怖厚重的超凡力场席卷周遭。 李修观察四周，如果是幻境，如此大规模的力场爆发，早就将幻境撕扯开来，暴露出不和谐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力场爆发，顿时引起了强森、灰夜、步笙声的反应。 “李修！你要做什么！”强森怒吼。 强森不知道李修在发什么疯，难道李修要在死海随时可能来袭的时间点，强行对他出手？ 李修没有理他，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没有扭曲，没有裂缝……这里并非幻境！ 李修收敛力场，叹息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望着步笙声，又望着外面忙碌的施工队，以及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队友们，明白自己遇到了最麻烦的情况—— 需要动脑子的情况。 第417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不是幻境，一切都是真实的。 李修想到了在意识恍惚前苏小雅说的话。 “引力和……时间？” 望着窗外一片祥和的施工现场，李修忍不住猜测：“难道是时间回溯之类的能力——还是范围型时间回溯？” 他抬手看向腕表。 九点十六分。 “不对，时间没有回溯。 我接收到紧急征召讯息从宴会大厅出来时就是八点二十分，回到特事局开会、准备行动装备，抵达顶楼是在九点零五分。 随后我们使用大传送法阵来到珠峰，在现场和后方汇报、观测了差不多十分钟，正式被珠峰引力捕捉进入，进入到珠峰表面，差不多就是……” 九点十五分。 算上李修思考、发呆的时间，刚刚好一分钟，九点十六分，没错。 时间线是正常的并没有发生回溯。 在场的人都没有粗线条的人，就算是看起来最粗犷的强森也是心细如发，他们看出了李修情绪的异常。 这时毛熊国的三阶·亚历山大和美尼斯的三阶·罗母尼，感知到之前李修的力场爆发赶了过来。 步笙声走过来再次询问，“到底怎么了？” 李修转过身，看着面前站着的五位三阶强者，内心中竟然没有出现踏实的感觉。 未知，永远最擅长剥夺人类心中的安全感。 面对疑惑的五人，李修微微叹息，示意大家不用站着，先坐下再说。他整理思绪，把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给步笙声等人。 中间不时会有人提问，李修就给他们解释现在外部的情况。 李修很庆幸，考虑到今夜的行动，他在出发前服用了翻译药剂，否则解释起来估计会更困难。 大约十分钟的叙述，李修最后说：“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了，我们不是身处幻境，时间也是正常流逝，但我们身处的珠峰，已经与现实中的珠峰截然不同。” 步笙声微微点头，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接下来……” 李修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他握住了茶杯。 手感粗糙、坚硬。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步笙声的声音。 “李修，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李修低头看了看自己紧紧握住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强森，就在同时—— “噗！” 灰夜喷水的声音传来。 伴随出现的是相机的咔嚓咔嚓声。 李修克制住了震惊的情绪，低头看表： “九点二十五分。” 时间依旧没有回溯，时间在正常向前推进，但是…… 李修站起来跑到窗口，就在十分钟前，他清晰的记得一台挖土机在行驶的过程中卡在了一个小坑里—— 轰隆！ 就在李修想起这段回忆的同时，那台挖土机恰好卡在小坑中。 两名超凡者跑过去帮忙把车子推出来，司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下车，自兜里掏出烟，递给两位帮忙的超凡者。 和十分钟前的画面一模一样。 “时间没有回溯，回溯的是人、设备和发生的一切事情！” 李修站在窗边沉思。 以十分钟为单位，这十分钟内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将被回溯到起点，但时间还在正常往前推进。 这……这有什么用？ 敌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论敌人的能力具体是什么，能够把五名……不，现在是六名三阶强者，大量四阶、五阶超凡者，以及数千普通人困住的能力，必然存在极大的消耗。 更何况外面悬浮在空中的珠峰，以及这种回溯一切事物的效果。 李修不相信敌人能够无止境的消耗下去。 敌人的这份消耗，必然有着一份隐藏在混乱现象下的根本目的。 李修大脑快速转动： “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死海通过这种能力，拖住了我们所有人，他们趁机进行大地仪式。” “第二种，他们试图通过不断回溯现实，来寻找杀死镇守珠峰三阶强者的办法。” “可如果是一切事物在回溯，那么苏小雅、林依白、林科他们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伴随思考、分析、推测，李修仿佛听到了大脑中“齿轮”生涩转动的声音。 “李修，你怎么了？” 步笙声走过来问。 李修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思考间已经过去了四分钟，他摇摇头，打开窗说：“等下一轮再说吧。” “下一轮？” 不等步笙声继续追问，李修自窗口飞了出去，他乘风漂浮在空中，俯视下方的珠峰。 珠峰老老实实的固定在大地上，仿佛之前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幕是在做梦，李修散发超凡力场感知。 “没有林科、依白他们的超凡力场……他们像是根本没有过来一样，也没感知到敌人的力场波动，也可能是躲起来了。” 李修深吸一口气，超凡力场在身后蓄积，随后骤然爆发，在暴风的推动下，他的速度很快就达到了七马赫，几乎是在瞬间就飞行到了十公里外。 他保持着超凡爆发的速度飞行，没多久就看到了下方的乡村、城镇。 李修降落到城市当中，现在还不到九点半，正是一个家庭刚吃完晚饭，享受阖家欢乐的时候。 城市内也是万家灯火，然而，当李修释放力场感知，却发现没有感应到一个活人！ 这是一座空城。 李修没有耽搁，他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行，第二座、第三座……所有遇到的城市、乡镇都是空的。 “只有珠峰上才有人。” 李修漂浮在空中，思考这个答案背后的线索，就在这时，时间到了。 九点三十五分。 李修进入珠峰以来，第三次的轮回。 依旧是抓住了强森的手，不过这回李修第一时间就甩开了，没有给灰夜喷水和步笙声拍照的机会。 十分钟的倒计时开始。 不论死海那群疯子想要做什么，继续困在这个轮回中，只会早晚落入他们布下的陷阱。 李修不知道小队中的其他人在哪，他只能尽可能想办法先自救，再去想办法救别人。 李修的分析、谋划能力不强。 相对应的，他的直觉还算不错。 直觉告诉他，只要能破除敌人的无限回溯，或许就能找到失散的队友，并把珠峰上的所有人救出去。 时间紧，任务重，李修选择了最暴力，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超凡力场瞬间爆发，休息室的屋顶直接被掀飞，只剩下四面墙壁。 李修站在一面墙壁上，声音在超凡力场的传递下，扩散到整个珠峰。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李修张开双臂。 “我宣布一个事！” 第418章 发动群众的智慧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我宣布一个事！” 在三阶超凡力场的作用下，李修的声音传递到了珠峰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李修，你要干什么？！” 强森大吼，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以防万一，李修真的丧心病狂，打算在这个时间点对他出手。 不只是强森，珠峰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站在最高处的李修。 面对众人疑惑的视线，李修没有选择开口解释——语言的效率太低了。 背后地狱大门落下，涌出大量的地狱黑雾，黑色雾气凝聚成丝线，丝线又在空中构成一个个的文字。 几乎就在众人抬头的瞬间，李修就把发生的事情，用最简短的文字写到了半空中。 在翻译药剂的作用下，甚至李修还贴心的写了中英文版。 至此十分钟时限仅仅过去了不到十五秒！ “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动动你们聪明的脑袋，思考一下，我们要如何破局！” 李修的自我定位向来很清楚。 他只是偶然觉醒了优秀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在超凡力量的帮助下，他的身体素质优秀，大脑反应很快，记忆力也不错。 但……也就是这样了。 去战斗、去打人，借助我即地狱的力量，李修不会畏惧任何人。 可是逻辑思维能力、分析推理能力…… 李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名侦探柯南。 所以，面对死海提出的难题，李修不会苦大仇深的把所有谜团憋在心里，单方面折磨自己的脑细胞。 李修选择发动群众的力量！ 天空中形成的文字散去，一条条地狱丝线弹射而出，落入到珠峰上每一个人面前。 只要他们有想法，就可以对地狱丝线讲述，丝线的震颤会把声音传递到李修耳中。 虽然所有人还是有点懵，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天空中的文字，不过考虑到李修之间赫赫战绩，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李修。 一万多人仔细的思考眼前的困境，并把心中的想法传递了出来 同时聆听一万多人的声音，即便是李修也十分困难，但他不是一个人。 苏妲己、项羽和诸葛亮出现，他们手中各自掌握了一部分地狱丝线，帮助李修分担压力。 三分钟后。 李修得到了众多的推测、建议。 面对众人汇总过来建议，李修依旧没有选择独自判断，他把汇总出来的想法写在了空中，并在每条建议后面备注了推荐人数。 这一幕看得强森眼皮直跳，对身边的步笙声问：“你们特事局向来是这么工作的吗？” 步笙声微微摇头说：“是只有李修会这么工作。” 很快天空中就出现了数个可供选择的解决方案： 选项一：对珠峰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隐藏的敌人——这种大范围能力，施术者必然在附近。 选项二：六名三阶强者一起释放超凡力场，撼动敌人的能力范围。 选项三：飞到外太空，查看星空状态进行测算是否还处于地球。 选项四…… 天空中按照众人的投票数量，排出了十几个选项，李修和步笙声等人对视一眼，按照选项的顺序逐一开始行动。 因为现场施工人员大多是华国和特事局的人，所以，他们对李修是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可强森、灰夜等人不同，他们始终对李修抱有一定的不信任。 好在天空中的选项除了浪费了他们一点时间外，倒没有别的损失，于是就配合着一起行动。 很快这一轮的十分钟结束了。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第四轮开始。 这次李修的速度更快了，天空中的文字讲述情况并顺带把十几个选项排列在空中。 这次干脆省去了三分钟的头脑风暴时间，直接开始行动，而之前检查过的区域也不用继续检查。 又过了五分钟，整座珠峰全面搜索完毕，没有感知到敌人的超凡力场。 选项一后面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李修继续要求推进选项二、选项三…… 一条条选项被抹去，时间也在这个过程中悄然度过，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 第八轮，深夜，十点二十五分。 李修松开了强森的手，他有点疲惫的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咖啡。 “李修，你怎么来了——” 步笙声话音未落，李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步笙声竖起食指。 一会儿，就一会儿。 李修需要休息一下，不用太久，三十秒就好。 就在李修放下杯子时，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 林依白跑进来。 她边进来边大喊：“步哥，救命救命，出事啦——诶？李修？！” 林依白愣在原地，呆呆站了近三秒，才跑过来，双手在李修身上摸着，生怕这是她的幻觉。 直到确定了眼前的是真人后，林依白紧绷的神经总算是得到了放松，可怜兮兮的说： “李修，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太吓人了，每过十分钟，这里的一切都会……” 面对无尽的回溯，林依白是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说李修只是平时不习惯动脑，林依白的话…… 不提了。 “我知道，我知道。” 李修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安慰说：“我在这，所以……不用担心。” 简单的一句话，散去了林依白眼中所有的慌乱，她用力的点头，但双手还是用力抓着李修的胳膊，不肯松开。 步笙声走过来问：“李修、小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李修熟稔的掀飞了房顶，把字幕打在天空，他指了指天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对步笙声叹息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 文字的阅读速度要比语言快很多，一众人一目十行，了解了之前发生的情况。 强森半张着嘴，他轻微握拳，完全没有感知到自己被人不知不觉的袭击，他对李修问： “我们现在是第几轮？” 李修摇头说：“在我进来之前，我不知道已经进行到第几轮了，我进来后，目前是第八轮。”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选项。 “排名靠前的、看起来比较靠谱的选项我们都已经测试过了，完全没用，剩下的选项，就比较……” “有想象力了。” 强森顺着李修的目光看过去，接下来是选项十七： 拆了珠峰，看看敌人是不是藏在里面。 “什么？” 强森懵了。 李修走过来，拍了拍强森的肩膀，“拆吧，这种体力活，强森哥，你舍我其谁啊。” 强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李修。 第419章 心脏 好好好。 没用时，强森、小强。 有用时，强森哥。 强森算是看透了华国的人情世故。 他梗着脖子和李修对视了三秒，扔出一个字： “行。” 不是李修想偷懒，是因为十分钟的时间太短暂，珠峰又太过庞大。 肉体强化系，拥有最强、最猛烈物理攻坚能力的强森，的确是最适合拆山的人物。 当然，不是说强森一个人干活，剩下的一万多人就在旁边看着。 强森只是最前面攻坚的点，其他人也是各自发挥能力，推进这个过程。 使用三阶的力量强拆珠峰，从速度上来说的确要比施工队快很多，在真正的现实中之所以没有采用这个办法，是因为珠峰位于“地中海-喜马拉雅地震带”。 富士山、黄石火山的爆发已经引发了全球地壳运动的变化。 若是不顾一切的暴力强行砸开珠峰，经过专家测算有极大的概率引发地震带的震颤，后果可能是引发超大型地震。 以珠峰、喜马拉雅山脉为中心，整片亚洲大陆都会受到影响，死伤规模…… 可能会达到百万，乃至千万级别。 放在过去，暴力强拆这种建议是绝对不可能执行，不，连提出来都会骂出会议室。 但是在这片无限回溯，除了珠峰之外，没有活人的错乱世界。 尝试，变成了一件低成本的事情。 强森暴力拆山的声音，宛若雷霆，完全霸占了听觉，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忽然，强森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李修。 李修也看向他。 两个人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感知到了！ 不正常的超凡力场波动，源头就在珠峰内部！ “果然无论多么离谱的猜测，只要排除掉了一切选项，它就是正确答案！” 强森调转拆山的方向，不再大面积的拆除，而是朝着感应到超凡力场的方向凿过去。 又过了两分钟，伴随强森一拳打碎了厚厚的岩壁。 他们看到了一颗黑色的、不断跳动、上面还能看到一道道血管的…… 心脏。 “找到了！这就是不断回溯的核心！” 李修握紧拳头，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激动，然而，就在他听到那枚心脏的心跳声时，李修的心脏同步的跳动了起来。 不仅是李修，强森、步笙声、亚历山大……在场一万多人都下意识的捂住了左边的胸口。 “强行同频？！” 李修释放超凡力场，发现竟然无法挣脱与漆黑心脏的联系。 这很不合理。 以他的等阶，以他的肉体强度，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同频，并且还无法挣脱。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颗心脏与这片无限回溯世界的规则息息相关，在规则的束缚下，强行把漆黑心脏与众人联系在了一起。 毛熊国的三阶·亚历山大站在裂缝边缘，手指弹出，一道暗红色光芒急速飞出！ 这一击的速度极快，蕴含了浓烈厚重的超凡力场，几乎就相当于普通三阶强者的蓄力一击，而他只是随手就能打出。 可以说不愧是全世界第一位三阶强者，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至臻化境。 下一刻，这一道暗红光芒落在漆黑心脏上。 李修微微皱眉，细微的刺痛感自胸口传来。 亚历山大操着毛式口音说：“同频的契合度很高，我们真的把它，那颗心脏，撕碎的话，我们的心——” 亚历山大比了一个撕扯的动作，“我们的心也会像大列巴面包一样，被撕成两半。它的硬度也很高，以它刚才的反应，估计……” 亚历山大环顾在场的六位三阶。 “我们所有人同时出手才能把它外面的防御撕开。” 灰夜凝视着那颗漆黑心脏，轻笑一声说：“也就是说，我们想离开这片回溯空间，就要亲手把自己的心撕开？” 他回头看向李修和步笙声，眼神逐渐冰冷。 “要我说，这真的不是你们特事局布下的陷阱吗？” 时间过去了九分钟。 漆黑心脏还在跳动，但现在的矛盾，已经从漆黑心脏，转移到了彼此之间的信任。 五方势力之间互相忌惮、互相敌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死海这个强敌，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合作的可能。 假如有机会把其他势力的三阶强者一锅端，凭心而论，没有哪一方会放过这个机会。 融洽的气氛，在珠峰上空冰冷夜风吹拂下，散去了温暖。 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凝聚起了超凡力场屏障，彼此之间的距离在无声无息间拉远。 还剩三十秒。 强森看了眼手表，说：“要是还是这个结局，李修，你就别再让我拆山了，没有意义。” 一向儒雅随和的李修，面对这种情况，终于忍不住飙了脏话。 “这特么的。” 三十秒后。 第九轮，深夜，十点三十五分。 李修第九次甩开了手，步笙声询问他怎么来了，几秒后，林依白急匆匆的跑进来。 “李修，我们怎么办？其他人都不愿意帮忙。” 李修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喝着咖啡，思考破局的方法。 如果单纯是其他三阶不愿意帮忙，事情可能还没有那么麻烦。 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有人对漆黑心脏发起攻击，其他人可能会因为担心在同频共鸣的情况下，心脏被撕裂，而出手阻拦。 三阶之间的战斗，一旦真的动起手来，那就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这或许就是死海组织所期望的。 李修整理手中的线索： “第一，六名三阶一起出手，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撕开漆黑心脏的防御。” “第二，因为同频，一旦撕碎了漆黑心脏，我们的心脏同样会碎裂。外面的普通人全部死亡，三阶也会陷入重伤。” “第三，基于第二点，除了步哥之外，没人会相信我。他们会担心这是特事局布下的陷阱。” 李修抓着头发。 “不信任是必然的啊，换成漂亮国组了一个局，我刚过来没几天，就告诉出事了，要大家拼命，要我，我也不信任。” 事情陷入死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这一轮就要白白浪费。 李修看向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瞪着大眼睛静静望着他的林依白，这姑娘眼中满是信赖，似乎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绝境而困扰。 李修忍不住问：“如果是你，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第420章 信任 “如果是你，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听到李修的问题，林依白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帮忙，那我们就自己做咯。只要足够努力，总归会看到效果。” “可是——” 李修正想说一旦攻击心脏，其他人会连带的受伤。 林依白指了指步笙声，继续说：“至于说同频共鸣对我们的影响，不是有步哥嘛，这次的敌人有特殊的回溯领域，我们也有混沌领域。” “就算没办法直接破除回溯领域的效果，抵消掉心脏被撕裂的效果，应该没问题吧。” 林依白指着自己，笑着说：“想当初，步哥可是修改世界规则，强行把我一个死人给复活了呀。” 李修呆呆望着林依白。 这个办法其实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步笙声用混沌时代开屏蔽，谁乐意干活，就去帮忙干活。 李修之所以没想到，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太大，加上他身处于矛盾在中心，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只要给他一两个轮回的时间思考，李修也能想到类似的解决办法。 但敌人潜藏在暗处，时间拖得越久，肯定就对李修越不利。 李修兴奋的捧着林依白的小脸，说：“我就说你不是傻，是大智若愚！” 林依白不明白李修为什么突然激动，不过见他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像小猫一样，用脸蹭着他的手。 思考加谈话已经过了一分钟。 没时间耽搁了，李修站起来，再次掀翻屋顶，把文字打在天空。 强森叹了口气，继续做起了人肉开山机器，一拳拳往里砸，一块块数百吨重的冻土、石块被扔出来。 李修在旁给他指着方向，精准朝着漆黑心脏的方向挖掘。 有了准确的方向，这次只用了两分钟，众人就瞧见了漆黑心脏。 和上次一样，能达到三阶的超凡者个顶个是人精，稍稍试探，就知道了这枚漆黑心脏是多么的危险。 原本和谐融洽的氛围正要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李修张开双臂，说：“大伙，先别激动，听我说！” 他对步笙声问：“步哥，能用混沌时代，隔绝漆黑心脏和所有人的同频吗？” 步笙声张开手，释放混沌时代，感知了片刻说：“我无法直接影响那枚漆黑心脏，它上面同样有规则的力量。不过，我可以影响你们，强行切割外界与漆黑心脏的同频，但前提是——” 他看了眼强森、灰夜等人。 “他们愿意主动进入我的领域。” 步笙声的混沌时代是极强的范围型能力，一旦进入他的领域，即便是三阶强者也会受到规则改写的操控。 听到这话，强森、灰夜、亚历山大等人的表情愈发警惕起来。 李修看向他们，真挚的说：“你们有四个人，就算被混沌时代覆盖，四人同时出手，也能瞬间破除领域的效果。 我不会恳求你们的帮忙，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丁点的信任，和对自己实力的信任，不要干涉我的行动。” 见四人依旧沉默，李修继续说： “强森，漂亮国，黄石火山的爆发，你难道就不想复仇吗？” “亚历山大，你是世界第一英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超凡者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只是想做正确的事情。” “灰夜，你们王权教派想要杀我，对我调查最多，扪心自问，我自从觉醒以来，哪怕做过一件为人不齿的事情吗？” 最后，李修看向美尼斯（南非）的三阶强者。 “罗母尼，看在美尼斯·太阳神灾难的份上，信我一次。” 直白的话语，却有直击人心的魔力。 四位来自异国他乡，隶属于不同超凡组织的能力者，彼此对视，他们回忆关于李修的一切事迹。 似乎……真的找不出一个为人诟病的污点。 从崭露头角开始，李修就是以一种无欲无求的姿态。 他不渴望权力，对于财富，也只是盯着工资，面对巨额金钱的诱惑，却有令人难以理解的原则和坚持。 而就是这样的人，却每每遇到足以毁灭城市的危险，而他从来不会退缩—— 即便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这是勇敢吗？ 是，但不完全是。 “因为他不能退缩，他所关心的人，正站在他的背后。” 亚历山大看了眼站在李修身边的林依白，身为世界第一位英雄，他是最能与李修共情的。 这位来自冰天雪地的毛熊国汉子点点头，操着毛式口音说：“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为了我的祖国，在真正确认安全前，我不会帮你。 但为了我的良知，在真正确认危险前，我不会阻止你。” 来自荒芜的罗母尼不会人类社会的言语，不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 他对李修微微点头，纯洁的眼神中是认可。 见亚历山大和罗母尼都同意，强森和灰夜对视一眼，微微叹息，点头认可了李修的建议。 换成步笙声，又或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会同意。 唯有李修，他虽然隶属于特事局，但始终游离在政治之外，因为种种因素，最终，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李修看向步笙声，微微点头，说：“步哥，开始吧。” 步笙声颔首，抬起双手，混沌、亘古的力场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 很快就覆盖了珠峰上的所有区域，步笙声修改着规则，强行切断了众人与漆黑心脏之间的同频共鸣。 李修正要飞向漆黑心脏，准备动手。 步笙声微微皱眉说：“不对，越是靠近漆黑心脏范围，规则的力量就越强……三百米，漆黑心脏三百米范围内，混沌时代无法改写同频共鸣的规则。” 三百米，对于超凡者来说不是一个遥远的距离。 在场的三阶强者都有各自远程攻击的手段，但他们必须承认，远程攻击和真正的近距离出手，两者之间的威力是存在着天差地别。 李修想要独自撕开漆黑心脏，就必须迈入同频共鸣的范围内，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痛楚。 步笙声担忧的望着李修，因为要维持混沌时代，就算他想帮忙，也不可能进入到同频共鸣领域内，否则，混沌时代就会被强行抵消。 李修低头思考了几秒，抬起头露出洒脱阳光的笑容。 “没关系，只是一点疼罢了。” 他拍了拍胸口。 “男人，怎么能怕疼呢。” 第421章 感同身受 珠峰像是一位沉默的巨人。 它的胸膛被凿开，一颗直径数百米的巨大漆黑心脏暴露在空气中，沉重且缓慢的跳动。 李修静静漂浮在它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漆黑心脏，顿时他的胸膛内部传来极其轻微的异样触感。 由于混沌时代无法进入到了珠峰内部，李修毫无保留的保留在了漆黑心脏的同频共鸣影响下。 “还真是糟糕的感觉啊……” 李修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脚微微跳动。 “速战速决吧。” 李修双脚点在虚空中，一圈圈符文法阵凭空出现，迅速向外扩散！ 每一个符文法阵的规模不大，拿出来都是十分简单的功效。 然而，法阵与法阵互相影响、互相嵌套，对应的效果一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站在外面的步笙声、强森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成为三阶已久，见过不知道多少符文法阵。 但如此构思巧妙，力量与力量丝毫不会抵消，反而会不断变化、提升的符文法阵还是第一次见到。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强森低声说。 他发誓，一个多月前的李修的确展露出了些许符文法阵能力，比如缩地成寸，比如适当的防御法阵，可那只是玩票性质的——强森也能布置出来的水平。 现在这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正义联盟中最为擅长符文法阵的学者、专家，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法阵之间互相嵌套、符文之间通过“化学反应”的提纯、精粹……这些技术还仅仅存在于理论层面。 根据正义联盟的研究学者分析，五年内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拥有类似的技术。 “五年……呵……” 强森再次觉得正义联盟的那些智囊团、研究学者，就应该被派到基层去打扫卫生间。 不许戴手套的那种！ 繁杂的符文法阵组合在一起，散发莹莹光芒，黄金比例的纹路有着令人迷醉的美感。 它带来的力量，则令人感到恐惧。 湮灭魔方转变为霸王战戟，李修身披战甲，脚踏狂风，巨大符文法阵的力量凝聚出一条条纤细丝线，缠绕手中的霸王战戟上。 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每一条纤细丝线都是由无数符文构成，汲取下方法阵的力量。 短时间内，李修的力量在节节攀升，仅仅是逸散出去的超凡力场余波，就引发了天空的云层出现一圈圈向外的波澜，足足延续了数百公里。 李修高举霸王战戟，猛地挥下，重重落在漆黑心脏上。 扑通—— 心跳猛地顿了半拍。 即便是站在外面，被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包裹的强森等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阵幻痛。 他们不由将目光投向李修。 那张年轻的面庞神色依旧，仿佛他才是被混沌时代保护的人，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 撕拉—— 霸王战戟抬起，露出下方一道狭长的伤口。 在亚历山大估算中，要六名三阶强者同时出手才能破开的心脏，李修竟是凭着符文法阵的力量，以一己之力强行破开了一道缝隙。 但是，漆黑心脏太过巨大了。 因为规则力量加持，李修相当于要独自砸碎这片回溯空间，即便全力一击，也只能在漆黑心脏上留下一道小臂长短的伤口。 想要彻底击碎漆黑心脏，算上剩余的时间，李修要在最后的五分钟内，挥舞战戟，全力进攻数千次！ 李修正是这么做的。 “……他不疼吗？” 灰夜怔怔望着这一幕。 霸王战戟挥舞时激起的狂风，吹乱了灰夜的头发，更是吹乱了他的内心。 李修现在的做法就是相当于，剖开胸口，亲自鞭挞自己的心脏！ 令灰夜震撼的是，李修这么做的理由不是为了自己。 李修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他之所以承受这份痛苦，是为了把他们从这片回溯空间中救出去！ 灰夜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他清楚，珠峰上大多数是特事局的人，包括步笙声更是李修的好友，但是…… 换成灰夜自己，他做不到这般地步。 作为被拯救者之一，灰夜不自主的抿了抿嘴唇——这完全是一个在内心纠结下的下意识的动作，对于三阶强者来说，根本不会存在嘴唇干裂的事情——他向来冷静的内心，少有的出现了混乱。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 李修挥舞战戟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只不过在动作之余，他握着霸王战戟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这是因为疼痛引发的颤抖。 忽然，一道身影自混沌时代中飞出，朝着李修飞了过去。 “我来帮你！” 林依白身上多了一套纤薄的暗金战甲，战甲背部喷射出火焰，帮助她飞行。 等飞出混沌时代，同频共鸣的影响瞬间就覆盖在林依白身上，她面色瞬间苍白。 她这才知道，李修之前承担了多么可怕的痛苦。 足足缓了三秒钟，林依白才缓过一口气，再次飞过来，解释说：“我刚才在研究怎么用纳米机器人飞起来，研究好就过来找你了。” 李修微微喘息，他不敢停下。 这种事情就像吃辣一样，一旦停下，就会变得更痛苦。 李修对面色苍白的林依白说：“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林依白摇头说：“就算我帮不上忙，我也不会看着你一个人痛苦，痛苦虽说不能分担，但至少……” 林依白露出灿烂温暖的笑容：“至少，我想和你感同身受。” 李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好。” 李修一抬手，分出一部分符文法阵的力量加持给林依白。 在嵌套式符文法阵和纳米机械人的提升下，四阶巅峰的林依白短时间内爆发出三阶下段的力量。 两人合作下,对漆黑心脏的撕裂进度迅速提高。 又过去了一分钟，时间还剩下了最后三分钟。 咔哒。 厚重军靴踩在石子上发出了声音，亚历山大披着大氅，回头看了眼还躲在混沌时代的强森、灰夜等人。 “我观测了两分钟，有百分之八十概率排除了陷阱的可能，我不想继续等待确认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我做不到被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女孩拯救，而自己因为怕死，就躲在安全的地方。” 他摘下军帽，把头发捋到脑后，又重新把军帽整整齐齐戴好。 亚历山大高大的身躯挺直腰杆，视线自军帽的阴影中，宛如雄鹰般锐利扫视强森几人。 “我要去帮忙，你们去不去。” 第422章 宇宙星环 一片灰色虚空。 这里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前，也没有后。 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而当空间失去作用后，人类对于时间的体感也变得混乱起来。 死海一众人就漂浮在这片灰色虚空中。 和苏小雅之前猜测的一样，拾荒者、蛇女、圣徒-0737号以及窃贼都在灰色虚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孔。 他大约三十出头，皮肤苍白，金色头发卷曲，佩戴厚厚眼镜，身材瘦削单薄，穿着白色的实验服。 与其说是死海的疯子，男人更像是某个研究所的研究人员。 他在死海中的排序是：圣徒-004号，代号—— 孤星。 能力名称：宇宙指环 等阶：三阶高段 一次觉醒能力：操纵引力。 孤星能够凭空创造一个引力点，引力点能够吸收外界的一切物质，凝聚成一颗直径十公里的巨大天体。 直径十公里的天体，自高空中坠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攻击，仅凭这一击就能够毁灭一座城市。 如果高度再拔高一些，足以毁灭一整个小型国度。 若放任天体在空中，则它会保持引力，继续牵引、破坏周边的一切，直到，方圆数千公里成为一片废土。 而在牵扯、摧毁的过程中，天体周围会形成一圈美丽的星环，如同宇宙间的一枚指环。 星环外，被牵引的物体还有逃脱的可能。 一旦接触到星环，在洛希极限的作用下，所有物体都将被撕扯、碎裂，成为星环和天体的一部分。 单论瞬间破坏力，孤星能排进世界前三。 这位其貌不扬的研究学者，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之一。 而这，还仅仅是一次觉醒的能力。 经过灵魂升维的死海成员，尤其是排名前十的死海成员，基本都具备二次觉醒的能力！ 孤星的二次觉醒，并非是引力更强，又或是凝聚出来的天体更为巨大，而是…… 概念化。 二次觉醒：心灵·宇宙指环。 孤星能够以一个人的灵魂为引力点，引力点能够吸收周边十公里内的一切活人灵魂与肉体。 以灵魂为核心的引力点，孤星要设置两个因素： 时间和目标。 越是难以达成的目标，能够设置的时间就越短。 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设置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就会不断的重复、回溯。 比如本次的珠峰行动。 为了能够把五名三阶强者全部涵盖其中，孤星不惜以自己的灵魂设置为引力点。 而他定下的目标就是：“杀死五名三阶强者。” 因为这个目标太过难以达成，所以，孤星只能设置时间周期为十分钟。 是的，这个十分钟不仅是对李修的限制，也是对孤星，对死海等人的限制。 假若时间周期放开到一个小时，死海一众人就有充足的时间，通过一轮轮一小时的回溯周期，不断试探五名三阶强者的弱点，找机会逐个杀死。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 一个小时也好，十个小时也好，想要杀死五名世界最强的三阶强者，即便是不断回溯，也是一件机率渺茫的事情。 所以，孤星选择了另一条路。 “二次觉醒的心灵·宇宙指环依旧存在洛希极限。” 拾荒者说。 他眼前是一条条不同的时间线，因为身处于灰虚空，死海一行人能够共享孤星的视野。 所谓洛希极限（roche limit）是一个天体自身的引力（向内）与另外一个临近天体对它造成的潮汐力（向外）相等时的距离。 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时，因为潮汐力的作用，较小天体就会碎散，继而成为较大天体的环。 简单来说就是，当引力点设置的灵魂和吸收而来的灵魂相互比较，弱小的一方会被碾碎。 孤星以自身，三阶高段的灵魂为引力点，随着一次次轮回，珠峰上所有人的灵魂、肉身都会逐渐向孤星靠近。 当达到概念上的洛希极限时，因为五名三阶——算上李修是六名了——他们的灵魂是独立的，即便总量上灵魂强度大于孤星，但因为彼此独立，仍会被规则的力量撕成碎片。 当然，一口气撕碎六名三阶强者的灵魂，孤星同样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以自身的生命为代价，杀死六名三阶，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对于从未把生命放在心上的死海来说，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孤星在本次行动前从未正式出手，他不在苏小雅的观测数据库中，再加上圣徒-001号神秘的遮蔽领域，种种苛刻条件下，创造出了这个绝杀的机会！ 然而…… 宇宙星环并非没有弱点！ 那枚藏在珠峰内部，不断跳动的漆黑心脏，就是宇宙星环的致命弱点。 只要击碎那枚漆黑心脏，所有人就会摆脱宇宙星环的回溯束缚，回归到现实世界。 并且，由于宇宙星环的能力太过强大，能力的使用自然受到诸多限制。 孤星无法把漆黑心脏藏在更远的地方，更不能把它放在他们所处的灰白虚空。 漆黑心脏，这是死海本次行动中的唯一破绽。 但如此设计缜密的计划，怎么会忽略这唯一的破绽。 自内部来说，步笙声、强森等人是无法发现宇宙指环的回溯效果，只有在发动能力后，由外部的人进来，才能够感知到回溯的过程。 五名三阶被困住，最有可能来救援的，就是李修、苏小雅、林科一众人。 于是，死海想到了两重防护。 第一，就是靠着回溯引发的时间线混乱，把李修一行人全部打乱，扔到不同的时间线去。 这样一来，拥有最强智力的苏小雅和拥有最强力量的李修，就会被强行拆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死海在行动前，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为这颗漆黑心脏增加了“同频共鸣”的能力。 死海在利用五名三阶强者，分别隶属于不同国家超凡组织这一点，引发五人内部的矛盾。 当然，五人都是强者中的强者，一旦知道真正危险，肯定会放下成见达成合作。 但是，这需要时间。 人们从猜忌，到神经紧绷，到观察思考，再到尝试合作……这一系列行为，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不论李修也好，苏小雅也好，又或是战术大师林科，他们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在死海的预估中，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说互相之间存在仇恨、矛盾的超凡组织，就是死海内部，已经经历过灵魂升维，能够进行灵魂之间彼此沟通的死海成员。 他们都无法彼此完全信任。 这是一个绝对的死局……照理来说。 孤星目光穿越混乱的时间线，锁定李修所在的时间线。 他怔怔望着或无奈、或羞愧、或叹息，一步一步走出混沌时代领域，走向漆黑心脏的强森、灰夜等人。 死局……被破了！ 这简直就是奇迹，不，这是比奇迹还要微小的概率！ 孤星猛地回头看向圣徒-0737号。 “这就是李修？！” 圣徒-0737号微微点头，轻声叹息：“对。” “这，就是李修。” 第423章 死海入场 漆黑心脏已经千疮百孔。 李修和林依白面对眼前如此巨大、坚硬的漆黑心脏，咬着牙继续坚持。 意识空间内。 三扇地狱大门耸立，各自敞开。 苏妲己游戏都不打了，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封神榜残页，视线穿过极寒地狱的大门，望向上方。 她扭头看向暴风地狱。 “诸葛亮，你不是历史最强军师吗？苏小雅不在，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妲己的自我认知很清晰，她有小聪明，对人心也有出色的洞察力，但论真正的谋略，她并不擅长。 项羽，有勇有谋，不过，他的谋略都直来直去，缺少变通。 只有诸葛亮，他的智谋是没有短板的。 眼前李修陷入困境，苏妲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从认识第一天开始，李修就喜欢独自背负一切责任。 从最初的担心伤到别人，极力压抑自身力量，到后面面对一次次危机，把自己丢到最危险的地方，面对最可怕的敌人。 因为年幼时父母失踪，李修珍视身边的每一段感情，珍视每一个人，就是因为这份镌刻在骨髓里的珍视，所以，他渴望去解决一切的问题。 见惯了人心如冰的苏妲己，每每看到这样的李修都想要去捏着他的脸蛋，告诉他—— “喂！人生只有一次，活得轻松一点啊！” 感受到苏妲己的视线，诸葛亮轻轻扇动手中羽扇，摇头说：“谋事者穷，谋心者胜，现在的局面，再多、再深的谋略也发挥不了作用。” 苏妲己双目瞪着诸葛亮，指着上面：“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修遭罪，什么都做不了？” 诸葛亮说：“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是，我们做不出比李修更正确的选择。” 苏妲己问：“什么意思？” 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坐在岸边，大口喝着岩浆的项羽，放下手中当做杯子的战盔，抹了把嘴说： “他的意思是，李修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也是最为正确的道路——” “属于领袖的道路。” 这是项羽曾经走过的道路。 当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在众人最前方，抵御旁人不愿、不敢、不能承受的灾祸、困境与压力。 不论是出于钦佩，还是出于寻找庇护所，人群就会不由自主的聚集在最前方那人的身后。 而这，就是领袖。 在场三人中，苏妲己是卧底，诸葛亮是军师，唯有项羽真正担任过领袖。 项羽眺望前方，视线穿透意识空间，落在李修的背影上。 他有种在看年轻时自己的错觉。 “不，比年轻时的我，李修要更为内敛，也……” 项羽瞧见了自混沌时代走出的一众人，露出笑容，轻声说：“……也更为出色。” 苏妲己怔怔望着这一幕。 “耶！” 她回过神，开心的大叫，挥舞手臂，丝毫没有魅惑众生女妖的架子，反而像是看到弟弟成功的傻大姐。 诸葛亮露出料事如神的表情，浅笑着负手而立，但背后的拳头已经握紧。 项羽大笑着，痛饮岩浆。 …… 现实世界。 李修并不知道发生在意识空间内三位大佬的对话，疼痛和无休止的全力攻击，彻底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他再次挥舞战戟，在漆黑心脏上划开一道伤口。 单薄的伤口与山岳般巨大的漆黑心脏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难免会让人自心底产生疲惫感。 李修真的有点累了。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光芒，落在了那道刚划开的伤口中，紧接着是一双硕大的拳头，还有刀锋、能量波…… 李修猛地回过头。 亚历山大、强森、灰夜以及罗母尼，四人就站在李修身后。 步笙声自然也想帮忙，但他要保护外面的一万多普通人，必须在外维持混沌时代。 毕竟三阶强者心脏碎裂，以三阶的体魄最多是重伤，最多几分钟就能渐渐痊愈。 外面的施工人员不行。 一旦心脏碎裂，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为了保护他们，步笙声只能留在外面。 李修看向站在身后的四名来自不同国度的三阶强者，嘴唇半张，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亚历山大自腰间拔出军刀，嗓音低沉且有力：“有什么想说的话，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联手把它撕碎！” 李修缓缓点头。 来自毛熊国的亚历山大作为最老牌的三阶强者，他对力量的把控，对能力的利用，远超世界上绝大多数三阶。 在亚历山大的预估中，想要在短时间内击穿漆黑心脏，至少需要六名三阶强者的联手攻击。 现在剩余的时间不到三分钟，步笙声还在外面保护普通人，按照亚历山大的测算，原本他们是无法在最后的这点时间内达达成击穿漆黑心脏的目标。 但是……林依白来了。 纳米机械人大幅度提升了她的力量，李修布下的嵌套式符文法阵又全方位提升了法阵内所有同伴的力量。 这两个变数，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就是破除无限轮回的最好机会！ 李修和他们对视一眼，纷纷蓄积力量，符文法阵上飘出的黄金细线缠绕在武器、拳头又或是能量波动中，进一步增幅他们的力量！ “准备！” 李修大喊。 “动手！” 六道攻击就要落在漆黑心脏上。 在后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施工队员们握紧了拳头，性子急的已经开始欢呼。 然而，李修却眉头紧皱。 不仅是李修，一起动手的强森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的力量……变弱了？！ 李修猛地看向东北方向。 就在刚才，那个方向的一个符文法阵骤然崩溃了。 嵌套式符文法阵在拥有单个符文法阵没有的巨大威力同时，也拥有极大的限制。 因为嵌套式符文法阵是由数十个，乃至数百个小型法阵构建而成，一旦破坏了其中某个小型法阵，整个嵌套式法阵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符文法阵不会莫名崩溃。” 李修回忆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法阵崩溃通常是因为构建不合理或超凡力场运转有误，但我确信是没问题，刚才的感觉就像是……” “有人偷走了几枚重要的符文，导致小型法阵崩塌，引发了嵌套式的连锁反应！” “而偷窃符文，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 “死海·圣徒-005号，窃贼！” 李修转过身，望着骤然出现在珠峰山脉中的三人，抬起战戟指向对方。 “你们终于忍不住入场了。” 第424章 超浓缩·灵魂精粹 死海的无限回溯，利用的就是五名三阶强者之间的互不信任。 因为不信任，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展开调查。 因为不信任，他们就算发现了漆黑心脏，也做不到同心协力破除。 然而，李修的出现打乱了死海的全部计谋。 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圣徒-0737号和李修对视，浓浓的既视感再次出现。 圣徒-0737号是在场和李修打交道最多的人，如果可以，他宁可和步笙声正面互殴，也不想在精心布置的陷阱中看到李修。 “这种明明算计到了极限，抛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结果被人以毫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解决……还真是糟糕的体验啊。” 李修看向面前的四个敌人。 圣徒-0737号、拾荒者、蛇女，以及窃贼。 他们四人的战斗风格早已被苏小雅录入到数据库中。 可以说，只要再给特事局一段时间，以拉普拉斯妖可怕的全球侦测能力，死海成员的姓名、能力、等阶就能整理成册。 能力者之间初见杀太过常见，能力者之间的战斗，谁能知晓对方的能力，隐藏自身的能力，在相同等阶下就更容易占据上风。 等死海人员的情报全部公开，所谓的全球最神秘的恐怖组织，将彻底展露在世人的目光下。 李修视线自他们身上扫过，说：“你们的出现，就代表我们真的逼近最后的核心了。” “回溯空间的创造者呢？不出现吗，还是说，为了维持不断回溯的空间，他必须藏在暗处。” 圣徒-0737号四人的出现是冒着生命危险。 假如李修一行人将圣徒-0737号四人击杀后，再击穿漆黑心脏，那么回溯空间将会崩塌，回溯停止，他们将会回到现实世界。 而在这一轮中被杀死的圣徒-0737号四人就会真正的死亡。 “只有窃贼是三阶，剩下的三人都是四阶，纸面战斗力上来说，他们占据绝对的劣势。极有可能在半分钟内被瞬杀。” “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别人出现……” 李修微微皱眉，“难道圣徒-001号真的没有来？” 李修摇摇头，把念头甩开，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十分珍贵。 “动手！” 六位三阶，加上使用纳米机械人，半只脚迈入三阶的林依白，别说是死海四个人，全球任何一个国家，以他们的战力都能够平推。 他们可以说是全世界最高战力的集合，面对冲杀而来的六人，圣徒-0737号挑了挑眉，双手一拍，地面上骤然出现了符文法阵。 下一秒，死海四人出现在了漆黑心脏边缘。 是圣徒-0737号最为擅长的小型传送法阵。 窃贼是一个肥胖的女黑人，她站在圆滚滚的漆黑心脏旁边，一时间到真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圣徒-0737号退后半步，对窃贼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行行行，如果老娘真的死了，等神明降临，把我复活后，记得给我腾出005号的位置。” 圣徒-0737号微笑收敛，面露庄重，微微躬身行礼，说：“当然，窃贼女士，您永远是死海的005号。” 窃贼点点头，扭头看向冲杀而来的李修一行人，自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支针剂。 针剂内是闪耀碧绿光芒的液体。 即便是隔着近百米，李修也能感受到碧绿液体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的、令人迷醉的气息。 “灵魂精粹？！” 灵魂精粹，每一滴都是成千上万人灵魂的凝聚物，超凡者吸收进入身体中后，会大大提升自身超凡力量。 但很快李修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不是一般的灵魂精粹！” 在卡尔诗和约翰交手的时候，李修清晰记得灵魂精粹传递出来的能量波动。 如果说卡尔诗的灵魂精粹能量波动是“10”，那窃贼手中的灵魂精粹能量波动就是“1000”！ 窃贼黑黢黢的大脸盘上露出笑容。 她就喜欢看到敌人震惊的表情。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灵魂精粹。 卡尔诗的灵魂精粹，是由普通人的灵魂汇聚而成。 她手中的这份，全部是由超凡者的灵魂汇聚成的。 为了攒下这支针管内的灵魂精粹，她不知道杀了多少超凡者，为的就是今天！ 窃贼猛地把针剂刺入胸口，因为肥胖而过于庞大的胸部，使得她不得不稍稍多用了点力道。 碧绿色的液体注入体内，瞬间将窃贼的超凡力场提升数个等级。 然后。 “二次觉醒·偷天换日。” 窃贼向前伸出一只手，宽大、粗壮、丝毫不像女人的手掌中，在这一刻蕴含着无穷的玄奥力量。 她的双眸变得深邃，仿佛能看见世间的一切，而被她视线所捕捉之物都会成为她偷窃的目标。 窃贼宽大手掌自空中划过，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随后藏到随身携带的小包中。 李修死死凝视着窃贼。 她偷走了什么？ 下一秒，李修就知道了答案。 他和窃贼之间的距离没有因为冲刺而缩短。 “距离。” 强森大喊：“她偷走了‘距离’这个概念！” 以窃贼为中心，方圆几十公里内的一起事物都失去了名为“距离”的概念。 人与人，物品与物品，所有的一切都会保持原样，无法靠近也无法远离。 这是对概念的窃取，就像她当初窃取影界的天空一样。 然而，今天窃贼面临的难度，要远超偷窃天空，因为她面对的是六名三阶强者。 六名三阶同时爆发超凡力场，抵消窃贼的能力，灵魂精粹的力量在被迅速消耗。 窃贼放在腰包中的手在颤抖，似乎她手中被偷走的“距离”正在奋力挣扎，想要回到世界当中。 她坚持不了多久，最多三、四分钟，偷天换日的能力就会崩溃。 窃贼要么死在超浓度灵魂精粹的药效下，要么死在李修等人的攻击下。 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但是，死海要的就是这三分钟！ 只要拖到下一个轮回，一切都将回溯，窃贼必死的结局也会改写。 李修已经把能做的做到了极限，就算是再次回溯，他也不可能比现在做的更好。 就算重复一遍，强森等人帮助李修的时间点依旧会是在最后三到四分钟的时候。 这就是死海的第三重保险，或者说……赌注。 圣徒-0737号看向李修，露出腼腆温和的笑容，说：“抱歉，看来，最终还是我们赢了。” 李修紧紧握住了霸王战戟，心中思考对策。 可是……他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间线，端着咖啡低头沉思的苏小雅猛地睁开眼。 “死海的人动手了，他们自灰白虚空进入到了李修所在的时间线。 “无数平行的时间线，因为他们的进入，终于，出现了一个破绽。” “出现了一个互相汇聚的交叉点！” 第425章 尽人事 回到几分钟前，位于另一条时间线的苏小雅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咖啡杯，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双眼微微闭合，自闭合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一道道瀑布般洒落的数据。 这是在一间巨大的作战会议室。 苏小雅独自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在她左右分别是步笙声、亚历山大、罗母尼、林科、老六。 以苏小雅的能力，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隐藏在珠峰内部的漆黑心脏，从时间上来说，她的时间非常充裕。 但是苏小雅遇到了第二个问题—— 三阶强者之间的信任危机。 三阶强者的思维逻辑，说好听，叫心志坚定，说难听就是执拗固执。 唯一的解法就是像李修那般，以身作则，冲杀在最前方，靠激发三阶强者内心中的自尊，来获得他们的帮助。 苏小雅虽然知道办法，但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林科、老六也做不到。 苏小雅很清楚自己的时间线已经陷入死局，李修所处的时间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仅剩的破局之路。 在一片沉默中，老六挠了挠头，忍不住举手问：“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所谓的时间线……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的时间，不是还在正常向前流逝吗？” 苏小雅没有睁开眼睛，保持思维加速的状态。 林科不想打扰她的思绪，就替苏小雅回答说：“时间的确是在线性向前流淌，操纵这片空间的能力者做不到让时间倒流——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我们直接投降就好了，没必要继续挣扎下去了。” “时间虽然是向前，但因为不断回溯，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你可以理解为，我、你、李修、苏小雅，最初都各自乘坐车辆从a点出发，而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b点。” “a点和b点之间存在无数条道路，我们彼此平行，没有接触的机会，只有当我们距离b点越来越近的时候，临近的道路才会合并。” 老六恍然：“所以，我们才会会合。” 现在是他们进入回溯空间后的第九次轮回，林科是在第七次和苏小雅汇合，老六是在第九次，也就是这一次与苏小雅、林科汇合。 林科微微点头，继续说：“根据苏小雅推测，伴随轮回次数越来越多，到了最后一轮，我们救援小队的成员会全部聚集到一起。但是在此之前，这片回溯空间的所有者，绝对不会允许李修和苏小雅聚到一起。毕竟……” 林科看向窗外。 强森和灰夜正被步笙声的混沌时代覆盖，身上缠绕着罗母尼的藤蔓和亚历山大的赤红射线。 他们被死死压在地上，而地面上还绘制有老六的符文法阵，正不断从他们身上汲取超凡力场和生命力。 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苏小雅就用语言、计谋将亚历山大和罗母尼拉拢到己方阵营，又利用对强森和灰夜能力弱点的了解，出其不意，将他们直接镇压。 这就是最强的“智”的力量。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 “哒——哒——哒！” 苏小雅轻轻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她猛地睁开眼，双眸间释放出来的锐利眼神，瞬间就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死海的人动手了！” 苏小雅和李修各自身处的，在孤星刻意掌控下平行的两条时间线，出现了一个接触的锚点。 依旧是用之前的a点到b点的理论。 苏小雅位于甲号高速公路，李修是在乙号高速公路，正常来说，甲乙之间不会有任何相交。 然而，身处高速公路之外（灰白虚空）中的死海一行人，自外面横穿到乙号高速公路上。 这个行为，就必然会在甲、乙、丙、丁……所有的高速公路，也就是平行时间线上，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孔洞。 这个孔洞，就是最后的机会。 苏小雅有条不紊的下达一条条指令，最后对老六说：“全功率启动符文法阵，汲取强森和灰夜全部的生命力。” 下达命令杀死两名三阶强者，她的语气却依旧十分平静，仿佛就在让老六去把买回来的草莓洗一下。 老六不是拘泥的人，微微叹息，他点点头，正式启动了布置在外面的符文法阵。 步笙声、亚历山大、罗母尼加强镇压的力量，避免强森、灰夜拼死反扑。 五方的力量在珠峰上激荡，好在步笙声三人占据了绝对优势，强森和灰夜并没有摆脱压制。 在生命汲取符文法阵的作用下，强森和灰夜愈发虚弱，渐渐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强森死死凝视着会议室，隔着玻璃与端坐在椅子上的苏小雅对视，他用最后的力气怒吼： “阴险的女人！终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恶毒付出代价！” 面对强森的诅咒，苏小雅放下咖啡杯，微微摇头说：“现在的你有多么愤怒，等主时间线的李修，把你救出来后，你就会有多开心。” “所以，请安心的去死吧，为了……” “拯救另一个时间线的你！” 两名三阶强者的超凡力量、生命力，这是庞大到令人战栗的力量，老六小心操纵符文法阵，免得这部分力量流失或者爆炸。 一旦爆炸，不需要死海动手，整个珠峰都会成为一片废墟。 别人死不死不知道，他老六是必死无疑了。 一条条数据自苏小雅口中说出，老六按照她的指示调整符文法阵，直到最后一条命令。 “把汲取出来的所有超凡力量、生命力朝着天空射去。” “天空？” 老六愣了，“那不就全浪费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面对苏小雅，老六干脆放弃了思考，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工具人。 望着冲天而起，在高空中散去的力量，苏小雅对林科点点头。 林科施展能力，召唤出一个影子队友，一头扎进冲天而起的能量冲击波当中，飞上天空，随后消散不见。 地上留下强森和灰夜的尸体，杀死两名三阶汲取出来的能量散去。 老六咽了口唾沫，“这样就好了？” 苏小雅摇摇头，“没有好，因为我们是平行时间线，影子队友穿过孔洞，抵达李修所在的时间线时，可能已经经过了数十轮，或许，一切已经结束。” “我们只是尽人事了，接下来……” “就是听天命。” 第426章 天命所归 “天命，不在我们身边！” 绝望在李修心中蔓延。 第十七次回溯。 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第九次回溯的时候，李修以为找到了绝境中的生路，他以自身为表率，折服了来自异国他乡的三阶强者们。 他们放下了成见，放下了戒备，心甘情愿的将名为“信任”的宝物交给了李修。 那一刻，李修真的看到了属于胜利的曙光。 然而，死海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他们不知道李修会怎么做，但过去一次次的惨痛经历告诉死海，李修肯定会做出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把事情带向计划之外的方向。 所以，他们准备了那枚由无数超凡者灵魂凝聚成的灵魂精粹，甚至不惜以窃贼的生命为赌注—— 因为一旦死海成功的阻拦住了李修，等抵达最后一轮，李修一众人来到洛希极限边缘，灵魂和孤星的灵魂相互碰撞、泯灭时，这条时间线发生的事情将会被彻底固定下来。 三阶强者·窃贼，将真的会死在灵魂精粹的药效下。 但是仔细想想，又不算什么。 在这片决定了人类命运的战场，三阶的命……似乎并不怎么值钱。 从第九轮到现在，李修尝试了七次，每次都是差最后一点失败，他真的已经做到极致了。 只要再给李修一点时间，不用太多，三，不，两分钟就足够了。 他就有把握将“距离”从窃贼手中抢夺回来，冲到死海四人面前，将他们连同漆黑心脏一起撕成碎片。 第十七次回溯。 李修静静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思绪纷杂，又一片空白。 几秒后，林依白推门跑进来。 因为回溯，李修的身体处于最巅峰状态，但他的眼中已经写满了疲惫。 见她过来，李修满怀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可能要没办法完成带你出去的承诺了。” 林依白走过来，半蹲下来，抓着李修的双手。 因为自外面跑进来，她的手掌冰凉而柔软，一双明亮的眼眸，视线自下而上望着李修。 “不用道歉啦，如果我们的生命要在今天结束，那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运。” “李修，谢谢你，在最后一刻，是你陪在我身边，我真的超开心！” 柔柔的话语，像一道清泉，缓缓自李修心中流淌。 他怔怔望着眼前，明知道马上就要死亡，却依旧在对他微笑的女孩，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此刻，所有的念头消失，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带林依白出去！ 啪！ 李修双手重重拍在脸上。 疼痛让混乱的大脑刹那间清醒。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直觉告诉李修，他们这趟回溯旅程即将抵达终点，可能还有三次？两次？又或者最后一次？ 总之，敌人的目的即将实现。 但是在一切真正盖棺定论之前，李修不想坐在椅子上自怨自艾。 “从最初开始分析！” “十分钟的时间，目前大概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在天空投影文字说明情况，强森挖山，找到漆黑心脏。这个阶段用时两到三分钟。” “第二阶段，因为漆黑心脏的出现，三阶之间出现猜忌、怀疑，我为了解除他们的怀疑，独自出手攻击漆黑心脏。这个阶段用时三到四分钟。” “第三阶段，亚历山大、强森等人决定出手帮忙，这时死海的人员登场，窃贼使用超浓缩·灵魂精粹，并用二次觉醒能力偷走了‘距离’，消耗了我们大量的时间。这个阶段大概三到四分钟。” 李修回忆每一次的回溯经历。 “虽然每次回溯，每个阶段的时间各不相同，但大致就是这样了。我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时间不够。” “如果每一轮有十五分钟的回溯时间，这一切根本不成问题。” “第一阶段无法避免，无法节省时间，这是固定的时间支出。” “第三阶段同样无法避免，一旦我们六人联手，死海为了避免回溯空间崩溃，他们必然会出现。” “所以。” 李修做了个深呼吸，眼神逐渐坚定。 “事情的关键在第二轮。” “我必须想办法减少亚历山大、强森他们犹豫的时间……可我要怎么做？” 事情似乎又回归原点。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消耗第二段，那宝贵的三到四分钟时间，让他们能够相信我？” 李修抓着头发，忍不住想： 假如他们都是三体人就好了，不会撒谎，没有谎言，思维完全敞开，这样也就不存在信任危机—— “思维敞开？！” 一股电流自脚底板瞬间窜到后脖颈，李修猛地站起来。 是啊，他没办法做到思维敞开，但是……这个世界是存在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 在场的三阶中没有心灵感知系。 可珠峰上，又不是只有三阶的超凡者。 因为三阶强者太过耀眼，李修忽略了外面的一万多施工人员。 这种大型施工项目，还是在珠峰这种地方，以特事局的工作流程，那是肯定要配备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为长期高压工作下的施工人员进行心理辅导。 “就是这样！” 李修看了眼表，这段分析思考只用了一分钟，如果真的顺利，他就能节省下第二阶段的三到四分钟时间…… 来得及！ 李修自椅子上站起来，在天空中写下文字，要求所有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集中过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了极为厚重的能量波动，强森和灰夜同时皱眉。 他们在这股力量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 一行人走出休息室，看到能量波动的方向，一个模糊的人影自空中缓缓降落。 “你是……” 李修记得对方的长相，“你是林科的影子队友？” 影子队友点点头，说：“没错。”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召集所有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的文字，模糊的脸上露出笑容，说：“我在出发前，还觉得苏小雅和林科太过信任你，没想到……你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这就很好，省去了我解释的时间。” 李修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急切的问：“你来自小雅、林科所在的时间线？他们怎么样？” 影子队友抬起手，止住李修的话：“他们很好，我是穿过时间线过来的，所以，能存在的时间很短暂，并且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我长话短说。” 影子队友指了指身后的施工队。 “孙伟，心灵感知系五阶能力者，能够调取他人记忆。” 李修心中一喜，如果能调取他的记忆，给强森等人观看，就能越过第二阶段。 影子队友继续说：“但也只能调取记忆，他无法传播出去。” 李修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影子队友又指了指自己，“而我的能力是心灵广播。” “我能将读取到的信息，以广播的形式传递到目标内心中。” “我和他的配合，能一瞬间让所有人知晓之前十七轮发生的事情，李修，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这一刻，李修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他感觉到了—— 天命所归！ 第427章 破碎！心灵壁垒！ 林科是当前特事局最全能的能力者。 没有之一。 尤其伴随林科的力量晋升到四阶巅峰，战场指挥家能够召唤的影子队友也达到了十二人。 在特事局成立初期，人们对超凡力量、对妖魔的了解十分薄弱，超凡者们也大多是刚刚觉醒，对自身能力的应用、团队配合的方式都极为粗犷。 这就导致了特事局成立初期，外勤科极为可怕的死亡率。 当初，林科选择放弃与程书琴的婚礼，就是因为这点。 他认为自己很有可能死在某次行动当中。 说回到林科的影子队友。 进入四阶后，他的十二名影子队友，能力覆盖了肉体强化、能量操控、心灵感应、因果概念四个类别，除了最为神秘的神话传说系，他几乎全系覆盖，而能力种类也是从战斗、辅助再到治疗，全部涉猎。 因为全部涉猎，就导致每一项能力都不够专精。 所以，林科的存在能够无限拔高一支团队的下限，却无法拔高队伍的上限，更无法在真正焦灼的战场，起到盖棺定论的作用。 唯独今天。 面对眼前的死局，搭配苏小雅的智力，林科的影子队友，成为了翻盘的最大筹码！ 拥有记忆调取的能力者·孙伟紧张的坐在椅子上，面对身边一圈的三阶大佬，仅仅五阶的他被围在中央瑟瑟发抖。 李修拍了拍孙伟的肩膀，说：“别紧张，开始吧，我会对你放开心灵屏障。” 孙伟点点头，一只手按在李修的手臂上，发动了能力。 李修感知到“微弱”的心灵能量在入侵，在他的刻意放松下，这道心灵能量进入到李修的记忆当中，开始向前翻找。 十七轮的回溯……漆黑心脏……死海的四位成员……以及众人的信任…… 身处在轮回中的孙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回溯的可怕威力，他身为能力者，竟然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就是属于三阶之间的战斗吗？” 孙伟心中震惊。 与此同时，影子队友一并发动了心灵广播的能力。 一时间，身处于珠峰的所有人，上到三阶强者，下到普通施工人员，所有人的内心出现了李修经历十七次回溯的画面。 几秒后，强森缓缓睁开眼，他转过头，怔怔望着李修，不可置信的说：“原来是这样……你竟然真的从这不可能的绝境中，找到了一条破局之路……” 当初强森在东京被李修击败，夺走了纳米机械人，他表面上是认输了，心理上，强森是不服的。 若不是苏小雅设下计谋，隐匿了步笙声的行踪，让步笙声能够突然出现在东京，强森和李修之间的战斗到底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可是今天，强森服了。 他望着李修的侧脸，这个比他小了差不多十岁的青年，仿佛就是奇迹的象征。 所有人从记忆片段中苏醒。 在场的三阶对各体系的力量极为熟悉，他们能判断出哪些是心灵感知系制造出来的幻觉，哪些又是真实发生的记录。 他们能够确信，之前看到的画面绝对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不仅是力量波动的细节，还有他们自己在面对问题时的选择，行动中的小动作，战斗时的细节习惯……这些东西只有他们知晓，别人根本无法造假。 李修逐一强森、灰夜、亚历山大、罗母尼对视。 这一瞬间，李修隐约听到了心灵壁垒碎裂的声音，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真正的达成了合作。 李修明白，他成功了。 第二阶段被跳过，算上之前对话、交流的时间，他们也节省了近三分钟。 李修说：“强森！” 强森点点头，握紧拳头，一拳拳砸开了珠峰，露出了内部的漆黑心脏。 步笙声再次张开混沌时代，把所有普通人和低阶超凡者保护在其中，李修与四名三阶强者，连同林依白冲杀向了漆黑心脏，势必要将它在这次撕成碎片。 这是无数次绝望的回溯深渊中，靠着所有人努力，创造出来的，仅有的一缕希望之光！ 回溯已经逼近尽头，下一次回溯可不会再有一名影子队友穿越时间线出现，那时，就是真正的绝望。 此刻，还剩下六分钟。 李修死死盯着漆黑心脏。 死海一众会来吗？ 窃贼的能力，就算是借助超浓缩·灵魂精粹，也不可能独自拦住五名三阶，他们出现的结局无非就是死亡。 理智上来说，死海一行人应该保存有生力量，放弃本次行动，任由李修击穿漆黑心脏离开回溯空间。 趁着现在的空档，能撤离的就赶紧撤离。 然而…… “这可不是死海的作风。” 李修凝视前方，轻声说：“不疯癫，不作死……能叫死海吗？” 话音未落，圣徒-0737号腼腆温和的笑容出现，他微笑着冲李修打招呼，仿佛两人不是刀剑相向的仇敌，而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窃贼再次把超浓缩·灵魂精粹注入到胸口，偷走了“距离”的概念。 李修一行人和窃贼之间形成僵持。 但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窃贼绝对会在抵达回溯时间前先一步的崩溃。 就在这时，站在最后面，始终保持沉默的拾荒者抽出了腰间的手斧。 他的灵魂维度瞬间攀升，进入到了二次觉醒状态。 拾荒者·二次觉醒能力：力量剥夺。 只要被他认定为“垃圾”的能力者，会在瞬间被剥夺全部的超凡力量，就连被超凡力量强化、增幅过的超人身躯，也会重新变成肉体凡胎，彻底失去一切的力量。 以他四阶巅峰的超凡等阶自然无法剥夺在场任何一名三阶的力量，可如果只是干涉、影响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拾荒者手中斧头指着李修一行人，咬着牙说：“我认定你们为垃……圾……” 话还没说完，一口乌黑的血就吐了出来。 强行干涉五名三阶，远超了拾荒者的极限，他没直接晕过去，还在硬着头皮发动能力纯粹是因为灵魂升维后，身躯直接受到灵魂操控，暂时不受激素、神经影响。 拾荒者的力量剥夺下，李修的超凡力场强度瞬间跌落了一成。 第428章 回溯加速 李修的超凡力量跌落一成。 看似很少，但这只是开始。 蛇女摊开双手，释放出大量的似梦似幻香甜气体。 这些气体并不具备杀伤力，反而当触及李修的超凡力场屏障时，展现出了极强的增幅和活性，超凡力场变得极其活跃。 然而，被迷幻气体增幅过的超凡力场变得过于猛烈、迅速，一时片刻根本无法正常控制，失去控制的力量反而成为了负担。 李修能发挥的力量再次跌落一成。 圣徒-0737号的做法就很简单了。 他挖下来一颗眼球，像是扔弹珠一般，轻轻丢在地上，瞬间一圈圈符文法阵向外扩散。 李修的力量再次跌落一成。 短短几秒间，李修一行人能够施展的超凡力量就下降了三成，夺回“距离”这个概念的速度一并慢了下来。 蛇女释放的迷幻气体似乎还带有干扰心灵的功能。 在迷幻气体的影响下，李修感到内心十分平和，恨不得就到此为止，放弃继续战斗，大家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茶。 一时间，李修一众和死海四人陷入僵持，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但是…… 还不够！ 李修眼中的淡然再次燃烧起火焰。 这点影响，这点干扰，可没办法阻拦他。 “我应答应了林依白要带她出去，答应了古局长要把珠峰上的一万多人，安全的带回到他们家人身边。” “这是我的承诺。” “要么把圣徒-001号叫出来，要么就给我让开！想用这种小伎俩让我认命——” “你们以为我是谁？！” “我可是……英雄啊！” 李修咬紧了牙齿，猛地踏出一步，打碎了持续近两分钟的僵持。 咯嘣！ 伴随这一步，窃贼紧紧握住“距离”，藏在挎包中的手指骤然断裂了一根。 最先迈出一步的李修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替众人抵挡着来自前方的所有攻击。 不论拾荒者的力量剥夺、蛇女的迷幻毒气，又或是圣徒-0737号布下的符文法阵，一切的一切都被站在最前方的李修扛在了肩膀上。 第二步迈出。 咯嘣。 窃贼的第二根手指断裂。 她黑黢黢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这不是普通的手指被折断，手指折断只是一种意象的表现形式。 这是她的能力强行被否定、被扭曲，能力被抵消带来的巨大冲击，直接作用在了窃贼的身躯和灵魂中，带来了直击灵魂的巨大痛楚。 “距离”挣扎的更厉害了，已经有一部分距离融化成丝线，重新融入到世界的规则当中。 窃贼不得不把另一只手也伸到挎包中，把挣扎的“距离”死死按住。 可是……没用。 李修的脚步就像是贞子酱的催命电话铃声，每一步，窃贼就会折断一根手指，对应的，她的身躯与灵魂就会受到重创。 当李修迈出第六步时，窃贼的面色铁青，七窍流血，身体抖得宛如筛糠。 第七步。 窃贼第七根手指折断，她再也无法束缚“距离”，眼睁睁看着“距离”重新与世界融合。 束缚消失！ 几乎就在同时，手持霸王战戟，脚踏狂风，身披乌黑红边鳞甲的李修冲杀到了窃贼面前。 窃贼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李修不打算留下她的性命，以她的所作所为，就应该一辈子在地狱内忏悔！ 李修高高举起霸王战戟，猛地就要挥舞下来。 瞧见这一幕，圣徒-0737号张开嘴，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舌头，似乎想要把舌头扯出来。 李修瞬间提高警惕。 窃贼、蛇女、拾荒者都已经暴露了二次觉醒能力，很棘手，但他们在失去了情报优势后，并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唯独圣徒-0737号始终没有暴露二次觉醒的能力。 这种完全未知的能力，一旦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初见杀的威力绝对会无比巨大。 李修全身紧绷，超凡力场屏障强度提升了数倍，准备应对圣徒-0737号爆发的力量。 忽然，圣徒-0737号消失了。 这就是他的二次举行能力？ 李修很快回过神，不仅是圣徒-0737，窃贼、拾荒者、蛇女也一并消失了，空气中残存微弱的空间波动。 这是回溯空间的创造者，不想浪费有生力量，强行施展能力将死海四人传送走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漆黑心脏，李修有点不敢相信。 回溯空间的创造者就……这么放弃了？ “不对！” “李修，很不对劲！” 站在最高处，俯视整座珠峰的步笙声高声提醒，他的声音自高空中传递下来，语气急促： “时间！我们的时间在加快！” 李修抬起腕表，发现秒针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旋转，这样下去，这一轮回溯很快…… “不，这一轮回溯已经结束了！” 击溃了死海四人组花费了两分钟的时间，正常来说应该还剩下四分钟。 然而，腕表中，秒针旋转的速度已经看不清了，分针旋转的速度也变得极快，四分钟应该早就过去了才对。 “不仅是时间在加速，就连加速的过程也在加速！” 李修抬头看向夜空。 天空中的星辰转动，因为时间流速的变化，星辰的光芒竟然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迹，看起来如同延时摄影拍摄下的照片。 “这种操控时间力量……” 李修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李修……李……修……” 苏小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李修回过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小雅的身影模糊，闪烁不断，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她对着李修大喊：“时间线……回溯空间的所有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正在加快回溯的进程，副作用就是……一切都不会被重置，其他人会保留记忆……” “他想要直接抵达终点，将我们所有人拉到洛希极限的边缘……这是死海最后的底牌，也是这片空间最后的攻击。” “李修……我这条时间线已经失败了，凝聚所有人的力量，不要被引力和时间所迷惑，击碎真正的核心……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生路！” 信号不良的画面消失。 即便因为加速了回溯进程，只剩下了两条平行的时间线，但回溯空间的主人依旧不愿意让李修和苏小雅有过多的交流。 之前的交流，是苏小雅抓住了死海四人被传送走时，创造出来的空洞，进行的短暂交流。 “不要被引力和时间所迷惑……什么意思？” 李修顾不得这么多了，属于三阶的直觉已经发起了警告，他正在快速接近死亡的危险。 马上就要抵达灵魂互相碰撞的洛希极限了！ 再拖下去，所有人的灵魂就要和孤星去玩硬碰硬，同归于尽的戏码。 李修和强森等人对视一眼，同时对漆黑心脏发起攻击。 第429章 灰白星球 现实维度·庆京特事局总部。 后勤科的大屏幕上，投放着卫星监控画面。 因为不断回溯的效果，起初卫星是无法发现现场的异常，远程联系，也会因为回溯，得到十分安全的回答。 然而，就在一分钟前，卫星画面中的珠峰骤然发生了变化。 庞大的超凡力场以珠峰为中心凝聚、旋转，由于卫星画面是根据颜色来标注超凡力量，力量越强，颜色就越深。 此刻的大屏幕上，是一大片、波及范围近百公里的巨大猩红！ 古局长望着大屏幕喃喃自语：“这么大的范围、这么强烈的力场波动……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年迈的手死死抓着手中的钢笔。 “李修、步笙声，你们……还活着吗？” …… 回溯世界。 时间加速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每一次呼吸可能都过去了五六分钟，星空变换，大地震颤，李修清楚，他们即将抵达回溯世界的终点—— 宇宙星环的位置。 洛希极限的边界。 李修没有耽搁一丁点的时间，脚下踏出一步，生成嵌套式符文法阵，五名三阶强者加上林依白，将自身力量拔高到了极致，六道攻击同时落在漆黑心脏之上！ 漆黑心脏顿时碎裂！ 李修瞬间面色惨白，他死死抓着胸口。 在同频共鸣影响下，他的心脏随着之前的攻击一并碎裂，全身的血液逆流。 若不是三阶强横的体魄，换成普通人或低阶的超凡者，这一下就会当场毙命。 李修顾不得自己疼痛，立刻转头看向林依白。 她是在场几人中等阶最弱，身体强度最低的。 若不是想要击碎漆黑心脏必须要她的力量，李修不会让林依白出手。 注意到李修的视线，林依白眨巴着大眼睛，微微歪着头。 李修问：“你没事吧？” 林依白摇摇头，指了指身上的暗金色战甲，说：“这些小家伙帮我承担了这部分伤害。” 她说着转过身，暗金战甲在腰部变得灰白。 那部分纳米机械人的生命能量就是消耗干净，短时间内无法再发挥保护、增幅的作用了。 见此情景，李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啪嗒。 漆黑心脏一块块碎裂，落在地上后，融入到大地中消失，随着一块块掉落，它露出了内部最核心的一个事物—— 那是一团在急速旋转的，如同旋涡一般的灰白光芒。 随着漆黑心脏碎裂，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得以延伸进来，触及到灰白旋涡后，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时空旋涡！ 联想到正在飞速加快的时间，步笙声心中明白了一切： 按照原本来说，只要击碎了漆黑心脏，他们就会看到通往现实世界的时空通道。 可回溯空间的创造者并不甘心放李修等人离开，于是，他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加速了时间的流逝。 而时间的过度加速，导致通往外界的时空通道被扭曲！ “小心！这条通道并不是通向现实，而是——” 步笙声话音未落，灰白旋涡骤然变大，将整座珠峰覆盖。 下一秒，灰白旋涡消失。 珠峰之上，空无一人。 它没有带走一粒砂石，却带走了深陷回溯空间的所有人。 人们在灰白色的时空通道中翻滚，李修尽可能的感知四周。 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前，也没有后，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变得极其模糊。 就在这时，李修察觉到了一道巨大的牵扯力道。 他看过去，瞧见了一颗极为巨大的灰白光球，因为太过巨大，看起来宛若一颗宇宙间的星球。 灰白星球周边环绕一圈闪耀七彩光芒的璀璨星环，看起来极为漂亮。 但是以李修的视力，能够清晰的看到星环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 人类的头颅、四肢、肝脏以及众多不知名的身体零部件！ 李修环顾四周，看到了一条条断裂、漂浮线条，线条的一端向着远方延伸，另一端就缠绕在灰白星球上。 李修心中明白过来： 他们来到了回溯空间的真正核心！ 那些漂浮的线条，就是他们之前所在的时间线。 若不是李修抓住了唯一的生机，解决了漆黑心脏，那他们最终的归宿就是沿着线条，一路走向灰白星球，最终被碾碎，成为璀璨星环新的点缀。 强森说：“回溯空间的创造者没办法把我们继续困在一段段回溯中，所以，他决定直接来硬碰硬了？” 亚历山大抓住飞出去的军帽，重新戴在头上，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冰冷：“那就再好不过。” 拥有命运掌控能力的灰夜提醒说：“别冲动，我们还在敌人的能力范围内，命运正在对我发出警报： 越是靠近那颗灰白星球就越危险，很可能当我们触及到灰白星球时，危险就会降临。先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他们都是三阶强者，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不需要灰夜提醒，在被灰白星球引力捕捉到的瞬间，他们的直觉就响起了疯狂的警报。 他们立即各自施展力量，挣脱灰白星球的引力，向着远离灰白星球的方向飞去。 李修还释放出大量的地狱丝线，将一名名在空中旋转的施工人员抓住，带着他们一起远离危险。 然而，因为空间和时间的概念模糊，他们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只觉得自身超凡力场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这是力量在短时间内消耗过多的体现！ 强森扭头看了眼似乎还在原地的灰白星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继续下去，我们早晚会被耗死的！” 亚历山大回头，伸出手指，超凡力场在指尖凝聚，短暂的蓄力后，一道赤红光芒朝着灰白星球的方向射出。 嗡—— 红色光芒没能靠近灰白星球，外围的一圈星环就绽放出七彩光辉，挡住了这一击。 其他人也纷纷尝试攻击。 仍没有丝毫的效果，那一轮星环仿佛成为了灰白星球最为坚韧的屏障。 他们又尝试换了方向飞行，但因为空间和方向感模糊，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步笙声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忽然他注意到李修的表情不对劲，问：“李修，你有什么发现吗？” 始终低头沉思的李修，抬起头，说：“我感觉，引力和时间的流速……不对劲。” 第430章 引力和时间 “引力和时间的流速……不对劲。” “它们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李修抬起腕表，手指轻轻点在表盘上。 “我刚才就注意到，当我们刚来到这片空间时，秒针转动的速度是正常的。” “当我们被灰白星球的引力捕捉，向灰白星球的方向靠近时，引力变强，秒针转动的速度就会变慢。” “当我们尝试远离灰白星球，尝试挣脱引力的范围时，秒针转动的速度就会变快。” 在场的三阶思维速度远超常人，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李修这个发现的意义。 只有林依白还呆呆的站在旁边，不明所以，她凑过来，小声对李修问： “所以……时间和引力的变化，说明了什么呀？” 如果说时间流速变化的话，之前在回溯空间不是也经历过了吗？ 李修耐心的解释说：“时间流速的变化，在不同情况下，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同。” “在回溯空间，时间加速没有引发重置，漆黑心脏也不会因为时间加速逃走，那时间是快是慢，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现在不同。” 李修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巨大的灰白星球：“我们现在尝试离开灰白星球的引力范围，就要朝着远离灰白星球的方向飞行。” “时间加速对我们的身体没有影响，那在一个呼吸范围内，我们向前移动的距离是恒定的。假如一次呼吸，我们能够向前移动一公里，那随着我们周边时间流速的加快，我们单位时间的移速就会下降。” 这非常好理解。 正常时间流速下，李修在全力加速状态，能够以五马赫速度飞行，差不多就是一秒一千七百米。 但在时间被强行加速情况下，当李修走完这一千七百米的距离，时间可能过去了十分钟。 换算成秒的话，就是二点八米\/秒。 从一千七百米\/秒下降到二点八米\/秒，这是极为可怕的对比！ 强森怔怔望着李修，低声说：“所以，这就是我们无法摆脱引力范围的原因！” 因为时间流速的变化不会作用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体感的时间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按照这个势头，继续朝着远离灰白星球的方向飞过去，时间流速将越来越快。 到最后，很可能就是李修一行人爆发了全部的力量在飞行，但事实上的飞行速度可能是…… 0.000000000001米\/小时。 等真到了那一刻，他们就会像是被困在湖泊中的昆虫，被无限加速的时间所笼罩，进退不得。 最终要么活生生的蕾丝，要么被灰白星球的引力捕捉，成为星环的一部分。 步笙声用力拍了拍李修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许。 始终板着脸的亚历山大冲李修微微点头。 就连对李修最为充满敌意，来自王权教派的灰夜，在这一刻，也不由投过来信任的目光。 不论立场如何，不论他们之前多么互相敌视，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要承认—— 作为敌人时，李修是多么的难缠，作为队友时，他就是多么的可靠！ 感受众人投递过来的信任目光，李修心中微微摇头。 这不是他的智慧。 击碎漆黑心脏前，由于回溯空间的时间加速，李修和苏小雅两条平行的时间线出现了短暂的交叉。 苏小雅留下了极为关键的情报： “小心时间和引力。” 在来到这片空间之前，李修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小心时间和引力，就算是出现了，这种概念性质的事物，又要如何的小心。 直到真正的来到这片空间，陷入到眼前无法摆脱的困境中。 其他人还在寻找破局的切入点，李修这才发现，他原来已经拿到了那枚至关重要、通往真相的钥匙！ 亚历山大问：“李，说出你接下来的计划吧，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问题，以你的智慧，应该有对应的解决方案了吧？” 以我的智慧……李修心中一阵发虚。 他把纷乱的念头甩出大脑，对于眼前的困境，李修并没有特别清晰的计划。 但是他萌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李修转过头，指着灰白星球的方向，说：“既然这片空间中找不到出去的路，那我们就朝着它飞过去。” 亚历山大微微皱眉，灰夜一脸懵逼，步笙声若有所思，罗母尼……来自丛林中的他，对什么时间、空间压根不懂。 只有强森摸了摸光头，心中隐约明白了李修的真正想法，他问：“你是想反向利用时间的流速？” “没错。” 李修颔首。 他虽然不知道那颗星球就是孤星的本体，也不知道孤星的能力细节——一旦他们与灰白星球（孤星本体）之间的距离达到洛希极限，他们就会发生灵魂碰撞，最终灵魂泯灭。 但李修清楚一件事： 越是靠近灰白星球，危险性就会攀升！ 不过，这个危险性不光是李修一行人，还有那颗缓缓转动的星球。 “我们远离灰白星球时，时间流速加快，我们的飞行速度、攻击速度随之下降。” “可当我们靠近灰白星球时，外部时间流速变慢，我们的速度，会整体上升！” 李修飞行的速度是五马赫，挥舞霸王战戟的最快速度是九马赫，但在外部时间流速变慢的情况下，如果他挥舞霸王战戟的速度能无限拔高…… 光速·普通一击？ 别说这颗灰白星球，以李修的力量，周边的时空都会被打爆。 步笙声理解了李修的想法，他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没人傻乎乎的问出“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之类的话。 超凡者之间的交手本来就充满了危险，何况是死海这种级别的对手，对方有心算无心，精心准备了一道道陷阱，能硬生生全部破解。 最终逼的孤星只能采取最为野蛮，也最为危险的方式，可以说，李修一行人把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极限。 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李修，缓缓点头。 李修凝视着灰白星球，说：“那就行动吧！” 他们不再抗拒引力，反而借助引力的效果，朝着灰白星球飞去，原本似乎凝滞的距离，此刻，以极为可怕的速度缩短。 这次不用李修提醒，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周边的时间变慢了。 而他们的能够发挥的力量…… 正在急速变强！ 所有人朝着灰白星球发起攻击，原本波澜不惊的星环屏障，随着距离拉近，不断出现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 “不行，还不够，继续拉近！”强森说。 一行人再次加快飞行速度。 藏匿在灰白星球内部的孤星瞪大了眼睛，口中呢喃：“对！就是这样！再靠近一点点！” 终于，李修触及到了星环。 然后是步笙声、林依白、强森…… 所有人都来到了洛希极限的范围。 孤星猛地攥紧了拳头！ 成了！ 第431章 死门 成了！ 孤星苍白虚弱的面容露出笑容，厚厚的镜片下是绝对的冷静和绝对的癫狂。 绝对的冷静是孤星正在精准计算李修一行人抵达洛希极限距离后，要如何调整引力结构才能保证他们所有人一起灵魂湮灭。 绝对的癫狂是……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涌现出无比的喜悦和成就感。 孤星望着环绕在璀璨星环周围的李修一行人，一条条血丝从眼白深处向上蔓延，快速占据每一片白色的空间，他咧嘴呢喃： “分析、测算、尝试、实验，然后就是……” “死亡！” 咚！ 孤星心脏微微跳动。 这份细微的跳动在宇宙星环能力下被迅速放大，自灰白星球的内核向外扩散，一层灰白色的波纹延伸出去。 原本就极为庞大的引力瞬间提升了数倍，刚刚接触到星环的李修感觉灵魂都要被抽离出去了。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抵达洛希极限距离时，能够操控命运的灰夜顿时面色惨白。 他扭头对李修大喊：“这是敌人的陷阱！前面……是必死的结局！” 伴随强大到可怕的引力，灰夜感觉到自身的灵魂正在快速的分散，似乎要由内而外的瓦解，如同粉末般均匀的洒在眼前的灰白星球上。 不只是灰夜，接触到星环的人都感受到了灵魂被牵引、锁定、分解的力量。 更恐怖的是因为骤然增强的引力，他们失去了扭头离开的选项，被牢牢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灵魂被一点点撕成碎片，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强森扭头大吼：“李修！不论你有什么想法，要快！再拖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感受众人投递过来的视线，李修握紧了拳头。 该怎么办？ 李修不是一个擅长瞬间推理分析的人，他做不到像苏小雅一般算无遗策，也做不到林科的心思缜密。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在瞬间的判断力，以及连项羽都承认的敏锐直觉。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直觉告诉李修，在布满荆棘的前方，应该存在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可那条路究竟该怎么走？ 李修找不到答案。 一颗心逐渐向下沉去。 “死门。” 诸葛亮的声音出现。 这位自从解锁了暴风地狱，就始终寡言少语，战斗时更是基本没有出手的军师，终于在这一刻，在李修最需要他的时候站了出来。 诸葛亮的虚影飘出，站在李修身后一步位置，举起手中羽扇指着灰白星球。 李修看向诸葛亮：“死门？什么意思？” 诸葛亮说：“你在得到暴风地狱所有阵法的掌控权时，应该知晓了八门所代表的含义。” 李修微微点头。 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每一扇“门”都代表了不同的力量，反映了世间万物从诞生、发展到消亡的必然规律，以及要经过的八个阶段。 当然，李修对八门印象最深的，还是漫画中，一个叫木叶的苍蓝猛兽的配角差点一脚踹死某个逼格满满反派的画面。 诸葛亮看了李修一眼，继续说：“八门的概念既然能从世间万物中抽离出来，应用于阵法当中，那就能重新摆脱阵法的束缚，将这份概念应用于世间万物当中。” 诸葛亮静静注视着远方的灰白星球。 “李修，你所面对的就是一个生活中的‘死门’。” “死门……” 李修回忆关于死门的认知。 死门属土，所以入土为安，死门除了代表死亡， 对应坤卦，入秋以后，万物开始逐渐凋零，果实已成，万事万物开始到了一个有结果性的阶段。 坤土，厚德载物，对应生活在世间，作为基石的普通人。 到了“死门”的时刻，人们之前忙碌的一切到此为止，结果如何，是生是死，就已经盖棺定论。 如同落叶融入泥土，死亡，是为了告别过去，为了更好的新生。 这就是死门。 “越是临近死门，越是考验之前努力的时刻，而当积攒的底蕴足够多……” 诸葛亮微微颔首，轻声说：“如同过冬的农户，在凛冬到来之前，只要存够能过冬的粮食，就能见到春日杨柳，一切将重新焕发生机。” 他转过身，温和的目光如同清泉，含着笑意和认可。 “李修，一路走到现在，你的积蓄是什么？” 李修心中渐渐有了明悟。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不断尝试挣脱引力的步笙声、强森等人。 在本次行动中，李修消耗很多，一轮轮的回溯，虽然每次回溯都会补齐他的超凡力量，但对精力的消耗已经让李修濒临极限。 他的状态并不是最优。 但李修不是没有丝毫的成果。 他得到了无法用金钱、超凡力量或者禁忌物品之类东西衡量的事物—— 属于敌人的信任！ 站在身边的诸葛亮，望着李修的背影，神情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他回过神，轻轻挥舞羽扇，一枚枚符文涌现，汇聚在李修右眼上，瞬间形成了数千个不同效果的符文法阵。 伴随最后一枚符文落下，数千法阵之间的链接生成，瞬间汇聚成一个直径千米、内部极为繁杂精巧的超大型法阵。 而如此庞大、复杂的符文法阵，它的作用只有一个。 看破！ 李修的右眼接收到符文法阵的力量，眼眸中闪耀起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光辉。 这一刻，灰白星球的秘密在李修眼前呈现，他穿透了星球外围厚厚的掩饰，与藏身在最核心处的孤星对视。 引力依旧强大，灵魂仍在不断的崩溃、分解的过程中。 但是……李修看到了一条崎岖、狭窄、闭塞的荆棘之路。 这就是“死门”！ 在绝境中，隐藏着名为胜利的果实。 诸葛亮轻轻浅笑，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身形再次淡去。 他完成了作为军师的职责，接下来…… 就是李修的战场了。 李修全身超凡力场激荡，声音在力场增幅下，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你们信我吗？” 强森扭头大吼：“到现在了，你还在问什么狗屎问题，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修做了个一个深呼吸，认真的说：“我需要你们去死。” 第432章 碎星！ “我需要你们去死。” 强森急切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这是敌人某种挑拨离间的心灵能力。 但李修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需要你们去死——我需要你们主动接受引力的牵引，接受灵魂的分解，帮我分散灰白星球的引力。” 他们还在挣扎，一旦接受灵魂分解的力量，他们就进入了死亡的通道，当灵魂被消磨殆尽，他们就会真正死亡。 李修竖起拇指，用力戳在自己的胸口。 “而我，我会去继续向下深入，抵达灰白星球的最深处，杀死藏在星球内部，回溯空间的创造者！” 灰夜听明白了李修的意思，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修：“这就是你的计划，可是……这毫无意义！越是靠近灰白星球，灵魂分解的速度就越快，不等接近星球，你就会灵魂彻底崩溃，死亡。” 灰夜看来，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 “不，我不会死。” 李修笃定的说。 “有你们帮我分担引力，我的灵魂崩溃速度会减慢，而且——” 李修停顿了一下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 众人不明所以。 他们看不到，站在不远处的三叔和妹妹，正各自站在一个方向，帮助李修抵挡来自灰白星球的引力。 是的，令一众三阶强者畏惧的灵魂撕扯，只有李修能够熟视无睹。 因为早在许久以前，他就亲手将自己的灵魂撕成了三份。 虽然三叔和妹妹无法抵达太久的时间，但短暂的时间，就给了李修足以接近灰白星球，揪出藏身其中孤星的机会！ 可是，光靠三叔和妹妹不够。 他需要有人牵扯住引力，帮他分担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孤星的能力就算再强大，面对六名三阶强者，他的能力也会被分摊。 所以，关键就在于强森、亚历山大等人的选择。 李修没有等待他们的答案，每过去一秒，引力和灵魂撕裂的力量同步增强，他不想浪费时间。 至于其他人的选择…… 李修选择交给命运！ 李修不再耽搁时间，也不再斟酌体力，当即爆发出全部的超凡力场，速度骤然飙升，冲杀向灰白星球。 引力对灵魂的撕裂力量瞬间飙升。 三叔面色凝重，嘴上的叼着的香烟迅速燃烧，仿佛燃烧的不是烟草而是生命，妹妹的笑容愈发疯狂，双眼间流出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连衣裙。 按照当前的势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但李修仍保持一往无前的速度！ 落在后面的强森看向李修的背影，就在今天，他的内心受到了太多的震撼。 之前面对漆黑心脏，强森震撼于李修愿意承担一切痛苦的决心，而现在，强森震撼于李修的这份信任。 不同于漆黑心脏，独自冲向灰白星球的李修，如果没有他们的协助，李修必死无疑，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毕竟他们是仍身处于孤星的主场，一对一的情况下，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是孤星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李修不等他们作出承诺，就冲向敌人，这就是把自身的命运交到了强森、灰夜等人手中。 “明明……不久前我们还是敌人……为什么……” 步笙声看了眼强森，释放混沌时代与引力纠缠在一起，牵制这份撕裂灵魂的力量，他说： “因为在这一刻，我们是面对同一个敌人的战友，所以，他会全心的信任你。” “不思考太多，不牵扯太多，热诚而冷静的应对所有人。” 步笙声嘴角上翘，他看向李修的背影，轻声说：“这就是独属于‘李修’的魅力。” 因为时间流速不同，李修的速度在强森等人眼中，已经快得只能看到一道耀眼的残影。 宛如一束光。 强森低声自语：“还真是……耀眼啊。” 他骤然握紧双拳，双手虚握，似乎扯住了什么东西，往后一扯，瞬间大量引力被扯了过来，如同亚马逊河流中的食人鱼，啃噬着强森的灵魂。 不只是步笙声、强森，这一刻，亚历山大、灰夜、罗母尼，他们用各自的方式牵制引力，用消磨自身生命力与灵魂的方式，帮助李修分担压力。 三叔和妹妹的压力顿时一轻。 三叔呼出一口烟雾，点了点烟蒂，烟头上暗红色的火光，微弱，却在这片空间中极为醒目，在黑暗的绝望深渊中…… 照亮了一条通往胜利的狭小道路！ 时间流速在减慢，两倍……五倍……十倍……百倍！ 李修的速度已经飙升到恐怖的六百马赫。 相当于李修一秒就能跨越近两百公里的距离！ 若是在现实世界，这种速度堪比瞬间移动，就是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考虑到阵法启动、传送时间，可能都没有现在的李修快。 这还是飞行速度，李修全力挥舞霸王战戟的速度，可能会达到恐怖的六千马赫！ 力量等于速度乘以质量。 在这一刻，李修的全力一击，从威力上讲，比之前要凶猛了百倍。 普通状态的李修，三阶状态下，全力一击足以引发小型地震，摧毁一座城市。 此刻，飞驰的惯性，挥舞战戟的速度，双倍加持下，李修要摧毁的不是一座城市，而是…… 一颗星球！ 位于灰白星球核心处的孤星，嘴唇微微颤抖，这不是因为畏惧，是因为试验成果被推翻的不可置信。 自觉醒能力的那一刻起，孤星就在研究自身能力。 因为圣徒-001号的建议，孤星始终没有正式在世人面前出现。 圣徒-001号对孤星许下了诺言，说他将会以最为隆重的方式登场，将在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会成为世间的传说，会成为神降四仪式最后、最重要的拼图。 孤星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所有听闻过他能力的人都将之称呼为“无敌”。 尤其是在第一次遇见，不了解能力细节时，宇宙星环就是遇到就必死的无敌能力。 孤星的镜片在波动的超凡力场下，出现了道道裂痕，他不管不顾，死死凝视着逼近的李修。 引力和时间的规则是宇宙星环的一部分，在过去，这是孤星困住敌人的囚笼，然而，现在…… 成为了他亲手挖掘出来的坟墓！ “李——修——” 孤星发出怒吼。 就在同时，加速到一千马赫的李修化为了一束光，无数符文在加速下如同光束周围萦绕的点点繁星，凝聚成符文法阵，进一步增幅李修的力量。 李修右手高高举起霸王战戟，全身肌肉紧绷，超凡力场百分之百彻底爆发，注入到战戟当中—— 他猛地掷出！ 战戟正中灰白星球，刺穿大地，仿佛凭空消失。 短暂的沉寂，在后方目睹这一切的步笙声、强森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下一瞬间。 灰白星球出现了仿佛龟壳般的裂痕，以霸王战戟为中心，海浪般的波纹扩散！ “爆！” 李修伸出去的右拳骤然握紧，刺入灰白星球地底核心的霸王战戟内部的超凡力场瞬间引爆，猛烈的冲击波向外扩散。 轰—— 整颗星球瞬间破碎！ 第433章 寿命 一击，击碎一颗星球。 这种事情光是想象就令人心潮澎湃。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他们忘记了言语，也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只是静静漂浮在空中，把眼前发生的画面永远烙印在心中。 唯有李修还在动。 击碎灰白星球后，李修没有停歇，他继续保持加速，穿过无数星球碎片，追上被掷出的霸王战戟，一把握住。 李修再次蓄力，战戟燃烧起黑色地狱火焰，一阵狂风环绕，吹得地狱火猎猎作响。 李修双目死死盯住星球最核心，伴随星球崩溃，暴露出来的孤星。 孤星抬起双手，想要向后退去，却发现身边已经布满寒霜，封锁了他全部的退路。 退路被封锁，孤星再次释放能力，试图重新凝聚出星球，保护自身。 但是……太慢了！ 李修瞬间就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战戟洞穿了孤星的胸口！ 孤星张开嘴，正要发出痛苦惨叫。 李修转动霸王战戟，地狱火涌入孤星的身躯中。 “啊——” 孤星的七窍中喷射出漆黑火焰，化为灰尘，消失不见。 死了？ 不，李修在地狱中没有找到他的灵魂。 回溯空间的孤星是一缕灵魂，他的真身还在外面。 不过，这一局是李修赢了。 咔哒！ 错乱的空间和时间线崩碎，回溯空间开始坍塌，所有人被卷入时空通道中。 等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扔了出来。 天空黑暗，繁星点点，李修转头看去，瞧见了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山峰。 那是……漂浮的珠峰！ “回到现实世界了！” 李修心中明白过来，但不等他高兴，不远处就传来了声声惊叫。 声音的源头是高空中的普通施工人员。 回溯空间崩碎后，悬浮在空中珠峰上的迷雾散去，之前被困住的一万多人像是甩豆子一样，从珠峰上被甩了出来。 一个个自高空中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卧槽！” 始终保持冷静姿态的李修，今天第一次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们距离地面的高度差不多一千五百米，这要是让这一万多人摔在地上，除了少数的超凡者，剩下的人全都得摔死。 李修今天就是冲着救人来的，要是真全摔死了，那他今晚就彻底白忙活了。 “妲己！” 苏妲己应声而出，她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出来后，一句话不说，当即凝聚超凡力场，释放出无数地狱丝线。 漫天地狱丝线挥洒出去，缠绕住一名名普通施工人员。 但人数太多了，又分散的毫无规律，加上普通人的身体太过脆弱，地狱丝线缠绕的要极为小心——否则即便捆绑住，在坠落时的巨大惯性下，也会骨骼碎裂、内出血而死。 “李修！靠我来不及的！” 李修点点头，再次喊道：“诸葛！” 诸葛亮受到召唤出现。 他对李修点点头，手中羽扇挥出，一道道狂风凭空自下而上涌现，如同喷泉般托举坠落的人群。 一万多人坠落的势头被终结。 李修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但他清楚，还没到真正休息的时候。 回头看向漂浮在高空中的珠峰。 伴随孤星的胸口被刺穿，不知所踪，回溯空间解散，珠峰上萦绕的迷雾和星环消失。 一块块巨石从天坠落，稳稳漂浮着的珠峰出现了晃动。 很显然，敌人对珠峰施加的能力要消失了，这个全球最为高耸的山脉，即将坠落！ 重量根本无法估量，宛如一颗小行星的珠峰，隔着一千五百米坠落到地面，这种可怕的冲击力，必然会引发地震带的震颤，造成超大型地震！ 七级……不，可能是八级，甚至……九级地震！ 方圆数千公里的大地崩裂，城市将被摧毁。 比起回溯空间，李修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才是敌人的真正攻击！ 但不是没有办法。 李修回头大喊：“步哥，张开领域，减慢珠峰落下的速度。强森、灰夜、亚历山大、罗母尼，我们联手把珠峰在落下前，将它砸碎！” 六名三阶全力爆发，因为珠峰在空中，不用担心会引起地震带的震动，绝对能在珠峰坠落前，把它击碎。 可是没人回应李修。 亚历山大面色铁青，高大的身躯僵硬的如同钢铁，始终佩戴的军帽被狂风卷走，他都没能抓住，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不仅是他，强森、灰夜、罗母尼，全都是同样的模样，双目无神，偶尔闪过一道精光，但又转瞬消失。 李修愕然，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因为之前的灵魂分解！ 李修有三叔和妹妹帮着顶住灵魂分解的伤害，可是强森几人没有，加上他们不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灵魂强度只是正常三阶强者的强度。 最重要的一点。 这是他们第一次遭受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此刻，强森等人的灵魂与肉体并不完全契合，思维处于混沌状态，能维持基本的行动力就是极限，想要他们出手摧毁珠峰？ 根本不可能。 甚至李修得出手把他们救下来，免得他们在无意识中，恰好脖子先落地，堂堂三阶被摔死。 在场的三阶唯一还能保持行动能力的就是步笙声。 他用混沌时代领域包裹自己，强行改写规则，让自己在灵魂撕裂的同时，保持住了意识的清醒。 不用李修提醒，步笙声咬牙顶着虚弱的身躯，张开混沌时代，将整座珠峰覆盖。 他要阻止珠峰坠落。 “在我的领域内——” 步笙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已经到极限了。 步笙声无视了来自身躯的抗议，继续说：“重力削弱到百分之一！” 当他真正把规则念诵出口，步笙声反而不再吐血，惨白的面容涌上血色，似乎…… 还变得年轻的一分！ 咔哒。 这是只有步笙声能听到的钟表移动声，代表年龄的指针再次向前移动了一格。 十一岁。 步笙声的寿命再次缩短。 不过…… 值得！ 寿命罢了，如果真的能够守护这片国土，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步笙声凝视着珠峰，他第一次对如此庞大、沉重的物体施加能力，他无法确定混沌时代的领域到底能否生效。 直到看到击碎坠落的珠峰，下降速度骤然变慢。 成功了！ 步笙声擦掉嘴角的鲜血，转头看向李修，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忽然，一只黑黢黢的胖手，撕裂空间骤然出现在步笙声背后。 窃贼那张令人厌恶的胖脸死死盯着步笙声的背影，口中大喝：“偷窃·寿命岁月！” 第434章 眉清目秀 混沌时代。 领域内的一切规则都随着使用者的“言灵”而修改，只要超凡力量足够，甚至能凭空创造出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 代价就是使用者的寿命。 使用者会变得愈发年轻、幼小，直到消失不见。 这一方面是代价，另一方面也是能力的恩赐。 假若步笙声没有加入特事局，他能凭借这个能力的特点，把控自身年龄，永远保持年轻，甚至能做到永生不朽。 然而，特事局做过全方位的分析，混沌时代的拥有者，总是会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下，出现在最为危险的地方。 换成一个冷血的人，或许能放弃使用能力，拯救平民。 可步笙声做不到。 甚至当他得知，自己的能力可以先一步感知危险，提前出现在对应位置，步笙声主动的申请加入了专案组。 过去敌人就算是知道步笙声的能力与寿命相关，也没办法以此为弱点展开攻击。 只有今天。 施展了二次觉醒的窃贼，配合她注射到胸口的超浓缩·灵魂精粹，她拥有了能够偷窃一切概念事物的强大能力。 这份概念事物包括之前在回溯空间的“距离”，也包括冥冥之中注定的…… 寿命！ 被孤星提前从回溯空间扔出来的死海四人组，借助圣徒-0737号的隐匿法阵，藏在珠峰周边。 因为离开了回溯空间，他们无法观测到回溯空间内部战场的情况。 按照之前的一系列布置、计算，孤星的胜利毋庸置疑，但他们的敌人是步笙声，是亚历山大，是强森……每一位都是传奇。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李修。 这个与死海纠缠了数次，每每创造奇迹的男人。 所以，死海四人组蹲守在外面，做好了随时偷袭的准备，他们静静等待，然后就看到了崩塌的珠峰。 孤星输了！ 一万多人被挥洒了出来。 他们先观测李修的状态： 有点疲惫，但看起来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影响，全身超凡力场激荡，还有余力去救人。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蛇女舔了舔嘴唇，她喜欢强壮的男人，如果不是敌人，她真的很想尝尝李修的味道。 蛇女克制欲望，视线在空中扫过。 亚历山大、强森、罗母尼和灰夜都陷入了意识昏迷状态，这是受到了孤星的灵魂撕裂攻击的影响。 除了李修外，保持清醒的三阶是步笙声。 蛇女观察期间，拾荒者沉声提醒说：“一旦珠峰坠落，引发大规模地震，就会伴随发生超凡乱流。混乱的超凡力场，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掩护屏障，等下我们就……” 蛇女扯了扯拾荒者的胳膊，手指指向天空。 “坠落的珠峰被停下了！” 他们顺着蛇女的手指看过去，恰好瞧见抹去唇边鲜血的步笙声。 “怎么可能？” 拾荒者廉价小丑面具下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李修是因为灵魂状态特殊，这点001号也提过，所以，能够短时间抵挡孤星的灵魂撕裂。” “可是步笙声没有这份能力，就算他的混沌时代能够削弱灵魂撕裂的效果，不会意识昏迷，此刻，也应该是重伤状态才对。 “他怎么还能发挥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只肥胖的手伸了出来，拇指和食指连成一个圈，框住了空中的步笙声。 “因为寿命。” 面色愈发漆黑，眼眶凹陷，一双眼眸已经有大半变成碧绿色的窃贼，声音沙哑的说： “我看到了他身上被夺走……不，是交易的东西，那就是寿命。他消耗了寿命的力量，强行恢复了一部分的力量。” 窃贼快死了。 因为最后一轮回溯中，李修成功击碎了漆黑心脏，事物没有回溯，窃贼使用超浓缩·灵魂精粹的事实也成为定数，不会再改变。 超浓缩·灵魂精粹已经渗透进了她的五脏六腑、骨髓深处，当她的眼眸完全被碧绿占领时，窃贼的身躯和灵魂就会崩溃。 但是在此之前，窃贼的力量……还在提升！ 窃贼站起来，先看了眼李修，视线转而落在步笙声身上，说：“我去解决掉他。” 只要杀了步笙声，就没人能拦住珠峰坠落，到时候，死海的计划会重新回到正轨！ 窃贼对圣徒-0737号说：“把我送过去。” 圣徒-0737号点点头，双手撰写出一枚枚符文，形成传送法阵，并再次为窃贼增添了隐匿法阵。 而窃贼的能力本身就附带藏匿效果，双重加持下，她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 “拜托了。” 圣徒-0737号打了个响指，窃贼瞬间从地面上消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步笙声背后。 窃贼发动能力。 二次觉醒·偷天换日！ 窃贼死死盯着步笙声的背后，她隐约看到了那条代表了“寿命”的纹路。 可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窃贼汲取灵魂精粹的力量，下一刻，她眼眸中的碧绿范围迅速扩张，与此同时，步笙声的“寿命”变得清晰可见。 与其他人的不同，步笙声的寿命之火只剩下微弱的一小截，闪耀着黄金光芒。 窃贼伸出手，抓向“寿命”。 只要把它夺走，无比强大的步笙声，也将骤然暴毙而亡！ 就在同时，步笙声感知到背后的超凡力场波动，猛地回头！ “你还是慢了半步！步笙声！” 窃贼狂笑着，一把攥紧右手，随即把右手放入挎包当中。 地面上的死海一行人握紧拳头。 窃贼把东西放入腰包，就代表“偷窃”这个行为成功了。 他们望着天空中的步笙声，心中的喜悦几乎溢于言表，那个难缠的步笙声…… 真的要死了？！ 忽然，窃贼脸上的笑容僵硬。 一缕缕乌黑、脏兮兮的头发自她的腰包中向外流淌出来，伴随出现的是八音盒的诡异音乐声。 李修的嗓音自窃贼背后出现：“我是没有苏小雅、林科聪明，但你们不能拿我当傻子看吧。” 死海四人组被孤星传送走的事情，李修是亲眼瞧见的，以他对死海这群疯子的了解，他们是一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绝对会潜伏在珠峰附近。 早在离开回溯空间之前，李修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前把诅咒的八音盒交给了步笙声。 说起来可能有点自恋，但李修清楚，死海一众对他的重视程度，要比步笙声高一些。 诅咒八音盒在步笙声手中，没准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而步笙声在拿到诅咒八音盒后，就提前说出了言灵：“所有对我的攻击都将被诅咒八音盒承受。” 本来步笙声只是觉得自身状态不佳，提前设下一道防线。 毕竟李修才是死海的主要目标，而从动手的难易程度来说，昏迷的强森等人明显更适合作为目标。 步笙声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对他出手。 然后，诅咒八音盒就被窃贼一把抓进了腰包里。 三阶怨灵的“寿命”被夺走。 怨灵小姐愕然被关在腰包里，一脸懵逼。 因为她压根没有寿命这种东西！ 黑色长发飞舞，怨毒的超凡力场向窃贼发起攻击。 没办法，窃贼只能甩出腰包里的诅咒八音盒。 怨灵小姐飘出，一头长发在空中飞舞，她乖乖站在李修背后，把额前头发小心翼翼捋到耳后，似乎还有点…… 眉清目秀。 第435章 种族歧视？ 怨灵小姐双手托着诅咒八音盒，乖巧的漂浮在李修背后，她小心翼翼把长发捋到耳后，有点畏惧的看着李修的背影。 “私密马赛……我、我没能抓住她……” 怨灵小姐怯懦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脑海中。 被窃贼抓住后，她本想施展能力，将窃贼用发丝困住，方便李修和步笙声进一步展开袭击。 没想到她的发丝刚刚接触到窃贼，就像是触摸到了一层滑不溜手的油脂，还不等怨灵小姐反应过来，就被窃贼给挣脱了出去。 李修点点头，“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怨灵小姐受宠若惊，对李修微微鞠躬，化为一缕黑发回到诅咒八音盒当中。 李修视线锁定窃贼。 仅仅过去了一会儿的时间，窃贼透露出来的危险性变得更强了，李修注意到了她眼眸中的碧绿，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声来自无数灵魂的哀嚎。 “她快死了，但在死之前，她会变得越来越强。” 苏小雅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她骑着一头魔法召唤出来的飞天麋鹿，朝着李修的方向飞来，在她身边还有与她处于同一时间线的老六、林科。 因为李修击碎了回溯空间，所以，她们身处的时间线一并碎裂，得以脱困。 林依白自另一个方向，驱动纳米机械人飞行过来。 由于之前接连受伤，存活纳米机械人已经不足以维持稳定飞行，就导致她的飞行路径东倒西歪，边飞过来，边笑着招手。 见到他们四人，李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虽然前前后后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救援小队五人全员存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借助林科其中一名影子战士“心灵广播”的能力，苏小雅已经将现场的情况告知了其他人。 回溯空间崩塌，死海的第一轮计划彻底宣告破产，他们熬过了最为危险的部分，并且在此过程中，击溃了死海一名三阶强者。 虽说李修没能真正将对方击杀，但他确信，那最后焚烧灵魂的一击，必然给孤星造成了重创，即便是三阶的恢复速度，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形成战斗力。 而这种初见杀的能力，只要有充足的情报，第二、第三次出现时，就能有足够的应对手段，就说那颗漆黑心脏。 他们是因为缺少情报，从而不得不采用蛮力破除，需要六名三阶强者一起动手。 但如果有足够的情报，对漆黑心脏的超凡力场构成有充足的了解，只要调整超凡力场的频段，对某个关键位置展开攻击，即便一名三阶人员，也是有可能独自击碎漆黑心脏。 至于为什么是有可能？ 拜托，孤星好歹是三阶高段的强者，就算失去了初见杀特性，光凭自身硬实力，也能够站在世界前列，不是寻常三阶能够战胜的。 李修快速分析战场的局势： 死海方面，孤星退出战场，生死不明。 剩下窃贼、拾荒者、圣徒-0737号和蛇女四人，其中只有窃贼是三阶，剩下的三人都是四阶。 己方的高端战力，强森、亚历山大、灰夜和罗母尼重伤。 虽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修注意到他们开始逐渐恢复意识，但想要让他们参加战斗，按照现在的趋势，估计还需要十几分钟。 那剩余的战斗人员就是： 李修、林依白、老六和林科。 小队中的苏小雅，拥有绝对的智力，在普通场合，凭借一手出色的枪法，也能拥有不俗的战力。 可在这片属于全球最顶尖强者的战场，她的正面战力还是太过孱弱，因此不被计算在内。 步笙声靠消耗寿命的方式，恢复了一部分的力量，但珠峰实在太过庞大，他全部的超凡力场都消耗在了支撑混沌时代的领域上。 此刻的步笙声，非但没有战斗能力，反而需要被众人保护，避免混沌时代失效，导致珠峰坠落。 李修的大脑快速运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众人说：“通用五号战术。” 所谓通用五号战术，就是以团队中最强者为中心，其他人各自牵制一部分敌人，如同花瓣状分散作战。 这个战术主要是针对同等数量的对手，能够将对方的阵型分散打乱，而位于核心的最强者，能够随时支援任何一名队友。 死海成员由于灵魂升维，在战斗时，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程度堪称恐怖，几乎可以理解为思维共享。 这点之前在漆黑心脏攻坚战时，李修就深有感触。 所以，想要战胜他们，就必须把他们的阵型打乱，然后，李修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尽可能的支援队友。 这样一来，李修就要背负最大的压力。 使用灵魂精粹的窃贼本身就极为强大，而死海成员拥有的二次觉醒能力更是防不胜防，想要做到万无一失，李修就要时刻紧绷神经。 李修回头看了眼苏小雅。 见她微微点头，李修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修心中轻轻叹息。 虽说他击碎了回溯空间，可孤星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但凡有强森、亚历山大等人中，有一个还保持清醒，拥有战斗力，眼前的麻烦就不配称之为麻烦。 “李修。” 老六、林依白冲向各自的敌人，落在后面的林科在出发前，回头对李修说： “关键时刻，不用救我，一切以行动胜利为第一要务。” “如果为了救我，导致行动失败，引发了超大型地震……李修，我宁可成为不幸牺牲的烈士，也不想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 关注到林科认真的目光，李修犹豫片刻，最后重重点头。 林科露出笑容，转身冲向蛇女。 一名名队友奔向各自的敌人，他们牵扯敌人，不断远离步笙声，努力尝试把距离控制在一千米左右。 李修全力爆发时的速度是五到六马赫，一千米的距离，既能保证他们的战场不会影响到李修和步笙声，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李修也能在一秒内瞬间抵达，出手救援。 当然，战术归战术，真正关键的是执行战术的人。 不论是谁，先打出局部优势，就能帮助其他队友，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奠定胜局。 李修目光锁定窃贼，说：“队友的生命很危险，而作为队伍中的最强者，这个打开局势的工作，就应该由我完成。” “所以，接下来，我的动作会比较暴力。” 我即地狱的超凡力场瞬间爆发，三座地狱降临，苏妲己、项羽、诸葛亮，三位地狱代理人的虚影出现在背后。 李修举起霸王战戟指着皮肤黝黑的窃贼，轻声说： “你应该不会说我种族歧视吧？” 第436章 你要噶我腰子？ 三座地狱同时降临。 风、火、冰。 三种截然不同的能力彼此融合，方圆百里内，大地燃烧起地狱火焰，天空降落极寒雪花，空中呼啸腐朽狂风。 在苏妲己、项羽和诸葛亮的操控下，寒冰、火焰和暴风不会伤到一名普通人，却能通过冻结、燃烧和腐朽，不断改变区域内的超凡力场结构。 百里范围内，除了李修和几名队友外，其他所有人的超凡力场都会在三座地狱压制下变得流转困难，施展起来生涩无比。 因为窃贼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吸收灵魂精粹变强，李修没有丝毫的留手，一出手就是全力爆发。 诅咒八音盒的增幅加身，李修的超凡力场再次提升一个小等阶，直逼三阶巅峰，速度更是达到惊人的七马赫。 一对一的战局中，七马赫的速度可以说相当于瞬间移动。 刹那间，李修冲杀到了窃贼面前，不给她偷走“距离”的机会，沉重的霸王战戟被李修单手握持，重重朝着窃贼砸下来。 寒冰冻结了空间，不给窃贼使用能力传送或穿梭空间的机会，腐朽狂风不断侵蚀窃贼的超凡力场屏障，地狱火提升霸王战戟的威力。 李修上来就是杀招！ 窃贼本想尝试偷走李修的能力，这是她应对强敌的常用手段，一旦偷走能力，短时间内对方就会陷入慌乱之中。 这时候就是窃贼最好的出手时机。 可她没想到，三重地狱的镇压效果会如此强大，并且各自分散。 窃贼就算是偷，也只能暂时偷到一座地狱的能力，而她会消耗大量的力量。 得不偿失。 面对李修突如其来的杀招，底层黑人出身的窃贼也是一个狠人，超凡力场在体内运转，加速灵魂精粹的吸收效果。 碧绿在她的眼中蠕动，窃贼的眼白只剩下了最后的八分之一，她再次强行提升力量，以此发动二次觉醒—— 偷天换日！ 霸王战戟自空中一闪而过。 李修眉头紧锁，静静漂浮在空中。 身边苏妲己、项羽、诸葛亮三人环绕，他们同样神态中充满疑惑。 苏妲己双手抱怀，纤纤玉指挠了挠头，问：“我们为什么突然出来了？” 诸葛亮环视四周，紧紧握着手中羽扇，思索片刻说：“三座地狱同时降临，之前我们肯定是在与强敌交手，可为什么……我们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项羽推开面甲，问：“心灵感知系的攻击？” “不可能。” 李修微微摇头说：“三座地狱降临，加上你们三人都在身边，能够让我瞬间忘记对手是谁，这种心灵能力，可能雨宫莲都无法做到。这的确是敌人的能力，不过，不是心灵感知系，更像是……” 李修想了想，根据直觉推测说：“更像是有人掩盖，不，是偷，对，就是偷，有人偷走了我的一部分记忆。” 站在不远处的窃贼，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就听李修继续说： “小心，敌人可能就隐藏在附近，很可能随时准备偷袭。而且，不是偷袭我，他肯定会冲着步笙声去。你们不用管我，先去保护他。” 正准备悄悄发动袭击的窃贼听到这话，猛地止住了脚步，神色愤怒：“这家伙是什么野生动物吗？！明明没有半点线索，纯靠直觉的敏锐猜测，竟然就真的猜到了我的能力！” 正面战力来说，窃贼不可能是李修的对手，或者说，全世界能正面和李修交手的人，只有那么寥寥数人。 窃贼最擅长的永远是在暗处伏击，所以，她在汲取到力量后，发动了偷天换日的能力—— 偷走了名为“窃贼”的存在。 除了经过与神明灵魂共鸣的死海一众人，世界中剩下的人都不会记得窃贼的存在。 就算窃贼大摇大摆的站在李修面前，只要她不出手，李修就无法发现她。 因为此刻的她，暂时脱离了这片世界。 窃贼的确是想先对步笙声动手。 可现在，有苏妲己、项羽、诸葛亮，三位地狱的代理人镇守在步笙声身边，窃贼没有一击得手的信心。 一旦失败，她短时间内无法连续偷走自我。 她只有一击的机会。 窃贼的目光在步笙声，远处交战的林科、林依白、老六，以及骑着魔法麋鹿，悬浮在空中的苏小雅几人逐一徘徊。 每一个都好想杀。 尤其是苏小雅，当前状态下，是窃贼唯一不会被拉普拉斯妖定位的时候，正是杀死苏小雅的大好时机…… “可惜……李修，我还是得先杀你，至少要让你重伤，无法影响大地仪式的举行。” 从世间将自己存在偷走的窃贼，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李修背后不远处，张开了双手，再次发动二次觉醒能力。 偷天换日！ “窃取·力场屏障，你将失去全部的外部防御！” “窃取·肉体防御，你将失去强横的身体强度！” “窃取·超速再生，你将失去三阶的肉体恢复！” 一瞬间，李修的防御从内到外全部被窃贼偷走，她眼中的碧绿比例再次提升。 她真的快死了。 就算马上停止战斗，窃贼的生命也只剩下了最后几分钟。 不过……足够了！ 窃贼黑黢黢的脸上是无尽的兴奋。 她手中是一把匕首，匕首由人类的脊骨制作而成，散发着浓郁的怨毒超凡力场。 只要刺中，哪怕是划破一点皮肤，就会被脊骨匕首上的模因污染毒素侵蚀。 普通人，包括低阶超凡者顷刻间暴毙，唯有三阶能力者可以施展力场驱散。 可对于被剥夺了一切防御、恢复能力的李修来说，一旦被刺伤，他就会瞬间死亡。 “李修！等你下地狱的时候，记得后悔把三个手下派出去！” 窃贼兴奋的大吼。 苏妲己、项羽、诸葛亮，这三位的战场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有他们镇守，窃贼还真没有百分百的机会能刺中李修。 可现在…… 就是最好的机会！ 随着窃贼发动能力，抹除了李修的屏障、肉体强度和恢复能力，她同样出现在了世界的注视中，自我抹除的效果消失。 所有人重新回忆起“窃贼”的存在。 但是，这个距离，李修根本来不及躲闪！ 至于防御？ 李修有盾牌吗？ 霸王战戟可不够，就算是划伤手指，一样是死！ 窃贼猛地刺向李修的后腰。 这是最难防御的部位。 成功了！ 窃贼心中狂喜。 可就在下一刻，一张棋盘出现在李修背后，像是盾牌一样，挡在后背中央。 “呃？！”窃贼愕然。 棋盘的边缘角落将将挡住脊骨匕首。 李修回头瞅了眼，语调略微拔高：“我以为你要刺我心脏，没想到，你竟然……” “要噶我腰子？！” 第437章 熔炉 世人对李修有一个很深的误会—— 李修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事实证明，他只是大多数时间不愿意去浪费精力思考，毕竟有特事局的智囊团，有苏小雅，他不需要太过于动脑子。 但不动，不代表他没有在战斗中思考的能力，更何况他还有堪比野生小动物的敏锐直觉。 当察觉到有敌人隐藏在暗处后，李修第一时间将三位地狱代理人送到步笙声身边，以此保护战术核心。 而他之所以没有选择靠近步笙声，亲自保护，是因为李修担心敌人的能力很可能是区域范围型。 就像孤星的宇宙星环。 若不是步笙声、强森一行人恰好聚集在珠峰周围，孤星的宇宙星环不可能将五位三阶一起拉到回溯空间内部。 基于这点，李修和步笙声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保证不论谁中招，另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逃离敌人的能力影响范围。 解决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使用范围能力隐患，李修就思考到了第二点。 点对点刺杀。 有三位地狱代理人保护的步笙声，李修觉得敌人刺杀困难度极高。 尤其是当李修刻意平摊超凡力场、放开三座地狱的权限，保证三位代理人能够全力施展。 所以，敌人最有可能的下手目标就是他。 “步哥要维持混沌时代，强森等人还在努力恢复行动力，我是在场唯一还拥有战斗力的三阶。” “杀我，从收益角度，对于死海来说都是最划算的。而以这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行动模式，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背后捅刀子——你能别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吗？这没什么难猜的。” 李修回头望着窃贼，轻轻叹息说：“我真的不傻。” 李修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窃贼放过了他的心脏，转而是朝着他的腰子发起猛攻。 雪花在周遭飘荡，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代表了“封禁”的力量遍布整个空间，锁死了窃贼所有的逃生路径。 幻境棋盘在李修手中迅速变化，湮灭魔方旋转，下一秒，转变为封神榜残页悬在李修头顶。 七彩光芒在窃贼身上扫过，李修之前被偷走的力场屏障、肉身强度以及急速恢复能力就被重新夺了回来。 “还有别的什么招吗？没有的话。” 李修指了指远处林科、林依白等人的战场，说：“我们就速战速决吧，别人还在等着呢。” 窃贼阴沉着脸。 她正在发了疯似的汲取身体中的超浓缩·灵魂精粹，但属于窃贼的天赋能力之一就是判断对手。 她知道什么人可以偷，什么人不可以偷。 对于窃贼来说，能被偷窃的人，就是她的猎物，是她的玩物。 而无法被偷窃的人…… 就是她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 比如，此刻的李修。 窃贼视线扫过，诅咒八音盒+三座地狱降临+暴风地狱的符文法阵增幅，这三重增幅，搭配李修原本就强横无比的力量……或许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对抗，但这个人绝对不包括她！ 窃贼挤在肥肉中的眼睛在思考，然而，李修并不打算给她再耍心思的机会。 封神榜残页绽放万丈七彩光芒，将窃贼死死定在原地，李修爆发速度，瞬间就杀到了窃贼面前，右拳紧握，轰向她的面门。 这一击来的太快，或者说，李修的反击太快。 窃贼刚刺出一刀，被棋盘挡住后，李修就转而暴起发动攻击， 忽然，李修的拳头在距离窃贼鼻尖不到三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激起的狂风将窃贼背后的大地犁出了扇形的塌陷。 没打中？！ 失误了……不，不是失误！ 在最后一刻，有一道引力抓住了李修和窃贼。 引力强大到能强行破开李修的力场封锁和封神榜残页的压制。 这种程度的引力能力，在这片战场上，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 李修猛地转身、抬手凝聚出一道厚厚的超凡力场屏障。 这个动作刚做完，天空中，一枚直径百米、燃烧火焰的陨石就呼啸着朝李修落了下来。 陨石坠落的速度明显不对劲！ 太快了，快的已经超过了重力加速度能赋予陨石的速度，李修转身时，陨石是天际的一颗红点，等他转过身，就已经落到了面前，距离李修不到五米。 李修没有傻傻等着陨石落下，撑开的超凡力场屏障反向迎了上去，在半空中将陨石打爆。 无数碎石落下，漫天烟尘，李修一挥手，狂风呼啸，吹散了尘土，他的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是你……回溯空间的创造者。” “你好，李修，第一次正式见面，很抱歉，我没办法站起来向你行礼。你可以叫我圣徒-004，但我更喜欢朋友们叫我……” 他推了一下满是裂痕的眼镜，露出疲惫的笑容： “孤星。” 李修的视线扫过孤星坐着的椅子。 椅子腿都已经断掉了，靠着孤星操纵引力的能力，他像是乘坐轮椅一样，离地一米悬浮着。 孤星的状态很糟糕，这份糟糕不仅体现在他时快时慢的呼吸频率，不断崩塌、修复的肉体，最重要的是他的超凡力场。 起伏不定、时聚时散。 这对于三阶超凡者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如果说李修的超凡力场就像一块金刚石，紧凑、璀璨、无坚不摧。 孤星此刻的超凡力场就像是用滚筒洗衣机水洗后，随便拧干就晾在外面的羽绒服。 里面的羽绒东一块西一块，最单薄的地方只有两块布，毫无保暖效果。 站在空中的李修俯视孤星，说：“你不应该出来的，继续使用能力，就算我不动手杀你，你自己都会死。” 孤星推了一下碎裂的眼镜，笑容真诚，说：“你们有你们的坚持，我们也有我们的。你在做认为对的事情，而我也一样。” “在我们死海眼中，这个世界，这颗星球，就是一片巨大的熔炉，我们只是希望早日把所有人拯救出来——至少，让下一代不用生活在熔炉中。” “为了这份理想，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438章 老子可是魔法少女啊！ “为了这份理想，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李修微微一愣，随即就是叹息，摇头说：“你们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大义凛然，每次和你们死海交手都有种你们才是正派主角的错觉啊。” 孤星微笑说：“主角、配角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让身为观众的世人快乐，就是合格的演员。” 李修品了品，觉得这句话说的不错，问：“原创的。” “算是吧。” “好的，那等我杀了你，我会用这句话当你的墓志铭。” 坐在悬浮轮椅上的孤星微微弯腰，笑着致谢：“万分荣幸，那到时候，还请身为第九英雄的您亲自雕刻。” “没问题。” 话音未落，李修身影一扇，消失在空中，瞬间来到了孤星面前，身后窃贼手里攥着脊骨匕首，再次杀了过来。 李修独自一人，与窃贼和孤星两位三阶战斗。 其中，孤星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在崇高理想下，他燃烧最后的生命。 窃贼则不断压榨灵魂精粹的力量，生命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李修的身体状态极佳，但面对两名即将死亡，没有丝毫顾虑，只攻击不防御的三阶强者，一招一式，他必须小心翼翼。 窃贼和孤星是没有多少时间存活，而李修虽然只要耗到他们身死即可，但他担心其他队友，所以也想快速结束战斗。 短时间内，双方杀的难解难分，战斗威力不断提升，在激战之余，李修还要时刻关注其他几片战场，时不时出手帮助。 …… 一道地狱火焰灼烧过来，暂时逼退了圣徒-0737号，将他布下的杀阵灼烧出一个大窟窿，把困住的老六拯救了出来。 圣徒-0737号脚下闪过符文，将他传送到没有地狱火焰的区域，说：“真羡慕你呀，拥有李修这种可靠又强大的队友，不像我，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老六早早的变身为魔法少女。 今天的随机装扮是黑色吊带背心，下身是漆黑长裙，长裙下摆极具飘逸感，到了大腿位置就骤然紧身，显示出臀部的弧线。 裙子在臀部到膝盖的位置特地做了开口，半遮半掩的露出大腿的肌肤，垂下的几条金色链条，更是凸显了皮肤的雪白。 搭配老六变身后充满少女感到的精致面容，兼具了可爱萌系和性感妖娆，而就是这副穿搭的老六，在听到圣徒-0737号的话后，竖起一根中指： “你在这狗叫什么？” “阴阳怪气你马呢？” 圣徒-0737号被老六的气势吓住，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符文法阵的使用者，可我不论是‘布阵’还是‘解阵’，我的能力都在你之上。 可以说，我就是你的上位存在，我们之间的战斗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是希望，你同样作为阵法师，能够理智的作出判断，早早的放弃挣扎——当然，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产生了不愉快的情绪，我由衷的像你道歉。” 圣徒-0737号很有礼貌，言语间逻辑清晰，语气还有一丝腼腆，可他布下的符文法阵，一个比一个威力巨大，杀招迭起。 老六匆忙布下的符文法阵支撑了不到三秒就被圣徒-0737号破解，他再次深陷囚笼当中。 这时又是一道龙卷风凭空出现，腐朽一切的力量，覆盖在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上，原本一枚枚绽放光芒的符文像是没电的手机，纷纷熄灭，法阵自然被破解。 老六再次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虽然嘴上骂的凶狠，但老六清楚，自己在符文法阵上，不论天赋，还是浸淫的时间都无法和圣徒-0737号相提并论。 苏小雅对战场的排布是经过拉普拉斯妖的精密测算，算出来了胜率最高的结果。 可是…… 老六心中产生出无力感。 “我真的能够击败圣徒-0737号吗？” 他余光看到，李修因为分心挥出了那道狂风，在和窃贼、孤星的战斗中被抓住破绽，落入到了下风。 老六又看向别人。 林科、林依白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十分困难的和敌人交手。 “抱歉啊……老林、小依白，我是没本事帮你们了。” 老六扭了扭脖子，这个动作在放在魔法少女身上，格外的违和，魔法杖在他手中旋转，目光死死凝视圣徒-0737号。 “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住他，不让这个家伙给李修添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所有超凡力场回归身体中。 圣徒-0737号始终挂着的浅浅微笑凝固、消失，原本单手插兜，只用一只手绘制法阵，他默默把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老六睁开眼。 轰—— 恐怖的超凡力场激荡而出。 老六的眼眸中出现了燃烧的火焰，为他提供仿佛无尽的力量。 能力：一体双魂。 本体状态下的老六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他能靠战斗蓄积力量，往身上泼冷水变成魔法少女后，这部分蓄积的力量就能短时间爆发出来。 等蓄积的力量消耗完，再使用热水回到男性状态，继续蓄积力量。 这是一个能力的正向循环，除了社死之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然而，当老六迈入四阶巅峰，尝试触摸三阶后，他发现了自身能力的真正奥秘。 一体双魂。 其实从一开始，老六的灵魂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灵魂属于本体的男性身躯，另一部分属于魔法少女身躯，不同姿态下，灵魂会对应的切换。 之所以老六毫无察觉，那是因为两个灵魂之间是共享记忆和思维模式。 就像两台相同配置，拥有相同文档的电脑，一个放在家里，一个放在公司。 不能说因为用起来的感觉一样，它们就是一台电脑。 本体男性和魔法少女，两个灵魂之间在四阶巅峰之前是毫无联系的，可达到四阶巅峰后，老六发现了两个灵魂之间，竟然可以通过燃烧的方式互相传递力量！ “魔法少女姿态下，我拥有最前的力量，所以，我只能选择燃烧本体男性的灵魂。” “一旦本体男性的灵魂燃烧干净，我就再也不能变回去，一辈子以这种娘们唧唧的状态活着。” “光是想想，就让我感到十分不爽。” 老六伸出食指，指着圣徒-0737号，“接下来，我会把这份不爽，原原本本的施加在你身上。” “至于你说，我的符文法阵能力不如你……” 老六一挥魔法杖。 天空中出现无数魔法阵，这是不同符文法阵，独属于老六的魔法能力。 爆裂火球，是寒冰箭矢，是魔法爆弹，是虚弱射线，是元素召唤…… 密密麻麻的魔法占据了整片天空。 老六骑着魔法扫帚，漂浮在空中，俯视圣徒-0737号。 “阵法师是我的兼职，老子的本职工作……” “可是魔法少女啊！” 第439章 衔尾蛇 老六和圣徒-0737号的战场光声效果极其炫目。 另一边，林科和蛇女之间的战斗，就显得十分内敛了。 七名影子队友以环绕阵列，将林科守护在中央位置。 其中三名影子队友的脸色很糟糕，脸上已经出现了漆黑的血丝——这明显是中毒的表现。 全身赤裸的蛇女站在林科十米外，她指尖萦绕着散发迷幻色彩的气流。 这就是她最强的毒素。 不论是肉体、超凡力场，还是具有能量化的敌人……只要是世间存在的物体，就会被毒素侵染。 蛇女的觉醒能力十分简单。 毒素掌控。 五阶时，她能掌控世间存在的一切毒素。 四阶时，她能够根据目标，凭空生成针对的毒素。 而毒素除了对敌人发起攻击外，还能对自身的肉体进行强化，对友军进行治疗。 其实可以将蛇女当成一位全能的化学药剂师。 只不过她并没有随身携带瓶瓶罐罐的习惯。 蛇女的肉身，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化学实验室。 进攻、强化、防御、治疗……都能够全方位胜任的蛇女，在某种程度上，她和林科是相同类型的能力。 同样的全能，同样的无死角。 林科扫了眼中毒的队友，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担忧说：“你们先回去休息。” 三名身中剧毒的队友点点头，林科张开左手，轻微旋转，口中低声说： “交换。” 三名影子队友如同炸裂的水球，嘭的化为漆黑液体融入到影子中消散，下一刻，自漆黑的阴影中，再次有另外三名队友出现，重新构成七人阵列。 被召唤回去的三名影子队友，只需要经过两分钟的恢复时间，他们身上的一切创伤就会痊愈，以全盛的姿态再次被召唤出来。 并且，进入四阶巅峰后，林科的影子队友能力大幅度提升，满编制十二人都是四阶中段的等阶。 永远不会疲惫，永远不会死亡，思维共享，战术能力卓越的十二名四阶中段战士…… 放在任何一个战场上，这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唯独在这里，林科，你不行。” 蛇女说：“我们是同类型的能力者，我们的能力全面到能够应对任何形式的战场，但是，也缺乏真正一锤定音，左右战局的能力。” 不论是蛇女的毒素，还是林科的十二名影子队友，在真正的最顶尖战场，辅助可以，却无法作为独当一面的战力。 作为辅助的林科和蛇女，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就像是菜鸡互啄，没有瞬间爆发力的两人，就只能互相打消耗战，直到有一方最先支撑不住。 如果比消耗，必然是林科占据绝对的优势。 特事局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最多三五分钟就能赶来支援，而窃贼和孤星的生命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可以说只要熬过这至关重要的三五分钟，胜利就会属于他们。 但是蛇女不会给林科这个机会。 正常状态的蛇女，的确只是一个喜欢裸奔的变态女辅助。 可是她是死海的核心成员，拥有二次觉醒的能力！ 蛇女张开双臂，一头赤红长发缓缓飞舞，这个动作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括私密部位，完全暴露在了林科的注视下。 然而，不论是蛇女，还是身为男人的林科，都没有半点因为美艳动人的肉体而分身。 蛇女双眼猛地睁开。 她的瞳孔中出现了一条旋转的蛇，蛇头不断追逐蛇尾，随着首尾的距离不断缩短，她散发的超凡力场也随之迅速发生变化。 蛇首咬住蛇尾，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 二次觉醒·衔尾蛇！ 衔尾蛇，自上古时期就被提出的特殊概念，在部分神话传说中，对衔尾蛇的概念加以引用。 比如，北欧神话中的巨蛇·耶梦加得、古天竺教中提到的蛇神舍沙，而在希腊的诺斯底主义中，衔尾蛇则象征“无限”与及“世界之魂”。 其中有民间传说是称数学中的“∞”，就是诞生于古代炼金术中对于衔尾蛇的描述。 蛇女的能力曾在庆京刺杀苏小雅时展露了一次，被拉普拉斯妖捕捉后，已经将她的详细能力记录在特事局系统中。 林科早就将死海暴露出来的能力背了下来，他回忆记忆中的文字： 蛇女，二次觉醒能力·衔尾蛇。 能力一·无限：能力施展期间，超凡力场将不会耗尽，消耗多少，就会随时补充多少。 能力二·永生：无法被杀死，给她造成的一切创伤都会因为自我吞噬，通过消耗超凡力场抹除。 能力三·阴阳：衔尾蛇处于生与死、阴与阳的状态，能够无视大多数的墙壁、囚笼又或是超凡力场封锁。 能力四·毁灭：衔尾蛇拥有自我毁灭的象征，战斗期间，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会缓慢旋转。 当旋转一周时，蛇女能够选择一个百米范围内，超凡等阶不高于她的目标，无视距离、无视超凡力场防护，直接将对方吞噬毁灭。 这就是衔尾蛇的强大能力！ 无限超凡力场，搭配无限的生命力，蛇女拥有极强的战斗持续能力，而能力三·阴阳使得她能够无视敌人力场屏障，直接攻击本体。 如果说前三个能力，还只是让蛇女变得极其危险，那么能力四·毁灭，就保证了她的绝对杀伤力。 她眼眸中衔尾蛇旋转一圈的时间是…… “十五秒。” 林科清晰记得苏小雅公布的准确时间。 战术匕首在林科手中旋转，这把伴随了他多年的血脉武器，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多亏了苏小雅的情报，林科不用担心被蛇女“初见杀”。 可即便是清楚知道蛇女的所有能力细节，林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十五秒内击败对手。 当初在庆京刺杀苏小雅的时候，若不是特事局搬出“鸿钧·二代”，强行以三阶的力量镇压，以蛇女二次觉醒的能力，苏小雅就算是躲在人群当中，也是必死无疑。 林科不想浪费时间，抬手召唤出剩下的所有队员，爆发出最强的力量，冲杀到蛇女面前。 然而，“无限”和“永生”这两个能力搭配下，蛇女不断化为迷雾又重新凝聚，林科给她造成的伤害根本无法留存。 十五秒过去。 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旋转一周，她绝美的面容露出笑容，微微扬起下巴，食指指向林科。 “接受我的吞噬吧，我会好好享用你的，林科！” 第440章 替死项链 十五秒过去。 蛇女食指指向林科，双眸中的衔尾蛇旋转一周。 被她的目光锁定刹那，林科背后发凉。 他余光向后看去，隐约看到了一个笼罩世界的巨大蛇头正张大了嘴，堪比山岳的巨大锋利獠牙正抵在林科的后脖颈，一口咬下—— 嘭！ 林科的身躯骤然化为黑色液体融入到影子当中。 与此同时，原本一名影子队友快速融化。 等他身上流淌的黑色影子消散，大口喘息、额头上满是汗珠的林科再次出现。 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项链。 四阶高段禁忌物品·替死项链。 十米范围内，能够选定目标作为替死鬼，只要对方是百分百心甘情愿同意，就能在死亡时形成“替死”效果。 这个禁忌物品是林科在出发前，苏小雅特地要求特事局派发给林科的。 当看到这件禁忌物品的效果时，说实在，林科是真的懵了，他有十二名影子队友，这个能力岂不是就代表他能替死十二次。 这个禁忌物品可没要求替死者一定是活得，只要有人类的意识即可。 这在战斗中简直太可怕了。 然而，等林科看到禁忌物品的负面效果，他愣住了—— 每一次逃避死亡都将积攒厄运，等待使用者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或许有的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所谓生不如死的结局，好歹还活着，不就可以了吗？ 可对于林科来说，他有太多关心的人，关心的事情，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想把厄运传递给身边的人。 原本林科想要拒绝，可是苏小雅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别忘了，掌控命运力量的灰夜，现在是站在我们身边，等战斗过后，他能帮你洗去厄运。” 听到这话，林科才沉默着戴上了替死项链。 …… 替死的影子队友回到了召唤空间，等待修复时间结束，再次被召唤出来。 林科计算着时间。 一名影子队友的冷却时间是两分钟，也就是一百二十秒，而在一百二十秒的期间内，蛇女能够施展八次“毁灭”能力。 八次毁灭后，现场还能帮助林科替死的影子队友将剩下三名，但第一次替死的影子队友将被召唤出来。 第九次毁灭时，第二次替死的影子队友也将抵达冷却时间。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计算，林科不用担心他会被“毁灭”的即死特效杀死，现实中永远会有四名队友在身边保护。 这么看来，救援小队五人，除了李修之外，也只有林科拥有和蛇女的一战之力。 换成没有影子队友，没有替死能力的其他人，面对蛇女十五秒就会结束战斗，成为一具尸体。 然而，战斗不是做数学题，敌人也不会完全按照数学的逻辑行动。 毁灭，是保证了蛇女的战斗上限。 另外三个能力，才是她的应敌手段。 无限能量、不死不灭、无视防御，这三套连招下来，同等阶之下几乎无敌。 若不是她的晋升极为困难，以衔尾蛇可怕的能力，死海根本不需要部署什么阴谋诡计，三阶的蛇女直接就可以平推。 当然，也不是说蛇女就真正无敌了。 即便她成为三阶，如果毁灭的能力范围还是百米，别人不说，就以李修六马赫的速度，一秒能跑出去两公里。 一百米的距离…… 不等蛇女看过来，李修就跑没影了，等毁灭效果结束，衔尾蛇重新开始转圈，李修在瞬间飞过来继续战斗就好。 …… 如果说老六和圣徒-0737号之间的战斗是法系职业的魔法洗地，林科和蛇女之间的战斗是辅助职业各种诡异能力的比拼。 那么，林依白和拾荒者，就是属于近战职业的真正厮杀。 拾荒者高大身躯，佩戴小丑面具，脖子上系着编织袋做的披风，披风上写满了鬼画符似的文字，手中拎着一把造型朴素的手斧。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老旧，边边角角似乎还沾上了污渍。 可任何人与他那双纯净的眼睛对视时都不会觉得肮脏，反而，能从中感知到悲天悯人的味道。 现代社会中，被大量抛弃的善良、诚实、勇气、正义……这些被当做“垃圾”的情绪，就是拾荒者所拾取的东西。 人狠话不多的拾荒者早在交手的第一时间，就施展了二次觉醒·力量剥夺。 和拾荒者的性格一样，他的二次觉醒能力十分简单，不像窃贼那般玄乎，能够偷窃概念，也不像蛇女一样，由多个花里胡哨的功能组成。 力量剥夺只有一个效果—— 强行抹除目标的超凡力量。 当然，目标等阶不能超过拾荒者本身。 若不是战场被林科、老六等人强行拉开，光是“力量剥夺”的能力，就足以让救援小队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然而，过去无往不利的“力量剥夺”，面对林依白却失去了大部分的效果。 铛—— 闪耀着洁白月光的月华刀，笔直的落下，被拾荒者用手斧挡住，力量之大，拾荒者一米九的个头，都差点没定住，微微弯曲了膝盖。 他视线扫过林依白身上，原本是暗金色，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灰白色的贴身战甲，心中逐渐明白过来。 三阶禁忌物品·纳米机械人！ 曾经强森的最强武器。 强森是谁，漂亮国的最强者，正义联盟的门面人物，他拥有一个超级国度作为资源池，从中挑选出来的禁忌物品就是纳米机械人。 可见，即便是在三阶禁忌物品中，它也是最优秀的那一批。 这点从之前漆黑心脏碎裂时，林依白毫发无伤，以及现在能够强行抵御“力量剥夺”效果就能看得出来。 纳米机械人消耗了全部力量，强行抵消了拾荒者这一次的力量剥夺。 拾荒者视线扫过每一片战场，最后看向骑着魔法麋鹿，远离战场，漂浮在半空中的苏小雅。 除了三阶之外，死海的四阶战力是绝对要高于李修的救援小队，而且他们还有二次觉醒。 可苏小雅硬是靠着临时排布和战术安排，强行让他们能够势均力敌，为李修创造出和窃贼、孤星厮杀的空档。 拾荒者、蛇女、圣徒-0737号虽然不具备和三阶正面作战的能力，可他们自身的能力以及二次觉醒的效果，是能够影响三阶之间的战斗的。 拾荒者思考间，余光瞥见一抹急速逼近的寒光。 林依白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另一把名刀·童子切安纲，刀锋凛冽，从另一个角度切向拾荒者。 因为东瀛刀的弧度，这一刀的风格与之前的攻击截然不同。 隐秘、迅速、杀意盎然！ 拾荒者来不及闪躲，用背后的披风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刀，借助冲击力，向后退去。 林依白把童子切安纲收回刀鞘中，再次握着月华刀冲杀上去。 当她使用月华刀时，刀法刚猛，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而在焦灼战斗时，林依白偶尔会瞬间拔出童子切安纲，施展小森鬼武的刀法，刀法瞬间就会变得鬼魅、凛冽。 两种截然不同的攻势，顿时就压制了拾荒者。 但是他面具下的双眼，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第441章 心乱，刀乱 刀刃与手斧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喜马拉雅山脉，每次碰撞，都向外激荡出一圈力场波纹。 力场波纹冲击下，冻土层一层层的崩裂，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变得格外平整光滑，每一颗石子在凛冽的波纹切割下，成为方方正正的细小石粒。 林依白挥刀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救援小队的五人中，除开三阶的李修，林依白是唯一在战斗中占据优势的。 她清楚，这份优势不会持续太久。 借助纳米机械人的力量，林依白抵抗住了拾荒者第一轮的力量剥夺效果。 然而，经过一次次的受伤、抵御敌人的特殊能力，纳米机械人已经抵达了使用的极限，不经过休息、充能，它们无法再次为林依白提供保护。 一旦拾荒者的能力冷却时间结束，再次使用出二次觉醒·力量剥夺，林依白就会瞬间被夺走能力、体魄，成为一个普通人。 “等那时候，可能我连月华刀都举不起来。” 别看现在林依白将月华刀挥舞的密不透风，那是基于四阶巅峰的强横体魄，这把由特殊材质打造而成的血脉武器可是重达八十公斤。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林依白思绪间，挥刀的速度再次提升。 拾荒者使用手斧的招式虽然简单，却极为高效，总是能将刀锋抵挡在外面，实在挡不住的，就用背后的披风抵挡。 虽然在一轮轮的交锋中，拾荒者的披风逐渐破裂，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口，但拾荒者或林依白都清楚一件事—— 胜利的天平正在缓慢，且不可逆的向拾荒者的方向倾斜。 因为暂时占据主动，林依白稍稍有多余的精力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李修和窃贼、孤星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即便飞行在高空，他们战斗的余波，依旧令整片天地震颤。 老六和圣徒-737号的战斗看起来也极为恐怖，到处是火球、雷电、光束，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是…… 林依白不会忘记，圣徒-0737号至今没有释放二次觉醒的能力。 他不会？ 林依白不相信。 她又看向了自家哥哥和裸奔女变态·蛇女。 林科正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死去，随后在影子队友碎裂的黑色泡沫中再次复活。 林依白算不出林科还能再替死几次，光是她看到的时候，就有几次险象环生，死到了最后一名影子队友，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躲过蛇女的攻击，召唤出第二、第三影子队友。 “大家现在都很危险，如果我能挥出那一刀，绝对能够战胜拾荒者。” 那一刀。 林依白还没来得及给那记拔刀斩取名。 她年幼就拜师学艺，长大后，又有特事局的资源，想学的刀法，林科都能用功勋值兑换出来，还能用功勋值来聘请专门的刀法顾问。 可以说古今中外的刀法，林依白都有所涉猎。 后来，在与小森鬼武的战斗中，林依白找到了进入某种神奇状态的契机—— 只要进入那个状态，她的思维会一片空明，眼前的一切都会慢下来，她的感知能力会无限放大。 林依白能清晰感知到手中长刀的重量，刀刃的锋锐，出鞘时的角度，也能感知到敌人超凡力场屏障的弱点，下一步的动作，能力流转的波动…… 直到被雨宫莲点破，林依白才知道那种玄奥的状态，竟然就是死海成员必经的灵魂升维。 灵魂升维的状态下，林依白能够将毕生所学的刀法，全部融合到一刀之中。 那一刀，足以迈过等阶的限制，在一瞬间爆发出远超四阶巅峰的威力。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但真的可以吗？ 林依白不像哥哥那般大义凛然。 就在几个小时前，林依白还穿着长裙，庆祝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亲口对李修说，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林依白真的很舍不得这份幸福。 她并不畏惧死亡，却畏惧自己成为死海的疯子，将此刻心中珍惜无比的幸福，亲手扔在地上践踏。 如果这样，林依白宁可去死。 林依白陷入纠结当中。 一方面，她渴望拯救大家，成为那个破局的人。 另一方面，她畏惧自己挥出那一刀后，成为死海的人，反过来对大家出手。 思考间，她挥刀的节奏发生了变化，被拾荒者发现破绽，一记手斧砸开月华刀，一脚踹在林依白的肚子上，把她踹飞了出去。 拾荒者眼神复杂的望着林依白。 他背后披风上鬼画符的文字，就是他捡“垃圾”，捡来的各类情绪，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消耗了不少。 往常的战斗中，他能一边战斗，一边在敌人身上吸收情绪——人无完人，只要一个人有缺点，比如懒惰，那他就会把对应的勤奋美德扔掉。 而这扔掉的情绪、美德，就是拾荒者的武器，也能够加速他施展第二次的力量剥夺。 与林依白的战斗，拾荒者也是按照这个步调展开战斗。 可当他开始寻找林依白扔掉的美德时，却发现…… 没有。 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女人，没有丝毫的破绽，她的心思纯粹到了极点，丝毫没有被社会改变，丢掉属于自我的情绪、美德。 拾荒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人了，往常他在战斗中很少说话，可面对林依白，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你的刀乱了，你的心也是。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吧……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放下刀，我不会杀你，只会打晕你。这是我的承诺。” 林依白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她愣了一下。 她听出了拾荒者语气中的诚恳。 死海的人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阴谋诡计不断，不过，根据现有的情报来说，死海的人似乎从未说谎。 他们要么不说，只要开口……基本都是大实话。 拾荒者说不杀，那就绝对不会杀。 林依白揉了揉肚子，战斗中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啊，但是，不用了。既然踏上这片战场，我就是一名战士，战士不需要对手的怜悯。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 “我的心乱了。” “我不擅长思考，这种头疼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轮到我去想。既然，小雅同意我来到这片战场，那就说明，她考虑到了现在的状况，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被她认可的。”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件——” 林依白缓缓将手中月华刀收入刀鞘当中，右手轻轻搭在刀柄上，双眸不带任何情绪的凝视拾荒者。 咔哒。 拇指推动，月华刀被推出一抹刀锋。 第442章 天地熔炉 拾荒者怔怔望着林依白。 就在长刀收入刀鞘的刹那，她整个人的气势就骤然发生了变化，萦绕在四周的超凡力场全部凝聚到长刀上，刀柄周围的空气变得扭曲。 拾荒者震惊的并不是这份超凡力场的操控力，而是他与林依白对视时，灵魂层面感受到的悸动。 “灵魂升维？！” 身为拥有二次觉醒的死海成员，拾荒者太清楚灵魂升维的波动。 “她灵魂升维的高度，已经逐渐逼近那个临界点，她马上就要……” 与神共鸣！ 在高空中战斗的李修在同时感知到了这份灵魂波动，他凝视地面上，收刀入鞘的林依白，心脏漏了半拍。 为什么！ 明明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刻。 老六、林科都还能撑得住，李修更是安排了诸葛亮，悄然在四周布下超大范围的符文法阵。 只要这座法阵布置完成，李修就能顷刻间扭转战局，击溃窃贼和孤星。 李修不明白，林依白为什么要突然做出这个冒险的决定。 她难道想要去赌那万分之一，即便灵魂升维，即便与神明共鸣，也不会改变初心的可能吗？ 李修不懂，但有一个人懂了。 林科站在原地，双眼瞳孔涣散，连防守、战斗都忘记了。 好在蛇女也在震惊于一名特事局的外勤干员，竟然能够不经过死海的入门仪式就与神明产生联系，完全忘记了要趁机进攻。 林科死死抓住了替死项链。 是它，绝对是它的副作用！ “它的负面效果是会不断累计厄运，让逃脱死亡的我生不如死。苏小雅的计划很好，但就算是她也没想到，我会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死’这么多次！” 林科的内心被绝望填满。 “我累积的厄运太多了，终于，影响到了依白，让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自己苟延残喘，最关心的妹妹，却因为自己招惹来的厄运，走向一条通向疯狂与诡异的道路。 一想到林依白会成为死海的疯子，林科就心如刀绞。 偌大的战场，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看向林依白。 咔哒。 她拇指推出一节刀刃。 一道道狂风肆虐，划过大地、山脉与天空，所过之处，大地碎裂、山脉崩塌、天空云层被割裂。 凛冽的刀锋下，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林依白双眸黑白分明，明明她就是静静站在原地，身体在这一刻却仿佛被无限拔高，与天齐高。 “我想到了，这一刀的名字——” 林依白踏出一步。 这一步，落在众人眼中，她踏出的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她左脚落地动作，看清了她拔出月华刀时的弧度。 但这一步，又无比迅捷，踏下的瞬间，林依白已经出现在了拾荒者的背后。 月华刀在林依白掌心中旋转，对准刀鞘，她松开手，长刀在重力作用下，匀速进入刀鞘当中。 咔哒。 刀鞘与刀柄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就在同时。 哧—— 拾荒者胸口骤然撕裂开来，大量鲜血喷洒出来，伴随血液一同喷洒而出的是温柔美丽的月华。 林依白柔声说：“这一刀，就叫月光。” 光一般迅捷，月一般的温柔。 如同月光，静静洒落，无法躲避，作为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死亡。 这就是林依白毕生所学凝聚成的一刀。 老六忍不住说：“这也太猛了吧。” 这一刀的威力已经触及到了三阶的边缘，三阶以下，一刀一个！ 拾荒者生死不明。 林依白扭头看向蛇女，准备挥出第二刀，她的动作骤然停顿。 就在这时，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了音乐，仔细听，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引的人忍不住想要仔细倾听。 超凡力场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碰撞、厮杀在一起的超凡力场，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融合，仿佛他们不是敌人，而是真正的手足兄弟。 “没错，这就是灵魂升维到终点与神明产生共鸣，引来神明细微的注意，引发的特殊现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直到林依白挥出名为“月光”的一刀，李修才猛地回过神，超凡力场激荡，震开了纠缠在身边的孤星和窃贼，不顾一切的冲向林依白。 在战斗中冷静的就像是机械人的李修，突然变得失去了分寸，窃贼和孤星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发动能力，追杀在李修身后。 李修对他们的攻击不管不顾，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那个犯傻的姑娘，从神明手中夺回来！ 李修大喊：“三叔！妹妹！帮我把依白的灵魂，拉回来！” 两道黑影自战场边缘的阴影掠出，三叔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中凝聚成两条锁链通向虚空，另一头分别牵在他和妹妹手中。 由烟雾构成的锁链死死缠在他们双手上，勒痕嵌入到肉中，流出岑岑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李修凝视虚空。 呢喃和圣乐……停止了。 灵魂升维的进程被强行终止了！ 这是只有李修能做到的事情。 只有他亲手撕裂了自身灵魂，也只有他会主动为撕裂的灵魂赋予生命，将他们真正的当成家人，毫无顾忌的将提升等阶的力量分散出去。 “我靠！真的停下了！” 老六咽了口唾沫。 忽然，他余光看到圣徒-0737号从西裤兜里取出了一个东西，看起来似乎是…… 鱼钩？ 老六提高警惕。 圣徒-0737号的手段太多了，加上各类层出不穷的禁忌物品，老六即便是燃烧了本体男性的灵魂，依旧应接不暇。 对于老六来说，最好的警戒措施就是进攻，他召唤出二三十枚直径十米的火球，朝着圣徒-0737号丢了过去。 圣徒-0737号像是没看到，不，自从林依白灵魂升维开始，他的视线就锁定住了李修。 等李修喊出了“三叔和妹妹”的名字，圣徒-0737号眼中的兴奋愈发浓郁。 他不是心灵感知系，看不到那传说中的两位存在，不过，当林依白的灵魂升维进程被终止。 圣徒-0737号知道，那两位真的出现了，并且，为了锁住林依白的灵魂，他们无法离开，被名为“责任”的锁链，囚禁在了这里！ 老师曾经对圣徒-0737号说过，想要杀死李修，必须要将三个“他”一起杀死，否则，命运为他庇护，死神会帮他遮掩。 所以，圣徒-0737号始终没有动用二次觉醒能力。 他在提防被苏小雅窥探，他要将初见杀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而现在…… “李修，现在就是杀死你的唯一机会！” 圣徒-0737号神色间的兴奋逐渐癫狂，他抓住手中的鱼钩，伸出舌头，猛地将鱼钩刺穿舌头。 手掌抓着鱼钩，圣徒-0737号狂笑着向外拉扯。 伴随拉扯，他的皮肤碎裂、血液流淌、肌肉融化、骨骼化为灰尘，名为圣徒-0737号的存在逐渐融入到世界当中。 整片天地都发生了变化，呼吸的空气、脚踩的大地、花草树木……一切的一切都由符文构成。 所有的符文将李修等人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 二次觉醒·天地熔炉！ 第443章 你是谁？ 天地，成为了一座巨大的熔炉。 土壤、石块、寒冰、空气、肉体以及灵魂……视线所及的一切都燃烧起来。 这并非寻常的火焰，它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无法被熄灭，燃烧就代表着火焰附着的物体正在被不断的熔炼。 当火焰全部熄灭，身处其中的一切人或物都将被熔炼，最终凝聚成一颗宝石。 施展了能力，被世界融化的圣徒-0737号就会以这颗宝石为核心，涅盘重生。 这就是天地熔炉的能力。 更恐怖的是，这是范围型的能力，并且在圣徒-0737号的符文法阵加持下，天地熔炉能够对三阶造成同等的伤害。 也就是说，在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构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狱，监狱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甚至因为它对灵魂熔炼效果，三叔和妹妹身上也燃烧起了细小的火焰。 但是…… 不对啊！ 瞧见隐而不发的圣徒-0737号终于施展出了二次觉醒能力，要说李修心中一点慌乱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死海这群人的能力，一个比一个诡异，并且由于和神明灵魂共鸣的原因，二次觉醒后基本都与“规则”相关。 要是圣徒-0737号的能力是看一眼对方就把对方洗脑，变成听话的傀儡，又或者是在绝望中能强行逆转时间线之类的，李修还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天地熔炉的确很强大，但是距离李修想象中的，能够扭转乾坤的强大…… 似乎还有一定的差距。 不是能力形态的差距，是等阶上的差距。 还是那句话，假如圣徒-0737号、蛇女、拾荒者，这三人中，有一人能迈入三阶，今天的战斗都有可能变成一边倒。 天地熔炉、衔尾蛇的第四能力·毁灭以及力量剥夺，这三个能力一旦达到三阶，将会发挥极为可怕的效果。 但现在，不行。 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对付普通的三阶，或者是，刚迈入三阶，尚未完全破解幻境棋盘的李修没问题。 可现在的李修彻底攻略的暴风地狱，超凡力场达到三阶高段，不，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进一步提升，达到了三阶巅峰—— 刚破解暴风地狱的时候就提到过，李修的身体在适应力量，只要他的躯体能够承受，破解幻境棋盘带来的力量就足以将他推到当前等阶的极限。 三阶巅峰的等阶，全球最顶尖的超凡能力，再搭配诸葛亮布置的嵌套式符文法阵……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的确很不错，可是…… “这东西可困不住我啊。” 李修不明白圣徒-0737号为什么会突然释放二次觉醒。 是错误的判断？ 还是觉得现在到了不释放出来，就已经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了? 李修总觉得事情有蹊跷，时间却由不得他过多的思考。 李修到无所谓，可其他人，尤其是一万多名施工人员，正发出痛苦哀嚎。 他们的肉体、灵魂强度，天地熔炉才刚刚展开，他们就已经濒临崩溃。 为了抵住珠峰，能力施展到极限的步笙声，不得不再次增加混沌时代的领域范围，将普通人覆盖在自己的领域范围内，修改规则保护他们。 步笙声脸上才恢复的血色再次消失，变得无比苍白。 李修注意到步笙声的情况，双手凝聚出符文，抓住天地熔炉的边缘，用力撕扯，耳边隐约出现了钢铁被撕裂时的刺耳尖锐声音。 窃贼和孤星一起趁机围杀上来。 半空中守护步笙声的三位代理人消失，随后再次在李修背后凝聚出来，帮他暂时抵挡住了两位三阶的联手攻击。 李修双臂肌肉用力，一枚枚构成天地熔炉的符文在巨大的力量下崩碎。 他竟是靠蛮力，硬生生将无懈可击的天地熔炉撕开了一个口子！ 看到这一幕，悬在高空中，张开混沌时代领域的步笙声稍稍松了口气。 光是支撑一座珠峰已经到他的极限了，如果再加上天地熔炉的力量，步笙声真的坚持不了多久。 悬着一颗心放下，步笙声有余力去观察战场。 窃贼暂时挡住了三位地狱代理人，孤星周遭环绕着引力乱流，朝着李修的背影袭杀过去。 步笙声猜测李修的反击手段。 是召唤地狱丝线入侵引力乱流，干扰孤星的超凡力场？ 还是直白的用出霸王战戟，和孤星进行正面的硬碰硬？ 然而，步笙声等待了片刻，李修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仿佛透过那道被撕开的缝隙，能看到全世界最美的画面，又仿佛其中有着勾魂的恶鬼，李修的灵魂已经被勾走了。 “李修！小心！” 另一边，老六高声提醒。 他不知道李修是中了敌人什么招数，他骑着魔法扫帚，拼了命的加速，想要将李修从孤星手下救下来。 老六心急如焚，他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孤星！ “糟了……嗯？”老六愣住了。 只见孤星杀到了李修背后五步外，等他的视线也从裂缝看到了外界，孤星也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瞪着滚圆怔怔望着外面。 什么情况？ 疾驰过去的老六懵了。 李修被定住了，还能说是敌人的特殊能力，为什么身为死海成员的孤星也被定住了。 咔哒、咔哒…… 就在这时，皮鞋踩在坚硬冻土的声音，透过李修撕开的缝隙，传到了在场一万多人的耳中。 这个声音没有因为距离而变弱或变强，在每个人听来都是同样的分贝，或者说脚步声是直接出现在意识中的。 声音的主人用这种方式告诉天地熔炉内的李修等人—— 我来了。 皮鞋落地的声音停顿，众人心中自然出现一幅画面： 他站在了天地熔炉的边缘。 下一秒，连在场最强的李修用全力，才能撕开一道口子的天地熔炉，凭空融化出了一个两米高，极其标准的圆形空洞。 光是这份举重若轻的力量，就足以让脚步声的主人位列全球最强的几个人行列！ 呼—— 喜马拉雅山脉的夜风涌进来。 一位头戴毡帽，身穿棕色西装，脚踩皮鞋，手中拎着帆布手提箱的中年男人扶着帽子走进来。 他的衣服、鞋子、帽子，再到手中的箱子，一身的装扮都充满了风尘仆仆的味道，看起来像是穿了许久，水洗过多次的感觉。 但还算得上整洁干净。 男人把帽子扶正，发出一声旅者疲惫的叹息，随即对近在咫尺的李修点点头，露出善意的笑容，说： “外面真的是太冷了，风还很大，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希望我没来晚。” 李修死死凝视男人的脸。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面孔。 父亲的面孔！ 但是，李修可以百分之一万的确定，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他的父亲！ 李修拳头渐渐紧握：“你是谁？” “呵呵……” 不等男人回答，孤星的笑声突兀出现。 第444章 圣徒－001号 “他是谁？” “你问他是谁？” 孤星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超凡力场解散，俨然摆脱了战斗状态。 他笑的一阵摇头，身躯佝偻，在狂笑到极点时，猛地挺直腰杆，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一条条扭曲的血丝。 “他是全球超凡觉醒的开启者，是第一位与神明产生共鸣的圣徒，是死海的缔造者！” “他就是圣徒-001号！” “死海的……老师！” 孤星的情绪十分诡异，兴奋又消沉，喜悦又悲伤，种种复杂的情绪被他嚼碎，融入到话语中，使得这番言语拥有了疯癫、狂妄、圣洁的味道。 说到最后的时候，孤星几乎是吼出来的，嗓音沙哑，搭配他猩红的双眼，以及缓缓流淌出来的血泪，充满了令人心神震撼的力量。 圣徒-001号苦笑着摇头，他迈出一步，出现在了孤星背后，宽大的右手轻轻拍在了老友的肩膀上。 简单的动作，却让特事局的一众超凡者全都眉头紧锁。 他们根本没看清圣徒-001号是怎么骤然跨过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孤星身后。 不是超强速度，也不是瞬间移动，更不是折叠空间，圣徒-001号就是正常的迈出一步，然后……就出现在了孤星身后。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没有丝毫的超凡力场波动。 老六咽了一口唾沫，“这到底是什么能力？那个叫孤星的家伙是疯了吗，为什么又哭又笑的，还有最重要的……” “那个圣徒-001号真的是李修的父亲？” 因为之前的美尼斯追逐行动，老六是看过李修双亲的照片，自然认得圣徒-001号这张脸。 苏小雅的声音，在林科影子队友心灵广播作用下，传递到每个人心中：“这不是某个固定的能力，这是他的领域效果。”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越狱行动中，苏小雅通过一系列精心布置，放走了圣徒-0737号，就是为了获得001号的线索。 她知道了圣徒-001号的能力是范围型的力场，可即便亲眼目睹，她依旧无法观测到对方的具体能力。 实在是太神秘了！ 而孤星之所以又哭又笑，一方面是因为悲恸。 他为了当前的计划，隐忍多年，一直等待能够一鸣惊人的机会，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消耗李修等人的引子。 这是何等的悲伤。 更悲伤的是，一直被他当做挚友、老师的圣徒-001号竟然欺骗了他。 但另一方面，孤星又感到喜悦。 因为随着圣徒-001号的出现，就代表了死海一众人的胜利，在孤星看来，这点毋庸置疑。 强森、灰夜、亚历山大和罗母尼距离恢复力量，还需要大约十分钟的时间。 步笙声为了避免珠峰落下，无法参加战斗。 只剩下李修。 孤星承认李修很强，但是圣徒-001号的力量，已经不是强弱能够形容的了。 “……他认为以李修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圣徒-001号，死海的神降仪式即将完成，所以，孤星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至于，圣徒-001号的真正身份。” 苏小雅停顿了半秒。 今天是苏小雅第一次见到圣徒-001号的真容，在此之前，她的拉普拉斯妖推测对方的身份时，永远无法得到准确的信息—— 仿佛圣徒-001号根本不存在这片世界。 可现在，面对面的观测圣徒-001号，拉普拉斯妖的能力瞬间发动，苏小雅眼前瀑布般洒落海量的数据。 她把思维速度调整到了极限，依旧跟不上数据流淌的速度，根据数据量判断，可能要花费数月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苏小雅只能缓缓摇头说：“我暂时看不到。” “他不是。” 李修冷清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心灵广播频道中。 听到这个声音时，老六愣了一下，他认识李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李修用如此冰冷、毫无情感的语气说话。 李修从最开始的震惊中摆脱出来，晋升到三阶后，他的身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在这一刻，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李修能清晰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来自血脉的吸引，以及来自灵魂的厌恶！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根据身体和灵魂的反馈，他确定了一件事： 眼前的圣徒-001号的的确确使用的是他父亲的身躯，但是，藏匿在身躯中，散发着恶臭的灵魂却绝对和李修的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失踪六年的双亲，今日终于找到了父亲的线索，却只是一具被霸占夺舍的身躯。 因为父母是六年前失踪，还是为了神降四仪式。 偶尔睡前幻想小剧场环节中，李修设想过，会不会他的父母已经成为了死海的一员，会不会有哪一天，他会在战场上遇到已经发疯的父母。 但李修再怎么幻想，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被人夺舍，还成为了死海的创始人！ 李修算是明白为什么步入社会后，人们会逐渐喜欢上喝酒，就这种乱糟糟的闹心事，似乎只有喝点酒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烦躁。 他缓缓睁开眼，纷乱情绪被强行压下。 这是在珠峰战场，不是八点档的家庭剧场。 李修虽然还有许多的问题，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击溃眼前的敌人，把所有人安全带出天地熔炉。 多余的情绪消失，李修的双眸重新恢复清明，他看向圣徒-001号，对方正对他露出温和、好奇的微笑。 “你好，初次见面……这么说好像不对，这具身体是看着你长大的。甚至在见到你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我几乎要忍不住要落泪了，看得出，你的父亲真的很爱你。” 圣徒-001号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语气诚恳，他是真的被这份父子情深触动。 李修气笑了，超凡力场直接爆发，不想继续废话，就要直接冲上去动手。 可他刚迈出半步就停下了，脸上的战意缓缓褪去。 明明上一秒，李修还恨不得把这个夺走他父亲身体的怪物，从这具身体中拉出来。 但下一秒，李修就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他没有忘记任何事情，李修记得人生中每一件事，知道圣徒-001号夺舍了父亲的事实，也清楚天地熔炉内，还有许多人等着他拯救。 可是，李修就莫名失去了战斗意志，并且打心底里涌现出浓浓的幸福感，只想永远站在圣徒-001号身边，仿佛…… 只要站在圣徒-001号身边，就是身处于宁静幸福的天堂！ 第445章 即将结束的棋局 圣徒-001号强大到令人窒息。 至今为止，他的周遭依旧没有超凡力场的反应，言谈举止，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尤其是和圣徒-001号温和浅笑的目光对视，内心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任谁都无法把他和死海的首领联系到一起。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当他的目光投射过来时，所有人都无法升起战斗的心思，当他的脚步迈过来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林科下意识的为圣徒-001号让开道路，他清楚对方是敌人，他应该去战斗，可是，他就是觉得应该退开，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当圣徒-001号走过时，敌人，为他避让道路，山石，为他自动挪开，天地熔炉的火焰，为他悄然熄灭。 他就像古代神话中的摩西，只不过，摩西分开的是红海，圣徒-001号却似乎能让事件的一切顺应他的心意。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一向在战斗中沉稳的步笙声少有的流露出惊骇的语气。 若不是他被混沌时代的领域包裹，步笙声也会和林科一样，被圣徒-001号影响，不知不觉满足了对方的心愿。 但这种情况步笙声不知道还能抵御多久。 坠落的珠峰、天地熔炉内的普通人，以及圣徒-001号的诡异范围型能力，灵魂在回溯空间受到重创的步笙声早就已经到极限了。 轰！ 限制珠峰的言灵出现了混乱，削弱重力的力场出现波动，导致一部分山体承受的重力瞬间增加。 大片大片的碎石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的尘土。 步笙声看向苏小雅。 半个月前，步笙声收到了苏小雅的一封信，拆开信封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折的小熊猫，还有一封信件。 信件的内容只有一句： 绝望中绽放一丝希望的时候，打开小熊猫。 因为林科来不及躲避到步笙声的混沌时代领域，他已经被圣徒-001号的诡异能力所影响，所以，心灵广播效果消失。 步笙声用眼神询问苏小雅： 是现在吗？ 苏小雅没有与步笙声对视，也没有开口，没有摇头。 步笙声正要开口询问，忽然，他注意到苏小雅隐秘放在腿上的右手。 食指和中指交叉叠放，如同一个“x”。 步笙声明白过来，她是说还不是时候。 “可需要这么小心吗……圣徒-001号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 苏小雅提防的不只是圣徒-001号的能力，还有对方可怕的算计。 他们经历的种种险境，从孤星创建回溯空间，到回溯空间崩塌，再到圣徒-0737号发动天地熔炉……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圣徒-001号的算计当中。 圣徒-001号早就算到孤星的回溯空间无法解决战斗，孤星在他的计划中，只是一个最具性价比的消耗品。 他存在的目的，就是靠着宇宙星环的初见杀特效，强行让亚历山大、灰夜、强森、罗母尼四人失去继续战斗能力。 精心计算的人员配比，加上崩塌的珠峰，使得李修救援小队，在和死海四人组激战时，不得不选择以李修为核心，其他人分散的通用五号战术。 替死项链、老六一体双魂的爆发，这几点圣徒-001号的确没算到，毕竟他不是苏小雅，没有拉普拉斯妖全知的能力。 但这两个特异点没有影响整体计划的执行。 在一对一的压迫下，在场几人中，最为冲动，最为单纯的林依白，为了拯救众人，选择了挥出那一刀。 于是，灵魂升维启动。 为了遏制林依白的灵魂升维，就必须同样用灵魂为锚点，抓住她的灵魂，避免林依白继续向上攀升。 这对施术者就有三个限制： 第一，等阶，必须高于林依白，也就是至少三阶。 第二，必须能够将灵魂分体。 第三，分体的灵魂必须足够强大。 在场能做到这点的人，只有李修。 一旦李修选择了这么做，三叔和妹妹自幕后走到台前，圣徒-001号的目的就达成了。 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大小，恰好就是圣徒-001号的诡异能力范围。 三叔和妹妹拯救林依白，就代表他们出现在了天地熔炉中，就代表他们会落入圣徒-001号的能力范围中。 本我、超我、自我，都落入到诡异能力的范围内，只有这样，才能百分百的保证李修无法逃离圣徒-001号的掌控范围。 一环扣一环，算尽了人心和局势的计划！ 在圣徒-001号的诡异能力范围内，原本快死的窃贼、孤星停止了死亡的进程。 窃贼眼中的碧绿正在缓慢褪去，孤星不断崩溃的肉体，也开始迅速的恢复，干瘪的脸颊似乎还比过去微微多了一点肉。 “这个能力……我看到了……” 苏小雅俯视着圣徒-001号，忽然，她的眼角留下一行血泪，两鬓的青丝转为雪白。 这是她将思维加速到极限，身躯表达抗议的方式。 这份牺牲，不是没有意义，苏小雅看到了—— 姓名：帇锛佸埢 代号：圣徒-001号、老师 职务：死海缔造者、全球超凡觉醒推动人、世间最笉闇瑕佸 等阶：鍑鐜 能力：棣濓紝##……天堂…… 介绍：佺敋棣欙紝鍗抽厌涓……氦蹇瀹夋硶宄掍笘锛岋纸镊琚鍒囧厬銆佹……笉闇瑕佸喎钘忔墠璐锛屼綘瀛桦1潃浠ュ綋鍐呴儴鍒╂鼎鍙楁椂杩戜竴。 苏小雅捂住了左眼，一滴滴鲜红血液，自雪白纤细的指间滴落。 数据太繁杂了，大部分情报都是毫无意义的乱码，需要她花费大量时间去破解，唯一有用的情报就是—— “天堂！” “圣徒-001号的能力，与天堂相关！” 啪嗒。 苏小雅指间流淌的血液落在地上。 圣徒-001号看了眼地上绽开的血花，抬头看向空中骑着麋鹿的苏小雅，微微点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这份笑容，是棋手对棋手之间的笑容。 “苏小姐，这就是我布下的局，请问你还要落子吗？” 苏小雅神色苍白，细微的喘息：“该落的子，我早就落下了。” 圣徒-001号点头说：“既然如此，这场棋局，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第446章 大地仪式，启动！ 在死海一众人看来。 如果说李修是奇迹的创造者，那么圣徒-001号…… 就是奇迹本身！ 这不是盲信，是从死海创立至今，一次次的行动，塑造出来的绝对信任！ “赢了！” 蛇女解除了“衔尾蛇”的状态，赤裸的身体上是滴滴汗珠。 虽然在战斗中她始终压制着林科，但林科的战术部署也给蛇女带来的极大的压力。 她身上的汗水散发着迷人香气，十米范围内的冻土地面竟然凭空生出花草。 她摇摆着腰肢走到呆呆站立的林科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林科硬朗英的面庞，越看越觉得英俊。 “我不喜欢弱小的男人，但你……很不错。” 蛇女回头对圣徒-001问：“等行动结束后，能把他给我吗？我想试着和他交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圣徒-001号神色略显尴尬，一副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士聊这种私密话题的模样，苦笑摇头说：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不过在此之前，麻烦先把大地仪式结束吧。我停留不了多久，等仪式结束后，我马上就得离开。” 蛇女点点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林科，伸手捏了捏他结实有力的臀部，随后上前几步，对着悬浮在空中的珠峰张开双手。 另一边，窃贼和孤星也站了起来，作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张大了嘴巴，口腔内传来意义不明的呢喃，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舌头伸的笔直，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说话。 声音是从他们喉咙深处传出来的。 站在高处往下俯视的步笙声，隐隐约约通过他们张开的嘴巴，在漆黑的喉咙深处，看到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伴随死海一行人念诵的咒文，被步笙声用混沌领域困住的珠峰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这份变化不是说它的重力改变，变得更重了，又或是它超凡化，内部散发超凡力场。 而是……它活过来了。 珠峰依旧是那个珠峰，巨大、坚硬，如同一个小行星。 可是当人们的视线落上去时，却不像是在看一座山岳，而是在与一个刚刚苏醒、毫无感情的巨人对视。 “大地仪式开始了？！” 步笙声反应过来。 没错，死海举行大地仪式，只需要珠峰。 之前死海想要让珠峰坠落下来，那是因为除了圣徒-0737号之外，其他人都没想到圣徒-001号会亲自出手。 只有珠峰坠落，引发的力场波动，才会影响李修等人的追踪，他们能够趁乱布置大地仪式。 现在有圣徒-001号镇场，珠峰是否坠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步笙声想要阻拦，可是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死海能够对珠峰坠落这件事不管不顾，可是步笙声不行。 行星般巨大的珠峰距离地面还有大约五百米的距离，这个高度，以珠峰的重量、体积坠落下来，依旧会对周边百公里的城市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步笙声动不了，李修和林科深陷圣徒-001号的诡异能力范围中，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欲望，林依白还处于灵魂升维的挣扎状态。 唯一还具备战斗力的人就剩下了老六。 可对面是圣徒-001号，伤势被遏制住的窃贼、孤星，毫发无伤的蛇女，以及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拾荒者。 老六要是能一人单挑这群人，他还能在南秋手底下乖乖当副队长？ 早就翻身把南秋压在身下揍屁股了。 老六回头对苏小雅大喊：“快用你无敌的拉普拉斯妖想想办法啊！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举行大地仪式吗？” 苏小雅沉默不语。 老六绝望了，他总算明白过来，苏小雅之前所说的“该落的子，我早就落下了”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全知全能，似乎永远将局势掌控在手中的苏小雅也没办法了！ 老六没有埋怨苏小雅的意思，他只是恨自己不够强大，要是他能够达到三阶，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圣徒-001号出现后，明明他们有机会进入混沌时代，强行杀死步笙声、苏小雅、老六等人，可占据绝对优势的死海反而停止了攻击， 这就是死海的有趣之处。 他们从来不会创造无端的杀戮。 死海杀死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清晰的目的性，要么是对方阻拦了他们的行动，要么是对应仪式、法阵需要祭品。 除此之外，死海不会浪费精力，去多杀死任何一人。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真正做到了对事不对人。 现在，窝在混沌时代内的老六、苏小雅一行人，已经没有了威胁，也就失去了杀戮的意义。 老六站在混沌领域的边缘，冲着李修大喊：“李修！快醒醒啊！” “醒醒？” 李修顺着老六的声音看过去，面露疑惑的说：“老六，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都很清醒啊。” 他说着，微笑冲老六招手。 “你也过来吧，我觉得现在这样，真的很幸福。” 老六急的眼睛发红，死死握住拳头。 他好想出去抓住李修的衣领，让他清醒过来。 可老六清楚，连李修的意志力都无法摆脱圣徒-001号的诡异力场，他一旦出去，瞬间就会失去战斗意志，成为任人摆弄的玩偶。 老六死死盯着李修：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修的意识空间深处，他的一缕意识静静坐在地上，面色铁青，明明不过是意识，额头上却满是汗珠。 他双手撑在地上，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却不敢擦拭。 因为李修清楚，只要他抬起一只手，就会被庞大的压力压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修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 他渴望战斗、厮杀，想要将敌人击溃的意识，被死死的按在意识空间中，无法传递到外界。 圣徒-001号像是在李修的意识中制作了一个过滤网，强行将李修的思维进行过滤，能够释放到外界的只有平静、祥和、安静之类的意识。 “要是三叔或妹妹能进来帮我一把……” 李修咬着牙支撑着自己不被山岳般的压力压垮。 就像当初在海洋上海伍德做的一样，李修的意识被压制，三叔和妹妹就能登场帮助李修操控身躯，圣徒-001号的诡异能力也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因为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提前将三叔和妹妹封锁在这一小片区域，而他们身上燃烧的熔炉火焰又标注了三叔和妹妹的位置，使得他们也同样受到了圣徒-001号诡异力场的影响。 “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豆大的汗珠落下，李修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刻，他双手再也无法支撑，重重摔在地上，一张脸被死死按在虚无的地面。 “屈服吧，面对强大而屈服，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 “只要安安静静的等到大地仪式结束，你们就能活着离开这里。” 无数细微的声音，透过身上的压力传到李修心中，融化着他的战斗意志。 李修仿佛能透过意识空间的无尽黑暗，与现实中，拎着手提箱，温和微笑的圣徒-001对视。 圣徒-001号轻声说：“看在你父亲这具身体的份上，我不会杀你的，安心躺下，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圣徒-001号说话间，一步迈出，来到了林依白身边，挥手斩断了缠绕在她身上的烟雾锁链。 作为死海的创始人，圣徒-001号十分惊喜能够见到自主灵魂升维的人。 甚至他觉得，等林依白完成了灵魂升维，她会一跃成为死海中的至强者之一，她的代号可能是008？又或者007？ 林依白停止的灵魂升维进程再次启动，与神明灵魂共鸣的波动回荡天际。 因为这份波动，圣徒-001号没观测到李修脸上幸福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刹那。 他更没观测到，始终面无表情，像是放弃了谋划的苏小雅…… 忽然，轻轻的握紧了拳头。 第447章 酒心巧克力 时间线回到救援小队出发前。 安元市·女子更衣室。 窸窸窣窣换衣服声音在更衣室内回荡，林依白脱去了晚宴时穿的长裙，活动着手臂，发出一声终于解脱了的叹息。 因为晚宴的衣服比较单薄，林依白里面只穿了内裤，上身没有内衣，只有一对胸贴，凹凸有致的身材直接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站在旁边更衣柜换衣服的苏小雅，看了看林依白胸前沉甸甸的饱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叹息。 两人都是女人，相识已久，倒不会觉得害羞。 等换好特事局的制服后，林依白把一头齐肩长发扎成方便行动的马尾，正要先一步走出更衣室。 忽然，苏小雅叫住了她。 苏小雅认真的问：“依白，你相信我吗？” “当然啦！你可以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小雅，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 苏小雅点点头，自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到林依白面前。 林依白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就准备把小盒子打开。 苏小雅赶忙按住了手：“现在不能打开。” “诶？” 林依白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里面是什么呀？” “我不能说。” 盯…… 林依白像一只小松鼠，微微鼓起脸颊盯着苏小雅。 苏小雅犹豫片刻说：“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要你的命，也可能会在最绝望的时候，救下我们所有人。” 死亡或希望，一半一半的概率。 苏小雅等待林依白的答案。 如果她拒绝，苏小雅也完全能够理解。 林依白只是一双眼睛散发着好奇的光彩，满脸希冀的对苏小雅问：“这么厉害的东西……我能不能提前打开看看？” “不行！” 苏小雅再次毫不留情的拒绝。 林依白可怜兮兮的把小盒子放在战术腰带中。 见她这般可爱模样，苏小雅轻叹一口气，再次恢复到认真的表情，说：“当你觉得事情已经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就打开它，记住，一定是要在无法挽回的时候。” “明白啦~” 林依白乖巧敬礼。 苏小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或者所谓的‘神明’伤到你。” …… 灵魂升维过程中，林依白的感觉很奇妙。 她明明还站在原地，视角却变成了多个： 一个是正常的视角。 一个是高空中的俯视角。 还有一个是在更遥远的地方，似乎是在宇宙的尽头，正在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 林依白抬起头，与高空中的自己对视。 这是一种极为奇怪的体验。 更奇怪的是，第三个宇宙尽头的视角中，她隐隐约约感知到了某种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并非类似孤星的引力，纯粹的生拉硬拽。 在林依白的感知中，那股引力就像是行走在冬夜中的烤地瓜小车，就算不买，也会想要凑过去，闻闻烤地瓜的香气。 林依白忍不住凑过去。 第三视角似乎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当“凑过去”的想法出现瞬间，林依白看到了自己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生，逐一在眼前展开成为她脚下的道路。 其中过去和现在是已经固定的时间线，唯有“未来”是无数条时间线缠绕在一起。 死海特殊的灵魂升维，特事局已经研究了多年，林依白作为第一例有灵魂升维可能的内部人员，研发科在研究之余，也为她科普了许多关于相关知识。 别看林依白平日傻乎乎的，但学习方面，她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特别是和李修对比的时候。 林依白回忆研发科给她科普的内容： “……所以，固定在身体中的第一视角，就是自我。” “固定在天空中的第二视角，就是世界、他人眼中的我。” “而现在，能够漫游时间线上的我，就是真正高纬度的我。” 人类是三维生物，能够通过长度、宽度、高度三个坐标轴来描述人类的位置和形态。 而四维生物，是在长宽高三个坐标轴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条新的维度—— 时间。 “研发科真的猜对了，这就是灵魂升维的真相，肉体还停留在三维，灵魂能够接触到更高维度，行走在时间长河当中！” 没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而无数“未来”凝结而成的时间线，就是通往那神秘吸引力的源头。 “这就是死海成员癫狂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们的灵魂在短时间内四维化，所以，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不就是多了一个时间维度，这有什么好变化的呢？ 其实举一个最简单、粗俗的例子就能明白： 男人和女人仅仅是因为身体中，生殖系统的差异，就导致了男人与女人，身体强度、思维模式、行动方式，截然不同。 而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理结构。 生理结构差异、个体差异、社群差异、种族差异、大陆差异……这种差异递增到最后，才是宇宙本源的维度差异。 一旦林依白沿着“未来”这条时间线走到最后，她就将完成灵魂升维的进程，彻底摆脱人类的思维，进化成四维生物的思维模式。 林依白不想这样，可是她无法阻止这个进程。 神秘吸引力的作用下，她的灵魂正在不断向着终点靠近。 冥冥之中，她感知到了一位极为巨大的存在，不，用巨大并不合适，应该说对方就是整座世界本身，而林依白能够感知到的，不过是对方身躯的一小部分。 就是这一小部分，当林依白的灵魂遥遥观测到对方的刹那，她心中浮现无尽的温暖。 仿佛母亲般的、毫无保留、没有丝毫多余情绪的爱意传递过来。 就在同时，林依白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神！ “祂就是死海渴望召唤到现世的神明！” 当她看到神明时，神明同样看到了她，无数信息流向林依白脑中流淌，这一刻…… 林依白理解了！ “原来……这就是世界……原来……这就是星球的奥秘……” 与此同时，第一视角，站在地面上的林依白，僵硬的自战术腰包中取出了出发前苏小雅交给她的小盒子。 和神明对视的第三视角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林依白第一、第二视角变得模糊，眼前逐渐变得灰白、黑暗，即将消失。 但她还记得苏小雅的话： 事情已经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打开它…… “小雅说的‘无法挽回的地步’应该就是现在了吧？” 林依白手指一推，打开了小盒子。 里面是一枚拇指大的巧克力。 第一视角的思维能力近乎停滞，林依白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为什么拯救一切的会是一块巧克力。 她本能的拿起巧克力送到嘴里，然后，用力嚼碎。 嗯……还是酒心的。 第448章 这才是我的计划 巧克力被咬碎，内部蕴含的酒心流淌出来，浸润林依白的口腔。 然而，酒心没有随着唾液流淌进入喉咙，而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融入到了林依白的身躯中，并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黏在她的灵魂上。 第一视角，自己认定的我。 第二视角，他人认定的我。 第三视角，高纬度的我。 林依白的三个“我”同时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死亡威胁。 尤其是第三视角，正在和神明共鸣的林依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灵魂附着上了一层灰色的物质，正在不断腐蚀她的灵魂。 “这是什么？” 处于灵魂升维状态的林依白，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逐渐淡去——就像死海成员一样。 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当疑问产生的瞬间，与神明灵魂共鸣之下，答案传递了过来： 一次性禁忌物品：死神流沙 等阶：三阶巅峰 能力一：接触皮肤的瞬间，就会融入触摸者的灵魂，十秒内将灵魂腐蚀殆尽。 能力二：该禁忌物品具有模因污染效果，所有与接触者有灵魂、心灵链接的人都会同样受到死神流沙的腐蚀效果。 第三视角中，林依白低下头，望着自己正在变得灰白的手掌，“原来是这样……小雅，这就是你的计划……” 灰色的死神流沙感知到林依白灵魂升维的效果，追随着她的灵魂，来到了未知的高维空间。 按照禁忌物品的能力特性，死神流沙向着神明侵蚀过去。 林依白抬起头，静静望着这一幕，等待结果。 嘭！ 灰白流沙不等触碰到神明，就被迫散开。 三阶巅峰的一次性禁忌物品，威力不可谓不强大，可是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来说，还是不够看。 然而…… 苏小雅的计划压根不是针对神明的！ 死神流沙被击溃后，分散成了无数细小粉末。 既然位于最高点的神明无法侵蚀，它们就按照能力特性，继续沿着灵魂链接向下方蔓延。 而在这个世界，与神明拥有灵魂上联系的人，只有—— “唔！” 孤星猛地捂住了胸口。 蛇女直接跪倒在地上。 拾荒者眼中的神采不断闪烁，俨然快要失去意识。 不仅是在场的死海一众人，全世界，所有的死海成员全部都遭受了死神流沙的模因污染！ 死海全员，因为灵魂共鸣，全都与神明有着灵魂上的联系。 现在由于这份联系，死神细沙找上了他们！ 换成平常的状态，即便是死神细沙入侵了某个死海成员体内，但对方不是处于刚刚觉醒状态，没有与神明共鸣，就无法把死神细沙带到神明面前，也就做不到大范围的污染。 只有在死海成员，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与神明灵魂共鸣进程中，在这个时候使用死神流沙才会发挥效果。 过去，苏小雅没有机会。 但现在…… 林依白成为了最出色的快递员！ “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窃贼捂着头，发出嘶吼。 地面上，面色惨白的林依白吃力的抬起手，对苏小雅竖起拇指，露出最为灿烂的微笑。 这个单纯的女孩没有因为被苏小雅欺骗而心生怨恨，反而她十分感谢苏小雅。 “只牺牲我一个人，就能把大家救下来，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而且这样一来，我也能成为英雄了……” 这就是林依白在灵魂死神流沙腐蚀干净前最后的想法。 苏小雅与林依白对视，平静的神态，转变为无奈的叹息。 “还真是可爱到了让人舍不得伤害的地步。放心，我向你承诺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自然也包括我自己。” 苏小雅自战术腰包中取出，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 令牌的材质极为特殊，握在手中是一片滚烫，可如果用测温器测量，就会发现，它的温度低得吓人。 拿出令牌的瞬间，老六立马就看了过去。 “这个东西……” 他隐约记得孔山老头前段时间夜店也不去了，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研究，鼓捣出来的似乎就是这个东西。 当初孔山老头弄的极为神秘，连老六这个大弟子都不让看。 老六眯起眼看过去，瞧见令牌上刻着两个古字，似乎是…… “鸿钧？！” 苏小雅把手中令牌扔了出去，低声下达了命令：“鸿钧·三代，便携式战斗装置，启动！” 令牌内顿时传来机械声音： “语音认证成功。” “超凡力场认证成功。” “鸿钧三代·启动！” 令牌在空中骤然释放出无数符文，符文强行刺穿了天地熔炉，将一股力量传递到了天空。 力量划破大气层，与一颗卫星链接在一起。 就在同时，庆京总部·作战会议室内骤然出现提示音，一名后勤人员大喊： “珠峰有信号了！是苏小雅，她在申请卫星能源！” 等待了一夜的古局长站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同意申请！” 不到半秒的等待，这颗超凡检测卫星内部海量的能源就全部调拨出来，汇聚到了地步的超凡能源发射装置中。 嗡—— 一道光柱自卫星中射落，精准落在令牌上！ 下一刻，以令牌为核心，虚拟的骨骼、血肉、皮肤，再到外部的道袍生成！ 步笙声心中的震惊难以掩盖。 “这是庆京总部的鸿钧！” “是鸿钧·三代·便携款，威力只有总部鸿钧的二分之一，每次使用还需要消耗一颗卫星。不过，关键时刻的确很有用——” 骑着魔法驯鹿的苏小雅，伸出手指指向林依白。 “切断联系。” 鸿钧虚影手捏法印，背后东皇钟顿时敲响，镇压一切的力量包裹住林依白。 无论是灵魂升维的进程，还是死神流沙，在东皇钟刚猛无比的镇压效果下，强行与林依白切割。 同时，林依白的胃部出现了阵阵暖流，滋养她受创的灵魂。 那枚酒心巧克力，内部的酒心是死神流沙，外部的巧克力同样是一种专门滋养灵魂的禁忌物品。 否则，普通的巧克力怎么可能包裹的住三阶的死神细沙？ 只有同等阶、相反效果的禁忌物品，才能互相抵消威力，短时间内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林依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事情，她头还有点晕，不过，有一件事她清楚。 她不用死了！ 当英雄虽然很开心，但能活着，才是最好的结局。 瞧见地上活蹦乱跳的林依白，苏小雅嘴角微微上翘，她转过视线，与捂着额头的圣徒-001号对视。 圣徒-001号的嗓音沙哑：“这就是你的计划！” 苏小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口中继续倒数： “……三、二、一。” 十秒结束。 死神流沙完成了它的使命。 天地熔炉外，数万名死海成员，在这十秒内近乎全灭！ 或许有个别人能够凭借自身能力，又或是超强的禁忌物品逃过一劫，但能活下来的总归是少数。 苏小雅俯视下方的死海一众，轻声说：“从这一刻开始，死海差不多就只剩下你们了。” 她对圣徒-001号说：“这才是我的计划。” 第449章 我把一切赌在了李修身上 圣徒-001号看了眼恢复正常的林依白，以及站在鸿钧虚影身边的苏小雅，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这是一场针对死海全员，针对……我的布局？！” 如果只是针对死海全员，苏小雅完全没有必要用如此危险的方式，特地在战场上让林依白服用死神流沙。 在特事局庆京总部的研发科实验室，那不是更安全吗？还能随时调用完全体的鸿钧。 之所以选择在今天的珠峰战场，一方面是眼前的计划是苏小雅留下的后手，非必要情况下，她一点都不希望林依白舍身冒险。 能不灵魂升维，能不服用死神流沙，普普通通，像往常一样，靠李修解决战斗，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有在情况危急到极点时，苏小雅的这个计划才会启动。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圣徒-001号！ 他的诡异力场太神秘了，连拉普拉斯妖都无法捕捉。 假设在其他地方让林依白举行灵魂升维，死神流沙可能会杀死绝大多数死海成员，却无法锁定圣徒-001号。 作为死海的首领，不把圣徒-001号杀了，死海就不算是真正的灭亡。 所以，圣徒-001号没有出现在这片战场就罢了，皆大欢喜，以李修等人的战斗力，加上苏小雅隐藏的底牌，绝对能将孤星、窃贼为首的死海一众击溃。 一旦他真的出现，并且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力量。 那名为“林依白”的快递员，就会将连锁炸弹送到圣徒-001号面前，不给他任何逃脱的空间！ 此刻，外界已经爆发了骚乱。 某个国家的政客在电视直播中，脑袋像是气球般炸开，鲜血和脑浆淋了女主持人一脸。 一个跨国集团老板在董事会议中，骤然心脏麻痹，捂着胸口倒下。 一个着名歌星，在全球巡演的演唱会舞台上，七窍中大量流血。 最后等保安跑到舞台上时，他就剩下了一个皮囊，血液、肌肉、骨骼全部融化，流淌了出来。 千奇百怪的死亡同一时间出现在世界各地，并且大多数都是极为着名的公众人物。 一时间人人自危，全球范围内爆发混乱，生怕这种诡异的诅咒会找上他们。 天地熔炉内部。 “呼——” 炙热滚烫的空气，自圣徒-001号口中呼出。 就在刚才，圣徒-001号感知到了全世界范围内同伴的死亡。 他抬头看向苏小雅，眼中有对死亡的哀伤，有对苏小雅的钦佩，唯独找不到半点的怨恨。 “还真是了不起的谋略，苏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若不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圣徒-001号缓缓挺直腰背，这一刻，人们终于能够看清以他为中心，向外波段式散发的玄奥力场。 力场范围内，天地熔炉的火焰熄灭，地面冻土的冰雪开始融化。 圣徒-001号抬起右手，他的脚下出现了一圈光环，光环骤然向外扩散，瞬间周围变得无比圣洁—— 鲜花盛开，白鸽飞翔，还有阵阵圣乐，所有光圈波及范围，不论是死海成员还是特事局人员，身上的伤势尽数被治愈。 光圈笼罩，仿佛成为了真正的天堂，没有争端，没有敌意，只有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理解。 唯有步笙声还在苦苦坚持。 他再次回头看向苏小雅，右手紧紧攥住了那只纸折的小熊猫。 苏小雅依旧没有和步笙声对视，用这种方式无声的提醒他： 还不到时候。 圣徒-001号对苏小雅说：“你的计划的确很完美，可惜，你缺少关于我的情报。死神流沙的确是一件很强大的禁忌物品，但是，它杀不死我。” “苏小姐，我本想留你活下去，可是现在看不行了，你太危险了，很抱歉，我只能先杀了你，请问——” 圣徒-001号捡起之前掉落的毡帽，掸去了上面的尘土，重新戴在了头上，温和的眼神自帽檐的阴影中投向苏小雅。 “你还有别的后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鸿钧·三代，便携式战斗装置，虽然还能正常工作，但它的能源是有限的，经过卫星传输过来的能量，仅仅还能再驱动一次东皇钟。 对付寻常三阶，或许还有战术威胁的作用，可对于圣徒-001号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苏小雅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神色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 她视线越过圣徒-001号，看向后面一动不动的李修。 “我说了，我的棋子早已落下……他就是我最大的后手。” “我把一切赌在了李修身上。” 越是未知，计谋的不确定性就越多。 面对圣徒-001号级别的敌人，苏小雅从未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 她能做的，尽可能的将局势扭转到己方有利的地步，但真正创造奇迹的人…… 永远都是李修。 圣徒-001号很强，强大到令人根本生不起与他对抗的信心，甚至在拉普拉斯妖的测算中，即便是亚历山大、灰夜等三阶强者恢复到巅峰状态，联手发起进攻，也不一定是圣徒-001号的对手。 只有李修。 就像苏小雅看不透圣徒-001号的能力一样，她同样无法看穿李修的“我即地狱”。 只要他能挣脱圣徒-001号的精神束缚，扭转一切的契机就会出现…… 奇迹，就会出现！ 圣徒-001号顺着苏小雅的视线，扭头看向李修，哑然失笑，说：“苏小姐，我以为你是一位理性的人，没想到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你竟然也会用‘赌’这个字眼。” “我敬佩你的智慧，也会对你的超凡能力感到震撼，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李修无法苏醒，我之所以没有杀他，只不过是碍于这具身体的本能罢了。” “我希望你清楚，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阻拦我。” 圣徒-001号转过头，迈出一步，走到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力场面前，伸出右手，轻轻做了一个敲门的姿势。 嘭！ 混沌时代领域仅仅坚持了半秒，就撕开一道椭圆形的口子，像是敞开的大门一样，欢迎圣徒-001号进入其中。 圣徒-001号手指搭在帽檐上，往下压了压，说：“打扰了，那么现在，我来拿走你们的生命。” 他一只脚踏进混沌时代领域中。 正当他要迈出另一只脚，忽然，圣徒-001号觉得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的腿，传来微弱的牵扯力道。 圣徒-001号扭头一看。 一根单薄的地狱丝线，正死死缠绕在他的脚踝上。 第450章 第四地狱！ 意识空间。 李修被一座巨山死死压在虚无的地面上。 这座巨山的重量还在不断增加，李修的这缕代表了“抗争”的意识，处于要即将崩溃的边缘。 因为主意识还在外面，李修的抗争意识能够清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林依白的灵魂升维、苏小雅的惊天谋略，再到圣徒-001号的死亡威胁。 李修全部看在眼里，有几次，他情绪暴动，身上的山岳摇摇欲坠，却总是差了一点契机，无法真正的掀翻。 “哈……哈……” 李修大口喘息，“搞来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怎么圣徒-001号的能力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 靠着胡思乱想，李修恢复了少许的体力，他再次支撑双臂，坐了起来，全身骨骼发出悲鸣，承担了太多的压力。 “可以……行得通！” 李修双手撑在膝盖上，扛着一座山，缓缓挺直腰杆。 忽然—— 外面的圣徒-001号释放了光圈，全方位爆发了自身的能力。 李修身上的山岳重量再次提升数倍。 咚！ 李修再次被死死压在地上，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肌肉都在被压迫，这缕意识变得模糊，开始了细微的闪烁，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 “自我。” 苍老、低沉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耳畔。 这个声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即将崩溃的抗争意识再次凝聚，李修睁开了双眼，寻找声音的方向。 李修左右扫视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 三叔和妹妹在外面被困住，苏妲己、项羽、诸葛亮无法抵达这么深层次的意识空间。 那会是谁？ “自我，自由，大自在。” 声音再次出现。 这次李修终于听到了声音的来源—— 下方，在意识空间的更深处！ 深层的意识空间本来就是一片漆黑，李修被一座虚无的山岳，压在虚无的地面上，他努力睁大眼睛，透过无尽的黑暗向下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扇青铜大门。 苍老、低沉的声音就是从青铜大门另一侧传来的。 就在看到它的瞬间，李修心中出现明悟。 那是第四地狱的大门！ “可是第四地狱怎么可能会出现？！” 打开了三座地狱，李修的等阶来到了三阶巅峰，一旦打开第四地狱，他绝对能够迈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二阶！ 二阶，那是当前超凡世界，谁都无法触及的未知领域。 只有极少数实验室，能在极端实验环境下，消耗大量的资源，才能够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模拟出二阶的力量。 想当初，图坦卡蒙为了抵御神明对世间的侵蚀，布局三千年，吸收了整个冥界的力量，才勉强有机会去挑战传说中的二阶。 李修在破解幻境棋盘，真正掌控暴风地狱后，曾经尝试去寻找第四地狱的线索。 可尝试了诸多办法，依旧是找不到丝毫线索，李修明白这种事不能强求，索性就放弃了，一切随缘。 “为什么今天我能看到第四地狱……” 忽然，李修想到了不久前蛇女、孤星等人举行到一半的大地仪式。 虽说大地仪式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被死神流沙的袭击打断，但是天地间的规则已经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按照超凡力量来自于神明的“起源论”学说的理论，人类、妖魔的超凡力量都来自于神明。 世界上觉醒的人越多、等阶越高，神明苏醒的速度就会越快。 反之，当神明苏醒的进程达到一定程度，世界上觉醒人数、觉醒的等阶，可能也会随之变化。 难道是因为大地仪式进行到了一半，曾经限制了人类数千年的超凡枷锁，现在打开了一道缝隙？ 李修觉得极有这个可能。 可是…… 还不够。 大地仪式被中断了，改变的世界规则正在快速的恢复。 虽然从结果的角度来说，李修肯定是不希望大地仪式举行成功，但是现在的情况来说，他需要世界规则的变化。 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或许只有达到传说中，不属于人类的二阶才能够做到！ 意识空间伸出的青铜大门在渐渐下沉，起初李修还能看清它的模样，片刻的时间，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估计再过几秒钟，第四地狱的大门就会再次消失在李修面前。 “别走！” 李修想要召回第四地狱，它却像是根本感知不到李修的情绪，渐渐淡去，即将消散。 就在这时，李修忽然觉得指尖刺痛。 他扭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食指肚中，缓缓刺出一枚纤薄的刀刃。 当看到刀刃时，李修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个身穿白大褂，总是端着咖啡的女人样貌，下一秒，他想起了女人的名字—— 江娅！ 曾经隶属于特事局的心理治疗师，被关押在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地下十八层的恶魔，即便压制了全身的超凡力场，光是用语言就逼的无数人自相残杀的恐怖女人！ “这是我上次去西北研究所和江娅对话时，她不知不觉种在我心里的心灵暗示！可是什么时候，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而且……她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圣徒-0737号在场，会很乐意和李修分享江娅对圣徒-001号的憎恨。 圣徒-001号，别名“老师”，是死海的心理医生。 江娅曾经说过，死海只需要一名心理医生。 她并不知道圣徒-001号会什么时候和李修交手，但江娅清楚，只要李修还在特事局，他们二人之间终归会有一场战斗。 以江娅对圣徒-001号的了解，这把藏匿在李修意识最深处的刀，就是最好的破解之法！ 望着指尖的刀锋，李修接收到它传递过来的讯息。 只要向着背后的山岳挥去，李修就能暂时摆脱圣徒-001号的力量，战斗意识回归到身躯当中，重新获得战斗力。 但是…… 不行！ 江娅算计的很好，可她从未见过真正全力发挥的圣徒-001号，她错估了圣徒-001号的力量！ 就算李修能暂时回到现实中，可能十秒，可能一分钟，李修的战斗意识就可能会被重新压制。 李修眼中闪过一道决然。 只有打开第四地狱，迈入二阶才有机会！ 他食指没有刺向身后大山，转而刺向身下虚无的地面！ 刺向大山是向圣徒-001号攻击，但刺穿虚无地面，是在划开李修自己的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剧烈震颤，伴随而来的是灵魂上的剧痛。 指尖的刀刃被消磨干净，李修咬着牙，忍着痛，双手抓住割开的缝隙，猛地一拉，扯出足以通过的入口，一头扎进意识空间更深层次的黑暗中。 他倾尽全力向下游动，终于，在第四地狱大门消失的前夕，双手触摸到了巨大的青铜门。 李修咬着牙，双手肌肉绷紧，推动着地狱大门。 这时压在背后的山岳，反而像是地面一样，成为了李修发力的源头。 “给我打开啊！” 嗡—— 第四地狱大门，打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缝隙！ 与此同时，圣徒-001号愕然望着缠绕在脚踝上的地狱丝线。 而苏小雅在今夜第一次转头，与步笙声对视。 “就是现在。” 圣徒-001号转头看向步笙声，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不详的预感。 步笙声自兜里拿出小熊猫折纸，打开后，愣了半秒，随即笑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小熊猫折纸自他手中滑落，在空中飘落。 圣徒-001号的目光穿透距离，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同一时间，步笙声将上面的文字念诵了出来： “在我的领域内，李修，具备进入二阶的资格！” 第451章 去吧！超越人类的极限吧！ “在我的领域内，李修，具备进入二阶的资格！” 伴随这句话脱口而出，世界仿佛出现了片刻的静止。 咔哒——咔哒——咔哒—— 步笙声耳边再度出现时钟刻度转动的清脆声音，代表了“岁月”指针再次向前转动。 这是步笙声从未有过的体验，明明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言灵，并且还添加了诸多限制—— 他没有说“在我的领域内，李修，直接晋升到二阶”，仅仅是创造出了一份资格，一个迈向二阶的机会。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极点的言灵，却在顷刻间快速剥夺步笙声的年岁。 他青涩的面庞迅速变得稚嫩，再到幼态。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步笙声的生理年纪就掉落到了七岁，并且只要他还在维持这条言灵，岁月就会继续流淌，直到…… 他彻底消失！ “李修！” 这一刻，步笙声真正的理解了苏小雅那句“我把一切赌在了李修身上”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此刻，明明自己正在无限接近死亡，步笙声反而心中没有升起半点惶恐。 步笙声双拳紧握，混沌时代的领域力量毫无保留的向外释放，岁月流逝的咔哒声仿佛成为了敲响新世界大门的鼓点。 他对着站在原地，双眼失神的李修大喊： “路我已经铺好了！李修！” “别人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是你，我坚信你肯定能做到！” “去吧！去超越人类的极限吧！” 最深层次的意识空间。 李修双手按在青铜大门上，倾尽全力才推开一条缝隙，背后的山岳已经压了下来，压得他产生了浓烈的窒息感。 “既然出现了……” 李修一只手撑在青铜大门上，右拳紧握，“就乖乖的给我打开啊！” 拳头在挥落间，一道道混沌无形的光点自虚空中出现，缠绕在李修的右拳上，为他增添了无可匹敌的力量。 为了追逐第四地狱的青铜大门，这缕代表了战斗欲望的李修坠入到意识空间最深层、最黑暗的区域。 他与身体的主意识之间拉开了太遥远的距离，这一缕意识根本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但是李修在拳头上缠绕的混沌力场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以及这份力量中饱含的期许与牺牲。 “步哥……” 李修莫名鼻头有点发酸。 他再次握紧拳头，他的战友、朋友……李修所关心的所有人还在外面等着他，他不能耽搁时间。 咚！咚！咚…… 李修一拳一拳落在青铜大门上，每落下一拳，就有一道闪耀的波纹向外扩散，如同在湖水中激荡起来的涟漪，逐渐照亮了整片意识空间最深处。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被圣徒-001号诡异领域困住的三叔和妹妹身上泛起了同样的波纹。 他们骤然挣脱了束缚，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消失不见。 意识空间最深处，又是一拳落下。 忽然，李修看到了两只手一左一右自身边伸出，按在了青铜大门上。 消失在现实世界的三叔和妹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修的意识空间。 当他们的手掌落在青铜大门上，冥冥之中的感应告诉李修—— 足够了，这扇门，可以打开了。 李修之前无法打开第四地狱的大门是因为灵魂力量的不足，他的主意识还被死死困在圣徒-001号塑造出来的虚构幸福当中。 此刻，捶打青铜大门的李修，相当于他的一缕残魂。 仅靠残魂，不足以撼动第四地狱的大门，跨越人类的极限。 但有了三叔和妹妹的帮助，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诞生在这片意识之海，他们拥有李修绝对的信任，他们有不亚于主意识的灵魂强度…… 三叔一只手落在李修肩膀上。 妹妹紧紧抓住了李修的衣角。 他们毫无保留的释放自身本源的灵魂力量，传递给李修。 “李修\/哥哥！” “去超越人类的极限吧！” 李修手臂肌肉鼓起，拳头上缠绕着混沌、灵魂、意志力量，咬紧牙齿，迈出一步。 挥出了人生中最为沉重的一拳！ 咚！！！ 仿佛晨钟暮鼓般的震颤声回荡在李修的意识空间，并瞬间向外扩散，珠峰、华国、全世界…… 在这一刻，不论丛林还是沙漠，不论大陆或是海洋。 人类、动物、昆虫、植物…… 一切具有生命的物体都“听”到了这道声音。 无数普通人心生感悟，涌现出无尽的期盼和对人类种族的自豪，仿佛他们正在见证历史，仿佛人类正在迈入下一个进程。 就像是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次工业革命，人类自手工时代，一步迈入人工智能、ai时代的变化，在一瞬间就完成，人类即将迈入太空时代。 即便这种变化与感知者本人无关，也会打心底里为“人类”的成果，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毫无超凡能力的普通人只是心态上的些许变化，对于超凡者，尤其是四阶巅峰以上的超凡者，已经一个个或惊恐，或欣喜的站了起来。 不需要任何的提醒，属于超凡者刻入骨髓的本能，无声的提醒他们—— 二阶！ 人类被世界设下的界限，终于在全球超凡觉醒五年后，第一次有人打破了！ …… 珠峰战场。 圣徒-001号收回了迈入混沌时代领域的左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自步笙声念诵出言灵，再到三叔和妹妹消失，最终李修挥出沉重的一拳，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半秒。 越往意识深处走，越接近思维速度的极限，时间的相对流速就会越慢。 李修看似在意识空间深处做了许多事情，但实际上，对于外界仅仅是半秒。 “还真是……” 圣徒-001号转过身，看向李修。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修就骤然消失，出现在了圣徒-001号面前。 圣徒-001号的诡异力场释放，试图再次缠绕、干扰李修的判断，削减他的战意。 因为之前死神流沙倒在地上，借助圣徒-001号的领域压制，才摆脱一劫的窃贼、孤星同时朝着李修发起攻击。 可是…… 没用！ 李修皮肤上闪过一道厚重金光。 诡异力场也好，窃贼的偷天换日，又或是孤星的引力干涉。 所有的力量在接触到这层金光时，就全部被弹开出去，不能伤到李修分毫，更无法耽搁他的行动。 金光在李修手中凝聚，形成了一把雕刻刀。 当看到这把刻刀时，圣徒-001号温和的笑容。 第一次消失了。 第452章 人类的意志永远自由！ 半秒前。 李修挥出了人生中最为沉重的一拳，成功砸开了青铜大门。 天地翻转。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一片陌生的世界。 向上看去，没有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脚下是坚实的大地，地面上是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块。 石块和石块垒在一起，越垒越高，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第四地狱……枯石地狱。” 极寒地狱，是绝对的孤寂。 爆炎地狱，是绝对的愤怒。 暴风地狱，是绝对的遗憾。 那么枯石地狱…… 李修闭上眼睛，仔细感知。 沉重、死寂以及压抑。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压在了一块块冰冷、坚硬，毫无生机的石块下面，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所以，这座地狱代表的是，绝对的压抑和囚禁。” 李修想到前三座地狱，孤寂、愤怒和遗憾的情绪，分别对应了不同的力量，那么压抑和囚禁，所对应的力量会是什么？ 他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苍老、低沉嗓音。 “那个声音的主人会是枯石地狱的代理人吗？” 李修思考间，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声微弱的敲击声，自遥远的方向传来。 李修双腿微微发力，腾空而起，朝着声音的方向飞了过去。 不消片刻，他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在一片错乱的石堆中，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的老人坐在一把竹椅子上。 他左手拿着一把雕刻刀，正对着高大的石柱在雕刻着什么。 因为缺少借力的锤子，刻刀根本无法切进去，每次都只是在石柱上留下一道雪白划痕。 按照这个速度，想要雕刻出来成果，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老人依旧乐此不疲，每当划痕出现，他就用右手的雪白毛巾，把划痕内的一点碎石粉末擦下来。 雕刻刀再次落下，发出一声细微、清脆的“叮——”声音，以及一道纤细划痕。 李修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 见李修飞来，枯瘦老人只是微微点头，就继续这看似永无止境的雕刻工作。 李修小心翼翼的降落下来，生怕哪里跳出一个机关。 想想之前的三座地狱。 苏妲己在寒冰棺杶里睡觉，诸葛亮躲在茅草屋里酗酒，都是李修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了办法才见到了他们。 就算是项羽老大哥，为了真正面对面和他对话，李修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研发出“约翰滑板”不说，还特地去了隔壁城市，找到了转世的虞姬。 枯石地狱的代理人……就这么出现了？ 没有前置条件？ 没有别的考核？ 李修提高了警惕，小心飞下来。 干瘦老人全身灰扑扑的，唯独那双眼睛，有着仿佛少年人的明亮清澈，他递过来一把竹椅。 “歇一歇。” 看着递过来的椅子，李修本想拒绝。 步笙声、林科还在外面等着他回去，他没有时间去休息。 似乎是看穿了李修的内心，枯瘦老人说：“歇一歇，不会花多少时间的，就算你想出去打一场，也要等你真正掌控这座地狱的力量，何况在这里，时间流速会很慢，所以，你不用担心。” 之前，李修等阶低的时候，提升等阶，力量就会马上跟着提升。 可自从三阶开始，李修就需要一点时间，让身体和灵魂去适应快速提升的力量。 当初他破解棋盘幻境如此，现在升到二阶，更是如此。 李修只好接过椅子。 就在他双手触碰竹椅的瞬间，一道极为凉爽的力量，自竹椅上传递过来，似乎灵魂被加了洗衣液和柔顺剂放在滚筒洗衣机里洗地了四十五分钟一样清爽。 在这股凉爽力量作用下，李修吸收二阶力量的过程被大幅度缩短。 甚至李修觉得，他现在离开枯石地狱，回到现实中，就差不多能够完全发挥二阶下段的力量。 李修看向依旧专注雕刻的老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您……是谁？” 枯瘦老人雕刻的动作没有停，说：“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我的身份并不重要。” 无名小卒？ 随便递过来的一把椅子，就有清洗灵魂，加速力量吸收的效果……这种人会是无名小卒？ 何况前三座地狱的代理人，每一位都是响彻历史的古人，眼前这位枯瘦老人自然应该也不例外。 见枯瘦老人不愿意正面回答，李修也不急，一边继续利用竹椅加速力量吸收，一边问：“那您在雕刻什么？” “我也不知道。” “嗯？” 枯瘦老人说：“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不要觉得我在搪塞你。因为不是我在雕刻，是石头内的，潜藏在我内心的事物，经过刻刀的打磨，解脱了束缚，真正暴露出来罢了。” “我不是创造者，只是一个幸运的发现者。” “一个发现者，怎么可能提前预知到自己会发现什么呢？” 李修沉默了。 怪不得枯石地狱的代理人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被找到了，原来……这次的代理人竟然是一个谜语人！ 啥！啥！啥！ 说的都是啥？！ 李修还是喜欢项羽老大哥那种——前面有五十万大军，杀穿他们——简单直接的挑战。 “没关系，等一切结束后，我有大把的时间来猜谜。” 二阶的力量在竹椅的帮助下，宛如三月春雨，沁润身躯与灵魂。 李修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大爷，我得出去了。” 李修站起来，正准备退出枯石地狱，忽然，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下来，枯瘦老人把他的雕刻刀和擦拭灰尘用的毛巾递了过来。 “出去之前，试一下。” 李修不明白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意思。 感受到枯瘦老人的坚持，李修伸手接过雕刻刀和雪白毛巾。 就在他双手握住这两件物件时，李修的灵魂随之一震。 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李修下意识站在了巨大的石柱前。 挥手刺出，刻刀刺在石柱上，留下一道划痕，却同样刺进了李修的灵魂中，留下了一道痕迹。 李修忍着刺痛，学着枯瘦老人的模样，用雪白毛巾擦去了灰尘。 当些许灰尘被扫去，李修的灵魂中的杂质也一并被剔除。 李修明白了枯瘦老人之前的话语。 不是谜语人！ 枯瘦老人是用最朴实的话语，说出了最真实的话。 不是雕刻，是发现！ 是自顽石中获得真正的解脱和自由！ 而刻刀、毛巾和竹椅，就是通向“自由”的钥匙！ 极寒地狱，孤寂对应了冰雪的封印力量。 爆炎地狱，愤怒对应了地狱火的绝对暴力。 暴风地狱，遗憾对应了腐蚀万物的狂风。 而枯石地狱，永恒的压抑和囚禁，对应了…… 解放与自由之刃！ 代表了“自由”的雕刻刀，以超凡力场的方式，在李修手中凝聚出来。 圣徒-001号温和笑容消失，他释放诡异领域，试图再次困住李修。 晋升二阶后，李修终于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力量是什么—— 塑造虚假的天堂，以虚构的幸福蒙住对手的一切感知，强行操控对手的战斗意志！ 然而，在雕刻刀面前，所有纠缠不休的力量都失去了效果。 薄薄的刀刃穿透诡异领域、穿透力场屏障，刺入了圣徒-001号的心脏。 李修凝视着圣徒-001号的眼睛，说： “这是属于人类的世界，我们不需要神明，同样，也不需要所谓的圣徒！” “不要再妄想操控任何人的思维。” 李修再次发力，将雕刻刀彻底刺入圣徒-001号的胸膛。 “人类的意志将永远自由！” 第453章 虚构与真实 当雕刻刀刺入圣徒-001号的心脏，苏小雅眼中混乱繁杂的数据乱流，骤然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原本是乱码的数据流，有一部分转变为了正常可以解读的文字： 姓名：不可知 代号：圣徒-001号、老师、心理医生 等阶：无等阶 能力：虚构天堂 能力介绍：以施术者为中心，能够最大张开范围十公里的力场范围，范围内会成为虚构的天堂。 领域范围内，一切纷争将被终止，施术者的一切心愿将会得到满足。 “没有等阶的超凡能力……” 苏小雅微微皱眉，她看向流淌而下的数据流，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作为全世界第一个与神明取得联系的人，圣徒-001号获得力量的方式与普通的超凡者截然不同。 其他人的力量虽然也是来自神明，但是要经过自身觉醒，要经过不断磨炼，才能一点点将超凡力量提升等阶，靠着打磨、机遇和实战，逐渐将自身能力开到极限。 圣徒-001号不需要。 他的力量直接由神明赋予，不需要锻炼，更不需要提升，力量的强弱完全取决于神明的苏醒程度。 因为李修刺穿了圣徒-001号的心脏，虚构天堂的领域出现了破绽，林科苏醒过来，心灵广播重新上线。 李修拿到了苏小雅的情报。 代表了自由的雕刻刀刺穿了圣徒-001号的心脏，但李修没有停手的打算。 苏小雅传递过来的情报说的很清楚。 圣徒-001号的能力有两个最显着的效果： 第一，心灵干涉，强行扭曲对手的内心，用虚构出来的幸福，来压制对手的战斗意志。 这一招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不能对深陷虚构幸福的人动手，否则，捏造出来的幸福就会烟消云散。 这就是圣徒-001号始终没有趁着李修战斗意识被压制，对他出手的原因。 一旦他动手，李修苏醒过来，三叔和妹妹的灵魂就会再次隐藏起来，心灵干涉的能力将彻底失效。 如果光看第一个能力，圣徒-001号不过是一个比较诡异的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 可还不足以称为死海最强。 毕竟，还有孤星这个现实、心灵领域双线强横的大杀器。 圣徒-001号之所以能够稳坐死海首领的位置，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的第二个能力： 领域范围内的愿望达成。 可以说在圣徒-001号的领域内，他就是真正的圣徒，是神明许可，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是无敌的象征！ 但现在…… 圣徒-001号低头看向刺入胸口的雕刻刀。 所谓的“无敌”，似乎真的成为了某种诅咒！ 沉重、压抑、死寂的超凡力场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将天地熔炉撕成了漫天碎片。 无数被撕毁的符文，宛如鹅毛大雪般洒落。 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领域在汪洋般的超凡力场下，被无限的挤压，原本能够笼罩近百公里的范围，在枯石地狱的压抑效果下，硬生生只能蔓延出去不到三百米。 然而，比起超凡力场的压制，更具威胁的是那把造型十分朴素，只是用超凡力场凝聚出来的雕刻刀！ 圣徒-001号心念一转，李修被传送到数百米外，借助片刻的喘息，他发动能力，抹除心脏被刺穿的创伤。 心想事成，逆转因果。 在圣徒-001号的天堂中，他就是不死的存在—— “嗯？” 圣徒-001号的胸口绽放出金色光芒，即将淡化、消失、不复存在的伤口，再次出现！ 圣徒-001号轻咳一声，掌心中出现一抹鲜血。 李修爆发速度，再次杀到了圣徒-001号身前，刺出手中的雕刻刀，说：“对手的能力完全是迷，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 孤星、窃贼、圣徒-0737号，包括现在的圣徒-001号，被死海玩了一晚上的初见杀，现在终于轮到李修用初见杀来对付他们了！ 重伤之下，圣徒-001号终于明白了过来。 “那把雕刻刀上缠绕着两种力量！” 圣徒-001号一头短发在风中狂舞，他瞪大了双眼：“一份力量是自由，另一份力量……是真实！” 枯石地狱的雕刻刀，雕刻的是自己的内心，去芜存菁，所有的污浊、虚假都会在刀刃下被切割。 它是解除束缚的自由之刃，也是通向真实的真实之刃！ 若不是这把刀，只是李修用枯石地狱的超凡力场模拟出来的，真正的雕刻刀，可能一刀就能彻底撕碎圣徒-001号的虚构地狱，将他斩杀！ 即便如此，李修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压制。 李修不打算给圣徒-001号喘息的时间。 虚构天堂的能力太过诡异，拖得时间越久，就越是会出现新的变数，况且…… 李修感觉到了世界意志的压力。 大地仪式尚未完成，世界规则是不允许二阶的存在，李修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迈入二阶，算是瞒过了世界规则的作弊者。 二阶的力量使用越久，世界规则的抵抗力就会越强。 必须速战速决。 他爆发速度，冲杀向圣徒-001号，就在这时，鬼鬼祟祟的窃贼对李修张开了双手。 偷天换日！ 二次觉醒能力发动，她尝试偷走李修几乎比肩瞬间移动的超高速度，为圣徒-001号创造机会。 忽然，一抹月光浮现！ 两条漆黑肥胖的手臂冲天而起。 林依白站在了窃贼背后，月华刀缓缓收入刀鞘当中。 又是那名为“月光”的刀法！ 由于每个人与神明灵魂共鸣的机会只有一次，已经失去这次机会的林依白，即便再次挥出“月光”，也不可能与神明共鸣变成死海成员。 这对死海成员来说是悲哀，对于林依白来说，却是解除了束缚。 从今往后，她可以随意使用这至强的一刀，不用顾虑自己会变成死海的疯子。 窃贼愕然望着飞在空中的双手。 以她三阶的身体素质，这一刀对她的伤势其实不算很大，只要找到断肢，十几秒就能恢复如初。 但是刚刚发动的二次觉醒能力是切切实实被打断了。 窃贼震惊的是林依白的速度。 太快了！ 快的根本不像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并且，她隐隐约约从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每一位死海核心成员都拥有的力量波动…… “呼——” 林依白口中呼出炙热呼吸，全身皮肤发红，散发滚烫热气。 她没有停歇，再次挥出“月光”。 这一次的目标是进入衔尾蛇状态的蛇女。 顷刻间，战场上月光一次次闪耀，强行阻止死海其他成员去帮助圣徒-001号。 第454章 绝对压制 林依白没有苏小雅那么聪明的脑子，也没有自家哥哥掌控全局的布局，更不像步笙声、老六，能够靠着自身能力，支撑起一片领域。 甚至在现场勘查时，大家都会让她在一旁休整，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林依白不是傻子——虽然有时候她的确有点傻——她知道，那是大家在哄着她，不想让她在现场帮倒忙。 虽然没有真正走到神明面前，与祂灵魂共鸣，但这次灵魂升维的经历，的确让林依白原本懵懵懂懂的内心，一下就通透了不少。 或许在别的事情上，她依旧是那个会被人嫌弃碍手碍脚的林依白，但唯独“挥刀”这件事上…… 林依白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曾经蓄力许久，才能挥出一次的“月光”，变得无比简单。 她速度越来越快，战场仿佛变成了一片荡漾的湖泊，皎洁月光在波光粼粼中遍布四方。 “不过是一个四阶！你以为你是李修吗！” 蛇女释放衔尾蛇的能力，双目凝视林依白，瞳孔中的衔尾蛇快速转动，想要用“毁灭”的效果，直接灭杀林依白。 一个影子队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替林依白挡住了毁灭的锁定。 “想动我那个不成器的傻妹妹，先过我这一关吧。” 林科再次站在了蛇女面前。 蛇女一头长发飞舞，宛如传说中的美杜莎，说：“没人告诉你，纠缠不休的男人会很没有魅力吗？” 林科手中战术匕首旋转，说：“无所谓，我有人喜欢，也有喜欢的人，我的魅力，只要能吸引她就足够了。” 蛇女：“……” 莫名吃了一嘴狗链的蛇女，再次对上林科。 而老六和林依白联手对付窃贼。 因为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范围缩小，窃贼刚刚恢复的伤势再次爆发，身体中的灵魂精粹已经不再提供给她力量，反而是在侵蚀她的肉体和灵魂。 加上枯石地狱的力场压制，窃贼的实力大打折扣，只能疲于应对老六和林依白层出不穷的攻击。 唯有孤星。 他找到机会摆脱牵制，拔地而起，冲向李修和圣徒-001号的战场。 孤星愤恨圣徒-001号的安排，把他当成了一件消耗品，然而，对理想的渴望战胜了他心中的悲凉情绪。 孤星张开双手，手掌中逐渐绽放起夺目的光辉。 那是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缓慢旋转的…… 恒星！ 伴随拇指大小恒星缓慢旋转，孤星的面容迅速的黯淡、枯槁，他的血液、肌肉再到灵魂都被这一枚小小的恒星尽数抽走。 孤星抬头望着圣徒-001号，低声说：“四年前，纳米机械人泄露，你把我从研究所的废墟拯救出来，那天起，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孤星推了一下眼镜，镜片下灰白双眼，最后一次涌现出神采。 小小的恒星如同烟花笔直飞向高空，最终悬停在了百米的高度，它释放出万丈光芒，可怕的危机感骤然出现在每个人心中。 这是浓缩了三阶高段超凡者一切生命、灵魂的一击，半空中的是一颗缩小了无数倍、进入生命周期尾声的恒星！ 孤星的操纵下，它的生命进入了到最终阶段，而进入到生命尾声的恒星，那就是宇宙间最为恐怖，最为凶猛的力量—— 超新星爆炸！ 即便它只有拇指大小，瞬间爆发的热辐射和冲击波，也能够摧毁数千公里内的一切事物。 曾经的世界屋脊，将会成为世界盆地！ 长达数百年的时间，珠峰周边地区都会寸草不生！ 孤星，全世界最危险的能力者，即便是临死前，他依旧展现出了能够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力量！ 超新星爆炸的威力下，孤星不确定李修会不会死，但他知道，借助虚构天堂的能力，圣徒-001号绝对能活下来。 因为这一招会摧毁珠峰，会毁掉大地仪式的希望，所以，孤星之前宁死都不愿使用。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考虑神降仪式的时候了！ 只要圣徒-001号还活着，即便神降四仪式没有完成，死海依旧拥有希望，神明的复苏就终究会实现。 就像步笙声等人，把一切赌在了李修身上。 孤星，也愿意把一切赌在圣徒-001号身上！ 孤星跌坐在地上，张开双臂，用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大吼：“衰败！坍缩！然后……为了新世界，引爆吧！” 恒星释放的光芒愈发耀眼，照亮了整片天空，方圆数百公里被照射的恍如白昼，直到某一刻。 超新星引爆！ 孤星嘴角上翘，为了理想，他甘愿欣然赴死。 然而，他期待的死亡并未降临。 或者说，并未在这一刻降临。 爆炸的光圈重新收回，热辐射、冲击波像是被囚笼困住，重新压了回去。 孤星抬起头，怔怔望着天空。 万丈光芒中，他看到了五道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影。 阴影向内笼罩，最终遮住了超新星爆炸的所有光芒，也让孤星能够看清发生了什么。 是一只手握住恒星。 那五道阴影，就是手指在超新星爆炸的光芒下，被拉长的影子。 李修站在空中，单手握住了这枚即将，不，已经被引爆的恒星，强行阻止了超新星爆炸的过程。 丝丝缕缕的烟雾自李修手指缝隙中涌出，等他重新张开手掌，里面只有一捧灰烬。 孤星喉咙发干。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所闻，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他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这就是二阶……超越人类界限的力量……可是怎么可能……” 李修身形一闪，出现在孤星的身后，拍了拍这位研究者的肩膀，轻声说：“去地狱慢慢想吧，你会有充足的时间。” “我不甘心……” 孤星双眼彻底失去神采，噗通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似乎要前往另一个维度。 当初杀死神使的时候，李修就没能俘获神使的灵魂。 那时候李修还只是五阶。 但现在，李修能清晰看到孤星灵魂的走向。 地狱丝线弹出，在孤星的灵魂穿越维度前，将他死死捆住，拖入到地狱大门当中。 圣徒-004号，孤星，死亡。 下一秒，一抹刀光闪过，窃贼的脑袋飞起，被灵魂精粹腐蚀的干干净净的肥胖身躯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圣徒-005号，窃贼，死亡。 蛇女在枯石地狱的压制下，被强行解除了衔尾蛇状态。 拾荒者更是旧伤复发，被死死压在地上。 李修视线在一名名死海成员身上扫过，最终看向了圣徒-001号，林依白、林科、老六、苏小雅，救援小队的所有成员站在李修背后。 “圣徒-001号，接下来就是你了！” 第455章 认输？ 战斗的爆发比想象中的还要迅速。 没人能够在干涉李修与圣徒-001号的战斗，这场持续了一整夜的激战，将在“王对王”的终焉之战中落下最后的帷幕。 项羽骑着战马，冲杀向圣徒-001号。 圣徒-001号心念流转，空间向内挤压，试图将项羽捏成碎片。 无数符文飞舞，诸葛亮轻轻扇动手中羽扇，符文自空中凝聚成嵌套式法阵，强行与扭曲的空间对抗，为项羽开辟出一条道路。 项羽挥动缰绳，迅速拉近和圣徒-001号的距离。 圣徒-001号本想施展能力，将自身传送到其他位置，忽然，他余光看到了一抹自高空中舞动的身影。 苏妲己浅笑盈盈，身穿桃色长裙，宛若敦煌壁画中的飞天神女，自空中掠过，挥手间释放出极寒地狱的封禁力量。 迈入二阶之后，各大地狱的力量一并得到了提升。 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依旧强大，但是拥有二阶超凡力场的苏妲己还是能够定住圣徒-001号零点几秒的时间。 圣徒-001号心念再次转动，下达了新的心愿：“我将坚不可摧，无人能够伤到我的肉体！” 与此同时，项羽手中的长枪刺出！ 圣徒-001号抬起手。 等长枪刺中他的身体被弹开后，他将顺势把项羽灭杀。 虽然项羽只是一道虚影，无法真正的被杀死，但只要把他绞碎，短时间内李修就无法再次把他召唤出来—— 等等！ 圣徒-001号瞬间愣住。 李修呢？ 项羽、诸葛亮、苏妲己的攻击太过密集，也太过迅速，为了应敌，心中思绪千变万化变化，完全占据了圣徒-001号的思维。 虚构天堂能够满足圣徒-001号的所有心愿，前提是，他的思维可以跟得上。 因为三位地狱代理人高频的骚扰，圣徒-001号竟然短暂的忘记了李修的存在。 这个时间极其短促，短到苏小雅都做不到精准计算，提前告诉李修。 可是—— 项羽打开背后的斗篷，属于雕刻刀的一抹耀眼金光自他身后的阴影中出现！ 这是没人能算到的、刹那间的破绽。 李修敏锐到极点的直觉抓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 圣徒-001号惊愕望着杀到面前的李修，他心中正在迅速生成新的念头，虚构天堂的规则力量施加在李修身上。 “远离我……” 雕刻刀刺出的速度，比圣徒-001号的速度还要快！ 哗！ 伴随某种清脆的碎裂声，圣徒-001号能够抵御世间一切攻击的屏障，被代表了真实的刀刃，如同扎破气球一样，瞬间刺穿、炸裂开来！ 三位地狱代理人与李修配合几乎零误差。 就在屏障碎裂的同时，项羽缠绕地狱火的长枪、苏妲己的封禁冰霜、诸葛亮的腐朽狂风，以及李修手中的雕刻刀，同一时间杀到了圣徒-001号身前。 “杀！” 四道攻击落在圣徒-001号身上。 他再无可避，身躯被洞穿！ 苏妲己正要发出胜利欢呼，圣徒-001号的身躯忽然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同时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他重新出现。 对超凡力场的操控、感知最为敏感的苏妲己第一时间感知到圣徒-001号的位置，扭头看过去，诧异说： “刚才我们的攻击绝对是打中了，可是他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是宇智波家族的禁术·伊邪那美？” 听到这话，李修抿了抿嘴唇，总算是知道前段时间的手机流量是怎么没的了。 虚构天堂能够让施术者心想事成，死而复生自然也包含在其中，但看圣徒-001号的状态，死而复生明显有诸多的限制，仅仅是一次死而复生，他的超凡力场强度就跌落了不少。 圣徒-001号摘下头上的毡帽，自西装口袋中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神无奈且欣慰，说： “真不愧是老李的儿子，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那么的难缠。当初我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剥离了他的灵魂，占据这副身体。” 圣徒-001号言语间的态度，不像是和生死相向的敌人，而是一个大度开明的长辈对淘气的晚辈的无奈叹息。 “我苏醒一来，不，即便是沉睡之前，也从未有人能够把我逼到这种份上。我占据了这具身躯，然后，遇到了这具身躯的血脉后人……这就是世界意志安排的命运吗？” 若是开战前，李修会因为圣徒-001号的话语而愤怒。 现在，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激起李修的情绪，他会以绝对冷静的姿态战斗、厮杀…… 直到真正杀死圣徒-001号。 李修仔细感知圣徒-001号的状态，三位地狱代理人再次散开，以包围姿态将圣徒-001号困在中央，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李修手中雕刻刀旋转，问：“世界意志安排的命运？你不是应该说神明安排的命运吗？” “当然不是。” 即便是在战场上，即便他们彼此都渴望杀死对方，面对李修的疑问，圣徒-001号依旧毫不吝啬回答，温和的说： “神明和世界意志并不相同。” “李修，你与我，人类与死海，真的不是敌对关系。我们才是同一战线上的战友，神明是我们最可靠的靠山，而世界意志……” “它，才是全人类真正的敌人！” 李修点点头，说：“不错的新设定，等把你送入地狱后，我会请你慢慢的，仔仔细细的把这个设定讲清楚。” 项羽、苏妲己、诸葛亮再次从三个方向围杀过来。 李修爆发速度，再次与他们配合。 忽然，李修感知到一丝不正常的波动。 “等等。” 李修悬停在空中，他一挥手，三位地狱代理人也停了下来，身躯缓缓淡去，暂且回到了各自的地狱当中。 圣徒-001号收起手帕，重新戴上了毡帽，微微抬起双手，慢条斯理的说：“我认输了，以我现在的力量，的确无法与你对抗。” 认输？ 李修心中警铃大响。 有哪个认输的对手会全身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力量波动！ 第4556章 时间线的切片 圣徒-001号静静站在原地。 全身却散发出令人颤栗的波动。 这种战栗不是因为多么强大，也不是因为能力的诡异。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差异。 就像普通人面对释放了能力的超凡者时，会大脑一片空白，光是站着就倾尽全力，两股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 站在不远处的林科猛地睁大眼睛。 不仅是他。 林依白、苏小雅也回忆起了这种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只有老六，一边忍受着心悸，一边茫然看向圣徒-001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神的波动。” 李修不可能忘记。 半年前，李修亲手杀死了神使，将他的尸体钉死在冰层上，在那一刻，沉睡中的神明，借助神使的双眼，短暂的看了眼这个世界。 这不是网络小说中的“打了小了，来了老的”，神明只是在沉睡中稍稍的动了动手指，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动了动”手指的举动，对于当时的李修来说，就是“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生死危机。 即便隔了这么久，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李修无法忘记与神明对视的感觉。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全身超凡力场激荡，强行抵抗圣徒-001号散发出来的高纬度生命的压力。 “这就是你说的……认输？” 圣徒-001号叹息：“我的力量全部来自于神明，其实，你可以把死海当做是一个名为 ‘神明’公司的代理商。” “现在下游的代理都被你干掉了，我又打不过你，只能是不争气的请总公司的人出马了。” “对了。” 圣徒-001号无奈苦笑说：“你们一直把死海当成宗教组织，那用宗教风格的话来说的话，这就是……” “神降之术。” 一道光柱自宇宙深处出现，穿越了空间和时间的界限落在了圣徒-001号的身上。 这一刻，李修眼前的世界被纯白光芒笼罩。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超凡力场感知也失去了效果。 耳中是宛如深夜母亲温柔的呢喃，鼻息间，李修闻到了最为熟悉的味道。 家的味道。 与不久前经历灵魂升维的林依白一样，光芒笼罩下，李修感受到了炙热、纯粹的爱。 虽说因为神明依旧陷入沉睡，这份“爱”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但只要感受到的人，心中都会忍不住出现感动。 珠峰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被光芒笼罩，不少人心生感悟，觉得是不是误会了死海，或许神明降临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要被迷惑！” 苏小雅的声音成为这份“爱”中唯一的杂音： “爱与杀戮并不冲突，别忘了他们是死海的疯子！所谓的神明，是死海所崇敬的神明！” 苏小雅捂住了双眼，指缝间再次滴答滴答流出鲜血，两鬓间的白发蔓延。 仅仅是尝试看了一眼，大量无法用文字、数字形容的特殊信息流就铺天盖地的奔涌上来。 一瞬间，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就崩溃解体，数据乱流冲刷着苏小雅的意识空间，她仿佛身处于风暴当中。 神明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是在那一瞬间的窥探，苏小雅隐隐约约破解了一条信息—— “切片！” 苏小雅捂着双眼，咬牙忍耐意识空间的痛苦，把最为关键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现在降临的神明，并不是真正的神明，祂是属于时间线上的一个切片！” 神明的存在贯穿过去、现在和未来。 作为高纬度生物，神明可以自由行走在时间长河中。 祂无时不在，无处不在。 假如是真正的神明降临，他们早就因为直视神明而陷入最深的癫狂当中。 被圣徒-001号用“神降之术”请下来的神明，不过是漫长、无尽时间长河中的切片。 既在无限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中，某个刹那时间点的神明，被神降之术请了下来。 相当于在播放电影过程中，突然按下暂停，从中抽取一帧的画面，并将二维变成了三维，将这一帧的画面，变成数十秒。 这种变化自然会引起画质的变化。 神降之术下来到人世间的神明亦是如此。 祂不再是真正的祂，无论力量和性质。 唯有强大……是真实的！ 虽然不是真正的神明降临，可白色光芒下，人们，尤其是普通人的灵魂也开始了升维的进程。 再这样下去，不久前，被苏小雅设下计谋，在全球范围内抹杀的死海组织，将再次出现近万名新成员！ 就在这时。 李修抬起了右手，随后重重落下—— 咚！ 极寒地狱之门落在北方。 咚！ 爆炎地狱之门落在南方。 咚！ 暴风地狱之门落在东方。 咚！ 枯石地狱之门落在西方。 四扇地狱大门在超凡力场加持中，下方，嵌入大地，上方，直达云霄，自四个方向，把珠峰上的一万人笼罩在其中。 四扇地狱大门缓缓打开，代表了爱、包容、温暖的纯白光芒中，出现了一抹不和谐的漆黑地狱黑雾。 冰、火、风、地，传说中形成世界的四大元素力量自地狱大门中涌出，伴随地狱黑雾的扩撒，支撑起一片领域与纯白光芒对抗。 比起纯白光芒，这片黑暗领域小的可怜，只能勉强把一万多人笼罩其中，人们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肩并着肩，脚尖贴着面前人的脚后跟。 意识稍稍恢复的强森坐在地上。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抬头望着笼罩天空的地狱黑雾。 “所谓的神明带着爱意抹杀人类，而充斥着死亡与恐怖的黑暗力量，却成为了我们的庇护伞。” 强森叹息说：“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说讽刺。” “当然是幸运。” 亚历山大从地上站起来，经过漫长的休息，作为世界第一位英雄，最老牌的三阶强者，他终于恢复了行动力。 亚历山大操着毛式口音，每个字都像是扔出来的砖石，有力且生硬，他说：“因为我们获得了祖先一样的机会。” “什么机会？” 亚历山大望着站在高空中的李修，望着他独自面对神明的背影，咧嘴笑着说： “跟随真正的勇士，一同弑神的机会！” 第457章 宝莲灯计划 同一时间，庆京总部。 后勤科上的大屏幕闪烁起巨大的警报二字，头顶灯光骤然变得通红！ 这是只有最高危的超凡失控情况，才会有的警报提醒。 古局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勤人员快速的敲击键盘。 可是不论卫星图像，还是设置在全国各地的侦测装置，全都丢失了信号。 后勤人员双手悬在键盘上，茫然的望着屏幕，不知道该进行什么操作，口中慌乱的低语： “无法查询……这怎么可能……” “不要慌！” 古局长下达命令：“线上数据无法回传过来，就查看后台本地数据，看系统里，信号丢失的位置和速度。” 遍布全国的检测设备肯定不可能是同一时间全部损坏的，必然有时间差，根据时间差，就能逆向反推超凡失控的源头、范围。 “是、是！” 很快，后台数据库调取的信息就传递了过来。 后勤人员一条条大声喊了出来： “源头：珠峰战场。” “影响类型：灵魂、超凡力量双重污染” “辐射范围……” 她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眼中满是惶恐，她敲下回车，大屏幕出现了构建出来的模型。 以珠峰为中心，向北到外蒙，向南到斯里兰卡，向西到卡尔诗，向东到魔都。 华国、天竺、孟加拉、缅甸……几乎半个亚洲大陆都在模因污染的影响范围内！ 这就是神明降世的威力！ 即便来到人世间的仅仅是无数时间线中的某个片段，力量已经大打折扣，可神的光芒依旧能照耀一方大地。 看着屏幕上标注为暗红色的模因污染区域，古局长询问：“是什么类型的污染？” “是灵魂升维。” 现场的检测设备报废，好在各地区还有驻守的特事局成员，他们第一时间向总部发送情报。 不到十秒，一条条情报就汇总到了庆京总部。 “是光芒，一道洁白的光芒照亮了天空。”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他们都听到了呼唤，仿佛母亲般温柔的呼唤。” “越是靠近珠峰区域，污染的效果就越严重。” 不得不说特事局的工作做在了前面，因为担心愚公计划引来死海的袭击，特事局早在愚公计划正式启动的同时，就把周边乡镇、村庄的居民向外迁移。 愚公计划的用时不会太久，村民的损失特事局会全部承担，并按照天数计算对应的补贴。 按照各地区反馈回来的数据，别的国家不知道，短时间内，华国境内，就算有伤亡，伤亡的数量也是在可控范围内…… 古局长摇摇头。 人命不是数字，不应该用“可控”去衡量，而且，这个安全时间也不会太久。 最重要的一点，全国70%的范围都在圣光笼罩下，他们没有可以撤退的地方。 所有的视线集中在古局长身上，后勤人员不由放低了呼吸声，等待她下达命令。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条简单的命令都可能决定了数千、数万人的生命。 古局长沉思片刻，说：“启动第39号应急预案。” “第39号……” 一名后勤人员反应过来，说：“可是研发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更没有通过实战测验。” 古局长摘下眼镜，说：“现在就是最好的实战测验，除了第39号应急预案外，没有更好的方法能够解决眼前的超凡失控事件。出了问题，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 “是！” 后勤人员们紧紧握住了拳头，随后猛地转过身，爆发全部的速度，以更快的速度敲击键盘。 一条条流程以最快的速度审批通过，坐在最中间的庆京总部后勤科科长，打开了通讯频道。 她颤抖而坚强的嗓音出现在所有人的耳中： “经最高审批！第39号应急预案通过！宝莲灯计划，启动！” 下一瞬间，自华国北方开始： 龙省·龙塔。 庆京·奥林匹克塔。 魔都·东方明珠。 广都·广州塔。 澳城·澳门塔 琉球岛·101塔。 …… 自北向南，一座座高塔顶端出现了一抹光晕。 光晕向外扩散，辐射周边的省市，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光晕连接在一起，逐渐形成了笼罩整个国度的巨大屏障。 宝莲灯计划。 以“塔”为核心，创造出来的全国防御系统！ 这个计划自三年前设立，研发科专门成立了秘密小组，没日没夜研发了三年才初有成效。 在城市与城市间形成的屏障下，神明的光芒被抵挡在了外面，除了珠峰以外，其他城市的灵魂升维进程被暂时终止。 庆京总部后勤科成员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欢呼、鼓掌，靠近的人拥抱在一起。 只有古局长没有参加欢呼。 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宝莲灯计划还只是半成品，没人知道它能坚持多久，甚至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彻底崩溃。 关键还是在珠峰战场。 古局长望着屏幕中，被标注成黑色的珠峰。 期待着那群年轻人创造的奇迹。 …… 李修站在漆黑天幕边缘，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遥遥与降临人世的神明对视。 半年前，仅仅是刹那间的对视，李修就差点被杀死。 现在李修直面被神降之术请下凡间的神明，他已经不会再像半年前那般畏惧。 这不仅仅是因为力量上的提升，还有更多的是源自一次次与强敌激战中得到了内心磨砺。 四座地狱同时降临人世间，强行撑起一片天空，替幸存者们遮蔽住了神明释放出来的纯白光芒。 隐隐约约李修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当然，这并非神明的真正姿态。 作为高纬度生物，祂的样貌无法被人类用落后的“视觉”捕捉，甚至只要有目视的动作，意识空间就会由最深处开始向外崩塌，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四座地狱创造的现世地狱空间正在受到纯白光芒的挤压，李修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也不知道，在珠峰之外的其他地方现在怎么样了。 李修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空气进入肺部，种种繁杂的念头消失，保证内心的绝对纯净。 只有这样，他才能百分百的投入到战斗中，把一闪而过的直觉发挥到极致。 “呼！” 长长气流自李修口中呼出。 李修猛地睁开眼，双眼中再无其他情绪，狂风闪过，冲出了现世地狱的笼罩范围，朝着神明的方向杀了过去。 作为资深的魂系玩家，李修坚信只要敢降临人间，只要敢露出血条，那么就算是神…… 也终究会被人类杀死！ 第458章 命运之力 “李修！” 身后传来呼喊声。 李修扭头一看，就瞧见强森、亚历山大等人追上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他们总算是暂时恢复了一定的战斗力。 虽然还无法和自己的巅峰时期相比，但各自国家最强者的尊严，让他们不愿意继续躲在李修背后。 何况…… 他们无处可逃。 神明的圣光笼罩大地，即便他们放弃战斗，扭头逃走，也不行。 纯白圣光的范围太大了，他们又位于最核心的位置，可能不等摆脱圣光的笼罩，就会强行灵魂升维，被扭曲心灵，转变为了死海的疯子。 除了拥有我即地狱的李修之外，处于珠峰上的所有人，没人能够逃脱。 要么杀死敌人，带着胜利活下来。 要么在厮杀中抱着清醒死亡。 没有第三条路。 强森追上来，对李修大吼：“你的计划是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李修冲杀的动作停顿了半秒，他冷静坚毅的表情露出了些许的尴尬，回头和强森对视一眼。 双方曾经是生死相向的敌人，今天是互相完全信任的队友，对视的同时，强森就明白了李修的计划是什么—— 提着拳头杀过去，抡圆了砸在神明脸上！ 简而言之，没有计划。 强森愕然，战斗中怎么可以没有战术计划？ 忽然，旁边传来爽朗的大笑。 始终神态严肃的亚历山大笑了出来，他解开身上军装大氅的扣子，宛若棕熊般巨大的身躯暴露出来。 “这是人类和神明之间的战斗，如果祂真的是‘神’，那么我们思考的越多，计算的越多，就越是会陷入被动当中。” “李修做的没错，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发挥只属于人类的优势！” 只属于人类的优势？ 强森微微茫然，不明白这位毛熊国的男人在说些什么。 直到看到亚历山大身上闪耀着红色光芒，伴随爽朗笑声冲向神明时，强森明白了。 勇气与牺牲。 这就是独属于人类的优势！ 对于情报完全为零的神明来说，所有的战术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想要战胜神明，就只能靠着一次次尝试，逐渐了解对方的能力，寻觅伤到神明的办法。 在这一刻，亚历山大做出了最为豪迈的决定： 李修是人类当中的最强者，为了保证他的战斗力，亚历山大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替李修探路！ 他可能会死在探路的过程中，可能还未抵达终点，看到胜利的曙光就会消失，甚至，可能他的生命牺牲的毫无意义——毕竟对手是神明，亚历山大是一介凡人，就算什么情报都没得到，也是有可能的。 但亚历山大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因为他相信，就算是死了，就算是毫无作用，只要今天还有一个人走出珠峰，他，亚历山大的名字就会写在史书中。 是人类历史上，真正有记录的挑战神明！ 这位来自毛熊国的军人怒吼着冲向神明，赤红光芒毫无保留的释放，一道道超凡力场释放出来，犹如亚历山大本人的性格： 凛冽、刚猛！ 强森和罗母尼默不作声的一同冲了上去。 只剩下灰夜还站在一边。 李修本想问“你不去帮忙吗”，但是想到灰夜的正面战力…… “你是觉得我正面太弱了，所以才没有下去帮忙的吗？” 灰夜道破李修的心声。 李修尴尬的别过头。 灰夜单手插兜，说：“李修，我一直不是很喜欢你。不仅是因为教派想要杀你，想要挖出你的心脏，那种事情在我看来怎么都无所谓。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过去的我认为你就像一个突然中了彩票，得到了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却不知道怎么好好利用的蠢货。” “觉醒之后，你竟然白白浪费了两年半的时间没有锻炼。如果你早早开始锻炼能力，可能早就成为最强者……作为天生超凡者，我的一生都在锻炼能力，所以，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直到最近和步笙声接触，我才知道，这两年半的时间，你是在通过压制力量的方式，逐渐掌控自身能力，避免伤到别人。比起力量、权力和财富，你追求的东西……更纯粹，也更珍贵。” 李修愕然听着灰夜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灰夜看向亚历山大、强森、罗母尼。 眼前的一幕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换成过去，不，换成两个小时前，如果有人告诉灰夜，他们会为了李修，去联手和不可匹敌的强敌拼命。 灰夜百分百会认为对方是撸多，劝他去找几头野驴，用驴蹄子朝着脑袋狠狠踹几下，没准能清醒清醒。 但是现在…… 灰夜侧过头，对李修说：“如果换成别人，就算是迈入了二阶，我也不敢赌上生命去陪他疯，但是你，李修，我愿意赌一把。” “圣徒-001号有一点说的没错。” 他全身超凡力场激荡，或许是因为李修迈入了二阶，与世界的联系更为密切，隐隐约约，李修在灰夜身上看到了无数牵扯的线条。 这是不同于因果之线的另一种世界线条： 能够操控运势的命运之线！ 灰夜把自身力量发挥到极致，他双拳紧握，说：“神明与世界意志的确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并且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灰夜的命运之力来自于世界意志，他能清晰感受到，庞大的厄运正在朝着珠峰汇聚。 这份厄运的目标有三个。 分别是使用了多次替死项链的林科。 突破世界意志规则，迈入二阶的李修。 以及……神明！ 命运就是世界意志的意愿： 这片星空下不允许死而复生，不允许迈入二阶，同样，也不允许神明降临！ 而这也是死海举行神降四仪式的原因。 只有扭曲了世界规则，神明才能苏醒，才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降临！ 灰夜张开双臂，遥遥对着林科一抓，又隔着十几米，对着李修做了同样的动作。 顿时，李修感觉身体一轻，似乎能够发挥更大的力量。 本来就是欧洲人的灰夜，面色愈发惨白，他手中多了一团暗灰色的气团。 他抬手释放到空中。 李修的视线顺着气团向上看去，顿时就愣住了。 迈入二阶的李修和替死多次的林科，凝聚出来的厄运也就巴掌大小，但是在他们头顶…… 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色“阴云”！ 这就是神明降临所带来的厄运。 灰夜抬起手，阴云缓缓落下，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杆长枪。 长枪的尽头连接阴云。 灰夜轻声说：“这就是我的力量，厄运和幸运之力。李修，面对你这种世界意志关注的宠儿，我的确很弱，但是……” 他举起手中厄运长枪。 “对于‘神明’这种被世界意志唾弃的存在，我可是很强的！” 第459章 反向污染 对于灰夜的能力，可以用两句话来简单描述： 第一，他不生产厄运，他只是一个朴实的厄运搬运工。 第二，厄运不会凭空增加或减少，就像笑容会从敌人脸上转移到他脸上一样，厄运也只会从他身上转移到敌人身上。 灰夜出场到现在，一共经历了两次战斗，分别是雨宫莲和李修。 两位都是被世界意志认可的“英雄”，他的命运之力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这就导致了灰夜看起来弱的可怜。 “但实际上！” 灰夜单手握住厄运长枪，全身超凡力场激荡，背后的厄运乌云翻滚，如同一层层激浪。 “我可是很——” 灰夜瞥了眼身边的李修，本想说“我可是很强的”，但想到身边还有这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迈入二阶的绝对强者，这个严谨的北欧男人稍微犹豫了一下。 李修及时看出灰夜的犹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现在是您放大招，怎么心里舒坦怎么来就好。 灰夜哑然失笑。 他觉得自己对李修的了解似乎又多了几分。 “李修，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回去劝大预言家收回之前的预言。” 灰夜说完，猛地踏出一步，始终冷清的双眸中绽放起熊熊战意。 他用尽全力掷出手中厄运长枪！ 掷出，只是一个概念上的动作。 从“掷出”这个动作完成的瞬间，厄运长枪就已经命中了目标，弥漫在天空，占据了全部视野的晦涩云层刹那间全部消失。 灰夜握紧拳头。 成了！ …… 在与神明战斗，或者说，单方面挨揍的亚历山大、强森、罗母尼，一个个都在大口喘息。 “灰夜！” 强森大喊：“你的能力真的生效了吗！” “当然！” 灰夜能够百分百的确信，宛如汪洋般的厄运已经入侵了神明。 可是…… 强森再次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 神明的强大毋庸置疑，而且祂的强大，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强。 神明的力量无处不在，眼前笼罩万物的每一缕圣光是祂的力量，也是祂本身。 只要圣光照耀之处，神明能够随意的，毫无冷却时间的瞬间移动。 如果神明愿意，凭借无处不在的瞬间移动，以及汪洋般的圣光，祂能瞬间杀死在场所有人。 但是，祂并没有这么做。 祂就像是春日的太阳，静静释放最柔和的温暖。 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就算强森等人发起一次次的冲击，神明也是瞬间移开，再用最温柔的方式把他们轻轻推走。 温柔不代表没有威胁。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强森就感觉到自身的超凡力场就像沉迷亲嘴的高中生的成绩一样，急速的下降、跌落！ 强森大吼：“我的力量正在消融！” “不是消融。” 亚历山大对力量的感知更为细腻，他望着手中缓慢流淌的赤红光芒，说：“是‘物归原主’！” 在他的注视下，飘散出去的赤红光芒正在迅速转变为纯白、不带任何特殊属性的圣光。 所有超凡者的力量都来自于神明，当他们站在神明的对立面，被神明赋予的力量就自然而然会被收回。 若不是神明太过温柔，不愿意伤害人类的身躯，只要消磨强森等人超凡力场屏障的同时，再补一下，他们就必死无疑。 强森感知力量的流逝，紧紧握住了拳头，刚毅的面容中出现了一丝的动摇，口中喃喃： “这就是真正的原初之神……” “来了！” 灰夜突然心跳加速。 他感知到了厄运的变化。 世界意志的厄运要起作用了！ 同一时间，来自非洲荒漠，不会说人类语言的罗母尼，第一次开口： “消融。” 他说的是华语，可能是在珠峰驻守的这段时间，和当地的施工人员学习的。 照理说，以罗母尼三阶的学习能力，学习一门语言并不是难事，但他始终没有说出一个词语。 这似乎是他自身能力的限制。 但在这一刻，罗母尼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来自非洲先祖的召唤，他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个词语。 亚历山大率先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再刻意收拢力量，主动释放超凡力场，力场在释放出来的瞬间就被纯白圣光消融，他的力量迅速跌落。 然而，所有人都看到了！ 纯白圣光消融亚历山大赤红光芒时，圣光的纯净出现了片刻的繁杂、混乱。 强森恍然说：“纯白圣光能够吞噬我们的力量，但在吞噬的瞬间，我们的超凡力量也能够反向污染纯白圣光！” 神明的强大在于无懈可击，在于祂无处不在，但如果能把祂与万丈圣光切割，就能短时间将祂束缚住，祂的力量也将会被削弱。 这就是世界意志降临的厄运。 一闪而过的灵感，精准的抓住神明仅有的弱点！ 他们不再浪费时间，立刻行动。 强森、亚历山大、罗母尼以及灰夜，分别站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毫无保留的释放全部超凡力场。 纯白圣光瞬间就扑了上来，他们的超凡力场急速被消融，纯白圣光也被反向污染，纯白中多出了灰白、赤红、蔚蓝和棕黄四种颜色。 “不行，还是不够！” 强森发现了问题，光靠他们四人，做不到完全封锁神明。 要是步笙声能出手就好了……强森想，但是他也清楚，为了让李修迈入二阶，步笙声已经到了极限。 步笙声的意识几乎昏迷，他只是凭着本能还在维持自身混沌时代的能力，保证珠峰不掉下来引发地震。 忽然，一抹月光出现。 林依白瞬间掠过数百米的距离，释放超凡力场，帮助他们一同撕裂神明与圣光之间的联系。 她是第一个。 林科、老六，以及众多愚公计划中的超凡者。 他们一并跑了过来。 他们的等阶不高，并且不擅长战斗。 如果让他们和敌人厮杀，那是万万不可，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碍手碍脚的累赘。 “可如果只是释放超凡力量的话……我们可以的！” 一名戴着厚厚眼镜的研究人员张开双臂，微弱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加入到“污染神明”的进程当中。 有了这股新生力量，无数五颜六色在空中凝聚，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乱糟糟的、缝满了补丁的破布麻袋。 就是这么一个破布麻袋，正在尝试囚禁住神明！ “不行！还是不够！” 强森大吼。 人太多了，完全没有配合，力场消融之间存在太多漏洞，无法完全封锁住神明。 只要有一丁点漏洞，神明就能瞬间移动到圣光所在的外面。 强森急的双眼通红，额头满是汗珠。 一缕微风忽然吹过，带来了些许清凉。 一枚枚符文自强森余光间飘过。 “正面厮杀，我的确不擅长，但如果是排兵布阵的话，我还是略懂一些。” 强森顺着声音抬起头。 经过湮灭魔方具现，实体化的幻境棋盘漂浮在半空中。 诸葛亮拿起一枚棋子，高高举起，随后，轻轻放在棋盘正中央。 “八阵图，起！” 第460章 砸碎它！ 来自异国他乡的三阶强者。 隶属不同部门的超凡者。 其中还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在紧张心态影响下，超凡力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到处跑来跑去。 这些构成了巨大的、五颜六色的“破布麻袋”—— 漏洞百出。 然而，当诸葛亮落下棋子的瞬间，无数符文飘落地面，形成了一张李修极为熟悉的巨大法阵。 “原来是这样……” 大地上每一个符文法阵他都无比熟悉，李修仿佛置身于暴风地狱。 “这就是暴风地狱的法阵。” 分，则是数万小型法阵。 合，则是诸葛亮最强的阵法—— 八阵图！ 地面上的符文法阵向外蔓延，一眼看不到尽头，如此庞大的法阵，全部的力量集中到一起，聚集在眼前的“破布麻袋”上。 五颜六色，看起来杂乱不齐的超凡力场逐渐融化，彼此之间粘合在一起。 远远看去，宛如七彩琉璃宝瓶，又如同传说中女娲补天的五彩石，散发着令人心神摇曳的独特魅力！ 不断释放超凡力场，战斗系能力者可能早已习惯，但对于文职、研发人员来说，才几秒的时间却无比漫长，他们的精神和体力眼看就要达到了极限。 肉体是灵魂的堡垒，当肉体达到极限时，就是灵魂走出来，释放光辉的时刻！ 每个人的意志与他们的超凡力场缠绕，一同释放到空中的七彩囚笼当中。 借助四名三阶、数十名四阶，以及近三百米五阶、六阶超凡者的全部力量，借助八阵图的粘合，以及借助世界意志在关键节点创造出来的“偶然”。 最后一块拼图落下了！ 七彩囚笼将神明困在正中央，神明与外面的圣光断绝了联系。 祂无法再借助圣光瞬间移动，更无法使用外面海量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神明依旧表现的很温柔，甚至担心分解、消化超凡力量的速度太快会伤到地面上低阶的能力者，祂还本能的放慢了消融的速度。 李修俯视着神明。 感受到李修的视线，神明缓慢抬起头，纯白圣光构成人形身躯，有一双如同宇宙星辰的眼眸。 神明仍在睡眠中，祂没有真正的苏醒，只是本能的对李修释放关爱的情绪。 雕刻刀漂浮在半空，全身的超凡力量熔炼到其中，这把由力量凝聚出来的雕刻刀逐渐实质化，似乎随时要真正的化形。 李修低声说： “你对人类的爱可能是真的，只可惜，我们无福消受，或者，比起爱……给我们钱更合适一些？” 神明释放的关爱停顿了半秒，祂微微歪着头，无法理解李修的意思。 凝聚了二阶全部力量的雕刻刀悬浮在空中，李修一把握住，爆发全部的速度，骤然杀到了神明面前，一刀刺出。 面对刺来的刀刃，神明没有还击，反而张开了双臂，要给李修一个温暖的拥抱。 面对不会反击的对手，李修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然后…… 他挥刀的速度更快了。 “抱歉，等事情结束后，我找个地方给你烧纸上香。” 李修说着，雕刻刀的刀刃闪耀着夺目光彩，刺向神明的胸口。 忽然，祂纯白的身躯中，骤然伸出一只手！ 那是手紧紧抓住了李修的手腕，不让雕刻刀继续刺入。 李修抬起头，与神明对视。 祂的视线不再混沌纯粹，多了几分属于人类才有的无奈和叹息。 “圣徒-001号！” 当初李修和神使交手时，神使就释放了黄金细沙，进入灵魂升维状态，而在交手的后期，他遇到真正的生死危机时，就会恢复自主意识。 刺出这一刀时，李修就猜想圣徒-001号会不会再出现，现在看来他猜对了。 李修手中的雕刻刀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另一只手中，反手刺向圣徒-001号的眉心。 恢复意识的圣徒-001号重新接管了这具身躯，双臂张开，释放出无穷圣光，强行爆发力量，将李修逼退。 圣光的力量太强，瞬间就击碎了由众人超凡力场构成的七彩囚笼。 然而，随着圣徒-001号的意识恢复，神降之术就宣告结束。 他不是神明，无法操控外面海量的圣光，只能控制身躯中残余的部分神明之力。 暂时逼退李修后，借着短暂的喘息空间，圣徒-001号的视线自李修、强森、亚历山大，以及下方密密麻麻，还在习惯性张开双手释放超凡力场的低阶超凡者脸上扫过。 他真的没想到会被逼到这种程度。 原本在圣徒-001号的设想中，一旦神降之术完成，事情就相当于盖棺定论。 苏小雅靠计谋杀死了全世界的死海成员，可那又怎么样，等神降之术结束，珠峰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新一代死海成员。 若不是每一次施展神降之术都会引来世界意志的关注，极为不利于神明苏醒的进程，圣徒-001号自一开始就会请来神降。 可是…… 一切都那么的偶然，李修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二阶，灰夜就恰好是操控命运的能力者，诸葛亮的八阵图就恰好能够凝聚所有人的超凡力量…… “不，不是偶然，一切都是世界意志的选择。” 圣徒-001号发出叹息。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地仪式未完成，否则，世界的规则就会出现一丝的漏洞，命运的巧合之间，就会存在生涩。 对于神明的力量来说，只要一丝一毫的破绽，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思考间，圣徒-001号升上高空。 他俯视下方。 看到了瘫在地上的数百名低阶文职、研发超凡者，看到了已经筋疲力尽，不过还在尝试释放力量，渴望再次投入战斗的强森、亚历山大。 这些都是偶然发生的原因，但是…… 圣徒-001号视线看向紧追不舍的李修。 “你才是一切偶然的源头，是真正引爆一切可能性的‘奇点’。” 圣徒-001号自复苏以来，温和的目光中，第一次产生了杀念！ 他想要杀了李修。 只要杀了李修，事情就会走向正轨！ 圣徒-001号抬起双手，残余的神明之力全部爆发。 虽然他能操控的力量比之前少了数万倍，但不同于温柔对人的神明，圣徒-001号是真正运用这份力量杀人！ 他抬手一招，步笙声托举着的珠峰瞬间消失，随即出现在圣徒-001号手中。 单手托举珠峰，如此反差的一幕，看得下方的研发、文职人员彻底愣住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虚构天堂！” 由神明之力加持的虚构天堂发动，一道白光笼罩了巨大的珠峰，圣徒-001号松开手掌，珠峰顿时朝着李修镇压下来！ 跌坐在地面上的老六望着坠落的珠峰，忽然，他注意到了珠峰底部的纹路以及在虚构天堂作用下形状的变化，那似乎是—— “一只手！” 随着神降之术消失，笼罩天际的圣光一并消失，夜空重新出现，但是在坠落的珠峰之下，他们看不到半点星光。 这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 强森撑着膝盖站起来，他想要去帮忙，可是一握拳，半点超凡力量都挤不出来。 扭头看去，其他人都和他差不多。 状态最好的是灰夜，可他的厄运和幸运在刚才都消耗干净了，剩下的超凡力场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 面对完全占据视野的巨大手掌，李修没有退缩，反而进一步提升速度。 寒冰、烈焰、狂风和大地，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环绕在李修身边，最终凝聚在他的拳头上。 他握紧拳头，拉近距离，直到珠峰来到面前。 一拳挥出！ 咚—— 沉闷的震颤声回荡，空气向外震颤。 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中，珠峰下坠的势头竟然在一拳之下停止了！ “不，不仅是停止，似乎还……向上蹿了一下？” 又是一拳挥出。 大块大块的山石碎裂，宛如陨石般掉落下来。 地面上的众人忍不住发出欢呼。 但灰夜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感知到了运势的变化。 “不，还没到欢呼的时候！” “迎面砸下来的珠峰，可怕的不仅是它的重量。虚构天堂的作用下，它已经改变了性质，成为了一件有数千万吨沉重的巨大禁忌物品！” 此话一出，欢呼声骤然消失。 灰夜咽了口唾沫说：“寻常超凡者在触碰到的瞬间就会被上面的力量碾碎。” “就算李修能支撑的住，珠峰上覆盖的圣光也会不断消磨他的超凡力场，等超凡力场消磨干净了，依旧难逃被彻底镇压的宿命！” 一名低阶研发人员问：“那……李修为什么还要坚持？” 林科沉声说：“因为我们在这！”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灰夜问。 “祈祷吧。” 亚历山大说：“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祈祷吧。” “向谁？上帝吗？”灰夜说：“别忘了，我们的敌人可是神，敌人拥有的能力是天堂！” 亚历山大说：“那就向地狱祈祷，向地狱之主祈求能够扭转困境的力量。” “地狱之主啊。” 强森挠了挠光头，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听这么不靠谱，但嘴上还是低声说：“地狱之主啊，我祈求你……让李修操翻圣徒-001号吧。” 与此同时，枯石地狱中，干瘦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雕刻刀，抬头望着天空，视线仿佛穿透意识空间，看到了镇压下来的珠峰。 “这一幕，还真是让人怀念和憎恨啊。” 老人自耳中拔出一根纤细的金丝，随手扔向空中。 “李修，替当年的我——” “砸碎它！” 第461章 碎山 缠绕在珠峰上的圣光在不断消磨李修的力量。 可怕的重量，每一次与拳头冲击都会给身体带来沉重的负担。 还有被虚构天堂改造下，珠峰转变为禁忌物品所拥有的“镇压”效果。 一条条信息自李修心中闪过，他像是站在第三视角看着眼前的一幕，思考着对策。 几秒后，李修摇摇头。 打到了现在，所有的计谋、算计都已经用尽了。 现在是战场最后拼刺刀的时候。 诸葛亮说过，世界的一切事物运转都脱离不了八门遁甲的规则。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对应着人生中的生老病死，春去秋来。 对于李修和圣徒-001号来说，他们就是彼此的死门，谁能真正的踏过死门，走向重新周而复始出现的生门，就看他们各自拥有的底蕴。 李修背后虚影摇曳，苏妲己、项羽、诸葛亮三人飘然出现。 因为感受到了圣光对超凡力场的消融，李修担心他们的安全，刻意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地狱中，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出现了。 “你们……” 李修犹豫了，他不希望这三位真的受伤。 苏妲己浅笑盈盈说：“我们总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拼命吧。” 项羽扛着长枪：“死亡罢了，生前不惧，死后，我亦不惧。” 诸葛亮抬手，勾画出符文，对李修点点头：“我的人生在遗憾中落幕，但李修，你的人生应该永远闪耀！” 三道虚影绽放光辉，宛如照亮李修人生的三盏灯，朝着珠峰发起最猛烈的冲击。 珠峰上缠绕的圣光在灼烧他们的身躯，和李修猜测的一样，神明之力的确能够伤到他们—— 最本源，直接针对灵魂的伤害！ 李修眼眶微微泛红，双拳紧握，正要再次挥拳。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苍老、沉重的叹息。 “你们这样做会显得我有点不合群。” 李修愣了半秒，反应过来这是枯石地狱那位雕刻老人的嗓音。 三叔和妹妹的身影悄然出现。 代表了“超我”的三叔手中拿着能够擦拭灵魂污渍的雪白毛巾。 代表了“本我”的妹妹手中拎着能够滋养灵魂的竹椅。 李修低下头，代表“自我”的他，手中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能够刺穿一切虚妄和压迫的雕刻刀。 这三件物品依旧是虚构的。 不过，当它们同时出现时，三件拥有特殊能力的物品之间产生了特殊的共鸣。 它们汲取李修的超凡力场，直到抵达了某个临界点，化为三个光团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出现了刹那的漏洞，光团融合在一起的位置，出现了一条时空隧道。 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时空隧道中飞出！ 李修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顿时感觉掌心一沉。 即便是他二阶的力量都差点没能握住，不得不从单手握持改为双手，这才能紧紧握住。 李修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金光，等待金光微微散去，他看清了手中物件的样貌： 这是一根两头是金箍，中间一段是漆黑乌铁的长棍，在紧挨金箍的地方刻有镌成的字。 李修不由自主的念诵了出来： “如意金箍棒。” 又名天河定底神珍铁，传说中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传奇宝物。 然而，在李修感知下，这件宝物肯定不止这点重量。 当双手握住的同时，一道信息自如意金箍棒中传来—— 它就是“重量”这个概念本身，它会以使用者能够承受的最大重量存在！ 一万三千五百斤仅仅是它的初始重量，只要使用者能够承受，它的重量能够无限向上叠加！ “这就是……如意金箍棒！” 李修心旌激荡。 只要生长在华国的男人，没人能拒绝如意金箍棒的魅力。 这是来自文化传承，真正代表了反抗一切的符号！ 虽然它也是由超凡力场构筑的一段虚影，并不是真正的实体，但是紧握它的同时，李修疲惫的身躯中就涌现了无尽的力量。 如意金箍棒在李修手中旋转，伴随舞动，因为过于庞大的重力，引力似乎都随之变化，光线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李修深吸一口气，双眸中骤然绽放出无穷的战意，脚踏虚空，手提长棍朝着镇压下来的珠峰再次冲去！ 过于沉重的力量，竟是将空气踏出了细密的裂缝，自裂缝中隐约能看到无穷的时空乱流。 与此同时，枯石地狱那位老人的嗓音从时空缝隙中传来：“李修，替当年的我……砸碎它！” 声音依旧苍老，却不再消沉。 李修听出了少年人的热血，中年人的坚持，以及老年人的不懈。 这是突破一切禁锢与束缚的力量，它不是独属于某个年龄段，只要心怀自由，就能为了自由而战，反抗现实和内心的压迫！ “原来是您！” 李修没有说下去，他嘴角微微上翘，涌现无穷斗志。 再次踏出一步，他踏破虚空，时空乱流撕开世界之间的墙壁，在裂缝的另一头是一个个异世界。 这些异世界中的强者，感受到裂缝这一头溢出的力量，噤若寒蝉，震惊与恐惧在一个个世界当中蔓延。 全部的超凡力场注入到如意金箍棒中，道道金光闪耀，李修再一次来到珠峰底部。 高空中的圣徒-001号感受到李修力量的变化，张开右手，虚构天堂的能力发动。 珠峰上的圣光闪烁，遮天蔽日的山岳化成的五指山向内握紧，似乎是打算在空中就把李修镇压、封禁！ 站在大地上林科、林依白等人，仰头望着这一幕，所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李修高举手中如意金箍棒，一步不退，望着近在咫尺，即将合拢的手掌，倾尽全力—— 挥下！ 手掌合拢镇压。 长棒砸向天空。 圣徒-001号站在高空，右手保持着紧握的姿势，他感受能力的细微变化，脸上重新出现温和的笑容。 镇压效果已经启动，那可是神明的力量，李修不可能—— 嘭！ 一抹鲜血自圣徒-001号的右手激射而出，溅在他的脸上。 “什么？！” 他的手背出现一道裂痕！ 圣徒-001号猛地扭头看向下方。 五指山出现裂缝，缠绕的圣光在一击之下，自下而上炸开、驱散！ 但这还没有完！ 珠峰下坠的进程凝滞，下一秒，小行星般庞大的珠峰瞬间碎裂，化为漫天的石块，如同暴雨般坠落！ 李修从中飞出，他全身燃烧金光，宛若来自亘古神话传说中的战神,迎着暴雨，杀到了圣徒-001号面前！ 李修高举如意金箍棒，所有的言语化成了一个字： “死！” 第462章 烟消云散 击溃了神明之力的圣光。 砸碎了占据整片天空的珠峰。 这一切，仅仅用了一棍！ 消失在视野中的天空再次出现，苏小雅第一次觉得星空是如此的璀璨。 而在璀璨星空正中央，手提长棍，全身燃烧金色光芒的李修…… “去吧，李修。” 苏小雅轻声说：“成为这片星空下的主角！” …… 李修脚踩世界裂缝，冲杀向圣徒-001号。 圣徒-001号还在尝试施展虚构天堂的能力。 时空扭曲、心灵篡改、虚空造物……种种神秘复杂的能力挥洒而出，眼花缭乱，单独拿出一项都足以成为称霸一方的强者。 然而…… 全部无效！ 在今夜，在这片星空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李修！ 圣徒-001号徒劳的施展能力，瞳孔中逐渐被倒影出来的金光占据，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出李修冰冷的神色，在狂风中乱舞的头发，全身燃烧的金光，以及…… 被李修高高举起的如意金箍棒！ 圣徒-001号感知到了浓烈到极点的死亡。 “死！” 李修冰冷的嗓音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声。 圣徒-001号伸手自虚空中一握，抓出了一枚漆黑晶莹的宝石，圣徒-0737号的力场波动自漆黑宝珠中释放。 这是圣徒-0737号施展天地熔炉后，凝练成的核心，只要给它一点时间，圣徒-0737号就能以宝石为核心再次复活。 圣徒-001号猛地将宝石捏碎，将捏碎的部分，拍在之前被李修刺穿的心脏位置。 圣徒-001号的力量再次拔高，随即虚构天堂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小心！” 苏妲己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对超凡力场操控最为细腻敏感的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异常，她高声提醒： “他在对自己施展能力！” 面对即将砸落下来的如意金箍棒，圣徒-001号反而张开双臂，虚构天堂完全发动，足以改变世界规则的力量出现—— “天堂崩塌！” 以圣徒-001号为中心，十米范围内，出现了一抹“擦痕”。 就像是有一个橡皮擦，擦去了这片空间内的一切，在这一抹擦痕之下，圣徒-001号的手臂、腹部消失。 李修寒毛耸立，挥舞金箍棒的动作加速。 圣徒-001号虽然没有开口，但或许是因为这狭小空间内规则的变化，两人的思维链接在了一起，一道意识直接传递了过来。 “没用的。这是虚构天堂最后的力量，十米范围内，我们的肉身与灵魂都将被具现化，而被具现化的一切都会被抹去。” “李修，你真的太危险了，你不能存在于世间，否则神明降临的进程将出现太多的不确定性。” “而在我们被世界抹除之前，你的一切攻击都无效，这是规则力量的保护——” 话音尚未结束，如意金箍棒已经落下。 就在触及到圣徒-001号的皮肤前，金箍棒被一道虚无的屏障阻拦，这就是圣徒-001号所说的“规则力量的保护”。 可仅是一击，这道虚无屏障中就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缝！ 圣徒-001号传递过来的思维出现了半秒的沉默。 在此之前，圣徒-001号下定了决心，无论今天发生多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失态了。 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嘴角微微抽搐。 又是一棍落下。 裂缝更大了，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看样子，只要再来一击，这道规则屏障就会被彻底击碎。 就在这时，李修微微侧头，但还是慢了半拍，几缕发梢消失。 圣徒-001号露出笑容。 抹除的力量找上了李修，他没有第三次挥出那根奇怪棍子的机会了！ 李修不想放弃，再次高举如意金箍棒。 就在他要落下时，世界的“橡皮擦”划过。 李修的左臂被抹去，握持金箍棒的动作顿时变形。 圣徒-001号的笑容更浓郁了，思维链接之下，意识传递过来：“放弃吧，李修，你做的很好了！” “虽然神明降临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但是从你的角度来说，你保护了世界，守护了你所关心的所有人。” “和我一起去死，没什么不好的，我会带你的灵魂一起去投入神明的怀抱，到时候，你就能得到永恒的生命和幸福！” 一道道意识传递过来，蛊惑着李修的心灵。 李修举着金箍棒的动作变形，就算是砸下来，也不具有敲碎规则屏障的力量。 李修咬紧牙齿，单手举起金箍棒，动作歪歪扭扭。 忽然，一只手自后面伸过来，替李修稳住了金箍棒。 “闭嘴吧，你这话术还不如搞传销的大师，至少人家还知道说一句‘听懂掌声’，而你，只会画大饼。”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李修愕然转过头。 “圣徒-001号……不，不是……” 圣徒-001号还站在一步外，而站在李修背后的人…… 是李修真正的父亲！ 因为圣徒-001号占据了父亲的身体，或许外貌上可以欺骗，但独属于父亲的气质李修绝对不会认错—— 懒懒散散，人畜无害，因为太过单纯，明明四十好几，还总是透着一股清澈愚蠢的少年感。 “那个……小修啊，你忘了在这十米内，我们的思维是链接在一起的吗？” 李修父亲尴尬的挠了挠脸，动作和李修尴尬时如出一辙，或者说他才是原版。 “老爹？” 李修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形虚幻，灵魂之光在微微闪耀。 这是父亲的一缕残魂！ 李修父亲露出笑容，意识传递过来—— 身躯被夺舍后，他一直有一缕残魂被镇压在圣徒-001号的心底，由于刚才圣徒-001号把0737号的核心融合到心脏中，导致这份镇压出现了刹那的漏洞，他就趁机逃了出来。 又因为十米空间内，肉体和灵魂都会被具现出来，被世界规则抹除，所以，他能暂时凝聚出身体。 李修父亲看向面前自己的身躯，燃烧灵魂，释放最后的力量，帮李修紧紧握住了金箍棒，说： “解释就放在后面吧，现在……” 李修和他对视一眼，不再浪费时间，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抓住金箍棒。 “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父子二人同时发力，金箍棒上的金光照耀天空，重重落在圣徒-001号身上！ 咔—— 规则屏障碎裂！ 金箍棒毫无阻碍的砸在圣徒-001号身上！ 足以砸穿世界的力道之下，几乎是一瞬间，圣徒-001号被彻底击碎，化为细密的尘土…… 烟消云散！ 第463章 下次再见 喜马拉雅山脉周遭到处是珠峰碎裂的石块砸出来的大大小小深坑，与之相比，夜空纯净的就像是夏日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雪碧。 点点闪耀的星光就是冰雪碧的气泡。 “好想喝雪碧啊。” 李父发出一声怀念的感叹。 李修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 听到父亲的叹息，李修想了想，用极寒之力变化出冰杯子和冰水，往里注入了一点暴风，这样就是气泡水了。 他又加了一点地狱火调味，最后用枯石地狱的力量，把这三个元素压缩到一起，递给了父亲。 李父瞅了眼，犹豫着说：“以我的状态，这东西，喝一口就会直接暴毙吧。” 李修说：“我把里面的冻结、腐蚀、燃烧和禁锢元素都抽离了，它只是一杯气泡水。” 李父这才接过来，喝了一小口，举起杯子看了眼，眼睛微微放大，随后咕咚咕咚把杯里的水喝了干净，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李父洒脱的笑着说：“消失之前，喝上一杯，我也算是死而无怨了。” 听到这话，李修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已经二阶了，能做的事情很多，我有四座地狱，我还……” 说到后面，已经迈入二阶，成为世间最强者的李修嗓音有些哽咽。 时隔六年，再次在现实中见到父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李修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一只虚幻的手落下来，李父本想揉揉李修的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曾经矮小瘦弱的儿子已经和他一般高了，身体更是健硕不少。 他拍了拍李修的肩膀，微笑说：“不要难过，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而且……” 李父有点尴尬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是死了。” “啥？” 李修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叫你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死？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老妈在哪？” 李父局促的揉搓着手，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包括我的生死，你妈妈的事情，以及六年前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 太多的记忆在被圣徒-001号镇压时被磨灭了。 李父能坚持六年不被抹去自主意识，在关键时刻出现帮李修一把，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再期望太多…… 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圣徒-001号操纵我的身体，需要一点我的灵魂作为黏合剂，这也是他没有完全杀死我的原因。” “在我仅剩的记忆中，我记得圣徒-001号将我夺舍，我的灵魂被抽取、被撕裂。其中一部分，也就是现在的我，保留在身体中。” “剩下的一部分被他注入到了某个物体或生物当中，储存起来，等身体中的这部分我被消磨干净后，再用来给他替换。” 把灵魂抽取出来，注入到别的物体或生物当中，这听起来是荒诞的事情，可如果是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的话，绝对是有可能做到的。 这对李修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当圣徒-001号被杀死后，父亲的这缕灵魂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李修尝试打开地狱大门，将父亲的残魂吸入其中，很快就发现他做不到。 这说明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确还有一大部分灵魂在别的地方，以另类的方式生存。 生者，不坠入地狱。 这是必然的道理。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李父一只手握拳，轻轻敲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中，说：“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我和你妈去了一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冰天雪地……哈市？” 李父面露回忆：“不是国内，我们当时从美尼斯离开后去了南非，再然后……继续往南走……” 李修问：“南极？” 李父点点头，却又不敢确定，只好说：“大概率是，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就只能亲自走一趟了，等珠峰的事情收尾后，李修就打算去趟南极，去寻找当年父母的足迹，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而且这一次，没人会阻拦他。 作为全世界唯一的一个二阶，神明不出，这颗星球没人能伤到李修。 父亲的这缕残魂马上就要消散，李修收敛思绪，问出了压在心底的最后一个问题：“六年前的冬夜，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李父说：“六年前的那一晚，我和你妈去超市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了我们关于神降四仪式的事情——不要问我，他是谁。” 李修无奈说：“你想不起来了。” “没错。” 李父继续说：“他说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家，享受普通人的欢乐，幸福生活十几年后，死亡或发疯。要么就现在出发，去阻止神降四仪式……他当时应该是为我们展现了不少证据，也是想不起来了。” “总之，我们最后远远的、隔着窗户看了你一眼，我们就出发了，原计划是半年就全部搞定，然后回家，没想到……” 李父的眼神无奈且饱含歉意。 时隔六年再次见到儿子，他对李修有多么强大，名声多么响亮，其实并不在意。 他欣慰于李修能够健康成长，拥有了一群很好的朋友，并且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般可靠。 李父捏了捏李修结实的手臂，问：“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是啊，真的没少吃苦。” 听到这话，李父鼻头发酸，正要再次道歉。 李修忽然张开手臂，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说：“所以，我会尽早找到你们，这样，我就不用继续吃苦了，可以吃老爸你亲手做的菜，可以天天把脏衣服丢给老妈去洗，就算不出去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也可以安安心心当一个啃老族了。” “好、好。” 李父手臂僵硬在空中，随后用力拍了拍李修的后背。 点点光芒飘散，李父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开始淡去。 这缕残魂马上要消散了。 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嘱托说： “好好吃饭。” “好的。” “好好上学。” “没问题。” “好好恋爱。” “这个……” 在父亲的注视下，李修硬着头皮说：“我努力。” 李父绽放最后的笑容，说：“最主要的是活得开心，其次，都是其次。” 父亲的身躯有一半化为了光点。 “那我走了啊。” 李修用力抿着嘴，抑制着悲伤的情绪，挤出笑容说：“下次再见。” 第464章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李修独自站在夜空下。 战友和朋友还在地面上等待他回去，可他想稍微多吹吹冷风，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冷静一下。 李修要感谢暴风地狱的幻境棋盘，不久前让他在幻境中见到了父母，提前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今天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但时隔六年，真正在现实中见到父亲，要说心里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李修长长呼出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脸，走出伤感。 “老妈消息未知，老爸虽说被圣徒-001号夺舍，但大部分灵魂还活着……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冷静下来后，李修仔细想了一下，父亲的记忆中存在太多的漏洞。 六年前，莫名出现的神秘人是谁？ 明明世界存在灰夜这样的天生超凡者，神秘人为什么要选择李修的父母去阻止神降四仪式？ 而且，李修的父亲就算了，大部分时间傻乎乎的，四十来岁还有点中二，可能会被人三言两语忽悠。 李修的母亲绝对不会轻信别人。 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快相信神秘人的话，扭头就出国了呢？ 李修想起前段时间看的《撤退的矮人》的结局，自语说： “总不会是我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让他们出发去阻止四大仪式。我就是一切的起点，也成为一切的终点……应该没那么扯吧。” 艾伦、闪电侠、李火旺觉得很赞。 李修把多余的想法抛出大脑，飘然回到地面。 一行人马上围了上来，有关心李修有没有受伤的，有问圣徒-001号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人询问李修二阶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很好，圣徒-001号真的死了，二阶感觉……没什么感觉，就是偶尔右眼皮时不时挑一下……” 李修逐一回答众人的疑问。 过了好一阵，大家的热情才渐渐缓和下来，他们互相望着彼此，一张张疲惫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李修视线注意扫过众人，忽然，他瞧见了双手被束缚，被蒙住了眼睛的拾荒者，左右看了看，没瞧见蛇女的影子。 林科注意到李修的视线，解释说：“你和圣徒-001号战斗的时候，傀儡师突然冒了出来，趁我们超凡力场耗尽把蛇女救走了。好在步笙声及时苏醒，出手留下了拾荒者。” 傀儡师……李修差点都要忘记了这个死海的编外人员，不明白死海都崩溃了，傀儡师为什么还要出手。 听着林科对李修的解释，苏小雅面带微笑，似乎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远方传来直升机旋翼的声音，李修扭头看去，直升机上印着特事局的徽章。 救援队伍赶来了。 …… 因为天地熔炉、神明降临，混乱的超凡力场占据了喜马拉雅山脉，卫星根本无法看到下方的画面。 当救援队员乘坐直升机赶到，将现场拍摄的画面回传到后方时，全世界的超凡组织都陷入了深深沉默—— 珠峰消失。 原本珠峰的位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块块巨石成为了新的小山丘，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直升机驾驶员往下瞅了眼，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不是，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就算是超凡者……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场战斗就造成如此可怕的地势变化，古代神话中的共工怒触不周山也就是这样了吧？ 事实上来说，以李修的力量，如果回到过去，真的不亚于那些所谓的神明神仙。 “您辛苦了。” 李修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名特事局的后勤科女干员递过来毛巾和矿泉水。 她是第一次和李修接触，表现的有点紧张，声音略微的局促。 李修接过毛巾，正要伸手拿水时，顿了顿问：“有别的喝的吗？” “当、当然！” 后勤科女干员说：“我们准备了热茶、热咖啡，您要是饿了，还有紫菜蛋花汤！您要喝点什么？” 李修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雪碧吗？” 后勤科女干员愣了半秒，说：“有！我这就给您拿！” 后勤科女干员风风火火的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边微微喘息，一边把冰雪碧双手递给李修。 李修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认真道谢。 等后勤科女干员走远，李修坐下来，拧开，伴随细微的“哧——”声，细微的小气泡冒上来。 李修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果然……还是这个好喝啊。” “给我尝尝。” 一只稚嫩、有点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李修循声看过去，不到半米高的步笙声，漂浮在半空中，缓缓飞了过来。 见李修看过来，步笙声说：“身体年龄下降后，我的思维似乎也受到了身体年龄的影响，变得幼稚，对甜食、零食特别热衷。” 李修把冰雪碧递过去，担心的问：“步哥，那你这会不会渐渐变得像小孩子？” 步笙声摆摆手说：“没事，在行动中不会——受限于身体年龄，我的自制力、毅力都下降了，只能尽可能在非战斗时间，顺从这具身体的心意，积攒自制力和毅力在战斗时使用。” 这点李修十分理解，每个人的毅力是有限的。 比如说鸡哥，要是上了早八，基本上白天就没有毅力好好听课了，需要靠刷逗音扭屁股小姐姐和“元神·启动！”来恢复毅力值。 李修听出了步笙声话里的意思，问：“步哥，你还不打算退休吗？” “当然。” 步笙声打算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生命完全消亡。 李修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曾经他听过北欧有一个诅咒之地的传说，那里有一片泉水，只要靠近泉水的范围，就会不断衰老，直到死亡。 可惜询问过后，才知道力量与力量之间也存在强弱之分，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太强了，那片诅咒之地根本无法影响他，反而会加速他年龄缩小的进程。 “别哭丧着一张脸，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步笙声举起冰可乐，洒脱笑着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李修眼中闪过敬意，手中凝聚出冰杯子，与他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嗝——” 步笙声打了一个长长嗝，一点都没有专案组队长的沉稳。 这幅姿态上的反差……李修觉得第一专案组的成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李修！” 林科的声音传来，他指了指天上，专案组的飞行器赶来。 “我们该走了，庆京总部等我们回去了解详细的行动情报。” “来了。” 第465章 男科圣手 飞行器平稳的行驶在星球近地轨道，因为没有空气阻力，加上内部符文法阵的加持，飞行器的速度极快，等李修一行人回到庆京总部，差不多刚好能赶上食堂端上来第一批早餐。 对于珠峰战场的一众人，特事局是安排李修、林科、林依白、苏小雅、老六以及步笙声六人，带着被控制住的拾荒者先一步返回庆京总部，汇报战斗情况。 其他一万多名幸存者，由第二、第三批赶去的救援人员，统一就近安置。 至于，强森、亚历山大一行人，休息一阵，恢复了一定超凡力场后，各自搭乘特事局的飞机，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度，将今夜发生的情况，亲口向各自组织的负责人汇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死海组织消亡。 神明降临。 珠峰崩塌。 李修迈入二阶。 尤其是最后一项，迈入二阶的李修，对于世界局势来说就相当于当年的核武器。 还是不需要发射，卫星无法锁定，雷达扫描不到，三阶时就能够以五马赫的速度飞行，二阶后速度堪比瞬间移动，能够轻易出现在任何一个国度的任何一座城市的…… 超大当量核弹！ 这一长串描述，光是念出来就让人口干舌燥，而文字的重量更是要比消失的珠峰还要沉重，压在全世界每一个超凡组织首领的心中。 如果说李修和核弹的唯一区别是什么？ 那就是他出动起来更为便宜，每毁掉一座城市消耗可能也就是一顿饭。 一时间，人人自危。 尤其是和李修、特事局过去有积怨的人或组织，生怕眼睛一闭，再一睁，就瞧见李修站在面前。 不过，成为世界最强者的李修，并没有多少的实感。 他没有“我不吃牛肉”，也没有“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修只想早点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结束了和古局长的通话，李修走出了会议室。 步笙声和林科正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小声讨论。 林科还好，步笙声在说话的同时不住的打哈欠，显然是“毅力值”透支了，眼前的工作已经无法让他保持专注。 李修决定不打扰他们，继续往里走，打算找个座位坐下。 忽然，他瞧见老六还保持着魔法少女姿态，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满脸的愁容。 自从战斗结束后，他就是这副样子。 李修走过去问老六，发生什么事了，老六支支吾吾的不愿明说。 直到李修摇摇头，准备走了，老六才犹犹豫豫的说：“你和死海那群人打交道多，对灵魂也比较了解，我这个事也只能咨询你了。” “你说。” 李修坐在老六身边。 老六轻咳了一声说：“我有一个朋友……” 李修表情古怪，没有打断。 “他能力比较特殊，完全发动能力时会变得有点……娘，但是我能保证，他的内心是纯爷们。” “嗯，我相信。” “有一次战斗过后，他因为本身‘纯爷们’的灵魂消耗太多，无法摆脱娘们唧唧的状态。李修，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是，能让我那个朋友重振雄风？” 李修表情愈发古怪，上下打量保持魔法少女姿态的老六，明白过来是他的能力“一体双魂”的副作用。 变不回来…… 想到老六一辈子顶着魔法少女的模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李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莫名菊花发紧。 李修把混乱的思绪甩开，认真的思考了几秒，说：“如果是别人，我可能是让他少奖励、多提肛，但是你，是你的那位朋友的话……” 李修想了想，抬手用超凡力量凝聚出那把竹椅，递给老六说：“你要不试试这个？” 老六如获至宝，接过竹椅虚影，标准的蜜桃臀一屁股坐下，几秒后，她猛地瞪大眼睛，激动的说： “李修，我感觉到了！一股热流！自下而上！好爽——” 李修赶紧堵住老六的嘴，“喂！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 老六没办法不激动，坐在椅子上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快要枯竭的男性灵魂受到了滋养。 虽然速度缓慢，但的确在缓缓的恢复。 “老爹！你儿子我不会给你绝后了！李修，你真是男科圣手啊！” 作为土生土长的齐鲁人，老六一家十分传统，对家族传承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 老六热泪盈眶，恨不得扑上去给李修一个拥抱，结果刚站起来，就被李修手指一点，超凡力场压下去，把老六重新压在椅子上。 李修说：“好好坐着，等什么时候恢复了，再站起来。” “遵命！” 老六乖乖敬礼，像是幼儿园小孩子一样，乖巧坐在竹椅上，仔细感受灵魂受到滋养的舒适感，微微眯起眼睛，身体不自主的左右摇摆。 解决了老六的问题，李修扭头看向后面。 苏小雅和林依白坐在一起，互相依靠，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这幅画面，有种令人觉得岁月静好的魔力。 李修静静看了许久，直到此刻，他才有种战斗已经结束了的感觉。 “在和死海那群人拼命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每一步都太险了。如果不是运气站在我们这里，很可能我们早就死在了珠峰，又或者被神明洗脑，成为信奉祂的疯子。” 老六睁眼眯着的眼，感叹说：“是啊。多亏了你、步哥、小雅，对了，还有小依白，她是全场mvp，多亏了她当‘搬运工’。” 因为苏小雅的计谋，步笙声差点身死，老六永久固化为魔法少女，林依白更是距离与神明灵魂共鸣只有半步之遥，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对苏小雅的布局心怀不满。 即便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用林科的话来说，这就是指挥官和士兵的区别。 他们虽然不需要在前线厮杀，但要背负的东西，往往更多。 所以，对于长年在一线战斗的老六、步笙声等人来说，只要最终的战术目的达成，个人的牺牲…… 其实不算什么。 对此，李修不赞成，但也无法反对。 面对孤星、圣徒-001号，以及神明这种级别的对手，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战损比，唯一能放在心中的念头就是： 战斗！战斗！直到一方彻底死亡的战斗！ 李修找了两个毛毯，给苏小雅和林依白盖上，又小心操纵地狱丝线，把她们靠窗的遮光板拉上，避免初生的朝阳打扰她们睡眠。 做完这一切，李修终于找到了一个空座坐下，闭上了眼睛，口中轻声念诵： “我即地狱。” 天地翻转，枯石林立。 第466章 三根毫毛 叮——叮——叮！ 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枯石地狱。 “啊啊啊啊！别敲了！别敲了！” 无数巨石下面，孤星被压在最底下，整张脸在重量挤压下，涨的通红。 然而，重量仅仅是枯石地狱折磨最为粗浅的一部分。 在这座地狱中，除了李修之外，其他被投入进来的灵魂内心中的“浮躁”会提升无数倍。 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上课来晚了，不得不坐在第一排听马哲课程的男大学生。 明明坐在后排的寝室兄弟签到后，就早早从后门溜去打游戏，他却因为坐在第一排不能走的那种浮躁。 这就是——心猿意马。 孤星想要去活动身体，想要去肆意的奔跑，想要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但是不行。 一枚枚石块把他死死压在地面，孤星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唯一能活动的就是眼睛。 然而，视线所及，不过是无尽的灰白枯石，越是看过去，越是感觉这些枯石在眼中放大、挤压着视野每一寸的空间。 如果说极寒、爆炎和暴风地狱折磨的是肉体，枯石地狱就是折磨神经。 孤星经历过灵魂升维，他的思维模式与常人不同，在枯石地狱中的感受也更为多维，也就更为痛苦。 寻常人在这种情况待一个礼拜就得疯，换成孤星…… 似乎疯的更快。 李修蹲在孤星面前。 这位为了理想不惜牺牲生命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最浓郁的恐惧，他大喊： “李修！放我出去！我感觉我与神明的联系正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我会重新变回‘我’！” 李修抓起一块石头，塞进孤星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嚎叫，说：“断了联系不是挺好的么，回到凡尘当中，从群众中来，终归要回到群众中去。” 孤星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唔唔嗯嗯的发出奇怪动静。 对于死海，对于圣徒-001号，李修有不少问题问孤星，不过，再多的问题，比起那位老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了。 谁让他是传说中的…… 齐天大圣！ 追随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李修迈步走向枯石地狱的核心处。 依旧是巨大的石柱，依旧是身着灰色衣衫的干瘦老人。 他单手拎着雕刻刀，却没有锤子，只是一次次用刻刀在石柱上留下一道浅浅划痕，随后用手中雪白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掉。 周而复始，重复这个过程。 “来了。” 老人再次指了指角落里的竹椅，说：“坐。” 李修走到竹椅前，却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直白的问：“你……真的是‘他’？” “这个问题很有哲学韵味，不过，如果你只是问我的身份。”老人放下雕刻刀，说：“没错，过去的我，的确是叫……” “孙悟空。”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在这三个字出现的瞬间，振聋发聩。 李修心中自然而然的闪过“齐天大圣”、“美猴王”、“斗战胜佛”这一系列的称呼。 不过，李修很快就发现了对方言语中的问题：“你说过去的你，是孙悟空，那现在的你呢？” “现在啊。” 老人挠了挠头，说：“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糟老头子罢了。所以，你没必要用那么崇拜的眼光看我，现在的我，并不是你所憧憬的那个齐天大圣。” “可是……可是……” 李修想起来关键性证据，“可是你有如意金箍棒啊。” 老人笑了笑说：“有如意金箍棒就是孙悟空吗？六耳那小子，要是听你的话，估计会乐得合不拢嘴。” 如意金箍棒只是孙悟空的象征，孙悟空之所以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可不是因为一根无坚不摧的棒子。 老人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又指着竹椅，示意李修坐下来，慢慢说话。 李修从善如流，再次坐在竹椅上。 比起他用超凡力量创造的虚影，货真价实的竹椅明显效果要更好。 按照以往三座地狱的经验，一座地狱中往往有一个能够被幻化到现实中的武器。 极寒地狱的封神榜残页，爆炎地狱的霸王战戟，暴风地狱的幻境棋盘。 李修原本以为枯石地狱的武器是那把雕刻刀，雪白毛巾和竹椅显然也是两件同等级别的宝物，而代表了重量和坚硬的如意金箍棒是更胜一筹的传奇法宝。 难道说枯石地狱中，拥有四件能够带出去的武器？ 老人似乎看穿了李修的心思，把手中的雕刻刀和雪白毛巾递了过去。 李修再次握住，顿时感觉到了雕刻刀、毛巾、竹椅，三件宝物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它们对空间的强烈撕扯力道。 老人含笑问：“猜到这是什么了吗？” 李修冥思苦想了片刻，忽然，心中灵光乍现：“这是观音菩萨当年送出的三根救命毫毛！” 老人哈哈大笑，指着李修说：“项羽说你敏锐过人，此前我一直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没错，这就是观音送我的救命毫毛。” 当初孙悟空被装在阴阳二气瓶中，差点被炼化成了浆水，就是靠这三根救命毫毛变化成金刚钻、竹片、绵绳，将此瓶钻了一个洞，方才逃脱出来。 可以说，这一难是孙悟空西行路上，最为危险的一关。 李修望着手中的三件宝物。 雕刻刀，自然就是金刚钻。 竹片被做成了一把椅子。 绵绳被编织成为了毛巾。 这一下都解释通了，如意金箍棒能够穿越空间，自枯石地狱中落入李修的手中，也是多亏了这三件宝物“穿透万物”的效果。 而这三件宝物的是枯石地狱的附带武装，真正能够幻化的武器必然还是如意金箍棒。 至于附带武装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 李修在全力施展爆炎地狱力量时，凝聚出的一身漆黑鳞甲也是爆炎地狱的附带武装。 李修收起思绪，抬头看向老人：“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妲己是被封印的背锅侠。 项羽和诸葛亮都是逝者。 眼前这位，可是最终成佛成圣了，为什么会出现在李修的地狱中？ 老人双手放在膝盖上，说：“别急，我慢慢和你讲。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和你解释会比较好，不过，既然你已经见过‘神’了，那说明起来就轻松很多了。” “这个事，得从‘仙’开始说起。” 第467章 仙凡有别 “这个事，得从‘仙’开始说起。” 老人坐在石头上，单手撑着膝盖，问：“你想象中的仙人是什么模样？” “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关于“仙人”的说法当前是有两个不同的解释—— 第一种是修仙小说中的仙人，争夺资源，不断追求更强，掌控世界。 第二种是古代仙侠传记中的仙人，怡然自得，不争不抢，随性而活。 李修是比较喜欢第二种说法。 第一种的“仙人”，就算变得再强，称霸宇宙，一拳能够打碎天地，内心中追求的东西还是凡人所热衷的力量、权力和利益。 就像计算机的算力再强，模仿的再像，也不是真正的人。 人，就算再强，如果心境达不到，也不是真正的仙。 听到李修的回答，老人点点头说：“没错，在克己的基础上，随性而活才是仙，所以，玉帝统管的天庭我一直很看不惯，明明是仙，却用凡人的方式去生活……荒谬透顶。” 老人竖起两根手指：“成仙的基础是两点：力量和心境。和你们这个年代不同，我们那时候，力量可以修炼，心境可以磨砺，只要有天赋和运气，就能成为仙人。” “我追随菩提祖师修行二十年，出来时，力量堪比仙人，只不过心境差了些许，后来也闹了一些荒唐事……往事暂且不提。直到我大闹天宫时，我已经成为仙人中最强的那一批。” 老人看向李修，说：“以现今的力量体系划分，当时的我是二阶巅峰。” 李修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直观的了解过去仙人的力量。 按照这么计算，齐天大圣、哪吒、二郎神等一众最强战力，就是二阶高段到巅峰之间。 老人似乎看穿了李修的心思，微微点头说：“没错，天庭一众人的极限就是二阶巅峰。菩提祖师、元始天尊等尊者……我虽未能见他们真正全力出手，但他们应该是一阶。” 人类历史上竟然真的出现过一阶？！ 老人微微点头说：“仙凡有别，成仙之后，算是用特殊的办法绕过了世界意志的封锁，就能迈过三阶到二阶的门槛继续晋升。” 李修问：“这就是玉帝不同意仙人和凡人成婚的原因？” 枯瘦老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没错，玉帝担心仙凡成婚，生出的后代会引起世界意志的关注，事实也的确如此——杨戬终其一生都被世界意志关注，为了不影响天庭，他不得不疏远玉帝一众，还美其名曰‘听调不听宣’。” 打个比方就是： 等阶是金钱，世界意志是刑法，凡人是流量明星。 仙人就像是从事灰色产业的有钱大佬，绕过了刑法的束缚赚钱，本来闷头赚钱（提升力量）就好。 可如果行业内非得有一两个人和流量明星恋爱，引来了曝光和关注，法律的铁拳可就要整顿灰色产业了。 枯瘦老人继续说：“言归正传，大闹天宫后，我被镇压在五指山下，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佛’的力量。真的太强了，强大到我觉得菩提祖也不过如此。” “在我被镇压的五百年，或许是因为仙凡结合太多，又或是因为时候已到。总之，仙人们渐渐发现，他们被世界意志盯上了，他们……” 枯瘦老人直勾勾盯着李修，说：“要死了。” 仙人，由超凡的力量和心境而生，搭配蟠桃、丹药的延寿效果，可以说与天同寿，只要不与人死斗，几乎就是不死不灭。 然而，就在孙悟空被压在山下的五百年，世界意志剥夺了仙人与天同寿的资格，仙人的力量开始缓慢跌落。 除了像菩提老祖、元始天尊等至强者，能用种种玄奥手段，躲过这一劫之外，其余仙人都会渐渐跌落境界。 伴随境界跌落，寿元对应减少。 可以说，境界跌落的同时，就是仙人的死期！ “就在天庭震荡，人人自危时，西方如来说他手中有无上真经，只要修炼真经上的内容，仙凡之别就会再次出现，仙人就能安然度过这一劫难。” “于是，西行计划，就开始了。” 西行计划，是一场救赎计划。 他们行走的每一步，经历的每一难都是这场仪式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那结果呢？” 李修清楚，枯瘦老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讲述这段故事，后面必然发生了与原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结果就是，我们拿到了真经。如来说的没错，那的确是能够对抗世界意志，能够让仙人保持永生的力量。” 枯瘦老人无法忘记，当他走进大雷音寺，漫天诸佛，佛音震耳。 他以为自己会成为仙人的英雄，能够手持希望之火，带着胜利和尊严回去。 就算不能如此风光，再不济，也能让老实巴交的唐僧完成使命，回去和女儿国国王成婚，八戒、悟净、白龙马能跟着一起荣华富贵。 大伙一起开心度过一生，倒也值了。 “可当我打开装有经文的盒子时，我透过火眼金睛看到了真相——” 枯瘦老人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所谓的真经，就是进行灵魂升维，与神明共鸣的仪式！” “在真经打开的同时，除了我和八戒之外，其他人都被污染了，顷刻间灵魂与神明共鸣，成了‘佛’，也就是你所知晓的死海疯子。” 枯瘦老人封存的记忆涌现。 经历了八十一难，终于抵达了终点，在最为放松的时刻，跌入陷阱当中。 对他们微笑相迎的诸佛依旧保持微笑，念诵佛号，围堵上来，邀请他们遁入空门，享受无上大自在。 他杀了七天七夜，也没能杀穿大雷音寺的围堵。 这些所谓的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这是当然的，与神明灵魂共鸣的他们，早就失去了生死的概念，对他们来说死亡不过是回归神明的拥抱。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享受西方极乐。” 枯瘦老人叹息说：“这是一场针对所有仙人的阴谋，我们师徒四人就是阴谋的最后一环。我终究还是没能杀出去。在我记忆的最后一刻，是观音对我打出了最后一击。” 他指了指周遭一枚枚石块。 “等我再次苏醒就是在这了。” 第468章 退休通知 枯瘦老人过去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 可当他再次苏醒，出现在枯石地狱后，他就失去了很多东西。 不仅是力量，还有独属于“孙悟空”的烙印。 枯瘦老人不是谜语人，他说自己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这就是事实。 “等我醒来时，身边就剩下了金刚钻、绵绳和竹片，我能感觉到，真正的我，就封存在这其中的一枚石块当中。” “于是，我就开始雕刻，从最大的开始一块一块雕刻。坏了，就换下一个，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枯瘦老人对李修说：“你就推门进来了。” 李修愣住了，他指着立着的那枚石柱：“真正的你……不是在这里面吗？” 枯瘦老人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恰好凿到这一枚罢了。” 李修问：“那为什么，我在用雕刻刀凿的时候，会有种在雕琢灵魂的感觉？” 老人自地上捡起一枚巴掌大的石头，扔给李修，说：“你可以试试看，枯石地狱中的任何一枚石头，只要用你用雕刻刀雕琢都会有雕刻灵魂的感觉。” 李修接住石头，拿起雕刻刀，在上面划出一道划痕，顿时就感觉灵魂同样被划了一刀，当他用毛巾擦拭时，那种灵魂被擦拭的感觉再次出现。 “枯石地狱的考验很简单，你不用花时间找到我，也不用去想太复杂的破解办法。你只需要找到那一枚封存‘真我’的石块，把‘我’解放出来，你就能获得枯石地狱的全部力量。” 听完老人的话，李修望着枯石地狱中，大大小小，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块，一时间呆呆坐在小竹椅上，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么多石头，就算李修速度快，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想要把枯石地狱中的石块全部雕刻干净，也得花个几十年的时间。 假如李修没那么倒霉，雕刻一半就找到了“真我”，至少也需要二、三十年的光景。 老人笑着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自他手中拿回雕刻刀说：“真我，自在心中，只不过被欲望、琐事、生活、困顿所蒙蔽了。这不是术数概率，而是机缘和自我修行，所以，不要急。” 说完，老人再次站起来，走向那个石柱，开始一次次的挥下雕刻刀，尝试雕刻出内心中的真我。 直到某一刀落下，石柱轰然碎裂、倒塌。 “看来不是这一枚。” 老人不叹息，也不气馁，把地上的碎石打扫干净，又搬来一块圆滚滚的巨石，从零开始雕刻。 李修望着他挥动雕刻刀的动作，隐隐从中感觉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李修犹豫了片刻，开口问：“你讨厌佛，可我怎么感觉在言谈举止中，有许多佛学的影子。” 老人保持雕刻的动作不变说：“我厌恶的是与神明共鸣，陷入疯癫的佛，却不厌恶他们流传出来的正确的道理。就像牛顿虽然在生活中极为自私，占用他人研究成果，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力学定律对世界的贡献。” “您还知道牛顿呢？” 虽说地狱代理人能够共享李修的知识库，可共享后，苏妲己第一选择了解知识是打游戏、刷动漫。 老人轻轻敲了敲脑袋说：“别忘了，枯石地狱，同样具备引力、重量的力量。你们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学者，很不错，如果他们生活在我那个年代，他们一定能够成仙成圣。” 李修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最后运送经文回来的师徒四人是谁，后来的仙人们怎么样了？” 老人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疯了，可能找到了别的办法又活了一段时间，甚至我说的一切，可能都是幻想，是虚假的记忆——” “毕竟，我的出现是源自你的力量，谁也无法保证，我说的就是事实。” “但有一点我能保证。” 老人望着天空，轻轻叹息：“我能感知到，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仙佛了。” 仙佛散去，唯一的神明沉睡，此时此刻，正是独属于人类的时代。 “该问的，该听的，都差不多了，回去吧。外面还有事情在等你处理，等你能真正静心来雕刻的时候再进来。” “另外，外面被压在石头下面的罪人，先不用管他，你现在去找他，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放他嚎几天就能稍微沉下心说话了。” 李修点点头，和老人道别后，离开了枯石地狱。 …… 天地翻转。 李修睁开眼，一缕朝阳自飞行器的窗口照在他的脸上。 其他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工作，无所事事的李修只好打开pilipili，点开张雪峰老师的视频，开始研究考研相关的事情。 李修已经大三了，他得去思考到底自己的人生方向了。 听了不知多久的单口相声，不，是考研讲座后，飞行器缓缓降落在特事局庆京总部的停机坪。 古局长带着一众特事局的相关领导站在停机坪等待着他们，见李修一行人走下飞行器，她先是露出笑容，当看到只有四岁幼童般大小的步笙声时，古局长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回到总部，古局长什么都没有问，除了派人安置好拾荒者之外，第一时间带众人来到会议室，让后勤科端上来好饭好菜。 一行人吃的直拍肚子，古局长亲手为他们倒茶，直到温热的茶水饮下，众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古局长才开始询问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 在林科主讲，老六添油加醋的补充之下，一份比神话传说还要不可思议的行动报告逐渐成型。 旁边负责记录的后勤科女孩已经不会震惊，更不会质疑了，脑子一片空白，麻木的敲击键盘，把他们说的话记录在电脑中。 等行动报告结束，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医疗科，带着李修等人去进行身体检查，避免有神明残留的力量。 唯独步笙声在临走前，被古局长叫住了。 步笙声奶声奶气的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古局长微微颔首，自随身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递给步笙声。 步笙声本以为是新的行动内容，可接过文件，看清楚上面的标题，登时就愣住了。 古局长收敛笑容，郑重且严肃的说：“步笙声同志，特事局感谢你对国家、人民的贡献，考虑你的身体状态，自即日起，安排你退出专案组。 你可以自行选择特事局其他任何非一线岗位工作，或直接选择退休。退休后的政治、生活待遇将按照《特事局外勤人员退休条例》中最高规格享受。特此通知。” 念诵完文字，古局长再次露出笑容。 “我很早就想对你说这句话：” “小步，恭喜你，你可以休息了。” 第469章 神明不灭，死海永存 步笙声退休的事情，只要是超凡者圈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会为之震惊。 不久前还并肩作战的强森，随手砸死一头扑杀上来的妖魔，低头看了眼腕表上弹出的消息，冰冷的面孔流露出些许的动容。 正义联盟和特事局明里暗里，斗争了这么多年，步笙声和强森自然是老对手了，听到他退休的消息，强森笑了笑，又长叹一口气，说： “还真是羡慕你啊，这就可以休息了。” 珠峰战斗结束后，强森第一时间回国，片刻休息都没有就投入到了杀戮当中。 因为黄石火山的爆发，漂亮国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囚禁、谋杀、暴动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至于零元购？ 如果只零元购的话，那还真是大大的良民。 即便政府、军方和正义联盟极力协调，但漂亮国人民心中的负面情绪，还是无法遏制的滋生，对应的就是妖魔的大量出现。 再加上人命不值钱，妖魔可以肆意的通过杀戮获取力量，四阶妖魔横行。 可以说，当前的漂亮国已经陷入到妖魔危机当中。 几名正义联盟的队员各自解决了妖魔后，围到强森身边，说：“妖魔已经都处理干净了，可以收队了……队长，你这是做什么？” 强森甩掉手上的血，缓缓走到一头外貌如同西方神话传说中巨龙的妖魔尸体面前，伸手把龙角扯下来，递给一名队员，说：“去找罗杰大师雕刻一下，送到庆京特事局总部。” “罗杰大师？队长，请他出手一次可是要花费三件四阶禁忌物品！” “所有酬劳我来出。” “好吧……” 队员们虽然诧异，但既然是队长的吩咐，他们也只好执行，继续问：“那寄给谁？” 强森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废墟：“收件人：步笙声。备注：退休快乐。” …… 类似的礼物在步笙声退休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就从世界各地寄出，有一些来自过去的战友，还有一些来自曾经的敌人。 曾几何时，李修、老六、苏小雅等人尚未出现，特事局在中基层力量上做的还不错，但是在真正的高端战力上，就只能依靠步笙声一个人。 作为华国的守护神，他要镇守国运，要制裁宵小，一次次超限度动用混沌时代的能力，最终将自己变成了四岁幼童。 光是这份自我牺牲的觉悟，不论过去双方的立场如何，只要与步笙声接触过的人都会打心底对他生出敬佩之心。 “步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在家好好休息，白天打牌喝酒，晚上洗脚按摩，把这些年吃得苦一股脑的补回来。保家卫国的事——” 老六巴掌拍在胸口，拍的啪啪直响，过于饱满的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 “交给我！”老六娇喝道。 是的，老六还是魔法少女状态。 虽说这几天只要有空，老六就找李修去坐小竹椅，恢复灵魂力量，但没有具现出来的小竹椅对他的效果已经愈发微弱了。 竹椅已经把老六最本源的创伤修复好了，剩下的，要么李修能马上彻底掌控枯石地狱，把真正的竹椅具现出来，要么老六就只能靠水磨功夫，等待灵魂力量自主恢复。 放在过去，老六每次任务结束后，都要和老妈开视频，当着一家老小的面大说特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英勇，击溃了多少穷凶极恶的敌人。 可珠峰战役回来都第五天了，老六还不敢和家里联系，生怕老爹老妈知道自己的好大儿出了趟任务回来，变成黄花大闺女，吓得直接晕过去。 今夜是步笙声的退休欢送会。 与步笙声熟悉的朋友都过来了，送别这位老队友、老同事离开一线。 老六明显是有点喝多了，白皙的脸颊是两团绯红，他搂着步笙声，胸脯都要怼到步笙声稚嫩的面孔上。 步笙声用杯子顶着，这才没有遭受洗面奶之辱。 或许是因为魔法少女的身躯，老六表现的比平时还要感性，搂着步笙声，一边喝酒，一边哇哇哭。 自从加入特事局的第一天，老六就听闻了步笙声的名号，加入专案二组后，更是以步笙声为目标，刻苦修炼。 现在这位被老六当做人生目标的偶像没有战死沙场，能够安然退休，他自然高兴地不能自已。 后来还是南秋实在看不下去，拎起老六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因为这个动作，老六魔法少女略显性感的衣着有点走光，南秋啧了一声，扯了一张桌布把老六包裹起来。 南秋虽说是女性，但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变成魔法少女后老六变得极为娇小，这幅画面看起来就像是山大王扛小媳妇一样。 南秋把老六直接扛走了，避免他继续丢人现眼。 “老六说的虽然是醉话，但你真的不用担心，一切有他们，而且。” 李修走过来，和步笙声碰了一下杯子，说：“还有我。” 李修虽然不会加入专案组，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专案一、二组无法解决的问题，以他的速度，国境线以内，可以说顷刻间就能抵达。 “是啊，还有你，我只是……” 步笙声思考措辞，他看了看李修，视线又在参加欢送会的一众战友脸上扫过。 现在的特事局已经今非昔比了，尤其今年，鸿钧项目、宝莲灯计划成功，李修、老六、林依白等一众新生代崛起。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亲手终结了死海。 不仅是国内，在全世界范围内，特事局都站在了超凡者组织的最顶端。 没有之一。 步笙声轻声叹息说：“我只是希望能做的更多，我只是想……战斗到最后一刻。” “步哥，你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但那个最后一刻不会是现在，而是在更为遥远的未来。” 李修喝了口杯中可乐，说：“我觉得，我算不上什么天才，只是运气比较好，加上步哥你的能力太过作弊，我才有了晋升二阶的机会。以你的天赋，肯定早晚有机会进入二阶，到时候，就是你战斗的时候了。” 步笙声点点头，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忽然，他察觉到李修话里的意思，童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语气沉稳且有力，问： “你觉得，在未来还有足以威胁到我们的敌人？” “没错。” 李修想到枯瘦老人描述的大雷音寺，漫天陷入疯癫的诸佛，说：“神明不灭，死海永存。” 第470章 矛盾凸显 神明不灭，死海永存。 自从和枯瘦老人交谈后，这句话一直封存在李修的心底，今天终于一吐为快。 “你难道是想……” 步笙声瞪大眼睛看向李修。 别人就算了，可这句话是李修说出来的，步笙声就没办法不去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寓意。 “……你要杀神？” 李修和步笙声交谈时没有用超凡力场封锁四周，欢送会现场大多是耳聪目明的超凡者，就在“杀神”两个字落地的同时，热闹的会场刹那间安静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来的就更为热烈的议论。 “对啊，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要把躲在幕后的神明杀了，就再也不可能有新的死海成员出现！” “真不愧是李修，轻松就想到了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众人借着酒劲，肆无忌惮的谈论关于杀神的话题。 李修尴尬的看向步笙声，小声说：“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所以才提了这茬，我会不会被大家轰出去。” 步笙声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李修的大腿——他的身高实在是够不着李修肩膀了——笑着说： “就当居安思危了，况且你说的没错。” “根据审问拾荒者得到的供词，神明降临的进程无法阻止，破坏了神降四仪式，只是将神明降世的时间点延后了，但具体是延后了多少，十年，二十年，还是……一年、半年，谁也不知道。” “人类想要保持自我，就必须思考如何以凡人之力战胜神明。这是国家和人民给我们的责任，也是无数战友抛头颅、洒热血争取到的宝贵时间，我们必须珍惜——” 说到一半，步笙声忽然停了下来，微微摇头说：“怪我怪我，一说到重要的事情就又开始主旋律了。”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碰杯，暂且把沉重话题放下。 今天之前，忙忙碌碌，今天之后，披星戴月。 至少今天，众人还是能够享受短暂的休憩。 宴会持续到了很晚，就连身体年龄四岁的步笙声，在宴会的后半段也偷偷喝了点酒，吵吵闹闹间，一直到深夜。 步笙声虽然不想离开一线，但是在古局长的推动下，他的退休已成定局。 经过几日的商议，步笙声决定以教练顾问的形式，留在庆京总部，对部分行动提供远程支援和指导。 这倒也算是一个合适的结局。 只要别发生“前线吃紧，主教练下场热身”的情况就好。 第二天七点，昨夜闹到很晚的一行人准时出现在特事局食堂，脚步匆匆，互相微笑点头致意后，就闷头吃饭，随后马不停蹄的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老六开车送李修、林科、林依白和苏小雅四人去火车站。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二等座，依旧是那趟庆京直达安元市的火车，李修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 当苏小雅、林依白以及老六出现在火车站，三位美女（？）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临别前，老六可怜巴巴的看向李修，问：“你说我还得多久能变回来来啊，再这样……” 他凑过来，小声说：“我都怕我要来大姨妈了！” 李修听得心里一咯噔，噔噔噔向后退了两三步：“不至于吧。” 老六追上来，小声说：“我不知道啊！这眼瞅就要变过来十天了，李修，不，李哥，你这男科圣手得帮我想想招啊！” 小竹椅都不起作用了，李修实在是爱莫能助，只好安慰说：“等回去了，我请小雅帮忙用拉普拉斯妖寻找一下办法。” 老六含泪点头，挥手与李修四人道别。 坐在火车上，林依白依旧是大包小包，坐在椅子上的第一时间支上了平板，打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给李修、苏小雅投喂。 坐在隔壁，一口零食都没有的林科：“……” “接着。” 林依白似乎看穿了自家哥哥的内心，以投篮的姿势，咻咻咻一连丢出三包小零食。 林科随手接住，头也不抬，继续审阅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文件，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这些，但李修分明注意到，林科的嘴角隐隐上翘。 妹妹是直脑筋。 哥哥是死傲娇。 还真是天生的一家人啊……李修想着，拿出手机打开pilipili，正要继续刷张雪峰老师的考研讲座，就瞧见首页的热门视频标题是： 【珠峰消失？半夜白光？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普通人要如何和超凡者相处。】 李修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点开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up主的确很有才华，言辞犀利，风趣幽默，并且不知道哪里搞到的情报，几乎是把珠峰战役中的一幕幕精准的描述了出来。 整个视频的主题就是一个： 越来越强的超凡者对世界的破坏愈发强大，长此以往下去，伤害人类的将不再是妖魔，而是同样身为人类的超凡者。 李修本想反驳，可仔细想了想，自他加入特事局开始，真正造成大规模破坏的似乎永远都是人。 苏小雅合上手中络监管部门本想把这条视频封禁，可是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保留下来，甚至主动给他推广。” 李修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封锁、掩盖就能忽视的问题了，需要社会予以重视，并在特事局引导下，进行思考。” 苏小雅取出手机，熟练的翻墙，进入外网，打开海外网站，递给李修，说：“你看这是海外的情况，远远比国内要严重的多，漂亮国、北欧、中东……多个地区发生了普通人猎杀超凡者事件。” 不是所有的超凡者都拥有强大的能力，应该说全世界九成以上的超凡者都不具备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一旦遭遇偷袭，或者人数、武器占据劣势，即便是超凡者也会被普通人杀死。 杀人者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换情报，交换猎杀手法。 最为臭名昭着的是北欧的“猎巫会”，他们会把低阶的超凡者捆绑在木柱子上，像对付中世纪的巫师一样，活生生的点火烧死，并把视频拍摄下来发到网上。 苏小雅关掉了视频，随手将额前垂落的长发捋到脑后，黑白交错的长发具有特殊的魅力：“部分国度已经开始思考，是否要让超凡者与普通人彻底隔绝，单独创建只有超凡者的城市。” 只有超凡者的城市…… 浓烈的既视感出现，李修脑中想到了四个字： 仙凡有别！ 第471章 恋爱的酸臭味 隔离凡人和超凡者，减少两者之间的接触，从而降低彼此之间的敌视，以逃避的方式来处理社会矛盾。 这种方式看似消弭了冲突，根源上的问题却没有解决。 假若孙悟空过去的经历都是真的，一旦超凡者再次选择“仙凡有别”的道路，可能过个三五十年，因为距离产生的神秘感，超凡者就会被部分普通人当做神仙恶魔供奉起来，逐渐被剥夺“人类”的身份。 不在做“人”的超凡者，大量突破到二阶，再过一两百年大批量的发生天人五衰，在生死存亡之际，掉入神明的陷阱…… 李修正色说：“这条路走不通的，它最终通向的是一条诡谲黑暗的结局。” 苏小雅微微歪着头看着李修，很少见他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 不过她没有发动能力去分析李修的内心，只是浅笑着点头，说：“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走这条路。” 这个回答听得李修一愣，随即笑着说：“这种事是各个国家的政策，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要特事局不要执行隔离方针就好。” 苏小雅眼中带笑，看李修的表情全然一副关爱幼儿园不大聪明小朋友的模样，说： “如今特事局的力量在全球超凡领域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世界各国想要针对超凡者进行任何大规模的行动，都要参考特事局的意见。” 苏小雅指了指自己：“我因为幸运，觉醒了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局里的各项重大决策，古局长都会听我的意见。最后——” 她伸手点了点李修的手背，手臂紧贴着他的手臂，凑到李修耳边小声说：“而我，听你的。” 耳畔的温润呼似乎吹到了李修心里，他心跳骤然加快，转头看向苏小雅，却发现她重新拉开了距离。 旁边窸窸窣窣，像小松鼠一样吃着虾条的林依白注意到李修和苏小雅的窃窃私语，摘下耳机，眨巴着大眼睛问： “你们在说什么呀？八卦吗，我也想听！” 苏小雅伸手捏了捏林依白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说：“我们在说，现在有专门袭击超凡者的坏人，小依白你这么漂亮，要是被别人给套上麻袋抓走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林依白不好意思挠着头，身子因为开心微微扭动，傻笑说：“我也没那么漂亮啦……嘿嘿……” “噗。” 李修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坐在另一边的林科余光瞥了眼，轻轻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自家傻妹妹要是能把刀法上的天赋匀出一点点在脑子上就好了。 …… 回到安元市后，李修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成为世界最强，这件事听起来很牛逼，事实上……也挺牛逼。 但除了睡前乐呵乐呵，对于李修来说别的似乎没有别的变化了。 该上学上学，该值班值班，这种有序且忙碌的生活，有的人或许会觉得很枯燥乏味，可对于李修来说，这正是他所追求的平淡生活。 李修父母的线索目前在南极。 他本想直接去南极搜寻，后来打开缺德地图看了眼，又上度娘搜了搜。 南极洲，总面积1424.5万平方公里，其中大陆面积1239.3万平方千米，陆缘冰面积158.2万平方公里，岛屿面积7.6万平方公里。全境为平均海拔2350米的大高原，是世界上平均海拔最高的洲。 以上是李修在度娘上复制黏贴的信息。 这么一大片地方，其中绝大多数地区还是茫茫冰原，李修就是再带上苏小雅、鸡哥，重复一遍当初的美尼斯之行，一时片刻也不可能找得到。 何况在珠峰战役后，苏小雅的身体负荷太大，在医疗科的建议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医疗室刻意压制拉普拉斯妖。 种种情况下，李修只能暂且等待特事局搜查人员的消息，沉下心，把精力放在枯石地狱的攻略上。 不过，与其说是攻略，李修觉得更像是在玩刮刮乐。 雕刻刀刮刮刮，咯嘣，碎了，下一个，继续重复刮刮刮，周而复始，不断重复。 好在枯石地狱藏在意识空间的深处，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会有比较大的差距，所以，李修可以耐着性子在这刮石头玩，并跟着枯瘦老人渐渐开始学习雕刻的手法—— 既然横竖都要刮，又不用在意时间，那为什么不让这份工作做的有意义一点？ “付出心血雕刻一件九成九会碎裂的石头，有的人或许会觉得是无用功，但是啊……” 枯瘦老人放下雕刻刀，用毛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眼神专注而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每一次雕刻都是与内心的对话——这一刀真的要落下吗，这就是‘真我’的样貌吗，是不是那里少点，这里多点会更好？” “每一次雕刻，心中对‘真我’模糊的概念就会清晰一分，或许等你我能放下刻刀，眼中直视石块，就能透过石块纹路看到‘真我’的模样……那时候，枯石地狱自然就破解了。” 李修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枯瘦老人说的愈发玄乎。 又想到对方“只说大白话”的属性，只好当做时候未到，自己悟性不足，等待今后慢慢理解。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眼瞅就要十月份。 白天的天气依旧燥热难耐，晚上倒是有了几分凉意，这种天气正是谈恋爱的季节—— 白天能在外面肆无忌惮的玩个痛快，到了下午黄昏小情侣们就互相依偎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来取暖。 “你说拉斐尔要是在，我们是不是也能那样？” 鸡哥坐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一对对情侣发出感叹。 大一新生进入校园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度过了懵懂期、被骗期后，开始进入了真正的撒欢期。 逃课、通宵、恋爱，成为了诸多大一新生的必修课。 校园内多了不少一对对的小情侣，虽说这种情侣的持续周期通常不超过一个月，但架不住人多，这就导致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第472章 穿梭万界 鸡哥和李修坐在台阶上，各自手持两根油炸淀粉肠。 但看鸡哥拿淀粉肠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中握着的是开山斧、断魂刀，要替单身狗去鞭挞眼前这群大马路上搂搂抱抱秀恩爱的家伙们。 “拉斐尔啊……” 李修想了想说：“我觉的以她的性格，估计会一脚把你踹开，然后，看你喊疼了，再不耐烦的凑过来，问你疼不疼，作为补偿可以让你一下牵手……大概这种。” 鸡哥琢磨了一下，觉得极有可能，心中顿时愤愤。 为什么别人都是搂搂抱抱，到他这里就是照着屁股踹一脚。 可转念又想到，那个总是露着小虎牙，喜欢咬人的蛮横女孩，此刻，还孤身一人被困在冥界，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李修咬了口淀粉肠，提醒说：“倒不是孤身一人，你别忘了，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还在呢。” 当初女法老重伤，后来用裹尸布包裹，被拉斐尔二维化当做贴纸贴在了身上，随后就一同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冥界。 如今拉斐尔掌控了冥界之力，估计早已将女法老的伤势治愈，两位相熟的人一起在冥界，多少还能互相照应。 “而且，我突破二阶后，逐渐感觉世界的屏障在我面前变得十分薄弱。” 说话间，李修抬起手指，超凡力场凝聚在指尖，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的溢出。 路上的行人，枝头上的麻雀，地上的蚂蚁，全然没有生出恐惧感。 鸡哥瞪大眼看向李修的手指，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就在他的注视下，李修的手指如同一把刻刀，“刺入”空气当中，划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另一头是时空乱流，在尽头，能看到一片未知的世界。 “李修，你这……” 李修点点头，说：“迈入二阶后，我已经拥有了肉身进入时空乱流，随意前往异世界的资格。” 千百年前，孙悟空上达天庭，下去地府，明明没有天庭官职，却皆是来去自由。 这是二阶才具备的能力。 二阶以下，就只能靠仪式、法宝（禁忌物品）才能够穿梭世界限制。 如今的李修，只要他愿意，随随便便就能创造出无数的“穿越者”。 鸡哥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李修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赶紧继续说：“你先别激动，我的确能穿梭一个个异世界，但是，异世界千千万万，我无法精准锁定冥界的位置。” 异世界太多了，李修出去容易，要是真的能找到了冥土就罢了，凭借拉斐尔手中的审判天平倒是能回来。 可要是去错了别的异世界，想要找到回来的路可就麻烦了。 鸡哥双眼放空，试图找到因果之线，可是一旦涉及异世界，因果之线就变得纷纷乱乱，无法锁定冥土的位置。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鸡哥手中的两根淀粉肠就如同此刻他的心情，无力垂下。 看他这副模样，李修一拳打在鸡哥肩膀上，说：“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跟你提这茬干什么？” 鸡哥垂下的淀粉肠……垂下的头缓缓抬起，一双眼睛逐渐放光。 李修笑着说：“能够锁定异世界，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等小雅慢慢寻找，以她的能力，只要花点时间，总归能锁定冥土的位置。” 鸡哥迫不及待问：“另一个办法呢？” 李修咬了口淀粉肠说：“另一个办法就是我哪天大彻大悟，找到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真我。” 听到这话，鸡哥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淡去，抿了抿嘴唇，满是担忧的说：“李修，你最近就有点神神叨叨的，不会哪天要剃度出家吧？我的事不急，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苏小雅寻找的时间，老李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了，你可不能哪天真的大彻大悟，不近女色啊！” “滚滚滚！” 李修被他说的哭笑不得。 早秋下午的微风习习吹来，加上头顶的阳光，吹得人犯了困意。 李修依靠在台阶上，眯起眼望着天空云卷云舒，觉得一片岁月静好。 鸡哥大口大口吃着淀粉肠，吃的满嘴的油光，学着李修的模样，微胖的身子也是躺在台阶上。 有点硌得慌，短时间到还算能忍受。 俩人懒懒散散的模样，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已经大三的鸡哥到也没有大一大二时那么重的偶像包袱，除了中分头每日要吹之外，别人的目光早就无所谓了。 再说…… 他看向身边的李修。 堂堂世界最强超凡者，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二阶，也是满嘴油光的模样，鸡哥要是再有心理负担，那岂不是太矫情了？ 鸡哥这般想着，放宽了心，突然，感觉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同时淡淡花香飘来。 鸡哥睁开眼，翻身瞧去。 林依白不知何时正坐在李修旁边，眼中含笑，拿着纸巾帮李修擦去嘴边的油污。 李修本想伸手拿过纸巾自己擦拭，结果林依白左躲右藏，说什么也不肯交出纸巾，只好一边无奈的看着她，一边享受她的服务。 鸡哥：“……” 大庭广众之下被大美女伺候，要说李修心里没有一点虚荣心膨胀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虚荣了不到两秒，李修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张纸巾林依白擦了一遍，随后对折，又是一遍，然后再对折…… 李修赶忙抓住了她的手。 别擦了别擦了，再擦就不对劲了。 林依白今天没有穿特事局的制服，轻薄的风衣遮住了她诱人的身材，下身是宽松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倒是和初秋的氛围相得益彰。 李修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对林依白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庆京回来后，林依白就神神秘秘的，整日泡在训练室。 李修担心她的情况，去看过几次，她除了最基础的挥刀练习，剩下的时间就是盘膝而坐，把月华刀和童子切安纲放在膝盖上，双眼紧闭，似乎是在冥想。 直到有一次她枯坐了太久，后勤人员担心她的情况，进去打了招呼，才发现林依白竟然是睡着了。 超凡者的能力各异，加上林依白又是记录中，第一位经过灵魂升维还能保持正常思维的人，所以不敢多加干涉。 反正训练室多的是，林依白要是喜欢，天天在训练室打地铺都行。 “我今天过来是有两个好消息。” 林依白自兜里拿出一个东西。 “第一个嘛，就是这个——” 她伸出手。 掌心内放着一把钥匙。 第473章 富婆牛逼 “这是什么钥匙？” 李修接过钥匙。 林依白自随身的背包中取出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李修，清了清嗓子，学着哥哥林科的口吻说： “考虑到李修同志在珠峰战役中的卓越贡献，保护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特此为李修同志颁发奖励。” 林依白指了指钥匙说：“我来之前偷偷看了，就是一套小房子和一辆车，还有一点奖金……局里在这种事情上很抠门的。” 特事局绝大多数的经费都用在了研发和战后修复上，内部员工的工资只能说针对体制内员工是不错，要指望这个大富大贵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此，李修倒不是很在意，他是一个很好满足的人，有就比没有强。 “安元市房产的价格差不多是两万多一平米，就算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也差不多有五六十平，那就是……” 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一百万！” 再加上还有一辆车，特事局的标配车辆是大众，就算是没有经过研发科的特殊改装，采购价也差不多二十万左右。 还有奖金…… 李修咽了口唾沫，卡尔诗行动结束后都有几十万的奖金，珠峰战役如此大规模的战役，还不得起飞咯！ “能有多少……总计一百五十万？” “不不不，小了，格局小了！往大了想……” 李修口中小声絮絮叨叨，眼中逐渐放光，心中大概有了猜测的金额： “两百万！” 珠峰战役，仅此一役，一晚上时间净赚两百万！ 李修激动的心跳加快，超凡力场翻涌，竟然有种马上要找到自我，突破到二阶巅峰的错觉。 啪！ 李修双手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过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钥匙。 这一枚小小的钥匙，此刻，要比圣徒-001号砸下来的珠峰还要沉重。 李修双手郑重的捧着钥匙——眼神神圣而认真，仿佛他才像是真正的圣徒——对林依白和鸡哥说： “走，去看房去！” 李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春风得意，满面红光，走到校门外，钻进林依白开来的车里，出了安元大学就一路向西。 因为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这一路走的十分通畅，可开着开着，李修就觉得不对劲，对林依白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再走就是市中心方向了。” 林依白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说：“就是市中心呀。” 李修和鸡哥对视一眼。 市中心的房价可就不是两万了啊…… 李修暂且放下了猜测，等待最终的结局。 大约十几分钟后，李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抬手光花园就两百多平米的大别墅说：“这、这就是你说的小房子？” “是啊。” 林依白坦诚的回答。 李修一拍脑门，想起林家堪称园林的大宅邸，对于林依白来说，可能小于两千平的房子都是小房子。 这是一幢位于安元市中心的三层别墅，花园面积210平米，房屋面积570平米（三层），背靠罗武湖—— 就是当初夜魔事件中，李修和林依白骑着摩托横渡的罗武湖。 无论地段、房屋面积、装修风格，这座别墅都是最顶级的！ 这一刻，李修仿佛也获得了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大脑飞速旋转，罗武湖周边别墅单价差不多在十五到十七万一平米左右，五百七十平米就是…… 九千六百万！ 如果李修还是普通人的话，此刻，他已经两眼一翻，直接就晕过去了，又或者口中大喊“咦！中了！”开始说一些疯言疯语。 好在这半年经历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李修重重一拳打在胸口上，强行把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敲醒过来。 如果说，他猜测金额是200万的时候，内心中是无比的激动，那么现在，与其说是激动，更多是一种不知所措。 这个金额已经超过李·穷鬼·修的认知了。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等肺叶中的空气呼出后，他勉强重新恢复了冷静，转过来，对林依白问：“这应该不是特事局的手笔吧？” 李修不是傻子。 他清楚自己的能量有多么巨大，世界第一位二阶，世界最强者，这两个实打实的头衔，只要李修愿意去做一些利益交换，很容易就能够获得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只不过李修也明白，人家不是傻子，给他一大笔钱，必然是所图甚大。 李修相信特事局的品性，却无法判断那些海外财团的道德指标，他不想为了钱去做某些违背内心原则的事情。 可如果是特事局的奖励，即便是特事局觉得李修十分重要，真的想要用钱财留住人心，也不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而是会用种种特权、隐性福利来给与同等级的财富。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 李修看向身边满脸写着期待，等待李修露出开心笑容的林依白。 “这是你安排的？” 林依白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惊愕的看向李修，忍不住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特意打了招呼，不让后勤科的同事提前和你说。” 发现不了才不正常吧！ 李修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栋房子原来的确是我家的，不过，放心啦，它的确是特事局本次行动奖励。” “你知道，我家每年会给局里捐点钱，知道局里要给你发房子，就想着把这幢房子捐了，用我爸的话来说是……” 林依白点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一拍手，笑着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局里的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李修摇头说：“我习惯住老房子了，而且这房子这么大，我平时也没时间打扫……” 不等李修说完，林依白说：“我也喜欢老房子的感觉，大家挤在一起就很温馨。这栋房子我们可以用来周末大家聚会，或者想看江景的时候来这里住，至于打扫——” 林依白对着别墅里招手，很快就有两位大爷大妈推开门，小跑过来。 林依白介绍说：“刘叔是金牌园丁、电工，王姨是国家特级厨师和专业收纳师，他们会帮忙打理房子的事情。” 大爷大妈露出热情的笑容。 李修和鸡哥对视一眼，有无数的槽想要去吐，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终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 “富婆牛逼。” 第474章 请帖 “哇！” “我去！” 楼上传来了鸡哥不停歇的感叹，李修坐在一楼客厅，小口小口的品着茶。 茶是王姨泡的，茶香袅袅，喝一口就能知道和普通绿茶之间的差距。 屁股下面真皮沙发恰到好处的包裹着身体，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再扭头看去，夕阳照射在罗武湖畔，波光粼粼，宛若一朵朵盛开的霞红杜鹃花，美不胜收。 好是真好。 可是…… 李修放下茶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听这话，林依白急了：“真的不贵。” 李修语重心长的说：“很贵的。” “不，比起我的命，这真的不贵。” 林依白鼓起脸颊，竖起两根手指说：“第一，你救过我太多次，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之前的某次行动中，和这个比起来，这栋房子作为感谢真的‘太便宜’了。” “第二……” 她站起来，抓着李修的袖子，登登登上到三楼正对的罗武湖的阳台，推开窗，指着西北方向说：“你看那里。” 李修看过去，觉得有点眼熟。 林依白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我们当初横渡罗武湖的路线。”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记忆被拉回那个夜晚。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行动，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的渡过了罗武湖，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了所有人将夜魔斩杀。 夕阳照在林依白身上，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薄薄且温暖的金边，双手搭在阳台，身体微微前倾，自湖边吹来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在空中缓缓飘荡。 林依白随意把长发捋到脑后，双眸在夕阳下散发迷人光辉：“这对我来说是十分十分十分珍贵的回忆，我想把这段回忆以这样的形式送给你。” 李修站在阳台边，看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林依白，又转头望着眼前的罗武湖。 夜魔真的很弱，与李修之后遇到的敌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夜魔行动对于李修来说，却是人生中重要分岔路。 若没有夜魔，李修不会和神使、和死海产生关联，可能也不会一步一步尝试释放能力，最终走到现在。 这大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在心中一一闪过，李修觉得枯石地狱对真我的探索，似乎隐隐有了些许的突破，再看林依白双手合十，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可怜兮兮的模样，李修只好轻叹一声，拿起沉甸甸的钥匙说： “屋子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如果林家需要，我会马上还给你。” “嗯嗯。” 林依白一个劲的点头，毫不掩饰敷衍的态度。 林家就是穷死，全部破产，也不差这么一幢房子。 李修又好笑又感动，用力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林依白也不挣扎，像是小猫一样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房子的事情就此结束，李修莫名其妙的在罗武湖畔多了一套房产，他又询问车辆和奖金的事情，这回总算是没有别的惊喜，属于特事局的老配置。 黑色大众和50万。 换成平时，李修早就乐开花了，但今天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过，也就没有太多反应了。 除此之外，特事局果然给出了许多隐性福利，比如： 可以无视功勋点，根据自身需求，使用特事局仓库中任意禁忌物品。 可以在任何一座城市，征调当地特事局、警方协同作战。 …… 李修一条条看下去，直到看到了“可以在紧急且有正当理由情况下，剥夺他人生命，而不受到法律管控”。 这是一个夸张到极点的权力，在李修看来，什么随意使用禁忌物品，肆意调用特事局和警方力量，和这一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自今天起，李修杀人变得合法合规。 生命权是人权的根本，而这一条是对人权的绝对否定。 这种权力要是落入到恶人，不，就算是落入普通人手中，也是无比的危险。 人生在世谁没有仇人，没有讨厌的人，平日有法律管束还好，一旦失去了法律的约束，难免会在冲动下走向动手杀人。 详见：夜神月同学。 “古局长还真是信任我啊。” 李修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长长呼出一口气，对林依白问：“房子是第一件，这个就是你说的第二件事？” “当然不是啦，这个才是——” 林依白拿出一份请帖，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推到李修面前。 李修看的好奇，拿起请帖一看，整个人像是中了敌人的心灵感知系幻术直接呆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这才情绪激动的嗓子喊： “他们要结婚了？！” “谁谁谁！谁要结婚了！” 鸡哥闻声跑过来，两条小胖腿跑的飞快。 他跑过来，一把从李修手中拿过请帖，上面是龙飞凤舞的手写毛笔字，鸡哥直接念了出来： “李修先生： 我们定于10月29日中午12时举行婚宴。 恭请光临……” 鸡哥抬头，满脸不可置信，把最后落款念了出来： “……林科、程书琴夫妇谨邀！”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鸡哥同样扯着嗓子问。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当年林科与程书琴成婚在即，请帖都全部给亲朋好友散发了出去，结果就在婚礼前夕，林科加入特事局，考虑到工作的危险性，临时决定取消了婚约。 两人因此分手。 结果没过多久，好巧不巧，程书琴也觉醒了超凡能力，并且还是极为稀有的治疗系能力，拥有自主选择小队的权力。 曾经差点走进婚姻殿堂的恋人，成为了生死与共的队友，以这种尴尬的状态过去了这么多年，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以这种朋友的方式相处下去时…… 结婚请帖就啪嗒掉下来了。 甚至结婚时间定的比纪阳波还要早！ 李修问：“什么情况？” 林依白说：“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我哥那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说。 我还是听书琴姐说的，珠峰战役给了我哥很大的触动，尤其是频繁使用替死项链，在一次次的死亡中，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就……” 林依白手指点了点结婚请帖。 “听书琴姐说，我哥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找书琴姐表露心意，然后，两个人当天晚上就定下了婚礼时间和地点。” 没有咨询父母意见，两个人就私下里决定了这件事。 鸡哥想到林科沉稳的性格，挠了挠头说：“还真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李修心中有了明悟，说：“这就是‘真我’。” 他对林依白问：“婚礼的地点有确定吗？我看请帖上没写。” 林依白点点头。 “就在夏威夷……书琴姐是《求婚大作战》的忠实粉丝，很早很早前就想在夏威夷举行婚礼了。” “到时候我们会包下一架飞机，一起出发过去！” 第475章 这得多虚啊 自从李修在九月底接到林科和程书琴要结婚的消息后，时间就似乎骤然加快了。 林家是富商，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程书琴，父母也是在庆京工作的高官。 上一次，林科和程书琴的婚礼，从婚礼行程到宾客邀请，全部都是由双方家族安排的，考虑的是排场，是面子，他们两人只需要负责最后参加即可。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上次的遗憾，或许是为了躲开家族中繁杂的关系网络，整个婚礼的一切流程全部由他们二人亲自制定。 林科和程书琴这几天忙碌且快乐。 林科还是冷静沉稳的模样，看不出和平日的差别。 程书琴就完全不一样了，笑容就几乎没中断过，如同江南四月的春风，和她相处的人都不由打心底的开心。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下旬，李修的生活平静且规律，可能唯一的变化就是身边多了一个工作热情格外高涨的年轻人。 “李哥，我们一起去抓妖魔吧！” 赵轩手中拿着两罐咖啡蹭过来。 珠峰战役结束后，李修正式迈入二阶，再把他放在林科的小队就不合适了。 于是，特事局把李修单独放置在总部外勤科，不设立小组，不设立上级，直接和古局长对接。 这样一来，林科小队就缺少了一个人员，恰好前段时间赵轩晋升到了五阶下段，并且每天不间断的跑特事局申请想要加入外勤科。 经过开会讨论，最终选择同意赵轩的入队申请。 赵轩穿着特事局的战斗制服，黑色风衣下面是枪械、短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保温杯。 赵轩“雨中行者”的能力，只有在下雨天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具有极大的限制，但在晋升五阶之后，他可以通过平日积攒雨水的方式，随身携带一部分的雨水。 这种“陈年老雨”的威力只有真正雨水的三分之一，可也算是保证了赵轩日常时期的战斗力。 李修打量着赵轩。 在提升的超凡等阶和每天不间断的训练之下，原本清瘦的身子已经变得十分健壮了，站在那里，除了面容还有点少年人的青涩，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愈发成熟，看起来像是男人多过男孩。 李修是刚结束今天的训练，一出来就遇到等候在外面的赵轩。 他训练的东西和别人不同，不是拳脚刀法，也不是锻炼超凡力场。 他学的是雕刻技艺。 老师是专门从中央美院请来的教授。 李修比了一个稍等一下的手势，轻轻一拍胸口，随后向前一步，多余的石屑粉尘被留在原地半空中，形成一个人形。 李修抬手一指，石屑粉末就卷成一道气流，精准的进入到旁边的垃圾桶内。 这一幕看的赵轩两眼放光。 接过赵轩递过来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学了好几天也不得要领。 好在枯石地狱雕刻出来的东西不需要展示给别人看，只要自己看得过去就行，倒是避免了丢人现眼。 见李修喝完了咖啡，赵轩眼巴巴的等待回应。 赵轩加入特事局不过小半个月，工作热情高涨的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李修很想告诉他，如今的安元市是全国，不，可能全球最为安全的城市。 只要妖魔或超凡罪犯有一丁点的自主思考能力，就不会选择在这座城市搞事情。 想想都谁在安元市？ 能够查看因果，以“果”逆转追溯“因”的因果之线。 通晓一切，已知最强的侦察情报系能力拉普拉斯妖所有者——苏小雅。 以及全球最强者李修。 当一座城市中，这三位有一位，对于妖魔和超凡罪犯来说就已经是地狱难度，但没准有脑子一热的家伙，想要挑战一下极限，想着扬名立万。 可这三位凑到了一起…… 惹不起，不想死，告辞！ 何况除了李修、鸡哥、苏小雅三人外，林科和林依白近期在超凡领域也十分有名，可以说现在的安元市，就是妖魔和超凡罪犯的绝对禁区。 这就导致赵轩加入特事局以来，还一头妖魔没杀过，一个超凡者罪犯没抓过，天天盼着能大展拳脚。 李修觉得，以当前的情况，估计等明年的新人交流会开始，赵轩都不一定能有实战的机会。 李修本想劝他别去浪费时间，可看到赵轩眼中的热诚，又看了眼手中喝到一半的冰咖啡，无奈笑了笑，说：“走吧，咱们去溜达一圈，结束了我请你吃夜宵。” “李哥，我爱你！” 赵轩张开双臂，噘着嘴就要扑过来，李修笑着一把推开他，“回去爱你的许老师吧。” 换成过去的赵轩，估计会害羞的挠头。 经过大学这几个月的磨炼，他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挺起胸膛，露出阳光且自豪的笑容。 深夜十一点，李修开着车，带着赵轩在城市内巡逻，一直转到了凌晨两点钟，结束了今夜的工作。 结果早就显而易见，一片宁静祥和。 但若是说完全没有收获倒也不是。 抓了四个偷东西的社会闲散青年，捡到了一只走丢的家猫，还把一个醉倒在路边、穿着超短裙的女孩送到了派出所。 结束了执勤后，李修开车带赵轩找到了一家深夜营业的烧烤店。 店面不大，三三两两的客人凑在一起坐着，最里面的一桌人最多，差不多八九个人，明显都有点喝高了，声音比较大。 在这种场合，没人会在意这个，别人嗓门大，只要拔高自己的嗓门，让同伴能够听清就可以了。 于是，小小的店面，在凌晨时分就变得格外的热闹。 烧烤店老板一瞧见是李修，马上热情的打招呼，指了一张桌子说：“来了啊，快坐快坐，是老样子一号，还是二号？” 李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好嘞，马上。” 李修和赵轩隔着一张小桌子坐下，老板麻利的端上来了毛豆和两瓶冰可乐，让他们先吃着，烧烤马上就来。 赵轩扒着毛豆，好奇地问：“李哥，什么是老样子一号和二号？” 李修解释说：“一号就是正常牛羊肉串，按照咱们超凡者体质，点了普通人一倍的量，最后又各加了炒面和炒饭。” 赵轩点点头，这个很正常，超凡者本来就比较能吃。 “那二号呢？” 李修笑着说：“二号就是在一号的基础上，删除了后面的主使，加二十个腰子、羊蛋、牛鞭，以及两盘的韭菜，三盘生蚝。” 赵轩震惊的倒吸一口冷气：“不是，李哥，谁啊？这身子骨要多虚才会这么补啊！他……他那个不是不行吧？” “嗯……这个吧……” 李修正要说话，恰好这时，许东强推门走进来。 李修心里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赵轩因为坐在正对着门的方向，马上热情的打招呼：“许哥，这里。” 等许东强坐下，不等李修开口，赵轩就哈哈大笑着说：“哈哈，许哥，我跟你讲啊，有人来这里吃烧烤，要加二十个腰子、羊蛋、牛鞭，以及两盘的韭菜和生蚝。” 李修疯狂眼神暗示赵轩，不要再说了。 结果赵轩以为李修是在用眼神赞同，说的更开心了：“你说那得多虚啊，尿尿是不是都得分叉呀，许哥，你知道这人是谁吗？我很想——” 这时，店老板瞧见许东强，大声说：“还是老样子二号，对吧？” 赵轩话音戛然而止。 一桌三人陷入寂静。 过了片刻，许东强推了一下墨镜，声音从牙缝里扔出来： “对！” 第476章 夏威夷风情 赵轩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等李修、赵轩、许东强三人自烧烤店走出来时，赵轩面如死灰，微信余额只剩下了两位数。 于是，一个十分艰巨的议题摆在了他面前： 如何用不到一百块，顺利度过剩下的半个月而不被饿死？ 离开烧烤店后，酒足饭饱，精力充沛的许东强赶着去第二场了。 据他所说有不少妹子，全都是十八以上，二十八以下的长腿妹子。 许东强本想盛情邀请李修和赵轩一起过去，可想到他们各自背后的女人，马上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丢下特事局的朴素大众，钻进一辆法拉利中扬长而去。 车是许东强父亲许北的车，颜色是十分朴素的墨绿色，用许北的话来说就是，不希望太过惹眼，引起女人们的注意。 对此，许东强不以为意，说：“女人都是很专一的，她们从来不会在乎你开的是什么颜色的法拉利。” 言罢，就摆摆手，开着豪车奔赴下一场运动局。 没有喝酒的李修开车返程，坐在副驾驶的赵轩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的计算每日的花销金额，琢磨接下来半个月，等生活费和工资发下来之前要如何度日。 对于如何用五块钱花三天的事情，李修实在是太过擅长，随口提点两句，赵轩就惊为天人，恨不得纳头便拜，跟随李修学习省钱技巧。 李修瞧他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转动方向盘转过驶入高速，随口问：“加入特事局后，你的生活应该要比之前更宽裕了，怎么过得比过去还要节俭？” 赵轩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多年来就靠赵轩父亲一个人支撑着家庭。 加入特事局，成为一名外勤人员后，所有的医疗费用都会由局里拨款统一医保报销，再加上赵轩每月自局里领到的工资，他们家的生活可以说要比之前好了数倍。 赵轩关闭了手机的记账软件，笑着说：“因为我决定，在大学毕业后就向她求婚，当然要存钱了，她虽然是姐姐……但不能什么都指望她吧，我好歹是男人。” 李修呆呆望着赵轩。 这个“她”是谁，毋庸置疑，是许老师。 高速公路两侧橘黄色的路灯透过窗照射进来，落在赵轩明亮的眼睛中，闪着坚定且憧憬的光。 李修没想到，才刚上大一，刚满十八岁的赵轩会有如此清晰明确的人生规划，一时间内心受到触动，微微愣神。 “小心！车！” 赵轩高声提醒。 前方是车辆交汇入口，一辆大货车明显很着急，强行冲过来，试图逼迫李修让行。 结果没想到李修正在走神，错过了最佳的减速时机。 两辆车眼瞅着就要撞在一起。 赵轩和货车司机吓得心脏停了半拍！ 李修回过神，眼神一扫，枯石地狱的力量发动。 以他为中心，两米范围内的重力随之改变，他们所乘坐的车辆腾空而起，在货车司机惊惧的目光下，横越过大货车，平稳的落在另一边。 两辆车错开，继续行驶。 一个多月的时间，枯石地狱的基本能力李修已经能够很熟练的运用，在不召唤雕刻刀、不借用如意金箍棒的情况下，枯石地狱的核心力量就是—— 引力。 并且，与孤星的宇宙星环不同，枯石地狱的引力要更为纯粹。 宇宙星环的一切能力发动——无论是普通的能力发动，还是二次觉醒——都要基于“核心”的概念。 需要将某个点，设置为核心，而这个核心，就是宇宙星环最大的弱点。 枯石地狱不需要。 李修操纵的就是宇宙四力中，最为普通、也最为基本的引力。 假若李修找到“真我”，彻底释放枯石地狱的力量，他甚至有可能直接用改变月球的运行轨迹，改变星球的潮汐。 可是…… 什么时候能找到“真我”呢？ 送赵轩回去后，李修早早回到家里。 躺在床上，李修手中拿着一个小沙包，随手扔上空中。 沙包扔上去，接住，再扔上去……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中，李修思考关于“真我”的问题。 枯石地狱的石块千千万万，一枚一枚尝试，不断用刻刀雕琢内心，这的确是最为中正平和的办法。 熬时间罢了，如今死海消失，圣徒-001号的灵魂被摧毁，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敌人出现，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李修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他真的不介意熬时间。 况且，每次一刀落下，再用雪白毛巾轻轻擦拭，这种雕琢灵魂的感觉，可以说是十分的舒爽。 然而，这一个来月的尝试，李修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像是没日没夜的学习考研知识，怀揣着一肚子的学识，最终坐在了国家公务员考试的考场。 “孙悟空……现在应该说是无名老人讲述的方法，无论是逻辑上，还是实际效果都是一条直指本心的道路，可是……”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修抬手接住落下的小沙包，漆黑的房间内，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他在骗我？” 短暂的沉思，李修摇摇头，把这个猜测压在心底。 这的确是可能性之一，却是最为微弱的可能性。 与其说欺骗，李修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人和人的体质不同，无名老人的前身是大圣，是石猴，可李修是一介凡人。 因为各自本源不同，道路也有所不同。 迈过心中限制，再次向程书琴求婚的林科。 渴望除恶扬善，对未来人生安排妥当的赵轩。 期待能替代步笙声，支撑起专案组的老六。 李修身边的不少人都有明确的人生目标，或多或少的找到了真我。 “那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找到老爸老妈？” “是，但不完全是，还是少了点别的东西。” 李修感觉脑仁疼。 “噗通！” 一个分心，沙包重重砸在了脑门上，李修揉了揉额头，无奈摇头，暂且放弃了继续思考，双眼一闭，就这么的睡了过去。 …… 半个月后，一架专机停在了夏威夷的科纳机场。 李修、鸡哥、老六、许东强、林依白……几乎所有相熟的朋友都过来了。 没办法，这就是机票全免，包吃包住的魅力。 出了机场，一辆大巴车等候在停车场。 大巴车旁边，身穿花衬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的强森双手插兜，带着墨镜冲他们抬起手。 夏威夷是漂亮国的领土范围，特事局一众人过来，放在过去根本不可能被允许，可如今漂亮国因为黄石火山爆发，内部陷入混乱，在国际上超凡领域中的地位节节下降。 再加上李修正式迈入二阶，他们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派出强森全程接待。 强森瞧见李修过来，咧开嘴，露出两排笑容。 “上车，带你们体会夏威夷风情。” 第477章 赤红海洋 因为距离较远，夏威夷很幸运的没有遭受黄石火山爆发的影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全球各国对大气中火山灰的控制，天气也暂时恢复了晴朗。 乍一看去，夏威夷似乎与过去毫无差别。 “唯一的变化就是海洋。”强森说。 恰好这时，车辆驶出机场，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城区方向驶去，向车窗右侧看去，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曾经夏威夷的海洋最为著名，一片碧波荡漾，尤其是阳光照射下，如同流动的绿宝石。 然而，李修向海洋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宛如血液般的赤红。 大地仪式被阻止。 天空仪式是“偷”来的天空，本来就不是完美完成。 烈焰仪式更多集中在地核深处，由内而外的改变，大部分地区年内不会太大的变化。 只有海洋仪式。 海洋仪式在太平洋深处举行，加上黄石火山爆发引发的地壳变动，夏威夷岛是逃过一劫，周边海洋却频频发生海底火山喷发。 在仪式下变得诡异的海水和岩浆融合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夏威夷周边特殊的海洋环境。 隔着数十公里，李修就隐隐感觉到了诡异的吸引力，仿佛那并不是海洋，而是母亲的羊水，内心深处渴望融入其中。 上一次产生类似的感觉还是在和圣徒-001号交战，对方使用神降之术，神明降临的时候。 李修远远看到在沙滩上嬉笑打闹的游客，不可置信的问：“你们还敢开放海滩？” 以李修的灵魂强度都会被影响，普通人要是目视这片海洋，还不得直接发疯，冲入海洋中，活生生把自己淹死？ “科研专家来调查发现，超凡等阶越高，这片海洋的吸引力就越大，反而普通人在面对这片海洋，就算走入其中游泳，不小心喝下海水，也不会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这一片海水，在两种仪式作用下，它成为了类似生理盐水般的液体，健康到了令人觉得诡异的程度。” “当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强森自车内冰箱取出一瓶啤酒递给李修，接着说：“就算对普通人没有影响，就算科研专家发了多篇论文证明了海水的安全性，但只要真正直面过神明就会知道，这些东西——” 强森喝了一大口啤酒，沉着脸说：“这些所谓的研究、分析，全他妈是狗屎！” 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就能做到心想事成。 神明的能力更是能做到无视任何规则、无视任何能力。 就像过去的印第安人，他们只知晓枪炮与刀刃的危险，却不知道，真正屠杀他们的，是外来者带过来的病毒与细菌。 面对神明，人类在超凡领域的研究水平就相当于当年的印第安人，无法察觉赤红海洋真正的危险。 “可是没办法。” 强森眺望这片赤红色的海洋，说：“和你们的国度不一样，这里是一个完全由资本把控的国度。因为黄石火山爆发，不少财团的利益大大受损，资本的趋利性之下，他们无视了可能的潜在风险，要求夏威夷继续营业，甚至以这片被污染的海洋为卖点吸引游客，对外宣称：有人旅游后觉醒了超凡能力！”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残酷：” “就算有潜在风险，受影响的也只不过是游客和当地工作人员，对漂亮国内部的影响少之又少，这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没错，对于漂亮国来说，一切都是生意。 包括强森所率领的正义联盟，从创立初期的目的来说，保护的也是财团的利益，而非下面的基层民众。 这么多年来，强森一直在努力维持平衡，让普通人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在战略资源充沛的和平年代或许能够做到，在如今的漂亮国，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绝大部分正义联盟的超凡者都在保护财团重要人员，只剩下少数寥寥几人，当做样板人物被推选出来，保护普通人民，时不时在新闻露露脸，降低人民的抗议程度。 作为正义联盟的最强者，强森自然被安排了不少守护高官、财阀的工作，他只能是在工作之余，挤压休息时间，去猎杀妖魔、打击超凡罪犯。 今天过来迎接李修，可以说是强森少有的休息时间。 听完了强森的叙述，李修什么都没说，轻轻和他碰了碰啤酒瓶。 曾几何时，两人互相渴望杀死彼此，又在不久前成为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而现在，他们虽然身份、位置各不相同，但那种渴望平静的内心出奇的一致。 两人相视一眼，在这一刻，通通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大巴车驶入市中心，暂且不论漂亮国对于赤红海洋的安排如何，如今的夏威夷，在一系列宣传运营之下，人气爆满，无比的热闹。 强森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大巴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他站在门口，笑着说：“欢迎来到夏威夷美食美酒节！” 夏威夷美食美酒节是十月份最为盛大的节日，邀请了全球各地区的顶级厨师，齐聚一堂。 此外，还有不同地区、不同国度的美食小吃，美酒佳酿。 李修一行人走下车。 李修、鸡哥、老六和林依白四人已经馋的满眼放光，就等着一声令下，拎着两双筷子，从街头吃到街尾。 充满欧美风的杨茉莉完美融入到节日氛围中，她环顾四周的游客，多年一线人员的职业病下，略微担忧的说：“这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过于高涨的情绪，不会引来妖魔或者超凡罪犯吧？”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次不是她和许东强出任务。 现场可是有李修和强森这两位大佬。 杨茉莉浅笑摇头，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哪个疯子在他们面前动手。 与此同时，赤红海洋深处。 “王！我都打听清楚了！” 一个长着鱼头、人身，皮肤上满是细密鱼鳞，手脚锋利像是刀子一样的鱼人游过来，向一个身高近三米的高大鱼人汇报： “来的这一批人都是特事局的，就是华国的那个特事局，一共有六七十人。” “什么等阶？” 被称作王的高大鱼人开口，声音自胸腹内震颤传出，充满了野性和远古的威严感。 “七八个四阶，剩下的都是五阶，还有一个华国男人和混血的光头黑人看不出来，应该没有战斗力的文职人员。” “好！” 被称作“王”的鱼人缓缓从白骨王座上站起来。 “召集军队，明天出发，杀光岛上的所有人，尤其是号称最强的特事局！” “我要用他们的血和骨来庆贺。” “这将是海王族统治世界的第一战！” 第478章 真实牌局 第一天强森招待的很好。 李修一行人，除了要忙活第二天婚礼的林科、程书琴外，强森带着剩下的人把夏威夷逛了一个遍。 加上高阶超凡者只要放开吃，就近乎无底洞的胃口，李修全程都没有停下过嘴。 当天晚上他们入住酒店，办理入住前，强森还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都给李修安排好了，随即露出男人都懂得笑容。 李修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等进入房间，瞧见睡下三四个人都十分充裕的超~~级大床，又拉开抽屉，看到里面一系列的计生用品，他顿时就明白了。 无奈的笑了笑，把行李箱往角落一放，就站在窗口，自上而下的俯视夏威夷的夜景。 城市灯火通明，天空月明星稀，而洁白月光映照下，海波荡漾的太平洋愈发鲜红夺目，如同世间最为璀璨的红宝石，引诱李修投入其中…… 哗啦—— 李修拉上窗帘，强行驱散了内心中愈发高涨的渴望。 全世界只有他一人是二阶，李修没有别的参考，不知道别人是否和他一样。 问过强森时，强森表示他只是稍稍的能感受到一点吸引。 用强森的话来说就是： “这就像是逛街的时候，忽然，有一阵风把前面短裙美女的裙子掀起来，会想要去看一眼的吸引力……大概这种程度。” 李修为之震惊，“那不就是世界上最难以抵御的吸引力吗？” “啊？就这？” 强森似乎也为李修的回答而感到震惊。 两个男人互相望着彼此，最后，还是强森轻叹一口气，说：“等你空了，单独来漂亮国找我，我到拉斯维加斯给你安排——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李修感受肩膀的重量，莫名觉得有点不爽。 话说回到赤红海洋的吸引力，对于三阶的强森来说，真的是可以完全忽略的程度。 对于李修来说，不看到还好，一旦目视赤红海洋，即便是隔了几十公里，内心中还是会涌现出无比的冲动。 到了晚上，这种情况尤为严重。 李修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一望无际的星空。 “超凡者的力量全部来自于神明，以研发科的推测，超凡者的等阶越高，与神明之间的联系就会越紧密。” “神降四仪式又和神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会对赤红海洋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说明研发科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按照研发科最为极端的猜测……” 继续提升超凡等阶，可能即便没有进行灵魂升维，光是凭借等阶就会与神明进行灵魂共鸣，成为一名新的死海成员。 “追求神秘力量，最终就会化为神秘本身，失去自我意识，放在企业里就是，越努力工作的人，越是会被裁员一样……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劲头的设定啊。” 李修摇摇头，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后，他已经把这些烦闷的猜测暂时忘却。 拿了一瓶冰牛奶，躺在过于巨大的床上，李修不由再次想起了强森的话语，心中不免心猿意马。 “看来我在枯石地狱的修行还不够啊。” 李修想着打开电视，打算用电视节目来转移注意力。 忽然，他注意到了遥控器上的“付费”选项。 李修抿了抿嘴唇。 好奇的按了下去。 是的，只是因为好奇，绝对不是因为其他想法。 下一秒，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打开！ 从来都是用手机小屏幕看动作片的李修，看着面前近一百寸的硕大屏幕。 那种视觉冲击力，如同剧中女演员的胸脯拍打男演员的面颊一样，狠狠的拍打在李修的心灵中。 在这一刻，李修悟了，明白了强森那抹轻蔑微笑的真正含义—— 强森笑的还是太拘谨了。 或许是怕客人尴尬，当转到付费节目时，电视音量会自动减少到零。 李修蹑手蹑脚的坐在床上，正要小心翼翼的按下遥控器的音量键，想要稍微的提升一下观影质量。 咚咚咚！ 林依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李修，你在吗？我和小雅来找你玩啦！哎？门没锁——” 李修心脏骤停。 因为就在敲门声出现的同时，李修的手指已经按下了遥控器的音量键，红外线传输信号自遥控器中掠出，以光速投入到电视机接收器内。 心率飙升到，属于二阶的力量超频爆发，又被李修良好的操控在房间内，没有一丝一毫溢出。 一道地狱丝线骤然弹出，进入到电视机内部，直接斩断了电源线。 电视机画面消失，同时房间大门被冒冒失失的林依白推开。 林依白手中拎着扑克牌，另一只手里满是零食。 她注意到李修正襟危坐，坐在电视机对面，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李修脑筋急转，他本就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发动了二十年积攒下来的谎言天赋，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电视坏了，我试了试，没能修好……哎，我本来还想看看当地电视节目的，真可惜啊，哈哈……哈哈……” 不等李修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就听林依白放下手中零食和扑克牌，说：“不用可惜，我可以修呀，别忘了我的能力可是‘金属狂潮’，这种电子产品，只要不是完全报废，手到病除。” 李修刚放下的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就站在社死的悬崖边缘。 苏小雅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出现，“依白，我们不是来打牌的吗，马上就深夜了，还是节省时间吧。” “对哦。” 林依白伸手拍了拍电视，说：“那我明天再来救你吧。” 李修有点心虚的看向苏小雅，她佩戴着局里特质的眼镜，对超凡能力的压制效果远远大于之前量产的“弱智眼镜”，几乎能够完全隔绝拉普拉斯妖能力的发动。 照理说，佩戴了“隔绝眼镜”在苏小雅提升等阶之前，她应该无法知晓李修在做什么才对。 可是看到她笑盈盈的目光，李修总觉得有种什么都被看穿了的错觉。 直到三人脱了鞋，坐在床上，苏小雅麻利的洗牌、发牌，李修才想起来—— 在过去，即便没有超凡力量，她依旧能轻易看穿李修的内心。 苏小雅唯一犯错的一次，就是大一到大二期间，以为李修在刻意疏远她，所以，一直和李修保持距离。 三人洗牌、码牌、抓牌、看牌，一连玩了五六把，在各自约定不允许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各自有输有赢。 苏小雅开了两瓶啤酒递给李修和林依白，说：“这么干打没意思，我们要不赌什么吧？” “好呀好呀。” 刚赢了一把的林依白连忙拍手赞同，脸上两团红晕，在刻意收敛超凡力量情况下，明显有点醉意上头了，说： “是像电影中演的一样，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嘛？还是俄罗斯大转盘，砰砰砰！” 李修和苏小雅同时悚然，不可置信的看向林依白。 林依白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点过分，捂住了嘴巴，露出尴尬笑容。 苏小雅轻咳一声，继续说：“我们……还是玩点正面、积极、阳光的游戏吧。赢家可以向剩余手牌最多的输家提一个问题，被提到的人不能撒谎、不能拒绝回答，可以吗？” “可以可以！” 李修想了想，也点头。 抬手召唤出雕刻刀，要是谁撒谎了，代表了真实与自由的雕刻刀，就会发出警示。 “那依白，你是上一轮的胜者，上一轮结束时，手牌最多的人是我，所以，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问题。” 林依白一听能第一提问的人是自己，喜不胜收，双手抱怀，歪着头微微皱眉思索，几秒后，一只手握拳，轻轻拍在另一只手掌上。 “我知道了！” 林依白一双灵动眼眸看向苏小雅：“小雅，上次在珠峰战役中，你以我为战术发起点，设下计谋，坑杀了死海的所有人，这个真的超厉害！” “不过，我想知道，在设下计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 “趁机杀了我？” 林依白的神态依旧清澈明媚，但提的问题，却如同一柄柄钢刀，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随之降低。 第479章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想知道，在设下计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 “趁机杀了我？” 听到这话的瞬间，李修心里咯噔一下。 咱们不是娱乐局吗？ 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尖锐啊！ 现在改成俄罗斯转盘或者脱衣服还来得及不？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苏小雅，等待她的回答。 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苏小雅神色中的笑意敛去，她微微挺直腰杆，以一种十分郑重的姿态说： “有，我的确想过杀你。” 雕刻刀的虚影静静飘在空中，毫无反应，说明苏小雅说的是实话！ 苏小雅继续说：“在我的计划中，依白如果能带着死神流沙靠近神明，真正与神明进行灵魂共鸣，或许我能从中窥探到神秘的秘密，代价就是依白要么成为死海的疯子，要么更大概率是死在死神流沙的侵蚀当中。” “但是。” 苏小雅身体微微前倾，伸出双手，满脸宠溺的捏了捏林依白的脸蛋：“我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小依白消失呀。这个想法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我淘汰掉了。” 雕刻刀依旧没有反应，说明这部分也是实话。 林依白嘿嘿笑着说：“家里的长辈总说我傻，说我继续赖在李修身边，没准哪一天就会被小雅算计死。他们说上次珠峰战役中的计划，就是小雅为了杀我布置的，我就说绝对不可能。” 苏小雅摸脸的手停顿了半秒，她张开双臂，给了林依白一个紧紧的拥抱，轻声说：“放心，不会的，绝对不会。” 林依白闻着苏小雅身上好闻的味道，开心的眯起眼睛。 李修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就说这个问题不像是林依白会问出来的。 第一轮提问环节结束，牌局继续。 又是连续几轮，之后的问题就没有这么尖锐了，三人互相询问彼此的糗事，屋内回荡起欢乐的氛围。 又是一轮，赢家是苏小雅，而被提问的输家是李修。 她依旧是笑盈盈，整个人的气质却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如同面对正午的烈日。 李修觉得即便没有雕刻刀，在面对这种状态的苏小雅时，也说不出半句谎言。 “我的问题是……” 李修抓着手牌，莫名心里有点紧张。 苏小雅与李修对视了三秒，嫣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纸牌说：“我现在想不出来，先攒着吧，等我想到了再问你。” 她身子微微前倾，歪头看向李修。 “到时候，你可不允许撒谎哦。” “哦……好。” 李修呆呆点头。 苏小雅收拢纸牌，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诶？还不到十二点呢。” 林依白明显还没玩够，可想到明天还要参加自家哥哥的婚礼，她也只好无奈点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特制的超大床铺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李修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雅的问题会是什么呢？” 以拉普拉斯妖的能力，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问题是她看不穿的吗？ ……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在酒店大厅集合，准备出发去婚礼教堂。 李修到了酒店大厅，就瞧见鸡哥和赵轩两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窃窃私语。 李修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鸡哥的屁股上，吓得他嗷一嗓子。 “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的，吓死我了。” “你们干嘛呢？” 鸡哥和赵轩围过来。 鸡哥贼兮兮的说：“你……昨晚看那个了没？” “哪个？”李修有点懵。 “啧！跟兄弟装什么！那个！” 鸡哥眉毛一挑，说：“付费频道啊，你别跟我说，你没看？” 李修微微扬起头，满是骄傲的说：“看了，就看了三秒，就觉得低俗、无趣、世风日下，就怀着谴责的心态，马上关掉了。” 鸡哥呲着牙对李修竖中指。 李修一边回以中指，一边问：“大清早的，怎么突然提这茬？” 赵轩哭丧着脸，唉声叹气。 鸡哥解释说：“女人们也发现了付费频道的事情，一个个八卦的要死，现在她们正在和前台交涉，想要拉账单，看昨天晚上都谁看了。” 鸡哥拍了拍赵轩的肩膀：“像我，孤家寡人一个，谁都管不着，可赵轩嘛……” 恰好此时。 “赵——轩——同——学。” 许老师的声音自背后幽幽传来。 她一把抓住赵轩的胳膊，满脸羞愤，说：“大晚上的不睡觉，看一个多小时的付费节目……看来老师得给你补补思想品德课程了！” 看着赵轩被抓走，李修和鸡哥只能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了没多久，众人准时乘坐大巴车从酒店出发前往礼堂，那份“付费频道”清单，经过了最初的尴尬后，一时间也成为了众人的欢乐源泉。 “播放时长……八小时，不是吧，鸡哥，你昨天一宿没睡啊！” 鸡哥摆摆手。 基操，勿六。 随即鸡哥拿过账单，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修：“你竟然真的一点都没看！” 李修双手抱怀，嘴角微微上翘，无形装逼。 一行人说说笑笑，车辆在市区内行驶，透过车窗，李修再次看到了赤红海洋。 白天的赤红海洋吸引力要减少了不少，李修眺望海平面，发现有一团阴云在海平面上空凝聚，正在缓慢的向着岛屿的方向飞来。 “好像要下雨了。”李修说。 坐在一旁的林依白凑过来，说：“下雨天也很浪漫呀，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都是开心的每一天。” “是啊。” 李修衷心的希望林科和程书琴能终成眷属。 车辆驶过转角，李修最后看了眼海洋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片仿佛母亲羊水般温柔的海洋深处，隐隐约约传出一股…… 恶意？ 车辆转过拐角，赤红海洋被抛在后面。 李修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走到前排对强森把自己刚才的感知告诉了对方。 换成别人，强森可能不会在意，但听到李修的提醒，他面色立马严峻了起来，说：“我这就派小队的人过去。” “你不去吗？” 强森咧嘴笑着说：“放心，他们都是跟我多年的出色战士，只要不是三阶以上的超凡事件，都能从容解决。” 李修点点头。 夏威夷是漂亮国的领土，李修自然不能越俎代庖，既然强森都这么说了，就只好放下心。 前方就是婚礼教堂。 雪白教堂、鸽子飞舞，以及等候多时的新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480章 扰乱军心，该杀！ 古朴、简约的教堂内，宾客们坐在木质长椅上，林科和程书琴二人，面对面站在最前方。 无论何时都穿着特事局制服的林科，今天突然穿上了笔挺的西装，又把头发和胡须打理了一下，一下就看起来年轻英俊了不少。 程书琴穿着雪白婚纱，九根纤细的银蜂针将头发盘起，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看起来宛如林中仙子。 她微微仰头，望向林科的目光中满是柔情。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林科和程书琴都不信宗教，他们没有找司仪，也没有找专门的神父——据说教堂提供神父套餐，三十岁的五百一天，四十岁的一千一天，五十岁或者头发花白的三千一天——而是专程请来了步笙声，作为他们婚礼的主持和见证人。 步笙声飘浮在空中，念诵着誓词，随后抬头看向程书琴。 程书琴点头说：“我愿意。” 步笙声又看向林科，同样的誓词复述了一遍。 林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女人，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部映上心头。 神明或许是人类的敌人，但只有真正直面过神明，感受到来自内心与灵魂的触动，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一刻，他不想再退缩，不想再畏首畏尾，林科想要的，就是让眼前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 林科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教堂大门忽然被重重撞开，打断了他的话。 李修扭头看去。 “卧槽！不是要有抢婚的吧？”鸡哥说。 因为外面的光线要比教堂内更亮，身为普通人的鸡哥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看不清来者的真实长相。 但李修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强森小队中的一名队员，他身上还穿着正义联盟蓝白相间的制服。 此刻，这位队员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像是被玩坏的人偶，被一只手单手拎着脑袋撞开了教堂大门。 咚—— 正义联盟队员被随手扔在地上。 伴随啪嗒啪嗒脚步声，一头两米多高，身躯肌肉壮硕发达，皮肤上满是鳞片，顶着一颗鱼类脑袋的鱼人走了进来。 瞧见自家兄弟生死不明，强森猛地站了起来，一双铁拳紧握，属于三阶的超凡力场正要爆发，余光瞥到一抹银光炸现—— 九枚银蜂针倾泻而出，瞬间就刺穿了鱼人的胸腹，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银蜂针刺入鱼人身躯，九条超凡力场构筑成的丝线缠绕在程书琴手中。 一身雪白婚纱、长发飞舞的程书琴出现在鱼人面前，温柔如水的眼眸，此时此刻，冰冷的如同腊月寒冬。 “今天，谁阻拦我的婚礼，我就要谁死！” 程书琴右手一扯，九枚银蜂针自内部彻底摧毁鱼人的身躯。 他瞪大一双鱼眼，满是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乌黑血液，说： “没想到……到还有一个高手，不过，没用的，我只是前线的探子，王的大军正在过来的路上。” “杀了号称人类最强的特事局，这将是我们海王类迈向争霸的第一步，你们都将成为王的祭品！” 教堂外，已经传来了刺耳尖叫和哀嚎声。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空中阴云密布，他隐隐从中感受到了超凡力场，似乎这片阴云也是敌人的能力。 “怪物啊！是怪物！” “孩子！过来！” 一个小女孩被鱼人追着狂奔，一个躲在屋里的黑人大爷看不过去，拿着来复枪跑了出来。 密集的枪声响起，一头等阶不高的鱼人被大口径的子弹打中，鱼鳞碎裂，流出黑色血液。 可这非但没有击退鱼人，大大激发了他的凶性，趁着子弹打空的间隙，朝着黑人大爷扑了上去。 黑人大爷来不及更换子弹，只能转过身，用后背当做盾牌，替小女孩挡住即将到来的危险。 就在这时，地面阴影晃动，下一刻，一位影子队友凭空出现，拦住了扑杀而来的鱼人。 影子队友说：“进教堂就安全了，快去吧。” 教堂内的林科脚下的影子向外蔓延，遍布教堂周边各个角落，影子战士时而出现，时而消失，遍布百米范围，保护着教堂周边的所有人。 一时间第一批围杀上来的鱼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这……这怎么可能……” 濒死的探子鱼人倒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猎杀过人类的四阶，同等阶下，比起他们鱼人真的相差太远。 无论身体强度、能力使用，又或是野兽直觉，鱼人都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更别提，他们还能从母亲海洋中汲取力量，得到灵性提升。 以上种种都是卑贱的人类不具备的天赋。 尤其是在人类主动放弃了大地仪式之后。 “既然人类放弃了升华的道路，那就理应被时代所淘汰。” 这是他们鱼王的原话。 也是鱼人们所奉为真理、写进灵魂的观点。 程书琴就算了，她的能力太快，又太隐蔽，并且只要中招就无法行动。 初见杀，在能力者之间太过常见。 探子鱼人觉得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肯定能够闪躲开、反杀。 他率领几个手下的鱼人兄弟最早冲过来，就是想要抢到头功，在王面前寻求封赏。 然而，林科的影子队友…… 等阶的确是四阶巅峰，但爆发出来的威力、掌控力远远不是寻常四阶巅峰应该有的水平！ 而且不仅是林科一人。 林依白抬起右手，手腕上腕表闪烁，金属匣子破窗飞来，重重砸在地面，月华、童子切安纲两把刀弹出。 苏小雅摘下了封禁力量的眼镜，无形的拉普拉斯妖释放，无数信息流在她眼前汇聚。 老六指尖环绕符文，一座座阵法已经悄然布下。 步笙声手中捧着誓词本，飘到半空中，混沌时代的领域随时准备激发。 一道道强横到极点的超凡力场波动出现。 “你……你们到底是谁？” 李修诧异的说：“你不是亲口说，是来绞杀特事局的人吗？连我们是谁都不调查清楚就杀过来了？” 鱼人的情报网络局限于海洋，就像人类看同一种类的鱼都长一样，鱼人看人类也是如此，最多能分辨出男女、肤色和年龄，别的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这位鱼人探子算是鱼人大军中比较上进的人，他特意花时间学习了辨认人类长相的技巧，他仔细凝视着李修的面庞，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忽然，他猛地瞪圆了鱼眼睛，激动之下，嘴角溢出鲜血。 “你、你……你是……” “我叫李修，最近稍微有点出名，不知道你听过吗？” 岂止是知道！ 鱼人探子寂静了半秒，骤然回光返照，爆发最后的力气冲外面大喊： “王！快跑！带着所有人跑——” 一片鱼鳞飞来，刺穿了鱼人探子的喉咙。 将这位鱼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鱼人探子杀死。 “跑？扰乱军心，该杀！” 咚、咚、咚！ 沉重脚步声自教堂外传来。 一只大手撑着教堂大门顶端，巨人般高大的鱼人王走了进来，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鲨鱼般的利齿。 “你们好，人类，或者说……食物。” 属于三阶的恐怖超凡力场自鱼人王身躯中爆发。 第481章 大王何故发笑？ 属于三阶的超凡力场席卷教堂，冲天而起，引得风起云涌，空中乌云翻滚，宛若即将倾斜而下。 感知着鱼人王令人战栗的力量波动，追随而来的数千鱼人大军发出大吼。 学过人类语言的“好学鱼人”，就用人类语言为大王助威，没学过人类语言的低等阶鱼人，干脆就是呜嗷嚎叫。 一时间夏威夷内满是妖魔嘶吼，当地市民和游客躲在酒店、商场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不少身体素质较差的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三阶是能够镇守一座国度的力量，而三阶的妖魔，一旦彻底暴动，足以轻易摧毁一座国家。 夏威夷这种小岛，在鱼人王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板。 一个向世人宣告，他们深海鱼人族横空出世的跳板。 特事局也好，正义联盟也罢，只要有足够多的超凡者供他猎杀，惊动世界，这就足够了。 鱼人王真正的目的是漂亮国。 漂亮国如今妖魔肆虐，等鱼人王的大军扫过，将这些妖魔一一收编，周边人类屠杀干净，鱼人王麾下的军队，将成为一股极为可怕的战力！ 其中，夏威夷的这场战役尤为重要。 鱼人王虽强大，但他的军队还太弱了。 他需要大量超凡者，尤其是强大超凡者的血肉、尸体喂养他的子民，进一步提升鱼人大军的实力。 如果杀死的超凡者太过孱弱，或者干脆是普通人，就会影响鱼人王接下来的漂亮国之行的速度。 可是今天看来…… “哈哈哈哈！” 鱼人王视线扫过，林依白、林科、程书琴、老六……每一个都是四阶，这种超凡力场的凝聚程度，明显是高手中的高手！ 等把他们都屠了，肉撕成条，喂养给子民们，估计他的军阵中能多出十几名四阶鱼人！ 觉醒的妖魔分两种类型。 第一种就是普通的获得了力量，跟人类超凡者一样。 还有一种就是在觉醒力量同时，天生获得了“灵性知识”，拥有了比其他妖魔更为渊博的知识、经验和人生阅历。 鱼人王就是第二种。 通晓一切人类的语言。 知晓人类历史沉淀下来的军事、政治、文化知识。 天生掌握多种复杂符文法阵。 他是真正的天生王者，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鱼人王身后，一头身形佝偻矮小，手中拄着一根鱼骨拐杖的鱼人走了进来。 佝偻鱼人手中拐杖中释放出一道超凡力场连接天空，很显然，空中那团阴云就是他召唤而来。 他是鱼人中的军师。 佝偻军师走到鱼人王身侧，稍微落后一步，见鱼人王笑的如此开心，问道：“大王何故发笑？” 鱼人王眯起眼，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兴奋。 尤其当鱼人王瞧见眼前一众人，非但没有因为他的三阶力量感到畏惧，反而个个气势如虹，战意澎湃，愈发欣喜若狂。 “我笑人类天命已绝，如此多的人类强者被扔到这里，充当我们的口粮、食物，这不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这么多的四阶强者，还都是特事局的人，若我是正义联盟的局长，定将派遣强森来此看守，避免他们是探子。号称正义联盟最强的强森在此，这些人倒还有一线生机。” 鱼人王话音未落。 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 “我来！” 强森说，三阶超凡力场爆发，瞬间就与鱼人王的力场平分秋色。 鱼人王的笑容消失，一双猩红眼眸盯着强森，下一秒，两人骤然消失，空中砰砰砰的声响不断。 妖魔出身的鱼人王身体强度极为强横，能力方向也是肉体强化系，两个肉体强化系的三阶，在大部分人眼中就是不断闪烁的残影，在场也只有寥寥数人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林依白就是这寥寥数人之一，珠峰战役经历了灵魂升维后，她的速度、力量、神经反应力、动态视力得到了全方位提升。 她望着战斗中的两人问：“能和强森打的旗鼓相当，这个鱼人王真的很厉害啊。” 李修点头。 强森是老牌的三阶强者，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就算失去了纳米机械人，他的战力依旧是全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李修看得出强森已经用了全力，却依旧拿不下鱼人王，无论力量、速度，又或是近战斗技巧上，两人都旗鼓相当的巅峰水平。 “要不要帮忙吗？”李修问。 “不用！” 强森大喝一声，全身肌肉紧绷，硬生生抗下鱼人王的攻击，冲杀到对方身前。 强森双拳高举，重重砸落渔人王的胸口，就听咔哒骨骼碎裂声，鱼人王胸口塌陷，宛若炮弹般重重砸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数十米的深坑。 哗—— 天空阴云再次低沉，似乎终于到了临界值，下起了瓢泼大雨。 “哈哈哈哈。” 鱼人王的笑声自地底再次传出，一旁挥舞鱼骨权杖操控雨水降落的佝偻军师再次问： “大王为何又笑？” 鱼人王自地下爬出，全身伤势在雨水下尽数痊愈，本就堪比巨人的身躯变得更为高大、健壮，每一寸肌肉隆起，身上的鳞片散发着莹莹光芒，如同传说中的龙鳞。 鱼人王凝视着强森，大笑说：“我笑特事局无谋,正义联盟少智，既然提前预知到了危险，就不该只派出强森一人。” “若是我用人，除了正义联盟之外，特事局也要出一个三阶。独自面对两个三阶，就算是我，输赢也是未知数。” 说话间，步笙声漂浮而出，眯起眼望着鱼人王，也不多废话，混沌时代领域激发而出，笼罩周遭。 鱼人王：“……” 佝偻军师：“……” 三人再次激斗在一起。 鱼人王的确是强横无比，雨水浸湿下，力量速度再次激增了数倍。 虽说强森和步笙声考虑到周边还有不少普通人，打起来略微畏手畏脚，一身实力只发挥出了七八成，但能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鱼人王愣是不落下风，反而越打越凶，足以看出他的强大。 某种程度上来说，鱼人王的确是天命之子，诞生不足数月就成功迈入三阶，号令一方汪洋。 假若在给鱼人王一点时间，没准他真的能像李修一样，在种种机缘巧合作用下，找到世界规则的漏洞，成功迈入二阶。 咚！咚！ 鱼人王接连挥出两拳，逼退了强森和步笙声，气势磅礴，再次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482章 杀人的妖魔……必须死！ 连续两拳逼退了强森和步笙声，鱼人王全身肌肉散发阵阵滚烫热气，前所未有的痛快，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佝偻军师瞧出自家鱼人王的激动开心，开口问：“大王又何发笑？” 鱼人王扭了扭脖子说：“听闻特事局苏小雅算无遗策，古局长掌控大局，以我看来，都是无能之辈。” “自从晋升三阶之后，我一直就没有找到继续晋升的办法，没想到他们竟然亲手送到了我面前。” 鱼人王咧嘴，露出两排鲨鱼牙齿。 “只要把他们二人撕成条，连血带肉吃个干净，我必然能迈入三阶巅峰……二阶也不是不可能。” “人类的三阶不过如此，看来这世上除了那个先一步晋升二阶的李修，其他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鱼人王越想越是开心，放声大笑起来，随口说：“若是李修在此，我也就认了，可惜——” “那个……” 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打断了鱼人王的话。 “其实你不用觉得可惜。” 鱼人王盯着李修的脸，越看越眼熟，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佝偻军师看了眼自人群中走出来，看起来平平无奇，如同普通人的李修，好奇问： “大王，怎么不笑了？” 鱼人王非但没有笑容，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打颤，连握紧拳头这件事都几乎要做不到，心中生不起半点战斗意志。 曾几何时，鱼人王尚未迈入三阶，还是刚觉醒的小妖魔时，就数次听过李修的名号。 每次听说，在故事中的李修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超凡等阶更是水涨船高。 直到知晓李修真正迈入了二阶。 鱼人王觉得只要在雨水或海洋中，凭借自己远超寻常妖魔、人类的超强体魄，就算不能战胜，也能打的旗鼓相当。 但当他真正以“敌人”的身份站在李修面前，鱼人王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层次的可怕怪物！ 明明没有丝毫的超凡力场泄露，明明李修只是静静站在了鱼人王的对面，在鱼人王敏锐到极点的野兽感知下，他眼前的天地仿佛一片漆黑，黑暗中是无尽的恐怖、死寂。 他的内心在发出呐喊，告诉他，一旦再迈出一步，就将陷入最为深邃，最为绝望的地狱，永生永世遭受折磨。 传说中和李修斗的旗鼓相当的圣徒-001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你怎么了！王！” “快！王中了敌人的心灵能力了，把他救回来！” 身后鱼人大军中爆发喧哗，他们见李修出现后，鱼人王就神色大变，僵硬站在原地，以为是中了心灵感知系的能力，一头头四阶巅峰的鱼人手提各式鱼骨武器，冲杀过来。 “都别过来！” 鱼人王发出一声怒吼。 一众鱼人愕然望着自家的王，他右手狠狠刺入胸腹中，手掌抓住内脏，用力捏紧，靠着钻心的痛楚，强行挣脱了心中的恐惧。 他抽出利爪，黑色血液扫在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 鱼人王微微压低身体，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比之前少了一些的“人”的感觉，更多像是“兽”—— 他放弃了思考，这样就不会畏手畏脚，就不会被内心的恐惧所影响！ “李——修——” 鱼人王迈出一步，瞬间脚下大地近一两千米范围全部崩裂，宛如瞬间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鱼人王借助这股力量，巨大的身躯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冲杀到李修面前，足足有卡车般大小的拳头握紧，陨石坠落似的朝李修砸来！ 拳风撕裂空气，音爆骤然出现，紧接着，在恐怖的力量下，空间隐隐出现不正常的波动，俨然是将将要破碎开来。 才三阶，并且尚未达到三阶巅峰，鱼人王就有了能够破碎虚空的力量，他的天赋不可谓不强。 鱼人王没有丝毫的保留，一出手就是最强的力量！ 面对鱼人王全力一击，李修仍静静站在原地，单手插兜，超凡力场屏障都没有激发。 李修仅仅是微微抬头，视线锁定了鱼人王。 下一刻，仿佛整颗星球的重力出现，死死压在了鱼人王高大的身躯上。 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通通失去了作用，鱼人王径直趴在地上。 这还没有完—— 轰！轰！轰！ 地面接连发生了三次塌陷，大地才凝实到足以承受这份重量的程度！ 上一秒还在为自家王者呐喊欢呼的鱼人们一个个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并不聪慧的脑回路想不明白，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自家的王，败了！ 就在一招之内，瞬间就被击败了！ “王！快起来啊！” “大王，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称霸世界吗！” 鱼人大军中，已经有人跪在地上，痛苦捶地。 “哭个屁！我……我还没死……” 鱼人王虚弱的嗓音自地下传出。 “大王！” “王！” 鱼人们的嗓音俨然带有哭腔。 鱼人王不愧是天之骄子，海洋中诞生的王者，即便全身几乎碎裂，还是在大毅力下，顶着枯石地狱的重力压制，缓慢且坚决的爬了起来。 李修依旧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鱼人王每踏出一步，地上就会一片血迹，到最后，是跪着在地上爬行。 光是走到李修面前就用尽了全力，鱼人王再次举起拳头，抬起手臂的动作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但鱼人王还是想挥出一拳，他想要战斗。 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自己的族群。 “还真是……” 李修看了眼鱼人王高举的拳头，又看了看后面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鱼人大军说： “还真是挺悲壮的啊。” 李修望着鱼人王说：“这种气氛下，我似乎是应该接受你这一拳，再痛痛快快的回击，这样你就能以一个战士和王者的身份，有尊严的死去。” “因为打了许多零工，我对‘读空气’这件事还算比较擅长，过去许多店长都夸我有眼力见。” “可就是因为擅长，我不能满足你这个心愿。” 李修举起右手，食指伸出，中指、无名、小拇指并拢，比了一个枪的手势，嘴里轻轻发出声音： “嘭！” 海啸般猛烈的冲击，重重击打在鱼人王身上，他向后掠去，与此同时，十米外凭空出现一座巨大的冰墙。 鱼人王拍在冰墙上，四肢在冲击力下张开，全身超过80%的部位在冲击力下被拍成了浆糊。 李修平静的与鱼人王对视说：“因为你屠杀了普通人。” 鱼人王呕出一口鲜血，祈求说：“我、我……愿意接受死亡，但请放我的子民回去，四阶我会命令他们自杀，至少五阶、六阶的子民……我发誓，他们将永生永世生活在海洋中，无法晋升等阶，也不会再奢望前往大陆……请给我们鱼人族一条生路！” 鱼人王的诺言说出口的同时，擅长规则之力的步笙声隐约瞧见世界规则被拨动。 “这份诺言是被世界规则认可的诺言。”步笙声说。 李修点点头。 鱼人王满是希冀的看向李修。 “不行。” 李修面色如常，说：“他们都要死。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为什么！他们只是一群五阶、六阶的鱼人，根本对人类无法造成威胁！” 地狱大门在李修背后打开，无数地狱黑雾涌现出来。 “我说了。” “因为你们屠杀了普通人。” “杀人的妖魔……必须死！” 第483章 下次一定 面对人类超凡者罪犯，只要不犯下太大过错，罪不至死，李修向来是能不杀就不杀。 因此别看李修自卡尔诗打到了美尼斯、珠峰，真正被他杀死的人类超凡者屈指可数。 但妖魔就不一样了。 李修对于妖魔是绝对的零容忍度。 若是从未伤人，并且心中没有半点伤人念头的那种也就罢了。 比如当初化为樱树的张明老大哥，又或者在卡尔诗幻境空间中因为妖王入侵转变为半妖魔的罗伯特。 若是已经习惯了杀戮、吃人的妖魔，李修是绝对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他可不会有“妖魔的命也是命”的想法。 就像当初看《猩球崛起》，李修无法理解，拥有智慧的猩猩想要推翻人类对地球的绝对控制权，人类即将跌落食物链顶端时，竟然还有人类会选择帮助猩猩。 李修是绝对无法认同这种观念。 人类内部之间的矛盾，可以调和，可以商量，曾经的敌人，或许今天会成为朋友。 妖魔不行。 “杀人的妖魔，必须死。” 李修的语气中不带有丝毫的冷漠，可就是这份平静，落在鱼人王耳中，却是比冷漠还有残酷的无情。 鱼人王清楚，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李修从未将妖魔当做是一个值得被平等对待的生命。 就像鱼人王吞噬、撕扯人类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觉得残忍，更不会觉得心中有愧疚一样。李修杀死妖魔，心情同样完全不会有任何的起伏。 地狱大门打开，黑雾笼罩天地，混在雨水中噼里啪啦落下。 雨水黑如墨汁，夏威夷的普通市民被雨水滴到，只觉得被妖魔伤到的部位先是一片炙热，细微地狱火将妖魔残余的力量焚烧干净，又是一片冰冷，细碎冰屑将伤口冻结，阻止伤口继续流血。 一时间，夏威夷城市内，只要没有当场死亡的人都暂时被吊住了性命。 对于人类来说是救命稻草的雨水，对于鱼人族却成为了死神夺命的镰刀。 雨水无法再带给他们力量与勇气，滴落在皮肤上的瞬间，就发出了滋啦滋啦的腐蚀声，生命、体力、寿命，在短短的几秒间就被剥夺干净。 至于逃走？ 雨水落在皮肤上的同时，枯石地狱的重量就将他们定在原地，一步都无法逃离，就算是躲在屋里的鱼人，也会被地狱丝线找出来。 短短三秒，所有踏足陆地的鱼人就尽数死亡。 真正的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旁边的赵轩踏雨而行，准备施展“雨中行者”的能力，心中已经开始激动—— 加入特事局以来，第一次实战就是这种大型事件，这绝对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没想到，他才走到空中，正要操控雨水，就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一头还站着的妖魔。 赵轩不信邪的在天上寻找了一圈，最后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回来，略带抱怨的说： “李哥，你好歹给我留一两个。” “下次一定。” 李修笑着说。 刚才和鱼人王的对话，气氛就烘托到那一步了，不小心就忘记了队伍中还有急于实战的赵轩。 解决掉了鱼人王的问题，强森和李修打了招呼，打算先去海岸线那头查看他小队成员的情况。 来教堂前，李修提醒强森，在赤红海洋中感受到了威胁，强森自小队中抽调了四名队员驻守在赤红海洋海岸线边。 强森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 这个世界的三阶才几人，三阶的妖魔更是少之又少，四名四阶的队员，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就算应付不了，求救、撤退应该也是能做到。 没想到，今天遇到的就是万分之一的特殊情况。 四名驻守队员中，其中一人被鱼人探子带到了教堂，经过程书琴抢救勉强保住了生命，等待后续的治疗团队赶来。 剩余三位队友生死未卜，强森担心他们的情况，立即赶往现场。 等强森离开后，教堂区域安静下来。 林科收回所有的影子战士，看了眼满地狼藉，轻轻叹息。 他们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像普通人一样办一场婚礼，为什么总是会遇到种种意想不到的波折。 林科召回了全部的影子战士，对程书琴问：“要不这次我们就先——” “不行！” 程书琴长发飞舞，一改往日温柔如水的姿态，一把抓住林科的领带，眼眶微微泛红，用力抿着嘴，直勾勾盯着林科看了许久后，才低头小声说： “我今天一定要听到你的回答。” “回答？” 林科愣了半秒才想起来，就在鱼人族入侵的前一秒，步笙声对他的提问：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程书琴在等待他的誓言。 林科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虽然他清楚现在的场合跟浪漫没有半点关系，空气中还飘荡这刺鼻的血腥味，坍塌的房屋和碎裂的马路，随时在向外泄露燃气……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yes”的地方。 但是。 林科睁开眼，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眼眸中只剩下了眼前的女人。 “我愿意。” 他低头亲吻了上去。 “噢~” 李修、苏小雅、林依白、老六……一行人纷纷露出了姨母笑。 李修抬起手，指尖射出一道超凡力场，射到天空，骤然爆炸，地狱火的火焰、极寒地狱的碎冰渣，在空中形成大大的璀璨光芒，宛如一枚枚很真的烟花。 在一片废墟中，众人拍手，为这一对新人能够终成眷属而庆贺。 李修望着头顶一枚枚绽放的烟花，觉得等以后老了、退休了，回安元市逢年过节用超凡力量放烟花似乎也不错。 趁着全国各大城市禁放烟花，肯定旱涝保收，不愁吃喝。 施展能力，换来幸福的笑容，在李修看来，这才是超凡力量的真谛。 烟花在空中引爆，化为点点粉尘，融入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净化最后一丝残留的妖魔气息。 第484章 枪械老师 婚礼结束后，林科和程书琴本来还安排了宴席。 可经历了鱼人王的事情，外面到处是伤患，李修几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身上参加婚礼特意穿的西装、礼服都没换，挽起袖子就去帮忙救人。 虽说特事局和正义联盟之间依旧有着诸多摩擦，但普通人是无辜的，何况受伤的也不仅仅是夏威夷本土的漂亮国人，还有来自其他各国的游客，其中就不乏来自华国的老乡。 前面提到了，正义联盟大多数超凡者都被安排保护财阀，因此能调派过来的人手十分有限，反倒是一些超凡领域的研究学者，听说赤红海洋诞生了三阶的妖魔，纷纷不顾危险，在没有超凡者保镖的情况下，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若不是现场警方拦着，估计都要跳到海里，去侦测数据。 好在李修一行人都是超凡失控事件的专家，加上这一行人的等阶都比较高，行动效率要远超低阶的超凡者，从下午一直忙活到晚上总算是把所有的伤患处理好了。 幸运的是，鱼人王对吞噬普通人没有太多的欲望，登陆的第一时间就率领大军直奔教堂而来，中间偶有普通人遭遇袭击，但也是少数。 等到了晚上统计出伤亡数据来，死亡人数仅有27人，重伤198人，轻伤400余人。 当然，就算是肉体没有受伤，普通人直面妖魔同样会在内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后续还需要正义联盟跟踪进行心理辅导，或是简单直接的消除记忆。 具体如何操作，除了部分刚刚被大使馆带走的华人外，剩下的人，就不由李修操心了。 “‘仅’有27人啊……” 李修轻叹一声。 随着全球超凡觉醒的进程，普通人的生命似乎愈发的不值钱了，甚至就连李修，在知晓一场涉及三阶妖魔的超凡失控事件中，死亡人数只有27人时，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悄悄松了口气。 但这是不对的。 李修思考间，脸颊忽然冰冰凉凉，他转头看去，一罐冰可乐贴在脸上，替他消去忙碌过后的炎热和疲惫。 林依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她依旧穿着紧身的礼服长裙，不过为了方便行动，上半身不知道在哪找来一件宽松的阿迪运动外套，下半身的裙摆被她卷起、系了起来，脚上也踢掉了高跟鞋，随便找了一双帆布鞋，因为有点偏大，一走路就拖着地。 李修接过她递过来的冰可乐，说了一声谢谢。 她一屁股坐在李修身边，打开自己的那一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随后示意李修看自己，张开嘴，学着喷火龙的模样—— “嗝！” 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嗝。 打完嗝，林依白眨了眨眼睛，微微扬起下巴。 “厉害吧？” “厉害厉害。” 李修学着她的模样，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却怎么也做不到像她一样，随时打嗝，试了好几次，结果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林依白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哈哈嘲笑。 李修擦了擦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夏威夷柔和的夜风吹来，两人坐在一处坍塌的废墟上，目光扫过四周，保证一旦有新的突发情况出现，随时能反应过来。 不过，最忙碌的救援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可以暂时休息了。 林依白索性脱了不合脚的鞋子，放在旁边，摇晃着白皙的小腿，对李修问： “你刚才在想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有愁眉苦脸吗？” “有啊，你刚才表情就是这个样子——” 林依白学着李修的模样，眉头紧锁，嘴唇用力，双拳紧握，一张脸涨的微红。 李修忍不住吐槽说：“喂！我这是愁眉苦脸，还是在坐马桶啊，谁家愁眉苦脸是这个表情啊！” “诶嘿。” 林依白挠了挠头。 李修说：“我刚才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觉得自己变强了，就把自己放的太高。站的太高，就会觉得地面上的每个人都很渺小，都很无足轻重，就会忘记生命的重量。” 他抬头看向夜空，视线仿佛能够穿透时间和空间，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对视。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这样，那我和死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放心，不会的。” 林依白抓住李修的胳膊，笑着说：“不论你站的多高，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记得生命的重量时，看我们就好。” “尤其是鸡哥。” “对，尤其是鸡哥，他是我们中最胖的，生命的‘重量’应该最大。” 两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夜风吹过，月色皎洁，落在血红海洋中，美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传世名画。 …… 不得不说，夏威夷作为漂亮国的领土，人们对于灾难的耐受程度很高，仅仅过了一夜，城市就恢复到往日的繁华。 只有逝者和伤者的家人还在角落默默流泪，其他人，他们会用夸张、浓烈的情绪去感叹他人的伤痛，但转过身，就会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也是这个国度人们自幼就擅长的生活方式。 昨天忙碌了一天的李修等人，今天终于可以自由享受这座度假岛屿的魅力，各自去找了喜欢的旅行项目。 苏小雅的枪法就是在夏威夷学的，多年未见，她自然要去拜访一下曾经的枪法老师。 李修、林依白、鸡哥三人闲来无事，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苏小雅的枪法老师叫杰西卡，是一位四十余岁，满头金发，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的漂亮国女性。 据说她年轻时曾经是海军陆战队军人，后来在执行一场隐秘行动时受了伤，无法继续奔赴前线。 于是，杰西卡就拿了一大笔抚恤金，选择来到了夏威夷，靠开一家酒吧和枪馆，一边赚钱，一边度假，享受余生。 李修一行人找到她时，杰西卡正在自家酒吧，和一位来自北欧的游客拼酒，明明还是大白天，桌上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杯。 周边围了一圈游客，不断呐喊、助威。 “喝！喝！喝！” 在助威声中，杰西卡拿起一杯酒，满不在乎的一口喝光。 坐在对面的北欧壮汉也拿起酒杯，却不自主的打了个酒嗝，吃力的往嘴里灌，因为手抖，有一半都洒在了他的络腮胡上，直到某一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噗通摔在桌上。 “哈哈哈！” “就这点酒量，还敢和杰西卡拼酒。” “菜，就多练啊！” 酒吧内回荡起围观群众的欢笑声。 杰西卡同样爽朗大笑，酒杯放在桌上，拿起北欧壮汉手边一沓钱，说：“挑战失败，愿赌服输，把他扔到二楼房间去，明天一早给一顿早饭。” 杰西卡拿着钱站起来，在空中甩了甩说：“见者有份，在场所有人，免费喝一杯，算我的。” “吼！” 全场欢呼。 杰西卡扭头瞧见走过来李修一行人，马上张开双臂，笑着说：“还真是荣幸，欢迎你们，来自东方的英雄们！” 苏小雅微笑和杰西卡打招呼。 “好久不见。” 杰西卡微微一愣，问：“你好，我们……见过吗？” 第485章 心理医生 杰西卡张开双臂，由衷表达着对李修一行人的欢迎。 昨天她抱着狙击枪，在屋顶上可是打了不少人鱼怪物。 只可惜那群人鱼皮糙肉厚，加上是妖魔体质，不附带超凡力场或是特质的子弹，根本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杀死他们，只能暂时击伤。 即便是这样，杰西卡也成功救下了数十人，成为社区的英雄。 但她清楚，比起李修等人，自己救下的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这位军旅出身的豪爽女人，向来爱恨分明，对李修几人的敬佩溢于言表。 直到苏小雅向她打招呼。 杰西卡微微一愣：“我们见过吗？” 听到这话，苏小雅也愣住了。 “是我，苏小雅，两年前，我和爸爸一起来夏威夷，当时跟你学了一个星期的枪法，你还夸我很有天赋……你忘记了吗？” “两年前。” 杰西卡冥思苦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想起来，回过神才注意到李修四人还站着，先招呼他们到吧台坐下。 她先一人倒了一杯啤酒，随后，自己又拧开了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杰西卡喝了一口后，这才说：“像你这般充满魅力的东方姑娘，我如果见过，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不是怀疑你，是我的问题。” 杰西卡解开马尾，金色长发洒落，她侧过头，拨开发丝，露出一块硬币大小的伤疤。 “很多人以为我是一个酗酒的女人，其实我终日喝酒是为了遏制疼痛，只要我停止喝酒，这里。” 她敲了敲伤疤位置，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 “就会钻心的疼。所以，我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而我的记忆，有时候也会发生一点点的混乱。” “我能记得童年、求学到参军的事情，却会突然在某一刻，忘记上个礼拜发生了什么，忘记正在跟我喝酒的人是谁。” “这也是我被迫退伍的原因，因为我很有可能在战场上，忘记谁才是敌人，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队友。” “不过，既然你说，你是我教出来的，跟我来。” 一行人跟随杰西卡穿过酒吧，推开一扇门，门的另一侧就是枪馆。 看得出杰西卡拿到了一大笔抚恤金，直接把酒吧和枪馆开在了一起。 杰西卡说：“不少人被昨天的鱼人怪物吓到了，今天来练枪的人是平日的三倍，果然，人只有在经历过危险，才知道要把武器掌握在自己手里……扯远了，来。” 他们走到一条射击线路前，杰西卡掀开皮夹克外套，自腰间抽出一把格洛克手枪，递给苏小雅，说：“试试看。” 苏小雅点头接过，仅用单手就迅速把枪械拆成了零件，又在十秒间将所有零件组装回去。 她单手持枪，片刻都没有瞄准，抬手就是砰砰砰，开了六枪，随后换手，左手又是砰砰砰六枪。 苏小雅退出弹夹，卸下子弹，把枪还给了杰西卡。 “拆卸的手法，射击时的细节动作，以及两枪胸口一枪头的习惯……你的确是我教出来的，可是……” 杰西卡看了眼二十五米外的人形靶，只有三个弹孔，但旁边的感应器记录的清清楚楚，前后十二枚子弹全部命中，零点一毫米的误差都没有。 苏小雅笑着说：“我毕竟是能力者，能力会帮我测算、分析弹道，如果单纯说枪法，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和你学习呢，我今天过来，就是特地来找你进修的。” 杰西卡本就是直爽的性格，被苏小雅这么一夸，顿时就泛起了笑容，大方的说枪馆的所有枪械随便玩，喜欢哪个款式，等下她送苏小雅一模一样的。 她们师徒二人久违的相聚，李修几人就把空间留给她们，回到了酒吧区。 叫服务员点了几瓶啤酒，漂亮的女服务员摇摆着腰肢走过来说：“老板说了，你们今天在这的消费全部免单。” 她的领口开的很低，加上是白人，弯腰递酒的时候，露出一大片的雪白，看的鸡哥两眼发直。 换成在国内，很可能就要被骂流氓了，在这里，女服务员非但没有骂过去，反而冲鸡哥满是诱惑的眨了一下眼睛。 鸡哥被迷得神魂颠倒，乖乖掏出了十美刀消费奉上。 等女服务员摇摆腰肢走远，鸡哥喝着啤酒，感叹说：“才几天的功夫，我感觉，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已经开始腐蚀我纯洁的内心了。” 林依白好奇地问：“都说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那糖衣下面是什么？” 李修随口说：“是一个资本化的社会结构： 人民在工作中去人格化，沦为资产；在生活中去意识化，沦为消费主义的玩偶，沉沦在工作与消费的循环中，直到失去创造价值的能力。 等年老后，随着老龄化进程，资本主动激发年轻人和老年人之间的矛盾，推动舆论减少对老人的福利政策，进一步节约成本。” 林依白想了想说：“那不就是和国内——” 李修往她塞了一根薯条，堵住了后半句话。 鸡哥回头看了眼枪馆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修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劲，开口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杰西卡和苏小雅刚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们之间的因果之线极其的混乱。” 李修问：“怎么个混乱？” 鸡哥摸着下巴琢磨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摇摇头说：“肯定是我看错了，而且，最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因果之线’的能力。” “为什么？” 鸡哥看了眼李修，又看了眼林依白，抿了抿嘴唇：“这事我就跟你俩说啊，千万别告诉别人。” 闻到了八卦的味道，李修和林依白忙不迭的点头。 “因果之线的能力来源，你还记得不？” 李修回忆起来： 鸡哥自幼研究占卜，从小跟着各路江湖骗子七七八八学了不少招数，家人瞧他整日神神叨叨的，生怕他真的有什么心理上的毛病，就找了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帮他瞧瞧。 没想到这位心理医生是一位精通心灵系能力的超凡者，他在帮鸡哥做催眠治疗后，非但没有改掉鸡哥神神叨叨的毛病，反而是因祸得福，得到了“因果之线”，这个不是超凡力量，胜似超凡力量的特殊能力。 见李修想起来，鸡哥继续说：“之前，我一直想不起来这位心理医生是谁，直到前段时间，珠峰战役结束，你杀了圣徒-001号之后，我想起来了。” 听到这话，李修瞳孔微微放大，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没错，当初激发我‘因果之线’能力的心理医生，就是圣徒-001号。” 第486章 因果之线的来源 “卧槽！” 李修瞪着鸡哥，“你别吓我。” 林依白揉搓手臂，“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真的！” 鸡哥举起三根手指说：“我发誓，真的就是圣徒-001号。就是他给我催眠了一个礼拜，我就能看到因果之线了，等再去找他，他已经跑了，原本开心理诊所的地方也变成了没人住的烂尾楼。” “我爸妈当时还以为遇到了骗子公司，带我去做身体检查，生怕我在催眠中被人挖走了腰子。可我们当时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鸡哥咽了口唾沫。 “明明昨天还是装修精致的办公楼，第二天再去就成了荒无人烟的烂尾楼，这根本不是什么骗子能解释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李修和他对视一眼。 “虚构天堂。” 只有心想事成的虚构天堂才能做到这种程度，才能悄无声息的蒙蔽意识，即便之后发现是一片烂尾楼，也会主动忽视其中的差异。 而且，圣徒-001号的在死海内部有两个称呼，一个是老师。 另一个，就是心理医生。 江娅想要杀他，就是为了夺取“心理医生”的称号——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死神流沙的联系，成为少数活下来的死海成员之一，目前还关在西北研究所的十八层。 “可是。” 李修百思不得其解：“圣徒-001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帮你觉醒，也不对，不是觉醒，就是帮你弄出这么特殊的‘因果之线’能力。” 鸡哥再次压低嗓音，说：“我这两天就琢磨啊，你说，这会不会是圣徒-001号以我为布局，设下的什么惊天阴谋，比如说……” 李修和林依白凑过去：“比如？” 鸡哥双手拂过中分头，又整理了一下背带裤，拍了拍胸口说：“死海相中了我这具肉身，打算神降四仪式后，以我的身体复活神明！” 李修和林依白看了看鸡哥圆滚滚的身形，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李修说：“嗯……鸡哥，不是否定你啊，我没有半点觉得圣徒-001号应该看不上你身体的意思……我就说咱们头脑风暴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 “别的可能？” 鸡哥实在想不出来了。 要说圣徒-001号有阴谋，鸡哥也想过，会不会是想让他潜伏在李修身边，成为暗雷，在关键时刻爆发。 可是圣徒-001号到死都没引爆他这枚“暗雷”，反而因为鸡哥，李修的种种行动得到了不少帮助。 林依白手指在啤酒瓶上轻轻敲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是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当灵魂升维与神明共鸣后，灵魂不会失控，不会成为死海的疯子吗？鸡哥会不会就是这万分之一。” “圣徒-001号本想通过催眠，把鸡哥转化为死海，没想到他抵挡住了神明侵蚀，发现鸡哥不能成为死海成员，于是，圣徒-001号就走了。” 万分之一的概率听起来有点夸张，可比起之前的神明转世身躯的猜想，就靠谱多了。 与神明灵魂共鸣，鸡哥的灵魂本质发生了变化，却因为是万分之一的幸运儿，没有思维一同转变。 又因为鸡哥天生缺乏觉醒的潜质，没有诞生超凡力量，综合种种，最终形成了因果之线，这个介于玄学和超凡力量之间的特殊能力。 逻辑严谨，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 无论哪种可能，因果之线的能力总算是找到了源头，但这份发现，却没有多少的振奋人心。 毕竟和圣徒-001号沾边的事情，往往就代表了厄运和诡谲。 李修劝说：“既然如此，鸡哥，你从今往后就尽量不要使用因果之线的能力了。” “不行啊。” 鸡哥喝了口啤酒说：“我这玩意，跟你们不一样，不是主动技能，是被动buff，根本关不掉。不，别说关掉了，最近，尤其是圣徒-001号死后，我能看到的因果之线越来越多。” 他张开双手，在四周比划。 “空中、水里、地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因果之线就越来越多。你们看不到还好，但在我眼里，我不像是生活在都市里，而是生活在森林中，无数根因果之线像是野草藤蔓一样，无休止的向上生长。” 鸡哥没有李修的恐怖直觉，可不需要直觉，光是这种不正常的变化，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这个事我放心里有一阵了，也不敢随便跟人说，要是局里把我当成死海余孽给毙了，或者关起来了，那咋办，我老姬家可就我这么一根独苗啊。” 李修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谁都毙不了你，也关不了你。你的情况，我想想办法。局里有解决办法就找局里，局里不行，就王权教派、正义联盟、荷鲁斯等几个大组织挨个问一圈。” 李修笑了笑：“我最近也算是有点人脉了。” 岂止是人脉，光是李修二阶的身份，提出的请求这几家超凡组织就大概率不会拒绝，何况，还有在珠峰战役中并肩作战的交情。 “行，兄弟的下半生幸福可就靠你了。” 两人轻轻碰杯，各自饮酒，鸡哥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李修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没有多少底。 珠峰战役中，苏小雅动用了太多的算力，又直视了神明，拉普拉斯妖受到了重创，小范围的调查或许没问题，可一旦涉及到“神明”的问题，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虽说有局里的治疗，但她的能力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再算上调查的时间。 李修不知道鸡哥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当然，也有可能不需要这么悲观，鸡哥当前的变化并不是坏事，可能是能力进化或超凡觉醒的征兆。 这样自然皆大欢喜。 不过，李修不是灰夜，那位操控命运的大师，他不喜欢把一切丢给运气和命运—— 至少在真正努力过之前。 “可是圣徒-001号，到底为什么要选择鸡哥呢？因果之线的能力是偶然为之，还是圣徒-001号特地赋予鸡哥的？” “还有一个问题。” 李修小口喝着啤酒，眼神逐渐迷离，思绪却愈发清晰。 “为什么自从我战胜神使后，不仅是我，我身边的人，苏小雅、林依白、林科、鸡哥，包括后面认识的老六…… 这么想可能有点自恋，可是围绕在我身边的人，都在以一种极为反常的速度提升，就连毫无能力的鸡哥，因果之线的能力也开始发生变化。” 苏小雅，最初只是一个枪法不错的女大学生，现在成为了特事局，不，全球最强的智者之一。 林依白，最初面对一头血肉巨魔都差点身死，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三阶，刀术·月光具备击伤三阶的力量。 林科，一个小城市的队长级，现在同等级已经几乎没有几个对手，十二名影子队友一出，对谁都是碾压式姿态。 老六、鸡哥亦是如此。 “甚至想的再自恋一点，鸡哥会不会是由于与我结实的‘果’，才有当初认识圣徒-001号的‘因’？” 李修抬头看向前方，似乎视线要穿透无形屏障，与某位存在对视。 “这就是命运吗？还是说……” 李修想到了约翰的话。 “这就是世界意志对英雄的青睐？” 第487章 新的困境 世界意志与神明是敌人。 这是和圣徒-001号交手时得到的最重要情报，而神明降临时，漫天的厄运也说明了这点。 世界，并不允许神明真正降临。 甚至李修在思考： 世界规则之所以限定了人类无法晋升二阶，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超凡等阶太高，必然会与神秘产生关联， 而当初钻了空子成为二阶、一阶的仙人，随着世界规则逐渐完善，不得不面临天人五衰，最终完全消亡。 种种猜测环绕在心中，哪一个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李修只能暂且将之全部一一分类，分门别类的藏在了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在拿出来。 他们之后在夏威夷享受了一周的假期，李修、鸡哥、林依白等人是玩的很开心，林科这个工作狂到后面几天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林科许久未真正休息，加上是难得的度蜜月，所以出发前林科向程书琴做过保证，不会在度假期间工作，连随身电脑都没有带。 程书琴瞧见他一副双眼无神的摸样，无奈叹息，自行李箱最底下，翻出林科的随身电脑递过去。 林科如获至宝，捧着电脑，望着程书琴说：“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我就料到你放不下工作。” 程书琴拿开电脑，扑进林科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每天最多工作两小时，超过两小时我会不开心的哦。” “好。” “真乖。” 程书琴轻拍他的胸口，站了起来，拿了泳衣去和林依白等人游泳，留下林科在酒店内办公。 林科打开电脑，打开系统后台，查看有没有新消息。 一片祥和，除了一些流程性的事物外，他们出来一个多星期，安元市没有发生一起超凡失控事件，整座城市干净的像是无菌仓。 林科稍稍松了口气，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重新坐下，开始查看其他城市的情况以及局里近一周来的新闻。 “多地区超凡失控比例正在快速上升……” “四阶妖魔比例上涨……” “总部提倡加大新人培养力度，加快提升外勤人员等阶……” 林科快速浏览一条条新闻，原本放松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自从死海消失后，特事局最大的敌人，从死海再次转变为了妖魔。 他们本以为工作会轻松很多，毕竟比起死海那群癫狂的疯子，妖魔简直纯良的像是小白兔。 可是印象与现实，在短短几个月期间，就产生了巨大的差距。 无论数量、等阶，还是能力的诡异程度，最近诞生的妖魔都要比去年强数倍，甚至…… 林科想到了前几天遇到的鱼人王。 三阶的妖魔也开始出现了。 不断诞生的妖魔在高端战力上肯定是比不过死海，可是要论对城市、对普通人的实际杀伤，泛滥在全国的妖魔会比死海更为危险。 只要不涉及行动，死海是全世界最为尊重生命的人。 “妖魔数量、强度的激增极有可能和完成的天空、海洋、烈焰三个神降仪式有关，可是要怎么应对呢……” 林科轻轻敲击桌面，坐在桌前思绪转动了许久。 基层超凡者大部分等阶都是五阶，想要靠他们去解决突然激增的妖魔，必然会带来大范围的人员伤亡。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是从源头上，找到神降仪式的逻辑链条，从根源上斩断，不给继续影响现实的机会，这样妖魔的等阶和数量自然就会下降。” 林科摇摇头。 “可是涉及神明的仪式，就像眼前这片赤红海洋，根本不是以人类的超凡技术能够破解的。” “另一种解决方式就是提升基层外勤人员的战力，超凡等阶的提升没有统一的办法，那唯一的办法就是……” “禁忌物品，或者说，能够大批量生产的人工禁忌物品。” 王权教派拥有超大型符文法阵。 正义联盟擅长肉体改造，无论是否为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正义联盟的超凡者相对肉体强度都要比寻常超凡者更强。 毛熊国的红色铁拳，拥有最强的精神训练方法，所有红色铁拳的超凡者精神意志、灵魂力量都极为强大。 而荷鲁斯，是全世界禁忌物品种类最为丰富，也最为擅长使用禁忌物品的国度。 每个大型超凡者组织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特事局的强项就是： 人工禁忌物品的制作。 其中，最为典范的作品就是——血脉武器。 以使用者的血液为材料制作，无等阶概念，能够陪同使用者一同成长的人工禁忌物品，且它不具备任何禁忌物品的副作用。 特事局成员的专属武器。 每个国家都在研发人工禁忌物品，特事局是走的最远最好的，鸿钧项目、宝莲灯计划就是人工禁忌物品的集大成。 “短时间来说，新一代血脉武器，或者其他提升战力的人工禁忌物品的普及，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办法。” 林科下了结论。 但是他清楚，他能看到的问题，古局长不可能看不到，特事局的智囊团自然也是清清楚楚，至今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就说明研发科的进度并不喜人。 林科叹息一声。 要是李修能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感知到发生危险的地方，嗖一下飞过去，干掉妖魔，救下普通人，然后，再嗖一下去下一个地方…… 林科很快就收起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个国家的基础超凡防护压力，放在一个人身上，这太过于强人所难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算实现了，这种安定也是水中浮萍、空中楼阁，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就会全面崩塌。 再说…… “要真把李修当牛马一样，七天二十四小时使唤，别说李修有没有意见，依白那个傻丫头就要攥着拳头找我拼命了吧。” 林科苦笑摇头，正准备继续查看工作邮件。 忽然，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消息。 “守护者公司新品发布会，将于11月11日在漂亮国·大苹果城举办！” 林科注意到写在下面的宣传语，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不要被世界改变，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第488章 发布会 “不要被世界改变，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李修看了眼骚扰短信，扭头对正穿着短裤，戴墨镜，在海滩边晒太阳的许东强问： “你老爸的公司要发新品了？” 听到这话，许东强不明所以，李修把手机扔过去，他看了一眼才可怜兮兮的说： “李哥，注意措辞啊！不是我爸的公司，是我爸打工、潜伏的公司，这个性质咱们不能搞错。” 前段时间，多年未见的父子相认，自然是值得感动和开心的好事。 可是一想到自家老父亲在守护者公司，再一想到其背后的反超凡基金会，许东强就时不时的梦见自家老爹被人拷走，再次相见是在焦点访谈或今日说法栏目中。 李修赶忙说口误。 许东强想了想说：“守护者公司的产品就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就是那款能够吸收普通人的精神力量，释放大概六阶防护系超凡能力的手机。” “这东西局里研发科人尝试找出漏洞，寻找里面是否存在隐患，但几个月了，还没有发现。” “可无论它多么的完善，守护者公司以及背后的基金会，都是属于私人的企业，没有哪个国家会同意大范围流通才对。” 许东强挠了挠脑袋，说：“我不明白，他们这个发布会的意义是什么？” 目前来说，所有与超凡力量相关的材料、人员、设备又或是禁忌物品，小范围流通无所谓，比如许多城市有的禁忌物品黑市，又比如前段时间的东京拍卖会。 真正想要大范围流通，就必须有对应官方的背书。 这种私人的，不知道是否留有后门的人工禁忌物品，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官方，就绝对不会允许其在本土范围内流通。 想象一下，假设反超凡基金会也是死海的某个分支，又或者是一个类似死海的恐怖组织，一旦他们生产的设备大范围流通，在某一刻骤然引爆，那将是全国范围的超凡失控事件。 许东强把手机递了过来，李修拿回手机，看着屏幕上那句：“不要被世界改变，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微微出神。 这是一条针对全球发布的广告，几乎只要是拥有智能机，手机连着网络的人，就会收到守护者公司的广告消息。 这将是一笔海量的广宣费用，然而，李修觉得比起他们的野心，这点费用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发布会的地点是大苹果城。” 李修收起手机，走到另一边，找到正在海岸边篮球场和一群孩子打球的强森。 李修走过来时，恰好一个瘦高的少年抱着球向强森发起冲击。 少年的队友大喊：“文班！扣他！” 强森高高起跳，就要封盖。 被称作文班的少年马上将高举的手臂收回，从扣篮转为拉杆上篮，手腕轻轻一勾就从强森腋下把球扔了出去，篮球旋转着就要落入篮筐中。 这一球飘逸无比，看得出他很有天分，等再大一点可以尝试参加选秀，追一下篮球梦。 结果强森不讲武德，属于超凡者的力量爆发，一巴掌拍在球上，篮球砸在篮板，落在少年脑门上，将他砸在地上。 真·去他妈的篮球梦。 强森伸出右手，晃悠着食指，表示此处是禁飞区。 强森正玩的开心，忽然瞧见站在不远处，目睹了他欺负小孩的李修，顿时老脸微红，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球丢给少年们，朝李修走了过来。 李修把手机递过去。 强森看了眼就明白李修想要问什么，干脆利落的说：“这是一家老实的过分，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有什么阴谋的公司，可以说，只要官方提出的要求，他们都会尽数满足。” “前段时间，他们的人频频出入黑宫和总统商谈，似乎签署了许多不利于自己的协议，为的就是这场发布会。” 李修诧异的问：“漂亮国官方打算推广守护者公司的产品？” “我不知道，我没有相关权限，不过……” 强森眉头紧锁：“我希望他们不要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国内的情况很糟糕，正义联盟的状态也很糟糕，但把希望寄托这种不知名的‘产品’上……用你们华国人的谚语，无异于是‘为了解渴而去喝毒药’。” “那叫‘饮鸩止渴’。” “无论它叫什么，总之，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怎么，你也对这家公司感兴趣？” 李修看着篮球场上，少年们重新开始打球，其中有几个人手臂、小腿上还缠着绷带，一看就是在前几天鱼人王入侵时受了点轻伤。 李修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古怪。” “死海消亡、全球范围妖魔大规模出现、守护者公司新产品发布……我在想这其中是否会有联系？而守护者公司又想要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想去看看？”强森问。 “有点。” 强森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说：“那就去看看。” “合适吗？”李修问。 强森诧异的问：“有什么不合适，你如果真的想去，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拦得住你吗？” 他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明明李修看起来也不像是苦行僧，可这份自我约束能力，实在是有点强的离谱。 强森想到了李修被剥离出来的超我和本我，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这就是李修如此强大的秘密？ 强森胡乱猜测着。 “那就帮我安排一下。” “没问题。” 和强森道别后，当天晚上，李修回到酒店，询问众人意见，是否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去大苹果城。 大部分人还有工作，出来一周已经是极限，到最后，选择和李修一起去大苹果城参加发布会的人只剩下： 鸡哥、许东强和林依白。 苏小雅本想一同前往，可她每过一段时间就得接受局里的治疗，只能无奈回去。 在夏威夷的第八天，一行人分别，大部分人回国工作，李修四人连同强森，乘坐飞机，一同前往大苹果城。 飞机驶过赤红海洋，不久就见到了美洲大陆，天空也逐渐由晴朗转变为灰白，再到乌黑。 他们来到了黄石火山爆发区的范围。 即便正义联盟想尽了办法，这周边的天空依旧是乌黑，如同深夜。 大约一个小时后，李修看到了下方还冒着滚滚浓烟的黄石火山—— 大地出现了一个巨大深坑，深坑内是翻滚的岩浆，远远看去宛若一颗眼球，此刻，这颗眼球正直勾勾的与李修对视。 与此同时，比赤红海洋更为浓郁的吸引力，牵动着李修的灵魂。 第489章 黄石火山 自飞机上，李修与大地上，那枚暗红色的“眼球”对视。 内心中渴望投身其中的欲望愈发浓烈。 他收到了召唤，他必须回应。 这份渴望极速攀升，直到达到某个临界值—— 骤然消退。 李修恢复平静，双眼清澈如水。 与此同时，机舱最后的角落，妹妹像是一头大蜘蛛，在机舱内爬来爬去。 作为本我，她承受了李修超过临界值的欲望。 “桀桀桀桀……” 妹妹狂笑着，牙齿愈发尖锐，双眼通红，脏兮兮的脚底板，每踏出一步，就留下一个血印子。 三叔的大手落在妹妹的头上，属于超我的意志传递过去，尽可能帮助妹妹抚平情绪。 他对坐在前面的李修说：“我建议你离开飞机，爆发最高速度，远离这片区域，否则，她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走……” 李修站起来，静静望着窗外。 见李修站起来，鸡哥等人以为他要去卫生间，可他起身后也不说话，纷纷投过去了目光。 鸡哥放下了手机，“李修，咋了？” “我不能走，我想要去看看，去……感受一下。” “感受？” 鸡哥懵了，他顺着李修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大地上的巨大伤痕，咽了口唾沫说：“李修，我知道你猛，但那可是岩浆啊，咱们再猛，也不能跳岩浆里洗澡啊。” 李修像是没听到鸡哥的话，他看向站在机舱尽头的三叔和妹妹。 妹妹满脸兴奋，三叔则眼中充斥担忧。 李修说：“前几天在看到赤红海洋的时候我就在想，神降仪式虽然只完成了天空、海洋和烈焰，可随着时间推移，这部分影响范围终究会不断扩大。” 随着洋流运转、空气流通、地底岩浆流淌，整个世界终将被神降仪式的效果覆盖，并且三座仪式互相联通，效果必然会越来越强。 李修能躲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无论神降仪式的吸引力，对他是好是坏，李修都想要在它真正蔓延到全球前，找到应对的手段，而不是等到事到临头，再去手忙脚乱的去应对。 所以在夏威夷的时候，李修趁着白天进入了赤红海洋中，沉到了海底，细细感知了数个小时。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可惜海洋太大了，海水中蔓延过来的力量太过分散，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黄石火山区域的吸引力要更强，内部蕴含的神降仪式力量更为集中，或许在这里，李修能获得一些线索。 因为有妹妹帮忙分担欲望，所以，进入黄石火山，并不是欲望下的冲动，而是李修经过理性思考得出的最佳选择。 三叔笑着点点头：“那就去吧，出了事——” 他叼上一颗烟，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瓜。 “还有我们。” 说完，三叔拉着妹妹走入阴影中，身形渐渐淡去，到最后只剩下香烟点燃的细微红色火光。 强森诧异的望着眼前一幕，顺着李修目光看向机舱后方，空无一物，他抿了抿嘴唇，小声对林依白问：“他过去也这样吗？” 林依白不明所以，说：“不是很正常嘛？” 强森挑挑眉，压低声音说：“不是，你管这个叫正常？” 忽然，他注意到林依白看向李修的目光里，满是布灵布灵的小星星，顿时就明白了—— 李修就是身披麻袋，浑身脏兮兮的，在她眼中估计也是充满了男子气概。 “强森。” 李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下去一趟，你们按照既定的飞行路线向大苹果城出发，我等结束后追你们。” 强森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说：“下面有军方的停机坪，我们先降落吧。要是把你独自留下，估计全国的政客今天晚上都没办法在情妇怀里安心睡觉了。” 李修是客人，自然是听强森安排。 十几分钟后，飞机降落在漂亮国军方的停机坪上。 这里距离黄石火山爆发中心大约月三百公里的距离，别看三百公里很远，这已经是漂亮国军方借助超凡力量，能够安置的最近距离了。 “这里是军方和正义联盟联手建立的封锁区域，主要目的就是研究烈焰仪式对现实的影响，以及尽可能将这份影响封锁在黄石火山区域内。” 下飞机的过程中强森为众人解释：“但就像夏威夷的赤红海洋一样，我们根本无法阻止神降仪式的侵蚀。根据仪器测量，仅仅过去了一个月，地面以上，烈焰仪式特殊力场波动的辐射范围就增加了34.79%。” 李修问：“地面以下呢？” 强森摇摇头，“无法估量。” 火山下方岩浆的温度太高了，根本无法侦测。 飞机下方有几位军方的人在等候，李修不想浪费时间在社交上，和众人打了招呼啊，就冲天而起，飞向黄石火山的方向。 三百公里的距离对于李修来说不过就十分钟的飞行时间。 他漂浮在黄石火山上空，望着下方被撕裂的大地。 这已经是灾难结束后数个月恢复的结果，李修很难想象，灾难爆发时，会是怎样一番毁天灭地的场景。 大地上是一片由岩浆构成的湖泊，即便过去了数个月的时间，依旧没有凝固的迹象，金色和红色相间的岩浆不断翻滚，自空中看下去—— “简直就像是番茄蛋花汤一样。” 李修说着，忽然有点想喝林依白做的番茄蛋花汤了。 “等回去后，叫上大家，一起去罗武湖的别墅做饭吃吧，至于现在。” 李修深吸一口气，瞥了眼不远处飞过来的无人机，张开双臂，纵深信仰之跃，跳入翻滚的岩浆当中，没人踪影。 后方通过无人机看到这一幕的军方人员惊出了一身冷汗，扭头看向强森、许东强等人：“就这么跳下去了？！不会死了吧！” 强森眉头紧锁，心里也没底。 许东强和鸡哥更是放轻呼吸频率，紧张等待李修出来。 只有林依白双手抱怀，微微歪着脑袋看向岩浆湖泊，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个好像番茄蛋汤啊……等李修回来了，单独做给他吃吧？ 第490章 烈焰仪式法阵 强森作为三阶的肉体强化系能力者，寻常岩浆，他在里面泡个一天一夜都不成问题，反而暖呼呼的能睡个好觉。 可黄石火山的岩浆，因为神降仪式的力量，它的温度是寻常岩浆的数倍，而且越深，温度就越高。 如果仅仅是温度高，以强森的等阶，开了力场屏障也能扛一扛。 可黄石火山的岩浆，一旦下潜到一定深度，岩浆就会骤然转变为白金色，具备消融超凡力场屏障的效果。 没有力场屏障，又失去了纳米机械人守护，三阶的肉体就算是再铜皮铁骨、再磐石之固，也不敢轻易潜入。 再说李修进入岩浆中，在旁人眼中一片金黄的岩浆，落入李修眼中却能“看”到一条极为清晰的，通往下方的道路。 李修向下潜入，很快就看到了那条清晰的分界线，再往下，岩浆变成了白金色，并且温度骤然飙升。 灵魂与肉体被吸引的感觉愈发强烈，三叔和妹妹站在不远处，李修冲他们点头，一道意识传递过去。 “欲望的承接就摆脱了。” 三叔单手抱着妹妹，避免她到处乱跑，对李修点点头，示意他放心没有问题。 检查了身上的力场屏障没问题，李修一头冲进白金岩浆层中。 噗通！ 李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就在他的超凡力场与白金岩浆接触的瞬间，力量与力量之间产生了链接，李修能清晰感知到，一股无属性、无意识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从白金岩浆中传递过来。 如同造血干细胞一样，这道力量天生能够与一切超凡力场匹配融合，不存在半点异常反应。 进入白金岩浆中不过数十秒，李修的超凡力量就提升了差不多一成，不仅如此，李修能清晰感觉到，身上压制着自己的某种限制消失了。 “世界意志对我压制效果被暂时隔绝了？” 虽然李修在种种机缘巧合下，钻了世界规则的空子迈入二阶，但世界意志并不会因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像傻白甜女孩的父亲一样，捏着鼻子认了自家女儿被骑鬼火的黄毛娶回家。 世界意志始终保持对李修的压制，无论施展力量，还是修炼，都要比过去困难几分。 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来，随着时间推移，李修猜测这份压制很可能会越来越强，直到漫天厄运降临。 “这么看来，神降仪式的区域，就是二阶超凡者的‘安全屋’了。” 这一刻，李修对圣徒-001号那句： “人类与死海，才是同一战线上的战友，神明是我们最可靠的靠山，而世界意志才是全人类真正的敌人。” 有了更深的理解。 “神明是高阶能力者的靠山，想要继续晋升，继续得到历练，就要向神明低头，走进它的庇护所，将它召唤而来。” 如果说死海渴望召唤神明是因为灵魂升维，是为了心中的理想。 那高等阶的能力者渴望推动神明降临，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 追求力量，追求进化，是生物写在基因里的本能。 李修很庆幸，这份本能的欲望有妹妹在帮他扛着，让他能够保持大脑清醒，更庆幸全世界只有自己是二阶。 如果二阶的数量超过一定人数，必然会有人为了追求更多的力量，为了挣脱世界意志的限制，而去推动神明降临的进程。 等到到时候，这颗星球将成为二阶的战场。 三阶之间的战斗就能一夜之间抹平珠峰，二阶的战斗就是真正的，宛若诸神黄昏般的史诗战争。 自身的力量还在提升，李修收敛思绪，继续下潜，力场屏障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被消融，李修索性撤去了屏障。 能够融化钢铁的温度，却无法伤到他半根发丝。 他沿着心中感应到的路线，一路来到了最深层，岩浆——李修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将它们称之为岩浆，又想不到其他称呼，就姑且继续叫着——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纯白色的岩浆极为轻盈，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太空当中，重力被抵消，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 而在这片纯白岩浆的尽头，李修看到了一座符文法阵。 因为过于巨大，李修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 因为过于复杂，李修根本无法形容它用了哪些符文。 至于说技术？ 如果说诸葛亮是符文法阵技术的巅峰，那眼前的符文法阵就是真正的浑然天成。 宏大、雄伟、敬畏、慈爱……无数情绪在亲眼目视这座符文法阵一角的同时，就出现在李修的心中，他瞬间明白过来—— “这就是烈焰仪式的符文法阵！” 如果破坏了它，是否就可以阻止烈焰仪式继续蔓延？ “别轻举妄动。” 心中传来诸葛亮的声音。 暴风地狱的大门打开一道缝隙，诸葛亮坐在对面，手中握着一枚棋子，轻轻落在幻境棋盘上。 棋盘向外辐射出一道力量，沿着暴风地狱的缝隙来到现世，扫描起那座雄伟的烈焰地狱。 “果然如此。” 诸葛亮放下棋子，对李修说：“虽然你所见到的它已经十分庞大，庞大到把力场释放到极限去感知，也只能感知到很小的一个角落，但是它并不是真正存在于现实中的阵法。” “它存在于另一个维度，而符文构造……我看不透，不过大概能感觉到。在另一个维度，它更为巨大，也更为神秘。” “什么意思？” 李修被诸葛亮说的有点混乱。 诸葛亮解释说：“举个最简单的比喻。” “假如你是漫画中的一个人物，突然，你的世界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存在复杂的纹路。” “但实际上，这个阴影真正的主人是一只大象，它只是无意间踩在了漫画书上。于是，三维世界的它，在二维世界留下的印记，也就是这座烈焰仪式的符文法阵。” “只要这头高纬度的‘大象’还存在，你就无法摧毁漫画书上的‘脚印’。而这高纬度的‘大象’自然就是……” 李修说：“神。” 也就是说，不杀死神，神降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李修想着，感受着力量的提升，感受着身体的轻松，忽然心中闪过明悟。 指着前方浩瀚无边的符文法阵，李修问：“这，就是当年，你在大雷音寺看到的真经吗？” 沉寂了许久，枯瘦老人的声音出现在心中。 “是。” 第491章 防不胜防 神降四仪式，就是当年西行师徒四人所追寻的真经。 当初在枯石地狱听闻老人讲述曾经的故事，李修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西行时的九九八十一难，是磨难，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就如同死海举办神降四仪式时，面对的重重阻碍一样。 这是世界意志对神明降临的阻挠。 “死海就是这个时代的取经人，而我，就成为了他们的磨难了，还真是……有种造化弄人的宿命感。” 李修思考间，下意识的注视眼前烈焰仪式的符文法阵，周身超凡力场冥冥之中受到了牵引，以一种特殊玄奥的轨迹运转。 就在这个过程中，力量不知不觉的提升，李修耳边、心中、灵魂深处听到了来自遥远彼岸的呢喃，在召唤他的灵魂不断拔高，与那万物之源取得最深层次的共鸣…… “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李修双眼紧闭，灵魂沉入到意识空间最深处，借助四扇地狱大门，强行斩断了与烈焰仪式之间的联系。 “只要目视，不，只要近距离接触，就有种要立地成佛，得到无上的大自由、大自在的感觉，吸引着人沉湎其中……还真是邪门的东西。” 静静等待了片刻，仔仔细细将灵魂和身体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残留半点神明的影响，李修才重新睁开眼。 视线已经不敢落在烈焰仪式的阵法上。 李修张开双臂，属于二阶的力量释放而出，在纯白岩浆中凝聚出一枚枚符文。 符文组合、嵌套在一起，形成了一份极为复杂、巨大的隐匿法阵。 根据诸葛亮的“大象投影”理论，李修无法摧毁眼前的烈焰仪式的符文法阵，那他只能尽可能的将这个法阵藏起来，避免正义联盟或其他超凡者找到办法来到最深处，目视了烈焰仪式法阵，在神明力量的蛊惑下成为新的死海成员。 隐匿法阵才刚刚布下，李修就瞧见纯白岩浆侵蚀阵法上的符文。 按照当前的速度，这座隐匿法阵大概能够持续半年的时间。 半年时间不长，可想想自元旦以来发生的事情，半年之后会发生哪些变化，谁又能说得准。 没准那时候超凡力量已经自世界中消失，不复存在，李修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现在的李修无非是比过去，账户上多了几百万，手上多了一座临湖别墅，还有一辆车罢了，除此之外，和之前毫无差别。 “诶嘿~” 李修想着，嘴角比Ak都难压，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神明力量对他的那点诱惑力，瞬间全部消弭。 布置完隐匿阵法，李修抓紧时间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修的超凡力量提升了一大截，眼瞅要奔二阶中段去了。 人生经验告诉他，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越是看起来免费的东西，越是会在别的方面自他手中夺走更重要的东西。 就像陌生美女网友主动邀约见面，要么被夺走的是腰子，要么被夺走的是菊花。 呼—— 李修自岩浆中冲天而起。 等候在外面的众人，通过无人机瞧他安全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岩浆自李修身上甩落，其中有几滴落在了一架倒霉的军用无人机上，顿时把它烫坏，歪歪扭扭的要摔进火山口当中。 一根地狱黑丝弹出，把这架军用无人机捡起来，李修左看右看，小声嘀咕着：“这玩意坏了……不能让我赔吧？” 另一头显示器后面的强森、鸡哥等人，听着李修的碎碎念，扭头看向军方负责人。 军方负责人被他们盯得莫名有点心虚，赶忙摆手说：“不用赔不用赔，随便砸。” 十分钟后，李修回到封锁区。 鸡哥凑上来说：“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都打算呼叫步笙声救援了。” 李修愣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问：“我前前后后在火山中就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应该没多久吧？” “二十分钟？李哥，你再看看日期。” 经许东强提醒，李修看了眼腕表上的日期：11月11日。 “我在火山中整整待了三天？！” 他们是11月8日自夏威夷出发，8日下午李修进入黄石火山当中，再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11日。 “这怎么可能？！” 以李修二阶的状态，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清晰记住，他分明只在岩浆当中停留了数分钟时间……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 意识空间。 为了抵御“真经”的侵蚀，李修不得不沉入到意识空间最深处，借助四座地狱的力量来斩断他与神明之间的联系。 这段时间，李修感知不到身体的情况，自然也不能通过心跳计算时间。 “……也就是我为了斩断与神明的联系，在意识空间中度过了三天。” 李修握了握拳头，怪不得力量增强了这么多，已经无限逼近二阶中段。 幸亏他及时醒了过来，要是真借助神明的力量突破到二阶中段，李修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强森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说：“总之，回来了就是好事，等下去吃个饭，休整一下，我们就出发。” 李修看了眼时间，距离守护者公司发布会时间就剩下不到四个小时，问：“时间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我们等下过去就不乘坐民航客机了，而是这个大家伙——” 强森稍微侧身，指了指外面停机坪，通体漆黑的大型战斗飞行器。 这是和特事局专案组飞行器同一类型的超高速飞行设备，飞出大气层，进入没有空气阻力的近地轨道，最高速度能达到七马赫，持续飞行速度也能达到五点三马赫。 黄石火山到大苹果城大约三千公里，以飞行器的速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当天夜里，李修、林依白、鸡哥、许东强，加上强森，一行五人乘坐商务车来到了守护者公司发布会的现场。 一下车，就听见咔嚓咔嚓声，紧接着，就是耀眼的白光。 “小心！闪光弹！” 林依白自腰间拔出随身肋差·葵纹越前康济，挡在李修身前，同时就要抬手召唤两把长刀。 李修一把按住她的小脑袋瓜。 “别冲动，看把别人吓的。” 面前举着相机的记者，被林依白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吓到，快门都忘了按，李修歉意的对他们笑了笑。 第492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泰勒·斯威夫特！” “咔嚓咔嚓！” “汤姆·克鲁斯也来了！” “咔嚓咔嚓！” …… 李修听着身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有点诧异守护者公司究竟是要开新品发布会，还是打算办一场全明星晚会。 他对娱乐圈，尤其是欧美娱乐圈了解的不多，就是因为了解不多，所以能被李修知晓的，基本都是真正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 他们一行人除了下车的时候稍微惹人注意，等记者们发现他们既不是明星偶像，也不是政客名流，纷纷不屑摇头，在某种心灵力量的作用下，急不可耐的删掉了之前拍摄的照片。 记者们却不知道，这一张照片的含金量，远远比所谓的明星政客要珍贵数百倍。 明星政客，这一刻或许红极一时，二十年后可能还有少数铁粉记得，五十年后可能只有寥寥数人，而百年后，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但是李修不同。 他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突破界限，走到了二阶的纯正人类。 等再过几年，超凡研究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李修”的名字、他的事迹、他的一言一行，是要真正被写在教科书中，被全世界的孩子熟读并背诵的。 甚至李修的照片会打印在教科书上，被调皮捣蛋的孩子画胡子、改发型。 躲在角落，正义联盟的心灵感知系超凡者放下了抵在太阳穴的手指，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让李修的照片泄露出去。 “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 李修五人绕过人群，在一众明星名流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第一排，后面传来小声地窃窃私语： “那几个人是谁？” “是哪家财团的公子哥吗？” 这次守护者公司发布会办的极为隆重，许多消息灵通的财团都知道他们似乎与黑宫取得了某种协议，纷纷派出了自己的代言人。 作为资本统御的国家，资本的动向，就是一切的动向。 自上而下，财团、公司、名流、明星、媒体、自媒体……今日的座位排布也是以这个顺序，刚才提到的几个顶流明星也只能坐在第三、第四排。 坐在前面就代表了权力和地位。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爆发欢呼，以及宛如暴雨般的快门声。 “是‘野兽’爱德华兹和他的队友，拥有‘女武神·瓦尔基里’称呼的缇娜！” 李修扭头，瞧见一位身材健硕高大，一头金色卷发，容貌俊秀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正义联盟蓝白相间的制服，不过，比起强森平日穿的制服，多了一些装饰，也更为华丽。 比起战斗服，看起来更像是戏服。 爱德华兹身边是一位同样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穿着改良正义联盟战斗服，刻意露出胸前沟壑的红发女性。 被称为女武神的缇娜，战斗力多猛不知道，但行走间，胸前的抖动是很猛，看得鸡哥眼睛都直了。 李修只是浅浅看了一二三四五六眼，就从容的转过头，对强森问：“你们的制服这么穿还有效果吗？” “当然不可能有，所有裸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可能是致命的弱点。” 强森说：“我上次跟你提到过，因为正义联盟主力在保护财团、政客，为了平复社会的舆论，不得不推出几个人，人工的将他们烘托为……英雄。” “人工英雄？” 李修本想问这有什么用，可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些人造英雄在对付漂亮国日益增加的妖魔危机是没用，但是在稳固政权上，却是必不可少的。 李修听得耳熟，“等等，这不就是……” 强森点点头说：“就是当初的约翰。” 他看向爱德华兹，说：“不过约翰比爱德华兹更强大，也清楚自身渴求的是什么——虽然我不认同约翰的做法，但他对力量、对权利的执念，以及愿意为之不惜付出一切的决心，我是认可的。” “爱德华兹不同，他的天赋不错，不过对虚名太过在意，这段时间忙着拍电视剧、拍电影、接广告，可能演技的提升，要比超凡力量的提升还要快。” 强森是用最普通、最大众的肉体强化系·力量强化，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三阶的人。 若是不想走战斗系的路，安安心心享受生活就罢了，可加入正义联盟后，还三心二意，浪费自身的天赋，自甘堕落，这种人强森最为感到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爱德华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强森，露出阳光帅气的笑容，过来和强森打招呼。 “总队长，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强森点点头，一脸冷漠，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爱德华兹习惯了总队长的冷漠，倒也不在意。 他最近风头正盛，前几天还前往黑宫，接受了总统的接见，甚至有内阁人员说，应该由爱德华兹来担任正义联盟的总队长，用内阁官员的话来说—— “总队长就像总统，看得是号召力，有勇无谋的强森就当一个出色的打手就好了！” 爱德华兹表面上义正言辞的否决了这个说法，心里却一阵暗爽，感谢这位内阁官员说出了他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话。 “死光头，等我联手内阁、正义联盟的管理层，成为了总队长，我就把你安排去驻守黄石火山！” 伴随黄石火山爆发，漂亮国西海岸全线崩溃，长年驻守黄石火山，无异于甄嬛流放宁古塔。 爱德华兹想着，脸上保持笑容，转头看向李修，觉得十分眼熟，习惯性的伸手握住，正要自我介绍。 忽然，他身边的女伴惊呼一声，退后半步，差点跌倒，口中惊呼： “李、李修！” “李修？！” 爱德华兹握手的动作顿时一僵。 上一任的“人工英雄”约翰可就是死在眼前这位手里，作为约翰的同期，爱德华兹可是很清楚约翰，那个宛如毒蛇般的男人是多么的可怕。 “你好。” 李修露出和善的笑容，双眼凝视着爱德华兹。 平淡的一幕，落在爱德华兹眼中，却感觉眼前的李修正在变得越来越巨大，宛若天神般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而他被李修抓住的右手，此刻，冰冷的如同极地寒冰，血液都一并冻结。 爱德华兹双腿一软，就差点跪在地上，李修扶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被塑造出来的“英雄”，魂不守舍的摇摇晃晃走远。 强森看了眼李修，好奇问：“你怎么突然出手了？” 李修看了眼爱德华兹的背影说：“你不是觉得他浪费天赋吗？经过这件事，如果他能明白，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专心修炼，那就说明他还适合走战斗系这条路。如果他依旧追求名利……” 李修扭过头，对强森说：“那就不要为难他了，让他走喜欢的道路吧，成为一名出色的电影明星也不错。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干实事，也需要有人做宣传。” 强森愕然，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说：“谢谢。” 李修微笑说：“不客气。” 恰好此时，场内灯光关闭，一束追光落在舞台正中央。 一位身穿西装，佩戴面具的男人缓缓自下方升起，尚未开口，也没有摘下面具，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无穷魅力。 “嗯？” 李修、鸡哥、林依白猛地扭头看向许东强。 而许东强…… 正抱着头，满脸写着绝望。 洗不清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93章 属于全人类的未来 许东强要疯了。 怪不得自家老爹一听他们要来发布会现场，电话里语气叫那个激动。 来之前，许东强心里还琢磨，自家老爹在守护者公司、反超凡基金会里，已经这么有牌面了，力压一众财团名流，把他们安排在第一排。 没想到，许北竟然是本次发布会的主讲人！ “完了，这下老爹身上‘守护者’‘反超凡基金会’的标签再也洗不掉了！” 心如死灰的许东强，瞧见自家老爹登场后，以极为骚包的姿势摘下面具，引发台下无数女性阵阵“哦呼~”时，脸上已经面无表情了。 李修和林依白倒是觉得没什么，能在舞台上瞧见熟人，还有点小激动，朝着许北招手，对方瞧见后，也是挥手回应。 许北好歹是当年担任过偶像的人，拿着话筒在舞台上侃侃而谈，开场白做的风趣幽默，加上自身无懈可击的超高魅力值，没多久，台下观众的注意力就被全部吸引过去。 “……部分超凡者圈子内的朋友知道守护者公司的背景，是的，我们背靠反超凡基金会。 这个反超凡，并不是指反对超凡者，而是反对超凡事件对我们日常生活的影响。” 许北按下手中操控装置，屏幕上投放出了近一年来，种种灾难的视频片段。 李修还在其中看到了安元市、卡尔诗、美尼斯以及珠峰战役的画面。 几分钟的视频看完，现场的气氛略显沉重。 许北继续说：“我们根据灾难规模，将超凡失控的等级粗浅的分为四个板块：” “英雄级：需要三阶超凡者前往作战，影响范围达到一座城市或一个国度。” “精英级：需要四阶超凡者作战，影响数个街区。” “干员级：需要五阶超凡者作战，影响范围在百米左右。” “普通级：需要六阶超凡者或多名成年男性作战，影响范围十米以内。” 许北指着屏幕说：“大家觉得哪个等级最危险？” 鸡哥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影响一座城市的英雄级。” 李修微微摇头：“不对。” 鸡哥问：“为啥？” 李修说：“守护者公司的受众是普通人，对于毫无能力的普通人来说，无论哪个级别，碰到妖魔只有一个结局。” 除了少数幸运儿，又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运动健将、枪法大师、兵击达人，绝大多数普通人遇到妖魔就是死。 李修大概明白了今天发布会的路数。 摆事实、讲数据、引发群众共鸣，然后，就是推出自家的产品解决消费者痛点。 最后来一句“交个朋友”公布产品价格，引发围观群众的“鹅妹子ing”、“omg”，深藏功与名。 李修还记得守护者公司的防卫手机，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不知道守护者公司与漂亮国黑宫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同意这种未知的人工禁忌物品在国内大范围流通。 李修心中琢磨着，听许北在上面说：“……因此，我们准备了两款产品面世。” 两款？ 李修抬头看向大屏幕。 屏幕上是两款产品，一款是他之前就见过的，能释放力场屏障、具备治愈效果的手机。 另外一款，却是一把极具科技感的手枪。 “守护者α型手机与守护者β型手枪……” 李修不由念出了两款产品的名称，α型手机的介绍他扫一眼就跳过了，和之前没有太多区别，最重要的是守护者β型手枪。 “直供军方、警方，能通过指纹和dnA锁定使用者，使用特制的子弹，每一枚射出的子弹都具有五阶下段的攻击力！” 会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直到第一个人开始鼓掌。 全场哗然，掌声震天。 五阶下段在超凡者战场中，基本是最低战力，但在整个世界范围，五阶、六阶的超凡失控事件才是主旋律。 不，不仅如此。 李修反应过来，普通人的优势就是庞大的人口基数，一旦这个枪械能够在军方、警方大范围普及，在发生超凡失控事件的时候，二三十把守护者β型手枪一齐射击…… “就算是五阶中段，不，上段、巅峰的妖魔都可能被击退！” 李修又扭头看向“α型手机”。 “α型手机可以为受害者拖延宝贵的求生时间，大大增加了生存几率，能够活着等到警方过来。” 完美的逻辑链。 不过…… 李修看向舞台上投放出来的，满是科技感的β型手枪。 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 普通人释放出五阶下段的攻击，这其中不需要付出代价？ 李修不相信。 就在这时，许北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伴随这个信号，舞台向两侧拉开，一座占地面积差不多两三百平米的透明玻璃罩子自下方升起。 玻璃罩子中赫然关押着一头妖魔！ 那是一头全身皮肤漆黑、褶皱，远远看去像是身披厚厚斗篷，身形佝偻、瘦削，乍一看像是村妇的妖魔。 只要凑近了，就能闻到它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以及由皮肤构成的兜帽下面，一张长满了触须的脸。 屏幕上出现了妖魔的名字和等阶： 吸魂者，五阶中段。 玻璃罩子是类似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封禁装置，具备极强的超凡力场封禁效果，妖魔气息被完全隔绝。 因此会场内的超凡者都没能感知到，在他们脚下竟然还关着一头妖魔。 吸魂者被压制在封锁囚牢里，一动不能动，许北拉开门走进了囚牢中。 许北看起来有点的紧张，在专业素养下，他还是对面对台下观众和后方的镜头露出的笑容，并挥手致意。 李修注意到许北紧握在手中的α型手机，顿时就明白了守护者公司想要做什么。 他微微皱眉，站了起来。 舞台上的许北对李修比了一个请稍等一下的手势，随后按下开关，下一秒，封禁囚笼的禁制消失！ 吸魂者嘶吼着朝许北扑过来。 许北闭上眼，高举α型手机。 咚！ 吸魂者重重撞在一层透明的屏障上，随后飞了出去，再看许北身上已经多了一层淡淡的纯白屏障。 吸魂者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再次发起冲击，结果又一次被弹飞。 每一次撞击，屏障都会薄弱一分，就在纯白屏障彻底碎裂前，一声枪身响起，一枚子弹集中吸魂者的胸口将它击退！ 三位身穿飒爽军装，胸口印着红玫瑰，金发碧眼的女人举着β型手枪冲了进来！ 她们把许北保护在中间，她们看向许北的目光中满是心疼和爱慕，随即向吸魂者身上倾斜子弹，宣泄怒火。 吸魂者是五阶中段妖魔，自然不会轻易被杀死，左右闪躲，不断突围，好几次险象环生，引发台下阵阵惊呼。 在三个女人精妙配合下，最终还是将吸魂者打成重伤。 许北说：“在发布会开始前，宣传部定下的口号是：不要被世界改变，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口号发出后，不少人觉得守护者公司太过狂妄。但现在——” 许北绅士的接过一位女枪手递过来的守护者β型手枪，走到重伤倒地，还在垂死挣扎的吸魂者面前，伸出脚踩住吸魂者的身躯，将它固定。 摄像头多角度将这个画面拍摄下来。 许北望着镜头，微笑说：“这就是我们改变世界的方式，让普通人拥有对抗超凡的资格。” 他扣动扳机。 一滴乌黑血液溅出，落在了许北的脸上。 他保持着微笑，说：“这就是属于全人类的未来。” 短暂的沉寂，在场所有人站了起来，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第494章 饮“针”止渴 许北是天生超凡者，不过因为缺乏锻炼，他无法施展超凡力场，除了一张英俊到极点的面庞，其他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 因此，这场杀戮实验是真正有效的，以李修二阶的超凡感知，没有发现半点水分。 如果说李修迈入二阶，代表了人类历史上最顶尖战力的突破。 那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无异于代表了人类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全面超凡时代。 普通人真正拥有了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 这一瞬间，坐在台下的李修，在某个小巷喝茶看报的步笙声，在王权教派静坐冥思的灰夜，游走在群体意识维度的雨宫莲……包括正在庆京总部医疗科接受治疗的苏小雅。 不少人都隐隐感知到了世界意志的变化。 李修暂时分辨不出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可他清楚，自这一秒开始，全世界超凡领域的格局将发生重大的变化。 这还没有完，许北再次按下遥控器，守护者β型手枪是直供官方，所以没有在发布会公布价格，屏幕上只留下了α型手机，而它的价格是—— “免费。” 许北微笑说：“我们已经与黑宫达成一致，所有漂亮国居民都可以凭借身份证明免费领取一部α型手机，并且随着硬件更新，可以定期申请更换、迭代。” 没人会拒绝一部免费的手机，尤其是当它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李修可能想象到，不久后的将来，一旦漂亮国境内出现了超凡失控事件，人手一个α型手机形成联合力场屏障抵御妖魔，警方和军方乘坐车辆赶来，人均一把守护者β型手枪，噼里啪啦朝着妖魔倾斜子弹。 那正义联盟的位置呢？ 要么被裁员，要么就彻底沦为财团的私有化武装。 发布会后面又零零碎碎的公布了一些东西，引得台下阵阵欢呼。 等许北宣布发布会结束，后方的大门打开，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展示台出现。 近百台守护者系列手机和枪械摆在操作台上，提供给现场的宾客们尝试使用。 李修没有急着尝试，穿过人群，来到后台，找到了正在喝水休息的许北。 不等李修开口，许东强就抓着许北的领带，咬着牙说：“为什么你提交的内部文件中没有提到守护者β型手枪？” 许北被他扯得一阵窒息，眼瞅就要被掐的昏过去。 自幼父母失踪的李修瞧不得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赶紧把他们拉开。 许北咳嗽两声，对李修投以感谢的眼神，苦笑说：“你以为我不想提前告诉特事局吗？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的。” 他说着张开嘴。 舌头上用黑色墨水写着“秘”字。 “前段时间，总部邮寄过来关于守护者系列手枪的文件，当我打开文件，双眼看到上面的文字时，这份‘保密协议’就生效了。 每当我想要告诉不相关者时，我就会忘记关于手枪的一切资料，直到今天，发布会结束，这个保密协议才算是终止。” 李修点点头。 守护者公司明知道许北和许东强的关系，还对他委以重任，必然是有反制的措施。 许东强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继续问：“那发言人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别人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来发言吧！” “啊这个……” 许北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不敢和儿子对视，说：“总公司市场部的人特地来国内找我，说以我的形象，这段发布会就算结束了，也会有女人翻出来不断重复观看，能大大提升宣传效率……我当时喝了点酒，被人这么一夸，啊哈哈，你知道你老爸我，一喝酒酒容易答应别人嘛！” 别说许东强，就是李修都知道许北的习惯。 当初许北和许东强的老妈结婚，就是酒后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对方，领了证，有了娃。 李修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守护者公司到底和黑宫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漂亮国官方竟然愿意同意大批量普及这种未知的人工禁忌物品。” 话题转回到正事，许北表情认真下来说：“最初，我也想不出理由，直到我看了协议的内容——” “守护者公司开放了一切。” “所有的研发记录，所有的底层文件，公司将研发多年的成果，从里到外交给了黑宫，他们没有要任何的金钱、权利，只要一个承诺：” “漂亮国境内，守护者系列产品能够畅通无阻的销售出去。” 对于漂亮国来说，他们得到了技术，得到了产线，最重要的是，在如今妖魔肆虐的国内，他们找到了低成本的应对方式： 用大头兵和社区片警的命去顶上去！ 尤其是在开放了技术文件后，守护者系列产品是否有暗门，是否有隐患，一目了然，就算真的有隐藏的风险，比起眼前的收益，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 李修不理解，“守护者公司图什么？” 技术白给，产线白给，不图赚钱，难道就是真的为了心中的理想？ 告诉普通人在超凡肆虐的时代，不准跪，站起来？ 听到李修的问题，许北犹豫了，片刻后，他微微叹息说：“如果是在过去，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因为理想，但是现在……” “我不知道。” “我之所以加入基金会是因为首领的人格魅力，他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可是前些日子首领病倒了，至今生死未卜。当下的所有决策是二当家做的，那个人我一直看不透……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特事局。” 许北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强森。 强森冷哼一声，就要扭头走远。 许北摆摆手，拉住了他：“算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许北正色说：“漂亮国这只是开始，我听说基金会已经和非洲、中东国家有了接触，一旦真正普及开来，没有使用的国家，就会陷入被动。” 李修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选择使用守护者系列产品的国家，中基层的超凡者死亡率将会大大下降，短期内可能看不出来，但过了一年、两年，就会逐渐看出其中差距。 死海消失，没有了外敌后，红色铁拳、正义联盟、特事局、荷鲁斯以及王权教派，短时间还能因为战友情保持友善，可随着时间推移，在利益驱动下，肯定还会爆发冲突。 为了在今后的战斗中占据主动，就算是知道守护者系列产品可能存在隐患，不少国家也会选择在国内推广。 强森眉头紧锁，想起了前几天李修教他的成语，用略带口音的华语说：“这就是你所说的‘饮针止渴’。” “是饮鸩止渴，不过……” 李修看向展示区，一位位宾客拿着守护者β型枪械，脸上绽放的笑容。 “说饮针止渴也没错。” “我们喝的不一定是毒药，是自己的血。” 第495章 FBI open the door！ 李修实际体验了一把守护者系列产品。 说实在，这东西…… 还真的挺好用。 手机是用复古的塞班系统，系统流畅丝滑，硬件用的也是最好的芯片，放在市面上绝对是旗舰机的水准，现在只要是今天参加发布会的宾客，凭借身份证明就可以免费领取。 手枪更是充满了科技感，并且还有“防卫”、“应敌”和“击杀”三种模式，子弹的威力会随着模式变化上升，最高无限逼近五阶中段，不同模式外形还会进行变化。 这么酷的东西，就算不能真的开枪，当做手办放家里，没事看一看也是一种享受。 作为世界级的英雄，守护者公司听说李修要来，特地为李修订制了一款手机和手枪，全球限量，仅此一把。 手机的背面用华文行书写有一个“修”字。 手枪枪柄处，也是同样的“修”字，并且在变换外形时，比起普通款式，还有炫目的灯光效果。 整体就一个字：酷！ 发布会结束后，许北作为东道主，主动要求安排李修晚上的行程。 “难得来一趟大苹果城，怎么能不来体验一下当地的夜生活？” 李修没有其他安排，自然从善如流。 许北开车带一行人来到了大苹果城最著名的夜店，门外排了一长串的队，男人就不提了，女人全都衣着清凉，怕冷的还裹一个外套，更多的就是靠着种族天赋硬挺。 许北和门口保安颇为相熟，微微一扬下巴，高大的黑人保安就恭恭敬敬的对他点头致意，打开一条快速通道，示意他们无需排队，可以直接进去。 见到这一幕，排队的女人中立即有几个眼睛一亮，挺胸撅屁股，期待李修能带她们一起进去，免得在外面排队受冻。 白花花的大腿，鸡哥看得眼睛都直了。 李修一拍他的肩膀，说：“要不……你带一个进去？” 鸡哥轻咳两声，收回目光说：“这等胭脂俗粉，我才看不上呢，再说要是碰到生化母体可就完了。” 一行人走入夜店，满目灯红酒绿，音乐声震颤耳膜，许北和许东强父子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给李修几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只不过许北一边安排，还要一边拒绝不断凑过来的女人，倒是显得有点忙碌。 两三杯酒下肚，许北叹息说：“久违的和东强一起来夜店，让我想起了你小学时候。每当你考试成绩不理想，你怕被你妈揍，我就带你来夜店放松，你倚靠在姐姐们的怀里，摸着胸，不一会儿就压力全消了。” 许东强忙不迭的咳嗽，厚着脸皮装作没听到，不一会儿就拉着自家老爹出去跳舞，不想让老爹继续抖落自己的黑历史。 鸡哥是普通人，几杯洋酒下肚，就有点晕乎乎了，倚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舞池中许北的舞姿引来了阵阵欢呼，专门为他开辟出一片场地。 许北牵着一位身形优美的女人，就着dj放的电音，跳着改良的探戈，每一个动作就精准配合在电音的节拍上，舞池内的观众爆发更剧烈的欢呼。 林依白抱着酒杯，身体跟随音乐，轻微的左右摇摆。 李修看了眼灯光下，俨然已经成为舞台中心的许北，笑着说：“他还真的是天生适合站在灯光下，成为众人瞩目的主角。” 林依白歪着头，视线透过晶莹剔透的酒杯，看向李修，说：“许北大叔只能在灯光下，才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你不是，无论黑夜还是白天，你都是主角。” 李修隔着酒杯和她对视，眼神在酒杯的折射下，散发奇异的魅力，片刻后，李修回过神，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 “咋突然说着这么肉麻。”李修不好意思的说。 林依白脸颊绯红，宛若红粉青蛾映楚云：“我就是有感而发啦……你不去跳一会儿吗？” 李修连连摆手说：“让我跳大神还行，跳舞，别逗了。” “那我就想看你跳大神，来吧，我带你，我当年可是做过领舞呢！” 林依白抓着李修的手，李修拗不过她，只好和她一起走下舞池。 李修尴尬的随着音乐扭动，多亏了头顶不断闪烁的灯光，看起来倒没有想象中的呆傻。 李修看向对面的林依白，心想她是富家大小姐，加上自幼练武，四肢柔韧，舞蹈这种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李修直接扑哧笑了出来。 在战场上，宛若迅捷如雷电，刀法近乎于道的林依白，此刻，正微微撅着屁股，一边挥舞手臂，一边生硬的动着身子，最重要的是微微眯着眼，一副陶醉的表情。 若是忽略容貌和身材，活脱脱中老年男性舞姿。 “你这舞跟谁学的？” “跟我师傅呀，小时候练刀累了，他就带我去迪厅，带我和一群爷爷、奶奶们一起跳舞，后来广场舞流行了，还让我当领舞呢！” 好家伙，这么个领舞啊。 李修忍不住笑出来，林依白见他笑了，也一起笑了出来。 另一边，靠着沙发迷迷糊糊的鸡哥，感觉自己躺在温暖的怀抱中，睁开眼就瞧见一位身材健硕，穿着衬衫，露出胸毛的白人壮汉，正满脸喜爱的看着他。 “瞧瞧这么可爱的东方男孩，你怎么一个人在睡觉，是不是喝多了，我带你去卫生间吧。” 说着扶起鸡哥就往卫生间方向走，还不住伸手抚摸鸡哥的屁股。 这么一摸，鸡哥酒醒了一半，菊花发紧，扭头看向舞池方向，寻找李修等人。 但是灯光闪烁，哪还找得到人？ 鸡哥想要高声呼救，酒精麻痹了喉咙，就算能发出一点声音，在嘈杂的音乐下，也传不出多远。 鸡哥被白人壮汉拉进卫生间，心中大呼：“苦也”，眼中流出泪水，今日看来是菊花不保了。 白人壮汉一进来，就有四个同样壮硕的男人冲他点头，鸡哥瞧见这一幕，直接吓傻了。 一个不够，还要来五个？ 鸡哥心中骇然。 这时就听其中一人问：“亚裔？” 把鸡哥带过来男人说：“不是没吃过吗，尝尝味道，看到他，总觉得应该是鸡肉味的。” 吃？鸡肉味？ 鸡哥懵了。 这是什么独特的性癖？ 鸡哥正要开口求饶，就被人一翻身，趴在了马桶盖子上，同时屁股一凉，回过神时发现裤子俨然被人给扒了！ “妈耶！救命啊！” 鸡哥嚎叫连连。 因为是趴在马桶上，他没瞧见，那五个男人同时张开嘴，虎牙向外伸出，宛若一头恶狼，眼中闪着凶光，其中一人的利爪抓向了鸡哥的脊椎—— 咚咚咚！ 卫生间门突然被拍的咚咚响。 五个狼人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卫生间大门。 李修的嗓音传了进来： “fBiopenthedoor！” 第496章 我是慈禧？不，你是那个司机 五头狼人停顿了半秒，牙齿和利爪收回。 其中一人整理领带，带着笑容打开门，说：“不好意思，不要误会，我们只不过是性取向——” 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墙上出现了一滩脑浆和血迹，再看那个开门的男人脖子以上空空荡荡，仅剩的身子摇摇晃晃，扑通摔在地上。 明明已经死了，他的毛孔中还在不断生长黑色毛发，转眼功夫，就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看起来像狼多过人的怪物。 李修低头瞅了眼，“狼人？” 剩下的四头狼人在李修的注视下，根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 忽然，有一头激发了凶性，大吼一声，抓起鸡哥，朝着李修丢过去，同时发了疯似的带头向卫生间外面跑去。 李修迎面就瞧见鸡哥的大白屁股朝自己飞来，眉毛一挑，面对鱼人王的铁拳都未曾闪躲的李修，赶忙侧身闪躲开，地狱丝线弹出把鸡哥扶起来。 鸡哥站起来，裤子都没提，心有余悸的踹了脚狼人的尸体，说：“他娘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真的要菊花不保。” 李修嫌恶的捂着眼睛说：“鸡哥，我不阻止你踹，但你好歹把裤子穿上，金针菇一甩一甩的太辣眼睛了。” 鸡哥老脸一红，赶忙提上裤子，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金针菇”、“明明达到了平均值”之类的话。 系着腰带，鸡哥朝狼人们离开的方向一扬下巴，“就这么放他们跑了？” “他们跑不了。” 四头狼人争先恐后逃离背后的杀星。 他们不知道李修是谁，可是那种可怕的压迫力，就是他们老大都……不，老大算个屁！ “谁都没用！” “面对那个怪物，谁都是一巴掌就死！” “逃！快逃！” 当初抓鸡哥过来的男人跑在最前面，瞧见前方卫生间大门，面露喜色。 只要躲入人群，夜店环境下，他完全收敛妖魔气息，就能悄无声息的消失。 就在他一只脚踏在男士卫生间外面，眼前忽然一亮，而当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身子一轻，胸前喷出血液，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手握月华刀的林依白一扫之前跳舞时的僵硬和愚蠢，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凛冽气质。 刀刃上沾着的血液在超凡力场激荡下，尽数蒸发，宛若清泉般的长刀，隐隐散发着月光。 “月光……长刀……极美的东方女人，你是……” 其中一个狼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管她是谁！干她！” 另一个狼人自背后取出手枪，砰砰砰就朝林依白射出子弹。 长刀随意舞动，将射来的子弹尽数斩成两段，随意斩出两刀，两头狼人再次毙命，仅剩下一个活口用来问话。 不久前，李修和林依白在跳舞时，用李修手机流量刷剧的苏妲己，感知到了外面极为隐秘的妖魔气息。 李修知道苏妲己对力量的敏感度丝毫不亚于侦查系的能力者，马上就开始搜寻，恰好瞧见鸡哥被掳走的一幕，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卫生间。 妖魔伪装成普通人，躲在人群中伺机吃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令李修感到好奇的是，这几头妖魔竟然是都是同类似的能力，看起来如同欧美传说中的狼人。 这就很有趣了。 难不成过两天还能碰到吸血鬼？ “暮光之城啊？” 李修抓着剩余的活口，自夜店后门走了出去，一位正义联盟的超凡者早已等候多时。 他朝李修微微点头，接过那名早已被吓傻的狼人妖魔，钻进一辆商务车中，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修拍了拍手，对鸡哥和林依白笑着说：“人家的地界，就交给他们处理吧，咱们回去，接着奏乐，接着——” 话音未落，手机嗡嗡震动，李修掏出来一看。 老六发来的消息： “拾荒者醒了。” …… 珠峰战役中，死海高手尽数出动。 圣徒-001号、0737号、孤星、窃贼纷纷身死道消。 蛇女被傀儡师悄悄救走。 只剩下拾荒者成为了俘虏。 拾荒者当初和林依白交手，未曾想到林依白经过灵魂升维，领悟了月光刀法，一刀就斩断了他的全部生机。 后来经过圣徒-001号张开虚构天堂治疗，勉强吊住一条命，可等圣徒-001号被杀后，伤势再度爆发。 死海虽然几乎全灭了，但神明还存在，拾荒者作为死海的高层，必然知道一些其中辛密。 众人赶忙用大传送法阵把他送回到的庆京总部接受治疗，这一治就是数个月，直到今日才真正苏醒过来。 一间专门为拾荒者订制的囚室内，刚从大苹果城赶回来的李修和他隔着桌子而坐，桌上摆放着茶几，拾荒者正用娴熟的手法泡茶。 拾荒者那张廉价的面具、背后的麻袋以及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全部被收走，穿着素色的衣裤，原本留着的一头长发被剪成利落的短发。 李修望着对面那张硬朗的面孔，说：“没想到你是华人。” 拾荒者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李修的问题，浅浅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李修说着拿起茶杯。 拾荒者摇头说：“不，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们把我救了回来，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李修诧异的说：“我以为你们死海的人都不怕死。” “我们的确不怕死，因为对于经历过灵魂升维的我们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不过，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活着。” 拾荒者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捧着热茶说：“因为只有活着，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他的眼神清澈，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写满了悲天悯人的情绪。 “这话我昨天晚上的发布会已经听过了……一个两个都想要改变世界，也不想想，这个世界到底想不想被你们所改变。” 拾荒者品了一口茶说：“人们的思维是有惯性的，老旧的思潮会裹挟着这个时代的人继续向前走。 就像当初慈禧第一次乘坐汽车时，竟然要求司机跪着开车一样。多年后看来荒谬无比的事情，在那个时代，却是正统，是真理。” “你说我是慈禧？” 拾荒者摇摇头说：“不，你是那个司机。” 李修：“……” 拾荒者抬起手，为李修的茶杯续了茶，说：“抱歉，这个梗我想了好久，但似乎说出来后就不大好笑了，我实在没有讲笑话的天赋……你当我没说好了。言归正传，你们花了精力把我救下来，肯定是有原因。” 他看向李修比了一个请了手势。 “请问吧，放心，死海的人，不会撒谎。” 李修沉思片刻，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圣徒-001号的真实身份，他……或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497章 来自亘古的幽灵 圣徒-001号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从结束了珠峰战役后，李修对这个问题始终耿耿于怀。 圣徒-001号顶着他父亲的身体行走在世间，害得父亲成为一缕残魂，主魂更是不知所踪。 尤其是在战斗的最后，李修和父亲联手击杀圣徒-001号时，对方的灵魂仿佛琉璃般碎裂。 李修吸收了大大小小无数灵魂，可谓是见多识广，还从未见过那般模样的灵魂。 非人非妖，看不出对方的真身。 “圣徒-001号啊……” 拾荒者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后说：“他是全死海最为神秘的人，我只能从我所掌握的片面信息，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 李修点头。 拾荒者说：“在加入死海前，我有一段比较波折的时光。” 因为掌握了拾荒者的长相，加上他本身是华国人，特事局自然就知晓了他在成为死海成员前的一切经历。 拾荒者曾当过兵，退伍后，因为为人热诚，却又不失灵活，生活过得是越来越好。 直到有一次在深夜大排档，偶遇小混混调戏女孩，他见义勇为，结果出手过重，将几人打成重伤，被告上法庭。 当时被他救下的女孩，因为畏惧混混们报复，不敢出庭作证，最终，他被判处防卫过当，要承担大额的赔偿金，否则就要锒铛入狱。 于是，他不得不卖了房产，工作也因为对方家属的胡搅蛮缠，不断骚扰而被迫辞职。 自法庭走出来的那一天起，他舍弃了本名，开始了漫无目的流浪，遇到别人问起来他叫什么，就让对方叫他—— 拾荒者。 “……我就是在那段时间遇到了圣徒-001号。” 拾荒者面露追忆神色：“他传授了我许多在外流淌的小技巧，比如怎么找‘宝箱’，怎么规避‘白熊’等，那段时光，的确过得很有趣。后来，他邀请我加入死海。我问他，要我做什么？” 拾荒者咧嘴笑了笑，说：“我当时做好了准备，要是他说要出国去缅甸，我就把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结果他告诉我，加入死海，不需要我为死海做什么，而是看死海能为我做什么。” 李修轻呵了一声：“还真是有蛊惑力的说辞。” “没错，我当时一无所有，就想：既然从圣徒-001号手里学了不少本事，那索性加入死海也没什么，反正走一步看一步。于是，我就答应了。” 拾荒者倾斜杯子，往桌子上滴了几滴茶水，用手指粗浅绘制出数枚从未见过的符文，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排列。 李修不认得这几枚符文，却熟悉这种排列的风格。 不久前他在黄石火山地下就见过一个。 “仪式阵法？” 拾荒者点点头：“神降四仪式、灵魂升维仪式，其实都是一回事，所有与神明相关的阵法都是神明在世间的投影，只不过有的取了这部分投影，有的是那部分，因为取的部分不同，效果自然也有所差异……说回到圣徒-001号。” “因为是圣徒-001号为我举办了灵魂升维的仪式，我与他的灵魂在刹那间交织在了一起，在灵魂不断攀升的过程中，我行走在时间线的彼岸，看到了圣徒-001号的过去。” 李修等待他的答案。 拾荒者抬起头说：“他是当代的圣徒-001号，是明清时的白莲教教主，是唐时的圣僧鉴真，是鬼谷子，是姜子牙，是那……逐日的夸父！” 拾荒者的嗓音不大，可每落下一个字，就沉重一份，说到后面，即便是外面隔着屏幕观看的老六等人也是觉得振聋发聩，大脑微微发蒙。 老六咽了口唾沫，口中呢喃：“扯淡的吧！那岂不是说，圣徒-001号是自远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怪物！” 李修沉默了片刻，逐渐平复了混乱的思绪，问：“也就是说，他自亘古时期开始，就靠着不断夺舍，一直活到了现在？” “没错。” “那为什么他要等到现在才尝试进行神降四仪式？” 在古代科技不发达，信息闭塞，明显要比当今更适合举行神降四仪式。 “因为时机未到。” 拾荒者说：“世界意志对超凡力量的压制存在时间周期，亘古、夏商、唐宋以及明清，世界意志都存在了周期性的薄弱，于是，圣徒-001号选择苏醒入世。” “但是他在入世一段时间后发现，神明的力量还无法全方位的渗透世界，所以，他就再次沉睡。” “附身的身体腐烂，灵魂却不朽，直到当今时代，这是人类历史以来，除了亘古时期，世界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甚至——” 拾荒者看向李修。 “甚至出现了你这样一位二阶的强者。” 亘古时期，是全球各个国家神话传说最为频发、最为密集的时刻，神明、仙人、妖魔、怪物，具有移山填海的威能。 可仔细想想，现今的三阶强者，谁不能移山填海，动辄毁灭一座城市？ 至此，李修总算是了解了圣徒-001号的真正来历。 “可是……” 李修望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他为什么要选择我爸附身？” 想想圣徒-001号之前附身的都是谁？ 夸父、鬼谷子、鉴真、白莲教主，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为什么到当今，这个千年难遇一次的重要时刻，他要选择附身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社畜身上？ 拾荒者坦然的说：“我不知道。” 李修想了想，又问：“在珠峰战役中，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已经把他杀了，灵魂全部碎裂，应该不会发生过段时间，这位远古幽魂再次复生，王者归来的戏码吧？” 上次李修能击杀圣徒-001号，一方面是借助了金箍棒的力量，但还有一部分是发挥了初见杀的效果。 圣徒-001号的能力太过诡异强力，若是换一种应敌手段，又或者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召唤神明降临，即便李修已经晋升到了二阶，仍没有必胜的把握。 面对李修的问题，拾荒者的答案依旧是：“我不知道。” “好吧。”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抓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既然你看过他的过去，你知道他是在哪里夺舍了我爸，又把我爸的部分灵魂藏到了哪里吗？” 李修紧张的盯着拾荒者。 拾荒者看出了李修对家人的牵挂，微微叹息说：“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过不等李修失望，他就继续说：“有一个人应该清楚，你或许可以问问她，不过，那个女人要比我危险的多。” “每一个向她提出的问题都在无形中明码标价，需要你在未来付出更为巨大的代价。” 李修明白拾荒者说的是谁，对拾荒者道谢后，走出了囚室。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地下十八层，金属挡板缓缓挪开，露出玻璃囚室中的江娅。 她似乎早就料到李修会来，举起咖啡杯，朝他致敬。 第498章 承蒙惠顾 江娅依旧是精致的妆容，身上的白大褂永远雪白，眼神知性，与她对视的刹那，就令人不由生出想要与她倾诉内心烦恼的欲望。 死海一众人，各自有各自的理想。 李修虽然无法苟同，但某种程度上，能够与对方达成内心的共鸣。 唯有两个人，李修始终看不透。 一个是圣徒-001号，即便是李修亲手杀了他，可一想到这位来自亘古的幽魂，心中仍有重重谜团。 另一个就是江娅。 几乎所有的死海成员人生目标都是将神明召唤到现世当中，借助神的力量，一扫世间沉闷腐朽，创造一片郎朗盛世。 唯独江娅，她所在意的事情，似乎从来不是神明。 之前江娅渴望杀死圣徒-001号，在圣徒-001号真的被杀死后，没人知道她又在谋划着什么。 江娅说：“你比我预计的，来的要稍微晚了几天。” “你是猜到了我会来，还是——” 李修食指轻轻点了点额头：“你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江娅明眸流转，浅笑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二阶强者的意识中植入种子，就算能也没必要担心。” “李修，我们不是敌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大概率也不是。” 李修表情微微缓和。 无论怎么说，在和圣徒-001号的战斗最关键时刻，是江娅悄悄种下的心灵种子化为利刃，划开了内心屏障。 李修这才得以靠近枯石地狱的大门，才有了后来的反败为胜。 见李修的态度没有来时那般生硬，江娅坐在椅子上，翘起一条腿，露出黑色丝袜小腿，以及宝红色的高跟鞋，优雅而性感。 “我清楚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也的确有你需要的答案，但我是心理医生。” 江娅嫣然一笑说：“闲谈，我随时奉陪，若是你愿意，和你谈个三天三夜，我也乐不思疲。但如果是咨询……抱歉，我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这是我的职业规则。” 自李修杀死了圣徒-001号后，“心理医生”的称呼就被江娅抢夺。 李修隐隐觉得，这并不只是一个称呼，其中必然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否则，江娅不可能如此在意。 “比起心理医生，你更像是情报贩子。” 江娅耸耸肩，“你心中存在疑问，你被这个疑问困扰，我帮你解决困扰，你内心恢复平和……这不算是心理治疗吗？” 李修说不过她，问：“你想要什么？” 江娅说：“不急，我会先告诉你答案，然后，你去判断是否值得，是否要使用这份答案。如果你觉得不值，或不打算使用我提供给你的答案，这份交易自然无效。” 李修思索片刻，没有找到其中的漏洞，点头说：“好。” 江娅微微一笑，修长的中指和拇指啪的打了响指，说：“那么……咨询开始。” 明明江娅被困在封禁囚室中，隔着玻璃，一身超凡力场一丝一毫都无法渗透出来，可李修隐隐感受到了世界规则的变化。 属于二阶的超强感知探查到一条世界规则构筑的锁链出现，缠绕在他和江娅的手腕上。 此刻，这条锁链还十分虚幻，似乎只要李修一个念头就能扯断。 江娅不急不缓的说：“圣徒-001号这一世的经历，有两个人最为熟悉，一个是圣徒-0737号，另一个就是我。” “他的灵魂在苏醒时，会行走于世间，在沉睡时，却会躲在一处异世界当中，来躲避时光侵蚀，保证灵魂不朽。” “你不是好奇圣徒-001号为什么会选择你的父亲附身吗？” 江娅放下咖啡杯，微笑说：“并不是你的父亲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只是单纯的，他不小心闯入到了异世界的边缘，被圣徒-001号所捕捉，于是就完成了附身，而那座异世界的入口——” 她张开手，手掌间投影出一幅世界地图，在地图的最南方，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又是南极？” 这段时间以来，似乎许多事情都与南极息息相关。 后方通过监控摄像头听到这话的梁所长，低声说：“如果是南极的话，特事局的侦察人员早在一个月前就铺开搜寻，那可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找寻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江娅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微微摇头说：“那座异世界，每三年会开一次窗，每十二年会开一次门。门窗不开，你们就是把南极洲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江娅的语速逐渐加快：“开窗，灵魂能通行，所以，六年前圣徒-001号附身了你的父亲。” “开门，则肉身可以通行。” “今年的12月5日，就是十二年的轮回，是你唯一能够进入到异世界，寻找你父亲被封存灵魂的机会。” “我想要的，就是你在进入到异世界后，顺手帮我从里面拿出来一样东西。放心，对你来说不会很难。这就是我交易的筹码。” 江娅抬头看向李修，问：“怎么样，这个答案……你觉得值吗？” 李修低头看了眼缠绕在手腕上的锁链，问：“你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只要你进入那片异世界，你就一定能见到它，并且一眼就能认出来——那就是我要的东西。” 李修闭上眼沉思几秒。 进入异世界的三要素：时间、地点和仪式。 其中，地点和仪式是不变化的，最重要的“时间”已经拿到手，剩下两个，李修打算自己想办法搞定。 虽说今天江娅始终表现出了善意，但就像拾荒者说的，她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圣徒-001号，李修不打算和她交易更多。 至于说这条情报是否值得交易…… 如今距离12月5日已经不剩多少时日，苏小雅尚未完全恢复，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无法完全发挥，这条情报的确至关重要。 思虑清楚后，李修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份交易。 就在他点头的刹那，手腕上的锁链骤然凝实，透过身躯，缠绕在了他的灵魂上。 李修最后看了眼江娅，不再过多言语，转身就走。 江娅站起来，优雅鞠躬：“承蒙惠顾。” 金属隔板再次缓缓闭合，就在彻底关闭前，江娅优雅的身姿忽然出现了不正常的闪烁。 下一秒，一个面色惨白，容貌干瘦的女人出现。 是江娅的恶念。 在隔壁彻底闭合的前夕，恶念江娅对李修的背影大喊：“别去！千万不能去南极！她在骗你！所有进入那片异世界的人……” “都会死！” 轰隆！ 金属隔板完全闭合，李修回头看了眼，沉默着走入电梯当中。 第499章 请教 自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回来后，李修去了几趟南极，可惜没能找到线索，只能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特事局的侦察科同事。 因为到了治疗的关键期，苏小雅被安排住在了庆京总部医疗科，治疗的间隙，她发动能力，搜寻关于南极异世界的答案。 “拉普拉斯妖找到了不少数据，但是——” 苏小雅眼前流淌的数据流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一般，她无奈摇头说：“自从窥探了神明后，我的能力还没完全恢复，没办法从中找到唯一的真相。” 苏小雅的发丝黑白相间，皮肤异常的白皙，隐约能看到下面的血管，看起来比过去少了些许的活力，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脆弱美。 李修赶忙说：“不要再发动能力了，好好休息。” 苏小雅双手背在身后，明亮的眼眸满含笑意，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当然了。” “喔……” 苏小雅凑过来，小声说：“只是嘴上的关心吗？” “怎么可能。” 李修自随身背的包里，取出几本最新上市的推理小说。 过去的苏小雅很喜欢看推理小说，可自从拥有了拉普拉斯妖后，她就失去了阅读的乐趣。 因为，当她翻开书籍的那一秒开始，一切的真相就已经全然知晓。 趁着最近能力暂时无法动用，倒是能短暂的享受与作者思维博弈的乐趣。 她抱着书，说：“谢谢。” “不用这么认真的说谢谢，我就是怕你无聊，想着看看书能解解闷……话说，超凡力量的治疗，应该没有忌口之类的吧？” 苏小雅为难地说：“有的，医生说不能吃面包、奶油和草莓。” 李修自背包往外掏东西的手一僵，手中的草莓蛋糕悬在空中，不知道是该拿出来，还是放回去。 苏小雅和李修对视几秒，忽然，扑哧笑了出来。 她伸手捏了捏李修的脸，笑盈盈的说：“你怎么这么好骗呀，可爱死了，我骗你呢，超凡能力的治疗怎么会有忌口。” 李修松了口气，把带过来的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两人各自拿着叉子，将蛋糕分而食之。 苏小雅接着说：“我暂时找不到那唯一的真相，不过，从现有的零散情报来预测，‘时间’、‘地点’和‘仪式’，你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得到准确的信息，获得进入异世界的钥匙。”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在刚刚。” “那不叫骗。” 李修好奇地问：“那叫什么？” “你猜？” 李修绞尽脑汁猜不出来。 瞧见李修呆呆的模样，苏小雅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她插起最后一块，送到李修嘴边，见他乖乖张嘴吃下，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直到离开了特事局总部医疗科，李修都没能猜到正确答案。 之后一段时间，李修的生活过得十分充实。 因为全国频发的妖魔事件，加上华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偶尔会出现四阶巅峰，乃至接近三阶的妖魔。 当地的外勤人员无法解决，就会向总部寻求支援。 这时候，庆京总部就会派出专案一组、二组。 若是一二组都没有时间，或妖魔过于难缠，就会请李修出手帮忙。 以李修的速度，全国范围内可以说是顷刻间就能抵达，只要到了，无论什么敌人，瞬间就能击杀解决。 特事局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会让李修白白出手，每次都有行动补贴不说，当地的特事局同事也会盛情邀请李修用餐，临走前再递上当地土特产。 才半个月的功夫，李修的老房子里就堆了一客厅的土特产，分了许多给安元市特事局的同事和社区的阿姨们，可还是剩了好多。 就连最爱吃肉的妹妹，现在瞧见大鱼大肉也开始犯怵，客厅里的土特产更是一口没动，这几天躲在冰箱里说是清肠。 又是一天，李修自内蒙回来，左手保温盒里是一颗卤煮好的大羊头，右手拎着三十斤新鲜羊肉。 内蒙的特事局同事本想直接给李修送两头羊，见李修实在推辞，就当场现杀，处理好，挑了最好的部分，让李修带着回去。 李修背包里还装有当地特产的满口香椒盐。 据说这东西加点滚烫的菜籽油，倒在羊头上吃格外的香。 不过，李修和羊头对视了几秒，还是没办法下决心吃它。 回到家里，打开冰箱，瞧见妹妹躲在里面，李修把她抱出来，先把鲜羊肉放里面，又拿起羊头问：“吃吗？” 妹妹的小脑袋瓜摇的像是刚洗完澡的哈士奇，顺手从冰箱里抓了一把茼蒿塞嘴里，以此来表达近期吃素的决心。 李修揉了揉她的头，拎着羊头出了老小区，几分钟后，来到了学校对面的奶茶店。 大胡子老板瞧见李修过来，抹了把头上的汗，开心的咧开嘴，正要招呼。 李修摆摆手，示意他先招呼客人，挽起袖子进入后厨，帮着一起做奶茶。 两人忙活到了下午一点来钟，到了大学生上课的时间点，总算是没有客人了，李修擦了擦手，和大胡子老板坐在台阶上。 大胡子老板敲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挠着头说：“真是帮了大忙了，今天的客人太多了。” 平日里，李修闲的时候就过来奶茶店帮忙。 虽说以李修的储蓄、每次行动的收入，奶茶店零工这点钱根本不值一提。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李修生活困顿的时候，是大胡子老板帮忙，现在人家忙不过来了，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最近一个月来，特事局的工作太多，加上还要调查南极异世界的事情，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奶茶店。 李修问：“怎么没想着招一个兼职？” 大胡子老板摇头说：“哪有这么容易，前些日子倒是有人来应聘，可做了一两天，结了工钱就跑了没影。我以为是工钱太少，又涨了一点，再招了一人，可人家穿着人偶服挑了一上午，中午就连招呼都没打就没了人影。我嫌烦，索性就自己干着。” 李修点点头。 “对了，李修，有个事得请教你。” 李修哑然失笑：“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你说就是了。” 大胡子老板神神秘秘的掏出手机，自相册中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守护者系列手机和手枪，照片旁边还有手写的价格。 守护者α型手机：59999元。 守护者β型手枪：面议。 “一个老乡发我的，有不少人买了，问我要不要，他的关系能打八折，但这玩意……” 大胡子老板挠了挠头：“特事局禁止大家使用，说是有隐患。李修，你给我透个底，这东西真的危险吗？” 第500章 右眼 守护者α型手机：59999元。 这个价格看的李修一阵眼晕。 在漂亮国免费领取的手机，走私到国内，转手一卖就是六万，这种可怕的利润，简直令毒枭都感到汗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脑袋别腰带的买卖。 李修诧异的问：“你买它做什么？” 如今的安元市，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没有之一。 大胡子老板吸了口烟，说：“我想给我女儿买一个。” 当父亲的人，自然希望把最好的给女儿，尤其是知晓世界上存在妖魔后，更是希望能在女儿身边多一重保障。 以特事局成员的角度，李修肯定是要说守护者系列产品，存在未知的隐患。 可作为朋友，李修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答案。 守护者系列产品，有隐患是真，但关键时刻能救命也是真。 李修没有草率的给出答案，沉思片刻后，回到奶茶店抽出一张传单，超凡力场凝聚到指尖，在传单上撰写了一套复杂的嵌套式符文法阵，递给大胡子老板说： “弄一个小荷包，把它放在里面，让你的女儿贴身放好，三个月以内，保证寻常妖魔无法伤害到她。三个月后，我再给你画一个。” 见传单上鬼画符的文字，大胡子老板狐疑的看着李修：“你这东西靠谱吗？” 这话要是让超凡领域的人听去，估计会气得跳起来。 世界最强者，全球最顶尖的符文法阵大师，亲手绘制的符文法阵，竟然还问靠不靠谱。 光是嵌套式符文法阵就足够相关领域的专家研究几个月，更别提上面蕴含的二阶我即地狱的力量。 寻常妖魔，稍微感知到上面的超凡力场，就会吓得远遁而去，就算有头铁的妖魔真的动手，四阶高段以下，也不可能攻破嵌套式阵法的防护。 “行，别人就算了，你，我还是信的。” 大胡子老板掏出钱包，“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规矩，破财免灾，只送有缘人，你这符纸多少钱……” 李修哭笑不得，这话说的，他仿佛是街边算卦看相的大爷。 而且……钱？ 这东西的时效虽然短，但在三个月内，发挥的价值不亚于四阶的防护系禁忌物品。 加上它的研究价值，若是放在东京拍卖会上，至少能拍出一两千万的价格——还是美刀。 但就像当初，每次工作结束后，大胡子老板为他热好的饭，怕李修营养不良，时不时给他加的鸡腿。 人与人之间，有些东西，不是靠钱来衡量的。 李修连连摆手，笑着说：“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帮我把那个羊头吃了，我知道好吃，可看着实在犯怵。” “好！” 大胡子老板哈哈大笑，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将那张价值连城的传单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钱包夹层里。 李修笑着，心中却把守护者系列走私的事情记下。 自从守护者系列发布会结束后，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波对守护者公司的热潮，不少人在网上发言，要求特事局引进守护者系列产品。 特事局的回应却是禁止在国内流通守护者系列的任何产品，一旦发现，将会处以高额罚款，严重的将面临刑事责任。 这个政策的出台，引发了许多人的反对，尤其是当超凡失控事件发生后，遇害者的家属，纷纷斥责特事局罔顾人权。 这段时间以来，特事局的外勤人员，一方面要面对更强、更狡猾的妖魔，另一方面，还要面对不少人市民的谩骂，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 古局长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假若早日引进守护者系列产品，或许真的能救下不少人。 可假若守护者系列产品真的存在某种巨大隐患，某天突然爆发，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世上最难做决断的事情，就是这种难以断定是非对错的事情。 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苏小雅恢复后，借助拉普拉斯妖的能力，看穿守护者系列的隐患，届时再判断是否要引进。 李修想着，回到奶茶店，迎接下午到来的客人。 他本以为下午能轻松点，没想到客人比上午还要多。 逼的李修没办法，借助视线的死角，地狱丝线弹出，化为一条条手臂，工作效率瞬间就提升了数倍。 李修拿着两杯奶茶，放到前台，对面前的两个女孩问：“你们的两杯QQ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好了，请问是现在喝，还是带走？” “我们现在喝，那个……”其中一个长发的女孩，脸颊微红问：“请问学长，我能和你合影吗？” “我？” 李修愣住了。 “嗯！”长发女孩用力点头，满眼小星星。 身边的短发、圆脸的可爱女孩举起手说：“我也要！” 不等李修吃惊，后面排队的人群中，也传来几声应和。 李修愕然望着这一幕，心中的惊讶不亚于当初在珠峰上第一次见到圣徒-001号。 他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今天下午这么多人，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李修心虚的问出这个问题，问完后，就有点后悔。 这般自恋的想法，被人听到了还不得笑死。 没想到那位圆脸的学妹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贴吧说：“是呀，上午有人拍到学长的照片，太帅了，所以，下午大家就自发过来打卡。” 李修看了眼照片。 照片中的他正在做奶茶，挽起了袖口，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眼神专注而认真。 要说过去的李修，容貌算得上不错，只不过气质阴郁，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但随着不断晋升，李修的气质也同步变化。 尤其是在晋升二阶之后。 要知道，在孙悟空的年代，二阶那是成仙了！ 现在的李修相当于行走人世间的神仙，即便刻意收敛了超凡力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依旧足以令人惊叹。 李修滑动帖子，看到下面的“好帅”、“奶茶哥”之类的字眼，老脸发烫，还有人问这是谁，下面有认识李修的，回复了他的名字。 再往下就是一连串的“找李修打卡”，其中混杂着几个“找李修打挊”的字眼。 李修看了看头像。 正是年初说要“肛李修”的家伙。 好家伙，你们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李修道了一声谢谢，把手机还给圆脸学妹。 至于拍照，人家给面子，大老远从寝室过来，李修自然不会扫兴，逐一与过来打卡的同学们合影。 就在这时，一辆车标是B，方方正正的豪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了奶茶店门前的马路上。 “卧槽！宾利！” “不是开宾利还喝奈雪冰茶？” 李修看过去，透过车窗，他瞧见了坐在驾驶席的许北。 许北当司机？ 李修视线看向后排，那里坐着一位蓄着长发的中年男人，他正隔着玻璃与李修对视，见李修看过来，微笑点头致意。 李修却忽然提高了警惕。 因为男人的左眼与常人无异，而右眼…… 竟然隐隐散发出二阶的超凡力场。 第501章 芥川夏彦 宾利停在路边，许北和陌生的男人静静等待着李修。 李修没有急着过去。 他先是帮已经点单的客人做好了奶茶，又和过来打卡的同学们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脱下奶茶店的围裙，坐进了车里。 许北坐在驾驶席，一身休闲服，潇洒帅气。 坐在后排的男人大概四十余岁，一头长发有大半花白，简简单单在脑后梳了一个马尾，穿着类似道袍的黑色斜襟外套。 他皮肤微微发黑，属于精瘦的类型，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双眼睛清澈而炯炯有神。 见李修上车，许北踩下油门，缓缓发动汽车。 “很抱歉，李先生，没有预约，就来叨扰你。” 蓄着长发的男人语气诚恳，满怀歉意。 或许在他看来，李修这般人物，屈尊在过去受过恩惠的奶茶店帮忙，这是对内心的磨炼，也是体悟生活的一种方式。 这种时候被人打扰，肯定会引起李修的不快。 李修摆摆手说：“没必要这么客气，不过你这口音……麻烦说一遍‘华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长发男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善如流，说了一遍。 前排开车的许北扑哧笑了出来。 “东瀛人？” “李先生果然明察秋毫，是的，鄙人的确是东瀛人，还未做自我介绍。” 长发男人自怀中取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恭敬敬的送到李修面前。 李修接过名片。 名片雪白，所用纸张十分特别，入手的瞬间，会有种仿佛在触摸纤薄毛毯的感觉，手感细腻舒服。 名片上写有长发男人的名字和职位： “芥川夏彦·反超凡基金会会长。” 其实在看到许北担任司机后，李修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是守护者公司或反超凡基金会的高层。 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基金会的会长，更没想到这位会长是东瀛人。 李修收起名片：“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名片的习惯。” 芥川夏彦点头认可说：“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名片，在当今的超凡领域，李先生，您是真正做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 李修不会因为别人给他戴高帽就乐得找不到北——尤其对方还是小东瀛人——他将话题转了回来，问：“今天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的确有紧迫要事，所以才不得不突然来访。许北应该跟您提过，我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悄然熄灭。” 李修点点头。 前些日子在守护者公司发布会结束后，许北说反超凡基金会的首领病危，守护者系列产品的发布都是由二把手决定的。 不过，李修微微散发力场感应。 芥川夏彦看起来极其健康，且不说他那枚神秘的、散发着二阶力场的右眼，单说他本人，也是隐隐散发不低的超凡力场。 李修判断他应该是四阶高端或巅峰的超凡者。 “您或许觉得我在扯谎，但我的确是将死之人，我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月，或者说……” 芥川夏彦说：“早在十二年前，我就应该死在那片极地。” “极地？” “是的，极地。我知道李修先生，您最近在寻找南极的一处异世界入口，而我……” “进入过那片异世界。” 李修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芥川夏彦说十二年前进入过南极的异世界，与江娅提到的“三年开窗，十二年开门”的时间点恰好吻合。 再想到苏小雅前几天说过，李修无需着急，进入异世界的答案会在恰当的时刻出现……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李修明白过来。 这个恰当的时刻，很可能就是现在，就是指眼前的芥川夏彦！ 不过，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修正要寻找南极异世界，就有相关人员主动送上线索。 其实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作为全球最强者，李修的一举一动都被诸多组织关注，特事局在南极洲寻找异世界早已不是秘密。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超凡者圈内，知晓南极洲异世界秘密，想要再次进入异世界，且不敢独自前往的人，就必然会找上李修。 李修无论实力，还是性格，经过这一年来的事迹，已经被各大组织熟知。 找队友，自然要找强大且靠谱的人。 李修问：“关于南极异世界，你都知道些什么？” 芥川夏彦所：“很少，那片世界太过神秘，也太过玄奥了，我虽然在其中侥幸滞留了一段时间，但要说知道什么……相对于它的宏大雄伟，实在是少得可怜。” 芥川夏彦没有卖关子子，也没有像江娅那般，以情报要挟，要求与李修达成某种协议。 他用最简单质朴的语句，描述起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 十二年前的芥川夏彦还没有成立反超凡基金会，他只是家里有点闲钱的富二代。 因为家中还有两个兄长，并且各自都十分优秀，所以，芥川夏彦无需考虑继承家业的事情。 于是，他成为了四处冒险的极限运动爱好者。 徒手攀岩、速降滑板、悬崖跳水、低空跳伞、翼装飞行……只要是刺激的运动，芥川夏彦都尝试过。 甚至有段时间他没有花家里的半毛钱，有专门的红牛团队资助他的衣食住行。 “……直到十二年前的冬季，有朋友找我，问我是否要尝试挑战南极极限生存。” “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十一月的南极正处于极昼，我记得很清楚，在空中看下去，美的就像是穿着嫁衣的长泽雅美。我们怀着敬畏的心，踏上了她的裙角。” “然后，我们就遇上了暴风雪。” “等我回过神时，我跟大家走散了，通讯设备失去效果，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背包里，三天份的生存物资。” “然而，我走了十天，都没能与大家取得联系。” 物资消耗干净，寒冷、饥饿、疲惫，以及极昼环境对精神的摧残，饶是极限运动专家的芥川夏彦，也清楚身体已经到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 “就在我陷入最深绝望的时刻，我走进了一团乳白色云雾当中。” 第502章 门 “乳白色云雾？” 李修是文科出身，高中地理学的还算是扎实，他记得极地的确会有“乳白天空”的奇观。 当阳光射到镜面似的冰层上时，会立即反射到低空的云层，而低空云层中无数细小的雪粒又像千万个小镜子将光线散射开来，再反射到地面的冰层上。 如此来回反射，便产生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乳白色光线，形成白蒙蒙雾漫漫的乳白天空。 这种奇观说起来绚丽异常，真正发生时却极其危险。 人、车辆、飞机会像是融入到浓稠的乳白色牛奶里，失去一切视野，尤其是对于飞机极其危险。 就算是在地面上行走的人，也会分不清近景和远景，分不清景物的大小。严重时还能使人头昏目眩，甚至失去知觉而丧命。 芥川夏彦微微摇头说：“最初我也以为是遇到了乳白天空，对付乳白天空最好的方法是静静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或奇观结束。但是我的身体状态不允许我继续等待，于是，我选择了继续前行，而前行后，我看到了——” 即便是时隔了十二年，芥川夏彦眼中依旧满是敬畏。 “我见到一扇门，一扇近千米高，看不到尽头的大门！” “那就是异世界的入口？”李修问。 芥川夏彦点头说：“十二年前，没有全球超凡觉醒的概念，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异世界，还以为是自己死了，来到了三途川，准备迎接转世投胎。就在这时，我脑中莫名多了打开这扇门扉的办法。” “什么办法？” “献祭。” “生命？” “不不不，没有那么可怕……需要献祭的是器官。” 芥川夏彦点了点自己的右眼说：“想要进入那扇通天的门扉，就要献祭一个自己身上最为满意的器官，这个‘最为满意’不是当场的选择，而是自己长年累月的潜意识认可。” “我一直很喜欢我的眼睛，所以，当我想要进入那扇门扉时，我的右眼被夺走了。” 李修看向他的右眼，因为离得近了，属于二阶的气息显得更为浓厚了。 “你进入异世界后，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真的很想回答您，可惜我的记忆被抹去了。” 芥川夏彦说：“我只记得，我献祭了右眼进入到了门后的世界，随后就是大片的记忆空白，等记忆再次恢复时，我的右眼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而我，也从一个普通人转变为了超凡者。” “不过，我虽然不记得在异世界到底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我心中铭记着一种感觉——” 芥川夏彦抿了抿嘴唇，满是憧憬的说：“那是一片真正宛若仙境的净土，只要生活在其中，就能够获得永生以及无上的幸福。” 听到这话，李修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紧锁，浓浓的既视感出现，几秒后，他猛地回过神。 这不就是他在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领域时的感受吗？ 圣徒-001号就是自南极异世界出来的，难道说南极的异世界是虚构天堂plusmaxultra版本？ 种种猜测在李修心中盘旋，他继续问：“于是，从异世界出来后，你就凭借超凡力量回来了？” “您猜的没错。等我成为超凡者后，曾经喜爱的极限运动渐渐对我失去了吸引，您知道的，超凡者的身体素质来说，那根本称不上极限。” “因为知晓了超凡世界的存在，我创立了基金会，想要帮助被超凡失控影响的普通人，而守护者公司的产品。” 芥川夏彦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就是解析这颗眼睛的超凡力场波动，从而研发出来的。” “听起来，一切回到了正轨。”李修问：“可你说，你快死了？” “是的，我快死了。十二年前，我就该死了，是这颗眼睛吊住了我的命，但我能感觉到，它即将停止工作。” 芥川夏彦说：“我此次过来找您，就是想和您一起前往南极，再一次进入那片仙境般的异世界当中，处理两件事情。” “一是，找到能让我继续苟活的办法。说来惭愧，我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再多陪她们几年。” “二是，我想要在异世界中，找到这颗眼睛的秘密。守护者公司的产品诞生于它，可是十二年过去，我至今未能窥探它的真正奥秘。” “我想要知晓，它到底是否安全，这样我才能决定是否要真正推广守护者系列。若守护者系列真的存在危险，我就会马上要求全部收回。”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李修点点头，并未马上给出回答。 “我需要几天时间考虑。” “这是当然，是我冒昧的突然出现，若您拒绝，我也十分理解——这是十二年前，我进入异世界的坐标，请您收好。” 看着递过来的纸条，李修难掩心中诧异。 虽说芥川夏彦语气诚恳，但李修以为他好歹会留一手，作为一同前往南极异世界的筹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倾囊相授。 车辆停在一家东瀛料理店门前，芥川夏彦盛情邀请李修一同用餐。 放在平时，有白嫖的晚餐，李修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今天，他却没有多少胃口。 李修走下车，说：“饭我就不吃了，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要回去仔细想想。” 芥川夏彦也走下车，微微鞠躬，说：“给您添麻烦了。” 李修摆摆手，施展缩地成寸的法阵，一步迈出，就没了踪影。 “真是仙家手段啊。” 芥川夏彦眼中满是羡慕和赞叹。 许北站在他身后，问：“老板，你觉得李修会答应吗？” 芥川夏彦摇摇头。 许北吃惊说：“你觉得他会拒绝？” “不，我是说，仙人的心思，我等凡人是猜不出来的，一切……凭缘吧。” 芥川夏彦说的洒脱，左眼也是平静如水。 然而，他的右眼，正静静望着前方，视线仿佛能穿透无数楼宇，紧紧锁定住了李修远去的背影。 瞳孔深处，隐隐旋转着无数思绪。 第503章 队伍 “你觉得，他值得相信吗？” 李修坐在庆京总部的长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苏小雅坐在他身边，同样手捧热茶，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毛毯。 位于北方的庆京不同安元，进入冬季后冷的厉害，苏小雅近期一直在接受治疗，身体和精神同样受到了些许影响。 医生不让她受风，免得着凉生病，使得本就不稳定的能力再次波动，难得今天升温，就赶紧出来晒晒太阳。 李修将与芥川夏彦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苏小雅，同时打开手中的文件袋。 就在芥川夏彦和李修接触五分钟后，关于他的生平所有资料，就摆在了李修面前。 这种可怕的效率，让李修有种“五分钟内，我要那个女人的全部资料”的霸总既视感。 只不过对方不是可爱的傻白甜，而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东瀛老大哥。 “芥川夏彦，四十八岁，东瀛人，家族是做能源生意，十八岁时来华留学四年，就读于庆京大学·华文系。” “毕业后，做过几年的自由撰稿人，曾在文章中多次指出要东瀛国正视历史，也出席过当年战争的道歉会，自二十二岁至今，二十六年来，每年都会为战争受害者和其家属捐赠大量金额。” “后成立反超凡基金会，致力于保护普通人，每年为超凡失控事件中的受害者捐赠达数亿美刀……” 李修回忆芥川夏彦的资料，说：“从过往履历来看，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无法真正的相信他。” 苏小雅听到这话，微微点头，陷入思索当中。 即便暂时无法发动能力，苏小雅的分析、判断能力依旧是最顶尖的，李修早已习惯了在遇到问题时，听听她的意见。 “老话都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芥川夏彦自二十岁起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来看，且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国际友人。但是——” 苏小雅看向李修。 “比起我的小聪明，李修，你的直觉，或者说，根据观察对方言谈举止， 在大脑潜意识中作出的判断，要比许多人都要精确。” 低情商：蒙的准 高情商：大脑潜意识判断精确 “既然你觉得他有问题，那他大概率是存在问题，被你的潜意识捕捉，只不过，这些问题还没有被你的主意识察觉罢了。” 李修问：“那你建议我，不要带他一起去？” “不，我建议你带上芥川夏彦。” “为什么？” “你不带上他，你心里会不舒服吧？” 李修沉默了片刻，认真的点头。 就像苏小雅说的，李修的计谋、智略的确不如她，但随着超凡等阶的提升，他的直觉、和人交谈时对彼此心态的把控，已经逐渐成为身体的本能。 尤其是面对低等阶的能力者或普通人，李修能隐隐约约把控对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心中有着盘算。 在和芥川夏彦交流时，李修清晰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坦诚和洒脱，这是做不了伪的。 苏小雅太了解李修了，知晓他不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比起得失，他更多在意的是内心的平和。 “我让你带芥川夏彦过去，还有一个功利的原因。” 苏小雅说：“这次你前往南极异世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父亲的灵魂，你需要一个熟悉异世界内部结构的向导，而在当今世界，芥川夏彦是唯一一个去过异世界的人。” 李修说：“可是他不记得十二年前，在异世界内部的事情了。” “放心，他会想起来的。” 苏小雅眼中流淌起断断续续的数据流，片刻后，额头上出现细密汗珠，但是嘴角却浮现了笑容： “芥川夏彦的右眼拥有极为可怕的力量，我看不透它的本质，不过可以确定……” 她微微喘息，李修拿出纸巾，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苏小雅眯起眼享受李修的服务，等擦干后，她说：“那段消失的记忆，就藏在他的右眼中，只要进入异世界，他有极大概率回想起十二年前的记忆。”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没人知道南极异世界到底有多大。 小的异世界，就像当初在卡尔诗，李修进入的妖王世界，只有半座城市大小。 大的异世界，比如在美尼斯进入的冥界，浩瀚无边，视线所及，皆是漫天黑沙。 若不是当初他们恰好遇到了女法老，李修不知道要在冥界游荡多久。 前往未知的世界，有一个熟悉的向导，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以你现在的力量，芥川夏彦就算真的有异心，你也能轻松镇压，收益远大于风险，所以，我建议你带上他一起行动。” 李修站起来，“好，我这就联系芥川。”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一日，距离异世界大门打开，只剩下了最后的四天。 十二年才开一次门，要是错过了，就要再等十二年，李修打算早早带着芥川夏彦过去，提防临时出现情况。 瞧见李修一副这就要出发的架势，苏小雅赶忙抓住他的手：“你不会想和芥川夏彦两个人就去闯异世界吧？” 李修点点头。 苏小雅无奈扶额，伸出手指，轻轻点着李修的胸口：“你呀你呀，总是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我知道你很厉害，换成别的异世界，你要自己行动，我不会过问，但是南极的异世界，不行。” 且不说圣徒-001号是从中走出来的，单单是芥川夏彦散发二阶力场的右眼，就说明异世界中存在着能够伤到李修的力量。 她认真的说：“你需要一支队伍。” 李修思索片刻，闭上双眼，心中做了种种权衡后，他缓缓睁开眼，说：“我明白了，自从晋升二阶后，虽然无数次提醒自己，但总会习惯性觉得自己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的确需要一支队伍。” “一支能够帮我分担其他方面压力，让我能够专心应对强敌的队伍。” 苏小雅露出笑容，自兜里掏出一块糖，剥开送到李修嘴边。 “真乖，给你的奖励，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佳佳喔喔奶糖。” 李修哭笑不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张嘴，把糖吃了下去。 “关于队伍的人选，你应该有想法了吧？”苏小雅问。 第504章 人才济济 南极探索小队。 片刻的思索，李修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说： “鸡哥、雨宫莲、罗伯特，再加上芥川夏彦。” 南极异世界太过未知，加上其中可能有二阶的力量，探索小队的人选有两个方向： 要么就是全员战斗系三阶，加上二阶的李修，保证绝对的正面战斗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能平推过去。 但是失去了死海这个绝对恐怖的外敌，想要像珠峰战役一般，把强森、亚历山大、灰夜等人聚集起来，着实是太过困难。 他们之间的战友情自然还在，但就像结婚后，没办法陪兄弟晚上开黑的男人，不是感情淡了，是真的有太多的牵绊扯住了身子。 他们要对各自背后的国家负责，不可能随意冒险。 既然绝对战力的第一种组队方式被淘汰，李修就只能选择另一种组队方式： 他充当队伍攻坚手，其他人各自负责侦察、分析、治疗，迅速在异世界中找出一条最近、最短的道路，尽可能减少战斗次数，完成行动后就马上撤离。 芥川夏彦就不多说了，行动中最为重要的向导。 鸡哥的因果之线，某种程度上不亚于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甚至在瞬时判断力上，要比需要花时间解析的拉普拉斯妖更强。 尤其是他能看到“死线”，这大大增加了队伍的容错率。 雨宫莲，当今世界最强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三阶高段，也是目前少数没有归属任何组织的战斗系能力者。 他能够帮李修分担战斗压力。 并且，拥有多重人格面具的雨宫莲，能够召唤不同能力的幻想怪物，具备攻坚、防御、治疗等多种能力，可以说是三阶版本的林科。 最后就是罗伯特，这位李修在卡尔诗灾难中结识的青年。 因为灵魂相继被妖王吞噬、灵魂精粹，后又被释放出来，所以，他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游走于人世间和灵魂维度。 之前他一直在搜寻关于死海的情报，在死海覆灭前，特事局掌握的关于死海情报，有接近三成是罗伯特找到的。 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就顶替了特事局三分之一的侦察科人员。 死海覆灭后，罗伯特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专心做一名灵魂记者和摄影师，每过一段时间，李修就会收到他从世界各地拍摄寄回的相片。 如果可以，李修不想打扰罗伯特，他年轻的一生足够波澜壮阔了，他应该，也有资格去享受平静的生活。 但是神秘的南极异世界，三年就会开一次窗，允许灵魂通过，加上圣徒-001号是以灵魂的姿态在其中苟活至今。 南极异世界极有可能与灵魂维度存在关联。 灵魂维度太过神秘，即便李修迈入二阶，即便他拥有我即地狱——这份能够囚禁灵魂的力量——李修依旧对灵魂维度知之甚少。 全世界没人比罗伯特更了解灵魂维度，为了探索那片异世界，李修需要他的力量。 “……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考虑，我还要逐一询问他们的意见。毕竟是探索一片未知的世界，存在诸多危险，如果他们拒绝，也是情有可原。”李修说。 苏小雅摇摇头说：“还有一个人，你忘记了。” “谁？” “小依白。” 李修沉思片刻，问：“为什么？” 林依白在掌握了“月光”刀法后，配合灵魂升维瞬间提升的力量，的确具备威胁三阶超凡者的能力。 但也仅仅是威胁。 她的真正战力尚未达到三阶，只能说是介于三阶和四阶之间的状态。 论能力的功能性，金属狂潮只有在极少数特定场合才能够发挥作用，缺少因果之线、人格面具这类通用性，李修觉得没必要带她冒险。 苏小雅自然知晓李修的想法，她微微仰头，眯起眼看向头顶暖洋洋洒下来的阳光，说：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答案，会影响时间线的进程……我只能说，她会成为你最为锋利的刀，以及在危急时刻最为坚实的盾。” 李修无法理解苏小雅的意思，沉默了良久后，说：“我会和她谈谈，如果她真的愿意，我会带她一起去。” 苏小雅点点头，帮李修把衬衫上的褶皱抚平，微微叹息说：“我真想和你们一起去。” 李修笑着说：“等治疗结束就可以了，到时候，你还是运筹帷幄，谈笑间让死海灰飞烟灭的传奇智者苏小雅。” 苏小雅哭笑不得：“这都什么称呼呀，中二死了。” …… “我愿意！我愿意！” 听到李修询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去南极探险，林依白激动得像是听到“出门”两个字的哈士奇，就差把尾巴摇起来了。 她蹭蹭蹭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左右手各自提着东西跑回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说：“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李修左右看了看。 她左手提着装刀的金属匣子，右手拎着一大袋的零食，也不知道什么藏在办公室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一件外套都没有拿，似乎是打算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就要冲到南极去。 李修按着她脑袋，把她按在椅子上，让她稍安勿躁。 “人都没齐呢，等所有人来了，我们明天出发。” “所有人？”林依白抬头望着李修：“还有谁呀？” 李修笑了笑说：“放心，都是熟人。” 罗伯特和鸡哥在听到李修需要帮助后，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加入探索小队。 电话里，罗伯特说：“你帮我对死海完成了复仇，每当我行走在灵魂维度，我就能听到过去的朋友、家人，催促我报答你。如果能帮得上忙，请务必算上我。” 鸡哥的回复就简单直接多了。 “我帮你找老爹，回头你帮我找拉斐尔就行了。兄弟就一个愿望，大学毕业前，能正经享受绯红色的恋爱。” 至于雨宫莲，他的回应出乎了李修的意料。 “其实，早在几天前，芥川先生就找到了我。” 李修问：“你认识芥川夏彦？” “之前东京被死海侵蚀，半个东京的市民要堕入意识之海深处，成为失去灵魂的傀儡，没有芥川先生的帮助，光靠我不可能阻止这个进程。” 又是芥川夏彦……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又浓厚了几分。 但无论怎么说，五位队员成功完成招募。 第二天他们在安元市特事局集合，一艘飞行器早已等候多时，李修望着眼前的五人： 老的老，胖的胖，还有一个灵魂体。 剩下两青壮年，林依白正在往嘴里炫着零食，面前摆着ipad看电视剧。 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点的雨宫莲，还在和雨宫未绪打视频电话，像老妈子一样嘱咐她独自在家要注意安全。 “真是人才济济啊！” 李修露出满意的微笑，大手一挥： “出发！去南极！” 第505章 死海残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李修热热闹闹组建异世界探索小队，准备乘坐飞行器前往南极的五个小时前。 蓝星的另一面，几个相熟的面孔正坐在一间已经倒闭关门的餐厅里，大眼瞪着小眼，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傀儡师看不下去，食指弯曲，在满是灰尘的桌面扣了扣说：“好不容易，跨越半个蓝星聚在一起，你们要是都不说话，我们就各自散了吧。” 坐在傀儡师对面的蛇女双手抱怀，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丰腴的臀部与脏兮兮的椅子触碰在一起，沾染了些许灰尘。 可这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污秽，反而增添了一丝异样的魅惑。 她面色不善，一双碧绿眼眸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少年，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少年十七八岁，棕色头发，深灰眼眸，嘴唇纤薄，眼眶深邃而富有魅力，虽说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古代宫廷贵公子的既视感。 面对蛇女不加掩饰的愤怒，少年报以无奈的微笑，又听了傀儡师的话，终于舍得开口说： “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我的确不是战斗系的能力者。” 少年的嗓音略带变声期的沙哑，听起来有种小动物在地毯上摩擦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就对他产生好感。 坐了许久，似乎渴了，少年抬起手，下一秒，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没有超凡力场波动，他的手中就凭空多出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蛇女和傀儡师面前同样各自多了一杯。 桌上还有一杯，等待它的主人到来。 少年对蛇女微微举杯说：“你最喜欢的冰美式，傀儡师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自作主张，帮你拿了一杯拿铁。” 蛇女虽说愤怒，但当拿起咖啡杯时，还是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 少年继续说：“珠峰行动，圣徒-001号的确邀请了我，我拒绝了他，因为我对拼死战斗，与人厮杀，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去了，可能也只是做一名旁观者。” 傀儡师问：“那你今天为什么来了？” 他们位于漂亮国，一处被暴徒、妖魔和超凡罪犯统辖的区域，到处都是肆虐的超凡力量，只有在这里，才不用担心特事局的眼线。 今天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因为知晓了李修前往南极异世界的事情，决定掺上一脚。 对于傀儡师的问题，少年淡淡说：“为了抵御死神流沙，我的母亲施展能力，以自己的死亡，换来了我的存活。” 少年语调平静，可谁都听得出，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他自觉醒以来，从未杀过一人，加入死海，也不过是觉得有趣，并未真正执行哪怕一起死海的行动。 就像日常生活中，有人喜欢对外交涉，谈客户，拿订单，赚大钱，有的人则更擅长梳理数据，埋头于技术当中。 每个人都有各自喜欢的领域，少年喜欢的领域就是每日和家人，在庄园中散步、遛狗、骑马。 即便是经历了灵魂升维，他依旧爱自己的家人。 直到珠峰战役中，死神流沙蔓延，死海成员在霎那间近乎全灭，他在濒死时，亲眼目睹了，母亲为了救他将死神流沙引入自己身躯中，一点点化为漫天飞灰。 少年静静喝着咖啡，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稳稳端着咖啡杯，说：“我不喜欢杀人，但从我认识圣徒-001号的第一天，他就说我应该天生擅长这件事，所以，我想试试。你们愿意接纳我吗？” 听到这话，蛇女眼中的愤怒终于渐渐淡去，她露出笑容，伸出手，“当然，欢迎你的加入……” “圣徒-003号，银行家。” 银行家握住蛇女的手，同样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两个人，在肌肤触碰到的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不过，他为什么在这。” 银行家看向傀儡师，问：“他没有经历过灵魂升维，甚至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本体，只是一具傀儡……我无法相信他。” 直白的怀疑，傀儡师干笑了一声，正要辩解，却听蛇女说： “我以我的灵魂为担保，他绝对可信。在一众三阶环绕，头顶还有李修的情况下，是他将我救了出来。” “他渴望拯救已死的女儿，这个世界能够做到死者苏生的，只有神明，所以，别人或许会背叛死海，唯独他不会。” 听蛇女都以灵魂发誓，傀儡师愈发心虚。 珠峰战场上将蛇女救出来，根本不是他的想法，而是苏小雅设下的计谋！ 她清楚，死海成员能力各个诡谲万分，就算死神流沙强横无比，想要做到将死海成员杀个干干净净，那也是天方夜谭，终归会有漏网之鱼。 苏小雅需要一个标杆人物站出来，把死海残党聚集在一起。 这样无论是一网打尽，还是留着以后利用，都是她在暗敌人在明，死海的一切行动皆在掌握之中。 苏小雅选择的标杆人物就是蛇女。 当初珠峰战役，连最为神秘的圣徒-001号都出动了，算得上是死海的绝对重要行动。 这种行动都没有出席的死海成员，要么是对死海的理想漠不关心，要么是非战斗人员，总之，都缺乏一股真正为了心中理想而献身的精神。 蛇女，比起这些人，就拥有了足够的号召力。 拥有蛇女绝对信任的傀儡师，就是苏小雅安插在死海残党中的钉子，并且是直刺本心的钉子！ 当然，傀儡师可不是善茬，他不会是因为苏小雅算无遗策，就乖乖听从她的指挥，成为一粒棋子。 两人在交流中，无数次隐性博弈，即便在合作中，苏小雅一旦露出刹那的破绽，傀儡师的傀儡就会在下一秒敲响她病房的大门。 而在合作中，傀儡师同样得到了他所渴望的答案—— 拯救女儿的办法。 “去南极异世界，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得到这条消息的傀儡师欣喜若狂，他终于看到了复活女儿的希望，然而，他心中也难免出现疑问： “你为什么要让蛇女组织死海残党去截杀李修，你不是喜欢他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病娇？得不到就宰了他？” 苏小雅：“……” 第506章 去南极，杀李修！ 傀儡师只是随口提的玩笑话，他自然清楚不可能是这种情情爱爱的原因。 “如果南极异世界一片祥和，苏小雅肯定不会让死海残党掺和一脚，她看似是让死海残党截杀李修，实际上……” 傀儡师目光在蛇女、银行家脸上扫过。 “……实际上，最有可能的是想把死海残党一起拉拽到异世界中，把水搅浑。” “这么说来，南极异世界可能极其危险，就连二阶的李修都做不到一路平推，还需要靠死海的人充当替死鬼。” 傀儡师思考间，对蛇女询问：“你说，还有一个人？” “没错，还有一个。”蛇女说：“每次行动必迟到的家伙。” 话音刚落，餐厅外传来停车声，破破烂烂的大门被打开，因为用力太大，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被拆了下来。 来者有点尴尬的提着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门搭在门框上，勉强算是关上了。 最后这位死海残党，是一位三十来岁，穿着衬衫、西裤、皮靴，留着一头不长不短头发，佩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都说人靠衣装，可衣服同样要靠人来衬托。 银行家只有十七八岁，衣着也是简约朴素，但坐在那里就是有贵公子的气质。 迟到的男人虽然西装笔挺，但谁看了都像是卖保险的，标准的基层打工人气质。 男人举手和三人打招呼，说：“抱歉抱歉，路上塞车，来的晚了一些。” 餐厅外，一只乌鸦站在房梁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瞥了眼停在餐厅外的车子。 嗯……马自达，怪不得…… 傀儡师正想着，社畜男人已经伸过来了手，满脸堆笑说：“傀儡师，对吧？你好，我是圣徒-002号，代号：” “行者。” 蛇女补了一句：“永远迟到的行者。” 行者尴尬的笑着，不作回应。 行者和银行家一样，同样是不喜欢战斗的能力者，自从加入死海后，就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 至于，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 蛇女也不知道，每次问起来，行者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既然他想要加入，蛇女自然也不会拒绝。 傀儡师视线自眼前三人扫过： 蛇女，圣徒-009号，能力：毒液掌控，二次觉醒：衔尾蛇。 银行家，圣徒-003号，能力未知，二次觉醒未知。 行者，圣徒-002号，能力未知，二次觉醒未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拥有002和003编号的两位圣徒，最低也是三阶。 虽说李修如今迈入二阶，强横无比，可是死海的二次觉醒能力，也是诡异万分。 “南极异世界到底是多危险，苏小雅宁可将这三人放进去，也不想让李修单独去闯？” 傀儡师心中琢磨，转头对蛇女点头示意，意思现在你是大姐大，该轮到你说话了。 蛇女看了两位死海同伴，说：“傀儡师在特事局安插了眼线，根据反馈过来的消息，李修组建了探索小队，即将前往南极异世界。” “圣徒-001号就是从中走出来的，据可靠消息，那片异世界中很可能存在二阶的力量。” “所以，我们这次行动，主要有两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找到圣徒-001号的来历，看是否有可以复活他的办法，或者想办法掌握异世界中的二阶力量。” 圣徒-001号才是死海真正的核心，无论李修二阶也好，哪天晋升一阶也罢，只要圣徒-001号能好回来，蛇女就有信心与任何人交手。 “第二个任务：找机会，杀死李修和他的小队成员。” 听到这话，银行家微微握紧了咖啡杯，行者仍是社畜的和善中略带谄媚的微笑。 没人诧异，也没人说不可能。 三阶和二阶，的确是近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可只要能力者的“初见杀”还存在，那杀死李修的可能性就不是零。 “什么时候行动？”银行家问。 蛇女说：“四个小时二十分后，李修会出发前往南极，我们要在他抵达南极前将他截杀。” “四个小时后……” 行者面色一凛，赶忙掏出手机。 傀儡师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关键问题，凑过去一看，就瞧见行者在手机上输入： “亲爱的乔瑟夫，中午好，因为身体原因，我需要请假两天，我的工作……” 傀儡师：“……”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明确了行动计划。 傀儡师轻轻拍着手，感叹说：“瞧见你们三位，我就知道死海还没有到真正灭亡的时候。” 嘴上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 是啊，等你们三位这次行动死没了，死海基本也就彻底灭亡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摩托车轰鸣，没多会儿，餐厅虚掩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手中抓着铁链，穿着坎肩皮衣的黑人胖子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班，也是类似的打扮。 傀儡师微微挑眉：“呵！北斗神拳啊？” 五人身上散发微弱的超凡力场，最强的黑人胖子大概是五阶上段，其他人都是五阶下段或六阶。 “大哥！我就说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几个喽啰看向蛇女的眼睛都直了，觉得那些所谓的明星超模也不过如此，为首的黑人胖子举起手中的锁链说： “男人都滚出去。” 喽啰们盯着蛇女摩拳擦掌。 “那个不穿衣服的变态女人也滚出去。” 喽啰们：“嗯？” 黑人胖子最后手指容貌俊秀，仿佛宫廷画中走出来的银行家。 “你留下。” 喽啰们：“嗯？？？” 银行家看向他，问：“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为什么？！” 黑人胖子甩动手中铁链，啪的一声，抽断了一张餐桌，说：“因为我比你强，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让你脱裤子，撅屁股，你就得脱裤子撅屁股！” 银行家站起来，说：“所以，你是恶棍。” “没错，老子就是恶棍。” 银行家微微摇头说：“我们死海最讨厌恶棍了。” “操，跟老子废什么话，我让你脱——” 黑胖子的话戛然而止，扑通一声，一颗肥胖的脑袋跌落在地。 银行家依旧是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超凡力场波动，仿佛这可脑袋是自己掉下来的。 身后四名喽啰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再想到银行家所说的“死海”，更是吓得魂都飞了，扭头就往外跑。 结果刚迈出一步，他们的脑袋也是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纷纷落下，滴溜溜滚到了银行家脚边。 银行家俯视一地的死尸，微微叹息说：“我还是对杀人这件事喜欢不起来，不过，圣徒-001号说的没错，我似乎……” “真的很擅长这件事。” 银行家再次轻叹一声，踢开滚到脚边的头颅，靴子上沾染血迹，他却不擦拭，径直走出餐厅。 望着银行家的背影，傀儡师第一次对苏小雅的判断产生怀疑。 银行家回头看向众人。 “走吧，去南极，杀李修。” 第507章 漫天死线 飞行器平稳的飞行在近地轨道，李修透过窗口，看到了下方蔚蓝的星球，以及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大片雪白。 机舱广播传来前方驾驶员的声音：“还有三分钟，就会进入大气层，可能会有点颠簸，请及时回到椅子上，并系上安全带。” 听到这话，面色惨白的鸡哥赶紧把安全带系上，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似乎生怕自己会被甩到墙壁上。 飞行器内部有专门的符文法阵，在高速行驶、变向、急停情况下，保证内部乘客的生理健康不受影响。 但这个“内部乘客”在设计之初的最低标准都是正常成年男性。 压根也没想过会有一名宅男大学生乘坐。 鸡哥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向哪一方的神佛祈祷。 片刻后，飞行器调转方向，一头向下扎去，进入到大气层内部，伴随空气阻力的出现，原本丝滑平稳的飞行器顿时就细微的颠簸起来，并且越来越严重，直到达到某个临界点，骤然速度下降，再次变得平稳。 “各位，我们抵达南极上空了。” 李修解开安全带站起来。 以前李修来南极每次都是低空飞行，自高空中向下俯视的景色还是第一次瞧见。 12月的南极正处于极昼当中，灿烂的阳光无拘无束的挥洒下来，冰川、雪山，以及大片的雪地，不同角度、不同方式的反射着太阳光。 自高空中向下俯视，就如同无数璀璨宝石嵌在雪白衣裙上，这一刻，李修明白了芥川夏彦所说的“嫁衣”是怎么回事了。 李修回头看向还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的鸡哥，招呼说：“鸡哥，别念咒了，快过来看看。” 鸡哥却仿佛双耳失聪，对李修的话不闻不问，口中依旧念念有词，拇指不停在手指指节上点动，眉头紧锁。 李修瞧出异样，大步走过去，抓着鸡哥的肩膀，微微摇晃。 许久后，鸡哥骤然睁开双眼，漆黑眼眸中满是惊惧。 “李修，不对劲！” 听到这话，李修没有问缘由，直接释放超凡力场。厚重坚硬的超凡力场将飞行器，连同附近数百米覆盖、包裹。 做完防御措施，李修才问：“怎么不对劲？” 鸡哥双眼放空，视线飘忽不定，似乎空气中存在无数旁人看不到的存在，说： “死线，我看到了……漫天的死线！” 他扭头对李修说：“明明出发前还是好好的，一路上也都没问题，可就在飞行器开始下降的时候，你们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死线！” 死线，同样是因果之线的一种。 过去靠着鸡哥的死线，李修找到了那位被污染的老船长，得知了关于神降四仪式的重要情报。 也因为能够目视死线，鸡哥在危急关头拯救下了拉斐尔。 就像因果之线可以被砍断一样，死亡也不是绝对既定的，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将死线斩断。 伴随飞行器穿过大气层，鸡哥瞧见了众人身上的死线。 他想要抓住、扯断，死线却飘忽不定，根本无法握住，也找不到它延伸到的尽头。 “简直就像是，我们既定的死亡是来自虚空一样！” …… 灰白静止的机舱中。 银行家静静站在鸡哥身后，听完了他的话，轻声感叹说：“真不愧是被圣徒-001号看重的人，只可惜……” 银行家微微摇头，没有兴致继续说下去。 灰白静止的世界中，无论李修、鸡哥，还是正在下围棋的芥川夏彦和雨宫莲，又或是身形虚幻，手持相机的罗伯特。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静静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圣徒编号：003。 代号：银行家。 等阶：三阶巅峰。 能力名称：时间银行。 能力介绍：能够将日常浪费的时间额度储蓄起来，最多能够储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必须在当天零点之前使用，否则储蓄额度就会清零。 这就是“银行家”称呼的来源。 他的银行中储蓄的不是金钱，而是时间！ 银行家在每日满储蓄的状态下，一天拥有二十五个小时。 当银行家把储蓄的时间“拿”出来使用时，全世界的人都无法行动，只有他才具有行动能力。 这就是“时间银行”的强大之处。 就算是无敌于世间的强者，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只要发动了时间银行，再强大的人，在银行家面前也是失去反抗能力的活靶子。 并且银行家可以选择每次消耗的储蓄时间。 比如，不久前杀死黑胖恶棍时，他就仅仅消耗了不到十秒钟。 至于说每天最多储蓄一个小时，且在零点之前清零，这就是能力太过强大诡异，而施加的限制。 银行家每天最为孱弱的时候，就是零点钟声敲响，到他的银行重新拥有储蓄的短暂空档。 除了这段时间外，时间银行的能力简直堪称无敌！ 就连圣徒-001号都称银行家为“无敌”的能力者。 银行家对所谓的“无敌”称呼并不感兴趣，若不是母亲身死，就算死海成员死光了，他也不会离开家族庄园一步。 某种程度上，银行家和鸡哥是一类人，都是喜欢宅在家里的宅男。 只不过他宅的家比较大，兜一圈要花三、四个小时罢了。 银行家自腰间布袋中，摸出一枚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戒指，他吃力的拿起来，佩戴在食指上。 戒指上的金光流转，周遭的空间都被划出一道丝丝缕缕的裂缝。 三阶巅峰的禁忌物品：尼伯龙根指环。 具有撕裂空间，击碎超凡力场的能力。 以银行家的时间储蓄能力，加上这枚能够撕碎一切超凡力场的传奇戒指，可以说是最强的搭配。 即便对手布置了重重超凡力场封锁，银行家都能在一个小时内，硬生生砸碎，将对方击杀！ 银行家深吸一口气。 他视线扫过机舱，寻找第一个击杀的目标。 最终，银行家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右手握拳，尼伯龙根指环散发夺目的光彩。 第508章 时间银行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仇怨，但是……抱歉了。” 银行家视线锁定鸡哥。 尼伯龙根指环金色光芒照耀下，李修布置在周遭的超凡力场屏障被缓缓撕开一条缝隙。 虽然速度很慢，但消耗了十分钟的时间储蓄，鸡哥终究是暴露在了银行家面前。 之所以选择第一个杀死鸡哥，而不是李修，一来是因为李修身上覆盖的超凡力场屏障来自于李修本人，用尼伯龙根指环消弭起来要更为困难。 即便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储蓄花光了，银行家都不知道能否全部消除干净，不确定性太多。 莫不如先一步将李修身边的队友除掉。 第二个原因就是考虑到因果之线的能力。 这不是超凡力量，却比超凡力量更为玄奥的特殊天赋，竟然能在他动手之前，就察觉到了危险，先一步让李修布置下超凡力场屏障。 若非如此，银行家三分钟内就将飞行器上，除了李修以外的其他人杀个干干净净。 所以，为了下一次刺杀李修考虑，必须先把鸡哥除掉。 至于第三个原因…… “李修，这次你轮到体验亲人、朋友死在面前的痛苦了。” 银行家踏出一步，猛地朝着鸡哥额头挥拳。 没有意外，没有阻碍。 三阶巅峰的拳头，重重落在了鸡哥的额头。 颅骨当即碎裂，眼球在冲击下向外凸起，似乎要从眼眶中飞出。 但因为鸡哥的时间被静止，所以，碎裂的头骨、迸溅的脑浆和飞出的眼球都固定在了半空中，只等银行家停止了能力…… 虚无的死线将会凝实，死亡就将真正降临！ “第一个。” 银行家扭头看向了罗伯特，走过去，故技重施，撕扯开力场屏障，撕碎了他的灵魂体。 罗伯特手中的相机跌落，悬在半空。 “第二个。” 银行家瞥了眼芥川夏彦。 他本想先杀了这位曾去过南极异世界的东瀛男人。 少了重要向导，李修的异世界之旅必然会受到影响。 可是当银行家与芥川夏彦的右眼对视，经过灵魂升维，极其敏锐的灵魂感受到了一丝悸动。 直觉告诉银行家，若是他敢对芥川夏彦出手，就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 犹豫片刻后，银行家远远绕过芥川夏彦，走到了雨宫莲面前。 听到鸡哥提醒，雨宫莲召唤出了数位幻想生物。 只可惜，在相对静止的时间内，这些强大的幻想生物发挥不出半点作用，银行家将它们一一推开，站在了雨宫莲面前。 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扑哧一声，刺入雨宫莲的心脏，超凡力场倾斜进入，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撕碎。 这种程度的伤势，即便是三阶的肉体强度也承受不住，必死无疑。 银行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杀了鸡哥、罗伯特、雨宫莲，他的时间储蓄还剩下二十分钟，他还可以再杀一个人，随后从容离去。 “接下来就是你了，林依白。” 银行家大步走到林依白面前，伸出右手，就要撕开她的超凡力场。 可就在尼伯龙根指环的力量触碰到林依白的刹那，银行家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波动。 不是超凡力场波动，是…… 灵魂波动！ 要知道“时间”的概念只存在于现实世界，灵魂维度又或是神明所在的更高维度，时间是一种虚妄且可控的事物。 若不是罗伯特来到了现实，平日行走在灵魂维度的他，根本不会受到银行家能力的影响。 说回到林依白，就在银行家对她动了杀心的瞬间，一道灵魂升维的波动自她身上传递过来。 她的灵魂进入到了足以与神明共鸣的高度，肉体还被时间所困，但灵魂已经摆脱了“时间”的束缚！ 几乎就在同时，银行家看到林依白的视线焦距变化。 “她在看我！” 银行家心脏狂跳。 这份惊骇不亚于他第一次看完咒怨，发现伽椰子和俊雄能够攻击躲在被窝里的人一样，彻底颠覆了银行家的世界观。 银行家加快了行动。 他隐隐猜到了正发生在林依白身上的可怕事情，他要在那件事真正发生之前，尽早杀了眼前的女人。 银行家右手紧紧握拳，朝着林依白的当头落下！ 这还没完，储蓄的时间再次抽调出一部分，融入到拳头当中，挥落下的一拳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十倍！ 忽然之间，银行家听到了一声火苗被点燃的细微声音。 他心中一沉。 与此同时，拳头在距离林依白面庞仅有一公分便再也不得寸进，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层不可探查的屏障。 铿—— 明明林依白还静静站立，手中月华刀也尚未出鞘，可刀刃被缓缓拔出的声音悄然出现。 银行家猛地反应过来： 林依白拔出的不是现实世界的刀！ 这是当然，她的时间还是二十四小时，在属于银行家的第二十五小时内，她无法作出拔刀的动作。 “是灵魂！她的灵魂从更高维度拔出来的刀！” 想到这里银行家再也不敢耽搁，抽身离开。 能够杀死姬旭坤、罗伯特和雨宫莲已经足够重创李修的队伍，大大延缓他们探索南极的进程，是时候该离开了。 然而，银行家刚冒出这个想法，回荡在心中的拔刀声余韵淡去，眼前突兀出现纷乱幻象。 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要离去的想法，只是本能的护住脑袋和心脏位置。 冥冥之中，银行家瞧见了一抹刀光，跨越的时间线，自更高的维度向他斩落下来！ “啊——” 银行家发出一声惨叫，双眼紧闭，心脏砰砰直跳，以为死亡降临。 可静静等待了几秒，痛楚却没有传来。 回过神，他听到了周遭的风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艘可怕的飞行器，正自空中向下坠落。 银行家激活一件禁忌物品效果，停止了坠落，漂浮在空中。 几分钟后，傀儡师、蛇女、行者三人找了过来。 蛇女注意到银行家的神态中有思索，也有迷惘，开口问：“行动不顺利吗？” “不是不顺利，我……我也不知道。” 银行家抬起手腕，他的确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储备，可是…… “我不记得，我杀了谁。” “不记得？” “我仅有的印象就是……一道刀光。” 银行家越想面色越差，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说：“不要继续想了，人是无法回忆起没有发生的事情的……我想，我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 第509章 林依白的二次觉醒 “人无法回忆起没发生的事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蛇女开口询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行者说着扯了一下领带，让领口稍微松了一些，似乎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呼吸有些不畅。 他转头看向沉思中的银行家，问：“你应该感受到了吧，那道熟悉的波动。” 银行家沉沉点头，他没有卖关子，直率的说：“就在我将要杀死她的时候，一道灵魂升维的波动突然出现，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灵魂极速升维过程中引发的超凡力场质变。” 蛇女神情愕然：“那不就是……” 银行家沉重点点头：“没错。” “那是二次觉醒的波动！” “林依白，那个尚未与神明产生灵魂共鸣的女人，竟然在死亡降临前的刹那，达成了二次觉醒！” “可是……这怎么可能？” 蛇女无法相信这点。 二次觉醒的前提就是灵魂与神明共鸣的过程中，超凡能力发生了根本性的质变，从而拥有远超普通超凡能力的特殊效果。 银行家回忆那一刀的韵味，沉思良久给出了答案：“我在她的刀中，没有感受到神的力量，她的二次觉醒力量应该是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灵魂维度。” 蛇女本想问“活人怎么可能使用灵魂维度的力量”，但她很快就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林依白死过。 她是当今世界中，唯一一个真正经历过死亡，又死而复生的人！ “……真正的死亡，却因为机缘巧合死而复生，随后又经历灵魂升维，却没有与神明共鸣，再加上她本人的天赋……” “过往种种，创造出今天的结果。” 死海不存在蠢货，就算曾经是，在经过与神明共鸣后，智谋、才智都会远超常人。 仅靠只言片语的讯息，他们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的清清楚楚。 蛇女问：“这难道就是世界意志的偏爱吗？因为她站在李修身边，所以，这种概率几乎为零的事件都会发生。” 行者望着飞行器远去的方向眯起眼睛，他眼中满是属于上班族的疲惫，说： “我的能力能看到时间线，刚才那一刀，我也瞧见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林依白二次觉醒的能力，很可能与斩断时间线相关。银行家，你之所以会忘记一切，就是因为她斩断了那段时间线，直接抹去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不存在的事情，自然就不会记得。” 银行家眉头紧锁：“斩断时间线……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行者微微摇头说：“没什么不可能的。蛇女的衔尾蛇可以无视熵增定律，无限力量、无限生命；拾荒者能够否定一切神秘；窃贼甚至可以偷窃世界概念……而你，连二次觉醒都不用发动，就能操纵时间。” 银行家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超凡力量神秘诡谲，掌控时间、空间、因果、概念……都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傀儡师想了想说：“能够斩断时间线，岂不是说，只要林依白还活着，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将失去作用？” “不，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想清楚其中关键，银行家恢复了冷静，说：“她的二次觉醒进程才刚刚开始，即便是在死海内部，有圣徒-001号指导，最快掌握二次觉醒的圣徒-0737号也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傀儡师问：“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完全掌握？” 银行家说：“如果她彻底掌控了这份力量，我就算不死，现在也应该受伤才对。” 傀儡师琢磨了一下，颔首认同。 不过，虽说林依白尚未完全掌握二次觉醒能力，但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枚埋藏在未知角落的暗雷。 死海一行人作出任何决策之前都要考虑，假如她再次爆发，挥出那一刀怎么办？ 比如，他们费尽心思设下陷阱，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将李修逼入绝境，眼看就要成功，林依白挥出一刀，所有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不仅如此，等时间线斩断，他们回过神时，就会瞧见毫发无伤，满状态的李修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幅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牙酸。 蛇女下了结论：“无论如何，得先想办法杀了林依白，她不死，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无法展开。” 银行家和行者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站在旁边的傀儡师莫名想到了一句台词： 必须要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 …… 另一边，鸡哥茫然的环顾四周：“怎么没了？” 李修问：“什么没了？” 鸡哥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那么大一团死线呢？全都没了。” 他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鸡哥下意识摸了摸脑门，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凉嗖嗖的。 简直就像是脑门被人砸开了，里面脑浆出来透透气了一样……鸡哥想着，觉得自己肯定是压力太大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等下了飞机，好好奖励一下自己，放松一下吧。” 鸡哥正想的，就听后面扑通一声。 “哎呦。” 林依白一蹬腿，自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上。 李修走过去，哭笑不得的问：“睡迷糊了？” 林依白一双好看的眉毛微蹙：“我刚才……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李修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梦到什么了？” 林依白说：“我梦见有一个陌生人登上了飞行器，把大家都杀了，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像鬼压床一样，一动不能动。” “我拼命想让自己动起来，终于，最后关头，我拔出了刀，挥砍下去，然后……我就醒了。” 说到众人身死，林依白面色微微发白，李修正要安慰几句，说不过是做梦而已，不是真的，忽然听芥川夏彦说： “林小姐，我想这应该不是梦境，因为……” 芥川夏彦抬起头，右眼瞳孔深处，正散发着一圈圈玄奥的波纹。 “我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第510章 阴魂不散 芥川夏彦摊开手，用细腻的超凡力场操纵能力，将之前发生的画面凝聚出来，投放到半空中。 在独属于银行家的时间中，芥川夏彦同样无法行动。 但那只来自南极异世界的右眼，却能穿透时间的维度，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看完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众人汗流浃背，心惊肉跳。 敌人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强大了，若不是鸡哥提前几秒的警示，李修早早布下了超凡力场屏障，若不是林依白关键时刻爆发未知力量。 这支异世界探索小队还不等降临南极就要死伤大半了。 李修凝视着银行家年轻英俊的侧脸，目睹他砍瓜切菜般连番杀人，忍不住感叹：“因果概念系·时间操控方向……还真是可怕的能力。” 鸡哥摸了摸脑门，小手冰凉。 原来不是错觉，自己是真的被人给开瓢了。 探索小队和死海残党的这一回合，虽说死海自暗处发起了先攻，但一轮交手下来，双方没有死伤一人。 死海通过片段信息得到林依白二次觉醒的情报。 探索小队则知晓了银行家的能力细节。 双方可以说是不分胜负，各有所得。 现在仅剩的问题就是—— 众人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依白。 性格最为沉稳内敛的雨宫莲都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帕瓦？” 面对众人的疑问，林依白双手抱怀，歪着脑袋思索良久，一行人期待她的答案，连呼吸声都轻了不少。 然而，结果却是她也不知道那股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芥川夏彦投放出来的画面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了那来自灵魂维度，跨越时间长河的一刀。 但在林依白的视角中，她只是懵懵懂懂的睡了一觉，稍微一哆嗦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而已，根本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一切。 至于让她再挥出那一刀更是痴人说梦。 芥川夏彦说：“以我的拙见，林小姐施展的似乎是二次觉醒的力量。” “诶？二次觉醒？那不是死海那群疯子的专属能力吗？” 林依白神情慌张，抓住李修的胳膊说：“你看我浓眉大眼的，可没有叛变革命投敌啊！” 李修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安心。 “虽说不知道原因，但能够得到二次觉醒的力量总归是好事。” 李修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逐渐有了判断，说：“以我对死海的了解，不达目的，他们绝不会放弃行动。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大概率会以林依白为目标，展开轮番的暗杀。在杀死她之前，那个时间系的能力者大概率不会再发动能力。”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能保护好林依白，死海残党就会畏手畏脚，不敢轻易动手。 探索小队就能够获得大量安全时间。 “各位，三分钟后，我们会降落在南极雪龙机场，请做好降落准备。”驾驶员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 …… 相识的第一天，芥川夏彦就将异世界大门的位置告知了李修。 李修最初的想法是直接飞过去，等到12月5日一到，异世界的大门打开，他就率队进入，争取在一个小时内找到父亲的残魂，然后离开异世界。 可是特事局专攻异世界的科研专家解析了芥川夏彦的行径路线，发现他当时行走的路线，连续起来看，似乎是一座符文法阵。 他们判断步行前往，是进入异世界的仪式之一，所以接下来的一段路程，李修几人要步行前往。 雪龙机场有华国在南极的科考队，飞行器降落时恰好是午餐时间，李修几人蹭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随后就各自去更衣室换衣服。 李修换上防寒冲锋衣，背上背着物资，照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倒还真有几分探险家的感觉。 他本想就穿着特事局的制服出发，以他的体质，就是光着屁股在南极裸奔，也不会觉得寒冷。 但听闻行动结束后这套衣服就归他们所有，李修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更衣室。 要知道，这种专业的极地防寒服，加上背包里的各种最顶级的探险物资，一整套下来没有十几万打不住。 回头结束后，在咸鱼上出二手，就能血赚一笔。 一行人换好了衣服，与科考站的研究学者们道别，伴随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走入茫茫雪原当中。 三四名科研队员挥手目送李修几人离开，其中一名学者担忧说：“真的不用安排一辆车跟上去吗？徒步走入未探索区域，危险性实在太高了。” 说话的这位只是基层研究人员，他不清楚李修的身份。 站在旁边的科考队负责人却早早接到了庆京总部的通知，明白这一行人的来历。 科考队负责人饱经风霜的面容中同样是担忧，不过这份担忧并不是针对李修小队，而是他们自己。 他可是看过李修的履历。 科考队负责人犹豫了片刻，下达了新的指令：“让所有在外考察、研究的同事全部回来——无论他们正在处理多么紧急的事情。” “为什么？老张他们的研究正到了关键时刻……难道有危险？是有暴风雪要来了吗？” “是啊，暴风雪……” 科考队负责人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说：“只希望这场‘暴风雪’不要把整个南极掀翻吧。” 李修并不知道来自背后的担忧，他望着眼前茫茫雪原，根本望不到尽头。 若不是头顶有一轮太阳，身边还有五位随行的队友，李修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极寒地狱。 芥川夏彦带队走在最前面，走到一处高地，他摘下面罩，深吸了一口南极冰冷的空气：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自从十二年前离开后，每每想要再次踏足这片雪原，我的内心就会被恐惧占领。” 他回头看向李修，郑重且真诚的说：“李先生，谢谢，如果没有你，我做不到鼓起勇气，再次来到这片极寒净土。” 李修微微摇头，示意无需在意。 罗伯特举起相机说：“难得来一趟，我们拍一张照片吧。” 李修当然不会拒绝，一行人凑在一起，相机在罗伯特的掌控下漂浮在空中，调整好焦距，以南极一望无际的雪原为背景，咔嚓的拍下一张照片。 罗伯特是专业的摄影师，照片自然是拍的极好。 李修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竖起拇指，正要请罗伯特帮忙把照片导出来，等回去了发朋友圈。 忽然，李修在照片背景画面中瞧见了几个小小的黑点。 他调整相机，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就瞧见蛇女、傀儡师、银行家、行者四人，正鬼鬼祟祟的趴在雪地上，一边啃面包，一边往李修这头看过来。 其中，眼神最好的傀儡师注意到他们被拍到，赶忙扔下尚未拆封的面包，一把抓住银行家就要跑。 相机精准把他仓皇逃走的动作拍摄了下来。 李修一步迈出，缩地成寸，来到了拍摄到的位置。 地上扔着尚未拆封的红豆面包。 李修捡起来，环视四周，没有找到死海一行人的踪影。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李修说着，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第511章 先尝试杀一个 12月4日，23点57分。 说是深夜，但是在极昼现象下，天空就像是寒假期间的大学生一样，越是深夜，越是精神抖擞，一片大亮。 茫茫雪原之上，雷声滚滚，枪声刺耳，一头头传奇幻想生物在空中逡巡，或喷吐火焰，或咆哮撕咬。 探索小队和死海残党正在激战。 李修一拳砸出，击穿了蛇女的胸口，强横的超凡力场大军压境般将蛇女的力场屏障碾碎。 下一秒，蛇女凭空消失，李修再次感知到她的力场波动，已经是在百米外。 这是银行家发动了能力，在其他人暂停的时间内，把蛇女带出了李修的攻击范围。 蛇女眼眸中一圈衔尾蛇转动，无穷无尽的超凡力场涌现，身上的伤势瞬间全部消失。 衔尾蛇·能力二·永生：无法被杀死，给她造成的一切创伤都会因为自我吞噬，通过消耗超凡力场抹除。 与此同时，衔尾蛇刚好转动一周。 能力四·毁灭：衔尾蛇拥有自我毁灭的象征，战斗期间，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会缓慢旋转。 当旋转一周时，蛇女能够选择一个百米范围内，超凡等阶不高于她的目标，无视距离、无视超凡力场防护，直接将对方吞噬毁灭。 银行家与蛇女配合精妙，逃离李修进一步攻势的同时，他们的站位恰好距离林依白不过百米。 毁灭·发动！ “得手了！” 蛇女嘴角微微上翘，只要杀了林依白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银行家就可以真正的发挥出力量。 可不等她真正笑出来，一头传奇幻想生物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从天而降，立在林依白身前，帮她挡住了这一轮的毁灭效果。 蛇女愤怒大吼：“因果之线！” 躲在雨宫莲身后的鸡哥双眼茫然，提前观察着一条条因果之线，早在一秒前，他就看到了一条死线链接着林依白和蛇女，提前预判了对方的战术。 虚空中一头巨大蛇头出现，一口将幻想生物吞噬！ 再次暴露出来的林依白身体微微伏低，右手搭在月华刀上，灵魂升维的波动宛如三月桃花般骤然绽放，明媚的眼眸锐利如电。 她一步迈出，月光乍现，闪电般拔刀，看架势竟是要把蛇女和银行家一同斩杀！ 就在这时，地面雪花翻滚，傀儡师自地下飞出。 林依白的一记威势骇人的“月光”被无数半透明的丝线所缠绕。 不见他用了什么招数，刀光如同坠入蛛网般，竟是被一点点消去了力道。 林依白和傀儡师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上一回那还是在安元市。 神使事件中傀儡师想要试试李修的成色，以一幢楼的人命为代价，设下谜题，结果被李修破解，找寻了过来。 那时候，傀儡师只需打一个响指，林依白就会失去一切反抗力，灵魂被囚禁在意识空间中无法操纵身体。 傀儡师故技重施打了一个响指，再次尝试干扰林依白的灵魂。 然而，他的力量一碰到林依白的灵魂，就像是雪遇到了烈日，刚侵蚀过去就尽数融化。 林依白抓住空档，挥刀横斩。 傀儡师这具傀儡身躯骤然上下分裂成两段，任凭刀刃自腰腹间穿过。 傀儡师一边操纵傀儡，一边说：“是了，那时候，你的灵魂明明被我困在意识空间，却能够用潜意识强行操纵身躯。也是我疏忽了，当时就应该猜出你具备灵魂升维的潜质，放轻松，我不想和你们为敌。” “那就乖乖让开！” 林依白发动金属狂潮能力，腰间的童子切安纲自动出鞘，长刀宛如古代剑仙施展了御剑术般围着林依白环绕一周，带着沉重惯性朝着傀儡师脑袋砍去。 傀儡师身体闪过一道黑光，能够斩断钢铁的刀刃劈砍在上面，却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同时一抬右手，手指出现一个个空洞，自其中飞出无数细小飞虫。 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每一只飞虫都长着尖锐的毒刺！ 另一只手火焰化，喷吐出雪白烈焰！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具傀儡已经施展出了四五种截然不同的超凡能力。 “让开？那可不行。” 傀儡师向后瞥了一眼，心中道： 对面可是两个三阶，要是真放你过去，一个不小心，让他们把你打死了，没人牵制银行家，李修还怎么进异世界？ 李修不去，我怎么跟进去？ 何况，要是林依白死了，那就不是去不去异世界的问题了，面对陷入疯狂的李修，在场的死海，包括他，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 傀儡师可不会因为蛇女的信任，就“吾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今得蒙公之恩重,感激涕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傀儡师和林依白乒乒乓乓打的热闹，各种光声效果不断，但打了半天，两人身上都没有半点伤痕。 傀儡师余光瞥见李修上一秒还在千米外，一眨眼，就如同恐怖片里的厉鬼，杀到了面前。 他也不恋战，一拍胸口，全身散落成206块，毫无规律的飞向四面八方，有的潜入雪地，有的飞上天空，有的瞧见躲不开李修，干脆爆炸成血雾。 七零八落的部件在一公里外再次凝聚，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缺斤少两的部分，傀儡师自地上捧起一把雪，捏了捏随便填充上去，身躯自动就修复完成。 要论正面杀伤力，死海残党一众，比起珠峰战役中的孤星、窃贼、圣徒-001号要差远了。 可要说生存能力，蛇女的衔尾蛇、银行家的时间银行都极为难缠，至于傀儡师就更别提了，来的压根不是真身。 击退他们容易，击杀他们极为困难。 “砰砰砰！” 一连枪声，狙击枪子弹飞了过来。 李修轻松闪躲。 看向数公里外，趴在地上摸鱼的行者。 他的能力至今都未曾显露。 “蛇女的衔尾蛇。” “银行家的时间系能力。” “傀儡师的百变傀儡。” “以及能力未知的行者。” 死海的人不会撒谎，对方的名号，经过几天的交手李修早已知晓。 李修抬起腕表，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能力基本是摸透了，虽说银行家的二次觉醒和行者的能力是一个变数，不过时间快到了，在进去之前……” 李修的视线自四人脸上扫过，轻声说： “先尝试杀一个吧。” 第512章 异世界大门 李修眼神漠然：“那就先尝试杀一个吧。” 这份淡漠，并不是因为李修性情冷漠嗜杀，反而他一向是尊重生命的人。 只不过，这份尊重，不包括死海一众。 为了达成目的，他们能够屠杀数百万人，并且内心毫无愧疚，只觉得这对于死者来说，是魂归神明怀抱，是一种脱离苦海的解脱。 李修环视一圈，目光锁定银行家。 就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苏妲己敏锐的察觉到银行家的超凡力场出现了细微不正常的波动。 李修又细细观察了半分钟，对他发起了几次攻击，银行家都没有施展时间系能力，反而是借助队友的帮助，险象环生。 就连项羽都感叹过的敏锐直觉发动，李修心中有了猜测： 零点这个时间节点，对于银行家来说肯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限制！ 当即毫不犹豫，一步迈出，瞬间跨越数千米的距离，站在了银行家面前。 能够操纵时间的银行家，那张俊美的面庞第一次闪过惊愕与惶恐。 “不是说李修不是很聪明吗？！” “他是最强的‘力’，苏小雅才是最强的‘智’，怎么会——” 银行家没想到李修会如此迅速掌握时间银行的缺陷，更没想到李修会如此果决，抓住刹那的漏洞就瞬间动手。 若是死去的圣徒-0737号、孤星、窃贼等人听到银行家的心声，估计会痛哭点头，满是共鸣的说： 没错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死的。 不过现在距离零点已经过去了一两分钟，银行家已经积攒出了六秒的时间，足以让他躲过这一击，暂且退去，等积攒足够的时间，再重新回来战斗。 银行家正要发动能力。 忽然，李修漆黑眼眸，如同黑洞般摄人心魄。 咚——咚——咚——咚！ 四座地狱大门一齐降临，地火风水四象力量一同镇压下来，银行家的超凡力场运转骤然就变得生涩，能力发动自然慢了半拍。 “糟了！” 银行家心里咯噔一下，一抬头，李修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中握着漆黑战戟，战戟上燃烧着熊熊地狱火焰。 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银行家却感觉自己无比渺小，李修的恐怖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二次觉—— 银行家正要发动二次觉醒，忽的感觉全身炙热，就连灵魂都仿佛在被炙烤，再一低头，就瞧见胸腹以下已经没了，胸腹以上，也正在被地狱火焰燃烧！ 地狱火焚烧灵魂，李修又把霸王战戟转化为封神榜残页封禁镇压，银行家正要升维的灵魂骤然被压制、坠落。 银行家倒在地上，看向李修的眼中满是愤怒。 不是愤怒李修杀了他，而是愤怒他没能为母亲复仇。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后勤科早就将银行家、行者调查了清楚，并发送给了李修。 “因为母亲死亡而愤怒吗？” 李修眼中依旧是漠然。 “这个世界有两种对待生命的态度。” “一种是真正尊重生命的人，比如，无数明明是普通人，却为了救人奔赴火场的消防员。” “另一种是为了目的，完全漠视生命的人。比如曾经的约翰、圣徒-0737号，他们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这个世界就没有让他们能够在乎的东西。” “这两种态度无论好坏，至少活得透彻。” “唯独你这种人，明明身处死海，无数人因为你而死，你毫不在意，自己在意的人死了，口中却喊着复仇！” 根据特事局传递过来的资料，李修清楚眼前的少年加入死海以来，并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人。 但不杀人，不代表无罪。 银行家的家族为死海提供过大量的物资、资源、关系网络。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间接因银行家而死的人何止百万！ 李修俯视银行家，说这番话，不是因为李修战胜对手而膨胀。 只是银行家的时间系能力太过诡异，李修担心他再次发动能力，又或是二次觉醒，干脆用了最保险的方法： 封神榜残页镇压，地狱火灼烧灵魂，保证银行家绝对无法逃离。 “李修，小心！” 就在李修即将杀死银行家时，鸡哥的提醒自背后传来，一并传来的还有一声疲惫的叹息。 李修扭过头，就瞧见行者小跑过来。 他奔跑的姿态十分含蓄，不像是过来战斗，反而像是夏日赶地铁的上班族，一方面着急上班打卡，另一方面又不想跑的太快，出一身的汗，脏了昨天刚洗的衬衫。 “……这个行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修稍稍思索。 但下一秒，他猛地回过神。 战斗中，李修怎么会走神！ 回头看去，被地狱火灼烧的只剩一颗头的银行家，竟就在李修走神的霎那间被小跑过来的行者救走了！ 不远处的林依白懵了：“诶？发生了什么？” 封神榜残页依旧在工作，李修的超凡力场遍布四周，空中还有雨宫莲的三头传奇幻想生物。 可所有人就是没反应过来。 似乎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一齐走神了，直到行者抱着银行家的脑袋，以那种难看的姿势跑远，他们才同一时间回过神。 李修微微皱眉，正要追去，背后传来尖锐的“咻咻”声。 十几枚拇指粗细的狙击枪子弹飞来。 他认得这十几枚子弹，正是在不久前，行者瞄着李修射出的子弹。 只不过因为李修速度太快，纷纷打偏，朝着未知的方向飞走，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此刻，这十几枚子弹在空中绕了一个弧度，再次朝李修飞来，并且违法物理学规律，速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快！ 李修抬起右手，超凡力场凝聚成十层坚实屏障，下一刻，就听砰砰砰的几声，最外围的三层屏障竟然被普普通通的狙击枪子弹击碎！ 李修感知着子弹传递过来的力量。 击碎屏障的，不是子弹的冲击力，是蕴含在其中的，某种规则的力量！ “圣徒002号·行者，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李修望着已经即将在地平线的背影，对方的能力似乎与逃命相关，不过—— 倒不是追不上。 李修腾空而起，正要追上去，视线中骤然出现了大片的白雾，天地连城一片，仿佛整个世界被泡在了牛奶当中。 地面上，芥川夏彦摘下了护目镜，朝着天空中的李修高呼： “别追了！李修，到时间了！异世界的大门要打开了！”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吹散了些许白雾。 一扇连接天地，左右望不到尽头的巨大门扉出现！ 第513章 守门人 巨大门扉直通天际，白雾环绕在其中，影影绰绰，看不清它的真容，只觉得站在这扇门面前，自身的存在就变得无比渺小，内心忍不住产生想要跪倒叩拜的冲动。 鸡哥两腿一软，就要跪拜，忽然听李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站起来！不准跪！” 声音不大，却摄人心魄。 鸡哥猛地回过神，仰头望着面前的巨大门扉，身子一晃，差点向后倒去，他站稳身子，悄悄咽了口唾沫： “这扇门也太大了吧？难道我们这是走到南极冰墙了？” 南极冰墙理论是基于“地平说”发展而来的，其支持者认为在世界的南极有一面巨大的冰墙，在冰墙之外，还有诸多类似亚特兰蒂斯、阿瓦隆、死亡之岛、北欧海洋之类的神秘场所。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根本是无鸡之谈，不过随着主世界和异世界研究的盛行，所谓的南极冰墙，似乎也不再是民科的臆想。 倘若把“墙壁”替换成“不同世界之间的屏障”，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当然，地平说依旧是扯淡。 李修自空中降落下来，与队员们汇合。 之前的一番战斗，看似打的险象环生，但那是死海残党的险象环生。 李修几人基本没有受伤，就算有点轻伤，雨宫莲召唤出具有治疗能力的幻想生物，很快就将轻伤全部痊愈了。 抬头望了眼巨大门扉，李修对芥川夏彦问：“就是它吗？” 芥川夏彦怔怔站在门前，似乎是心有所感，双眸中老泪纵横，听到李修的问题，他抹了把眼泪说： “实在抱歉，积攒了十二年的情绪突然释放，是我失态了，是的，李修先生，这就是我当年进入的异世界大门。” 芥川夏彦指着白雾缭绕的方向说：“只要朝着门的方向，双膝跪地叩首跪拜，不多一会儿就能听到天际中传来宏伟的声音，要求我们奉上身体中最为满意的器官。当年，我献上的就是这颗右眼。” “跪拜？” 李修又不是喜欢跪着行大礼的泡菜国人，也不是喜欢土下座的东瀛人，不信宗教的他，从来没有跪拜的习惯。 厚厚的白雾覆盖巨大门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为它赋予了浓厚的神秘色彩。 李修上前一步，一抬手，暴风地狱的力量骤然升腾，周遭狂风大作，顿时有不少白雾被吹散。 就在神神秘秘的巨大门扉即将露出真容时，天空中骤然传来了一道琵琶声！ 要说安元市位于华国江南地带，琵琶乐李修平日里也时常能听到，往往是一位身姿卓越、气质不凡的女老师，怀抱琵琶，用吴侬软语，细声细语的娓娓唱来，格外的温柔甜美。 然而，天空中这道琵琶琴声截然不同，似雷霆般猛地炸开，瞬间就传遍了天地，就在琵琶声出现的同时，暴风地狱的狂风竟是被定住了，无法继续吹散漫天的白雾。 虽说李修只是随手一挥，没有全力施展，但能定住他的力量…… 至少是三阶。 “何方妖孽在此喧哗！” 白雾翻滚，自巨大门扉旁边，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只不过那道身影与巨大门扉大小相符合，光是身高可能就有数百米。 这个人影缓缓走出，白雾遮住了他的身躯和大半张面颊，只有一只眼睛正自高空中，俯视着李修一行人。 那是怎样的眼神？ 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寻常人别说与他对视，就是看上一眼，就会心脏砰砰直跳，不由自主的跪下，祈求对方的宽恕。 巨人怀中正抱着一个同样巨大的琵琶，之前定住暴风地狱狂风的力量，就是来自于它。 “装神弄鬼。” 李修说着就要动手，旁边的林依白两眼发亮，拔刀站在李修身边，问：“等会我从哪开始砍？” 芥川夏彦被他们俩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还没进入异世界呢，怎么就要和异世界的守卫动上手了。 他赶忙拦住李修和林依白这两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队友，说：“我先来和他交涉一下，放心，我有经验。” 安抚好李修和林依白，芥川夏彦松了口气，上前几步，九十度鞠躬，随后对隐匿在白雾中的巨人说： “您好，我们是自东方而来的旅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入这大门后的世界一探究竟？” 巨人一拨琵琶，一时间嘈嘈切切错杂弹，天地仿佛都在随之微微震颤，音波扫过，李修一行人身上顿时就各自微微亮起绿色光芒： 雨宫莲是手。 芥川夏彦是他的另一只眼睛。 林依白是双脚。 李修则是胸口心脏位置。 很显然，这就是芥川夏彦提到过得，想要进门就要上缴的“门票”，闪着绿光的部位，就是他们身躯中最为满意、钟爱的部分。 只要交了门票，就能进入到门后的世界，看芥川夏彦的遭遇，运气好了，甚至能得到对应的二阶身体部件。 李修环视一圈，众人最为满意的部位各不相同，最为奇特的就是罗伯特和鸡哥。 罗伯特就不提了，本身就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灵魂体，他浑然一体，不存在“器官”的概念。 所以，他身上熠熠生辉的竟然是那台相机。 鸡哥就更厉害了。 其他人都是眼睛、手脚，又或是像李修的心脏，唯有鸡哥，闪着绿光的部位竟然是他一头飘逸的中分发型！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着他头顶的一抹绿看过去。 鸡哥还不明所以，低头找着自己发光的地方，尤其是在腰部以下大腿以上，写了就要被要求重新审核的部位着重看了好几眼，嘴里还念叨着“哪去了？”、“不应该啊”之类的话。 确认了各自的“门票”部位，巨人再次开口：“交出汝等身躯中的珍宝，汝等即可入内。” 芥川夏彦恳求问：“十二年前，我已经上交了祭品，能否让我带他们进入，或者，我们用其他方式交易？” 芥川夏彦打开背包，取出一个个小盒子，里面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禁忌物品，专门打算用来当做交易的祭品。 他一样样摆放在地上，态度诚恳且谦卑。 地面上二三十件禁忌物品，每一个都不低于四阶巅峰，可以说是真的下了血本。 芥川夏彦满怀期待的等待。 他等到回答却是：“此等凡俗之物，对吾又何用处，交出身躯中的珍宝，否则……” 巨人的视线愈发冰冷，他波动琵琶琴弦，肃杀旋律充斥天空。 “……否则，死！” 芥川夏彦面色铁青。 李修面色平静，缓缓撸起了袖子。 第514章 巨人 认识芥川夏彦的第一天，他就一五一十的把进入异世界的仪式和祭品告诉了李修。 特事局专攻异世界的科研人员，提出了诸多替代方案，芥川夏彦提供禁忌物品交易的只是方法之一，还有许多方法李修全都认真的记在笔记本上。 但现在看来…… “交出身躯中的珍宝，否则，死！” 听着高空中传来的声音，李修顿时明白，自己和研发科的专家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替代方案。 想要进入门后的世界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乖乖交出身体零部件，以残缺的身躯进入。 要么…… “就是打进去。” 李修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开个门还得自己剁手剁脚，知道的说你是巨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竖锯呢。” 若守门人是一位孤苦伶仃的老人，说李修几人要是闯进去，他就生命堪忧，李修倒是会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眼下这位，一上来就是“妖孽”，就是要他们“死”…… 你要是唠这个，李修可就不困了。 李修拍了拍芥川夏彦的肩膀说：“东西收起来吧，不少钱买的。” 芥川夏彦并不想在进入异世界前多生事端，可巨人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李修不可能为了进入异世界，就挖出自己的心肝献上去。 他叹息一声，微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 李修摆摆手，认识好几天了，他还是不适应芥川夏彦的过度客气。 他扭头对众人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会会他。” 言罢，李修腾空而起，站在了巨人面前。 “大胆！一介凡人，竟敢与吾对视！还不速速跪下忏悔！” 李修还没动手，巨人先一步怒斥，随即拨动琵琶琴弦，一道道音波如刀似剑，朝着李修杀了过来！ 这些刀剑还不等靠近李修，就骤然全部崩碎。 “什么！” 巨人面色骇然，正要再次拨弄琵琶，却感觉身上、手指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根手指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被他称为“一介凡人”的李修，正自高空俯视着他。 等等……俯视？ 巨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膝盖竟然在沉重压力下，不自觉的弯曲，高度下降了一节，他与李修之间，从平视变成了仰视。 李修抬起手，“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跪下’，那就跪着说话吧。” 右手轻轻挥下，下一秒，巨人面色骤变，仿佛整个天地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仅坚持了刹那就全面崩溃，重重跪倒在地。 这一跪，巨人手中琵琶也握不住，摔在了地上，琴声乱颤，琴弦绷断，引得白雾翻滚激荡，露出了他的样貌—— 巨人身穿华丽甲胄，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扔在地上的琵琶同样极为华丽，雕刻繁杂花纹，镶嵌大块宝珠，并向外散发出极为强大的力场波动，俨然是一件三阶的禁忌物品。 巨人的这副打扮充满了东方意味，鸡哥自诩自幼研究原神，不，是研究华国历史神话、易经、占卜，眼前巨人的形象，隐隐让他想到了某个神话角色： “这不就是……” 没人听到鸡哥的低语。 巨人还想捡起掉落在地的琵琶，他只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忽然，就感觉头顶凝聚起令人战栗的超凡力场波动，一抬头，就瞧见李修手中握着一把漆黑战戟，战戟上缠绕着风火地水四种截然不同，却又恐怖无比的力量。 这要是被击中了，必死无疑！ 巨人惊骇万分，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威严，高声呼喊：“还不来救吾！” 李修正要掷出霸王战戟，倏地自西面白雾中刺出一柄数百米长的银白宝剑，东面白雾中一把碧绿宝伞，如同重锤般砸落下来，南面白雾中一条巨蟒毒蛇吐着信子朝李修撕咬过来。 宝剑寒光凛凛，宝伞华盖灼灼，巨蟒獠牙森森。 三个方向的攻击配合极其默契，并且每一个都是三阶高段的力量。 宝剑、宝伞和巨蟒要么是禁忌物品，要么是高阶的妖魔，更是助长了背后主人原本的力量。 三道突如其来的攻击背后是三位同样顶天立地的巨人，他们神色或威严凛然，或怒目而视，或锐利庄重，均是不似凡人气质！ 三股刚猛的超凡力场暴风般席卷周遭，站在最中心的李修，比起三位巨人，渺小的就像是一粒尘埃。 跪倒在地的琵琶巨人见三位同伴围攻李修，吃力的顶着压力，伸手去抓丢在地上的琵琶，想要趁势复仇。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自高空中传入他的耳中，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在我让你动之前，请不要随便乱动。” 明明只是一句普普通通，不带多余威胁，超凡力场也没有多少波动，甚至话语中还有“请”这个字。 但是落在琵琶巨人耳中，却令他忍不住微微战栗。 他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瞧见了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李修挥舞霸王战戟，一击重重砸在宝剑上，宝剑如同玻璃般碎裂，又见他反手一抓宝伞，用力一扯，伞面被扯下来，只剩下孤零零的伞骨。 此时，巨蟒毒蛇杀了过来。 李修拉着宝伞的伞面布料，手掌环绕一圈，就把伞面扯下来的布料拧成了一条鞭子。 李修手腕一抖，一鞭子抽打在巨蟒头上，顿时就把巨蟒打的头破血流，俨然是一击就没了生机！ 仅仅是瞬间的交锋，三位巨人最为仰仗的兵刃就被毁去。 他们还不甘心，想要冲上来肉搏，李修释放枯石地狱的力量，激荡过去的超凡力场重重打在他们三人身上。 三位巨人炮弹般飞出，撞在最初的琵琶巨人身上。 四人狠狠撞击在巨大门扉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终于，萦绕在周遭的白雾，在如此剧烈的超凡力场冲击下缓缓散去，露出了巨大门扉的全貌。 只见大门下方，四位巨人，各自手持断剑、死蛇、破伞以及断了弦的琵琶，他们头顶上方，立着一块牌匾。 因为他们的撞击，牌匾上的灰尘抖落，露出上面的三个金字。 鸡哥嘴巴渐渐长大，把三个金字念了出来： “南——天——门！” 第515章 四大天王 南天门。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三个大字。 只要是华国人，不，只要是稍微对东方神话有那么一丝一毫了解的人，就会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之前隐于白雾薄云当中，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真正显露出来，顿时万道金光乍现，空中滚滚云雾映照的如同镀了一层金边。 无数祥瑞紫气飘荡而出，远远闻上一口，就觉神清气爽，困扰心中的问题在瞬间就有了种种明悟。 白雾笼罩时看不出真切的巨大门扉，在这一刻顿时变得金碧辉煌，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站在面前，既觉得雍容华贵，又感到威严肃穆。 “这是南天门，门后的异世界岂不就是……” 鸡哥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被李修击溃的四位巨人。 他们还躺倒在地，枯石地狱沉重的力量压制着他们的一切行动。 原本鸡哥就觉得他们的装束、武器十分眼熟，随着“南天门”显露真容，这四位巨人的身份也显而易见： 四大天王！ 他们分别是： 刘德华、郭富城…… 鸡哥拍了拍额头，把思绪扯回来，轻声道出了眼前四位的名号： “手持琵琶的是持国天王！” “手握宝剑的是增长天王！” “右手缠蛇，左手持宝珠的是广目天王，以及……” “手持宝伞的是多闻天王！” 四大天王在神话传说中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然而，面对李修，竟是连一个回合都没能坚持下来就被打倒在地，连挣扎、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持国天王躺在南天门下，比起灵魂中的屈辱感，身上的痛楚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望向高空。 李修与太阳重叠，持国天王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剪影，剪影一片黑暗，唯独李修的双眼散发着与太阳一般的光芒。 自诩神灵的持国天王与之对视是刹那，内心中竟涌现惶恐不安的情绪。 他被这股情绪将记忆拉回到了数千年前。 持国天王遥遥看着李修，不知为何，却是看到了一丝故人的影子。 曾几何时，也有一只讨厌人的猴子，把他重重摔在了南天门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那时候的他，毫无反抗力，只能躺在地上，内心祈求对方的怜悯。 但是今天…… “已经不同往日了！” 持国天王怒吼一声，双手抓住身上甲胄，用力一扯，露出赤裸上身。 他的身上纹着一笔笔从未见过的符文，符文与符文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排列，李修一眼就认出正是神降仪式中的排列技巧。 持国天王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经文，释放的超凡力场瞬间发生变化，变得更为凝实，更为玄奥，并且…… 散发一股浓郁的神明气息！ “这是……” 李修微微皱眉，心中有了猜测，同一时间，意识空间最深处，传来了枯瘦老人的叹息： “没错，这就是真经的力量。” “他们到底还是‘佛道双修’了。” 持国天王双手合十，本就巨大的身形又巨大的几分，顶天立地。 不仅是他，另外三名天王也是纷纷释放了真经的力量。 慈悲、恢弘的超凡力场激荡，经过了力量的提升，四大天王合力支撑起了枯石地狱的压制，四人或拳或掌，或口吐火焰，或眸中射出雷电。 四道攻击再次朝李修袭杀过来。 持国天王眼眸中满是威严愤怒，口中大喝：“汝非昔日那弼马温，吾亦非昔日之吾。今之吾，今之众，不复容任何人——” 话音未落，封神榜残页的七彩光芒当空而照，四大天王的超凡力场运转顿时凝滞。 持国天王骇然，双目瞪得滚圆，口中更快的念诵经文，空中凝聚出一枚枚符文，如同甲胄般将要披在身上。 但不等符文加身，尚在百米外的李修一步迈出，就来到了他们身前，咚咚咚咚，一人一拳。 挥拳过后，李修甩了甩手，将上面残留的血迹甩掉，径直从四人身边走过。 四大天王像是中了定身咒，保持原本的姿势，望着李修原本所在的位置，连眼球、手指都一动不动。 直到一阵风吹过。 “哗啦——” 增长天王化为一块块冰渣碎裂。 广目天王身上燃烧起熊熊地狱火焰，在火焰中悄然消亡。 多闻天王在风中身躯腐朽，化为森森白骨。 仅剩的持国天王僵硬的扭过头，凝视李修的背影：“汝究竟何人也？缘何有此强悍之力邪？” 听到持国天王的问题，李修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几秒，说：“那个……你能说普通话吗？” 李修过来前喝了翻译药剂，但今天才知道，文言文在翻译药剂的判定下是华语，它并不提供翻译功能。 持国天王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身躯就顿时向内坍缩，最终挤压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实心球，重重落在地上，滴溜溜滚远了。 南天门前重新安静，李修回到地面。 鸡哥凑过来问：“刚才那个是四大天王吧？不是cosplay吧？” 罗伯特摇头说：“如果这是cosplay，成本未免也太高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灵魂波动，极为陈旧……每一个都是生存了至少数千年的长生种。” “经过漫长的时间腐蚀，他们的灵魂早就催的像是威化饼干，全靠着超凡力量和强横的肉体去维持，当他们死亡的那一刻，灵魂就尽数碎裂，连进入灵魂维度的资格都没有。” 李修点点头，四人的灵魂不等被地狱吸收，就尽数碎裂、消散了。 其实当看到“南天门”三个字，猜到了对方四人身份后，李修并未打算杀死四大天王。 毕竟对方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如今国内妖魔肆虐，总有一两个愿意管一管的吧？ 四位天王，每一位都是三阶的战力，就算只有一两位愿意出手，也能大大减轻专案一二组的压力，李修也不用全国各地去救火了。 “……而且人事科招人困难，我介绍一两个三阶过去，好歹给我几万的猎头费吧？” 李修正心里琢磨着猎头费能有多少钱，就瞧见持国天王一招爆衣，露出两块结实的胸肌，以及满身的符文法阵。 李修：“……” 他绝对不是因为猎头费没了，才下手这么狠的。 李修正为了飞走的小钱钱忧伤，背后忽然传来林依白的惊呼： “这是什么？！” 第516章 肉鸽游戏？ 不知何时，林依白的手腕缠绕上了一道乳白色的光圈。 光圈若隐若现，如同拥有灵智，沿着她周身不断流转，一道暖流自光线中流入林依白的身躯中。 顿时林依白原本就已经达到四阶巅峰的超凡力场发生变化，向上迈出了最后半步，突破到了三阶下段。 “诶？” 林依白懵了。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突破了？ “我这里也有！” 雨宫莲说，一道同样的光线围着他缓缓流转，他本就极为强大的超凡力场，再次得到了攀升。 李修环视四周。 除了自己和身为普通人的鸡哥，其他人身上都缠绕了一圈白色光线。 他们的力量在光线的作用下全都发生了提升。 罗伯特握了握拳头，感知灵魂体变得更为坚韧，忍不住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因为力量变强而笑出来，对于超凡领域来讲，未知的馈赠背后往往代表着更为昂贵的代价。 何况…… 李修自那道缠绕在众人身上的光线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神明味道。 他走过去，拉起林依白的手，凑近了，用自身力场仔细感知。 片刻后，李修睁开眼。 果然，它并非真正的“光”，而是由无数纳米级的符文排列构成的符文法阵！ 李修问：“鸡哥，能看出来这条光线是哪来的吗？” 鸡哥双眼微微眯起，手中掐算，片刻后，一条因果之线在他眼中呈现，而这条线的尽头是…… 他转头看向地上四大天王的尸体，或者说，尚未被风吹散的灰烬。 “这份力量来自四大天王！” 鸡哥忍不住吐槽说：“这算什么，击杀小Boss后爆词条了？这次的南天门异世界，其实是一个肉鸽游戏副本？” 鸡哥说着，左右看了看众人手腕上的光线，问：“李修打小Boss，大伙组队收益，这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啊！” 李修拍了拍鸡哥的背，说：“我不是也没有，而且和神明沾边的东西，即便能提升力量，留在身上肯定存在诸多隐患。” 李修说着，尝试帮林依白扯断乳白光芒，却发现根本无法触碰到，手指碰上去，就会直接穿过去。 随后他又试了诸多办法，还把诸葛、妲己和项羽三位请了出来，也是无法把光线自众人身上祛除。 到最后还是枯石地狱内的无名老人说：“这是真经的力量。想要驱散也很简单，离开此地，不再贪恋它赠予的力量，它自然就会消散。” “可若是心中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这份力量就会扎根在身躯中，最终……呵呵，立地成佛。” 李修问：“为什么蕴含神明力量的光线没缠上我？” 他才是杀死四大天王的人，要是真像鸡哥说的，打了Boss爆词条和经验值，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李修才对。 对于这个问题，就连枯石地狱内的无名老人也无法给出答案，但他给出了另一个重要的情报： “四大天王是时间线上的唯一，被你杀死后，就永远消失，可南天门不是，它是介于唯物和唯心的特殊存在。” “因为你杀了持国、多闻等人，所以，别人不会面对四大天王。但只要身处这片白雾之中的人，就能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南天门，拥有献上身躯器官，进入门后世界的资格。” 进入门后世界的资格？ 李修琢磨了几秒，明白了无名老人的警示—— 死海残党。 虽说不久前被李修击溃、逃走，但以死海的秉性，不达目的，绝对不会退去。 他们很可能已经献上了身体器官，打开了南天门，进入到了异世界……或者说天庭当中！ 假若天庭中到处是类似四大天王这般，修炼了“真经”的仙人，对于死海来说，天庭岂不就是一个巨大的自助餐厅？ 靠着杀戮，行者、银行家和蛇女能够迅速的提升力量，而死海出身的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神明力量的侵蚀。 听完李修的描述，雨宫莲推了一下黑框眼镜说：“如果他们真的能靠杀死仙人得到力量的提升，一旦他们当中有人达到了二阶……我们的境地会很糟糕。” 李修点点头，说：“所以，和我们最初的计划一样，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行动。只不过我们的敌人不仅是天庭内的仙人，还有死海剩下的那几个疯子。” 甚至后者可能要比前者更为危险。 时间紧张，李修不再耽搁，大步走到南天门前。 因为没有献上祭品，一股强大的斥力施加在他的身上。 李修浑然不觉，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前，双手在门上重重一拍。 轰隆！ 雷鸣声响起！ 南天门在极力排斥李修。 然而，这面巨大、神圣的门扉在李修面前，就如同被流氓欺负的小媳妇，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这扇连接天地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随着李修双臂发力，南天门彻底大开！ 祥瑞紫气流淌出来，内部祥云缭绕，仙鹤飞舞，满目所及尽是琼楼玉宇，玉树琼花，更远处群山连绵，如龙盘踞，一条浩荡天河在其中流淌，碧波荡漾，倒映着诸天星辰。 饶是林依白粗线条的性子，乍一瞧见这般景色，也是沉醉其中，口中喃喃：“这就是天庭，这就是仙界。” 芥川夏彦眼中再次流转泪水。 十二年来，他无数次在梦中窥见到天庭的一鳞片爪，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再次回到了这里。 “还真是怀念的景色啊。” 枯石地狱中无名老人放下手中刻刀，发出一声缅怀的叹息，说：“当年这些地方我都砸过一遍，现在想想，当初我还真是……” “砸的痛快啊。” 李修问：“您还记得天庭的布局吗？” “记是记得，不过，过了数千年，又经历了‘真经’的事情，我的记忆早就不作数了，何况……” 无名老人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李修明白他的意思，说：“何况，您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毕竟您是出现在我能力中的投影，不一定真实存在。” “没错。” 无法继续得到更多情报，李修思绪回到现实。 他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仙境，迈出一步，进入其中，扭头发现众人还沉浸在美景当中，笑着催促： “别看了，抓紧时间，接下来轮到我们去——” “大闹天宫。” 第517章 恭迎上仙 宁静祥和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天庭仙境，今日却变得聒噪起来。 “喝！” 随着林依白挥刀斩落，将眼前最后一位叫不出名号的天兵天将击溃，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缕缕乳白色光线在空中飘荡，如燕归巢般没入林依白、雨宫莲、罗伯特和芥川夏彦四人身上。 他们的超凡力量再次得到提升。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依白已经达到了三阶中段，罗伯特和芥川夏彦也是迈入了四阶巅峰，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三阶强者。 太快了，这个晋升速度实在是快的过于惊世骇俗！ 李修环顾四周，之前击溃的数百名天庭兵卒，此刻消失了大半。 不是有人装死趁乱逃走了，而是当他们被李修几人击溃、击杀后，一旦落入地面，就像是融化了一般，尸体融入地面，没了踪影。 上一次遇到这种吃人不吐骨的地面，还是在美尼斯的冥界黑色沙漠。 李修施展枯石地狱的力量，尝试探查天庭的地下，可超凡力场刚延伸下去，就感受到强烈的神明气息，超凡力场瞬间就被中和、消散。 这道神明气息还在试图逆向追溯，李修当机立断凝聚出雕刻刀，猛地一挥，斩断了联系，这才没有被反向侵蚀。 雨宫莲发觉李修面色凝重，开口问：“发现了什么？” 李修脚尖轻轻点地，说：“这下面埋藏了了不得的东西，说下面有一座神降仪式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下面……” 芥川夏彦趴在地上，面露追忆神色。 李修问：“回忆起什么了吗？” 出发前，苏小雅曾说过，芥川夏彦十二年前的记忆并没有被抹去，封存在了那颗二阶的右眼当中。 和她所说的一样，自从李修一行人踏足天庭，芥川夏彦就逐渐找回了曾经的记忆碎片。 靠着这些记忆碎片，探索小队规避了不少硬仗——虽说李修并不畏惧战斗，但他尽可能避免白色光线继续缠上队员们。 “我……” 芥川夏彦翻找着记忆。 人的大脑是一个极为狡猾的器官，当你去思考自己有没有做过一件事时，大脑可能会欺骗你。 做过了，却不记得了。 没做过，大脑却虚构出了一段相似的记忆。 比如明明去洗了脚，回家面对妻儿质问却记不得了，又比如晚上和妻子复习功课，明明只交了三分钟的作业，却虚构出了三十分钟的记忆。 芥川夏彦脑海中翻滚着碎片化的记忆，抚摸着天庭如玉似金的地面，说：“我找不到特别精准的记忆，但我隐隐约约记得当时的感觉，这下面——” “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比地狱还要更深的绝望！” 众人望着芥川夏彦。 这位年近五旬，说话做事严谨沉稳的男人，还是第一次显露出如此失态的惊慌。 恐惧的情绪像是无视了人与人之间的心灵隔阂，清晰传递到每个人心中。 李修最先回过神，走过去，扶起芥川夏彦，说：“不要被恐惧和绝望吓到，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寻各自的希望。” 芥川夏彦缓缓点头：“或许……我只不过是受困于未知的恐惧。” 当时的芥川夏彦只是一个濒死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无论面对什么，都会觉得恐惧和绝望。 可现在，他不仅是一个超凡者，身边更是有李修、雨宫莲等强大的队友。 芥川夏彦继续说：“我虽然没有想起地下的事情，但就在刚才，我想起来另一件事。” “十二年前，我迷失在南极，身体其实早就达到了极限，只不过凭着一口气还在坚持，已经算是半个死人。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有好心人喂我吃了一个神奇的桃子。” “蟠桃？” 林依白问，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 天庭中宝贝无数，但要说哪个最为出名，肯定是那传说中的蟠桃。 据说蟠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极为珍贵无比。 凡人吃上一个，就可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难得来一趟天庭，蟠桃肯定要吃个够，要是可以的话打包几个，带回去给小雅、哥哥他们吃…… 林依白正美滋滋的琢磨着，就听罗伯特说： “天庭看似神圣无比，可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神仙、天兵，哪个不是被神明的力量给污染了，那个所谓的‘蟠桃’……我虽然不懂你们东方的神话，但我建议别报太大的希望。” “不，那里不一样。” 芥川夏彦正色说：“十二年前，因为我献上了祭品而进入仙界，所以没有像今日这般被仙人们追杀，可同样，没有仙人愿意多看我一眼，仿佛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蝼蚁——事实上，可能也的确如此。” “他们不关心我的死活，也不在意我在天庭乱逛，反正真正的禁忌之地布下了符文法阵，我根本进不去。就在我快死的时候，我偶然游荡到了那座园林，见到了七位美到了极点的仙女。” “只有她们愿意和我交流，愿意把我当做人来看待，并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说这片被神明占领的仙境哪里还有净土，我想……就是那里。” 芥川夏彦目光炯炯，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李修与他对视片刻，感受到了芥川夏彦的情真意切，点头说：“好，就去蟠桃园看看。” 如果七仙女真的保持理智，不会一见李修就红着眼睛杀过来，也许可以从她们口中得到关于天庭的情报，找到圣徒-001号和父亲相关的线索。 去蟠桃园的一路自然也避免不了战斗，有六丁六甲，还有二十八星宿中的几位，不过双方拼杀的太快，不等李修记住他们名字，就纷纷将他们击败。 等罗伯特迈入三阶时，蟠桃园的大门出现在了李修面前。 芥川夏彦指着前方说：“就是那了——” 话音未落，李修忽然瞧见园林中走出几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七位气质超凡脱俗，一颦一笑都带着灵气的仙女款款走出，她们朝李修行礼，齐声道： “恭迎上仙。” 第518章 蟠桃 七位各具风情的仙女款款而立，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有冲击力，看得鸡哥一阵眼晕，脑子也不转了，咧着嘴，下意识就要开口说：“换一批——” 李修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好在七位仙女数千年没有降临人间，不懂“换一批”是什么意思，依旧面带笑意，请李修一行人进去做客。 李修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各自提高了警惕，跟随七仙女进入到蟠桃园。 一进入园内，就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味，清新可人，闻上一口就觉得全身舒坦。 自从进入到蟠桃园，属于神明的气息倒是真的淡薄了许多，越往里走就越少，到最后，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靠着雨宫莲搭建的心灵频道，在频道内隐秘对话。 李修看了眼七仙女的背影：“难道蟠桃园真的是天庭的一块净土，只有这里没有遭受污染？” 芥川夏彦笃定说：“肯定是这样。” 鸡哥连连点头。 他已经沉醉在七仙女的魅力中，绝对无法相信这般美丽动人的仙女会是被神明蛊惑的敌人。 雨宫莲不会先入为主作出判断，他悄然发动人格面具的能力，仔细感知对方潜意识散发的情绪，片刻后在内心频道说： “她们的潜意识深处没有半点敌意，展露出来的情绪分别是：喜悦、好奇和担忧——其中担忧是怕礼数不周，招待的不好。” 善于伪装的人不仅能通过表情、动作来欺骗，甚至能通过“入戏”的方式，来欺骗自己的内心，起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然而，只要记忆中知晓自己是在“欺骗”的事情，那么真正的情绪就会暴露在无法操控的潜意识中。 潜意识是最真实，最本源的自我，是无法骗人的。 雨宫莲的分析成为众人判断的最为重要依据，几人悄悄松了口气，进入天庭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稍稍的放松。 只有李修还保持着警惕。 即便有芥川夏彦、雨宫莲的背书，李修心中依旧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疑虑—— 凭什么？ 一路走来，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大大小小的神仙都沉湎在神明的力量中。 凭什么蟠桃园没事？ 要知道成为一方净土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存在镇压四方的强者，比如现在的安元市就是绝对的净土，没有一只妖魔、一位超凡罪犯敢过来闹事。 要么就是与世隔绝，把自己藏起来。 天庭说大很大，但说小，以超凡者的速度，其实也很小。 蟠桃园位于天庭的西南方向，是一座小山峦，李修一路过来没有遇到封锁或迷魂的符文法阵，只要知晓蟠桃园的位置就能找过来。 这样一来，蟠桃园想要成为天庭的净土，就只能靠内部拥有极为可怕的强者，又或者…… 它根本不是什么净土。 李修心里琢磨着，忽然，感觉有点疲惫。 “要是小雅或者林科在就好了，这种动脑子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们。” 七仙女各自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的长裙，衣裳的颜色与她们的名字对应。 李修跟随她们来到了一处庭院内，刚坐下，七仙女就为他们端上水果糕点，美酒佳酿。 果酒香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就算是对酒没有多少喜爱的李修，闻到这个味道，也是下意识咽了口水。 他看向端上来的桃子。 传说中蟠桃园有三千六百株桃树。 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 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当然传说是传说，现实是现实，李修拿起一个蟠桃。 蟠桃如同成年人头颅大小，一条条紫色纹路自上而下蔓延，并且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三阶巅峰的超凡力场波动，一看就是最顶级的禁忌物品。 芥川夏彦捧起一个蟠桃，激动地说：“就是它，当年救活我的就是这样的桃子。” 他扭头对七仙女询问说：“请问你们还记得我吗？十二年前，是你们救了我——” 为首的红衣仙女含笑说：“当然记得。十二年前，你仿若那饿死的鬼，跌跌撞撞闯入园中，我们姐妹见你可怜，才为你摘了一颗蟠桃。没想到再次见你，你已然修炼成仙，可喜可贺。” 桌上的蟠桃散发着异样的魅力，等回过神时，每个人手中已经捧起了一个，嘴巴里不住的流口水。 李修可以对天发誓，活了二十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馋一样的东西，恨不得把它一口吞掉。 这份食欲急速飙升，就在达到顶峰，压过理智时—— 骤然消退。 站在角落的妹妹趴在蟠桃树上，咔哧咔哧的啃树皮，帮助李修分担食欲的压力。 树皮哗啦啦往下掉，露出下面的树干。 “树干？” 李修看过去。 粗糙树皮下，并非实木树干，而是呈现少女皮肤的质感，晶莹光滑。 妹妹微微挑眉，继续往上啃。 属于女性的特征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 树干的偶尔凹陷、凸起就是肚脐，每一条分支出去的枝丫就是手臂和大腿，而树枝上结果的蟠桃正对应着少女的私密部位。 李修猛地抓住了林依白的手，阻拦了她吃下蟠桃的动作，另一只手抓向离得最近的鸡哥，却发现他压根没吃桃子，还沉迷在七仙女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鸡哥一向是这么专注的人。 吃饭？吃不死人就行。 穿衣？能遮住屁股就行。 住宿？夏天的话桥洞也行。 但是…… 晚上的针线活？ 鸡哥能专注的在p站翻到200页＋。 对于鸡哥来说： 吃桃子，no~ 看仙女，yes~ 李修只来得及拦住了鸡哥和林依白，剩下的雨宫莲、芥川夏彦和罗伯特都咬了一口蟠桃。 就在蟠桃外皮被牙齿撕扯开的瞬间…… 令人作呕的神明气息自其中散发！ 第519章 放火烧山 直到这一刻，李修猛地回过神。 轰！ 超凡力场瞬间爆发，掀飞了整座庭院。 无数地狱黑雾凝聚成丝线，把众人手中的蟠桃全部夺了过来。 其中芥川夏彦还沉沦在食欲中无法自拔，还想要抗争李修的力量，结果被另一边早一步醒来的雨宫莲按住双手，强行把蟠桃抢了过来，扔给李修。 蟠桃被扔到空中，地狱丝线刀刃般将其切割，暴露出它的真实内在： 蟠桃绝大部分是紫白相间的果肉，散发着浓郁的超凡气息，而在那果肉之中，有着一条条头发丝般细小的蠕虫。 如果凑近了仔细看就能发现，蠕动的并非虫子。 是一个个极为渺小、畸形的婴儿。 不，不能说是畸形。 那些婴儿身躯、手指、四肢极为纤长，明明是婴儿却富有肌肉感，如同节肢昆虫的足，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懵懵懂懂的同时，散发着大智若愚的光芒。 某种层面来说，这是比现代人类更为优秀的基因，或许几万年后的人类诞下的孩子就真的是这般摸样。 更强壮，更聪慧，生命力也更为顽强。 蠕虫般的婴儿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哭泣，转身钻入桃子内部，继续吸收桃子里的营养。 瞧见这一幕的雨宫莲、芥川夏彦当即吐了出来，罗伯特更是直接伸手在腹腔内一掏，掏出一块还在蠕动的桃肉扔在地上。 几人对视一眼，自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对劲！ “我……怎么就吃了呢？” 罗伯特用力揉着太阳穴。 他们又不是那种初出茅庐，别人露出笑容，就会放下所有戒心的傻子——就连林依白也不会这样。 别看林依白傻，那股单纯的傻劲仅限于身边的朋友，对于陌生人她可精着呢。 李修皱眉回忆：“自从我走入蟠桃园，就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可当蟠桃端上来，你们要吃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们可是身处未知的异世界，还是被神明力量侵蚀过，满目所及全都是敌人的异世界。 就算七仙女不是敌人，出于保险的角度，肯定也要仔细检查过后再入口。 毕竟是两个世界，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抱歉，是我的责任，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七位仙女身上，竟然忽略了这些树木。” 雨宫莲擦了擦嘴角，黑框眼镜下的视线逐渐变得锐利，他的目光扫过蟠桃园的一棵棵桃树说： “树木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友善’、‘欣喜’的潜意识波动，树木太多，又全都带有超凡力场波动，因此，庞大的潜意识直接干扰了这片区域的群体潜意识海洋。” 人类的主意识拥有心灵壁垒，所以才会出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才会拥有性格和行为的差异。 但人类的潜意识具备极强的共性，反映了人类在以往的历史演化进程中的集体经验。 这部分集体潜意识会不由自主的泄露出来，互相融合最终汇聚成一片海洋。 当一个陌生人来到一片新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会不自主的，或多或少的受到集体潜意识海洋的影响。 “……因为蟠桃树本身是禁忌物品，又不具备主意识，所以，这片丛林的潜意识海洋极具侵略性和隐蔽性，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就接受了这片区域传递过来的‘友善’、‘信任’。” 雨宫莲说：“人类超过80%的行为，是被潜意识控制，于是，我们即便内心存在警惕，可被潜意识支配的身体，却不受控的吃下了蟠桃。”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地上蠕动的蟠桃碎块说：“如果不是你及时反应过来，我们恐怕已经将它吃完了。” 天知道把这种东西吃进肚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看向还跪倒在地，不断呕吐的芥川夏彦。 刚才吃下的是吐出来了，可芥川夏彦十二年前吃下的呢？ 想到这里，芥川夏彦吐得更厉害了，眼中流出眼泪，没人知道他是因为呕吐，还是因为美好记忆的破灭。 “各位上仙，你们为何不吃，是我们姐妹招待不周吗？” 七仙女们捧着一枚枚仙桃再次飞来，脸上依旧挂着盈盈笑意。 摆脱了集体潜意识的影响，李修再看她们的笑容，竟有种恐怖谷效应，无比的渗人。 她们能说话，能微笑，灵魂波动更是在常年服用蟠桃下，灵动强韧无比，可是她们早已在多少年前就失去了真正的自我。 一枚枚漆黑符文沿着她们的皮肤在身躯中游走，她们笑盈盈的念诵真经，神明力量与蟠桃园内数千蟠桃树互相共鸣。 嗡—— 一座由无数蟠桃树组成的符文法阵被激活。 七位仙女，每人的等阶不过三阶下段，放在外面，自然是能够名动一方的强者，但是在天庭，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战力。 可是在这座符文法阵的作用下，七人的力量全部融合在一起，穿着红衣的仙女站在最前方，后面是橙衣仙女、蓝衣仙女…… 七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自李修的角度看去，仿佛眼前只有一人，那一人背后却伸出了十四条纤细优美的手臂。 金黄色的圣洁光芒自合而为一的仙女身上散发，她脑后隐隐出现了一轮光晕，周遭隐隐传来阵阵诵经声。 李修凝视眼前的一幕。 眼前如同小霸王学习机般七合一的仙女，是李修进入仙界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是…… 二阶！ 因为仙凡两隔，躲在天庭，修炼真经的仙人们，可以规避世界意志的束缚。 自从迈入二阶后，李修还从未和同等阶的人交手，何况对方还是生存了数千年的仙人。 天生超凡者，例如神使、海伍德、灰夜，他们对自身超凡能力的掌控就已经极为精妙，活了数千年的仙人的战斗技巧、对自身力量掌控肯定更为强大。 李修抬手释放湮灭魔方，召唤出霸王战戟，正要沉下心打一场恶战，忽然，心灵频道中传来鸡哥的声音： “这片桃林是她的力量来源，我能看到一条条因果之线连接着她和蟠桃园。” 李修与鸡哥对视一眼，自对方眼神中读出了四个字： 放火烧山。 第520章 桃花 蟠桃园内，漫山地狱火焰，熊熊燃烧。 霸王战戟刺穿了合体仙女的胸膛，将她投入到火焰最深处。 她终究不是真正的二阶，只是靠取巧的手段，勉强迈入这个层次，对付寻常的仙人或许难逢敌手。 可面对李修，她还是太弱了。 滚烫的火舌舔舐合体仙女的肌肤，散发出阵阵诡异的，令人迷醉的檀香，她却仿佛是根本感知不到痛楚，依旧面带圣洁悲悯笑容。 合体仙女背后的十四条手臂一大半都断了，仅剩的几条手臂，小心翼翼的自火海中护住一枚尚未被灼烧的蟠桃，满怀敬意的捧起，送到李修面前。 “上仙，吃吧，吃了它，就能脱离天人五衰的苦海，永享极乐。” 神明的侵蚀只会改变行为方式，对性格却没有多少的改变。 像那四大天王，修炼真经之前，就是高傲威严，修炼之后，就是更为在意名声和尊严。 李修与合体仙女对视，他能清晰感受到，七位仙女在被神明力量污染前，必然是极其善良、亲切的性格，即便自身受伤，也不愿意伤害他人。 李修闭上眼，叹息说：“安息吧。” 超凡力场沿着霸王战戟进入合体仙女身躯中，斩断了她的全部生机，将她彻底杀死。 生存了数千年的灵魂在失去了肉体保护后，瞬间腐朽、碎裂，但这次，灵魂碎片没有随风散去，有一缕灵魂力量飘荡进入枯石地狱当中。 那一缕灵魂在枯石地狱中飘荡。 无名老人抬起头，注视那一缕飘落下来的灵魂，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雕刻刀。 七仙女糅合而成的残魂飘然落在雕刻刀上，一阵细微光华闪过，雕刻刀刀柄上出现了一朵细小的桃花纹路。 当无名老人凝视这朵小小桃花时，耳边竟隐约能听到七位仙女的呢喃： “昔日，姐妹们对蟠桃垂涎欲滴，求而不得，如今满园蟠桃尽归我等，却没有昔日的那份快乐与自由了。” “这是……” 无名老人怔怔望着那朵桃花，因为失去了真我，本应空空荡荡的内心深处，忽然，泛起一丝的酸楚。 他怔怔的看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继续挥刀雕刻。 但这一次，无论是无名老人，还是在外面的李修，冥冥之中都感觉自己与“真我”的距离，因为那朵小小的桃花产生了联系，而拉近了一分。 “二阶的灵魂就算是经过了数千年时间的蚕食，死后依旧能有一缕不朽，这就是二阶的不凡。” “但是这点就违背了世界意志定下的规则，这片世界不允许永生不死的存在，所以，二阶才会被世界意志所封禁……当然，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李修想着，望着漫山遍野的地狱火焰，一时间有点恍惚。 到底哪里才是地狱，哪里才是仙境？ 李修举起右手，焚烧了整座蟠桃园的地狱火焰纷纷卷起，汇入他高举的手中，凝聚成一枚烈焰凝聚成的火球。 双手合拢，漆黑的火球消失在掌心。 “啪啪啪！” 林依白十分捧场的拍手鼓掌。 郁郁葱葱的蟠桃园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是树木的残渣，以及房屋、庭院倒塌的断壁残垣。 芥川夏彦的皮肤本来就发黑，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脸色变得愈发黝黑，他用力摩挲脸颊说： “我们走吧。”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但刚迈出几步，就听到鸡哥说：“等一下，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鸡哥双眼对眼，双手在空中如同指挥交通般比比划划，他在一片被烧毁的废墟中起绕八转，来到了一棵巨大的、被烧成焦炭的蟠桃树前。 李修问：“这棵树有什么不正常吗？” 鸡哥揉了揉眼睛，说：“我能看到‘死线’，自然也能看到‘生线’——生命诞生时的线。与纯黑色的死线不同，根据诞生新生命的强弱，‘生线’会呈现不同的颜色。” “哪些不同颜色？” “白色、蓝色、紫色、橙色，以及——。” 鸡哥指着烧成焦炭的巨大蟠桃树说：“金色传说。” “我在这棵树下面看到了金色的‘生线’，这就代表了这棵树下面正在诞生某种传奇的生物！” 传奇生物？ 李修好奇问：“什么叫传奇生物？” 鸡哥说：“小说中一出生就天纵之资的天才，一出现就会引来天地异象的天材地宝……大概这种。” 现实中鸡哥从未见过金色传说的生线，橙色、紫色也没有，偶尔能看到蓝色就了不得了，被父母当做神童。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对因果之线的感应告诉鸡哥，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金色传说”级别的生线，他都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生物诞生。 听完鸡哥的叙述，李修微微挑眉说：“鸡哥，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像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鸡哥扬起下巴：“福尔摩斯？” “不，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主角的嗅嗅——尼可·勒梅。” “去去去。” 鸡哥翻了个白眼。 李修笑着走上前，无数地狱丝线弹出，刺入巨树内部，搜寻鸡哥所说的金色传说。 刚刺入进去，李修就感知到了与地狱丝线截然相反的浓郁生命气息。 他走到巨树面前。 这颗蟠桃树光直径就近百米，高度更是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道在天庭长了多少年才长到了如此巨大。 李修站在巨树前，单手一挥，巨树就被拦腰斩断，斜斜的向后倒去，而被斩断的截面，一抹翡翠般的碧绿骤然出现。 碧绿光芒映照在众人脸上，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机，仿佛它就代表了“生命”的概念。 绿色光芒照亮了天际，即将引发了天地异象。 一旦天地异象发生，全天庭的仙人、死海残党都会知晓蟠桃园发生了变故，像是听说了超市送免费鸡蛋的大爷大妈般冲杀过来。 “妲己。” 李修轻声呼唤。 “来了来了。” 妲己懒懒散散的飘出来，双手托举封神榜残页，七彩光芒刷绽放，强行把碧绿光芒所有的异象镇压。 碧绿光芒渐渐散去，露出一根只有小拇指粗细，巴掌大小的绿色枝丫，上面孤零零的只有一片叶子。 无名老人始终淡然的嗓音第一次变得激动：“这是……蟠桃树苗！” “全世界仅剩的最后一株蟠桃树苗！” 第521章 哪吒 蟠桃是诞生于仙界的传奇禁忌物品。 最初诞生时可能只有五阶，但随着时间成长，它的等阶会不断攀升，再加上神明力量的加持，整座蟠桃园可以看做一个超大型的二阶禁忌物品—— 只不过它相对温和，仅有的愿望就是让李修吃了它们罢了。 如今李修一把火烧了蟠桃园，可因为二阶近乎不朽的特性，整个蟠桃园最后的生机凝聚成了这株树苗。 这是世界最后一株蟠桃树苗，而对于未来人类的未来，它也将成为世界上第一株蟠桃树苗。 李修小心把它捧在掌心，经历过死亡和新生，无论是神明的力量，还是原本属于蟠桃园的力量，尽数消失。 它干干净净，李修可以放心的把它带出去。 并且，因为它内部蕴含整座蟠桃园的残存力量，拥有宛如海洋般澎湃的生命力，所以，它的生长速度堪比使用了金坷垃，不需要等待三千年才能结果。 “那岂不是说……” 李修咽了口唾沫，双眸缓缓睁大：“过两年，我可以对外批发蟠桃了？” 清华大学生毕业后卖猪肉、哈佛留学归来回家乡办新农业致富…… 这类的新闻在李修脑海中盘旋，一想到过两年，自己可能要成为一名农民企业家，李修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捧起巴掌大的树苗，它仿佛拥有生命，仅剩的枝叶弱弱的包裹住李修的手指，如同小婴儿握住了父亲的手。 李修抬手，枯石地狱的力量发动，在手中凝聚出一个凝土制作成的小瓶子，他把蟠桃树苗放入其中，确认无误后，仔细放到背包当中。 鸡哥又扫视一圈，确认没有看到别的重要因果之线，小胖手一挥，宣告蟠桃园已经被扫荡干净了。 李·三光·修点头示意明白，率领众人匆匆离开，避免有仙人探查到蟠桃园出了问题找过来。 离开的路上，李修走到面若死灰的芥川夏彦身边，想了想，安慰说：“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伤心。” 芥川夏彦看了眼李修，嘴唇微微蠕动，却没能说出话。 李修继续说：“这是我过去在打工的时候，悟出的道理：同一件事情，对不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对于我们来说，蟠桃和七仙女是神明的傀儡，一旦吃了，百害而无一利，存在诸多未知的风险。” “但对于十二年前的你来说，那就是真正的救命恩情。” 七仙女的心意是真的，芥川夏彦被挽回的生命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因为七仙女而活过来的芥川夏彦，在十二年后带着李修一行人来到了蟠桃园，为七仙女送上了真正的安息。 这何尝不是一种报恩。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芥川夏彦本身就是高学历，而曾经是极限运动员的他何止行了万里路。 只不过一时间冲击太大，大脑混乱，再多的道理也想不起来罢了。 如今经过李修的劝解，思绪渐渐捋顺，芥川夏彦长舒一口气，对李修微微鞠躬说：“多谢李先生提点。” 李修摆摆手。 雨宫莲走过来说：“蟠桃内的确蕴含生机，十二年前，芥川大叔你吃了后就活了过来，但有件事我不明白：身为普通人的你，为什么没有被神明力量侵蚀？” 这同样是李修的问题。 起初李修以为是因为芥川夏彦那颗二阶的右眼，但苏妲己出来后，顺便检查了一下，发现那颗独眼并不具有压制神明力量的效果。 这就说明，十二年前，芥川夏彦在蟠桃园吃桃子和获得二阶右眼之间，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这件“未知”的事情，洗去了芥川夏彦服用蟠桃后得到的神明力量。 李修把猜想说了出来，芥川夏彦皱眉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说：“实在抱歉，我暂时还想不起来。” 记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李修点点头，正要继续开口，远方一座仙宫轰然倒塌。 一道道刀刃般锋锐的超凡力场波动向外扩散，一路上不知道斩断了多少琼楼玉宇。 大片灰尘当中，一位三头六臂，身披战甲，脚踏火轮的英俊青年飞出。 如此醒目的造型，林依白张大了嘴巴，满眼惊喜：“是他是他就是他……” 因为情绪激动，名字到嘴边却想不起来。 鸡哥抿了抿嘴唇说：“中坛元帅，太乙金仙，佛道儒并尊的降魔天神……” 李修遥遥望着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的青年，说出了对方的名号： “哪吒三太子！” 在天庭神将中，在华国历史中，哪吒的战斗力都是排得上名号，李修眯起眼看向灰尘的方向，看是谁在和哪吒战斗。 咻—— 尖锐啸声出现，一枚不断环绕天庭旋转的子弹，不知道绕行了多少圈，速度已经飙升到极为恐怖的地步，朝着哪吒的胸口飞去。 李修一眼就认出这是行者的子弹！ 灰尘被撕裂开，数百仙人、天兵天将冲出，诡异的是每个人表情都一模一样，仔细看去，所有人的后颈处都有一根丝线。 不远处，傀儡师双眸如血，操纵着数百名仙人。 李修眉头紧锁：“死海的人怎么和哪吒打上了？”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把时间线向回拨弄十五分钟。 因为南天门唯心和唯物的双重特性，它真实的存在于每一个寻找天庭的旅者面前。 死海同样找到了南天门。 对于献祭身体零部件的要求，死海几人眼睛都没眨一下，痛痛快快就交了门票。 进入到天庭，由于他们交了门票，加上死海残党本身就经历过灵魂升维，对于修炼了真经的仙人来说算是“自己人”，一路上根本没有遭受攻击。 但是死海是一群什么人？ 遇到一位拥有法宝（禁忌物品）的仙人后，死海残党为了扩充实力，就想要争夺禁忌物品。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 他们发现了杀死仙人，会有一道神明力量出现，快速提升他们的等阶！ 就像李修猜测的一样，天庭成为了死海残党的自助餐厅，他们疯狂杀戮，毫不在意的吸收神明力量。 但为了杀死李修，光是等阶的提升还不够。 死海遭遇了太多次，明明等阶比李修强，却还是惨败的经历——尤其是蛇女，早就患有“李修·ptsd”。 出于保险考虑，他们必须要把只剩下一颗脑袋的银行家治好。 这时候，进入天庭后就始终沉默的傀儡师，微笑着提了一个死海残党无法拒绝的建议： “为什么不去试试猎杀哪吒呢？” “传说中，他的身躯是用莲藕制作而成，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办法，就能为银行家重塑身躯。” 第522章 时间の静止（蛇女）.avi？ 面对死海一众，傀儡师第一次露出真挚的笑容。 他没办法不开心。 自从傀儡师的女儿因为一起事故死亡后，他就从未发自内心的笑过。 虽说靠着自身的超凡能力，将女儿的意志封存在那具早应该腐烂的身躯中，但傀儡师比谁都清楚，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久。 灵魂会影响肉体的状态，同样，肉体的状态也会反馈到灵魂当中。 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女儿的灵魂就会因为肉体的腐朽而腐朽，逐渐丧失人性。 或者成为一头只知道吞食的怪物，或者因为傀儡师的主动介入，变成受他操控，看似恢复正常，实际上已经成为一具空壳的傀儡。 因为时间紧迫，傀儡师最初选择和死海合作，随后又成为苏小雅的眼线，为的就是得到复活女儿的办法。 直到今天因为苏小雅的建议来到了天庭—— 傀儡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哪吒，神话传说中死而复生的神仙，失去了肉身，用莲藕制作出了身躯。 以傀儡师对人造躯体的研究，如果传说是真的，只要他拿到哪吒的尸体，他就有可能探索出完美人造身躯的奥秘！ “为什么不去试试猎杀哪吒呢？” “传说中，他的身躯是用莲藕制作而成，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办法，就能为银行家重塑身躯。” 听到这话，蛇女和行者对视了一眼。 死海的人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清楚傀儡师想对哪吒出手的真正目的，他是想利用死海的力量，寻求拯救女儿的办法。 但是，利用，是一个中性的词汇。 单方面的利用，是贬义的，双方面的利用，一旦成功就代表着双赢。 来到天庭之后，行者和蛇女的等阶迅速提升。 行者借助神明的力量，已经正式迈入了二阶，蛇女也是来到了三阶巅峰。 不过，身为对神明力量最为了解的死海，他们很清楚，这份被强行拔上来的力量是虚浮的。 他们只有在天庭中才能够使用这份多出来的力量，一旦离开了天庭，二阶以下的神明力量或许还能勉强保留一段时间。 二阶以上的神明力量，在离开天庭保护的第一时间，就会被世界意志注意到，引来厄运笼罩。 当然，既然是身处天庭，也可以用比较东方的说法—— 天劫。 所以，想要杀死李修，只能是在天庭。 但是只有行者一人太不保险了，他们需要第二名二阶强者，这样才会有机会。 蛇女因为“衔尾蛇”第四能力·毁灭的缘故，等阶提升要比普通超凡者困难数十倍，越往上就越难。 三阶巅峰基本上是她的极限，想要靠屠杀仙人吸收神明力量把她推上二阶…… 可能得把大半座天庭杀干净或许才能够做到。 死海残党四人，行者已经二阶，蛇女无法迈入二阶，傀儡师因为能力问题，吸收神明力量的效率极低——因为中间存在无数傀儡，相当于中间设立了无数的中转站。 何况傀儡师又不是死海的疯子，他可不想和李修正面作战。 这样一来，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银行家身上……或者说头上。 银行家的身躯被地狱火焰灼烧干净，只剩下一颗脑袋，近乎是濒死的状态，只能靠着特殊的方式续命。 银行家看向蛇女说：“时间到了。” 蛇女点点头，伸出手，点在银行家额头上。 时间线微微跳动，一天，二十四小时中，蛇女剥离出一个小时“储存”在银行家的时间银行当中。 只要时间银行中还有储蓄，银行就不会倒闭，银行家就能利用这部分储蓄勉强续命。 但就像企业濒临倒闭时，花销的速度反而比平时还要多，时间银行也是如此，用来续命的时间消耗起来比正常发动能力还要快。 蛇女储存过来的一个小时，最多只能让银行家续命二十分钟，而在往后的二十四小时中，蛇女将会比全世界的人少一个小时。 对于蛇女来说，她不会感觉到异样。 对于全世界的其他人，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中，蛇女会突然静静站在原地一小时，失去意识，无法移动。 考虑到蛇女从不穿衣服的特殊癖好…… 时间の静止（蛇女）.avi？ “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当前对付的仙人大多是三阶，按照东方神话中的描述，哪吒有极大的概率是二阶，还拥有许多的强大禁忌物品。” 行者说：“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别的方法。” 蛇女摇头说：“不，这个办法才是最优的，我们不知道李修的位置，如果他也在靠杀死仙人提升力量，我们就永远无法打败他。必须在他变得更强之前，杀了他。” 行者犹豫片刻，露出打工人最懂的无奈叹息，轻声说：“还真是丢过来一个棘手项目啊。” 于是，就有了李修看到的这一幕。 死海一众与哪吒的战斗还在继续。 借助神明力量，暂时迈入二阶的行者展现了极其诡异的能力，他以一种别扭姿势奔跑、射击，落在旁人眼中却又有近乎于道的特殊美感。 子弹在天空中回旋、加速，顷刻间就飙升到极为恐怖的速度。 被子弹划过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圈圈黑线。 那并非子弹的痕迹，而是因为子弹速度过快，撕开了空间，留下的空间裂缝。 照理说，就算是钢铁，在如此恐怖的速度下，也早就被摩擦成了灰烬，这枚子弹上却覆盖了一层规则的力量，保证了它的绝对完整性。 就在子弹的速度飙升到极限时，它在空中划过一圈弧度，进一步加速，向着哪吒的胸口飞来！ 哪吒召来无坚不摧的乾坤圈就要阻挡，子弹却以一种诡异且具有美感的弧度绕过了乾坤圈，直击哪吒的眉心！ 哪吒有三头六臂，行者这一击，就是要先打爆他的一颗头颅。 哪吒正要唤回混天绫，进一步防御，却发现混天绫正被傀儡师操纵的数百仙人缠住。 眼看这一击是无法躲避、防御，哪吒咬紧了牙齿，双目瞪得滚圆，似乎打算靠着金刚不坏的身躯硬接。 行者站在原地，一副加班了一宿打工人的神态，疲惫的说：“没用的，老弟，只要子弹命中，你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与防御手段无关，这是规则的力量。 想要战胜规则的力量，要么就靠等阶的碾压，比如进入天庭之前的李修，要么就是靠规则的力量对抗，步笙声或许能做到这点。 但是哪吒？ 行者倚靠着狙击枪，轻声说：“你不行。” 此刻，子弹距离哪吒眉心仅有一寸，哪吒强大的动态视力，能清晰看到子弹旋转时撕裂空间形成的纹路—— 突然，一只手出现，轻轻握住了子弹！ 子弹在掌心旋转，一滴血自指缝中滴落。 李修捏起这枚停止了旋转的子弹，轻轻吹了口气，吹掉了上面沾着的血，回头看向行者。 “你说什么？” 第523章 七宝玲珑塔 一枚染血的子弹被李修随手丢了下来。 他站在哪吒身边，平静与死海一众对视，湮灭魔方飘在身边，正要变化—— 行者扭头就跑。 另一边，银行家发动能力，时间霎那间被暂停，发动超凡力场当做抓手，把蛇女、傀儡师一并带走。 死海残党跑的无比果决，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光是一个李修，他们就没有把握，要是再加上一个暴怒中的哪吒，纯粹是找死。 李修在掌心处抹了一把，被子弹旋转、摩擦出来的伤口瞬间痊愈，经过短暂的交手，他判断出了行者的等阶。 二阶下段。 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好在还只是二阶下段……李修想着。 经过前段时间全国救援，他往地狱里塞了不少罪恶的灵魂，等阶也是水涨船高，提升到了二阶高段。 此刻，李修和死海像是奔跑在名为时间的赛道上。 若李修先找到父亲的灵魂，帮芥川夏彦寻找到活下去的办法，那他就可以先行离开天庭。 只要离开天庭，无论死海靠着杀戮获得多少力量，也不过是虚妄，根本没有离开天庭的胆量，接下来十二年要被困在其中。 若是死海先一步提升力量或找到让银行家恢复的办法，他们就真的拥有了足以杀死李修的战力。 谁能先一步找到自己追寻的目标，谁就能先一步找到机会击溃对方。 感受身边的滚滚热浪，李修中断了思绪，扭头问：“你现在是正常状态，还是被神明力量控制的状态？请慎重回答，这决定了我们接下来的相处方式。” 湮灭魔方依旧漂浮在李修身边，他没有退出战斗姿态。 哪吒的三颗头颅中，左右两边的面容圣洁，眼眸中是悲天悯人的佛性，唯独中间的那颗头颅，英姿勃发，没有那股子神圣意味，眼眸流转间满是灵性。 罗伯特能够在现实与灵魂维度之间穿梭，因此他对灵魂的感知度要比寻常人更为敏感。 他看到哪吒在战斗时，灵魂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圣洁的金光，另一半则是滚烫的赤红。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李修，与此同时，行者的子弹杀到了哪吒面前，就要将那颗唯一清醒的脑袋打爆。 没有丝毫犹豫，李修腾空而起，一手抓住了子弹。 哪吒并未马上回答李修的问题，身上激荡的超凡力场缓缓散去，三头六臂的状态消失，双眸中，一个漆黑如墨，另一个却散发着圣洁金光。 混天绫幻化成眼罩戴在了闪耀着圣洁金光的右眼上。 可光靠混天绫的力量，依旧无法压制神明之力，眼罩边缘流出道道金光。 哪吒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其中最后一粒丹药，一口服下，终于压下了神明之力，混天绫缝隙中不再流出金光，安静了下来。 做完这些，哪吒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对李修说：“抱歉，久等了……无须担心，此刻的我还没有被真经完全操控。” 小队内的其他人这时也全都跑了过来，鸡哥跑不快，就趴在雨宫莲召唤出来的一头幻想生物上。 哪吒视线自探索小队身上扫过：“你们是当今世界的修道者？” “可以这么说，你也可以叫我们超凡者。” 李修回头看了眼还在微微冒着浓烟的蟠桃园，“换个地方聊吧，这里马上就不太平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 哪吒点点头，招呼众人跟上他。 一行人没有选择扎眼的飞行，全都在地面上奔跑，快速的移动，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幢高耸且倾斜的高塔。 林依白半张着嘴巴，仰着头向上看：“比萨斜塔呀？” “是三十三天黄金舍利子七宝玲珑塔……” 鸡哥盯着高塔，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说：“这是传说中托塔天王李靖的法器！” 哪吒诧异的看了鸡哥一眼说：“你这人虽说毫无修为，见识却不凡，没错，这正是李靖的七宝玲珑塔。” 传说中，七宝玲珑塔是燃灯道人送给李靖的传奇法器，曾经用来困烧哪吒，后来镇压妖邪。 想当初战五渣的李靖，能靠七宝玲珑塔困住二阶的哪吒（尚未完全体），说明它当年也是一件二阶的禁忌物品。 可眼前的高塔，高则高矣，足足有三十三层，却没有半点超凡力场波动。 乍一看威严耸立，仔细看就能注意到每一层的窗口碎裂，墙壁斑驳，梁柱满是裂痕，目光所及到处是灰尘，并且就像林依白最初说的，它还有点倾斜。 李修站在塔前，如同在面对一座已经死去多年的巨人。 曾经有多么强大，此刻，就有多么的悲凉。 哪吒站在七宝玲珑塔的门前，冲众人招招手说：“进来谈吧。” 几人没有挪动脚步，看向李修，等待他拿主意。 之前就是一着不慎，差点在蟠桃园翻了车，探索小队可不敢在轻易进入未知的地方。 哪吒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心中想：“是了，他们虽来自凡间，可既知七宝玲珑塔，就知晓它曾今的伟力。谨慎者，大抵会仔细探查一番后再做决断，更谨慎者，或许就拒绝进入了吧……” 然而，哪吒思绪尚未结束，李修就自他身边大步迈了进去，走了两步，发现只有林依白跟在后面，扭头问： “你们都愣在外面干什么？” 罗伯特扶额，芥川夏彦欲言又止，鸡哥掐指算到一半停了下来，雨宫莲叹了口气，收回了行走在群体潜意识的意识。 哪吒好奇看着李修的侧脸，问：“你就不怕此处是我设下的陷阱？” 李修摇摇头说：“不怕。” 苏妲己对超凡力场的细微掌控，早在看到七宝玲珑塔的时候，就判断出它已经“死”了。 当然，这只是判断依据之一。 还有更重要的依据就是…… 李修感觉哪吒看起来不像是敌人。 是的，纯粹唯心，但对于李修来说异常好用的直觉。 哪吒怔怔望着李修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自从天庭变成这副模样，他已经多年没有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了。 哪吒压下心底情绪，上前几步，追上李修。 一行人沿着阶梯向上，停留在了第二十二层。 哪吒介绍说：“此处曾是关押妖邪的地方，虽说七宝玲珑塔已经被毁，但本身的材质仍算得上是天材地宝。只要不刻意施展法力，就不会被外界感应。” 说话间，李修一行人跟随他进入二十二层。 就在李修踏入二十二层的刹那，铁链声轰鸣震耳，一道凛冽杀意向他奔袭而来！ 第524章 语音包 漫天杀意席卷而来。

李修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

最适合近身肉搏的枯石地狱力量凝聚在右拳，拳头上闪耀起一层暗金光芒。

这一拳就拥有开山辟土的狂暴力量！

李修正要挥拳，哪吒赶忙要去抓他的手腕。

哪吒的手刚放上去就被一股巨力震开，不过他也稍稍的影响了李修的速度。

与此同时，李修听到锁链被绷紧的声音。

浓烈的杀意停留在十米外，无法再向前蔓延一寸。

一行人看向锁链震颤的方向：

杀意的来源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的手腕、脚踝、脖颈处都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束缚着。

铁链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混乱的立场波动，其作用相当于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封禁囚牢。

不过，效果要更为强大，也更为暴力。

哪吒轻轻摩挲掌心，抹去了因为刚才阻挡李修留下的擦伤，说：“此乃吾父……少待须臾。”

他伸出手，轻轻点在旁边鸡哥的额头。

一道信息流在指间和额头之间传递，片刻后，哪吒解释说：“刚才我就注意到，我们之间虽然能交流，但说话的方式存在一些差异。”

“我之前在尽量学习你们的谈吐方式，为了保证信息交流的正确性，我还是直接施展法术拷贝你们的语言包。”

“不过。”

哪吒神色间流露出疑惑：“黑皮傲娇、萝莉、丝袜……这些词汇我还是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鸡哥老脸通红。

李修轻咳两声。

哪吒选择同步谁的语言包不好，偏选择鸡哥的二次元死宅词库。

“孽子！”

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愤怒威严，如同寺庙中的怒火金刚，他冲着哪吒大吼，打破了鸡哥的尴尬。

老人还想继续呵斥，哪吒抬手一指：

“噤声。”

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哪吒继续说：“如你们所见，他是我的父亲，曾经的托塔天王·李靖，至于现在的他……”

哪吒回头看向涨红着脸，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暴怒斥责些什么的李靖，凝视了片刻说：

“现在的他，早已被真经的力量污染，成为佛门座下金刚，就连这座七宝玲珑塔都荒废了，成了这般模样。”

“当他彻底完成转变时，我本想杀了他——若是当年的我，可能会这么做吧——但他好歹是我的生父。所以，我饶了他一命，用捆仙绳把他囚禁在塔内。”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或许还能在无尽的绝望中等来一线希望。

曾经哪吒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只觉得度日如年，已经被真经污染超过六成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他，让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直到今天。

哪吒默默看向李修。

你会是我……会是天庭一直在等待的“希望”吗？

哪吒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今日发生了诸多变数，究竟是在绝望中诞生的那一缕希望之光，还是名为希望的幻想泡沫中蕴藏着更为漆黑的绝望——

“就交给天意吧。”

一行人找了几个蒲团，席地而坐，七宝玲珑塔不像蟠桃园，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的瓜果。

“准确来说，自从天庭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有数千年没有招待客人了。”

哪吒说着，拿出茶杯，一人倒了一杯清水，以水代茶，勉强算是接待客人。

条件有限，李修几人也不是矫情的性子，自然不会在意，尤其经过了蟠桃园的事情，要是哪吒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他们反而心里会有负担，不敢动筷子。

李修盘膝坐在蒲团上，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拿着茶杯，喝了口水，说：“能告诉我天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当然。”

哪吒想了想说：“不过在讲述之前，我需要问你们，当今的凡间是否有流传佛陀的力量？”

李修说：“佛陀，只有神话故事和普通的经文，不过我明白你要说什么。”

李修将死海、神明的事情三言两语，简单描述给哪吒。

哪吒听完后愕然。

他本以为只有天庭仙界受困，没想到现实世界当中同样如此。

“既然你们已经知晓了关于佛陀……或者说神明、真经的事情，这一部分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当年，因为我们被‘道’，也就是你所说的世界意志盯上，仙凡有别被世界意志纠正，所有的仙人们都面临一个问题：”

“要么修为跌落，遭受天人五衰而亡，要么就想办法向死而生，寻找求生的途径。”

“恰逢这时，佛陀提出了真经计划。”

其实在真经计划启动之前，天庭中不少善于占卜预测的神仙们尝试窥探天机。

然而，完全由神降仪式组成的计划，根本无法预测，偶尔能看到片段画面的都是看到千年后，天庭尚存，仙人们佛道双修，实力大大增强。

于是，真经计划正式启动。

“……那份真经被取回，在凌霄宝殿展开时，无可匹敌的神明力量自其中溢出，几乎是瞬间，超过半数的仙人就被污染了。幸存者将那次污染，称为……”

“第一次冲击。”

“噗——”

李修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好在他还保持最后的理智，喷水之前扭过头，口水漫天洒落，洋洋洒洒落在了暴怒中的李靖头上。

李靖愣了半秒，怒斥的目标转向了李修。

李修冲他抱歉的笑了笑，抬手召唤出冰墙，当做屏风遮挡住了李靖愤怒的视线。

鸡哥凑过来小声询问：“有第一次，不会后面还有第二次冲击，然后，第三次所有人一起变橙汁吧？”

李修小声说：“我觉得还是让他换一个语音包比较靠谱，再这样下去，从哪吒嘴里听到‘地鸣’两个字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哪吒不明白李修和鸡哥在窸窸窣窣的说什么，权当他们在讨论，继续说：

“第一次冲击过后，天庭大乱，杨戬施展全力，以自身为封禁，将真经压在了凌霄宝殿最下方。”

“因为无法离开天庭，被真经污染的仙人和我们尚未被污染的仙人分割成两个阵营，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就会爆发一场战斗。”

“没人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当时，我以为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甚至觉得，某一天与曾经的同伴互相厮杀，双双死在战场上，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直到六百年前——”

哪吒阴沉着脸：

“第二次冲击发生。” 第525章 凌霄宫深渊 第一次冲击，天庭半数神仙被真经污染。

杨戬献祭了大半生命，拖着真经遁入凌霄宝殿地下，并斩断了天庭与凡间的联系。

这才有了三年一开“窗”，十二年一开“门”的说法。

之后六百年，无论是哪吒所在的清醒阵营，还是修炼真经的佛道双修阵营，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尝试探索凌霄宝殿。

直到第二次冲击发生。

冲击的源头来自凌霄宝殿的废墟。

几乎一瞬间，全天庭的所有仙人都被污染，凌霄宝殿下方的深渊成为一片禁地。

“……我借助七宝玲珑塔的力量躲过了这第二次冲击，没有被污染。”哪吒说。

李修指了指他的眼罩说：“那你这个？”

哪吒叹息说：“我只是躲过了最大的第二次冲击，可是……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他话音未落，七宝玲珑塔外传来沉闷的钟声。

钟声宛如洒落在湖面的雨点，均匀的回荡在天庭的每一寸空间。

就在李修听到钟声的同时，一枚枚以诡异方式排列的符文出现在李修的意识空间。

李修瞬间寒毛耸立。

是真经的符文！

他双眼紧闭，马上进入意识空间将真经符文尽数切断，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数遍，确认没有哪怕一枚符文留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修最先摆脱真经的困扰，其他人要稍微慢一点，大约三五分钟后，大家才纷纷清醒过来。

至于没有觉醒超凡能力，无法进入意识空间的鸡哥——

“蒂法的胸，春丽的腿，裂空的屁股，dva的腰……”

鸡哥如数家珍，靠着一位位美少女的幻想强行压下了真经的符文。

李修看向哪吒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所以，你是因为这个钟声？”

哪吒说：“每天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钟声就会敲响。至于听到钟声后会发生什么，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李修点点头。

听到钟声，意识空间就会出现中就会出现真经的符文。

一次，没什么，别说李修，就连毫无超凡能力的鸡哥都能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驱散。

但十次、百次、千次呢？

只要不离开天庭，仙人们就能够真正的与天同寿，千百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即便有仙人躲过了第一、第二次冲击，日复一日的钟声，也会让真经逐渐扎根在仙人们的意识空间。

“这么说来，你是天庭中仅剩保持理智的人？”

李修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圣徒-001号’的人……不，他在天庭可能不叫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灵魂体，他应该经常在天庭和人世间穿梭，每次出去几十年就会回来一趟。”

哪吒低头沉思片刻，过了许久问：“你是指……那个疯子？”

“疯子？”

哪吒点头说：“没错，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外号，不知不觉就所有人都这么叫了。没人知道疯子是什么出现的，似乎是第一次冲击后，某一天就突然有人见到了他。”

“无论对像我一般的清醒者，还是沉沦在真经中的佛道双修者，疯子一视同仁，他总是同一套说辞——”

哪吒清了清嗓子，稍微压低嗓音说：“请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拯救你们，拯救这个世界，让所有人脱离苦海。”

李修和小队成员对视一眼。

不用猜了，这种说话风格，除了圣徒-001号外不会有别人。

李修赶忙又问：“那你知道，他生活在天庭什么地方吗？”

“当然，应该说全天庭没人不知道。”

听到“当然”两个字，李修心跳骤然加快，可听到后半句话，他顿时萌生出不祥的预感。

就听哪吒继续说：“疯子平时就生活在凌霄宝殿下方的深渊中，对仙人来说如同剧毒的真经力量，他却能够熟视无睹。”

“当初我本想把他抓来当做探子，去探索凌霄宝殿下方的深渊，可这家伙仿佛是有读心术，只要对他产生恶意，就根本遇不到他。反而对他没有恶意时，他就会隔三差五在面前出现。”

哪吒看向李修问：“你说，你最后杀了他？那还真是了不起。”

李修询问起最关键的问题：“圣徒-001号在天庭的巢穴在深渊下方，我能过去吗？”

“不行。”

哪吒说：“我刚才也说了，深渊下方是浓郁到极点的真经力量，无论是清醒者，还是佛道双修者，只要涉足其中，就会瞬间彻底失去自我。”

要知道，就算是修炼了真经也是存在区别的。

比如死海一众，他们经历了灵魂升维，甚至拥有二次觉醒能力，但他们的思绪还是属于自己。

可真经的力量，似乎与死海的灵魂升维意识存在些许差异，少量的真经力量还好，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就会真正的失去自我，失去思考能力——

“上一个坠入深渊，彻底失去自我的人，你们也见过，就是七仙女。”

怪不得，李修就觉得奇怪，像最初的四大天王，他能在战斗中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思绪流转，对方的情绪波动。

但是在和七仙女战斗时，他只能感受到浓郁到极点的圣洁，以及她们灵魂最深处的善良。

“没有别的办法吗？”李修问。

“有。”

哪吒视线自探索小队一行人身上扫过，着重看了一眼鸡哥、林依白：

“经过千年的探索，牺牲了许多的仙人，我们总结出了深渊探索的三种途径。”

“第一就是低等阶的仙人，等阶越低，悟性越差，受到真经的影响就越小，如果是资质愚钝的普通凡人或许会更好——”

哪吒看向鸡哥：“比如这位，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

鸡哥：“……”

“第二种就是与真经的契合度，或者用你们的话说，灵魂升维。天庭中也有人自主进入到了灵魂升维状态，他们就能比其他仙人走的更远。”

哪吒指了指林依白：“她，以及之前和我交手的那几个人，应该就能做到。”

李修摇摇头，他不可能让林依白、鸡哥两个人去闯未知的深渊。

“第三个方法呢？”

“至于第三种方法……”

哪吒取出怀里已经空了的小玉瓶放在地上。

“兜率宫·太上老君有一种丹药，服用后能暂时抵御真经的侵蚀。百年出一炉，一炉不过十几粒。”

“如果你们能一人求来一粒，就能尝试探索深渊——”

“不是，你等会儿。”

李修打断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还活着？而且是能交流的正常人，不，正常仙？”

“那你们还怕什么？” 第526章 太上老君 “有太上老君坐镇，你们还怕什么？”

李修问的很直接。

且不说太上老君三清之一的身份，光是他手中赫赫有名的法宝（禁忌物品），就足以震慑天庭内的仙人。

随便列举几个：

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两个太上老君用来盛放丹药的瓶瓶罐罐，被两个童子拿了，就能轻松镇压孙悟空。

若不是有观音的三根救命毫毛，差点就要把二阶巅峰的孙悟空炼成脓水。

幌金绳，太上老君的腰带，也是轻松抓住了孙悟空。

芭蕉扇，太上老君烧炉子用的蒲扇。

光是这几样生活道具，就具备无穷的威能，就更别提专门用来战斗的金刚琢、紫金铃、七星剑了。

要是能集齐这一套装备，李修觉得，鸡哥都能平推大半仙界了。

哪吒自然明白李修的意思，摇头说：“三清早就不复存在了。若是他们还在，就算真经爆发，天庭也不可能变成这般摸样。”

千百年前，仙人被世界意志盯上，大规模的爆发天人五衰。

他们第一时间去寻求三清的帮助。

然而，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都消失了。

不仅是三清，菩提老祖、地仙镇元子……这些最顶级的强者也纷纷不知所踪。

“三清、菩提、镇元子……”

李修在心中计算着，哪吒、大圣是二阶，按照这个等阶来计算，失踪的就全都是一阶仙人！

是因为世界意志的关注？

还是因为真经的侵蚀？

李修暂且压下心中的问题：“如果三清都消失了，你刚才提到的太上老君是怎么回事？”

哪吒说：“那位仅仅是道德天尊遗留在世间的一缕执念。”

因为太过强大，所思所想，都能够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太上老君消失前，对世界的一缕执念留了下来，一直生存至今。

一旁的林依白好奇的问：“什么执念？”

哪吒正要开口，忽然，外面再次响起了钟声。

李修屏气凝神，沉入意识空间中删除神明符文，却发现这次意识空间并没有变化，反而一片清明，就连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神明气息也都消失了。

哪吒站起来，一边招呼众人跟上，一边说：

“阴阳之道，盛极而衰。真经的力量以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为单位波动，正午十二点最为强盛，会引发之前的钟声。”

“但是在盛极过后，就是骤然的衰退，接下来一刻钟内，佛道双修者会全部盘膝打坐修炼，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芥川夏彦问：“现在是去哪？”

“三十三重天之上。”

哪吒望着窗外说：“兜率宫。”

借助七宝玲珑塔躲过了正午钟声的辐射，众人短暂休憩后，再次匆匆出发。

临行前，林依白自背包中取出红红黑黑的东西，放在地上，小声对李靖说：“叔叔再见，这是我平时喜欢吃的零食，您尝尝。”

暴怒中的李靖愣了半秒，以他本来注重礼数的性格，肯定是要点头回礼，可想到对方的是“孽子”的朋友，他又无法克制暴怒。

林依白不等他再说什么，露出阳光开朗笑容，摆手离开。

等众人离开了二十二层高塔，脚步声淡去，李靖拖着铁链走到了红红黑黑的东西前，捡起其中一个，仙术法力下，强行读取上面的陌生文字。

“脆……脆……鲨？”

他指甲一划，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酥脆的口感在口腔内炸开的瞬间，李靖的动作微微凝滞，他又低头看了眼，这才继续吃了起来。

只不过眼中的愤怒，似乎稍稍褪去了几分。

……

李修跟随哪吒穿梭在天庭中。

他们穿过了一座座宫殿，一个个庭院，种种侦测法术扫过，不断发出警示波动。

好在那群被真经污染的仙人此刻都在打坐修行，否则这一路杀过去，天知道需要多少的时间。

十几分钟后，哪吒脚下风火轮停止了旋转。

“就是这里了。”

李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诧异的问：“这就是兜率宫？”

眼前的建筑毫无特色，既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宏伟壮丽，更没有童子、仙女，只是一座灰扑扑的宫殿，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破损，光是看着就觉得冷冷清清。

“是现在的兜率宫。”

哪吒走到殿外不起眼的角落，踹开上面压着的几块不知道从哪滚过来的砖石，自尘土中捡起一个脏兮兮，还缺了角的牌匾。

他提起牌匾，用力在地上一磕，顿时灰尘如同瀑布般洒落，露出“兜率宫”三个金字。

“童子和仙女，死的死，疯的疯，仅剩太上老君的执念在这，日复一日的炼丹。”

哪吒飞起来重新把牌匾挂在兜率宫上面。

他知道这只是徒劳，要不了几年，这块牌匾就会重新砸下来，落入尘土中，但每次过来，哪吒还是会做一遍。

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缅怀曾经的天庭。

一行人走入兜率宫，由于常年没人打理，到处都是灰尘，一行人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的灰尘脚印。

李修问：“既然太上老君在这，还保持了清醒，那群被真经污染的疯子仙人，为什么没有攻打这里？”

看死海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们不存在“畏惧”，只要是被他们当做目标的事情，就算死再多人也要去做到。

哪吒正要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宫殿深处幽幽传来：“一个快要死的老头子，他们又怎么会在意呢？”

声音传出来之前，宫殿深处还是一片漆黑。

就在声音出现的刹那，黑暗中缓缓亮起了一道昏黄光线。

光线来自一座一人高的炉子，在炉火的光线照耀下，李修看清了说话人的样貌——

那是一位老人。

老人坐在轮椅上，全身披着灰色长袍，几缕灰白长发自长袍中露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身上没有半点超凡力场波动。

唯有他的一双眼睛。

李修与他对视的刹那，似乎看到了整个宇宙的规则与秩序。

李修喃喃：“这就是掌控道德与秩序的力量，这就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同样微微露出笑容，对李修点头说：“你好，世界第九英雄，人类历史最强者，当世的……”

一道音波单独传过来，落在李修耳中。

“地狱之主。” 第527章 符号——“Z” “当世的地狱之主。”

听到这句话，李修愣了半秒。

自觉醒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看穿“我即地狱”的本质。

太上老君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和蔼，有点虚弱的老人，他冲李修几人招招手，一瞬间，他们与外界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与太上老君的距离则顷刻间缩短。

这种空间的变化，李修隐约察觉到了符文的波动。

意识空间内传来诸葛亮略显激动的声音：“不仅仅是符文，他是融合了符文与规则的力量……可是这是怎么办到的？难道说，这才是符文之道更进一步的路径？”

诸葛亮话音刚落，李修就听耳边传来太上老君的传音：

“是路径之一。符文之道，千千万万，我的融合规则，你的无限嵌套，只要走到极致，就是无比的强大。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此话一出，无论是现实中的李修，还是处于各大地狱中的诸葛亮、苏妲己、项羽以及无名老人全都定住了。

太上老君看穿我即地狱的力量，李修并不震惊，可他竟然能无声无息间听到意识空间内诸葛亮与李修的对话，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岂不是说，李修在太上老君面前毫无秘密——

“抱歉，是我太久没有与年轻人说话，一时间忘记了停止‘他心照见’，用你们的话说……”

太上老君露出笑容：“是我太没有边界感了。”

李修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能清晰感受到，太上老君话语间传递过来的浓浓善意与关切，最后只好微微摇头叹息苦笑。

“李修，你搁那自己摇头笑啥呢？”鸡哥问。

探索小队一行人等阶太低，没有察觉到李修和太上老君之间的交流，只有哪吒隐约察觉到那一缕微弱的超凡力场波动，诧异的看了眼李修。

“没什么。”

李修说着走过去，发现地上正正好好的摆放着七个蒲团，对应探索小队加哪吒七人。

不过，一眼看穿我即地狱的能力，直接听到诸葛亮的声音，甚至看太上老君之前的话语，他对现实世界也有很深的了解……

比起这些，提前预知到他们过来，准备几个蒲团，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等众人坐定，太上老君说：“我知道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包括哪吒，真经应该已经在你的灵魂深处扎根，正在不断蔓延。你们需要能够镇压真经，或者说神明力量的丹药。”

话题转入正轨，李修点点头说：“是的，您手头还有吗？”

“没了。”

“那还能炼制吗？”

太上老君指了指八卦炉：“小火炼制了三百年，随时能出炉。”

“太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

只有李修觉得不对劲。

小火慢炖，不是，炼制了三百年，要出炉早就出炉了，哪有那么巧，刚好等到他们过来这一天出炉。

太上老君自轮椅旁边拿起一个保温杯。

李修眼皮微跳，他分明在保温杯上看到了“乐扣乐扣”的商标，再一闻其中飘散出来的味道，竟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注意到李修的视线，太上老君说：“这是我闲暇之余，炼制的小玩意，能够无限量的产出一款名为奶茶的琼浆玉液。”

不会是奈雪冰茶的吧？李修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继续说回正题：“您这一炉丹药炼制了三百年还未出炉，是缺少什么药材吗？”

“没错。”

太上老君说：“真经的力量太过强大，也太过诡异，你们若是想走入凌霄宫深渊最深处，光靠防御，是撑不了多久的，我的这味丹药的设计思路是……诱饵。”

“服下丹药后，它会自然而然的在你们身体中凝结成一个二阶元婴。这个元婴没有战力，却能帮你们吸引真经的注意。在真经的感知中，你们不过是这个元婴的盔甲，自然就不会被污染。”

太上老君是掌控秩序与规则的神仙，真经力量虽然诡谲万分，却还是让他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太上老君继续说：“其他的天材地宝，我这都有，唯独缺一样材料。”

李修问：“什么材料？”

太上老君竖起一根手指：“一位金仙的尸身，或者用你们熟悉的话来说就是……一具二阶的尸体。”

“不能是用神明力量强行提拔上来的虚假二阶，必须是真正的，一路自我修炼的二阶。”

太上老君盖上了保温杯的盖子，敲了敲炉子说：“我刚才说了，‘小火炼制’了三百年，但想要成丹，小火可不够。我需要二阶的尸体来当做柴薪，燃烧他们的力量、灵魂，化成烈火，最终才能成丹。”

哪吒恍然。

怪不得近几百年太上老君手中抵抗真经力量的丹药越来越少。

之前能炼制是因为清醒和佛道双修两个派系之间的战斗。

可近几百年来，因为正午时分的钟声，天庭中剩余的清醒仙人根本没剩几个。

他们平日大多躲在角落，默默抵抗内心中“回头是岸”的蛊惑，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和佛道双修派厮杀。

没有厮杀就没有尸体，自然也就没有丹药。

“啪！”

林依白一拍大腿，点点头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去砍人，您说个名字，我这就去砍了他！”

太上老君摇头说：“杀谁，我不能说。”

李修探查到周遭符文上附着规则的波动，似乎这关系到太上老君能够身处于天庭，却能与世隔绝的秘密。

众人看向哪吒。

鸡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兄弟，公报私仇的机会来了。瞧见没，这一屋子的好汉，只要你说个名字，兄弟几人就并肩子上，我在后面给你们摇旗呐喊。”

哪吒扭头看了眼鸡哥落在肩膀的手，微微挪了挪蒲团，想了片刻后说：“因为数千年清醒派与佛道双修派的战争，二阶的强者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上，现在还活着的……”

今日的佛道双修者，就是往昔相处了数千年的朋友，杀了谁，哪吒心中都是万般不舍。

万一呢？

万一未来有所转机，大家都可以复原呢？

活着的人可以复原，但死了的人可没办法。

他思虑了许久，众人也没有催促，就是静静等待。

最终，哪吒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开口，伸出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号——

“z？”

对东方神话完全不了解的罗伯特问：“佐罗也是你们天庭的神仙？”

“是雷电。”

雨宫莲纠正说，他回忆出发前恶补的东方神话，说：“天庭有雷部，而雷部的最高天神就是……”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二阶巅峰的至强者。”哪吒说。

他手指轻轻点在地上的雷电符号上，抬头看向李修：

“这位，你敢去杀吗？” 第528章 医治世界的丹药 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

故无有雷霆，则无以宰御三界。

是以雷者，元始生杀之机也……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主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斩妖伏魔、号令雷霆。

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

九天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雷部总兵使者、雷公电母……世间一切雷法，均听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号令。

如果这么说还没有概念，那换一个直观比较方式——

这位天尊等同于最强状态的猴哥。

甚至在资历、战斗经验、拥有法宝上，存世更久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要更占优势。

并且千百年来，他又修炼了真经，实力必然再度提升。

“这种级别的对手，你敢去杀吗？”

哪吒盯着李修的眼睛。

李修毫不退缩与他对视：“不去杀他，难道……”

“杀你吗？”

哪吒毫不犹豫说：“如果你愿意发下天道誓言，能够终止这场由真经引发的灾难，那我愿意成为你们前行道路的柴薪。”

两人没有爆发超凡力场，但是意志之间的交锋，却比纯粹的力场交锋更为决绝，也更为危险。

哪吒试图在李修漆黑的眼眸中寻找担忧、犹豫，又或者杀意。

有一点哪吒说的没错，杀他，比起去找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要“划算”的多，也保险的多。

哪吒等待李修的答案。

他等来的是一个拳头。

轻飘飘，毫无力量，落在胸口上的拳头。

李修轻轻给了哪吒一拳，笑着说：“我不是死海的疯子，还做不出为了达成目的就‘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事情。至于，你说敢不敢……”

李修的笑容淡去。

哪吒骤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在心底蔓延，仿佛一把刀已经抵在他的心口，随时能刺穿他的心脏。

“你觉得呢？”

……

一行人离开了兜率宫，在哪吒的带领下走向雷部。

路上李修对哪吒问：“太上老君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李修不相信，太上老君留下一缕执念，就是为了没日没夜的炼制镇压真经的丹药。

这就像是特事局的古局长春节期间独自留下加班，结果是为了接听值班电话一样荒唐。

不过，以古局长的性格，没准还真的做得出让大家回去过年，自己独自留下值班的事情。

哪吒说：“他老人家的执念和圣徒-001号有些相似。太上老君舍不得，也放心不下天庭、凡间，他预测到了这个世界将变得愈发糟糕，所以，他想要炼制一味丹药——”

哪吒停下来，对李修说：“一味能够医治世界的丹药。”

医治世界的丹药……李修回忆那位坐在轮椅上，裹着灰色长袍，露在外面的手臂、脚踝格外瘦弱的老人。

这个世界的确病了。

往上面说，神明苏醒的进程正在加速，死海、真经，再到已经在星球上展开的三座神降仪式。

世界正在走向完全未知的方向。

往下面说，人类内心中的良知美德正在丧失，只要身处社会中，所有人都在被渐渐去人格化，金钱成为衡量一切的标准。

当初拾荒者的强大说明了一切。

他拾取的、用来战斗的“垃圾”，就是千千万万被丢弃的良知。

没人说的清世界愈发糟糕的走向是自上而下发生，还是自下而上蔓延——当然，以人类喜欢推卸责任的天性，肯定一切都是因为神明的污染——但这种状态一旦持续下去，加上全球超凡觉醒，终究有一天，所有人内心中紧绷的弦会彻底断裂。

常年行走在集体潜意识海洋的雨宫莲对这份变化最为敏感，他回头看向兜率宫的方向，那座朴素的宫殿早已隐于云雾当中。

雨宫莲轻声叹息：“用丹药去治愈病态的世界，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李修想了想说：“我很喜欢的一位作家曾说过‘学医救不了世人’，不过，既然他是太上老君……或许吧。哪吒，你知道他要炼的是什么丹药吗？”

哪吒摇头说：“没人知道，自从一阶们消失，这缕执念出现的第一天起，他就在炼制，至今没有一丁点消息传出来。”

“当年有人说他疯了，和那个圣徒-001号一起疯了。”

“后来几千年过去，说他疯的人越来越少，兜率宫也越来越破旧，可能再过几百年，这座天庭也要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就是佛国净土了吧。”

哪吒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对李修问：“你呢，为什么会来到天庭？这里是一座囚牢，我们出不去，你完全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我是为了寻找我的家人。”

“家人啊……”

哪吒点点头。

似乎是想到了逝去的兄长，想到了疯癫了的父亲，他看向李修的目光满是羡慕。

还在寻找，心中就还有希望，总比他已经绝望的现实要好。

“希望你能找到家人。”

“谢谢。”

简单交流过后，众人各自有心事，不再过多言语，专注赶路。

但是走着走着，雨宫莲就愈发眉头紧锁。

又向前走了十分钟，雨宫莲一摆手拦住最前方的哪吒。

“小心，有点不对劲。”

见众人投过来目光，雨宫莲解释说：“我的人格面具能感知到群体意识海洋的波动，可就在刚才，我们越是靠近雷部，群体意识海洋就越发的干涸。”

群体意识海洋是由人构成。

人多，则化为一片汪洋。

人少，则逐渐干涸。

没人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现在早就过了正午时的安全时间，他们一路过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敌人，这件事就很不对劲。

罗伯特接着雨宫莲的话说：“我也是感受不到附近的灵魂波动，这种情况，要么是神仙们正在举办泳池派对，全都去‘瑶池’喝酒游泳了。要么……”

罗伯特和雨宫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

“……就是都死了！”

仙人死后，灵魂会成为碎片消失，尸体一旦落在地上，就会被天庭地下不知名的存在吞噬。

所以，他们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了……”

李修低头沉思，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顾不得大规模施展力量引发的超凡力场泄露，全力施展缩地成寸·团队型，一步踏出，就带着众人来到了雷部门前。

缩地成寸泄露的超凡力场，引来了一阵狂风，风吹过，吹散了漫天的灰尘，也吹散了浓郁的血腥味。

李修怔怔望着眼前一幕。 第529章 被夺去的身躯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庭中最为刚猛，拥有最强力量的雷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因为落在地上的尸体和血液会被吸收，看不到几具尸体。

可是缠绕在空气中的浓郁血腥味，以及隐隐残留的超凡力场波动，都在无声的诉说之前的战斗是多么的凶狠。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李修一行人震惊。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行动，要论战斗的惨烈，卡尔诗、美尼斯，包括最近的珠峰战役，哪个不惨烈。

真正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摆在废墟最顶端的一颗头颅。

林依白感受自那颗头颅传递过来的超凡力场波动，半张着嘴，下意识的用刀柄捅了捅哪吒问：“那位……就是你说的雷神？”

哪吒纠正说：“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可为什么……怎么会……”

“什么天尊，不过是被人击溃，连身躯都被夺走的失败者罢了。”

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废墟顶端传来。

李修抬头看去，废墟顶端，之前还双眼紧闭的天尊，此刻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雷霆光芒闪耀，明明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却还有着惊人的威势。

“好久不见，哪吒。”

哪吒愕然与天尊对视，察觉到他眼中的清明，不可置信的说：“您恢复清醒了？”

“没错，他们夺走了我身体的同时，一并夺走了真经的力量，让我能够以清醒的意识走向死亡。”

他们？

李修微微皱眉，问：“你说的‘他们’，是不是一个不穿衣服的变态女人，一个像是随时会猝死的男人，一个只剩脑袋的少年，还有一个傀儡？”

“对。”

天尊说：“他们杀了我，夺走了我的身体，将那位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少年头颅，安在了我的身体上。”

“我本以为他们会彻底杀了我，却没想到，他们夺走了身体后，就将我扔在了这里，自生自灭。”

李修说：“这就是死海的行事风格，对于有必要杀死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但对于没必要杀死的人，他们也绝不会多杀一个。”

李修一步一步走上废墟，来到最顶端，发现这个高度天尊要仰视他，随后又退后两步，保证两人可以平视。

“我很好奇，他们四人的能力，真的已经强大到足以杀死你的程度了吗？”

天尊说：“不穿衣服的女人和傀儡，能力虽然诡异，但不足以威胁到我，关键是那个看起来很颓废的男人。”

天尊回忆与死海残党的战斗。

作为统管雷霆的神仙，天尊的速度是世间极速，全力发动之下，近乎于光。

在如此可怕的速度下，最普通的攻击，也会变成毁天灭地的杀招。

速度，就是天尊最大的依仗。

然而，在面对行者时，天尊的速度优势再也无法发挥，他发现无论自己的速度提升的有多快，行者总是能以极为诡异的姿态跟上他的步伐。

李修想起之前与行者的战斗，点头说：“行者是规则系的力量，似乎的确天克以速度见长的能力者。”

如果仅仅是速度一项无法施展，以天尊二阶巅峰的战力，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被击溃。

关键应该在银行家……李修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天尊说：“就在我和行者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我感觉时间似乎暂停了刹那。”

因为天尊在全力施展时，速度能无限逼近光速，所以他对时间的体会和常人有很大差别，能够发现银行家能力发动的瞬间。

“我发现了时间的暂停，却无法阻止这个过程，等再次回过神……就如你所见。”

战斗的过程李修已经全部了解了。

他在脑中构建当时战斗的全程，去反向推测死海残党的战斗力：

“蛇女和傀儡师目前应该还是二阶没有变化。”

“行者能够在短时间内和天尊斗个旗鼓相当，就算是借助了自身能力的优势，至少也应该达到了二阶高段，否则，等阶碾压之下，他的能力就是再诡异，也无法影响天尊。”

“最后就是银行家……”

是李修亲手砍下了他的头，毁去了他的身躯，顺带用地狱火焰焚烧银行家的灵魂。

照理说，这一套三联，换成别人早就死透了，尸体都凉了。

就算银行家凭借特殊的能力，侥幸苟活，等阶能维持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在和天尊战斗时，银行家的等阶应该还是三阶，但是死海夺走了天尊的身体，想要把银行家的头安在上面。”

“等他们这一步操作完成，那银行家可能会成为真正的二阶。”

到时候，一个能力细节至今未知的行者，加上一个超强的时间系能力者，两个能力形态最为诡异、强大的二阶，再加上，他们还有尚未施展的二次觉醒……

李修挠了挠脸。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天尊见李修沉默，对下方的哪吒问：“你们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哪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天尊还处于被真经操控的状态，哪吒倒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对方恢复了清醒，再说想要那他去炼丹，未免也太过残忍。

哪吒思考委婉的措辞说：“我们今天过来是想……是想……”

他话没说完，站在废墟上的李修说：“我们今天过来是想拿你当做柴火炼丹，等服下丹药，就去探索凌霄宫的深渊。”

哪吒大惊。

哪能这么说话的，真当天尊没有脾气？

就算只剩一颗头颅，他也能选择自爆，而不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亡。

哪吒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废墟上传来天尊爽朗的笑声。

“好！我现在就固守本源，不让一丝力量浪费，你们快带我去找太上老君，让他老人家亲自将我炼制了！”

哪吒愕然。

天尊身为雷部之主，是出了名的高傲不羁，就连玉皇大帝见了都要小心客气的接待，怎么可能——

注意到天尊眼中的欢喜，哪吒刹那间明白过来。

“真经”如同一条锁链，拷住了天庭无数仙人的脖颈，不是只有哪吒，有着不惜牺牲生命，也想要斩断锁链的决心。

就是因为高傲不羁，天尊才会欣然成为柴薪。

换成贪生怕死之辈，此刻，早就哭泣祈求众人救他了。

天尊想要在临死前，最后绽放光辉，而不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哪吒看向李修，眼中的不解渐渐转变为认可与敬佩：“只不过第一次见面，就洞悉了天尊的性格，这就是人类最强者，原来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旁边听到这话的林依白疯狂点头。

对李修带有特殊滤镜的芥川夏彦、雨宫莲、罗伯特也是微微颔首。

雨宫莲说：“不愧是李修，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只有鸡哥欲言又止。 第530章 天时地利人和 即便只剩下一颗头颅，天尊的身体也不是谁都能触碰的。

李修单手抱着天尊的头，与众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哪吒望着李修的背影，微微出神。

李修见他神色古怪，开口询问。

哪吒说：“不知为何，看你抱着天尊头颅时，我脑海中总是会出现‘诚哥’这个名字，这应该是你们凡间的人物吧，是有什么寓意吗？”

李修吓得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这可不敢有什么寓意。”

一行人回到了兜率宫，重新找到太上老君，当看到李修怀里的头颅，太上老君轻叹一声：

“初见天尊时何其潇洒英武，没想到千年后再次相逢，却是……唉。”

“命也。”

天尊洒脱一笑说：“当年，天人五衰爆发，我曾卜卦，看到了自己身死道消的一幕。”

“我等仙人，本就是逆天修行，求得长生，自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如今看来，运势可以变化，命格却是注定的。”

“不过，若能在这注定的命格中，闪耀起光辉，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吧……您说呢？”

太上老君动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询问：“你想好了吗？我这里还有一味丹药，虽然无法让你恢复如初，但能保住的你的命，让你能继续——”

天尊大笑一声，打断说：“您不用说了，以这种姿态继续活下去，对我来说不如死了干脆。”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

他抬起手指，八卦炉顿时打开，露出炉内的景色：

一缕缕雪白火焰摇曳，而在火焰上方，是无数散发阵阵醉人香气、释放光芒的天材地宝。

若不是有特殊的规则力场，光是火焰出现的刹那，除了李修和哪吒外，其他人都会在高温下死亡。

天尊的头颅缓缓漂浮起来。

太上老君闭上眼睛，轻声说：“一路走好。”

天尊撤去所有超凡力场保护，主动投入八卦炉中。

嘭！

八卦炉关闭。

太上老君双手掐诀，火焰骤然升腾。

八卦炉内，火焰烧焦了天尊的皮肤，灼干了眼球，烧穿了耳膜，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然而，天尊的笑声却愈发爽朗开心，他用最后的力量对八卦炉外的众人喊道：

“雷霆万钧震天威，应元普化天尊归。执掌天劫善恶判，护佑苍生渡劫悲——各位，我先去也，天庭与凡尘就拜托了！”

言罢，彻底没了声息。

八卦炉火焰吸收了天尊的肉体和残存灵魂，火苗转化为幽兰色，并缠绕无数雷光。

八卦炉内雷火闪耀，迸发无穷威势，过了许久才沉寂下来。

哧——

一缕白雾升腾，在空中一会儿化为神女，一会儿化为仙鹤，白雾越来越多，竟是在空中演化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仙境。

太上老君挥挥手，白雾缓缓散去，露出空中整整齐齐八枚金灿灿的仙丹。

仙丹中隐约还有一缕缕雷光闪过。

太上老君一抬手，自虚空中召来一个翠绿葫芦。

仙丹一枚枚飞入其中，最后，盖上塞子，将仙丹散发的浓郁超凡力场气息全部封存在内部。

“给。”

太上老君把翠绿葫芦递过来，说：“七枚丹药，每人一个，应该能帮你们坚持一段时间。”

李修接过葫芦，疑惑的问：“不是八枚吗？”

“最后那一枚，你先拿着，但不是给你们的。”

李修更迷惑了，不明白太上老君话里的意思。

太上老君摆摆手，面露疲惫，没有解释。

虽说不知道是给谁的，但多一个备用总归是好事。

不过……

李修瞅了眼翠绿翠绿的葫芦，凑过去小声问：“您这个葫芦能收人吗？就是喊一嗓子，对方就被吸进去的那种。”

太上老君呵呵笑了笑，喝着保温杯里的奶茶，不作回应。

看样子不是什么法宝……李修挠了挠脸，再次谢过太上老君后，小心的把翠绿葫芦别在腰上。

进入深渊最为关键的仙丹到手，李修不想再耽搁，准备动身出发。

临行前，太上老君叫住了李修，右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左手手腕上。

李修还在想这是什么特殊的掐诀手势，就听太上老君传音过来说：“时间。”

“一旦进入凌霄宫深渊，你可能会遇到许多的麻烦，有的麻烦甚至会让你渴望去死，但是，无论你是逃避也好，还是继续迎难而上都不要忘记——时间。”

“时间已经不多了。”

……

探索小队得到了仙丹，另一边，死海残党也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

银行家缓缓睁开眼睛，低头望着这具刚刚得到的身躯，低声自语：“还真是强大到可怕的躯体。”

他们能得到这具身体，完全是借助了初见杀的效果。

行者在战斗中不惜一切代价，击碎了天尊外围防护的超凡力场。

换成普通战斗中，防护力场被击碎其实没什么，瞬间就能重新布置，就算敌人趁机发起攻击，最多也不过是轻伤。

但天尊不知道银行家的能力，这一瞬间被强行拉成了一个小时。

银行家在这一个小时内，几乎没有停歇的发起攻击，加上天尊在自我停滞的时间内，肉体恢复能力无法发挥，这才在最后几秒，把天尊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如果我再慢几秒，等他重新恢复意识，以这具身体的肉体恢复速度，瞬间就能伤势痊愈……还真是久违的幸运啊。”

行者坐在旁边，怀里捧着电脑，编辑工作邮件，听到银行家的话，他说：

“这座天庭躲在世界意志无法关注到的角落，属于死海的‘厄运’在这里不复存在，同样，李修被世界意志关注，被赋予的‘幸运’同样不存在。”

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把邮件储存，等待出去后发送。

行者抬起头说：“华国人讲究人和、地利、天时。”

“人和，天庭内的仙人，只要见到李修一行人，就会把他们当做敌人。”

“地利，在天庭内，我们与李修之间的等阶差距将无限缩小。”

“至于天时——蛇女，还需要多久？”

蛇女正站在银行家身边，因为离得过近，丰腴饱满的胸脯轻轻摩擦着银行家的手臂。

两人都毫不在意皮囊之间的触碰，没有丝毫的旖旎。

蛇女抚摸着银行家脖颈与身躯之间的细微伤口说：

“我用毒，尽可能的蒙蔽了这具身体的排斥反应，不过它太过强大了，银行家想要与这具身体真正的融合，还需要一点时间。”

“等时间到了，就是我们的‘天时’。” 第531章 人造元婴 时间。

太上老君所说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修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他们是凌晨进入的仙界，中间经历了数场战斗，认识了哪吒、太上老君和天尊，又休息了几次，现在是下午的三点钟。

难道说，到了一定时间没有出去，他们就会永远的困在天庭？

这条限制对于别人或许存在威胁，但打开了枯石地狱，能够召唤出雕刻刀虚影后，李修已经具备了穿梭世界的能力。

加上他是从现实世界，走大门来到的天庭，就算南天门封锁，李修也能找到回去的路，强行撕开空间屏障，带着一行人走回去。

太上老君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时间……

“李修，想什么呢？”

李修回过神，就瞧见面前多了一只胖手，鸡哥说：“前面就是凌霄宫了，快，丹药拿出来炫我嘴里。”

李修抬头看去。

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宝殿出现在前方，萦绕在周遭的云雾散着紫金光芒，在光芒最盛的位置放着一个宝座。

宝座居于中央，金光闪烁，威严凛然。

那就是玉皇大帝的专属位置。

宝座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凌霄宝殿”四个大字，笔力雄浑，气势磅礴。

殿中柱子高耸入云，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神话传说。

墙壁上镶嵌着珍贵的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地面铺着华丽的地毯，柔软而光滑，行走其上，如履云端。

李修一行人站在殿外看去，隐隐约约仿佛能看到无数神仙虚影在商议天下大事，决断人间善恶。

李修迈出一步，踏进凌霄宝殿内，顿时商议声、谈话声，连同众神仙虚影消失，仿佛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的幻觉。

“幻术？”李修问。

哪吒说：“是残影。就像一块草坪，走的人多了，会留下一条清晰的脚印痕迹一样，你看到的就是数千年仙人留下的‘足迹’。”

虚影渐渐散去，一并消失的还有位于正中央的宝座和大片的地面，露出直径达到数百米，向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看到无边黑暗的深渊。

李修的脚尖刚好触及到深渊的边缘。

若是他刚才再多走一步，就会坠入其中。

深渊边缘有一条狭小的台阶，旋转向下，没入黑暗当中。

还没进入到深渊内部，光是站在边缘，一股浓郁到极点的神明气息就散发了出来，引得他们体内超凡力场不断激荡。

“这就是第二次冲击创造出来的无尽深渊，真经就在深渊的最下方。”

哪吒站在深渊边缘，他体内的真经力量似乎是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蠢蠢欲动，被混天绫遮住的右眼，再次从缝隙中散发细微金色光芒。

不仅是哪吒，之前吸收白色光芒的林依白、雨宫莲几人，体内的神明力量也开始了不正常的波动。

李修取出碧绿葫芦，一人倒出来一粒，最后，自己吃下一颗。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缕气息涌入身躯当中，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了小丁丁上方大概三、四寸的位置。

用比较文雅的说法，那叫丹田。

气息在丹田内沉下，缓缓凝聚成型，没多时，李修就隐约感觉到身体中多了一个极为亲切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意识感知身体，片刻后，就看到了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自己。

这就是……元婴？

元婴盘膝而坐，口中不间断的念诵经文。

李修细细听了一会儿，正是每天中午钟声响起时，耳边隐约听到的经文。

李修走到深渊边缘的台阶处，一步踏出，顿时感觉浓郁的真经力量包裹过来。

他正要抵抗，真经之力调转一圈，涌入元婴当中，本体的意识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真的有效！

哪吒右眼中的金光也散去，他神情激动说：

“我服用仙丹近千年，这是效果最强的一次……是了，之前作为柴薪的尸体，无论是肉体强度，还是灵魂的力量都无法和天尊相提并论，最重要的是……”

哪吒仔细探查元婴的力量：“其中还有雷霆的力量，能进一步净化真经之力，凭借这枚丹药，或许我们真的有机会前往深渊的最下方！”

众人检查了装备，确认无误后，踏上了台阶，走入深渊的黑暗中。

越往下走就越黑。

深渊的黑暗不会给人危险、恐惧之类的情绪，它就像是冬日的被窝，给人足够的温暖和安全感，让人忍不住一直向下走去，直到抵达最深层的安心。

呼——

一缕地狱火苗出现，照亮了方圆十米范围。

众人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的精神一下就清醒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李修回头说：“保持警惕。”

他们继续向下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林依白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深渊的石壁上，看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洞窟，洞窟上面雕刻了两个字：

璇玑。

李修打了个响指，手指摩擦飞出一缕火苗，晃晃悠悠的飞入洞窟当中，照亮了内部的环境。

洞窟很深，火光照亮内部，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最深处有一个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

仙人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金砂，如同披了一层金丝袈裟，面带笑容，眼中满是幸福与欢愉，静静与李修对视。

李修撸起袖子：“这副要死不死的表情，一看就是被神明力量污染的家伙。”

他正要动手，哪吒却先一步拦住了李修。

“不用动手，这位璇玑仙人，五百四十年前就已经仙逝了，这不过是他留下的一具尸体。”

“仙人也会老死吗？”李修问。

哪吒摇头说：“原本在天庭的仙人除非战死，否则与天同寿，寿元近乎无限。但修炼了真经，走入深渊的仙人不同。”

哪吒指着璇玑仙人说：“在这片宛如母亲怀抱的黑暗中，他们的生机、法力再到灵魂都会被汲取干净，当身披金色‘袈裟’时，就代表他们欣然走入极乐世界。”

李修点点头，经过璇玑仙人的洞府，继续向下走去。

林依白在经过时，自背包中拿出零食放在洞府门前，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重新跟上众人步伐。

等李修几人走远，洞府内的火光散去。

没人看到璇玑仙人的表情已经发生变化，幸福的笑容消失，两边嘴角像是吊了秤砣，向下坠去，神色间……

满是悲伤与绝望！ 第532章 真经 凌霄宫深渊千百年来从未如此热闹过。

到处是刀光剑影，到处是纷飞的力场波动。

一位位沉沦在佛法中的仙人，或面带玄奥微笑，手掐法诀，或愤怒威严，挥舞兵刃。

他们无休止的朝着李修一行人冲杀而来，千百种诡异莫测的力量一齐袭杀过来，同时口中齐声喊道：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鸡哥眉头一挑，竖起中指，骂道：

“放你妈！臭傻逼！”

言罢，大步一退，缩到了李修背后。

此话一出，不说怒火金刚，就连那几位面带微笑的仙人，古井不波的道心也出现一丝波澜，眼眸中燃起了愤怒火焰。

这厮骂的也太脏了！

一时间，仙人们激荡的情绪带动手上的动作更为凶猛的几分。

就在这时——

“定！”

天空中骤然亮起七彩光芒。

封神榜残页悬在空中，所有被光芒照射到的仙人都被定在半空中，一根手指的都动弹不得。

李修手指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口中发出轻微的砰砰声。

每声“砰”过后，就有一名仙人头颅炸开，强横的超凡力场涌入仙人身躯中，彻底斩断他们的生机。

旁边哪吒、林依白、雨宫莲也一并刷人头，不多时就把这群佛道双修的仙人尽数杀死。

他们飞在空中的尸体纷纷坠入深渊下方的黑暗，没了踪影。

凌霄宫深渊似乎有着极为强大的符文法阵禁制，每当李修尝试飞行时，铺天盖地的神明力量就会涌上来。

那些早已被神明力量污染的仙人无所谓，李修几人却不能不在意。

一路走下来，体内的元婴双腿以下位置已经变成了淡金色。

出发前太上老君曾着重提醒过众人：一旦元婴完全变成纯金色，就代表它已经被神明力量彻底污染，无法继续作为诱饵保护他们。

考虑到返程还需要时间，他们必须在元婴胸口变为纯金色之前，掉头回去，不可以继续向下探索。

李修抬头看去，深渊的入口已经变成了针尖般大小的小白点，再往下看去，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浓浓的黑暗。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神明力量变得更为浓厚，对应仙人的战斗力也愈发强大。

就在刚才的一轮战斗中，来袭的仙人都是三阶高段、巅峰，继续向下深入，他们有极大概率遇到成群结队的二阶仙人。

想当初李修为了晋升二阶，靠着圣徒-001号的压力，江娅的心灵种子，就是这样，还差点熬死了步笙声，最后加上一点点幸运，这才迈入二阶。

在世界意志被屏蔽的天庭，再加上神明力量作弊般的增幅，二阶仙人虽说不能算是遍地都是，但也不再是那么的稀少。

他们继续前行，又走了近一个小时，每每经过洞窟时，他们都提高警惕。

幸运的是，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身披金色袈裟，含笑圆寂的仙人，并未爆发战斗。

又是经过一个仙人洞府，林依白照例放一根脆脆鲨，一个旺旺仙贝，双手合十拜了拜说：“保佑保佑，我们一路顺风。”

雨宫莲看了眼林依白蹲在地上的背影，对李修说：“我们差不多该准备返程了。”

元婴中的金色光芒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达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危险临界点。

李修陷入沉思。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找到关于父亲的消息，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向下。

但是林依白、鸡哥、罗伯特、雨宫莲是为了帮李修才加入小队，李修作为这支探索小队的队长，就不能为了自己，拿他们的生命冒险。

李修犹豫了片刻后，说：“你们先回去，之前一路过来已经把发疯的仙人都清理干净了，应该不会有危险。我手里还有一颗仙丹，我继续向下——”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打断了李修的话。

声音来自林依白的方向。

她给逝去的仙人送上贡品，祈祷完后，正要拿起背包站起来，因为没拉好背包拉链，一个罐头掉了出来。

李修本想弹出地狱丝线把罐头拉回来，可在看清上面“鲱鱼罐头”几个字后，他果断放弃了，甚至还一把拉住了想要出手的雨宫莲。

这玩意的破坏力据说比豆汁还要恐怖，对此极为好奇的林依白出发前悄咪咪藏了一个在背包里。

鲱鱼罐头落在阶梯边缘砸了一下，反弹起来，坠入漆黑深渊当中。

好！

李修松了口气，心中拍手称快，可就在这时——

“咚！”

撞击声自下方传递回来。

众人对视一眼，原本还有点犹豫的眼神瞬间变得欣喜。

下面就是深渊的底部了！

李修大步向下走去，在地狱火焰的照耀下，黑暗被驱散，走了大约十几秒，他看到了——

一座极为高大的石碑！

石碑呈现三棱柱的形态，最上面很纤细，差不多一个人就能抱住，越往下就越庞大，到最下面每一面都足足有三四十米宽。

石碑通体漆黑，镌刻有无数未知的符文，符文与空气接触的地方，隐隐有丝丝缕缕，如梦似幻的金色烟雾出现。

金色烟雾出现没多久就悄然融入四周，周遭的神明力量随之提升一分。

李修缓缓踩着台阶走到深渊最底层，双脚踩在地面上，仰头望着这座近百米高的石碑。

“这就是真经？”

李修以为的真经是写在纸上或丝绸上，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庞然大物。

林依白用刀鞘轻轻敲了敲石碑，扭头对李修问：“我们把它砸了，仙界的危机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

李修走到石碑前，伸手触摸。

手感温润舒服，一点都不像是一块石头，反而像是摸女人的小手。

李修握拳，稍稍发力，一拳砸在石碑上。

想象中的反震力没有出现，它温柔的接受了所有的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的传递回来，石碑表面也没有丝毫的破损。

这种对超凡力量绝对的掌控，加上过分的温柔……

“是真经没错了。”李修下了结论。

站在最后方的芥川夏彦茫然望着四周，眼神中满是混乱，他低语说：“我……我好像来过这里。”

众人回头看向他。

忽然，所有人的视线齐齐上移，鸡哥指着他背后：“老哥，你后面——”

芥川夏彦怔怔望着石碑，却没注意到，他背后的黑暗中，一双腥红、残忍、巨大的眼眸正缓缓睁开。 第533章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啊？ 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蔓延上来，芥川夏彦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重影。

一边是当今，一边是十二年前。

重影与现实交错叠加，芥川夏彦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

他注意到罗伯特正冲他大喊，可是在大脑混乱情况下，芥川夏彦仿佛双耳失聪，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尖锐鸣叫，根本听不清罗伯特在喊些什么。

带着无尽的死亡与残忍的腥红眼眸凝视着芥川夏彦的背影。

“吼——”

猩红眼眸的主人张开血盆大口，獠牙足足有两三米长，猛地朝芥川夏彦撕咬下来！

芥川夏彦对雨宫莲有恩情，瞧见这一幕，雨宫莲心急如焚，召唤出数十头幻想生物。

芥川夏彦落在后面，距离众人不过四五十米。

对于超凡者来说，这点距离真的很短。

可对于芥川夏彦的性命来说，这五十米，俨然要成为一条无法迈过去的死亡界限。

猩红眼眸主人一口咬下，正要享受血肉在口腔内挤压、迸溅的快感时……

它发现自己的嘴巴竟然合不上了。

一道狂风卷着无可匹敌的超凡力场，如同洪水般砸在猩红眼眸主人脸上，它眼睛都无法睁开。

“你想对我的导游做什么？”李修说。

他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赫然发现是一条白色短毛细狗，只不过这条细狗的坐起来差不多有二三十米高。

此刻，李修正一只脚踩着细狗的下颚，右手抬起，抓住它的一颗獠牙，拦在了芥川夏彦身前。

哪吒惊呼：“哮天犬？”

李修诧异的看了眼，这么一条细狗竟然是神话传说中的哮天犬？

哮天犬嘶吼一声，口中凝聚出一团青白火焰，就要当头喷向李修，但下一秒就感觉天旋地转，被李修抓着獠牙抡圆了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下砸的大地震颤，湮灭魔方变化成霸王战戟，李修手腕一抖，战戟上燃烧起熊熊地狱火焰，就要打爆哮天犬的狗头。

哮天犬忽然张大嘴巴，无尽的吞噬之力自口中激发，瞬间由外向内将自己的身躯吞噬干净。

李修的战戟砸了一个空，十几米外，哮天犬把自己吐了出来，再次出现。

李修盯着不远处正呲着牙，低声嘶吼的哮天犬，微微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这狗……有点问题。”

“它、它怎么可能还活着？！”

哪吒踩着乾坤圈赶来，对李修解释说：“早在第一次冲击的时候，哮天犬就为了保护二郎真君死了。我亲眼看到它的尸体被天庭的大地吞没，为什么——”

即便是仙人，也不存在死而复生的说法，何况是一条狗？

霸王战戟在手中转动，最后被李修稳稳扛在肩膀上：“这就是我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它没有灵魂，这具在行动的身……狗躯，只是一具无人驾驶的空壳。”

智能驾驶的风已经吹到仙界了吗……李修瞎想着，迈出一步，大地在他脚下被压缩，一步过后，出现在了哮天犬面前。

如同海啸般的超凡力场再次扑面打在哮天犬脸上，比之更快的是缠绕着地狱火焰的霸王战戟。

哮天犬还想故技重施，却发现沉重的超凡力场封锁四周，根本无法再次实现之前的瞬间移动。

李修轻声说：“没人跟你说过，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只能使用一次吗？”

霸王战戟正要挥落，背后传来哪吒的提醒。

“小心！”

伴随提醒，一道锋利的超凡力场朝着李修的背后激射而来！

李修余光一瞥，背后的空中出现了四个仙人，每一个都释放着二阶的力场波动。

“放开圣兽！”

四位二阶仙人，哪吒拦住了一个。

林依白和雨宫莲几人拦住了一个。

剩下两个绕过人群，对李修发起了凶猛的攻势，显然是围魏救赵，逼退李修救下哮天犬的打算。

面对两位二阶的围攻，李修非但没有放过哮天犬，反而从单手握住战戟，变成了双手握持，开山辟地的力量施加在上面，一击就要将哮天犬斩杀！

项羽曾经高情商的形容李修战斗时经常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的模式：

论战斗时的敏锐直觉，他不如李修。

李修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告诉他，比起闪躲、防御，无视背后的敌人，全力攻击哮天犬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就在两位仙人察觉到李修的打算，他们放弃了围魏救赵，爆发速度，一左一右绕过来，挡在李修面前。

“李修，小心！”

哪吒高声提醒，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眼前的二阶仙人缠住，一时间摆脱不开。

只见冲杀过来的两位仙人，一个手握宝剑，是擅长轻灵剑招的剑修，剑招潇洒，一招一式间满是杀招。

另一个指尖夹着符纸，专攻的是符文阵法，每一张符纸就是一座符文法阵，诡谲万分，防不胜防。

若是他们拉开距离和李修，使用飞剑和符纸纠缠，李修一时半会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可卷入近身厮杀，比拼力量……

那就是李修最为擅长的领域！

爆炎地狱的力量，枯石地狱的重力，同时施加在霸王战戟之上，李修一步踏出，大地龟裂、凹陷，一条条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

与此同时，霸王战戟划过的区域，仙界无比牢固的空间都被撕开一道口子。

时空乱流自其中奔涌而出，落在李修身上，却无法割破他半点皮肤，反而在庞大力量席卷下化为李修的力量，一同杀向面前两位仙人！

铛！

剑仙的长剑与霸王战戟碰撞，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悲鸣。

长剑仅仅坚持了刹那，就化为片片碎屑折断！

早已修炼的人剑合一的剑修当即喷出鲜血，交手的刹那间就沦为重伤。

又是十几张符纸飞出，尝试拦截。

然而，不等战戟落下，光是缠绕在周遭的地狱火焰、枯石重力以及时空乱流，就摧枯拉朽般将符纸尽数撕毁。

霸王战戟化作一道黑光，自两位仙人以及哮天犬身上扫过。

刹那间，剑仙停止了吐血，专修符文的仙人似乎忘记了画符，哮天犬更是半张着嘴。

“呼——”

李修长长呼出一口气，瞬间爆发下骤然飙升的心率缓缓平复。

霸王战戟在他手中旋转，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两位二阶仙人和哮天犬向后倒去，当即没了生机。

后方法宝尽出，和一位二阶仙人缠斗的哪吒看到这一幕懵了，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啊？” 第534章 记忆碎片 哪吒知道李修很猛。

不猛，怎么可能被称为人类最强。

但他一直对李修有多强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仙凡两隔多年，哪吒数千年没有在人间行走，不知道人类超凡者的强大。

哪吒只当李修是二阶高段，有着不错的能力，比起仙人的法术来说，能力过于单调，缺乏变化。

刚猛有余，灵活不足。

之前哪吒还觉得，虽说按照人类的计算方法，他是二阶中段，比李修低一个小等阶，但是借助混天绫、乾坤圈等法宝（禁忌物品），他应该能和李修打个五五开。

我五五开没有开挂……哪吒甩掉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句子，有点后悔选择载入鸡哥的语音包。

从刚才开始，自己的思绪就总是会被莫名出现的念头打断。

“是了……同样是二阶，亦有高低之分。”

哪吒处于当前等阶太久，他记不清曾经修炼的过程，现在细细回忆起来，过去的他也是同阶的佼佼者。

但哪吒是佼佼者。

李修是近乎同阶无敌。

出道一年，一路厮杀至今，所面对的强敌要么是等阶比他高，要么是借用了神明的力量，同等阶的对手……

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孤星的宇宙星环，那是真正给李修带来麻烦的对手。

眼看李修顷刻间解决两个对手，自己好歹是生活了数千年的老派仙人，只不过面对一人，还在纠缠不休，哪吒一时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聚起一口气，扛着对方的攻势，一连使出三个杀招，最后扔出乾坤圈重重砸在敌人的胸口。

就听骨骼碎裂、经脉尽断的清脆声响，那名仙人坠落地上，身死道消。

哪吒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打算去帮林依白、雨宫莲几人，彰显一下自己老派仙人的可靠。

结果哪吒一扭头就发现林依白已经收刀入鞘，空中咆哮的幻想生物也纷纷消散，只留下地上一具正在被大地缓缓吸收的仙人尸体。

哪吒：“……”

经过一路的征战，除了李修和鸡哥外，小队其他成员手腕上的白色丝线已经格外厚重，纷纷再次突破，普通的二阶仙人对探索小队来说已经算不上是强敌。

如今探索小队成员等阶如下：

李修，二阶高段，进入天庭以来无变化。

雨宫莲，本身三阶中段，经过神明光线增幅，当前三阶巅峰。

林依白，本身四阶巅峰，经过增幅，当前二阶下段。

芥川夏彦，本身四阶下段，经过增幅，当前三阶下段。

鸡哥，普通男大学生。

罗伯特，灵魂体，无等阶概念，经过增幅，他对灵魂的感知、影响能力愈发强大。

以及编外人员，哪吒，二阶中段，手中还有诸多法器。

至于为什么同样是吸收神明力量，本身等阶更高的雨宫莲还是三阶，林依白却先一步晋升到二阶。

这其中有雨宫莲的“人格面具”太过强大，晋升困难的因素，还因为林依白经历过灵魂升维，比普通的能力者更容易利用神明力量提升等阶。

说回到深渊底部。

探索小队将赶来救援的四名仙人击溃，他们的灵魂崩碎，一部分被李修吸入地狱中，另一部分就连同身躯被大地吞没。

因为两位仙人的舍命抵挡，这头哮天犬竟是苟延残喘，留下了半条命，瘫在地上，不断微微抽搐似乎想要扑上来继续撕咬李修。

李修收回了霸王战戟，一步一步走到哮天犬面前，空中凝聚出一把寒冰长矛，就要洞穿它的狗头。

背后传来雨宫莲的声音：“等一下，先别杀它。”

李修回头看到雨宫莲手中拿着一个红白相间的小圆球，他愣了半秒，惊讶问：

“你的幻想生物都是这么抓来的？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宝可梦大师？”

雨宫莲哑然失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解释说：“这是我用来链接意识的道具。”

他走过来，冲哮天犬努了努嘴：“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条被神明力量蛊惑，失去了灵魂，只凭借身体本能行动的狗，可是从刚才来营救的四名仙人的急迫程度来看它的身份很不一般。”

雨宫莲抬起手中红白相间的圆球，离得近了，李修看仔细了，这并非精灵球，是类似集成数据线的东西。

十几种不同类型的数据线自圆球下方的空洞中出现。

“我想进入它的意识之海看看，能否找到残存的记忆碎片。”

李修问：“一具空壳的身体还能读取记忆吗？”

雨宫莲解释说：“一个生命就像是一台电脑，灵魂是cpu，记忆就是硬盘——当然，实际上肯定不会如此界限分明，两者之间有太多捆绑——就算灵魂消失，‘硬盘’内的记忆也有部分保留了才对。而且。”

雨宫莲看向哮天犬说：“人在谈话、商议的时候会防备人，却不会防备一条狗，它的记忆中没准有关键的情报。”

李修明白过来，点点头，把哮天犬让给雨宫莲。

红白相间的圆球漂浮在空中，雨宫莲在下方挑选着数据线。

“这条是对女人……这条是男人……这是对婴儿……找到了。”

他扯出一根数据线，放在哮天犬额头上，也不见有任何多余操作，数据线就与哮天犬的皮毛融合。

雨宫莲又扯出一根，握在掌心中。

红白相间的圆球化为投影仪，在半空中投影出哮天犬记忆碎片的立体影像。

因为是记忆画面，看到的自然也是哮天犬的视角。

那时的哮天犬还不是这般庞大，寻常短毛细狗般大小。

哮天犬的视角中，它始终跟随一个男人。

因为角度问题，他们看不到男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可光是背影，就能感觉到超凡脱俗的气质。

男人的身姿笔直挺拔，步伐稳健有力，似乎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决心和不可动摇的信念。

明明记忆画面感知不到超凡力场，众人却能从背影中感受到男人的力量和可靠，仿佛无论面对什么困难和挑战，他都能够坚定地站在前方，保护着身后的一切。

男人的大手摸着哮天犬的头说：“放心，我一定会把天庭变回来，让这片世界恢复到曾经的模样，我也一定会找到复活你的办法。”

失去灵魂的哮天犬茫然抬起头，头顶阳光灿烂，热烈光芒下，男人身躯边缘出现一道道金色剪影，它看不清男人的面庞，唯独男人坚定的眼神无法被阳光遮挡。

“一……二……三！”

鸡哥数着，视线锁定在男人眉心处的眼眸，失声叫道：

“二郎真君！他是二郎神·杨戬！” 第535章 毁灭与吸收 二郎真君。

哪吒说过，第一次冲击过后，是二郎真君·杨戬拖着真经来到凌霄宫深渊下方，以自身无尽寿元为代价将真经镇压。

天庭因此安定了六百年。

虽说中间清醒派和佛道双修派的战争始终未停歇，但清醒派的仙人总归是心怀希望，觉得日子在一天天的变好，只要击溃了佛道双修派，天庭就会重新走向正轨。

直到第二次冲击爆发。

第二次冲击下的大规模真经污染，彻底摧毁了清醒派仙人心中的希望城堡。

“那时候，无论是清醒派还是佛道双修派，所有人都认为杨戬已经死了——那种程度的污染冲击，不可能还有人能够活下来，可现在看来……”

哪吒望着半空中不断闪过的记忆碎片。

最后一幅记忆碎片是杨戬将哮天犬留在了深渊底部，而杨戬本人则像是融化了一般没入真经石碑当中，不知去向。

“……不惜消耗寿元封印真经的杨戬，到头来也被神明力量所蛊惑，成为了追逐极乐世界的疯子。”

哪吒眼中满是哀伤。

他本就是桀骜的性子，整座天庭内能被哪吒当作朋友的人屈指可数。

当年的大圣算一个，不过真经计划过后，那只有趣猴子已经不知所踪。

不久前逝去的天尊算一个，但两人年岁相差较远，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对前辈的敬仰和钦佩。

再然后就是杨戬。

哪吒发出一声叹息。

他还在心中哀伤，李修背后飘出一道虚影，虚影在半空中凝结，变化成诸葛亮。

诸葛亮平日很少出现，李修见他主动出来，正要开口询问，诸葛亮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伸出手朝李修讨要湮灭魔方。

李修把湮灭魔方转化为幻境棋盘递过去。

诸葛亮拿着棋盘走到石碑真经前，皱眉沉思，时不时变化出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引得阵阵超凡力场变化。

探索小队中大部分人看不懂他的操作，只有同样掌握了暴风地狱所有符文法阵的李修，大概明白这位卧龙先生的操作。

鸡哥凑过来，用手肘碰了碰李修，问：“诸葛老哥这是施什么法呢？在我眼里，一条条因果之线正在发了疯似的扭动。”

李修微微出神说：“他是在……解析？”

不过李修不明白，作为神明投影的符文法阵能够解析吗？

前段时间，李修去漂亮国参加守护者公司发布会的时候，目睹了烈焰仪式的符文法阵，别说解析了，光是长时间目视都会引发力场变化。

嘭！

忽然，幻境棋盘上的棋子四处迸溅，诸葛亮倾尽全力护住，总算是保留了零星十几颗棋子。

众人大惊，纷纷开口询问。

诸葛亮一字不答，双手托着棋盘，也不回头，就缓缓向后退去，直到离开了石碑的十步范围内，他才长叹一声：

“果然如此。”

诸葛亮知晓众人等的急切，不卖关子，转过身，双手宛若拿着绝世珍宝般托着幻境棋盘，大步走过来送到李修面前：

“看。”

为了攻略暴风地狱，李修专门去看一位叫战鹰的主播学习围棋，后来暴风地狱攻略结束后，也是渐渐喜欢上了这项有趣的游戏。

李修看了眼棋盘的十几枚棋子，不明所以。

诸葛亮右手在棋盘上拂过，将之前迸溅前的棋子幻化出来。

这一下对比，李修就发现不对劲了。

“风格不同。”

棋盘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迸溅消失的棋子，落子浑然天成，温柔中没有丝毫的破绽，李修一见到就想到了被圣徒-001号召唤而来的神明。

留下的十几枚棋子，大开大合，锋锐无比，宛如一名骑着良驹，手握长枪，在战场上无可匹敌的战将。

诸葛亮解释说：“见到石碑真经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十分强烈的不和谐，就如同眼前的这盘棋局。我尝试解析石碑上的符文法阵后，果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这座石碑上的符文是来自两位存在。”

他指着幻境棋盘上迸溅消失的那部分棋子说：“这部分是真经原本的符文法阵，也就是神明在现实中的投影，我只能勉强勾勒出来，可一旦想要解析就会全部崩裂。”

诸葛亮又指着棋盘上保留下来的十几枚棋子说：“这部分是人为勾勒，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添加在石碑上的符文法阵。这部分我可以解读，它的效果就是——”

众人看向诸葛亮，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生硬且直白的扔出两个词：

“毁灭与吸收。”

诸葛亮手指自棋盘上扫过，黑白棋子中飘散起无数细小符文，符文在空中凝聚、组合，自下而上蔓延，顷刻间就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遮天阵法。

一行人中，李修擅长符文法阵，哪吒虽不擅长布阵，但活了这么多年的见识是有的。

他们眼神逐一在阵法中扫过，一点点知晓了这座大阵的力量。

“这座人为构建的大阵，仿照了真经的能量运转模式，并涉及空间力量，它能将力量蔓延到诸天万界，然后……它会毁灭除了主世界之外的所有异世界！”

哪吒喃喃自语。

探索小队成员心里一惊。

李修继续说：“世界毁灭的瞬间会产生难以想象的能量，这座阵法会将能量尽数汲取、吸收过来，转而再次投入到石碑真经当中。”

至于投入石碑当中后会发生什么，这就涉及到石碑本身的符文，他们就无法继续解读了。

但这座石碑既然是神明的投影，能量涌入其中，自然无非就是加速神明复苏的进程。

诸葛亮微微摇头说：“不是一般的加速，毁灭了诸天万界获得的庞大能量，甚至有可能直接将神明召唤而来！”

李修回头望着在哮天犬记忆中，高大、可靠的背影，实在无法把他与被神明力量操控的灭世疯子划上等号。

“不对啊。”

哪吒伸出双手在空中拨动，他说：“这座阵法极其强大，想要激发，同样需要无比庞大的力量，就算是倾尽天庭也不可能凑齐这份力量。”

“因为这份力量根本就不是来自天庭！”

李修语气逐渐沉重，他抓住天空中的一段符文，解读这段符文所代表的意义。

“激活这座阵法的‘第一推动力’来自于现实世界，来自于数十亿人的生命和灵魂！”

李修转过身，看向芥川夏彦。

“这就是守护者系列的真正目的吧？”

芥川夏彦右眼眼眸深处，旋转着无尽的玄奥波动，不属于芥川夏彦的声音自他喉咙深处传来：

“没错。” 第536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芥川先生？”

雨宫莲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鸡哥高声提醒：“芥川老哥的右眼！我看到无数的因果之线与那颗眼睛联系在一起！”

李修大步走到最前面，挡住“芥川夏彦”的视线，心中有了猜测，开口问：

“杨戬？”

“是我。”

李修凝视着芥川夏彦，或者说他背后的杨戬。

随着这声“是我”，一条线索将所有碎片化的信息串联在了一起，之前困扰李修的种种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芥川夏彦的右眼是哪来的？

为什么他吃了蟠桃却还保持着清醒？

为什么守护者科技能够让毫无超凡能力的普通人使用超凡力量？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杨戬，或者说……

真经。

十二年前，濒死的芥川夏彦献祭了右眼当做门票，进入了天庭，随后他遇到了七仙女，服用了蟠桃保住了这条命。

但是蟠桃内部的神明力量会蛊惑他的内心。

天庭能够镇压神明力量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位于兜率宫的太上老君，服用他的人造元婴仙丹，就能把体内的神明力量汇聚到元婴当中，使得意识和肉体免于污染。

另一个就是曾经一己之力镇压真经，成为天庭的英雄，对神明力量最为了解的杨戬！

“十二年前，你帮芥川夏彦洗去神明力量，并留下了一颗眼睛给他，暗中推动他建立了反超凡基金会，为的就是推广守护者系列产品。”

李修越说思路越清晰。

一旁的哪吒与杨戬对视。

哪吒忍不住询问：“你真的已经被神明力量污染了吗？”

杨戬微微摇头说：“我没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庭和凡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放你们离开。”

“走吧，不要影响我。”

李修抬手变幻出霸王战戟，重重落在地上，说：“如果我说不呢？”

杨戬的那颗独眼转动，凝视李修说：“那你们将成为真经的养料，帮助我实现计划。”

言罢，杨戬不再言语，芥川夏彦的右眼化为一道流光投入石碑真经当中，消失不见。

芥川夏彦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众人走了过去，哪吒和雨宫莲都擅长治疗，探查一番后，哪吒缓缓摇头说：

“他的身体，如果光看机能还很健康，但他的寿元在多年前就耗尽了，之前全凭杨戬的那颗眼睛吊着一条命，现在……”

哪吒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修用力抿着嘴唇，紧紧握着拳头，凝视着石碑的方向。

“李修！”

雨宫莲抓住李修的手臂说：“不要冲动，我们先离开天庭，把这条消息传递回去，这才是最重要的。天庭的坐标你已经知道了，想回来的话随时能再回来。”

守护者公司产品是杨戬毁灭阵法的第一推动力，只要通知特事局，在全球范围内停止守护者科技的销售，杨戬的计划就不攻自破。

可是……

李修心中出现新的疑问。

杨戬是傻子吗？

一方面把最为关键的情报告诉他们，一方面又不限制他们的离开？

林依白松了口气说：“守护者公司的发布会到现在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全球范围内应该还没有普及才对，只要我们及时阻止守护者系列产品的扩散，杨戬的计划就不攻自破了。”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

哪吒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既然知晓我、杨戬、天庭的传说故事，难道不知道……”

他盯着李修的面庞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什么？！”

探索小队一行人齐声喊了出来。

李修抬起腕表。

他们是凌晨一点钟进入的仙界，现在是下午的五点，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仙界度过了十六个小时。

如果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时间周期换算……

雨宫莲沉声说：“现实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八个月的时间，没人知道现实世界发生了哪些变化，很可能守护者公司的产品已经遍布全球了！

鸡哥急匆匆的扔下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翻找起来，别人问他找什么，他也不回答。

终于，他在背包角落翻出一张世界地图。

鸡哥把世界地图铺在地上，扭头大喊：“笔，给我一支笔！”

雨宫莲自包中掏出一根递过去。

鸡哥粗暴的咬开笔帽，双眼放空，瞬间无数因果之线在他眼中出现。

在夏威夷参加林科婚礼的时候，鸡哥曾经说过，他眼中的因果之线变得格外茂盛，如同走入了一片热带雨林。

那时候，他知道因果之线的力量是来自于圣徒-001号，还以为是因果之线因为圣徒-001号的死亡出了问题。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来自杨戬的这座阵法。

这座阵法连接了全世界，连接了无数异世界，原本不存在因果联系的彼此，因为逐渐成型的阵法和守护者科技，出现了复杂的因果联系。

鸡哥双手举起世界地图，无数因果之线从这张小小的世界地图中穿过，留下只有鸡哥才能看到的印记。

他把地图拍在地上，如同鬼上身了一般，握着手中笔，急切的将之前看到的画面涂抹在地图上。

写了几笔，笔写不出来，鸡哥扔掉了笔，一口咬破食指，用自己的鲜血在地图上涂抹。

他的动作癫狂激烈，一阵风吹过，鸡哥的头发像野草一般随风飘舞。

鸡哥口中念念有词，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仿佛在与不知名的存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对话。

周遭弥漫起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氛围，望着地图渐渐被血液浸湿，站在后面的众人，在这一刻有种时光流转，回到了亘古时期，亲眼目睹一位传说中的大巫在施法占卜。

直到最后一笔。

诡异的氛围骤然消失。

鸡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举起地图，说：“这上面所有染血的地方都有守护者科技的产品。”

李修接过地图。

“漂亮国、巴西、澳洲、东南亚、北欧、美尼斯……”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华国，看到了三个血染的城市。

“庆京、魔都、安元市。”

“这就是太上老君所说的……时间！” 第537章 芥川太太，你别这样 庆京。

孩子的啼哭声响彻在房间，不多时，一位四十余岁，留着齐耳短发，风韵犹存的女人急匆匆跑上来。

她推开门，走到孩子床边，将年幼的儿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孩子的后背安抚儿子的情绪。

“妈妈……我刚才做梦……”

女人安慰说：“别怕，有妈妈在……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

孩子自母亲的怀抱中挣脱，他凝视着母亲的面容，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滴出来：

“我梦到爸爸死了。”

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再次把儿子紧紧抱在怀中，轻声说：“不要怕，梦都是假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安抚完儿子，女人走出房间，温柔的笑容终究还是再也支撑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已经八个月了，芥川君……你真的还活着吗？”

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女人抹了抹眼眶的泪水，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一位熟悉的面孔。

“柳小姐，您怎么来了？”

一头粉色双马尾的老六站在门外，普通的特事局外勤制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爱性感。

老六本来挂着笑容，听到“柳小姐”三个字，笑容一下就僵硬住了，纠正说：

“是柳先生，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跟你说，我是纯爷们——”

“咳咳。”

背后传来南秋的轻咳声。

她一把推开还在絮絮叨叨的老六说：“你好，芥川太太，不好意思突然来访打扰你，不过，你和你的孩子可能要和我们走一趟。”

芥川夏彦在出发前，将妻子和儿子自北欧接到了庆京。

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

他担心自己走后，反超凡基金会中反对他的势力，可能会掳走他的家人当做要挟的筹码。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是他的投名状，表示自己和李修几人的行动绝无二心。

特事局不是小气的部门，本着投桃报李的安排，芥川妻儿在庆京市这八个月来，一直以最高规格的外宾接待方式进行，并且二十四小时有外勤人员保护他们的安全。

芥川太太说：“能给我几分钟准备一下吗？”

“当然。”

南秋低头看了眼腕表说：“不过，要快。”

芥川太太点头，请老六和南秋二人进屋等待，她马上去叫醒孩子。

南秋微微低头、弯腰走入房间，魔法少女状态下的老六则没有这个困扰，大步走了进去。

关门前，他手指在空中绘出几个符文，符文飘散到空中，骤然化开，形成一圈圈法阵，警戒四周的异动。

除了他们两位之外，专案组第二小队的其他成员早已埋伏在附近，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第一时间展开救援。

二十分钟后，芥川太太和儿子坐在了特事局的休息室内。

等坐下了，芥川太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请问，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难道说……”

她捂住了儿子的耳朵，嗓音颤抖的问：“是找到我先生的尸体了吗？”

老六和南秋对视一眼，对芥川太太说：“暂时还没有找到芥川先生的尸体，他们还在南极异世界没有出来，今天之所以会请你们二位过来是苏小雅的安排。”

苏小雅，这三个字似乎带有神奇的魔力。

原本惶惶不安的芥川太太双眼一下就涌现了无尽希望之光。

“苏小姐……是那位苏小姐吗……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能让我的丈夫回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说着就要跪下。

“芥川太太，你别这样。”

老六赶忙说：“我不知道，她说把你们请回来后，只需要做一件事——”

老六指着放在桌上，一台打开的电脑说：

“等待。”

……

地图上大片的血红，如同一把刀刺进李修的眼中。

林依白不解的问：“为什么庆京、魔都和安元市会有守护者科技的产品？”

李修沉思了片刻给出了猜想的答案：“因为民意，我们消失了八个月，这八个月内肯定是发生了诸多事情，导致特事局不得不开放守护者科技产品进入，而庆京、魔都和安元市就是作为试点城市。”

“一旦杨戬的符文法阵启动，全世界超过半数的人会死亡，他们的灵魂和肉体力量会被汲取出来，成为杨戬灭世计划的第一推动力！”

现在众人面对一个重要的问题：

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修思考了片刻说：“你们先离开，我去会会杨戬。”

“不，我要和你一起。”林依白说。

李修正要开口说太危险了，她没必要跟上来，林依白就抢着说：“我现在已经二阶了，我能帮得上忙，而且——”

她握住了手中的月华刀，刀柄上特事局的纹章散着淡淡金光。

“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我是安元市特事局的外勤队员，如今安元市面临危险，既然我在场，我就必须行动。这是我的责任。”

无论是林依白，还是林科、程书琴，又或是许东强，任何一位外勤人员都不会因为“危险”这个因素选择退缩。

李修又看向罗伯特。

罗伯特笑着说：“别看我，我早就是一个死人，对于死人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呢？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不让卡尔诗的灾难，再次发生在这片世界中。”

雨宫莲同样说：“在地图上，东瀛国全国上下都在使用守护者科技，我不可能退缩。”

李修最后看向鸡哥。

鸡哥正呲牙咧嘴的往之前咬破的手指上缠绕绷带，见李修看过来，他说：

“看我干什么，杨戬那小子都要毁灭异世界了，要是真让他得逞了，拉斐尔可就死了。我好歹是带把的爷们，这种情况能怂吗？”

鸡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打架不行，不过，这双眼睛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哪吒自然不用说，拯救天庭是他仅剩的生存动力，他没有退缩的理由，更没有退缩的道路。

李修深吸一口气，视线自众人脸上逐一扫过。

“那就走吧，我们一起会会这位二郎真君，不过在此之前——”

李修在空中绘出符文，符文转变为一只小鸟的模样，他又抽出雕刻刀，在空中一划，撕开了一道缝隙。

“去！把消息传递回去！”

小鸟领命进入时空裂缝中，带着情报回到现实世界。

做完这些，李修对众人点点头，走到石碑前，右手轻轻落在上面，激活超凡力场与石碑的力场波动逐渐同频。

嗡——

石碑如同融化了一般，李修一只手没入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下一秒，幸福、温暖、平和的思绪传递过来。

李修睁开眼，望着漫天神佛，他缓缓卷起袖子。 第538章 杨戬 望着眼前所见所闻，鸡哥喃喃自语：“我们这是翘辫子了？要不怎么上西天了。”

李修很想吐槽：以咱俩硬盘内保存的东西，就算是死了应该也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

考虑到现在是在战场上，李修抿了抿嘴，遏制住了吐槽的欲望。

探索小队一行人除了重伤濒死的芥川夏彦还留在外面，被雨宫莲的幻想生物照顾，其他人尽数进入到了石碑内部。

他们一进来就是万丈金色佛光普照，佛光笼罩下，心中的忧愁都烟消云散。

回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退路，背后只有无尽的、望不到尽头的黑色苦海。

而面前是一眼望去，如同春运时期的庆京火车站，大大小小的神佛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神佛当中，有的身高百米，高耸入云，神态威严；有的如同侏儒，躺在地上，敞着怀，露出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堆满嬉笑。

李修把袖子挽好，握了握拳头，做好了揍人的准备。

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些神佛全部身披金色袈裟！

“他们都是死人！”

罗伯特说：“我感知不到他们的灵魂，他们和之前的那头哮天犬一样都是失去了灵魂，被真经力量保持身躯不死的……”

“不死仙人！”

众人左右扫视，林依白眼神最好，她分明在这些神佛当中看到了之前击败过的仙人。

不到一个小时前被他们亲手击杀的仙人，坠入地面被大地吸收后，就来到了石碑内部，成为了诸天神佛中的一员！

林依白恍然：“原来这就是天庭大地的秘密，那岂不是说……数千年来，被杀死的仙人全部都在这里！这是一座由死者构成的佛国！”

“没错。”

雨宫莲说：“在我感知中，这里的群体意识海洋一片干涸，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

“谁说没有的，那不就有一个吗？”

李修的视线穿透漫天神佛，落在站在山巅之上的男人背影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修的视线，男人缓缓转过身。

在看清他样貌的瞬间，众人微微失神。

这是何等的俊朗超群！

觉醒至今，李修见过不少气质不凡的男人，项羽的威武霸气，诸葛亮的儒雅潇洒，许北的绝对魅力。

不说别人，就是李修自己，每日照镜也是时长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因为外貌过于骄横。

但当站立于山巅之上的男人转过身，众人与那双深邃且饱含坚定的眼神对视的刹那，还是忍不住打心底的觉得——

这厮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李修摇摇头，轻叹说：“我大抵是病了，竟然开始以貌取人了。”

他一步踏出，超凡力场爆发，拦在面前的诸天神佛被强行向两侧推开，露出一条道路。

李修和山巅之上的男人真正的面对面对视。

“杨戬？”

杨戬没有回应，自山巅俯视众人，如同刀锋般凛冽的嗓音传下来：

“我以为，我的警告已经足够清晰了。我不想杀你们，但如果你们一定要阻碍我，你们能够得到的只有死亡。”

鸡哥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哪吒的腰问：“这位就是你们天庭逼王吗？”

哪吒很痛苦，读取了鸡哥语音包的他能完全理解鸡哥的意思，别过头不想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回答鸡哥的问题。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李修没有再说一句废话，超凡力场在脚下爆发蓄积、爆发，跨过数千米的距离，冲杀到了山巅之上。

超凡力场全功率爆发，四座地狱大门同时落下，封锁住了杨戬所有的退路。

李修高高扬起手中的霸王战戟，风火地水，四重地狱力量施加在上面，由于力量过于庞大沉重，万丈金色佛光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整座佛国空间微微震颤。

始终神色冷峻的杨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多年没有走出真经石碑，更没有离开仙界。

“没想到，以凡人之躯，你竟然能够驾驭神灵才能拥有的力量！”

杨戬右手自虚空中抓，食指和中指夹住一个光点，他将光点轻轻按在眉心。

“原来如此……全球超凡觉醒……第九英雄……人类最强者……”

杨戬口中自语。

随着话语，他眉心处平坦的皮肤撕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一颗漆黑、无情，仿佛流转着宇宙星辰的眼眸出现。

那是芥川夏彦的右眼！

十二年前，这颗眼球伴随芥川夏彦离开仙界，十二年后的今天，它回到真正的主人身体中，将外界发生的一切告知于杨戬。

杨戬望着杀来的李修，感叹说：“若放在千百年前，李修，你是当之无愧为凡人开天辟地的圣人，你就是当世的伏羲、神农，只可惜……”

杨戬眉心处的天眼完全睁开，眼眸深处流转着点点金光。

与此同时，诸天神佛口中念诵起了经文。

无数力量在刹那间汇聚到杨戬眉心处的天眼当中。

“……只可惜你选错了敌人。”

李修冲杀到杨戬面前，骤然寒毛耸立，直觉中涌现无尽的危险。

地面上，鸡哥双目瞪得滚圆，扯着嗓子大吼：“李修！小心死线！”

杨戬眉心天眼处的金光凝聚到了极点，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随之凝滞，李修在最后关头只来得及将霸王战戟转化为幻境棋盘，下一刻——

一道死亡金光自杨戬眉心射出！

金光瞬间就击穿了李修的所有超凡力场屏障，重重击打在幻境棋盘上，随即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将李修砸在地面上！

佛国大地震颤，远方漆黑苦海掀起了滔天海浪，苦海当中灵魂的哀嚎响彻天际。

哪吒失声惊呼：“一阶！这……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有万般不可置信，然而，这种令人心声仰望，绝对无法升起战斗念头的绝对力量，他只在三清身上体会过。

太强大，太可怕，也太过于……无敌！

雨宫莲抿了抿嘴唇。

罗伯特陷入沉默。

当啷。

听到声音，哪吒才反应过来，手中的红缨枪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他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捡起来。

这种程度的对手……还有打的必要吗？ 第539章 不死仙人 哪吒手中长枪脱落，战意全消，一时间茫然望着杨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捡起来。”

一声大喝，让所有人回过神。

烟尘当中，传出李修的嗓音：“还没到投降的时候。”

哪吒抬起头，怔怔望着烟尘的方向。

腐朽狂风卷起，吹散了尘土，也吹散了众人心中的绝望。

“他还不是一阶，只不过是借用了神明的力量，强行得到了部分一阶的力量权限罢了。”

李修说着，随手扯掉身上已经变成破布的特事局制服，看了眼依旧站在山巅之上的杨戬，扭头对众人说：

“还有的打。”

一片片暗红的鳞片凭空出现，汇聚成一副鳞甲，穿戴在李修身上，他低头看了眼出现了细微裂痕的幻境棋盘。

刚才多亏了幻境棋盘替李修挡住了最为危险的金光侵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幻境棋盘毕竟不是真正的盾牌，它无法再阻挡第二次了。

李修再次与杨戬对视。

杨戬占据了真经千年，早已将真经、天庭与死去仙人的力量融会贯通，距离迈过一阶的门槛也只有一步之遥。

甚至，这一步之遥，还是杨戬担心成为一阶后，会像之前消失的一阶强者一样，无法存在于世间，刻意保留的一步。

如今三清远去，菩提消失，一阶强者们不知所踪。

如果说李修是人类最强，那么天上天下，无论仙人、凡人又或是妖魔，当今世上，杨戬就是已知的最强者。

杨戬俯视李修，但很快，他的视线就掠过了李修，看向了茫茫无垠的黑色苦海。

苦海当中，一道道灵魂在痛苦的哀嚎，仔细看那些灵魂的样貌，分明是仙人仙女、天兵天将。

佛国中保留了仙人的尸体，苦海中保留了仙人的灵魂，眼前这片空间，全部是由天庭转化而来。

杨戬眉心中的天眼直视前方，仿佛能够穿透维度的束缚，跳出时间长河，看到遥远的未来。

就像他千百年来，无数次看过的一样，在时间长河既定的未来当中，他的理想终将实现。

“嗯？”

忽然，固定了千百年的未来，竟然出现了一丝的异常：

原本笔直通向未来的时间长河，在某个节点出现了无数分叉，通向无数种未知的未来。

而这个节点，正是当下，正是眼前李修一行人！

杨戬眯起眼看向李修，轻声自语：“世界意志无法进入天庭，于是，就派遣外面的人进来，企图成为阻挠我的‘变数’。”

“但变数只是变数，真正决定胜局的，永远是力量。”

眼前这群人的出现，代表了世界意志的目光已经找寻到了天庭。

虽然计划还有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但是时间不够了。

杨戬清楚，越是和世界意志的代理人纠缠，“厄运”就会积攒的越多，直到迎来真正的溃败。

他视线自哪吒和李修身上扫过，视线冷漠而寡情：“你们一个是我曾经的朋友，另一个是人类的希望。”

“我本不想杀了你们，但是……你们不该与我为敌。”

杨戬运转法术，背后登时分离出一个分身。

这个分身要比他的本体弱小一点，散发着二阶巅峰的超凡力场，看了眼下方众人，腾空而起，就要消失在石碑佛国当中。

既然知道了李修一行人是来自世界意志的阻碍，并且耽搁的时间越久，厄运就会越多，那么杨戬的选择就剩下了一个：

快刀斩乱麻，将眼前的众人全部杀死。

并且不管准备的如何，立即派出一道分身，前去施展他布置了千年的计划。

这是杨戬根据眼前局势，作出的最正确的判断。

他可不会犯圣徒-001号的错误。

“别想走！”

李修猜出了杨戬的打算，手握霸王战戟，身体绷成一把大弓，猛地将战戟投掷出去。

音爆撕碎了佛国内的诵经声。

然而，杨戬分身只是站在空中，静静望着这一幕，一动不动。

下方的诸天神佛像是得到了感召，骤然全部苏醒，一个个扑到空中，用身躯当做盾牌，为杨戬分身挡住这必杀的一击。

战戟洞穿了数千名仙人，飞到杨戬分身面前时已经没了多少威力。

杨戬本体伸出手指，轻轻一弹，打散了霸王战戟最后一丝力道。

战戟旋转的落在地上。

再看那道分身，已经没了踪影。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的动手了，李修……”

一缕风卷着金砂吹过杨戬高大威武的身躯，下一刻，一把三尖两刃刀刺穿金砂而出。

杨戬手握长刀，身披金色战甲，腰间左边是曾经用来劈山救母的开山斧，右边是赶山鞭和照妖镜。

每一件都是二阶巅峰的禁忌物品！

杨戬俯视下方：“让我见识一下，人类最强者的力量。”

他脚下踩着蹬云履，一步踏出，就杀到了李修面前，单手提着三尖两刃刀，朝着李修当头砸下。

李修召回了霸王战戟，同样单手应对。

两把传奇兵刃碰撞的刹那，就爆发出一道道可怕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将周遭围过来的诸天神佛击飞。

李修微微皱眉，保持单手握持战戟的姿势不变，左手握拳，如同一柄攻城重锤，朝杨戬胸腹锤去。

杨戬同样是一拳挥出。

拳头与拳头碰撞间，再次迸发冲击，苦海的海水刚掀起百米浪潮，又在这次冲击下尽数击碎，化为漫天黑雨落下。

一抹艳红出现，混天绫如同一层屏障，为探索小队挡住充满腐蚀性的黑雨。

哪吒对众人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帮忙。”

他和杨戬多年来切磋了不知道千百次，就算此刻两人等阶存在较大差距，哪吒也能帮上一些忙。

“我和你一起。”

林依白来到了哪吒身边。

感受她凛冽的超凡力场，哪吒点点头。

两人正要冲上去，忽然，前路被无数神佛所阻挡。

曾经的同伴，此刻，成为了身披金色袈裟，没有灵魂的傀儡，神佛齐声说：

“一切皆空！”

鸡哥双眼放空，大喊：“姐控你大爷，我是妹控——他们的死线都在额头位置，打爆他们的狗头！”

“收到！”

林依白微微伏低身体，右手搭在月华刀刀柄上，灵魂瞬间升维，眼眸中闪耀起一圈白色光芒。

嗡！

细微的刀鸣出现，月光顷刻间笼罩方圆百米。

下一刻，林依白出现在百米外，她背后的诸天神佛全部僵在原地。

“呼——”

她吐出一口滚烫呼吸，收刀入鞘。

嘭！嘭！嘭！

一道刀痕精准出现在背后数百神佛额头，伴随月光闪耀，他们的头颅爆开，绽放万丈佛光。

林依白看都不看，继续冲向中心战场。

可她刚踏出一步，背后诸天神佛尚未消亡的气息，竟是再次复苏！

林依白不可置信的扭过头。

哪吒怔怔望着眼前恢复如初的神佛说：“不死！他们在这片佛国是不死的！” 第540章 下一招，你会死 哪吒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厉害，可自从遇到李修这群人后，他愈发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战力。

先是同阶无敌，视二阶仙人如同土鸡瓦狗的李修。

随后是一只脚霸道的踩在一阶门槛，抵着门，不愿进入其中的杨戬。

这两位也就算了。

现在连杀不死的仙人都出现了……

哪吒有点懵。

敢情所有人都在大步向前走，就他还停留在原地是吧？

忽然，哪吒感受到背后的风声。

一位神佛悄然出现在他的背后，金色的手掌在法术催动下，遮天蔽日，朝着哪吒砸落下来。

“别走神！”

雨宫莲说着，召唤一头青眼白鳞的巨龙，替哪吒抵挡住了这一击。

巨龙吃了这一掌，发出一声悲鸣，化为光点消散。

哪吒掷出乾坤圈，击退了眼前的敌人，转头又连续刺出一十三枪，将背后袭来的神佛刺成了他的同胞兄弟——莲藕。

可是没用，他们要面对的是：

十万天兵。

数千天将。

二十八星宿。

五斗星君。

五炁真君。

四大元帅。

三官大帝。

……

自从第一次冲击爆发以来，所有死亡的仙人全部出现在了佛国。

虽说没有了灵魂，他们法术施展变得僵硬无比，招式缺乏灵活，但架不住人数众多，并且根本无法杀死。

哪吒、林依白几人顿时险象环生。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群不死仙人只是尸体进入到了佛国，他们原本赫赫有名的法宝没能一并带进来。

否则，哪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

又是被数十名神佛围攻，守护在最外围的混天绫支撑不住，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抹剑光飞向鸡哥，朝着他那张嘴巴刺了过去。

全场属他骂的最难听。

饶是仙人们灵魂消失，可身体的本能还在，一个个听得面容狰狞，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生生撕了鸡哥的嘴。

“卧槽！”

鸡哥瞅见了那抹剑光，吓得一哆嗦，以他的速度根本躲闪不开，正要大喊救命，就见一把寒冰长刀自空中落下，精准击落飞剑。

“李修！我爱你！”

鸡哥对着天空大喊。

李修没空看他，全力应对杨戬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他早已达到了自己的极限。

杨戬无论是等阶、力量、战斗技巧，还是操控的禁忌物品都远超李修。

苏妲己、项羽和诸葛亮早已出现，他们同样气喘吁吁，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这般强敌。

“李修，退吧！”诸葛亮说。

他知道李修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现在还来得及带探索小队的其他人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保住这条命，才能从长计议。

这是诸葛亮从军师的角度给出的最佳建议。

但是……

“不能走。”李修说。

加入特事局至今，李修遇到了诸多敌人，杨戬是其中最为果断，也最为强大的。

千百年的计算下，杨戬将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考虑到了。

对于杨戬来说，这个世界不存在“突然”两个字。

即便是李修一行人的造访，也都是在杨戬的算计当中。

杨戬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世界意志不可能放过他，必然会通过种种方式阻碍计划的进行。

“在我的计算中，世界意志可能通过天灾，摧毁整座天庭，将我逼出来，又或是降下一位一阶的仙人，将我斩杀。没想到，来的竟是一个凡人……”

杨戬心中思考。

是千百年的时间，使得世界意志的力量薄弱了吗？

只能派遣凡人来阻止他的步伐。

还是说，眼前的凡人真的冥冥之中拥有改写未来的力量？

杨戬和李修对视。

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对话，彼此内心中的决然，就会通过一次次的交锋体现出来。

如果李修现在退缩了，不等他回到庆京总部召集人手，杨戬就已经雷厉风行的施展了计划，以几十亿人的生命为代价，毁灭无数平行世界，并且将神明召唤而来。

必须现在，也只有现在。

李修硬扛住杨戬的攻击，全身力场激荡。

他变化出雕刻刀、毛巾和竹椅，三件凝聚出来的宝物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足以通向外界的通道。

李修挥手一指：“去！”

通道化为一个光点，落在哪吒手中。

李修大喊：“你们离开这里，去外面，去阻止杨戬的分身。”

在这一刻，没有人喊“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这种无用的屁话，就算是最想和李修并肩作战的林依白，也只是默默的咬着嘴唇，冲向了那枚光球。

不死神佛们想阻拦，全都被李修射出的寒冰箭矢洞穿，钉死在地上？

众人逐一通过光球，离开了石碑佛国回到了仙界。

林依白临走前最后看向李修。

她握紧手中月华刀说：“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李修点点头：“好。”

她走入光球中，消失不见。

偌大佛国内，至此，李修再无半点依靠。

天空之上是杨戬手中冰冷的刀刃。

天空之下是诸佛空洞，却满是杀意眼神。

李修比了一个请等一下的手势。

杨戬暂缓攻势，以为李修有什么话要说。

没想到李修只是变化出一杯冰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随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注意到杨戬诧异，李修说：“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环视一圈，泛起笑容说：“别说，还真有点大闹天宫的味道了，来吧，杨戬——”

李修扔掉杯子，将破损的鳞甲撕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膛，霸王战戟扛在肩头。

“杀了我，或者，被我杀死！”

杨戬默然凝视李修。

在计划完成前，他不想动用真正的本源之力，尤其是涉及神明的力量。

可是在与李修对杀的刹那，属于修行者的尊严不允许他继续保留下去。

杨戬眉心处的天眼深处，流转起一道道金色波纹。

忽然，他从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

仅仅是一个动作的变化，气势的波动却骤然攀升了数十倍。

一瞬间，佛国的金光也好，真经的力量也罢，在他面前全部黯然失色。

杨戬冰冷的嗓音传来：“既然你想战死，看在你是人类最强的份上，我就赐予你这份尊严。”

“李修，下一招，你会死。” 第541章 灭世计划 石碑佛国之外。

伴随一阵光华闪过，众人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凌霄宫深渊，重新踩在了天庭大地上。

林依白站在深渊边缘向下看去：“不会还要再下去一趟吧？”

“不用下去。”

雨宫莲手指指了指天空，“石碑已经在天上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

巨大的石碑正悬浮在天庭的最高处，向外散发着万丈金色光芒，真经的波动辐射到仙界的各个角落。

众人体内人造元婴被污染速度骤然攀升。

天庭内，少数几个还保持着清醒的仙人，缩在黑暗当中，绝望的看着头顶的石碑。

经过了千百年早已烙印在他们意识当中的真经符文涌现，他们双目流出眼泪，嘴巴无法克制的念诵起了经文。

片刻之后，他们眼中的泪水消失，只剩下了淡淡的笑容。

鸡哥怔怔望着空中的石碑，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这不是真的要来第三次冲击，把大家伙都变成橙汁吧？”

听到鸡哥的话，哪吒脑中自然浮现了世界毁灭，到处是一片橙红的画面，他握紧了手中长枪说：

“李修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独自面对杨戬的本体和数万神佛，将我们送出来，就是为了终结杨戬的计划。”

哪吒视线在空中扫过，锁定了站在石碑前的杨戬分身。

“越早击溃分身，我们就能越早回去帮助李修！”

他脚下风火轮转动，冲天而起，朝着杨戬分身杀了过去。

哪吒承认自己不是杨戬的对手。

坐在一阶门槛上的杨戬，除非三清降临，菩提回归，否则，天庭之中没有哪位仙人能和他交手。

哪吒冲天而起，口中说道：“但只是一具分身，我还能打不过了？你们谁都别动，待我去拿下了他——”

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哪吒重重摔在地上，超凡脱俗的钢铁之躯都要被震碎了。

他抹了把嘴边的鲜血，与众人对视了一眼。

尴尬在沉默中发酵。

鸡哥一拍大腿，指着杨戬分身说：“跟这种邪魔歪道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并肩子上！”

众人一下子回过神。

林依白激活了纳米机械人，背后喷射出火焰推动她飞上空中，雨宫莲则召唤了一头能够飞行的幻想生物。

罗伯特本身就是幽灵状态，重力对他无效，直接腾空而起。

就剩没有战斗力的鸡哥留在地面上，通过雨宫莲的心灵链接，为众人提供“死线”情报资源。

一行五人各展神通与杨戬分身缠斗在一起，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即便是分身。

即便是他们五打一。

即便杨戬分身更多的精力专注于操控真经石碑推动符文法阵的激活。

即便有诸多有利于他们的前提条件，可他们依旧不是杨戬分身的对手！

哪吒再一次被击飞，砸碎了数十座琼楼玉宇，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推开身上的翡翠砖石，咬着牙看向空中的杨戬分身，无法想象，仅仅是分身就如此恐怖，杨戬的本体要可怕到什么地步！

而能够和杨戬本体捉对厮杀的李修又是多么的强大！

天空中林依白的“月光”斩落，却被杨戬分身抬手拦住，回身一脚就踢飞。

随后分身抬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射线，登时就击碎了雨宫莲脚下的幻想生物。

“我今天就不信了！”

哪吒咬着牙扯下右眼的混天绫，瞳孔中的金光大盛，他身体缓缓转动，仿佛幻觉一般手臂、头颅出现重影。

等重影淡去，哪吒进入到三头六臂的最强状态。

短时间内，他的超凡力场将提升三倍，同时具备多线程作战能力，但代价就是哪吒的心神将对真经完全开放。

这是连人工元婴都无法隔绝的污染。

之前面对死海残党时，哪吒就激活过三头六臂状态，当时就差点无法遏制真经污染，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再次进入这个状态……

“顾不得这么多了！”

久违的热血上头，在这一瞬间，时光的魔力似乎在他身上淡去，哪吒回到了青葱少年时。

他双眸中燃烧起熊熊烈焰，手中红缨枪愈发鲜红，混天绫飘荡，宛若漫天晚霞。

“杨——戬——”

哪吒再次杀了过去。

另一边，刚完成肉体融合的死海残党，感知到空中激荡的超凡力场波动找了过来。

“什么情况？”

行者瞅着天空中拼命的一群人：“我们不过消失了一两个小时，我怎么看不懂事情的走向了？”

不只是行者，银行家、蛇女、傀儡师都有点懵。

他们就像是高三的学生，只不过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回来就发现桌上多了一摞的卷子，同学们聊的话题也变得晦涩难懂起来。

蛇女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天空中的林依白说：“甭管发生了什么，现在李修不在，只剩下林依白一个人，正是我们杀死她的大好机会。只要杀了她，银行家的能力就可以完全发挥出来，足够杀死李修了！”

银行家点点头，他刚获得新的力量，正想要尝试使用。

傀儡师紧盯着哪吒，思考接下来的战斗中要如何把他的身体搞到手。

只有行者欲言又止。

他的视线在空中的杨戬分身和石碑真经上左右徘徊，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正要开口，蛇女小手一挥。

“行动！”

三名队友齐刷刷冲了出去，落在后面的行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微微摇头，跟随众人一起冲了过去。

蛇女冲在最前面，赤裸的身躯释放出阵阵烟雾，当即进入到了衔尾蛇状态，强行无视一道道超凡力场封锁，带着死海残党进入到战场中央。

落在后面的银行家皮肤上出现道道雷霆，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就要施展时间银行的能力。

至于傀儡师，表面冲着林依白佯攻，实际上，已经悄悄释放纳米级别的傀儡飞向了哪吒。

三人的攻势来的又快又急，哪吒、林依白几人根本来不及应对。

嗡——

空间震颤。

所有的攻势都发生了偏转。

蛇女看向震颤的源头，就看到一道金色光柱，自石碑顶端冲天而起！

光柱照耀下，无论是林依白、哪吒，还是蛇女、银行家，所有人的超凡力场都变得不受控制。

光柱撕裂了空间，进入时空裂缝当中，随即光柱在时空裂缝中分散开，涌入无数世界当中——

林依白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现实世界中无数人的血肉精魂被守护者手机抽取。

看到了熟悉的冥界在光柱下崩坏的大地。

看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异世界正在发生的恐怖天灾。

向来乐天开朗的林依白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绝望，她半张着嘴，自喉咙深处发出悲伤低语：

“这就是……灭世计划！” 第542章 封神 “灵魂……这么多的灵魂……”

罗伯特的嗓音在颤抖。

别人看不到，身为灵魂体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卡尔诗灾难中死亡的灵魂足以汇聚成一条大江大河。

在这一刻，罗伯特看到的灵魂就是一片真正的汪洋大海。

太多了。

真的死了太多人了。

短短的几秒内，全球近三十亿人就死在了守护者科技的产品下。

他们死的毫无痛苦，面带微笑的把守护者手机贴在胸口，任由自己的血肉精气被吸走，最终带着笑容死去。

他们的灵魂、血肉精气在手机内部符文法阵的作用下，跨越了时空的距离投入到石碑当中。

石碑顶端射出的光柱愈发凶猛，引发了无数异世界崩溃，而异世界在被抹去的最后一刻，释放出了比超新星引爆还要凶猛的力量！

目睹这一切的傀儡师眼皮微微跳动。

当他看到连这部分力量都被石碑吸收时，整个人失去了思维能力，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跟李修沾边的没一个好事！”

石碑吸收了灭世的力量，上面篆刻的一枚枚符文明亮了起来，仿佛正在进行最后一轮充能。

前奏就毁灭了诸天万界，那充能后的……他要干什么？

蛇女感受到了石碑中散发的神明力量，看向漂浮在高空之上，操纵着这一切的杨戬分身，惊喜喊道：“他也是神明的信徒？”

“别高兴的太早，我总觉的事情有点不对劲。”

行者出现在蛇女背后，右手抓住蛇女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银行家，一旦察觉到危险随时准备离开。

不对劲？

蛇女不明白有什么不对劲的。

真经是神明的投影，是相当于神降仪式的符文阵法。

眼前的仙人毁灭了无数异世界为这座阵法充能，除了召唤神明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用得到如此庞大的能量？

行者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还有一件事！”

行者一直以来懒懒散散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严肃，他直勾勾凝视空中的杨戬，可怕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通常来说，死海成员，或者说，与神明进行过灵魂共鸣的成员，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能感知到对方。

如果双方同意，还能够进行灵魂层面的意识交流。

之前死海残党能够快速屠杀仙人就是靠的这个技巧，利用灵魂之间的共鸣找过去，随后就是围杀。

但是行者来到战场中央后，根本无法感知到杨戬分身的灵魂波动——

这和分身、本体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是杨戬在操纵这具身体，灵魂之间的共鸣就会存在。

“没有共鸣，就说明他根本不是神明的信徒！”

“如此大规模的能量，以整个世界的角度可以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完善神降仪式，加速神明苏醒的过程。”

“第二件，就是——”

行者眼中满是血丝，喉咙中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自他的胸腔内发声一般。

令人战栗的话语，如同黑色的墨汁，自牙缝间流淌出来。

“就是从根源上改写世界规则！”

就在行者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骤然变得漆黑，一条狗的影子出现。

天狗出现的瞬间，就开始撕咬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世界观的规则一并发生了变化！

“哮天犬！”哪吒发出惊呼。

原来哮天犬的灵魂被杨戬藏到了石碑当中，当做了吞噬世界规则的工具！

这一瞬间，行者想明白了一切：

神明与世界意志是天生的敌人。

仙人，则是介于中间的，属于一段特殊时期的产物。

伴随世界意志注意到“仙人”这个群体，他们短暂的生命迎来的尽头。

仙人不得不举行真经计划。

可不愿意顺从世界意志（天意），走向死亡的仙人们，也不愿意顺从神明力量的呼唤，成为那个年代的“死海”。

于是，一阶消失，天庭被封禁，真经被杨戬压在地底。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天庭有两个结局：

要么是真经完成了对天庭的侵蚀，将天庭化作神明力量的温泉，成为死海·天庭分部。

要么是世界意志先一步发现天庭，将仙人们彻底毁灭，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然而，因为一个人，天庭凭空多出了一个新的选项！

“那就是毁灭诸天万界，将无数世界崩坏的力量凝聚到这座石碑当中，利用神明的力量去对抗世界意志，改写现实世界的规则！”

行者死死盯着杨戬：“他要为仙人，创造出一条不顺从世界意志，也不依靠神明的生存之道！”

“可是……不对啊！”

银行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天空中的光柱正在和世界意志对抗，天庭的穹顶早已被撕碎，现实世界的星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现实世界的规则正在被快速的改写，世界意志对他们的压制正在消失！

银行家握了握拳，前所未有的轻松出现：“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改写世界规则的行为就是在推动神明降临。”

“超凡者的力量来自于神明，如今规则改写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有一波超凡者觉醒、进阶的井喷期。”

“超凡者数量越多，等阶越高，神明苏醒的也就越快，以仙人悠长的寿命来说，他们只享受到了刹那的自由就会重新回到了神明的怀抱当中。”

银行家的话并未让行者眼中的血色褪去，他反而愈发的惊惧。

“这就是我所担忧的。”

行者咬着牙说：“为了仙人能够行走在世间，世界规则必须要改写，可仙人又不想神明降临，那方法就只剩下了一个！”

蛇女心脏砰砰直跳，世界规则的变化引起了阵阵风暴，情绪波动下，她忘记了他们可以灵魂交流，大声询问：“什么办法！”

“杀。”

“超凡者太多，就杀一批。再把足够强大的人类，通过特殊的方式转变为仙人，接入到天庭当中。”

“只要人世间不存在超凡者了，神明降临的进程自然会受到影响，甚至被无限期延后！”

“或者用华国人的说法，这就叫做——”

行者扔出两个字：

“封神。” 第543章 等待属于人类的希望降临 封神。

简单的词汇，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却有不同的寓意。

很多不了解华国神话传说的老外会觉得，被册封为神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但只要用现实的比喻就可以理解：

封神，就相当于把特斯拉的老板·马x克抓起来，强行让他把公司关停，然后，给他安排在政府部门当一个小科长。

这就是封神。

而杨戬的封神比这还要残酷。

……

现实世界·庆京。

即便特事局早在几日前就勒令要求所有市民将守护者系列手机上缴，但是庆京、魔都以及安元市的人口基数太多了，有很大一部分人拒绝上缴，偷偷私藏。

如今灭世计划启动之下，城市内到处都是死人。

老六急匆匆的跑向指挥室，按下通讯耳机询问情况。

耳机内是后勤人员急迫的嗓音：“到处都在死人！不仅是使用了守护者系列手机的人，还有局里的超凡者……死亡人数还在增加。”

老六穿过一条廊道，奔跑间他与一名外勤人员对视。

他记得对方，是去年年末刚入职的新人，五阶巅峰，能力形态优秀，今年年初的新人评比还拿了奖。

对视的刹那，老六自那名新人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恐惧。

“六哥，我——”

新人话没说完，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掉一般，骤然消失，地上只留下一身衣服。

老六隐约感觉到一丝规则的波动，骂了一声“操”，再次加快了步伐。

前面穿过一个拐角就是指挥部了，他必须马上过去，打开孔山老头交给他的符文法阵。

“老六，能听到吗？我是苏小雅。”

苏小雅冷静、平稳的嗓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在听到的瞬间就驱散了老六心中的惊慌。

“小雅，到底什么情况，你没有推测到这场灾难吗？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别慌。”

苏小雅的声音出现在老六耳机中，她说：“这里面数据量太大了，涉及神明、世界以及仙人……抱歉，我没办法看透一切。

不过放心，一切还有转机，去找芥川太太和她的孩子，一定要保护好她们，不惜一切代价。”

老六已经来到了总控室门前，他猛地推开大门，瞧见了站在最中央的苏小雅。

“保护之后呢！要做什么——”

老六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话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面前的苏小雅正在如同之前的新人一样迅速淡去，被规则的力量从世界当中抹去。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苏小雅露出温和的微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至于要做什么……等待吧，等待属于人类的希望降临。”

说完，她化为一缕青烟散去，一身衣物飘然落下。

总指挥室所有人怔怔望着这一幕，全都忘了呼吸，仿佛多吹一口气就会将眼前令人绝望的画面，变成既定的事实。

几秒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

喘息声让总控室内的所有人回过神。

“怎么可能……”

“苏小雅死了！”

后勤人员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连苏小雅都没能算到的未来，岂不是说当前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无法挽回的定局……

咚！

老六一拳砸在桌上，沉闷的声响像是砸在了后勤人员的心脏上，他们纷乱的念头全部被震碎。

老六环视一圈说：“还没到慌的时候，小雅不是说了吗，只要等待，希望就会降临！你们是全国最优秀的后勤人员，如果连你们都慌了，各地区分局要怎么办！”

后勤人员们面面相觑，老六一番略显严厉的话语将他们点醒。

能在庆京总部工作的后勤人员，要么是天赋异禀，一觉醒就展露出极为强悍的能力，要么就是从各个分局选拔、筛选上来的精英。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家乡曾经的战友，他们也不能就此消沉。

啪！

一位后勤女干员双手用力拍打脸颊，粉嫩的面容都被她给拍红了，她咬着牙重新坐下，迅速对外下达一条条指令：

“各地区分局请立即统计消失超凡者数据。”

“特事局内部消失超凡者空缺岗位，启动人才梯队计划，候补人选立即填充，保证工作持续进行。”

“庆京、魔都、安元市确认宝莲灯计划实施状态，尽可能控制伤亡人数。”

另一边，一位面容疲惫，一看就多日未休息的男性后勤员工，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对后方大喊：

“数据出来了，消失的超凡者全部都是六阶、五阶，还有部分四阶中段，四阶高段以上的超凡者都没有消失！”

老六握紧了拳头。

四阶高段以上不会消失，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丝余地，然而，一千名觉醒者中，可能只会有一个人迈入四阶。

一百位进入四阶的超凡者，可能只有一位能够晋升到四阶高段。

能力的提升不仅是要靠修炼，一次又一次厮杀、战斗，才是力量提升的关键。

有多少人愿意去奔赴前线，又有多少人经历过厮杀后，没有死在战场或者回来？

六阶、五阶以及四阶中段以下，这才是超凡领域的主流，占据了全球超凡者99.99%的人数。

就在几秒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全世界的超凡者近乎全部死光了。

老六双手握拳，咬着牙，大步走出战术指挥室，奔向芥川母子所在的休息室。

他要按照苏小雅的指示去等待希望的降临。

“可是……就算希望真的降临了，已经死去的人，难道还能活过来吗？”

老六不知道答案。

他忍不住想念一个消失了半年的朋友。

“李修，你要是再不回来，兄弟我可撑不住了啊！”

忽然，老六奔跑的动作一僵，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有一条绳索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六伸手去抓，却根本抓不到，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现实存在的绳索。

他吃力的扭头看去，看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绳索，身为阵法师的敏感，老六马上就判断出这是一条由符文法阵构筑成的绳索。

他掏出魔法棒，释放出莹莹光辉，在光辉照耀下，绳索变得清晰可见。

老六仔细解读上面的符文，最后看出两个字：

封神。 第544章 真我 四阶中段以下的超凡者，在杨戬改写的世界规则中会被世界抹去，不复存在。

四阶高段及以上的超凡者，则会有一条规则绳索缠住他们的后颈。

等杨戬处理完天庭的事情后，会根据绳索的指引，逐一找过来，为他们“封神”。

改写世界规则的灭世计划。

拒绝神明降临的封神计划。

灭世与封神，这就是杨戬为了拯救天庭，以天地为棋盘，以人、仙、神为棋子，布下的绝世棋局。

这个棋局，没有人能够破解。

杨戬也不许有人来破解！

……

石碑佛国。

“李修，下一招，你会死！”

话音还未消散，杨戬的刀就杀了过来。

这一刀又快又重，刹那间就撕碎了李修的力场屏障，等李修反应过来时，刀刃即将触及到他的喉咙。

杨戬没有夸大其词。

这一刀没有过多疾风骤雨般的变化，只是最为简单的挥舞，只不过施加在刀刃上的是摧枯拉朽般巨大的力量，以及宛若雷霆般迅捷的速度。

全天下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刀。

望着李修眼中的惊恐，杨戬忍不住想：或许雷部那位天尊的雷霆急速能够躲开。

“可惜他已经死了——”

滋啦滋啦！

细微的雷霆闪烁声打断了杨戬的思绪。

李修皮肤上闪烁起那一缕缕杨戬无比熟悉的雷电，下一瞬间，李修化为一道雷霆消失在刀光下！

“怎么可能！”

杨戬认出来，这分明是雷部天尊的力量！

此时此刻，李修的人造元婴正散发着道道雷光，天尊修行了千百年的雷霆之力尽数倾泻而出，毫无保留的提供给李修。

这就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作为前辈，在死亡的刹那，留给李修等人的最后馈赠！

李修眼中装出来的惊恐消失，化为雷霆的他并未逃离，反而是自杨戬腋下穿过，闪身来到了杨戬背后重新显形。

李修高举手中霸王战戟，当头就朝杨戬砸了下来。

铛！

杨戬来不及转身，只能反手用长刀挡住这一击，同时爆发超凡力场将李修逼退。

望着李修身边不断闪烁的雷霆，杨戬眉心处天眼一扫，就看到了李修丹田中的人造元婴。

“原来是太上老君的手笔，怪不得一开始没能察觉得到。”

杨戬手中长刀转动，神态依旧淡漠：“若是天尊的雷霆急速，我一时片刻的确拿不下你，可这份急速，你又能施展多久？”

天尊进入八卦炉时仅剩下一颗头颅，而这一颗头颅的雷霆之力又均匀的分成了八份。

不用杨戬提醒，李修就察觉到，人造元婴内部的雷霆之力正在快速的消耗，最多十几秒就会彻底消耗干净。

就算没有消耗干净也不行。

光有速度只能是勉强支撑，想要击溃杨戬，李修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枯石地狱真正的力量！

石碑佛国中李修还在和杨戬纠缠。

他的一缕意识暂时离开，沉入到枯石地狱中。

无名老人仍不急不缓的敲击石块，他注意到李修的到来，露出笑容，指了指竹椅，说了一声“坐”。

李修坐在椅子上，摩挲脸颊，发出一身疲惫的叹息，对老人询问：“您说‘真我’真的存在吗？”

无名老人呼了口气，吹掉了石块上的粉末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当然相信‘真我’是存在的，所以才会只要一有空闲就下来跟您一起砸石头玩。”

李修望着双手：“可是我为什么始终找不到呢？”

无名老人雕刻的动作一顿，余光瞥了眼李修说：“为什么……你心中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李修双手捂着脸坐在椅子上，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痛苦和悲伤。

是啊。

李修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刚来到枯石地狱的时候，无名老人就说过。

随着不断雕刻，心中的迷惘会如同雕刻出来的粉尘一样，被轻轻擦拭干净，灵魂会愈发纯粹，与真我的距离会被不断拉近，直到有一天能够找到。

然而，李修雕刻了不知道多久，他能感觉到灵魂在不断纯粹，能感觉到自己与“真我”的距离被拉近。

但到了某个时刻，拉近距离的进程就被强行终止。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名为“李修”的存在并不完整。

一个不完整的灵魂，一个把道德和欲望分裂出去的灵魂，做了坏事不会受到道德谴责，面对珍宝不会遭受欲望折磨……这样的一个灵魂，就算是雕刻提纯到了极限，也不可能找到真我。

“想要找到‘真我’，唯一办法就是重新融合灵魂，吸收了身为超我的三叔和身为本我的妹妹，实现超我、自我与本我的三位一体融合。”

只有这样，李修才能从石块中解放“真我”。

才能拥有对抗杨戬的真正力量。

“可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

陪伴多年的三叔和妹妹将消失，李修将再次孑然一身。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出现。

李修抬起头，枯石地狱的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三叔依靠在门边，拿出李修自特事局第一次领到奖金时送他的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长长的吸了一口说：

“不要难过，过去的你需要我们的陪伴，但现在，你有了真正的朋友，有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我们是时候消失了。”

妹妹爬到三叔肩膀，探出一颗头，咧着嘴，露出猩红的牙龈冲李修可爱笑着说：

“哥哥，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李修眼中是无尽的悲伤，悲伤达到极致时却骤然消失。

三叔抽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左眼流出一滴泪，他把这滴泪水抹掉，说：“今后，无论悲伤还是孤独。”

妹妹说：“无论愤怒还是遗憾。”

他们二人齐声说：“李修\/哥哥，都只能你独自来承担了，不过……”

三叔把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

他和妹妹露出释然笑容。

“过去的李修，我们可能会担心，但现在的你，肯定没问题。”

“去吧，找到真我，然后——”

三叔扔掉烟蒂，呼出一口烟雾，连同桀桀笑着的妹妹在烟雾中缓缓散去，空中只留下他们最后一句话。

“打爆杨戬的狗头！” 第545章 合作 三叔和妹妹化作两道青烟，涌入枯石地狱之中。 李修双眼陷入茫然，他的皮肤变得灰白，地面上无数石块粉尘落在他身上，片刻的功夫，他就被无数石块包裹、覆盖，最终成为一个人形石雕。 无名老人怔怔望着这一幕，随即露出笑容。 “还真是……值得羡慕啊。” 同一时间，在外战斗中的李修身体顿时一僵，眼神灰白，俨然是主意识也进入到地狱，参与到融合的过程。 三叔和妹妹站在李修身前，最后一次在外面守护他的身躯。 三叔的黑色风衣不断消弭，如同燃烧的烈焰，妹妹身上也飘散起了血色雾气，整个人一点点淡去。 伴随融合的进程，他们的身体将慢慢淡化，直到最终彻底散去。 杨戬微微皱眉，他的天眼能够隐约看到三叔和妹妹的影子，但这一次，就连那只能够看破时间长河的天眼，也无法看透李修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三叔叼上一支烟，斜眼看了眼杨戬，对妹妹问：“你来，还是我来？” 妹妹咧嘴笑着说：“你来吧，上次就是我，消失前，总得给你出手的机会。” 三叔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瓜，没想到会在代表了欲念的妹妹口中听到谦让的话语。 “那就我先来吧，活动一下筋骨，等会儿再换你。” 三叔迈出一步，虚幻的身影与李修完全重叠。 杨戬眼前的李修忽然消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来自黑白电影世界的中年男人。 三叔敲出一根烟，指尖燃烧起地狱火焰，将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还是在现实中抽烟有感觉啊。” 三叔手指夹着香烟指着杨戬说：“能麻烦等我一支烟的时间吗？这样的话，对我们俩都是好事。” 回应三叔的是被刀锋斩断的香烟。 杨戬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杀到面前！ 三叔轻叹一口气：“年轻人火气还真的是大……不过实际年龄的话，好像你才是长辈？” 杨戬不知道李修身上在发生什么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杨戬已经做好了李修化为雷霆消失的准备。 腰间的照妖镜激发，只要李修发动雷霆之力，下一秒就会被照妖镜锁定。 然而，三叔的应对方式超乎了杨戬的想象。 面对斩落下来的刀刃，三叔只是轻轻一拍在刀面上，刀刃被打的偏转，擦着三叔的肩膀落下。 杨戬眼中闪过一道不可置信，他正要变招，漆黑风衣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三叔依旧单手插兜，嘴上叼着香烟，空出来的右手握拳，刹那的蓄力，随后—— 轰！ 重重的一拳打在杨戬的腹部！ 就在拳头挥出的瞬间，极寒地狱冻结了杨戬的力场，爆炎地狱灼烧了他的防御，暴风地狱腐蚀了他的战甲，最终枯石地狱的重力全部砸落。 “这是……” 力量，还是李修的力量。 但是眼前的陌生男人，对李修四种属性的力量操纵，已经到了绝对完美地步！ 本我的妹妹，代表着欲望，是人性潜意识的共性。 超我的三叔，代表着道德，是原则上的绝对完美。 三叔做不到像李修一样，关键时刻的爆发，但是他能够对现有的一切，进行最完美的使用。 杨戬倒飞出去，不等他站稳，耳边响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淡淡的香烟味道再次出现。 杨戬一咬牙全力张开超凡力场，准备先防御这一击。 忽然，香烟味道消失，一抹血腥味出现，杨戬耳边出现小女孩的桀桀笑声。 与此同时，他布置下的超凡力场屏障像是不存在一般融化，一个双目猩红的小女孩钻进了他的怀中，狂笑着张开血盆大口。 妹妹一口咬下，杨戬胸前的战甲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杨戬双目一瞪，眉心处的天眼就要射出一道死亡金光。 妹妹再次消失，三叔卷起黑色风衣，化作一道雷霆，不断闪烁，躲避死亡金光。 杨戬腰间照妖镜正要锁定雷霆，雷霆当中就散射出大量细小雷电，如同干扰弹一般，影响了照妖镜的追踪。 三叔在千米外重新出现，正要再次朝杨戬发起攻势，忽然，他的左腿爆发出一团血雾。 三叔和妹妹在上线时各有优点。 妹妹是力场共鸣，能够无视对方的力场防御，直接攻击本体，缺点就是她无法使用四座地狱的力量，只能使用李修的超凡力场当做攻击手段。 这就像是人在沉湎欲望时，往往会忘记许多自己所学所会的东西，一切凭着本能行动。 三叔是完美掌控，能够百分之百，没有丝毫缺陷的使用四座地狱的力量，缺点是对身体存在极大负荷，可能还没有杀死敌人，自己就会因为盲目的使用力量而死亡。 这就像是人在完全被理智掌控时，会忽视自我的需求，一切以目的为核心，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遍体鳞伤。 杨戬眉心中天眼扫过，明白了这一状态的弱点。 按照当前的战斗节奏，三叔最多坚持五分钟就要离开，否则，李修的身体就会先一步崩溃。 但是…… 杨戬眉心中的天眼再次涌现金光。 他不清楚李修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姿态，可数千年的战斗经验提醒杨戬，决不能按照对手的战斗节奏走。 尤其是像李修这种难缠且诡异的对手。 神明的力量进一步解放，一缕缕金色光芒自杨戬身上流淌，破损的战甲瞬间恢复。 本就可怕的力量再次提升。 三叔抽烟的手抖了一下，无奈说：“还真是果断啊。” 他刻意卖了破绽，就是想让杨戬看出他不能持久作战，会放松心态，这样就能为李修的融合拖延时间。 可杨戬太敏锐，也太果断了，不留一丝的漏洞。 三叔叹息一声，下一秒，他被无穷的刀光吞没。 一个未燃尽的烟头自空中掉落。 …… 天庭。 傀儡师感受世界规则的变化。 他看了看在天庭吃了一整天“自助餐”，飙升到二阶的银行家、行者，又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杨戬分身。 之前傀儡师还在琢磨。 苏小雅是不是疯了，如今行者和银行家都是二阶，其中银行家还是极强的时间系能力者，李修就是再强大，在凝固的时间中，一个不小心也是必死无疑。 现在他明白了。 苏小雅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死海残党进入天庭。 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杨戬的灭世和封神计划一旦成功，神明将彻底失去降临的希望，死海也将彻底消亡。 行者看向林依白，“合作？” 林依白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 第546章 四十八小时 死海和特事局。 把他们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场合，这两股势力都绝对没有调和的可能性，第一时间就会厮杀在一起。 唯独今天，他们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合作共识。 某种程度来说，杨戬能逼的这两股势力合作，这简直比他改写世界规则这件事还要不可思议。 可就算是达成了合作，行者眼中的前路依旧茫茫。 他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黑暗当中，眼睛上又被人蒙上了厚厚的猪油。 行者扯下领带，这条藏青色，充满了社畜风格，不显眼又不掉价感觉的领带随风而去，一同离去的，还有行者身上的那股子“班味”。 “二次觉醒……” 行者做了一个深呼吸，灵魂瞬间升维，他微微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 “单程票。” 一缕力场波动以行者为中心向外释放。 这缕波动并不强大，融化在空气中几乎感觉不到，却如同雷达般扫过周遭的一切，并且不断向外扩散。 伴随波纹扩散，行者手中逐渐凝聚起一张纸质火车票。 这就是行者的能力。 一次觉醒·前路漫漫，行者可以在心中锁定一个目标，在抵达目标前，绕的路越远，抵达目标的可能性就会越高，并且威力一并提高。 这就是行者难以被命中的原因，当他朝着遥远的目标前行时，他整个人处于被规则保护的状态。 在这条能力下，他射出的子弹，随着不断绕远路，规则会把一枚普通的子弹变成全世界最为危险的远程攻击。 二次觉醒·单程票。 这是对“前路漫漫”的进一步升级。 行者可以指定一个目标——并且这个目标不再具象化，不是地点或人，而是心中渴望达成的目的——发动能力后，他手中会多出一张单程的火车票。 票据上会写有始发站和终点站。 更强大的是，它上面会写有一个个站点。 所谓的“站点”就是一条条抵达始发站的条件，只要成功满足这些条件，行者就能够百分百成功抵达真正的终点站。 这是绝对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 但就像能力的名称一样，这是一条通向未知的单程票，它强大，却也有着对应的风险。 一旦无法通过站点，现实就会走向更为悲惨的结局。 行者死死捏着手中的单程票。 杨戬的灭世和封神计划即将成功，已经不存在比现在更为悲惨的结局了。 “票据生成！” “能力发动成功！” 行者耳中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老式火车鸣笛声，他低头看去，票据上的始发站是“绝望仙界”，终点站是…… “‘礼崩乐坏’，这算是什么终点？” 行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棱两可的终点站。 这不是关键，他赶忙看向途经站点。 为了从现在的绝望仙界，抵达礼崩乐坏的终点，中途需要经过三个站点，分别是： “斩断因果的刀客。” “战胜死亡的勇者。” “来自彼岸的爱情之光。” 行者：“……” “行者，别耽搁时间！你研究明白了吗？我们该怎么做！”银行家大喊。 行者忍住了想把单程票扔出去的冲动。 怎么做？ 他也想知道怎么做！ 过去行者不是没有施展过二次觉醒能力，每次途经站点要做什么，达成什么目的，车票上都会写的清清楚楚。 就像游戏里的支线剧情一样，只要按照火车票的指示去完成就可以了。 可今天从终点站，到途经站，主打一个谜语人是吧？ “行者！” 蛇女再次催促。 行者咬着牙说：“别催了！后面两个我不知道，至少第一个，我大概明白是什么了。” 行者的“前路漫漫”和“单程票”，虽说做不到苏小雅那般预测万事万物，也做不到像杨戬一样，靠着眉心天眼直视时间长河。 可他也能一定程度上窥探时间线。 如今时间线近乎笔直的通向杨戬所期望的未来，现在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办法就是…… “刀！” 行者对林依白大喊：“斩断因果的刀客指的就是你，林依白，拔出那把刀，把之前的那段时间线斩断！只有这样，抹去之前发生的一切，才有希望创造新的时间线分叉点！” 林依白用力点头：“好！” 万众期待中，林依白拔出月华刀，她的眼神坚毅的像是要入党，扭头对行者问： “我拔刀了，然后呢？” 行者和林依白大眼瞪小眼。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大脑一片空白。 死海残党之前推测过，林依白应该没有完全掌握二次觉醒的技巧，可这种事就像是赌概率，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 现在又不需要林依白去对敌，战斗的工作交给他们，她只需要在后方刷概率，只要能在世界规则彻底改变，杨戬分身把他们杀光前挥出那一刀就可以了。 然而，林依白现在的意思…… 行者心里发慌，嗓音略微颤抖问：“你难道不会？” 见林依白点头。 行者捂着心脏，一股火气涌上来：“你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如果不会……这要怎么办！” “我可以学。”林依白认真的说：“我学东西还是挺快的，那个二次觉醒要怎么弄，快告诉我。” “学？学个屁！你当二次觉醒是什么，看一遍就能学会。” 行者绝望了，他没想到第一个途经站点就卡壳了。 “不，她说的没错，她可以学。” 银行家化为一道雷霆在天空中穿梭，一边与杨戬分身战斗，一边说：“只要她能在四十八小时内学会的话。” “四十八小时？哪来的四十八——” 行者忽然愣住了，他顿时反应过来银行家的想法。 银行家的二次觉醒能力的确可以最多创造出四十八小时的暂停时间，代价就是…… “你可能会死！”蛇女说。 银行家轻笑了一声说：“死海的人什么时候畏惧过死亡？” 行者和蛇女陷入沉默。 死亡，对于死海来说并不是终结，他们的灵魂会回到神明的怀抱，等待神明降临时重生，并赋予永恒的生命。 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死亡就意味着退场，就算在遥远的未来能够复活，这一世的恩怨情仇也将在漫长的时间下不复存在。 “缅怀到此为止。” 银行家看向林依白，“给你四十八个小时，你有信心学会二次觉醒吗？” 林依白与银行家对视，感受到他眼中的决然，在这一刻，她没有说“我会尽力”之类的废话。 她握紧月华刀，举到身前。 “我一定能学会。” “那就足够了。诸位。” 银行家视线扫过蛇女、行者、傀儡师，又看过哪吒、雨宫莲几人，年轻英俊的面庞露出笑容： “虽然我们拥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立场，但我很庆幸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与你们并肩作战，现在——” 他瞥了眼杀过来的杨戬分身，轻声说： “让时间，停下来吧。” 刹那间，天地定格，世界陷入绝对的灰白。 银行家飘然落下，点了点手腕，对林依白说：“四十八小时，倒计时开始。” 第547章 信号发射器 倒计时：42小时37分。

银行家坐在地上。

他先是抬头望了眼站在空中的杨戬分身。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看似被凝固的时间所禁锢，但那颗眼睛，位于杨戬分身眉心处的那颗眼睛，始终死死的凝视着银行家。

因为能力形态不同，杨戬的确不具备银行家这般行走在时间缝隙的能力，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在暂停的时间内任人宰割。

银行家不止一次尝试想要暂停时间，杀死杨戬分身，每次都会被杨戬眉心的天眼看破。

他所有针对杨戬的攻击，不等靠近，天眼中就会射出一道金光，将之打散。

“世界还真是可怕啊。”

银行家十分想念家乡的庄园、草坪和他养的那匹名为约翰的小马驹。他很想再骑着约翰在庄园内遛弯。

“可惜……我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银行家看向林依白。

此刻，林依白正双眼紧闭，手中握着月华刀。

刀锋藏而不发，林依白的灵魂已经攀升到了极为可怕的高度。

常理来说，灵魂升维到这般高度就会跳出现世，来到另一个维度。

只要能遥遥的看到神明，刹那间的共鸣，就会像炸开的烟花一样，瞬间释放出无穷的光辉。

这就是二次觉醒。

可林依白的力量来源与死海不同。

她没有经历过神明共鸣，就算是灵魂升维跳出现世，也无法看到神明。

“……你的力量来自于灵魂维度。对我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领域，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但我的经验来说，只要灵魂升维达到极限，你就能听到力量的‘召唤’。”

银行家将二次觉醒的经验倾囊相授。

林依白点头，努力寻找这份感召。

如果在一天前，有人告诉银行家，他会和特事局合作，并且亲自指导林依白二次觉醒。

银行家会说别开玩笑了。

如果这个人又说，银行家是以生命为代价，为林依白创造了四十八小时的时间缝隙。

银行家肯定会指着他的鼻子说疯子。

可是现在，为了神明能够降临，上述的内容竟然真的发生了——

还是在他心甘情愿之下。

“人生，还真是多变且有趣啊。”

银行家。

来自北欧的贵族家庭，自幼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少爷。

一次觉醒能力：时间银行。

能够对时间进行储蓄、借贷，具体能力前面已经多次描写，就不加赘述。

二次觉醒能力：金融市场，能够以时间为货币，进行金融投资。

只要银行家愿意，他能以自身寿命为本金，将一整座城市所有人的寿命拉入金融市场当中，靠着不断交易，最终使得整座城市的时间市场崩盘，数百万人瞬间寿命衰竭而死。

为了给林依白创造四十八小时的修炼时间，银行家反向发动了“风险投资”，将自身的寿命投资给林依白，为她创造出时间线之外的时间。

而风险投资的折损比例为：1:1。

不是一小时比一小时。

是一年比一小时。

林依白得到了四十八小时的修炼时间，就代表银行家消耗了四十八年的寿命。

银行家很年轻，正常来说，就算是消耗了四十八年的寿命，他也不会死亡。

可在之前，银行家的身体被摧毁，他使用蛇女的毒液，强行融合天尊的身体，在获得了力量的同时，银行家的寿命也被大幅度减少。

眼下四十八年的寿命，已经是他使用了“金融杠杆”作用，骗来的寿命。

银行家坐在地上，想道：“等能力发动结束后，我应该就会被强行‘破产’，瞬间寿命衰竭死亡吧？”

就算林依白真的在这短暂的四十八小时内，成功二次觉醒，挥出了那一刀，抹去了之前的时间线，同属于时间系的银行家也无法享受到一切回归原点的福利。

在暂停的时间线消失的寿命，就算是斩断了这部分时间线也无法回来。

银行家想到圣徒-001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玩弄时间的人，终究会被时间玩弄。

“这样倒也不错，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妈妈，你一直想让我当一个好人，只可惜我加入了死海，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好人’，不过临死前的这一下……”

银行家看向林依白。

“我这也算是参与拯救世界了，妈妈，你……应该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独属于林依白的暂停时间，她还在寻找冥冥之中，来自灵魂维度的感召。

回到现实世界，并且把时间调回到十五分钟前，回到被所有人遗忘的凌霄宫深渊。

啪啪啪啪！

伴随疼痛，芥川夏彦苏醒过来，他迷茫的环视四周，到处都是碎石，最大的一块足足有成人大小，他差一点就要被石块压死。

不，不是差一点。

芥川夏彦视线恢复焦距，看向面前的巨型龙猫。

不久前为了进入石碑佛国，雨宫莲专门召唤出了这头幻想生物留在外面照顾芥川夏彦。

此刻，这头幻想生物身上压着数块巨石，它硬生生扛着，没有让一块石子落在芥川夏彦身上。

芥川夏彦向上看去，一眼望不到头，他向下看去，同样一片漆黑。

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在深渊中部某个位置。

在石碑升天的过程中，他被石碑逸散的力量裹挟，一并升天，可能因为巧合或者幸运，他没有被扔到天上，而是落在了一段尚未坍塌的阶梯上。

“咕咕……”

见芥川夏彦醒来，龙猫发出虚弱的咕咕声，之前就是它在拍打芥川的胳膊，把他唤醒。

龙猫推了推芥川夏彦，示意他快点走，它马上要撑不住了。

“那你怎么办？”

龙猫摇摇头，又咕咕催促了两声，见芥川夏彦爬出了废墟，龙猫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后化为光点嘭然消失。

轰隆一声，压在它身上石块砸在台阶上，本就不大的台阶再次坍塌，只给芥川夏彦留下站立的位置。

芥川夏彦在龙猫消失的废墟前默默站了几秒，他自随身背包中拿出一个罐头，蹲下来，放在坍塌下来的石块前，轻声说：

“谢谢。”

做完这些，芥川夏彦刚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感觉无比的虚弱。

上一次体会这种虚弱还是在十二年前。

在那片令人绝望，永远无法找到尽头的雪地。

芥川夏彦握了握拳头，早已熟悉的超凡能力不翼而飞，他重新恢复成凡人之躯。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不仅是超凡能力被剥夺，一并被夺走的，还有短暂借给芥川夏彦的生命。

他很清楚，自己快死了，可能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芥川夏彦的生命正在走向人生的尽头，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揉了揉僵硬的脸颊，面对已知的死亡，芥川夏彦没有表现的多么悲伤，早在出发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在死前，至少，让我终结这场，由我亲手缔造的灾难吧。”

他自背包最底层，找出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器。 第548章 残月之刃 巨大的信号发射器摆在芥川夏彦面前。

人，果然是会变的。

年轻时的芥川，肆无忌惮，去挑战全世界的各项极限运动，将自己的生命当成一枚烟花，为了绚烂绽放的刹那，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

十二年后的现在，他却小心翼翼，明明研发人员已经数千次证实了守护者系列产品中不存在任何隐患，芥川夏彦还是悄悄在其中设置的暗门。

这个暗门是他委托许北操作的，甚至他在安装完成后，专门找了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将这段记忆彻底封存。

记忆唯一解封的方式就是，芥川夏彦意识到守护者系列产品的真正危险时。

因为记忆被封印，杨戬拿回了天眼，却不知道暗门的事情。

芥川夏彦昏迷了太久，他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守护者系列早已爆发危险夺走了三十亿人的生命。

刚刚苏醒额芥川夏彦只想尽早结束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他打开信号发射器的保护罩，输入密码，屏幕上弹出一行文字：

“正在启动守护者自毁程序，是否确认？”

芥川夏彦用力按在“确认”上面。

他盯着屏幕，几秒的等待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信号不良，自毁程序无法传输。”

“法克！”

芥川夏彦死死握住拳头，忍住了将信号发射器砸碎的冲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再次睁眼时，眼中的情绪已经重新平稳下来。

他把背包扔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求生装备，芥川夏彦看了眼岩钉和攀岩绳。

没时间慢慢钉钉子了。

芥川夏彦只拿起了一罐镁粉别在腰间，试了几次，确保需要时随时能够拿取。

他把厚重的外套全部脱掉，下身就是运动裤，上身就穿一件单薄的短袖。

芥川夏彦注意到地上还有一点零食，那是林依白一路上分给他的——天知道这位华国少女背包里到底装了多少零食——考虑到现在虚弱的身体状态，他挑了几个高糖分的零食带上了。

最后，芥川夏彦把信号发射器挂在腰上，抬头望着深渊顶端，只有一个小点的天空，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手上抹了点镁粉，芥川夏彦站在笔直的石壁前。

时隔十二年，再次徒手攀岩，挑战自身的极限。

但这次，他不再是为了自己。

同一时间，石碑佛国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寻常神佛根本无法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稍微靠边就会被溢出的超凡力场撕成碎片。

杨戬太强了，即便是三叔和妹妹联手，施展两种截然相反的能力，也丝毫占不到便宜，并且肉眼可见的颓势尽显。

毫发无伤的杨戬站在他们面前，面容冷峻，手中长刀指过来说：“最后一次机会，自愿被我‘封神’，这样我就饶你们一命。”

“李修……或者说，我不管你是谁，你的生命不应该就此结束，封神后，你会拥有漫长的生命，去追逐你所渴望的一切。”

趁着说话的空档，三叔重新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你开过修改器吗？”

“嗯？”

“当一场游戏，你拥有了所有资源，拥有了漫长的寿命，你也就失去了探索了乐趣。”

三叔呼出烟雾，揉了揉旁边妹妹的小脑袋瓜，笑着说：“况且对于李修来说，他渴望的，就是以凡人的姿态，像无数普通人一样，和父母，和朋友，和爱的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

“迂腐。”

杨戬漂浮于空中，冰冷的视线俯视三叔。

“真不知道你我谁才是活了数千年的人，若有能力者，人人都是李修这般念头，谁来拯救仙界，又有谁来拯救这被神明所挟持的凡间。”

三叔微微摇头说：“别小看普通人啊。当天下太平时，普通人就是芸芸众生，就是被当权者忽略的‘数量’，可当生灵涂炭，天下大乱时，英雄就诞生于芸芸众生当中。”

三叔单手插在风衣兜内，他对杨戬说：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整顿天庭，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神明降临的危机。”

“若这是一场人命就是‘数量’的策略游戏，我承认你做的没错，甚至称得上天才，但这是现实世界。”

三叔指着天上的杨戬：“你在天上飘得太久了，看不清人间的疾苦，收手吧，杨戬，外面全是我的人。”

回应三叔的是杨戬的三尖两刃刀。

人造元婴早已停止工作，天尊留下的雷霆之力在上一回合交手间消耗了干净，三叔已经无法再施展雷法闪躲。

杨戬挥刀斩去，刀锋上是凛冽到极点的杀意。

雷霆急速消失之下，无论三叔或妹妹有任何招数，杨戬都有七十二般变化来应对。

可出乎杨戬预料，三叔没有躲避，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他就是静静站在原地吸烟，平静且淡然的望着杨戬挥刀斩来。

换成别人，或许会思东想西，担心会有陷阱。

内心坚如磐石的杨戬却无视了所有干扰，全部的心神都专注在眼前的一刀之下。

任你有万般变化，一刀破之！

“还真是可怕的对手啊。”

三叔抽完最后一口烟，把吸完的烟头随手弹飞，与此同时，杨戬的刀锋已经来到了喉咙处。

忽然，杨戬的天眼看到了一道飞来的璀璨刀光！

“这一刀——”

杨戬抬刀阻挡，却发现这一抹刀光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维度中，刀锋擦着他的灵魂而过，仅仅留下了那令人战栗的感觉。

依旧站在几步外的三叔笑着说：“我说了，收手吧，杨戬，外面全是我的人。”

杨戬冷峻的面容第一次眉头紧锁，再度分出一缕神魂去到外界。

同一时间，天庭中，杨戬分身眼眸中多了几分灵动。

眉心天眼扫过，杨戬马上察觉到了时间长河出现了一道不正常的波纹。

有人创造了时间裂缝。

他目光锁定银行家和林依白。

时间裂缝中的四十八小时结束。

林依白和银行家回到现实当中。

银行家二阶高段的超凡力场骤然萎靡，他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上一秒还精神抖擞的林依白，眼中多出一丝疲惫。

然而，杨戬的天眼注视下，她的灵魂波动却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燃烧的火焰直冲天际。

行者紧张的问：“成了？”

林依白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能看到一条不断流淌的时间长河，她缓缓拔出月华刀。

月光在这一刻黯淡下来，唯有刀刃上闪过一抹纤细的流光，璀璨的令人无法忽视，林依白轻声念道：

“二次觉醒·残月之刃。” 第549章 斩断！时间线！ 林依白的灵魂在沸腾，在熊熊燃烧。

她整个人的气质与平时的元气满满截然不同。

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甚至白的略显没有血色，手中月华刀仿佛变得更加纤薄，变得如同一轮玄月般内敛。

万般光辉，尽数藏于刀中，只等待挥舞的刹那，才会爆发出令世界不敢忽视的流光。

这就是林依白的二次觉醒——

残月之刃。

林依白右手握刀，左手刀背上轻轻抚摸。

她看到了。

一条笔直的、已经发生的时间线铺展开。

只要她长刀挥下，就能将这一部分时间线斩断扔到时空乱流当中，之前发生的一切灾难、死亡、悲伤都将不复存在！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作为同样能看到时间长河的人，杨戬和林依白跳出现实维度，站在时间长河之外对话。

杨戬指着已经发生的时间线说：“这里面的因果，这里面的生与死，悲伤与欢乐，以及全世界的未来……你真承担的住吗？”

因为杨戬，今天有成千上万的异世界消亡，主世界中有三十多亿人死亡。

但是杨戬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这将是最后一次牺牲，只要他的计划成功，人类将再也不用担心神明的威胁。

异世界，只要花点时间，就会重新诞生。

三十亿人，只要全世界鼓励生育，几代人就能生出来。

“现在的牺牲，是为了今后的一劳永逸，你若是挥出这一刀，就相当于亲手斩断了今后千秋万代的太平盛世。”

杨戬对林依白伸出了手：“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封神计划，我可以保证你在天庭中的地位。你不是对李修有好感吗？经过千万年的相处，我相信就算是在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日久生情。”

“呵——”

林依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戬伸过去的手僵在空中，他缓缓收回来，问：“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只是你说‘你真承担的住吗’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潘嘎之交’。”

“嗯？”

杨戬微微皱眉，他有点跟不上林依白的脑回路。

“你说了很多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不过啊，什么千秋万代，什么世界的未来。”

林依白指了指自己，问：“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打小我哥就说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很多人总想着未来，但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过不好这一生。”

“我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这辈子能过的开心就足够了。至于你说的……日久生情？”

林依白双手叉腰，微微挺起胸膛。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迂腐。”

杨戬眼中的欣赏褪去，重新化为绝对的冷漠：“一个李修，一个你，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却永远只想着眼前，想着当下。”

“既然如此，虽然很可惜，但我只能杀了你。”

站在时间长河之外的对话，对于现实来说仅仅过去了一瞬间，众人还在震惊于林依白气质的变化，杨戬已经提刀杀了过来。

都说杨戬杀伐果断，但思维单线程的林依白比杨戬还要果断！

两人刚结束对话，杨戬尚未踏出一步，林依白就半点犹豫都没有，对着时间线一刀斩下。

伴随清脆的刀鸣声，一道残月霞光出现！

这是林依白练刀以来，挥舞的最为沉重，也是最为漫长的一刀，刀锋如同一圈光轮向外波及——

天庭、南极、现实世界、无数被摧毁的异世界。

刹那间，世界因这道月光而定格，世间一切仿佛月光般如梦似幻，似真似假。

之前所有的死亡与悲伤，在梦幻般的月光下变得模糊，仿佛造梦一般渐渐缺乏实感，直到某一刻彻底被忘却。

而就在“事实”被忘却的同时，事实本身也不复存在。

时间线真的被斩断了！

“成了！”

行者望着本被石碑光柱撕碎的天庭穹顶缓缓恢复，他激动的高声呐喊，他看向银行家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身躯。

四十八小时。

银行家以生命为代价的风险投资。

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回报！

……

现实世界，庆京。

老六猛地回过神。

他望着对面的芥川母子，一时间有点恍惚。

“我为什么会在这，刚才——”

啪嗒。

两滴泪水划过白嫩的脸颊，落在他的百褶裙上。

老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止不住的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不过老六能感觉到，泪水之所以会流出来，并不是因为悲伤。

这是喜悦的泪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可是什么太好了？”

一张纸巾递过来。

老六抬起头，与芥川儿子那双满是童真的眼神对视。

“姐姐，不要哭。”

老六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瓜。

“是哥哥。”

他纸巾用力擦着大鼻涕泡，低声哽咽说：“妈的，魔法少女形态下，性格都变得娘们唧唧了，当小孩面哭，还真的是够丢人的。”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声音。

“能听到吗？我是苏小雅。”

再次听到苏小雅平静恬淡的嗓音，老六呆了足足三秒，他脑海中隐约闪过苏小雅化为烟尘散去的画面，鼻头再次发酸，刚止住的泪水又要流出来。

他死死咬着粉嫩的下唇，哽咽回应：“能听到，小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有种忘记了许多事情的错觉。”

“不是错觉。”

站在总控室中心的苏小雅，眼中的数据流宛若瀑布般流淌，之前发生的悲剧以数据的形式展现在她面前。

她清楚自己在不久前经历了一次死亡，也清楚远在天庭的林依白终于拥有了挥出残月之刃的力量。

碎片化的情报在这一刻全部连城了一条线。

早在圣徒-001号指出南极时，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就预知到了南极将会发生一场波及全世界的灾难。

但这里面涉及神秘的仙人，更涉及杨戬千年的计划，最重要的是涉及真经——这一千年前的神明投影。

再加上她在上次珠峰战役中，尝试直视解析神明，能力受到了严重创伤，无法准确探寻出所有的信息。

所以，苏小雅能做的，就是根据手头现有的情报，去尽可能为李修创造战胜敌人的机会。

死海残党、林依白的二次觉醒、三叔和妹妹的融合……

拉普拉斯妖的推测至此已经是极限了。

苏小雅无法再看到更为遥远的未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

相信李修，相信那支南极探索小队，能够抓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击溃当世无敌的杨戬。

她收回思绪，对通讯频道中的老六说：“就在刚刚发生了特级因果失控事件，不过不用担心，一切还在掌控之中。老六，你要做的事情最为重要。”

“保护芥川母子，然后，等待。”

苏小雅透过数据流，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限制，来到了天庭战场当中，说：

“等待最后的一线生机。” 第550章 李靖 时间线被斩断，世间一切恢复到杨戬的灭世计划展开之前。

世界中绝大多数人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精神有点恍惚，似乎发生了什么，却像是梦境一般怎么也想不起来。

仙界当中，林依白、杨戬、行者，他们都能够看到时间线，自然不会忘记之前亲身经历的事情。

罗伯特属于灵魂维度，灵魂维度没有时间概念，同样不会受到影响。

借助雨宫莲的心灵投影，哪吒、鸡哥达成了情报共享。

“杨戬！你疯了吗！”

刚刚重新知晓一切的哪吒道：“我宁可去死，也不想用屠杀凡人的方式苟活！以这种方式保留下来的天庭和阿鼻地狱有何区别！”

面对哪吒的质问，杨戬默不作声。

之前杨戬对于哪吒、林依白，包括死海残党，他都没有完全发挥实力。

封神计划下，他们都是良好的“神仙”储备人选，杨戬本想着等杀死李修后，再对他们慢慢劝说。

面对死亡，面对利益，肯定会有人选择妥协。

可自从林依白真正挥下那一刀的时刻起，杨戬就放弃了。

他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杨戬本以为世界意志的后手是李修，可现在看来……

杨戬视线锁定林依白。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至于封神计划。

只要给凡人充足的时间，终究能够诞生出天赋足够优秀的人，无非是几百年罢了。

他等得起。

杨戬分身手中长刀转动，一缕缕金光自盔甲中溢出，他改成双手握刀，磅礴的气势四散。

他消失在空中。

下一刻，杨戬站在了林依白面前不到一米处，三尖两刃刀刺向她的胸口。

直接作用于时间线，能够抹去一切既定现实的残月之刃的确无与伦比的强大，但它同样有着致命的缺点——

林依白。

就如同“残月之刃”的名字一样。

在闪耀着月光的刀刃另一面，是无比虚弱的林依白本身，她的所有超凡力场、灵魂力量全部汇聚到了刀锋之中。

此刻的林依白，相对于普通人当然很强大，但对于同等阶的超凡者，尤其是杨戬这个等级的存在来说，现实中的她实在是太脆弱了。

抹去之前的时间线，没问题。

杨戬布局了千年，也等待了千年，他不在乎再等待几分钟，只要在现实中杀了林依白，再把之前仪式重新启动一遍就好。

杨戬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想得到。

雨宫莲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紧接着就是后来居上的哪吒。

“让我来！”

哪吒高呼一声，三头六臂状态下，他的力量无限逼近二阶巅峰，加上一身的法宝，他认为自己足够正面硬抗住杨戬分身。

哪吒刚提着红缨枪杀过去，杨戬冷喝道：“退下！”

同时眉心处的天眼射来一道死亡金光，哪吒闪避不及，只得用乾坤圈抵挡。

然而，这件跟随哪吒千年，号称无坚不摧的法宝，在死亡金光的照射下，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痕。

此刻的杨戬分身，一方面是有了更多主意识加入，力量进一步提升，还有就是杨戬不再留手，百分百的爆发力量。

面对全功率的死亡金光，乾坤圈仅坚持了刹那，就伴随一阵悲鸣怦然碎裂。

死亡金光再无阻碍，射向哪吒的胸膛。

哪吒汗毛耸立，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在这一刻，他能够确信，一旦被这道金光命中，他必死无疑！

他扔出混天绫、金砖、红缨枪，但他比谁都清楚，这几样东西根本拦不住死亡金光多久。

哪吒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

“分身的金光就这么恐怖，李修是怎么顶着杨戬本体的死亡金光活下来的。”

“我连和他交手一个回合的资格都没有，难道……我和他们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哪吒不甘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所有法宝碎裂后死亡降临。

与此同时，在天庭的另一边。

李靖撕开了两袋零食，一个扔进嘴里用力嚼着，一个放在地上，他拍了拍宝塔早已斑驳的墙壁。

“老伙计，帮帮忙，再动一次……就最后一次。”

早已“死掉”的七宝玲珑塔毫无反应。

李靖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透过碎裂窗口看向天庭的最高处。

那里正在爆发极为惨烈的战斗，哪吒即将死于杨戬手下。

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不想亲眼目睹儿子死亡的一幕。

可就在这时！

嗡——

细微的震颤出现，一块块尘土自宝塔上掉落。

双眼闭合的李靖，嘴角微微上翘。

下一刻，七宝玲珑塔拔地而起！

天空战场中。

杨戬注意到双眼闭合的哪吒，以为他要坦然接受死亡，打算转头去对付雨宫莲时，一道极为古老，也极为庞大的压力自空中传来！

苍穹之上，传来暴怒的声音：

“谁都——别想——杀我儿子！”

杨戬猛地抬起头。

陈旧破旧的七宝琉璃塔时隔千年再次翱翔在空中，宝塔镇压的力量将死亡金光阻拦了零点几秒，哪吒抓住了刹那的逃生机会，闪身躲过了死亡金光。

哪吒怔怔望着天空中的七宝琉璃塔。

他忘了多少年没见过这座宝塔飞行在空中了，透过早已被砸烂的窗户，李靖面容狰狞，雪白的须发随风狂舞，状若疯魔。

然而，哪吒在那份无尽的疯狂与愤怒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情感。

“老爹……”

千年来，一直是李靖被捆仙绳凝聚成的锁链束缚，今天却是他在操纵这些锁链。

蓄积了千年的力量借助捆仙绳反向传输到宝塔当中，竟是把这座早已“死亡”的宝塔重新唤醒。

感受宝塔传递回来的不自然震颤，李靖死死抓住了锁链，全身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爆发，夹带着他的愤怒传输过去。

“坚持住！老伙计！”

七宝玲珑塔这个级别的超大型禁忌物品，每分每秒都是消耗海量的超凡力场。

七宝玲珑塔还“活”着的时候，它会在非战斗时间段自动吸收空气中的超凡力场进行能源储备。

现在它的能源储备池早在多年前就爆掉了，所有的超凡力场供给全靠李靖一人，他魁梧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去，脸颊开始凹陷。

但李靖依旧保持愤怒。

愤怒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不将眼前的敌人烧死，就绝不会停歇。

望着还在试图追杀哪吒的杨戬，李靖操纵宝塔直接撞了过去：

“杨戬！我操你大爷！” 第551章 不同结果的信任 七宝玲珑塔撞在杨戬身上，将他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忽然，一道道夺目的雪白刀光闪过。

宝塔被劈成了十三段，轰然坠落，砸碎了无数仙宫。

杨戬分身自烟尘中飞出，眉心射出死亡金光，一击洞穿了雨宫莲的胸口，他正要乘胜追击，一道残月霞光闪过，一切重归虚妄。

杨戬毫不在意，继续冲上来厮杀。

残月之刃不断挥下，死去的同伴重新站起来，但林依白的皮肤愈发白皙。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挥刀斩断时间线，锋锐的月华刀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裂痕。

无论是月华刀，还是林依白的灵魂，都早已达到了极限。

“我无法理解，你还在坚持什么？”

杨戬消耗的力量，随着时间线被斩断迅速恢复，对于他来说，林依白的残月之刃，除了拖延时间外，真的没有丝毫用处。

杨戬不会有任何的消耗，他可以无数次的重复这个过程。

“每挥出一刀，你的气运就会削弱一分，现在的你，世界意志的庇护早已消失，就算是最为和善的神佛也无法对你露出笑容。”

杨戬说：“继续下去，不等我杀你，你就会被世界意志当做极恶之人，降下天劫把你劈死。”

回应杨戬的是林依白竖起的中指。

“关你屁事。”

杨戬分身微微皱眉。

他没有因为林依白的粗鄙之言愤怒，仙人本就是抹去了凡人的七情六欲的绝对理智存在，也只有哪吒、李靖这种失败者，才会被种种情绪困扰。

杨戬只是不理解。

林依白一次次无用的挥刀是为了什么？

拖延时间？

杨戬知道李修和本体正在佛国内战斗，由于他将更多的意识分到了分身当中，本体的战斗力略显下滑，在三叔和妹妹不惜代价的厮杀下，暂时无法拿下李修。

但是……这没有任何意义。

“你在等待李修的变化？”

杨戬又一次将长刀刺入哪吒的心脏，默然注视一步之外的林依白，说：“无论你在期待什么都不可能实现。”

“能够在被你斩断的时间线，不被抹去记忆的只有两种人：”

“第一，能够像你、我、行者一样，跳出时间线的人。”

“第二，灵魂脱离身体，与灵魂维度取得联系的人，就像那位罗伯特。”

“我承认李修很强，但他没有跳出时间线的能力，又不是灵魂维度的灵魂。即便你一次次尝试挥刀，为他拖延时间，他也无法感知到，只会不断的重复‘尝试-努力-遗忘’这一过程。”

林依白再次挥下月华刀，斩断了哪吒死亡的时间线。

“那又怎么样，李修一定会来的。”

杨戬盯着林依白的眼睛，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笃定。

林依白举起月华刀，指着杨戬说：“像你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死所有人的疯子，是无法理解什么叫‘信任’。李修，从未让我们失望过。”

“不，我理解什么叫信任。”

天人五衰发生的时候，杨戬是第一个去寻找三清帮助的。

真经引发的第一次冲击爆发，杨戬也是相信失踪的三清会降临。

但是，每一次的信任背后，都是失望。

独自坐在凌霄宫深渊，镇压了真经六百年后，杨戬抬头望着近乎不存在的天空，决定舍弃对他人的奢望。

没人来救天庭，那就他去救！

没人能对抗神明，那就他去对抗！

为此，杨戬愿意去承担一切的罪孽。

“你什么都不懂。”

杨戬冷冷说道，再次提升了进攻频率。

林依白也不得不进一步加快斩落残月之刃的速率，到最后，她可能一秒就要斩出数刀，否则，刹那的迟疑杨戬就会杀到面前。

忽然，林依白挥刀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抖动。

咔——

纤细的刀刃刹那间崩断！

半截刀刃飞起，在空中旋转一周，刺在地上。

月华刀上残月流光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林依白的肤色白皙的同时出现了一抹宛如月光的朦胧，仿佛随时会如同泡影般散去。

她的能力施展到极限了！

杨戬何其敏锐，捕捉住断刃的刹那，他化为道道金光，穿过拦路的哪吒、雨宫莲来到林依白面前。

手中三尖两刃刀直刺林依白的眉心。

残月之刃使用的是灵魂维度的力量，就算是毁了林依白的肉身，只要她灵魂尚未泯灭，她就能挥出那一刀。

所以，杨戬一出手就是要直接摧毁林依白的魂魄，让她形神俱灭！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哪吒口中发了疯似的呐喊，掷出乾坤圈。

李靖满头白发狂舞，一拳砸在胸口，喷出鲜血来为宝塔提供力量。

雨宫莲自虚空中召唤出幻想生物，扑向杨戬的后背，尝试将他逼退。

鸡哥双手在握住空气，拼尽全力抓住一条死线，双手鲜血淋漓。

林依白呆呆看着众人急切的面容，刀刃崩断引发的细微且尖锐的耳鸣声回荡在她耳畔，她的灵魂刹那间像是遭遇了一场地震，一时间根本听不清，也反应不过来大家在喊什么。

直到一道凛冽寒风划破了她娇嫩的脸颊，林依白才怔怔看向已经杀到面前的杨戬，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啊，我要死了？

等我死了，得赶紧用残月之刃复活。

不对，我死了，好像就不能用残月之刃了吧，啊哈哈，我可真傻……

诶？

诶！！！！

因为月华刀断裂，恍惚的精神猛地清晰。

刹那间，队友们的呼喊，幻想生物的咆哮，以及杨戬刀锋刺穿空气的爆鸣，所有的声音一股脑的涌入耳中。

林依白盯着刺向眉心的长刀，意识中想要挥刀阻挡，可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杨戬的速度，一旦进入正面交手，根本不是她能应对的。

林依白唯一能做的就是本能的退后半步，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进行“闪躲”。

“斩断时间的刀客，林依白，我承认你很优秀，不过，为了千秋万代的太平盛世，很抱歉，我要杀了你。”

时间线之外，杨戬轻声说。

而在现实中，他刺出了夺命的一刀。

叮——

忽然，清脆的碎裂声出现在所有人耳畔中。

只有杨戬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是直接被他们的灵魂所感应！

同时空间撕裂的波动出现，杨戬分身感应到了来自本体的意识反馈，他不管不顾，反而更加刺出刀刃的速度。

至少……先杀了林依白！

就在这时，一只手自林依白背后伸出，握住了三尖两刃刀的刀刃。 第552章 绝世药材 林依白退后半步的动作被迫停止。

她撞进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中，她呆呆抬起头与李修对视，鼻头微微发酸：

“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李修微笑说：“我向你保证过，卡尔诗灾难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你怎么对眼了？”

林依白仰头看过来的眼睛，分明成为了斗鸡眼。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嘿嘿傻笑说：“刚才太用力盯着杨戬的刀，不知不觉就成这样了。”

她仰头望着李修，揉的泛红的眼中满是喜悦。

“我就说，你一定会来。”

李修扶着她的肩膀，这位从认识第一天就元气满满的女孩，此刻，无比的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李修视线环视一圈，看到了大口喘息的哪吒，肌肉干瘪的李靖，双手流血的鸡哥，只剩下最后几头幻想生物的雨宫莲。

“辛苦了，各位，接下来……”

他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杨戬分身上。

“就交给我吧。”

一直在和李修角力的杨戬分身发出一声大喝，三尖两刃刀散发一道寒光，变得更加锋锐。

既然抽不出来，他就要斩断李修握住刀刃的手掌！

然而，无论他如何驱使，刀刃就像是玩具一样，被李修紧紧的握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李修只是稍稍用力，砰的一声，三尖两刃刀的刀刃被捏碎，断刃向四面八方飞出。

他捏起其中一枚断刃，反手掷出。

断刃刺入杨戬分身的胸膛，将他击飞千米远，钉死在一幢仙宫墙壁上。

杨戬分身低头看了眼胸口的贯穿伤，视线缓缓抬起，不可置信说：“你……你怎么可能……被斩断的时间线中，你应该是无法记忆任何事情才对。”

杨戬就是知道这点，才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外界对付林依白，因为只有杀了林依白，杀死李修的结果才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我当然不行，我看不穿时间线，也没有罗伯特的灵魂体质。若是在外面，每当时间线重置，我的记忆就会一并重置。”

李修抛出湮灭魔方：“但很幸运，我有一个朋友，他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在他的帮助下，我始终能够保留全部的记忆。”

湮灭魔方在空中释放细微光辉，转变成一根长棒落入李修手中，长棒在他手中舞动，最后重重落在地上。

杨戬分身死死盯着长棒，直到上面淡淡的光辉散去，露出上面的一行文字，他咬着牙念了出来：

“如意……金箍棒！”

分身化为金砂缓缓飘散，金砂飞到空中，最终落在了刚才石碑佛国中走出杨戬本体手中。

杨戬凝视着李修手中的如意金箍棒。

“孙——悟——空！”

“你是他的传人！”

李修拎着如意金箍棒。

冰冷、坚硬、沉重。

李修无法从它身上感受到丝毫的超凡力场波动，它就像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铁棒。

但就在握住金箍棒的瞬间，李修就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悸动，感受到自心底涌现的无穷力量。

李修一脚踢在铁棒末端，借力将金箍棒扛在肩膀上，说：“传人算不上，姑且……算是他的房东吧。”

房东？

杨戬无法理解李修的话语。

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刹那间的分心，金箍棒就当头砸了下来。

杨戬抬刀就挡。

长刀与铁棒碰撞的刹那，杨戬的脸色就变了。

他先是从单手握刀改成双手，紧接着是爆发全身的超凡力场，最后眉心处的天眼流转金光。

可纵使杨戬使出了万般手段，短暂的停滞后，他还是被如同炮弹般砸了出去，在天庭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型深坑。

李修砸出一棍后，没有停歇，抬起左手。

“引力召唤。”

虚空中的灰尘在引力驱使下凝聚在一起。

起初只有一枚枚黄豆大小，但是眨眼间，空气间的尘埃、战斗时击碎的碎石，就纷纷附着了上去。

霎时间，空中多出数千枚直径百米的陨石！

这还没有完。

李修打了个响指，极寒冰霜、地狱火焰、腐朽狂风附着在陨石上。

“去。”

杨戬刚从深坑中爬起来，数千枚陨石就轰然砸落下来。

轰！轰！轰！

天庭仿佛正在遭遇世界末日，仙宫坍塌、山川崩碎、天河逆流……远处观战的李靖咽了口唾沫，飞舞的长发缓缓垂落。

李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跟眼前这位比较下来，他觉得自己脾气其实挺好的。

大地的震动传递到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的牌匾再一次跌落。

这一次，它没有再跌入尘土中，反而是缓缓飘起，悬浮在空中，释放道道超凡力场，镇守兜率宫不会坍塌。

兜率宫内，太上老君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他拧开保温杯。

这次杯中散发些许寒意，同时还能听到碳酸饮料发出的沙沙声。

“以铁器为炉，可炼制救人之药。”

“以天地为炉，可炼制救世之药。”

李修和杨戬，厮杀中的两人在太上老君眼中都是救世的绝世药材。

“杨戬没错，是药三分毒，为了救世，就必然会有阵痛。”

“李修也没错，药只是治疗的一部分，失去生存信念的患者，就算用尽了良药，也终究难逃一死。”

太上老君喝了一口冰可乐，他微微眯起眼，享受碳酸饮料在口腔内的爆炸般触感。

“让我看看吧，到底哪一味药材，能够在这座天地熔炉中胜出！”

……

每一枚陨石的冲击、爆炸都相当于二阶巅峰强者的蓄力一击。

但对于杨戬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杀死他！

杨戬挥舞长刀，刀光凛冽的如同腊月寒冬的风霜，千百陨石伴随刀光在空中定格，随即轰然碎裂。

他自碎石与爆炸中杀出。

一抬头，眼前却是一片灰暗。

天黑了？

杨戬望着笼罩头顶的阴影，忽然，他在阴影中看到了庞大的纹路和文字，他骤然反应过来——

不是天黑了，是放大千万倍的如意金箍棒巨大到遮挡住了天空！

杨戬向左看去，望不到尽头，向右看去，依旧看不到尽头，避无可避。

轰——

如意金箍棒砸落，天庭就像是饺子皮一样，被碾成了平面。

哪吒咽了口吐沫，忍不住低声说：“这才是……真正的大闹天宫啊……” 第553章 BOSS二阶段了！ 哪吒和李靖父子对视一眼。

他们俩是老牌神仙了，自诩见过不少强者，尤其是哪吒，跟随他师傅太乙真人见识过诸多大场面。

可是眼前这种……

“这种程度的法相天地，这种可怕的破坏力，他真的还是二阶吗？”

要知道天庭的每一寸土，每一棵树，每一座琼楼玉宇都有着无数禁制守护，可不会像现实中的建筑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轻易摧毁。

“杨戬，死了吗？”哪吒问。

李修召回金箍棒，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看到了跌坐在废墟的杨戬。

他右手紧紧握着长刀，身上的战甲在刚才的冲击下变得残破不堪，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杨戬坐在地上，静静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石碑。

“我以为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杨戬闭着眼睛：“为了封神计划，为了保持理智，也为了避免被不知名的力量带走，我始终压制自己的境界，避免真正的迈入一阶。”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次次的计算失误，一次次的意外事件，即便杨戬的仙人心态，此刻也忍不住生出烦躁的情绪。

自从见到李修几人开始，这场布局千年的计划就开始走向完全未知的方向。

他睁开眼，视线扫过眼前众人。

“是你们让我知道的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们，更低估了世界意志和神明的力量。”

杨戬低头凝视手中长刀。

“长达千年的谋划，让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一个谋士。”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中种种复杂的思绪散去，变得无比的纯真：

“谢谢你，李修，是你把我叫醒，让我想起来，比起算计来算计去，我还是更擅长，也更喜欢用刀解决问题。”

杨戬的战甲、刀锋、皮肤上，再次出现一缕缕金色光芒。

连那些仅仅听到些许钟声的仙人，都能借助真经的力量修炼，提升力量，何况是掌控真经千年的杨戬本人？

只不过他的天资太过卓越，光是自身修炼，就足以将他送到二阶巅峰。

若是再无限的使用神明力量，他很可能会迈过一阶，走入不可知的领域。

多年来，杨戬使用秘法将庞大的神明之力镇压在身体中，只有在真正激烈的战斗中才小心翼翼的提取些许。

但在这一刻，杨戬清楚，太多的顾虑如同迷雾，会将他困顿在方寸之地。

错过今天，就是错过一切。

只有踏着眼前这群人的尸体，才能走向他所渴望的未来。

为此，他不再考虑代价，只求结果。

只求……心中无悔！

一缕缕金光浮现，杨戬的力量无休止的飙升，与此同时，悬浮在空中的石碑再一次闪烁起了光辉，蓄积力量。

“小心！boss出二阶段了！”

鸡哥高声提醒。

不过哪里需要他提醒，在场的超凡者都能感受到来自更高层面的压力。

漫天金光下，李修的视线有点恍惚，他隐隐约约间在看到了一扇门，一直坐在门边的杨戬站了起来。

他一只脚迈入门后，迈过去的身躯逐渐透明、消散，但是留在外面的半截身躯释放出难以想象的气息——

一抹刀光击溃了李修眼前的幻象！

“杨戬！”

“李修！”

如意金箍棒和三尖两刃刀激烈碰撞，两人望着彼此，这一刻，他们自对方眼中找不到多余的情绪。

有的，只剩下无尽的战意。

他们自天空打到地面，又自地面回到天空，天庭无比坚固的空间结构，在一次次碰撞中被撕开大大小小，并且无法恢复的裂缝。

世界缝隙中的时空乱流如同倒灌的海水般，滚滚流入天庭当中，将触及到的一切碾成最为本源的元素。

然而，这些足以毁天灭地的时空乱流，在李修、杨戬二人眼中，连被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尽情厮杀，杨戬召唤分身，李修就请出三位代理人。

李修施展陨石降落，杨戬就眉心射出死亡金光。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时，石碑中射出一道冲天光柱，再次撕开天庭的穹顶。

天庭远处的黑暗角落。

三叔自怀里掏出烟盒，打开看了眼，却发现已经没有烟了，只好无奈把烟盒扔掉。

以概念形式存在的三叔来说，香烟的数量就代表他还能存在的时间，现在他的生命真正到了尽头。

“给。”

妹妹自脏兮兮的裙子兜里，摸出半根皱巴巴的香烟递给三叔。

三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也从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熊玩偶递给妹妹。

妹妹高兴的接过来，一口咬掉小熊的脑袋。

三叔接过最后半支烟，仔细且珍重的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妹妹把小熊玩偶最后的四肢吃掉，拍了拍手问：“我们快要消失了，不去和哥哥最后道别吗？”

三叔呼出一口烟说：“我不喜欢生离死别的过程，就像我们出现时一样，走的时候，我也想静悄悄的走。”

妹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看向冲天的光柱：“你说，哥哥能赢吗？”

“能赢。”

“为什么？”

三叔露出笑容：“因为他可是李修啊。”

烟头掉落。

点点火星散去，最终再无温度。

伫立在黑暗中的两道身影彻底消散。

……

激战中的李修，感受到灵魂中最后一块拼图被补全，他握紧如意金箍棒，悲伤潮水般涌来。

但没有人再帮他分担内心中的情绪。

这一刻，他清晰感受到了无比的孤单、愤怒与遗憾，极寒、爆炎、暴风，三座地狱连同三位代理人一同降临。

庞大的力量之下，李修萌生起毁灭一切的欲望，同样也滋生出自我毁灭的倾向！

杨戬不知道李修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他能探查到李修不正常激荡的超凡力场，此刻的李修，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杨戬抬起左手，石碑光柱在他操纵下，投放到现实世界当中。

这一次，毁灭与杀戮不再是为了改变世界规则。

杨戬要将所有的力量归于己身。

无论李修有什么变化，面对这种程度的力量，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

全球有八十亿人。

就算这一次死了三十亿，等杀死了李修后，杨戬还能举行第二次灭世计划，将第二次的人命用来改写世界规则就够了。

杨戬心中计算着。

忽然，他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

现实世界中没有血肉精气和灵魂力量传输回来？

冥冥之中的感知下，杨戬猛地扭头看向凌霄宫深渊。

一个残破不堪的信号发射器，静静躺在深渊边缘，不断闪烁着绿光。 第554章 战胜死亡的勇者 一分钟前。

守护者公司北欧总部，地下隐秘控制室。

控制室内到处是巨大的屏幕，显示全球守护者系列产品的使用情况，数百名工作人员在忙碌着。

守护者公司的副总裁，一位四十余岁，容貌硬朗的白人男子，静静望着屏幕上，遍布全球的守护者系列产品，嘴角露出笑容。

忽然——

“警报！警报！”

屏幕变得一片通红。

“gw9999隐藏条款激活，全球守护者系列产品进入最终毁灭倒计时。”

“30、29、28……”

副总裁先生盯着屏幕上红色的倒计时图标，额头青筋暴起。

“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东瀛老头埋下了暗门！”

这位副总裁先生就是本次推动守护者系列产品全球推广的幕后主使。

他眼中流转着不正常的疯狂。

作为最早跟随芥川创业的伙伴，他同样受到了杨戬天眼的影响，甚至比芥川本人更为严重。

对于他来说，保证守护者系列产品在全球的普及，已经成为他活着的唯一使命。

“幸亏我提前看出那个死老头有问题。”

他下达了指令：“启动守护者β子系统！”

守护者系列母系统为a系统。

但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数据库中一直运转着子系统·β系统。

操作台上的研发人员扭头说：“可β系统同样是芥川先生研发的——”

副总裁先生大手一挥：“没关系，安娜提前解读过，a和β，两个母子系统之间是完全独立，自毁程序无法干涉到子系统。”

安娜是他们研发总监，真正的技术大牛。

研发人员还想说什么，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只好按下切换按钮。

“……三、二、一！”

三十秒的倒计时结束，a系统自毁程序完成。

副总裁看了眼手中没有丝毫损坏的守护者手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但总控屏幕上再次弹出一行文字：

“读取到a系统自毁，β系统进入验证阶段。请指纹验证身份，并选择‘启动自毁’或‘正常运行’。”

副总裁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安娜再三确认过，a和β系统是完全独立，没有一丁点联系才对！

他猛地扭头看去，看到安娜的表情，副总裁就明白了一切──

“许北！你这个卖屁股的混蛋！”

没错。

副总裁先生最为信任的科研专家，安娜女士早已被许北蛊惑，背叛了他。

副总裁先生能坐在这个位置，自然有所准备，他自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中拿出两根冰冻的手指。

这是他专门找能力者定制的芥川和许北的手指。

他先试了试自己的，意料之中的验证失败。

副总裁冷笑了一声，又拿出芥川的手指。

“验证失败。”

他又冷笑了一声：“还挺谨慎。”

副总裁拿起许北的手指，“守护者公司谁不知道许北是你芥川的心腹。”

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与其说是嘲讽，更像是自我安慰。

这是最后的机会。

许北的仿造手指放了上去。

副总裁悄悄咽了口唾沫。

“验证失败。”

砰！

电脑被摔在地上。

副总裁双目通红，眼中满是疯癫：

“谁！”

“不是我，不是芥川，不是许北……那β系统的权限拥有者还能有谁！”

副总裁想不出公司还有谁值得这份信任。

距离守护者公司数千公里远的特事局庆京总部。

芥川母子面前的电脑亮了起来，早已登录的守护者公司系统后台弹出同样的一行文字：

“读取到a系统自毁，β系统进入验证阶段。请指纹验证身份，并选择‘启动自毁’或‘正常运行’。”

芥川太太还在愣神，儿子已经把手指按在了电脑的指纹识别器上。

屏幕中的文字已经发生了变化：

“身份验证成功。”

“请选择：启动自毁或正常运行。”

儿子熟练的在屏幕上点击“启动”。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开始。”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了，等芥川太太反应过来，屏幕上已经开始倒计时。

她惊慌的把儿子抱了回来：“你在做什么？”

孩子满是童真的说：“爸爸走之前和我玩了很多次这个游戏，爸爸说：只要看到‘身份验证’，就扫描指纹，然后，选择启动。”

坐在对面的老六、南秋望着这一幕，终于明白了今天他们在等待什么。

就是这一刻！

倒计时还在继续，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抖动，紧接着，弹出一个正在播放的视频。

视频中，芥川夏彦穿着南极探险羽绒服，俨然是在出发前夕录制的。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就说明守护者系列，包括我这十二年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点了点自己的右眼：“因为它的原因，我不能说得太多，不过，假如这十二年的一切真的是错误，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凉子，早人。”

芥川夏彦看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我爱你们。”

视频随着倒计时结束，戛然而止。

屏幕上守护者系统官网已经消失，只剩下404的图标。

同一时间，在全球各地，所有的守护者系列手机、手枪全部散发起阵阵浓烟，伴随轻微的爆裂声成为一块废铁。

……

杨戬的天眼能够看穿时间线，当他看到凌霄宫深渊边上的信号发射器时就知晓了现实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

信号发射器怎么能将信号射出天庭……杨戬抬头看向被石碑光柱撕碎的苍穹，明白是因为他主动撕碎了天庭与现实的屏障。

那信号发射器本身就是一件特殊的禁忌物品，只要有些许缝隙，它就能将自毁命令传输回到现实世界。

不对。

杨戬微微皱眉。

在林依白不断斩断时间线的情况下，能够无视干扰的只有两种人：

能够跳出时间线，以俯视角看到整条时间线的人。

或者身处灵魂维度，靠着特殊手段留在现实中的人。

芥川夏彦哪一条都不符合，他是怎么——

忽然，杨戬愣住了。

他的天眼追溯时间线，看到了摔在凌霄宫深渊最底层的芥川夏彦。

芥川的手上满是鲜血，尤其是手指，指甲全部都裂开，身体更是像是破麻布一样，破破烂烂。

芥川夏彦早就死了？

那是谁把信号发射器拿上来的？

杨戬这才注意到，凌霄宫深渊边缘，渐渐散去的灵魂波动。

天眼逆向追溯时间线，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残破的灵魂，死死握着信号发射器爬出了深渊。

是啊，失去了一只眼睛，被剥夺了超凡力量，正走向死亡，仅是一介凡人的芥川夏彦怎么可能爬上来？

只有不会疲惫，不会被斩断的时间线抹去记忆的灵魂体才有这个能力。

人在死后，能够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一段时间。

可大多数灵魂，连被人看到都不可能，更别提带着信号发射器攀岩，芥川是怎么……

杨戬猛然反应过来。

因为他自己。

他的天眼跟随芥川夏彦在外界行走十二年。

二阶巅峰、能够看穿时间线的天眼，间接的改变了芥川夏彦的灵魂形态。

渴望赎罪的绝对意志，二阶天眼的改变，再加上林依白无数次施展灵魂维度的力量斩断时间线。

三者融合之下，芥川的灵魂短暂的留在了现实当中。

直到他带着信号发射器爬出了深渊，按下了自毁程序的按钮，他才终于可以没有遗憾的安心赴死。

没有现实世界的死亡作为第一推动力，石碑中的光柱开始不断闪烁，并且渐渐黯淡下去。

“战胜死亡的勇者！他就是战胜死亡的勇者！”

行者抓着手中单行票大喊：

“两站了，还有最后一站！” 第555章 苦海无边 单程票。

当前旅程进度2\/3。

林依白的残月之刃。

李修和杨戬这两个跨越时代的超级强者之间厮杀。

再加上倒灌进来的时空乱流。

时间长河早已一片浑浊，行者根本看不到未来，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战胜死亡的勇者”会是早已被人遗忘的芥川夏彦！

为了杀死李修，杨戬舍弃了所有的顾虑，他决定无限度的提升自我的力量，直到杀死李修为止。

而杨戬的力量提升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他自身修炼的底蕴，这里面包括杨戬的超凡力场，也包括他吸收的神明力量。

光是这部分就极为强大，足够将杨戬推到一阶。

因为千年的自我封禁，杨戬需要一定时间对这股力量进行一层层的解封。

今天杨戬见识了太多的变数，他不希望再给李修时间。

于是，杨戬启动了另一个途径：

石碑仪式。

将三十亿人的血肉精气、毁灭异世界获得的力量，传输给他——这中间避免不了大量的能量损耗，可就算只有30%的能量转化比，都是一笔极为可怕的力量——杨戬只需要一秒，不，半秒就能拥有碾压李修的力量。

杨戬没想到这条途径竟然被一个凡人，一个他从未看在眼里的凡人给破坏了！

起，也是芥川，终，也是芥川。

变数！

又是变数！

“因果轮回……是在讽刺我身为仙人，却在利用佛的力量吗？”

杨戬自嘲的笑着，身形闪烁，再次杀到李修面前。

就算没有石碑仪式的力量，他每分每秒也在不断变强，挥下的刀锋，每一刀都要比上一刀要沉重。

杨戬的超凡力场正在发生性质的变化，梵音和仙乐，属于佛的金光和属于仙的紫霞，同时环绕在他身边。

绝对技巧，绝对天赋，以及……绝对的强大。

这就是彻底放下一切的杨戬！

面对如此强大的杨戬，李修的状态却十分的诡异。

他上一秒还战意澎湃，爆发出一百五十分的力量，将杨戬压着打，下一秒就骤然消沉下来，挥拳都要犹豫片刻。

最为危险的时候，李修像是忘记了自己正身处战场，无视了杨戬的刀锋，怔怔望着天空。

还是苏妲己及时出现，弹出地狱丝线，在最后关头拖走了李修。

“李修！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

李修再次握紧拳头，带着无可匹敌的疯狂战意，与杨戬碰撞在一起。

苏妲己焦虑的揉着头发：“不行了！李修正在走向两个极端！”

诸葛亮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的说：“那两位与李修的融合，虽然提升了李修的力量，但是对李修灵魂状态的影响太大了。”

“若是在其他时间，以李修这一年来的经历，他磨砺的心性，能够承受这份毁灭世界和自我毁灭的欲望。可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办法控制内心。”

“再这样下去，他要么战胜杨戬，然后去毁灭世界，要么心甘情愿的被杨戬杀死！”

“我倒觉得，没你们说的那么悲观。”

项羽骑着幽灵战马走出来，他抬起手中长枪，指着和杨戬厮杀的李修，说：“这不是打的挺好嘛？”

苏妲己和诸葛亮都不是真正的武将。

只有项羽，他看透了李修“异常”的外在下，真正无比理智的内核。

不只是项羽，杨戬也看出来了。

“你在试探自己的极限！”

由三叔承担的自我毁灭欲望。

由妹妹承担的毁灭世界欲望。

这两份欲望，李修一时间的确很难消化。

但他敏锐的战斗直觉，很快就把这份思绪起伏的波动，从劣势转变为可以利用的优势。

自我毁灭的欲望，是对内心的责问，能够最大限度的挤压灵魂的力量。

毁灭世界的欲望，是对外界的鞭挞，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超凡力量。

此刻的李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摇摆锤。

他越是产生自我毁灭的倾向，反之就越是能爆发强大的战斗意志，以及超越极限的超凡力量！

“摇摆锤”呼啸而过，达到顶峰的刹那，所爆发的力量，就连一只脚迈过一阶的杨戬都要为之动容。

“灵魂转变的第一时间就利用这份变化，瞬间完成战斗风格的调整……还真是可怕的战斗直觉。”

杨戬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真的是人类，我都要以为你是某位上古大能转世、夺舍的怪物，只可惜……”

悬浮在空中的石碑飞到了杨戬背后，石碑上篆刻的符文中开始流淌出黑色的液体。

那是佛国中的无边苦海！

原本这份苦海，杨戬是想留着，等待封神完成后，慢慢拯救苦海中的仙人灵魂。

不过现在的杨戬，放弃了一切所谓的“长远”、“未来”，只要是能用来战斗的东西，他全都会摆到战场上。

一切为了胜利！

杨戬看向李修的眼中满是怜悯，他仿佛从李修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影子。

“这就是轮回。”

“就像当初的我没能阻止天庭毁灭，今天的你，也无法阻止我，这——”

他指着席卷天庭苦海，所过之处，超凡力场被污染、同化，最终失去掌控。

这片苦海是所有超凡者的天敌！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李修利用灵魂的变化，利用“摇摆”的方式达到自身极限，的确是一个出色的判断。

可无论怎么利用，“摇摆法”也是一种情非得已的选择，每一次摇摆，李修的超凡力场都会出现细微的波动。

这份波动，在战斗中或许不明显。

可面对滔天苦海，黑色的海水就会顺着力场波动的缝隙渗透进来，腐蚀李修的力量与心灵。

苦海中的仙人残魂在痛苦呐喊，直击李修本就不稳定的灵魂。

躲在七宝玲珑塔中的哪吒等人，像是乘坐诺亚方舟一般，只不过到处都在漏水，这座残破老旧的宝塔已经不足以抵挡苦海的侵蚀。

再这样下去，李修可能还能战斗，哪吒、林依白等人就要坠入苦海当中，被其中仙人残魂拖入海底淹死了。

充当救火员的苏妲己，少有的失去优雅风度，对着李修大喊：“第四地狱的那位还没准备好吗？他再不出来，就不用出来了！”

枯石地狱。

无名老人满怀歉意的说：“好像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李修的一缕意识始终留在枯石地狱中，他举起手中的东西，问：“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无名老人低下头，看向李修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轮金灿灿的金箍。

“我考虑好了。” 第556章 撞死你！ 枯石地狱。

李修手中拿着金箍。

地上铺满了碎石，就在李修与三叔、妹妹融合，找到了真我之后，枯石地狱中的无名老人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

他随手拿起一块石块，像之前做了千百遍一样，一次次的敲击。

然后，石块碎裂，一抹耀眼金光流露。

“没想到……这就是我所追寻的真我。”

无名老人低声自语。

在真正见到金箍前，他和李修闲谈时，对“真我”设想过许多种可能：

被封存在石块中的孙悟空本体、如意金箍棒，又或是他过去常穿的锁子黄金甲。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当年最为厌恶的金箍。

“不过，倒也说得通。”

无名老人自李修手中接过金箍，低垂着眼，声音平缓：“束缚与自由，本就是相对。”

李修认真说：“戴上金箍，您所向往的自由就会被束缚住。”

“何为自由，自由是自压抑中逃离后，奔向希望的过程，但抵达希望后，又必然会面临新的束缚。”

无名老人抬头笑着说：“就像你小时候，偷偷溜出去游戏厅一样。去之前是束缚，玩乐的时候，因为内心担心被发现，同样存在束缚——唯有再去的路上，那段和朋友嬉笑打闹的路途，是真正的自由。”

束缚与自由。

戴上金箍的大圣和摘下金箍的无名老人。

这一刻，枯石地狱背后的含义愈发清晰。

无名老人捧起金箍，口中低声念道：

“只有束缚，那是无尽囚牢。”

“只有自由，那就是绝对的癫狂。”

“自我约束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才是真正的掌控力量，而非被力量所掌控。”

无名老人缓缓把金箍戴在头上，如同戴上了一座王冠，一瞬间，枯石地狱内狂卷起无数碎石飞沙，李修不得不眯起眼睛。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手微微举起。

空中旋转的砂石全部停了下来，啪嗒啪嗒摔在地上。

几个被关在枯石地狱内的罪人灵魂，刚获得片刻的自由，就再次被一枚枚巨大的石块压住，发出惨痛哀嚎。

李修缓缓睁开眼。

无名老人已经消失不见。

面前是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踩藕丝步云履，手中拎着如意金箍棒的……

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

他静静坐在一枚巨石上。

不需要过多的形容，他仅仅是坐在巨石上，无形的气势就如同潮水般蔓延。

这就是找到了“真我”，恢复本源力量的孙悟空！

“大圣！”

见李修看过来，孙悟空摆摆手：“不用叫我大圣，我姑且算是你的房客，就和其他三位‘邻居’一样，直接叫我本名吧。”

孙悟空的语气平和，此刻的他，不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也不是被镇压五百年的孙悟空。

经过了西行之路，以及大雷音寺的变故，孙悟空的内心早已经历过无数沉淀。

他机敏且睿智，热血且理智，善战却不似以往那般好战。

“虽说在‘无名老头’姿态下，我早就见识过了你的地狱之力，可真正见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在投身进入枯石地狱前，孙悟空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他被观音的玉瓶打中，苏醒过来后，身边就留下了观音给他的三件宝物。

雕刻灵魂的刻刀。

擦拭灵魂尘埃的毛巾。

滋养灵魂的竹椅。

无名老人姿态下许多记忆朦朦胧胧，真正苏醒后，孙悟空发现了诸多异常。

甚至，孙悟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观音很可能没有被神明污染。

思绪在刹那间闪过，他又看向面前的李修，心中猜测：“你会是观音选择的人吗？”

从性格来说，李修的确是观音喜欢的类型。

“不，准确说，他有着独特的魅力——不是脸蛋的魅力。”

上古封神计划中罪大恶极的苏妲己。

历史最强猛将项羽。

三国时期最为着名的智者诸葛亮。

包括他，齐天大圣·孙悟空，只要和李修相处一段时间后，总是会对他生出欣赏。

上一次孙悟空这么欣赏的人类，还是那个被他称作“师傅”

的唐玄奘。

“李修！”

苏妲己的声音自枯石地狱外面遥遥传来。

此刻，七宝玲珑塔成为苦海中的一叶扁舟，到处都在漏水。

李靖只会开，根本不会修。

逼的苏妲己这位优雅迷人的妖狐小姐，不得不撸起袖子，凭借超强的超凡操控能力，当起了修船工人。

她不是专业的炼器师，她只能尽可能的查缺补漏，发现问题后，再去解决。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就像玩《分手厨房》到后半程，七宝玲珑塔中到处都在漏水。

苦海的海水，少量还好，一旦大量洒在身上，就是李修也受不了。

要知道这可是由无数仙人的灵魂凝聚而成，相当于剧毒版的灵魂精粹。

当初，一针管超凡者的灵魂精粹就能让窃贼拥有偷窃一切概念事物的强大能力。

如今已仙人的灵魂为原材料，精粹、提炼了数千年的苦海，威力可想而知。

孙悟空跳下来，手中金箍棒转动，搭在肩上，双手随意搭在长棍上，手指向上指了指说：

“我现在恢复了一小部分力量，应该能帮上一点忙，你打算怎么做？”

李修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猴哥你苏醒后，枯石地狱的力量彻底补完，我打算召唤四座地狱降临。”

“风、火、地、水，四象元素会自成一片世界，守护七宝玲珑塔不受苦海侵蚀。”

孙悟空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驾驶七宝玲珑塔撞过去，撞死杨戬。”

“撞死？”

“对，撞死。”

四座地狱降临，这是李修现今最强的招式，加上七宝玲珑塔本身的力量，只要杨戬还没真正迈入一阶，李修就有信心撞死他。

“撞死啊……”

孙悟空发出轻微的感叹，嘴角渐渐露出笑容，他对李修认真地说：

“比起三藏法师，你倒是爽利的多，这就是你的魅力点吧——不过要是论容貌的魅力，你还是逊色我一分。”

李修：“嗯？”

现实中李修站在七宝玲珑塔顶端，张开了力场屏障抵御苦海的侵蚀。

杨戬微微摇头。

“无谓的挣扎。”

只要李修的灵魂在波动，他的力场还存在起伏，就无法抵御苦海的入侵。

杨戬漂浮在最高处，操纵石碑，打算给李修和七宝玲珑塔内的众人最后一击。

他忽然感觉不对劲。

李修不自然波动的超凡力场，连同他起伏的灵魂一起变得稳定了！

杨戬眉心处天眼看去，视线穿透苦海掀起的海啸，看到了自李修背后缓缓凝聚出来的孙悟空。

感受到窥视，孙悟空抬起头，对杨戬露出笑容，说了什么。

通过嘴型，杨戬解读孙悟空似乎在说——

“撞……死……你？” 第557章 来自彼岸的爱情之光 随着无名老人戴上金箍，自由与束缚的力量达到了完美的平衡，这份自我约束的力量同样蔓延到李修的灵魂。

自我毁灭与毁灭世界，两道极端的思绪被无形的金箍束缚。

李修重新完美掌控自身力量。

他站在塔顶，缓缓抬起右手。

“那就开始吧。”

北方，极寒地狱·苏妲己。

南方，爆炎地狱·项羽。

西方，暴风地狱·诸葛亮。

东方，枯石地狱·孙悟空。

四座地狱连同背后的代理人同时降临在七宝玲珑塔上，庞大的力量瞬间就将涌入的苦海海水抹去。

风火地水，四种元素第一次在对应代理人的操纵下碰撞在一起，互相融合，互相吞噬。

四种力量先是转化为混沌，随即在李修的操纵下，混沌分开，上方是纯粹的超凡力量，下方是四种属性力量的融合。

哪吒怔怔望着这一幕。

“开、开天辟地……自成一界……”

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真的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就算是当初天庭最为繁盛的时期，可能也只有那几位“传说”级别的仙人，能够掌控类似的力量了吧？

所谓仙人的武器无非是刀枪棍棒，就算前面加一个“仙”字，可什么仙剑、仙棍的威力，能比得上一座小世界？

四象之力融合之下，形成了临时小世界，就是李修最为强大，也是最为凶猛的武器！

“加速。”李修说。

满头白发的李靖习惯性就要愤怒的怼回去，吼一句“哪还有能源用来加速”，却发现原本近乎枯竭的宝塔能源池，此刻，竟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超凡力场供他挥霍。

就是当年七宝玲珑塔没有损坏的时候也没这么多。

是李修给他的能源！

李靖多久没打这种富裕仗了，神色间的愤怒顿时转变化为欢喜。

“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哪吒近千年没见李靖笑过了，突然看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以为李靖是受到苦海污染，脑子不清醒了。

“滚！”

李靖甩开哪吒，双手一缠，抓住铁链，也不用他输送力量，尽情调动能源池内的超凡力场。

嗡——

七宝玲珑塔发出一声嗡鸣，破损的窗户、斑驳的墙壁、坍塌的梁柱，在这份庞大的超凡力量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灰蒙蒙的宝塔散发七彩流光，属于二阶巅峰禁忌物品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宝塔承载李修的四象世界，如同切入黄油的滚烫钢刀，撕开了漫天苦海朝着杨戬当头撞去！

杨戬眉头紧锁。

他的力量提升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间点，此刻杨戬并不想和李修正面交手。

只需要一点时间。

就一点。

杨戬瞥了眼石碑，一挥手。

“去！”

石碑上的符文再次亮起，更多的苦海海水涌出，一并飞出的还有无数失去灵魂的神佛。

石碑更是像一柄重锤，重重砸在虚空中。

本就破破烂烂的天庭，再次被砸出数百米高的裂痕，大量的时空乱流流淌进来，杨戬退后一步，伴随一道海浪扑来，消失不见。

“操！这孙子要跑！”

鸡哥一拍大腿。

李修说：“他不会逃的，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掌握瞬间杀死我的力量。鸡哥，能锁定他吗？”

“我试试。”

鸡哥双眼放空，下一秒，他眼眶中就流出鲜血。

他捂着眼睛说：“不行，干扰太多了，到处都是因果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缠着数百条死线，并且……”

鸡哥嗓音略微颤抖说：“并且，就在我说话的功夫，缠绕在我们身上的死线正在变得越来越浓！”

哪吒问：“行者，你不是能直接锁定目的，走过去吗？”

行者摇头说：“我的能力是行走，不是导航，想要发动就必须走出李修的四象世界，外面的情况，我前脚迈出去，后脚人就没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哪吒烦躁一拳打在地上。

李修静静望着面前滔天苦海和时空乱流。

这就是他们的对手，拥有强大到可怕的力量，拥有数千年的底蕴，并且，杨戬绝对不会像打游戏一样，任由他们这群“勇者”来刷。

隐藏起来，蓄积力量，直到一击毙命。

从这个角度来说，杨戬反而更像是“玩家”，李修一行人才是被他刷的boss。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李修，期待他能给出办法。

“当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同样的话语，却是截然不同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属于李修，而另一个，极为熟悉，满是骄横，似乎还带有一丝沙漠燥热的口音来自天空。

一束光穿透时空裂缝照射进来。

“拉斐尔！”

鸡哥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

“好久不见，杂鱼。”

听到这熟悉的“杂鱼”，鸡哥眼眶泛红。

拉斐尔的声音自光束中传来，她解释说：“这里错乱的时空裂缝太多了，其中就有一条距离冥界很近。靠着审判天平的力量，我能将部分冥土的部分力量投影过来——长话短说，我有办法帮你们隔绝苦海和时空乱流的影响，杂鱼，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干扰，你能找到敌人吗？”

“我、我可以试试。”

远在冥土的拉斐尔坐在审判天平前，听到鸡哥的回答，小声吐槽说：“嘁，还是一样的磨磨唧唧，真不像个男人。”

坐在旁边的女法老豪迈的哈哈大笑说：“那是，还是李修对我的胃口，上次说的赏赐还没给他，等见面了，我必须好好奖励他！”

拉斐尔握住审判天平，声音再次传输过去，但这一次，只有鸡哥能听到：

“我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所以，杂鱼，靠你了……我不想死，请你好好保护我吧。”

“我在冥土等你来找我。”

鸡哥怔怔站在原地，猛地握紧了双拳。

通讯中断，与此同时，一道并不强大，却格外诡异的力量施加过来。

李修感知到熟悉的力量波动，立刻散去了力场屏障，允许这道力量施加在他们身上。

维度卷缩，发动！

他们所有人开始降维。

三维转变为二维平面，又转变为一维的线条，最后他们成为了一个没有质量，只存在与概念中的……

“点”。

这就是拉斐尔的能力，早在美尼斯时，还十分弱小的她就能借助维度卷缩的能力，逃脱封神榜残页的锁定。

如今她继承了图坦卡蒙的力量，掌控了冥土之力，维度卷缩的能力变得更为强大。

成为“点”的刹那，苦海也好，时空乱流也罢，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隔着电视屏幕看到的海啸。

根本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这就是来自彼岸的爱情之光！”

行者望着自时空裂缝中投下的阳光，高举手中单程票，“三座站点集齐了！”

鸡哥擦掉眼前的血，失去苦海和时空乱流的阻碍，因果线不在混乱，他的视线穿透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锁定了隐藏中的杨戬。

“就在那！”

鸡哥指着前方：“那小子就苟在那！”

不需要李修指挥，七宝玲珑塔加速，朝着杨戬一头撞了过去！

在撞击的瞬间，点化线，线化面，面化为实体。

杨戬避无可避，七宝玲珑塔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撞碎了他的鎏金战甲！ 第558章 残魂 关于居合斩，人类历史上一共经历了三个发展时期。

最早时期，就是小东瀛最喜欢的太刀居合，一刀斩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到后来，漂亮国异军突起，一手美式居合冠绝天下，世间难逢敌手。

居合高手们纷纷放弃老旧的太刀，拿起了汤普逊冲锋枪。

直到近年来，随着一位叫“陈鹤皋”的武学宗师开宗立派，一个名为“泥头车居合”的招式在坊间广为流传。

……

李修踩着七宝玲珑塔，超凡力场肆意挥洒，不惜一切代价提升撞击的威力。

“吃我四象世界居合斩！”

四象世界重重撞击在杨戬的胸口。

坚如磐石的战甲当即碎裂，紧接着是钢筋铁骨断裂，杨戬吐出一口金色的鲜血，他被宝塔顶着，一头撞进苦海当中。

因为被四象世界覆盖，杨戬一时间失去了与石碑的连接，苦海对他不再赦免，海水毒液般侵蚀他的肉体！

见杨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雨宫莲和罗伯特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同时出手。

罗伯特抬起双手，感召灵魂维度的力量。

卡尔诗曾经逝去的家人、朋友、同事……所有无辜死在灾难中的人，在灵魂维度中伸出手，将一份闪耀着光芒的灵魂力量传输给罗伯特。

他们只有一个祈求：“不要让卡尔诗的灾难再次发生！”

灵魂力量汇入罗伯特手中，化为一个巨大的光球炸在杨戬身上。

杨戬灵魂剧烈震颤，若非他此刻无比强大，等阶已经达到二阶的极限，正在向一阶转变，光是这一下就足够把他的灵魂从身体中震荡出来。

另一边，雨宫莲散去了全部的幻象生物，所有心灵力量全部凝聚到右手，虚空对着杨戬的面容用力一抓。

人格面具能力发动！

杨戬的一张人格面具被掀了下来，本就不稳固的灵魂再次受到重创，连同他的战斗欲望被一并剥夺。

哪吒的混天绫出动，缠住杨戬的手臂。

行者的子弹不知道悄悄转了多少圈，划过一道弧线射向杨戬的后脑，上面还浸染着蛇女的毒液。

李靖死死抓着锁链，全力操纵宝塔，更猛烈的撞在杨戬的胸口。

所有人打出了最为猛烈的攻击，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极限，接下来就是……

“李修！”

所有人，无论之前是敌人，还是朋友，在这一刻，他们将全部的期望寄托在目光中，投向自空中俯冲下来的李修。

李修手中紧紧握着如意金箍棒，视线锁定杨戬。

杨戬同样在看着他。

厮杀到了此时，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锋，任何的言语都无法触动对方的内心，只有杀死对方，才能终结这场战斗。

“起！”

杨戬发出一声怒吼，双臂爆发出无穷力量，竟是想要硬抗这一击。

如意金箍棒挥下，杨戬用双臂格挡。

碰撞的中心发出金石交戈爆鸣，一道波纹刹那间扩散出数千米，苦海在这一击之下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

就连哭嚎的仙人残魂，面对这般恐怖的威压，也是本能的闭上了嘴巴。

杨戬挡在最前面的左臂彻底折断。

但这一击也让他摆脱了四象世界的冲击，借助反作用力，与李修拉开了距离。

杨戬站在地上，大口喘息。

哗——

被震开的漫天苦海，以黑雨的形式降落，落在杨戬身上腐蚀本就受伤的身躯。

四象世界依旧隔绝了杨戬和石碑之间的联系。

战甲破碎，左臂折断，右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也断了一截，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乱，几缕发丝落下来。

不得不说，即便是这副模样，非但没有降低杨戬的魅力，反而多了一份决然和义无反顾的英勇。

站在宝塔的李修轻声说：“搞的我像反派一样。”

如意金箍棒在手中旋转，李修不打算给杨戬休息时间。

虽说以四象世界砸出来的伤口，里面蕴含世界与规则之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但……

对方毕竟是杨戬。

李修尊重这位对手，所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大意。

他握紧金箍棒，铁棒上缠绕四象世界之力。

这一击，将结束这场战斗。

李修想着，刚迈出一步。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丝来自血脉之间的联系。

杨戬把三尖两刃刀插在地上，右手虚空一握，自苦海当中抓出一份灵魂。

李修感受到的血脉联系就是来自那道灵魂。

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

“李修，怎么了？快点，最后一击解决掉他啊！”

哪吒在催促。

“那是……”

坐在后面的鸡哥看到了李修与那道灵魂之间的因果线，一张嘴巴逐渐张大：

“那是李修父亲的残魂！”

据哪吒所说，圣徒-001号在天庭是生活在凌霄宫深渊底部，但没人知道这个“底部”是多“底”。

他们沿着深渊台阶一路向下，看到了许多仙人的洞府，却并没有找到圣徒-001号的痕迹。

现在看来，圣徒-001号是生活在石碑当中。

想想也说得通，他是死海的人，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别看死海成员等阶不如仙人，可他们对神明的了解远胜仙人们。

自然也能随意进出石碑。

当初圣徒-001号占领了李修父亲的身躯，把部分灵魂切割下来封存，就是扔到了苦海当中。

如今李修父亲的灵魂落入到了杨戬手中。

世人都知道李修重感情。

本次南极行动最开始也不是为了拯救天庭，捣毁杨戬的灭世与封神计划，李修最初只是想找回他父亲的灵魂罢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他们不知道李修会做出什么选择，如果杨戬用李修父亲的残魂威胁他……

“我很早就发现这缕残魂，他不属于天庭，当初我还想这是哪来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圣徒-001号的手笔……他是你的家人吧？”

“没错。”

杨戬随手一抛，就把李修父亲的残魂扔了过去。

“那就保护好他，不要再让人抢走了。”

李修呆呆接过，小心捧在手中。

“你就这么给我了？”

就在刚才，李修真的担心过，要是杨戬用父亲的灵魂威胁，他要怎么做。

“我很想赢，为了赢，我不惜以全世界为筹码，不过——”

杨戬抹了把嘴边血迹，把额前垂落的长发捋到脑后，露出星辰般深邃的眼眸。

“别把我当成那种用对手家人威胁的下三滥货色。”

他单手提起三尖两刃刀，指向天空中的李修。

“小子，我可是杨戬啊。” 第559章 来自受害者的绝望哀嚎 三尖两刃刀，指向天空中的李修，杨戬提起一口气，腾空而起。

无需任何人提醒。

这将是两人的最后一击。

若李修不能在这一击杀死杨戬，再过几秒，杨戬就要真正突破到一阶，他将失去战胜杨戬的可能。

若杨戬不能在这一击杀死李修……

那就更简单了，以他破破烂烂的身体状态，这一回合输了，结局只有死亡！

两人在空中相遇，缠绕四象世界的如意金箍棒与三尖两刃刀碰撞在一起，杨戬身体上的伤势引发了力场波动细微震荡。

放在别的情况下，这份细微到极点的波动根本毫无影响。

但在绝对的高压下，这份细微波动就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砰——

三尖两刃刀彻底碎裂！

如意金箍棒裹挟无尽力量，重重砸在杨戬的肩膀上，足以摧毁一座国度的力量入侵到杨戬体内。

杨戬再次呕出一口血，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部碎裂，超凡力场迅速崩溃。

但他没有放弃。

杨戬抓住了如意金箍棒，眉心处的天眼散发金光，一道死亡射线就要射出！

这种距离，李修根本不可能躲开。

就在死亡金光射出的刹那，李修一只手按在了杨戬的眉心，强行把他的天眼给闭上。

轰！

死亡金光在杨戬眼眸内炸开。

然而，杨戬比李修想象中的还要狠。

靠着爆炸，他炸碎了眉心的眼睑，血肉模糊的天眼再次蓄积力量，射出了一道死亡金光。

李修右手握着如意金箍棒压下，进一步摧毁杨戬生机，左手死死挡住死亡金光。

他的掌心处传来烧焦的刺痛感，刺痛感快速蔓延，很快李修的手背就出现一道耀眼金光。

仅仅是刹那间，杨戬的死亡金光硬是撕碎了李修的力场屏障，即将洞穿李修的手掌，射向李修的额头。

一旦额头、心脏这种位置被死亡金光射穿，就是李修也必死无疑！

后方站在七宝玲珑塔的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可李修、杨戬二人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两人交手的速度太快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就算他们冲出去，也会马上被外面呼啸奔腾的苦海吞没。

李修丝毫没有在意即将被洞穿的左手，全部的力量施加在如意金箍棒上。

杨戬同样没有在意被碾碎的身体，所有法力凝聚到天眼当中。

哧——

李修手掌先一步被洞穿，一道死亡金光朝着他的额头打来！

面对疾驰而来的死亡金光，李修想到过去在打工时，因为他过于认真，一起做兼职的同事总是会说他头铁。

李修咬着牙，决定用脑门硬抗一下！

死亡金光逐渐逼近，李修都准备好了迎接疼痛，忽然，金光发生偏转，擦着李修的头皮射入苦海当中。

“嗯？”

这一变故看呆了所有人。

李修最先反应过来，顺着力场波动看向泡在苦海当中不断起伏的……

银行家。

他还活着！

那具天尊的身躯早已在苦海的侵蚀下破破烂烂。

这还是体魄最为强大的雷部天尊，若是银行家自己的身躯，估计早就被腐蚀干净了。

多亏了天尊的这具身体强大的生命力，银行家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也只是最后一口气。

为了拯救李修，他最后施展了一次时间暂停，这最后一口气也散掉了。

“这就是……华国人喜欢说的因果啊。”

银行家望着手掌：“我夺走了这具身体，就要承担这具身体的因果，所以，在夺走这具身体后的每一个决策，看似是我做的决定，可无论是与杨戬为敌、教林依白二次觉醒，再到现在用尽身体最后的力量救下李修，都是与天庭、与现实世界相关。”

“还真是有趣啊……可惜我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

“李修，等神明降临的时候，我们再见吧——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银行家对众人露出笑容，食指和中指在眉角点了一下，随后沉入苦海当中，最后一缕超凡力场崩溃、消失。

“又是变数！”

杨戬双目欲眦。

“不，这不是变数。”

李修双手握住如意金箍棒，再次高高举起。

“这是你所瞧不起的，属于凡人的意志！”

铁棒挥下。

杨戬的生机被抹去。

噗通。

尸体坠入苦海当中，眨眼就被海浪所吞没。

宝塔内的众人僵硬了足足三秒。

“赢了？”

“是赢了吧！”

“我们真的做到了！”

宝塔中的众人拥抱在一起，就连愤怒化身的李靖，和死海成员的蛇女、行者，在这短暂的时刻都没有吝啬笑容。

“等会儿，李修的状态不对劲。”

鸡哥最先发现异常。

李修还站在空中，手中如意金箍棒依旧紧紧握着，正双眼出神的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一扇门。

那是只有李修才能看到的门。

光是注视，李修就感觉到浓浓的威胁，仿佛灵魂要被抽走，又仿佛那是一座宇宙级的黑洞会吞噬所见的一切。

“它可不会吞噬一切，这扇门……它口味可挑的很，不达到一阶，是不会被它盯上的。”

杨戬倚靠在门边。

他恢复了英武不凡的模样，眼神睥睨，不过李修看得出，他的眼中比起刚才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执着。

“你达到一阶了？”

“是啊。”

杨戬发出一声轻微叹息：“就在肉身被毁的刹那，我达到了一阶。因为肉身已经死了，所以，只有灵魂达到了这个等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被你的地狱大门抓走。”

李修点点头，刚才他就没有找到杨戬的灵魂，还以为他是假死。

“那你很幸运。”

“幸运吗？呵——”

杨戬回头看了眼门后的世界，摇头说：“那可说不准，没准在你的地狱我能活得更舒坦一点。”

“好了，闲话说到这，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能几分钟——”

杨戬再次回头看向门后世界，似乎在倾听什么人说话，他微微皱眉，最后缓缓点头，再次转过来说：

“很快我就得走了，在此之前，我有两件事必须告诉你。”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

杨戬面色严肃认真：“李修，千万别晋升到一阶。”

“这不是提醒，不是建议，更不是警告。”

“那是什么？”李修问。

杨戬直勾勾的凝视他：

“是来自受害者的绝望哀嚎。” 第560章 因为我馋他身子 不能晋升一阶。

自从李修进入天庭，这条情报就以各种方式进入他的视野中。

千年前，天庭处于危难之际，一阶强者却全部消失。

这很不正常，他们中或许有人不在乎天庭、凡间的死活，然而，不可能每个人都对天庭毫无感情。

至少太上老君看起来就对天庭，对世间满是担忧。

从这点就能看出，一阶强者们的消失并不是自愿的。

他们在某种极为强大的力量胁迫下，不得不离开了天庭。

如果说之前这还只是李修的猜想，那么现在，杨戬用切身经历告诉李修：

一旦晋升到一阶，就会被关在这扇“门”后的世界。

似乎还会遭受比地狱还要痛苦的折磨？

李修忍不住问：“门后的世界，到底有什么？”

“有你想要的一切。”

李修面露疑惑。

杨戬微微摇头说：“我无法准确形容门后的世界，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来举例就是：”

“你很饿。”

“于是，你花心思弄了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你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

“可就在拿起筷子的刹那。”

“你不饿了，你饱了。”

“一桌可口的饭菜，很好。”

“不再感到腹中饥饿，也很好。”

“甚至跳过了吃饭的时间，节省了时间，更是很好。”

“但是在这一系列的很好中，你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李修明白过来，和杨戬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彼此的默契，一起开口说：

“库库炫饭的爽感。”

“延迟满足的快乐。”

李修和杨戬对视一眼，尴尬的沉默了几秒钟。

杨戬才继续说：“我只能从很片面的切入点来形容，你只需要知道，一旦成为一阶，你将会失去很多就足够了，记住——”

杨戬深深望着李修：

“你不能死，至少在你被下一个渴望守护世界的人类、仙人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打败之前……你绝对不能死。”

杨戬依旧是那个心高气傲的他。

他清楚，一阶尽数被关在门后，当今现世中，能够击败他的只有李修一人。

他们两人之间，既是武力的厮杀，也是各自所坚守理念的战斗。

杨戬输了，就代表他的理念输了。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所以，杨戬认可这个结局。

既然如此，将杨戬击溃的李修，就要以他的理念，作为当世最强者去守护世界。

“你不能死，绝对不能让人世间出现‘断档’。”

感受到杨戬眼神中沉甸甸的分量，李修缓缓点头：“我明白了……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它。”

杨戬指着坠落到苦海当中的石碑真经。

“我希望，你能把它带回去封印。”

“这座石碑是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我观测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类似的投影，但它，和另外三个都不一样。”

李修眉头紧锁，心中闪过种种可能：“哪里不一样？”

杨戬认真说：“它能动。”

李修：“……”

杨戬看出了李修的心情，摇头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能移动，就代表了，它可以放置在世界任何一个位置，包括以特殊仪式送到异世界当中。”

李修明白了杨戬的意思。

作为神明投影的石碑无法被摧毁，而它自带污染的特性，不论把它放在哪里，一段时间后，以石碑为中心的城市、国家就会被神明力量腐蚀。

如果有人得到了石碑，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它换一个位置，那世界将逐渐被神明的狂信徒占领。

“这就是‘真经’。”

李修认识到了它的危险性。

杨戬说：“这还只是它具备的危险性之一，不过，掌控这座石碑，的确能给你很多帮助——前提是你能抵御掌控世界的诱惑。”

一份忠告和一座石碑。

这就是杨戬留给李修，留给世界的最后礼物。

“我的话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杨戬问。

李修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他没有问题了，杨戬能回答的，哪吒、李靖也能回答，杨戬不能回答的，苏小雅未来也能告诉李修。

李修望着即将消失在门后的杨戬，直率的说：“说真的，我不喜欢你。”

杨戬点头：“当然，我也是。”

“虽然你的计划被依白摧毁了，没有真的杀死数十亿人，但你依旧是全人类历史上最为可怕的罪人。”

“呵！”

杨戬冷哼一声。

“不过好在没有人真的死亡，所以，在临别前——”

李修飞到虚空大门前，伸出了手。

“一路走好，接下来，就交给我。”

杨戬低头看了眼李修伸过来的拳头，愣了半秒，冷峻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同样伸出拳头。

“后面就拜托了。”

两个拳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没有真正的碰在一起，可彼此的意志已经传达到了对方心中。

忽然，李修的拳头伸出一根中指。

杨戬愣住了。

“这是为了芥川老哥。”

杨戬眉毛一挑：“你小子……”

虚空大门闭合，将杨戬后面的话物理堵了回去。

至此，当世最强仙人，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

消失在世间！

李修收回了竖起的中指，望着虚空大门消失的方向，沉思了许久，虽说杨戬强调绝对不能迈入一阶。

不过，想到尚未解锁的三座地狱，李修挠了挠头，总觉得这事……不好说。

没准过段时间李修就升到一阶了。

想到两人道别了没多久——尤其是针对仙人漫长的寿命——就要再次相间，难免会有点尴尬。

“早知道就不最后冲杨戬竖中指了。”

李修心里琢磨着，飞回到七宝玲珑塔上，视线一扫，发现少了两个人。

“行者和蛇女呢？”

林依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众人点头，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战场，根本没有注意蛇女和行者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只有鸡哥说出了准确的时间：“就在杨戬的尸体掉入苦海中的时候，蛇女卷着行者一起跑了。”

李修诧异问：“别人都没注意，鸡哥，你怎么察觉到的？”

鸡哥轻咳了两声，摆摆手，示意都是基本操作。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蛇女颤巍巍的胸脯吧？

行者和蛇女都是最擅长逃命的能力者，在场的这些人不拼命的状态下，不可能留得住他们。

“要追吗？”鸡哥问。

李修问：“你还能发动能力吗？”

鸡哥想了想说：“找行者，估计不行；找蛇女，为了社会的安定，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我可以加把劲。”

你这是为了社会安定吗？

你就是馋她身子！

李修不想拆穿鸡哥，看了眼他发红的眼睛说：“算了，以他们的逃命能力，你就算能找到，也要花不少时间，你的身体撑不住的。”

说完，李修回头看向傀儡师。

死海残党已经消失了，他却还留在这。

李修问：“你呢？为什么不走。”

傀儡师一抬手，指着哪吒。

“因为我馋他身子。” 第561章 心愿 “你馋什么？”

伴随轰隆锁链声，暴怒中的李靖冲到傀儡师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傀儡师说：“我说我馋他的身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我没有特殊的癖好，曾经我有一位很优秀的太太，性取向一直符合主流观念。另外。”

傀儡师拍了拍李靖的胳膊，“我这是一具傀儡，不需要呼吸，要是能让你冷静下来——”

傀儡师伸手抓住头发，往上一拔，直接把脑袋扯了下来。

“我也可以这样和你交流。”

李修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傀儡师拎着自己的头，说：“我想要哪吒重塑身体的方法，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李修问：“如果代价是暴露你的本体呢？”

“就算是死亡，我也愿意支付。”

傀儡师回答的毫无犹豫，他看向哪吒说：“如今天庭被毁，你局限于仙人的身份又无法离开，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帮你在人世间创造一个能够附身的身体，让你自由行走在凡间。”

他又看向李靖，“我也可以尝试帮你制作附身的身体，那具身体中没有神明力量，或许能帮你治好随时愤怒的狂躁症。”

“当然，你们不满意的话，条件可以随便谈……只要你肯把重塑身体的方法告诉我。”

傀儡师不是蠢人，他很清楚谈判时该如何压价能尽可能减少损失，又用什么话术，能让对方乖乖交出宝物。

但他的话术、他的计谋是用在别人身上的。

只要是涉及女儿的事情，傀儡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哪吒张了张嘴，看了看李靖，犹豫片刻后，还是坦诚的说：“我的确很想去凡间看看，也想让老爹摆脱现在的状态，不过，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该如何重塑身躯。这是我师傅擅长的法术，而他早已消失很多年了。”

傀儡师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但熟悉他性格李修知道，傀儡师估计已经在琢磨以后要如何把哪吒拆了分尸研究了。

不分善恶，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这就是傀儡师。

“不过……”

哪吒不知道傀儡师的心思，继续说：“等下你可以求见太上老君，如果老君愿意见你，或许能找到相似的办法。”

太上老君是炼丹、炼器的传奇宗师，无论法力、地位还是等阶都远超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能做到的，太上老君应该也能够做到。

说到这里，众人没有继续耽搁，驾驶七宝玲珑塔朝着兜率宫的方向飞去。

不只是因为傀儡师，如今天庭被毁，李修也很担心老君的状态。

飞行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视线的尽头出现被朦胧白雾笼罩的兜率宫。

原本破破烂烂的牌匾悬在最高处，释放出一道道夹杂着紫霞的白雾，看似轻飘飘的雾气却将漫天的苦海挡在外面，一滴海水都无法落进去。

感知到李修一行人的到来，白雾打开一道缝隙，七宝玲珑塔沿着缝隙钻了进去。

他们走下宝塔，进入兜率宫内部，没多久就在黑暗中见到了坐在八卦炉前的太上老君。

他对李修微微举起保温杯，打招呼说：“回来了。”

语气轻松熟稔，如同学校保卫科的门卫大爷。

“回来了。”

李修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椅子的数量和他们的人数依旧对得上，他们几人刚刚坐下，就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茶香袅袅，闻一口，就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在刚才战斗中受的伤、消耗的超凡力场都隐隐有恢复的迹象。

“辛苦了半天，喝点茶水解解乏。我这不像蟠桃园，那么多好东西，也就这点茶水能用来招待客人了。”

太上老君说着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冰可乐。

听着杯子里的沙沙声音，鸡哥眼馋的咽了口唾沫，比起热茶，他还是更想喝可乐。

众人喝过茶水，伤势顿时就好了七七八八，消耗的超凡力量也开始迅速恢复，上一秒还萎靡不振，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林依白，此刻已经满血复活。

见众人一个个恢复活力，太上老君露出笑容，说：“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交换，你们可以向我提一个心愿或提一个问题。”

李修问：“帮忙？”

“没错。”

性子直爽的哪吒不解的问：“我们帮您什么了？”

太上老君自腰间取出一个葫芦，轻轻扔到天上，葫芦飞出兜率宫，一股可怕的吸引力自葫芦口传出，苦海海水掀起巨浪，涌入葫芦当中。

不过三五秒，淹没了天庭的苦海海水，连同其中的尸体、仙人残魂，就全部吸入到葫芦里。

天庭先是被李修用金箍棒碾平，随后被苦海浸泡的大地重新暴露出来。

葫芦飞回到太上老君手中，他微笑着摇了摇葫芦，说：“帮我得到了十分珍贵的炼丹材料，这可是一味重要的药材。”

就连李修、杨戬都不敢随便触碰的苦海，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葫芦全部吸收。

李修眼馋的看着紫金葫芦，说：“您有这传说法宝，我还费劲和杨戬打个什么劲啊。”

太上老君摆摆手说：“这不是那个紫金葫芦，原版被我的本体带走了，这是我几百年前做的仿制品，无法作为战斗法宝使用，它只是一个容量比较大的……仓库。”

得到了苦海，其中还有杨戬、诸天神佛以及众多仙人尸体，太上老君心情很不错。

他重新把葫芦收回到斗篷里，催促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效果还在，如果你们不想回去后朋友、恋人都变成老人的话，我建议你们抓紧时间。”

一个心愿或一个问题。

李修想到小时候看漫画，主角收集了七颗龙珠，向神龙许愿的桥段。

其他人还在思考，傀儡师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我想请您帮我制作一具能够让灵魂完美复活的身躯。”

太上老君视线落在傀儡师脸上，这一瞬间，傀儡师有种对方顺着傀儡的精神链接已经找到他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傀儡师能够确定，就在对视的刹那，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我可以帮你炼制，可有几份材料我手头没有。”

“我给您找！”

“那就没问题了。”

有了傀儡师开头，众人纷纷说出心中愿望。

哪吒和李靖父子俩是分别希望太上老君驱散对方身体里的神明力量。

雨宫莲是希望得到一份守护符，能够保护他的妹妹。

林依白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就祈求太上老君先存着，以后她再使用。

对于这个请求太上老君当然不会拒绝。

反正以他的时间观念来说，就算林依白三十年后再来许愿，对太上老君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鸡哥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本想许愿能够觉醒超凡能力，成为一名梦寐以求的超凡者，可是临了开口的时候，他的请求变成了：

“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份美尼斯冥界的坐标。”

只要有坐标，李修就能随时打开从现实前往冥界的空间裂缝。

太上老君微笑点头：“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要羡慕别人有的，珍惜自己拥有的。”

最后，太上老君看向李修。

“你呢？”

“有什么心愿。” 第562章 仙人的时代结束了 “你呢？”

“有什么心愿。”

李修心中闪过了许多念头。

有的念头滑稽不堪，比如希望全世界的女性都能变成d罩杯，以此来造福全人类。

至于贫乳控的死活，干李修何事？

有的念头又过于浮夸，比如希望世界和平，又或干脆全球超凡觉醒消失，人类恢复到过去，这样就不用再担心神明的威胁。

但李修清楚，这种事情可能就算太上老君本体回归也无法做到。

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心中逐渐有了选择。

“我希望你能把我父亲的残魂修复好。”

太上老君摆摆手。

李修担忧的问：“连你也做不到吗？”

“不是做不到，是没必要找我。修复灵魂这件事，你不是自己就可以吗？”

“我自己？”

太上老君轻轻敲了敲轮椅。

李修恍然，因为太过关心父亲的灵魂，他忘记了自己还有竹椅这个宝贝。

“换一个吧。”太上老君笑着说。

李修想了想又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苏小雅，她的能力比较特殊……”

李修把苏小雅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自从她扫描神明后，能力就受到了损伤，你有根治能力损伤的丹药吗？”

太上老君再次摆手。

李修猜测问：“你是说不需要丹药，她自己慢慢调理就可以吗？”

按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外界已经过去了九个月，或许在特事局医疗科的治疗下，苏小雅在珠峰战役中受的伤已经好了。

太上老君放下了手，深深的望了眼李修，说：“不，我的意思是，她的问题……我治不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修呆呆坐在椅子上，足足过了五秒，他才反应过来太上老君话里的意思，噌的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治不了，她、她只是施展能力过度，怎么可能有这么严重……我……”

“她没告诉你吗？”

“什么？”

太上老君叹息说：“她的能力自觉醒那一刻起就无法停止，思维加速会伴随她的一生，直到她的意识沉底淹没在无尽的思维空间中。”

解锁了枯石地狱，迈入二阶巅峰，刚刚战胜了世间最强仙人杨戬的李修，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跌坐在椅子上。

鸡哥、林依白、雨宫莲……

所有人围在李修身边说着什么，可他根本听不清，他与众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叮——

太上老君轻轻敲击在保温杯上，清脆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一下就让李修的心神为之一振，转而清醒过来。

太上老君传音过来：

“别让情绪控制你，虽然你已经戴上金箍，得到了‘悟空’，但多年来讲灵魂连同欲望、情绪割裂，现在突然恢复，一旦控制不好，你很可能会引发超凡力量暴动，甚至……”

“成为妖魔。”

李修用力揉搓脸颊，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别的办法吗？”

太上老君缓慢且坚决的摇头，见李修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太上老君补充说：

“不过，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太过特殊，或许她本人就能找到解决方法。”

李修低头不语。

似乎只能这样了。

太上老君诚恳说：“不好意思，没能帮到你。”

“不，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苏小雅的思维加速还只是隐患，还有时间去寻找解决办法，况且，只要她不继续晋升等阶，思维加速的速率就不会太高。

我应该还有时间……

李修这么告诉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用比过去艰难几十倍的毅力，压下了内心深处的焦虑，第三次说出了愿望：

“我想要关于我妈妈的线索。”

这一次，太上老君终于没有摆手了，他抓过李修的手，自葫芦中倒出一枚淡紫色的丹药。

太上老君解释说：“把丹药含在嘴里，放在舌根下面，不能吞咽，不能嚼碎，用口中津液浸泡，等到月光最盛的时刻，你就能得到关于母亲的线索了。”

李修低头瞅了瞅丹药，听完太上老君描述的复杂流程，迟疑的说：“您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太上老君说：“不是我想绕弯子，法术就是这样的。”

仙人和凡人，虽说都带一个“人”字，但在仙凡有别的作用下，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姿态。

仙人没有超凡者的概念，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诞生时的天赋，来自于长年累月的修炼。

超凡者的能力相对固定，仙人的法术却千变万化。

各自的优劣势也很明显。

超凡者一旦觉醒，只需要极为短暂的时间，力量就能飙升到与仙人同级别，并且单项能力的强度极高。

仙人在拥有诸多法术的同时，法术的施展却要按照固定的仪轨，越是困难的法术，仪轨就越复杂。

李修双亲的线索，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鸡哥的因果之线，以及特事局内众多侦查系的能力者都找不到。

太上老君能用一枚丹药，并且只需要含在嘴里就能找到线索，这已经是极大的简化了法术仪轨。

李修拿起丹药，嘴上吐槽说：“您确定这不是阿尼玛格斯的修炼方法吗？我不会过两天就能变成兔子吧。”

太上老君摇头说：“阿尼玛格斯用的是曼德拉草。”

好家伙，您老还看《哈利波特》呢？

李修努力按捺住继续吐槽的欲望，把丹药放在舌头下面。

“另外这个给你。”

太上老君取出一枚棋子递给李修。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算是，我没能找到解决苏小雅问题的小补偿吧。”

他指了指林依白说：“她多次斩断时间线，消耗了大量的气运，这东西能帮她蒙蔽天机，免得一出天庭就会被世界意志盯上。”

“谢谢。”

李修接过黑色棋子递给林依白。

天庭的事情至此就告一段落，考虑到天庭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李修决定尽早离开。

一行人当中。

李修、林依白、雨宫莲、罗伯特、鸡哥，包括傀儡师是要回到现实世界。

哪吒和李靖选择留下重建天庭。

一行人在南天门分别。

哪吒说：“有空常来，天庭崩塌，杨戬死亡，十二年一开门的封禁也消失了，你们想过来，随时可以过来。”

李修点点头，笑着说：“别嫌我们来的太频繁就好。”

就算一年来一趟，对于在天庭的哪吒来说，也是天天能见到。

众人互相拥抱，最后挥手道别。

李修看看缓缓消失在白雾中的南天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林依白凑过来问：“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李修轻声叹息：“仙人的时代结束了。” 第563章 玻璃上的笑颜 离开天庭后，傀儡师对众人微微弯腰行礼，随后就化为一片片碎屑，随着风雪消失。 考虑到之前好歹并肩作战，更主要的原因是抓了傀儡也没办法逆向找到他的本体，李修索性就任由他离开。 众人行走在雪地上。 李修、林依白几人要么是超凡者，要么是灵魂体，加上之前喝了太上老君给的仙茶，一身伤势、体力恢复了大半。 如今不带目的行走在南极雪地中，他们还有闲心去欣赏极昼下南极的风景。 只有鸡哥实在是撑不住了。 连续多天的睡眠不足，加上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普通人的鸡哥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后来没办法，雨宫莲召唤出了一头冰狼，李修用寒冰做了一个爬犁，鸡哥就窝在里面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李修一行人的速度都很快，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回到了华国在南极科考站。 “那是……” 科考站一众研究人员都懵了。 还有几位是这两个月刚调转过来的，扭头问：“这是在别的科考站研究的同事吗？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就对了……他们可是失踪了九个月！” “失踪九个月？这还能活吗……不会是闹鬼了吧。” 科考站长没有回答几位新人的问题，他大步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李修，随后一言不发，给李修一个厚重的拥抱。 他和李修不熟，最多只有一面之缘，这份拥抱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多么深厚的友谊，而是他身为科考站长对生命的尊重。 科考站长用力拍了拍李修的后背：“回来就好。” 一行人在科考站吃了一顿算不上丰盛，但格外踏实的晚餐，吃完饭后，接他们回国的飞行器就抵达了科考站。 李修道别了科考站长，登上飞行器，刚上去就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老六、南秋，你们怎么过来了？” 老六说：“你整整消失了九个月，终于听到你的消息，我肯定要过来看一下。” “还有另一个原因。” 南秋说：“你们进入的异世界中爆发了超高的神明力场波动，虽说概率极低，但我们必须确认你们是否有被神明力量污染。” 以他们的关系，没必要藏着掖着。 李修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岂止是被神明力量污染，除了李修因为我即地狱的特殊性，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接收了神明的力量。 尤其是林依白靠着吸收的神明力量达到了二阶，这在外面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好在天庭已经被摧毁，尸体被太上老君收走，否则被外面渴求力量的超凡者知道，估计得发了疯似的往天庭里冲。 此刻，林依白、雨宫莲和罗伯特手腕上的白色光线正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他们身体中的神明力量也一并缓慢消失。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恢复到原本的等阶。 老六自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扔给李修、雨宫莲，随后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李修看得辣眼睛，扔过去一张毛毯，盖住老六的大白腿和再往上的部位说：“你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形象。” 老六满不在乎的说：“都是大老爷们怕什么。” 李修看了眼老六今天的装扮： 黑色紧身旗袍，旗袍上绣着仙鹤，似乎是因为来南极，披着一件棕色十分贵气的皮草外套。 一头粉色长发左右绑了双丸子头，每个小丸子下面还有挂着金色的小铃铛和流苏。 雨宫莲用不算标准的话语说：“辣眼睛。” 被国际友人这么说，老六轻咳两声，尴尬的并拢了腿。 这是魔法少女变身的弊端，每日不定期更新皮肤包。 好在老六脸皮厚，喝了两口啤酒，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南秋看老六工作时间喝酒的动作，嘴角微微抽搐，捏起了拳头，可看到魔法少女状态下老六可爱的面容，南秋又舍不得下手。 “每次违反队伍条例的时候就变成可爱的女孩子，这个可恶的臭男人……他肯定知道我的弱点！” 因为天生体质异于常人，身材高大、丰腴的南秋，对这种小小弱弱，可爱的女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 老六不知道南秋的想法，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询问李修关于他们在天庭的经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李修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来到南极，被死海残党伏击，击溃四大天王闯入南天门，火烧蟠桃园，探索凌霄宫深渊，以及到最后和杨戬生死决战，全都描述给了老六。 一时间，不只是老六、南秋，就连前方在驾驶的驾驶员都竖起了耳朵听。 听完李修的描述后，南秋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接到了局里的通知，知道不久前发生了特级因果失控事件，但具体是什么，特事局总部还未向外公布。 南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事情。 若不是李修恰好进入天庭，阻止了杨戬的计划，世界将会崩塌，全人类将成为仙人圈养的宠物。 “那个石碑呢？” 老六问：“是留在天庭了吗？” “不，它就在我手里。” 李修摊开手。 …… “这就是真经。” 庆京特事局总部，地下研发实验室内。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研发科还是忙忙碌碌。 古局长、研发科负责人、阵法师孔山，以及一众高级研发人员，隔着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壁，仔细观察被李修轻轻托在手中的石碑。 作为神明在现实中的投影，大小，重量，对于石碑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尤其是苦海流尽、神佛消失后，它可以根据掌控者的心意调整大小—— 只要掌控者能够抵御它的腐蚀。 神明力量的腐蚀可不是像电影中的恶魔一样，蛊惑、交易又或者强加。 自从李修掌握它的第一秒开始，石碑就释放出温柔的力场波动，温养李修的身体，只要李修需要，它就能第一时间为李修提供神明力量，并且…… 不需要任何交易，不需要任何付出，不求回报。 为了封禁它的力量，李修不得不用我即地狱的力量时刻包裹着石碑。 研发科负责人和孔山大师趴在了防护玻璃上，眼中满是沉迷和感叹。 “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能把上面的神明符文应用到阵法当中，阵法的威力肯定能有极大的提升！” “不仅是威力的问题，还能衍生出许多过去根本无法实现的功能……这将是历史性的变化。” 特事局最为擅长制作人工禁忌物品，而每一件人工禁忌物品的制作都离不开研发科的材料学和孔山的符文阵法学。 孔山自然知晓石碑真经的危险性，但科学研究本就是崎岖的道路，就算是充满危险，石碑上的经文也能给到许多触类旁通的指引。 李修听着玻璃墙背后的感叹、欢呼和高声讨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算等下结束后，去楼上休憩区好好泡个热水澡。 忽然，他心有所感，扭头看向另一侧。 玻璃防护罩被人哈了一口气，变得模糊，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哈气的地方画了一个笑脸。 苏小雅微微歪着身子，露出浅笑的笑颜。 第564章 以生命为赌注的竞速赛 对石碑真经的展示进行了十分钟就停止了。 所有见到石碑的人在结束后都接受了细致的神明力量检查，避免不知不觉间神明力量渗透进入特事局内部。 晚上十点钟，南极探索小队众人各自解散。 鸡哥第一时间回到安排好的休息室，澡都没洗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睡觉。 雨宫莲还在和妹妹雨宫未绪视频，隔着屏幕李修和她打了招呼。 林依白在检查结束后，就乘坐一辆豪车回家了。 林家通过特殊关系提前知道了南极异世界发生的事情，担心的不行，林妈妈亲自过来抓林依白回去，估计少不了老生常谈的唠叨。 无非是劝她早日退队，回去过不愁吃喝，每日钓鱼遛鸟的庆京富家小姐生活。 林依白不怕打架，但最怕被妈妈念，眼泪汪汪的被抓走了。 最后剩下罗伯特，他就简单多了，身体渐渐淡去，回到了灵魂维度。 不过他在临别前，传输给了李修一张照片。 …… “这就是你们在南极拍的？” 苏小雅坐在李修边上，凑过来看。 照片中，李修一行六人或笑容满面，或神态自信，放大后，还能看到再远处，趴在地上的死海残党四人。 他们以巧合的方式一起合影，又因为种种原因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坐在庆京总部的沙发上，李修还是没有实感，仿佛不久前的南极之行是一场梦境。 “不是梦哦，你整整失踪了九个月。” 苏小雅一只手托着下巴，隔着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望着李修，说： “大家都很想你。” “我很想你。” 与苏小雅对视的刹那，李修的心脏像是被一枚子弹打中，心跳停了半拍。 苏小雅实在是太过了解李修，仅仅是一点眼神的变化，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询问起来。 李修把三叔和妹妹消失的事情告诉了她。 苏小雅微微颔首，伸出手，满是好奇的捏了捏李修的脸颊问：“所以，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就是完全体小李修了？” “可以这么理解……要是能把‘小’字去掉就更好了。” “达咩。” 苏小雅双臂交叉，比了一个拒绝的手势，面带追忆说：“对我来说，你永远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李修。” 随着李修越来越强，他的辐射范围从保护一座城市，到成为国家的镇国之人，再到现在拥有守护世界的力量。 他能守护世间一切。 但对于苏小雅来说，她没有李修这么大的责任心。 她只想保护李修一个人。 李修心中一片温暖，可注意到苏小雅发丝间的白发，他的笑容逐渐敛去，转变为浓浓的担忧：“你不应该继续使用能力了。” “我从太上老君那里知道了真相，继续使用能力，你的思维会陷入无限加速状态，到最后可能会沉入永恒且无尽的思考中。” “这种事你不应该瞒着我，我之前看你使用‘弱智眼镜’，还以为是能力的一点副作用，可你这个已经超过了副作用的范围，这是……” “对你的诅咒，继续使用能力，你的生命将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苏小雅认真听完了李修吐露的担忧，没有打断，直到李修全部说完，她认真问：“李修，你相信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李修只好点头说：“当然，可是——” “那就足够了。” 苏小雅再次展开笑颜，说：“我不想死，所以，我会尽一切可能活下来的。” “太上老君说的没错，目前为止我的确找不到破解拉普拉斯妖诅咒的办法，但这是现在的我找不到。”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意识空间出现了海量的线索，这些线索太多了，以现在的我，可能要用数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到结果。” “可我只要不断提升等阶，思维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就能在陷入诅咒的深渊前，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如今摆在苏小雅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就是从今天起放弃使用拉普拉斯妖的能力，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生活。 这样会极大减缓思维加速的进程。 苏小雅能够以普通人生活很多年，可能三十岁？又或是四十岁？ 她能享受大半人生，最后慢慢走向诅咒下的既定结局。 第二条路就是继续使用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提升等阶，在诅咒真正降临之前，在庞大的数据库中找解决思维无限加速的办法。 苏小雅选择的就是第二条路。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竞速赛。 赢了，就皆大欢喜，输了，就万事皆休。 所以，苏小雅才会问，李修是否相信她。 “如果你希望我选择第一条路……我听你的。”苏小雅说。 李修说：“一条是已知的绝路，一条是未知的希望，我当然是选择相信你的判断。” 苏小雅微笑着用力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活下来的，世界这么美好，我还不想死。” 李修挤出笑容点头。 其实，解决苏小雅的问题，还有第三条路。 就是专案组·药师。 药师有三种bug级别的药剂： 无敌药、复活药和后悔药。 其中复活药只要在死亡后三秒内使用，就能将服用者直接复活，使用条件就是服用者必须是四阶中段以上，并且复活后超凡力量将完全消失，恢复成普通人。 这个副作用对其他人来说是缺陷，对于受到能力诅咒的苏小雅来说，就是另一个恢复成普通人的机会。 不过四阶中段…… 对于李修来说真的是一眨眼就度过了。 可对于苏小雅来说，她觉醒了这么久，不停使用能力，期间还和降临的神明面对面交锋，如此频繁的锻炼能力，现在也不过是五阶下段。 就像蛇女很难晋升到二阶，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同样因为过于强大的能力，晋升起来极为困难。 晚上回到休息室，李修洗过澡，关了灯躺在床上。 屋里一片漆黑，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李修下意识开口问：“我这次回来，看小雅头发长了，白发似乎也多了。三叔，你说她应该没问题吧？” 等待了几秒，没有回应。 李修反应过来。 “你们不在了啊。”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第565章 强硬或怀柔 第二天一早，李修就坐在了古局长办公室。 她给李修倒了一杯茶，说：“云贵那边的老战友送的普洱，尝尝看，喜欢的话，拿一些回去。” 李修一听这话，拿起茶杯仔细品了品，又回味了一番后，点点头说：“是和我平时喝的不一样，您这个不会是那种一克上千的名贵茶叶吧？” 古局长哭笑不得看着李修说：“我要是喝那种茶，第二天就要被纪委的同志带走了……放心喝吧，他们自家种的。” 放下茶杯，李修开门见山的询问：“您今天一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古局长点头说：“我等下要参加一个会议，不过在会议开始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李修指着自己，有点为难的说：“古局长，您参加的会议肯定都很重要，我除了超凡力量比别人强一点点，本质上来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三生。” 李修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是落下了近一年课程，估计要重新念一遍大三的蹲级大学生。 古局长拿出一些糕点，捏起了一块，边吃边说：“别紧张，不是什么太过严肃正经的会议，就当我这个老太婆一早起来，想找人聊聊天好了。” “好……那您说。” 古局长说：“关于南极异世界，也就是天庭的事情，我看过整理过的行动报告，没想到在世界之外，真的存在‘仙人’。多亏了你、小林以及其他探索小队的成员，总算是没有让杨戬的计划成功，避免了数十亿人死亡。” 古局长说的都是李修知道的，他喝着茶，等待古局长后半句话。 “但是。” 古局长继续说：“杨戬的计划并未完全失败。” 李修抬起眼眸。 “准确来说，是杨戬虽然失败了，但他一次次启动石碑，摧毁异世界、大肆杀戮、改变世界规则的行为，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就像是一遍遍在本子上乱涂乱画（修改世界规则），就算不断把被画乱的纸张撕下来（残月之刃斩断时间线），随着次数增加，笔画的痕迹也会透过一层层纸张向下渗透。 就算新的一页没有被乱涂乱画，上面也会有淡淡的笔画痕迹。 “昨天晚上研发科得出了确切的结果，短时间或许看不出来，只要给世界一段时间，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发生些许的偏转。” 李修问：“能预测到是哪方面的偏转？” “可以，多亏了我们研发科的同事。” 古局长把三个糕点放在桌上：“第一，人类的超凡等阶上限可能会突破。” “第二，觉醒者和妖魔出现的概率会比大幅度提高。” “第三，天空、海洋、烈焰和真经，这四个神明投影，很可能会发生新的变化。” 李修指了指第三块糕点：“能预测到是哪方面的新变化吗？” “目前还不行，不过研发科的同事们还在没日没夜的努力测算。” 李修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问：“情报我知道了，您想问我什么？” “觉醒者和妖魔数量更多、更强，就代表了社会中更多的变数，更多的不稳定因素——不是所有人在拥有力量后都有足够的控制力。” 这点李修很清楚。 平日里在网上骂超凡者压迫普通人的键盘侠，一旦获得了超凡能力，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对身边的人进行迫害。 利用超凡能力赚钱，若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比如提升工作效率，研发新式产品，特事局非但不会抓捕，反而会大力提成。 可大多数能力者都是用超凡能力进行偷窃、扭曲他人心灵，又或者非法得到商业机密，以此来进行牟利。 并且，仅仅是赚钱倒还好。 突如其来的力量会放大人内心中的情绪。 善良的更善良，邪恶的更邪恶。 杀戮、强奸、绑架、殴打…… 就算社会中大多数是好人，可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这种犯罪事件也不会是少数。 古局长停顿了几秒，继续说：“李修，你是如今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强的能力者，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面对接下来全球进一步大范围超凡觉醒，你认为，特事局应该是以怀柔的姿态，小心谨慎的应对变化；还是从一开始就主动出击，强硬的去面对一切困难。” 李修没有马上给出回答，他喝了口茶水，想了足足半分钟后说：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我对政治、管理一窍不通。不过，既然您说只是清晨闲谈，那我就大着胆子给出自己的想法。” 李修放下茶杯，稍微挺直腰杆，双手放在膝盖上：“我的想法是——强硬管控。” “为什么？” “因为对于超凡者来说，武力，永远比道理有用。这是我这一年来学到的道理。” 古局长没想到李修给出的理由会是这个，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比符合李修的经历： 因为一次次一线战斗经历，李修清楚知道超凡失控事件的核心。 无论死海，超凡罪犯，还是其他超凡组织的阴谋。 到最后，比的还是谁的拳头更硬、更大。 恰好李修的拳头又硬又大。 古局长慈祥笑着，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一缕清晨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了她脸上，李修忽然注意到，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不过才经过了八九个月，古局长看起来又老了不少。 时间对这位老人似乎格外严苛。 随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等到快九点钟，古局长的秘书过来敲了敲门，示意时间差不多，马上就要到开会的时间了。 古局长把最后一口茶喝光，微笑说：“果然还是和年轻人聊天开心，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说着站起来，自柜子后面拿过一罐茶叶递过来。 和古局长说的一样，没有商标，也没有产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罐子。 目送李修离开后，古局长在秘书陪同下走向会议室。 秘书小声说：“局长，咱们有点迟到了。” 古局长抓住门把手，回头对秘书微笑说：“没关系，他们愿意等，而且……” “从今天开始，他们也只能等。” 秘书觉得今天的古局长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还不等她多想，古局长已经走入会议室中。 昏暗的办公室内，巨大的屏幕中是四位容貌、风格迥异的超凡组织局长。 毛熊国的红色铁拳，美尼斯的荷鲁斯，漂亮国的正义联盟以及北欧的王权教派。 正义联盟的局长冷声说：“古局长，你迟到了。” 古局长坐在椅子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敛去。 “所以呢？” 这一瞬间，隔着屏幕，四位局长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古局长态度的变化，并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份变化背后所蕴含的政治寓意。 特事局要动手了。 接下来全球进一步超凡觉醒的乱世中，特事局想要占据绝对的霸主地位！ 四位局长敏锐的意识到这点，多年的政治经验本能的思考应对策略，而他们的答案是…… 没有。 至少短时间内没有。 李修以超越时代，超越全球的绝对战力，压制了全球。 古局长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没问题，那我们会议开始吧，今天的议题是……” “如何应对大范围增加的超凡者。” 第566章 千疮百孔 李修并不知道古局长所谓的“小会议”，其实是一场覆盖全球，涉及到当世所有超凡者的重要会议。

杨戬虽然死去，但他留下的痕迹还在影响这个世界。

全世界所有人都要面对这份变化。

唯一的不同就是，有的人只能被动应对，有的人却能主动出击。

幸运的是，因为李修的缘故，特事局能够主动出击，为国内的普通人、超凡者赢得更多的利益。

……

李修拎着茶叶，自古局长办公室走出，在特事局大楼里慢慢溜达。

现在已经是清晨九点钟，透过特事局大楼的窗户，能看到马路上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似的赶早高峰上班的普通人。

李修的眼神很好，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仿佛不是去上班而是去上坟。

“这种负面情绪会影响群体潜意识海洋，等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就会诞生滋生妖魔。”

雨宫莲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他是刚吃完早饭，恰好看到李修站在窗边，就过来打个招呼。

雨宫莲说的李修自然也知道，特事局培训教材中写得清清楚楚，越是糟糕的社会，越是会诞生出强大的妖魔。

就像人类超凡者的晋升速度要比仙人的修炼速度快。

妖魔靠吞噬获得力量的速度，要比人类超凡者觉醒的速度快。

一旦社会陷入动乱，有多少超凡者都没用了。

因为人类本身，对妖魔来说，是粮食、是敌人，更是妖魔的源头。

当今的漂亮国就陷入了这种死循环的境地，资本的天性下，财团们趁着混乱继续大肆敛财，塑造出所谓的“正义联盟·门面英雄”来愚民。

漂亮国的红脖子和尼哥们又不是真的傻子，骗一两个月也就罢了，这都要一年了，就算再傻的人也看出来问题——

财阀老爷们压根没想管他们死活！

雨宫莲站在窗口边，推了一下眼镜，镜面反射的光芒遮住了他睿智的眼神，轻声说：

“漂亮国暴乱、北欧暗潮汹涌、毛熊国过于腐朽、美尼斯相对于非洲大陆又太过孱弱缺乏掌控力，至于特事局，或者说整个东亚地区是绝对的压抑。”

“群体意识海洋不会撒谎，继续这样下去，无论哪个先爆发问题，对于世界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看似无比稳定的世界，实际早已千疮百孔，如同海边用沙子搭建的堡垒，只要稍稍出现某个意料之外的变故，顷刻间就会坍塌。

见李修面露沉思，雨宫莲笑了笑说：“抱歉，大清早就找你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总之，一起努力吧，毕竟……”

他看向窗外忙忙碌碌的上班族。

“我们被称为‘英雄’，不是吗？”

李修缓缓点头。

“好了，我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李修诧异的问：“不再多休息几天吗？”

雨宫莲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虽然只是在天庭滞留了不到一天，可对于现实来说已经过去了九个月，我有点担心未绪，想早点回去看看。”

“好。”

约好了等下去为他送行后，李修回到休息室，也开始整理行李。

他想早点回到安元市，早点让父亲的残魂回到家里的老房子，或许能加快他恢复的速度。

就在收拾的过程中，李修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一个破破烂烂，早已损毁的无法使用的信号发射器，正静静躺在背包内的杂物当中。

当初苦海覆盖了天庭，等一切结束后，李修去凌霄宫深渊下方找过，不出所料，芥川夏彦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连李修、杨戬都无法靠肉身硬抗苦海，以普通人的肉体强度，被苦海碰到的瞬间就被腐蚀干净了。

这个信号发射器本身是禁忌物品，硬度很高。

这是李修在现场找到唯一和芥川夏彦相关的东西，于是就一起带回来了。

听说芥川夫人和儿子就在特事局。

不过……

面对再强大的敌人都没有犹豫过的李修，想到要面对这位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李修有点犹豫了。

“还是……请别人转交吧。”

李修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语气去面对芥川太太。

这一上午，探索小队一行人就在休整中度过了。

中午李修、林依白、鸡哥、苏小雅一起来到机场，送雨宫莲回国，众人依次拥抱。

李修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说：“回国了记得说一声，有事随时打电话。”

林依白拎了一箱子土特产给雨宫莲，他盛情难却，只能苦笑接过，再一次与众人摆手后走入安检通道。

李修看了眼时间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安元市了。”

“好耶，回家回家。”

林依白跑在最前面。

李修笑着刚迈出一步，忽然被苏小雅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李修问。

苏小雅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

李修扭头看去。

在来来往往的旅客中，芥川太太左手牵着儿子的手，右手紧紧握着那个信号发射器——送雨宫莲出来前，李修特地把信号发射器交给了老六，请他转交给芥川太太。

对视后，芥川太太对李修鞠躬。

既然人家找过来了，当做没看见，躲躲藏藏就太没有风度了。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对众人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大步走了过去。

“你好，芥川太太。”

去南极的路上，芥川夏彦曾给李修看过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与照片相比，现在的芥川太太清瘦了不少。

芥川太太眼中一片灰白，看不到多少神采，她说：

“李先生，请不用紧张，夏彦在临行前对我不止一次说过，能和您同行是他的幸运，无论生死，他都会珍惜这次机会。你们消失了九个月，我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只是想问一件事情。”

李修有点紧张。

芥川太太低头看了眼儿子，说：“夏彦死的有价值吗？我知道您和您的同伴是拯救世界的英雄，那夏彦给你们帮上忙了吗？”

李修愣住了。

他本以为芥川太太会问为什么芥川夏彦会死，又或是为什么六个人出发，只有她丈夫死了之类的话。

李修和芥川太太对视了一眼，随后蹲下来，与她的儿子对视，轻声说：“芥川先生帮了大忙。”

李修摸着小男孩的头，认真的说：

“他用生命挽回了过去十二年的错误，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优秀的丈夫，一个值得你去敬佩的父亲，听懂了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

啪嗒。

一点滚烫泪水滴在李修的手背上。

李修抬起头，看到了默默流泪的芥川太太，她哽咽的说：“谢谢您……谢谢……”

李修给她一个浅浅的拥抱。

“该说谢谢的是我。” 第567章 七十二变 依旧是熟悉的高铁。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二等座。

其实以李修在特事局的地位和待遇，早就能坐一等座了，甚至他直接施展缩地成寸，或者飞行的速度都要比高铁快。

不过李修现在有点习惯了大型行动结束后，乘坐火车以三百公里\/小时的速度，“慢悠悠”回家的感觉。

这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思考，去沉淀和复盘这一路的经历。

天庭之行经历了无数的危险，但收获同样巨大。

首先就是找到了父亲真正的残魂，现在他正坐在枯石地狱的小竹椅上缓慢修复灵魂。

以李修二阶巅峰的力量掌控，把一个灵魂放入地狱再释放出来，虽说有点麻烦，但已经不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等老爸的魂魄修复完成后，就能知道六年……现在应该是七年了，就能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个收获就是完全解锁了枯石地狱。

这可不是普通的二阶巅峰能够形容的。

李修每解锁一个地狱，除了能绝对掌控地狱的本身力量，将湮灭魔方转变为对应的武器外，还能得到对应代理人的部分能力。

解锁极寒地狱，李修得到了苏妲己部分细微操控能力，爆炎地狱是项羽的超强战技，暴风地狱是诸葛亮的阵法知识。

在解锁枯石地狱后，李修得到的是……

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这个七十二变可不仅仅是变虫、变鸟，而是七十二种通天彻地的法术：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

每一个练到到顶峰都可以单独看做是一种极为强大的超凡能力。

当然，李修做不到每一项都融会贯通，能把其中两三个变化吃透，在平时的战斗中就能帮得上大忙了。

类似担山（可以用肩膀扛起大山）、 坐火（免受火焰伤害）这类变化，他就直接掠过。

以李修的肉体强度、超凡力场，就算不修炼这种变化之术也能做到，没必要绕弯子，花费精力。

最后李修挑挑拣拣，选了三个变化之术，打算平时空闲的时候进行修炼，分别是：

壶天:大小变化之术。

分身:不仅可以自己分身，还能将其他人或物变成多个。

寄杖:可以将自己承受的伤害，转移到某一个物体上——当然，有着诸多限制，但在激烈的战斗中，没准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是自身力量的提升。

然而，比起自身的提升，李修自天庭行动得到的最大收获其实是石碑真经。

虽说它有诸多隐患，但它的确是一件强大到令人战栗的武器。

就算不动用它蕴含的神明之力，光是把石碑尖尖的那头当做枪尖，下面在绑上如意金箍棒当做枪杆，它就是全世界最为可怕的武器。

没有之一。

而一旦爆发内部的神明之力……

李修赶紧停止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绝对不能使用，更不能他来使用。

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恋，可若是李修都沉湎神明的力量，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来阻止他？

……

当天晚上李修一行人走出火车站，各自道别后回到家中。

空了九个月的老房子，落了不少灰尘。

李修稍稍动了动手指，暴风地狱的腐朽之风扫过，带走了全部的灰尘，不到一分钟家里就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李修放下行李，没急着去洗澡，先是在阳台找了一个花盆，又用枯石地狱的力量，自虚空中凝聚出一盆土，随后自胸口的兜里取出蟠桃树苗。

他把蟠桃树苗插在土壤中，又用极寒地狱凝聚出寒冰，然后用地狱火融化。

蕴含浓郁超凡力场的水流淌进入土壤中，顷刻间小小树苗枝叶上翠绿色的光芒大盛，一道道浓郁的生命气息散发出去。

李修没有施加力场屏障隔绝，任由宝贵的生命气息扩散。

这样或许会延缓蟠桃树长大、成熟的时机，却能让整个老小区的阿姨大爷们更为长寿，新生儿的身体更为健康。

李修弱小无助的时候，是他们伸出援手，现在李修有条件了，自然要给大家回馈。

把巴掌大的蟠桃树苗放在阳台柜子上，李修拍了拍它翠绿的枝叶，小声说：

“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吃上，快快长大吧，我这辈子财富自由就靠你了。”

回到自己的床上，这一夜，李修睡得很安稳。

梦里他找到了母亲，父亲苏醒，消失的三叔和妹妹又回到了身边，李修笑的很开心。

第二天醒来时，李修望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直到鸡哥的信息发过来，他才回过神，爬起来简单洗漱后，走向学校。

今天是李修时隔九个月返校的日子。

若是换成别的学生旷课九个月，估计早就要被学校退学了，李修和鸡哥倒是没有这个担忧，特事局早就给校方领导打过招呼。

只需要补一个程序就好了。

赵小小是一位硕士毕业没几年的学姐，一直担任李修、鸡哥班级的导员工作。

她看着眼前的李修和鸡哥，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这两位到底有什么背景。

这两位失踪时，赵小小急的都报警了，结果警察没来，校领导却把她叫过去开了个会，会议的主题就是：

这事她甭管了。

这两个大神什么时候愿意回来就回来。

一晃过去了九个月，赵小小都快忘了李修和鸡哥，结果就在昨天校领导又把她叫了过去，开了一个会，会议的主题是：

她甭管了。

这两个大神想上大三就去大三，不想就直升大四。

赵小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

安元大学作为她的母校，一直是赵小小心中的骄傲，现在怎么弄的跟野鸡大学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老师，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选择重新念一遍大三，又或者老师专门给我们补课，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直升大四？”李修问。

赵小小有气无力的说：“对。”

李修想了想问：“重念大三的话，要再交一年学费吗？”

这是什么问题。

女导员懵了，下意识的说：“既然是重读，肯定是要重新交一年的费用。”

“那我想好了，直升大四，请今天开始就给我补课吧！” 第568章 莫将玄门作市井，少用心机奉神明 每个人对财富自由的定义不相同。

有的人，存几十万，找个小镇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生。

有的人，就算账户上是几千万，也觉得钱永远不够花，还在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而起早贪黑。

以李修的花销习惯来说，这一年来他自特事局领到的奖金，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更别提支付学费这种小事。

一年的学费，还是安元大学这种标准的公立大学，其实真的没多少钱。

但李修的常年养成的节俭习惯，不允许他铺张浪费。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李修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补习生活。

大学老师的时间都极为宝贵，自然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专门开课，大部分课程，李修就是听网课，要是没有网课，就是找对应的授课教授领取书籍、文献自学，有问题就空余时间找教授请教。

李修白天就在图书馆看书，晚上就去特事局大楼蹭晚饭和空调。

他这副认真的姿态感染了局里的不少人，尤其是研发科的研究人员。

已经升职为研发组长的吕嗣对刚入职的新人说：“你看看人家李修，成为全球最强者都不忘记学习，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看文献。”

新人摸了摸愈发往后移动的发际线，又看了看面前头发稀疏的吕嗣，眼中包含热泪，心中想道：

我要是有李修那么强的身体素质，我也天天不眠不休的刷文献，可是我……我真不想秃头啊！

面对吕嗣的目光，新人只好把委屈咽下去，乖乖结果了吕嗣递过来的文献资料。

自研发科领物资的赵轩，恰好看到吕嗣和研发新人的对话。

赵轩是计算机专业，走出研发科后，他小声嘀咕：

“要不是加入了特事局，等我毕业了，估计也是天天被领导pua，每天加班到后半夜。回到家，老婆孩子都睡着了，夫妻生活更是不要多想，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洗漱刷牙。要是不小心动作大了，引得孩子醒了，还要被老婆数落一通。”

赵轩打了个寒颤，把这种可怕的未来臆想自脑海中扔出去。

把物资送到程书琴手里，赵轩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他揉了揉肩膀，准备回家请许老师帮忙捏一捏。

他前段时间就退掉了宿舍，搬出来和许老师同居了。

恰好经过休息室时看到了挑灯夜读的李修。

咚咚。

李修听到声音抬起头。

赵轩打开一条门缝，钻进了半边身子，他晃了晃手里的两罐咖啡：“李哥，喝点？”

李修招招手，示意他进来，笑着说：“谁家‘喝点’是喝咖啡啊？”

赵轩笑着说：“你这不是在学习吗，等你考完试，叫上许哥，咱们出去喝个尽兴。”

许哥，自然就是许东强，作为安元市特事局最着名的夜店小王子，他真是把喝酒这件事玩出花来了。

赵轩说着把咖啡扔过来，李修随手接住，两人轻轻碰了一下，咕咚咕咚把冰咖啡喝了一半，这才轻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赵轩看了眼桌子上，李修写满了笔记的教科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哥，以你的实力，金钱、权利真的是唾手可得，甚至不需要你伸手，就会有人主动把这些东西送到你手里，而且不会有任何的隐患。我想特事局的领导们天天盼着你愿意多收钱，愿意多掌权。”

李修对于特事局实在太重要了。

他的不可替代性排在特事局的最高等级，且没有之一，就像赵轩说的，不怕李修要、拿，就怕他什么都不要，遗世独立，要是真的过段时间隐居山林，不问世事那才是麻烦。

赵轩继续说：“就算你不喜欢用能力牟利，单就是特事局这份工作，无论是你接着完成任务，还是转型做文职人员，都能保证衣食无忧。我不理解，李哥，你为什么还要……”

他指了指桌上摆满的教科书。

李修放下了咖啡，说：“我前段时间的天庭行动，你应该知道吧？”

赵轩点头。

他一直把李修当做偶像和目标，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李修这样的英雄，李修的每一次行动经历，赵轩都烂熟于心。

“天庭行动结束后，我自庆京回来的火车上，看了一些有关道家的书，其中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

李修轻声念道：“莫将玄门作市井,少用心机奉神明。但凡一颗真心在,何愁太上法不灵。”

短短二十八个字，蕴含的道理却让赵轩微微出神。

李修继续说：“我不信道，更不信神，但我觉得这话说的不错。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个——”

他指了指书本。

“这个才是我们人类的‘神明’。”

赵轩半张着嘴，眼中满是震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真的说：“李哥，是我目光短浅了，最近沉迷在力量当中，从今天开始，我除了修炼之外，我也要努力学习！”

赵轩说完，不等李修再开口，就急匆匆的跑出了休息室，看架势估计是要回家努力练习敲代码了。

“啊？这……”

李修低头看了眼被他当做书签的一张美刀。

刚才他指的是钱啊。

他认真学习，单纯是为了省学费啊。

加上多考点分数刷一下绩点。

李修尴尬的望着赵轩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解释。

赵轩说的没错，李修只要想，他能拿到全国任何一所大学的本科、研究生学历，但是李修是一个喜欢做事有始有终的人。

安元大学是他的母校，他念了三年，也希望能够以普通学生的身份，正常从安元大学毕业。

李修微微摇头，把剩下的咖啡喝光，继续埋头苦读。

同一时间，安元市大老板圈里，逐渐流传起了一些传说。

“听说了吗？瘫痪的老李突然好了。”

“我知道！老张一直不孕不育，知道吧？前些日子小情人——怀了！”

“嗯……是啊……真神奇啊……”

“你干嘛这个表情，好像是你把老张小情人肚子搞大的一样，哈哈！”

“啊哈哈……怎么可能嘛。”

总之，暂且不论老张的小情人肚子是谁搞大的，这群老板们开始寻找变化的源头。

这种变化显然与超凡事件相关，他们花钱雇了超凡侦探去寻找，没多久这位侦探就找到了安元市老城区的一家菜市场——

瘫痪的老李和不孕不育的老张，他们家保姆都是在这里买的菜。

他们继续向上追溯，最终锁定了一座老小区。

那些带有特殊生命力量的蔬菜，就是这座老小区里种出来的。

望着眼前一幢幢破旧的房屋，三位大老板坐在车里，眼中闪过浓浓的贪婪。 第569章 买凶夺宝 他们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坐在车里的这三位，分别是：

从事矿产生意的老田。

从事进出口生意的老孙。

还有搞房地产的老吴。

如果说有钱，他们是有不少钱，但距离真正的顶级富豪，还是有不少差距。

这份差距不仅是在金钱方面，还有情报、资源、政府关系等方方面面。

至少……

真正的顶级富豪们清楚的知道，安元市有一座老小区，那是绝对的、碰都不能碰的世界禁区。

三位大老板并不知道这点。

当然，这归功于特事局的保密能力，许多人知道李修在安元市，可具体是住在哪里，平时活动范围，喜好如何等，全都是未知的。

在李修成长起来之前，这种情报保密是为了保护李修。

随着李修迈入二阶，情报保密更多是为了避免给李修带来麻烦——否则，总有慕名而来的超凡者或者妖魔。

老田指了指老小区，对雇佣而来的超凡侦探说：“你去找一下，看是什么东西能产出生命气息，找到了就给我抢出来。”

听到这话，侦探连连摇头说：“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我只负责寻找，现在我给你找到了。抢？这种事我可不干。”

老孙掏出皮夹，取出一沓红灿灿的钞票说：“我给你加钱。”

超凡侦探根本不收说：“跟钱没关系，我可不想被关到失控镇压研究所，我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

“你——”

老田指着超凡侦探说：“信不信尾款我们不付了。”

超凡侦探笑了笑，视线自鸭舌帽的阴影投过来：“你确定要威胁一个超凡者吗？”

老孙压下老田的手，眯着眼对超凡侦探笑着说：“和气生财，别生气，尾款我们会正常支付的。”

超凡侦探走下车：“附赠你们一个消息，世界最强者·第九英雄李修就在安元市，我不知道他生活在哪里，我劝你们不要去赌这个概率……霉运，总是喜欢在人不信邪的时候降临。”

车门重重关闭。

三位大老板面面相觑，有点心慌。

还是干矿场的老田先开了口——他的矿上每年都要死几个人，三人中属他最心狠手辣——老田清了清嗓子说：

“矿产、进出口、房地产，这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咱们都是从泥腿子，一点点走到今天的，应该都清楚比起努力更重要的是风口和运气。”

“我们都是趁着风口赚到了钱，如今传统行业不行了，超凡领域才是现在的新风口，可是这东西咱们没有资源根本没法入局。”

老田指着老小区。

“这就是我们的新风口，能够治疗各种疾病的宝贝，只要能把它搞到手，咱们仨下半辈子就有找落了，运气好，没准还能摆脱‘土财主’、‘暴发户’的头衔，咱们也能当真正的‘富豪’。”

他的话说动了另外两人。

“你打算怎么做？”

老田说：“是宝贝……用超凡者的话来说是禁忌物品，要是禁忌物品，我们就偷就抢。如果是人，我们就绑架回来，拉到我的矿场上。”

“拉过去有什么用？人家不配合，你能怎么办。”

“不听话就剁手指，再不听话就挖舌头，是人就有牵挂，实在不行就把他的家人、朋友一起绑了。”

此刻太阳落山，夜幕笼罩下来，将老田的脸照的一片黑一片白，如同故事中的恶鬼。

“这样……不好吧？”一直没开口的老吴说。

一旁的老孙说：“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我搞进出口贸易，认识国外的雇佣兵多，我有资源。”

他拿出手机，翻找相册，找出一张照片：“职业杀手、专业雇佣兵，四阶高段的绝对强者！”

三人凑在一起看照片。

老田指着照片中男人脸上的疤痕：“这么多伤疤，一看就是狠人啊。”

老孙点头说：“卡尔诗知道吧，去年被毁掉的城市，他曾经是卡尔诗最大军阀头子·巴尔克将军的首席保镖。当时整座城市的人都死了，他因为恰好躲在地下室逃过一劫，他脸上的伤就是当时留下的。”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咽了口唾沫，老吴问：“他叫什么？”

老孙摇头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死了，现在他只有一个代号——”

“恶狼。”

……

刚结束考试的李修并不知道自家的蟠桃树被有心人盯上了。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参加考试，考试结束后当天下午就出了成绩。

功夫不负有心人，靠着近半个月的学习，李修完美通过了大三所有学科的考试。

从下周开始，李修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班级，正常的去上大四的课程了。

李修拍了拍鸡哥的头：“来叫声学长听听。”

鸡哥不想吃苦，选择了在大三再读一年。

“去去去。”

鸡哥拍开李修的手，把弄乱的中分发型捋顺说：“我这是珍惜学生生活，本来大学就四年好日子，一毕业就要当苦逼社畜，我可不想那么早毕业。”

说话间，李修和鸡哥各自拎着菜回到老小区。

为了庆祝李修完美通过考试，李修、鸡哥、林依白、苏小雅、林科、程书琴、赵轩，包括近日来没什么事情，全国旅游中的步笙声，大家都聚到了李修家里。

本来说是去罗武湖的别墅，苏小雅说还是在老小区比较有氛围，众人一听觉得也是，于是就各自去买食材，随后一起回到老小区准备做饭。

负责主厨的自然是林依白，程书琴在旁边帮忙。

鸡哥自诩做饭也是一把好手，进厨房就要帮忙，结果就看林依白双眼微微闭合，手中握着菜刀站在食材前。

忽然，超凡力场激荡！

金属狂潮。

厨房内，林依白的长发微微飞舞，所有金属物品与她出现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菜刀更是散发阵阵白光。

鸡哥看呆了。

这还没有完。

灵魂升维，二次觉醒……

残月之刃！

菜刀上的光华敛去，只有刀刃上有一抹淡淡的月光。

刀刃上，属于食材的时间线展露在林依白面前，她清晰看到食材以哪个角度、哪个时间去处理，能得到最佳的味道。

“做饭自带特效，你是中华小当家啊！”

鸡哥果断退后一步，放弃了和挂逼竞选主厨的打算，打算回客厅和大家伙一起打牌。

就在这时，房间内灯光全部熄灭。 第570章 断头饭与买命情报 “停电了？”

李修说：“老小区就这点不好，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他说着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众人耸耸肩没当回事，苏小雅在李修家住了一段时间，熟悉的从抽屉里翻出蜡烛点上。

莹莹烛光重新照亮房间。

恶狼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

生怕有人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恶狼还刻意的给手枪上膛，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恶狼期待众人在蜡烛点燃的瞬间，看到他后发出尖叫。

他喜欢这种场景，特别有成就感。

可是……没有尖叫。

反倒是恶狼心跳停了半拍。

因为在蜡烛点燃的同时，屋里的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的看着恶狼，如同中式恐怖片。

这帮人怎么回事……恶狼想着，就听鸡哥说：“卧槽！怎么多出一个人！”

鸡哥的惊呼声让恶狼满意的点头，觉得事情重新回到了他熟悉的节奏。

恶狼平复了一下情绪，举起手中捧着的蟠桃小树苗说：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聚餐，我是一个讲理的人，我不知道你们谁是这个禁忌物品的主人，只要你解除对它的束缚，让我能带出去，我就饶过你们所有人。”

李修把蟠桃树当成了今后生活无忧的宝贝，自然不会把它种下就不管了。

他在树苗上缠绕了一圈地狱丝线，除非同样是二阶巅峰的超凡者，否则没人能把地狱丝线扯断。

恶狼不知道这点，发现自己死活扯不断，以为是因果概念系的某种超凡能力。

苏小雅问：“如果我们说不呢？”

恶狼冷笑一声，拔出战术匕首，满是疤痕的脸露出狰狞笑容，他轻轻舔舐着匕首，四阶高段的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那我只能杀了你们了。”

因果概念系的能力极为诡异，但再诡异的能力，只要杀了施术者就会烟消云散。

程书琴、苏小雅、步笙声和林科，打牌四人组，各自看了眼手中牌面，都不是很想站起来。

最后还是连输了好几把的林科把好不容易拿到的好牌往桌上一扔，叹了口气说：“算了，我来吧。”

战场指挥家发动。

陷入黑暗的屋内阴影蠕动，十二名影子战士悄然把恶狼包围。

感受林科传递过来的四阶巅峰力场波动，恶狼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竟是四阶巅峰的超级强者！”

四阶巅峰……超级强者……

林科羞愧难当。

就在林科走神的功夫，恶狼突然在地上一滚，滚到步笙声身后，双手自步笙声肋下穿过，把他一把抱起来，高高举起。

恶狼冷着脸说：“我不是喜欢用小孩威胁的人，不过，这次的任务我必须完成，所以，把这东西的封锁解除，我马上就走，否则，我不能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全。”

看着被举高高的步笙声，众人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在客厅的几个人中，鸡哥是普通人，苏小雅战斗力薄弱，程书琴是医疗系的能力者，恶狼绑架谁当人质都好过步笙声。

对于自己被举高高的现状，步笙声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在夏威夷也是，这次也是，一个一个的都把我当成最弱的小孩……”

恶狼发现手中的步笙声像是没有重量，无形的力量自他身上向外逸散。

恶狼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步笙声漂浮在空中，缓缓转过身，视线自屋顶俯视下来。

步笙声的超凡力场并未刻意的爆发，仅仅是平静的随着腾空释放出来一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却给恶狼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心灵冲击：

“三三三三……三阶！”

就在这时，厨房门打开，恶狼扭头看去。

二次觉醒状态下，手握残月之刃的林依白出现在他面前。

“林林林……林依白！”

恶狼彻底大脑宕机。

他在卡尔诗的表世界幻境中还与林依白并肩作战过，自然记得她，而林依白在这，就说明……

啪！

所有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大门打开，恶狼呆滞的眼神中，李修走了进来。

噗通。

跪了。

专业杀手·职业雇佣兵·卡尔诗灾难幸存者·巴尔克将军首席保镖——恶狼，直接跪了。

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的恶狼，第一次觉得自己弱小的就像是一只小白兔，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队长，别开枪，是我。

……

老孙、老田和老吴，三位大老板自这一刻起，永远的消失在了李修的视线中。

没人知道他们被送到了哪里。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等待他们的不是法律，而是比法律更可怕的，名为国家暴力机器的惩罚。

考虑到在卡尔诗战役中，恶狼和李修、林依白多少有点战友情谊，李修没有动手，甚至还留他吃了这顿饭。

等吃完后，李修笑着拍了拍恶狼的肩膀：“吃饱喝足了，可以上路了。”

刚缓过一口气，还在回味晚餐的恶狼，听到这话腿直接就软了，连连求饶说：

“别杀我，我知道你们华国人喜欢一语双关，上路就是去死的意思，我不想刚才吃的是断头饭……虽然真的美味的像是只有天堂才能吃到的食物。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报。”

李修知道他误会了。

李修只是想把恶狼扔到失控镇压研究所，不过，他没有马上解释，说：“说说看。”

“你要保证不杀我。”

李修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站起来，说：“我可以对死人搜魂。”

恶狼马上抓住李修的手，满眼诚恳认真的说：“还是活人说的快，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我们慢慢谈。”

泡的茶是古局长送的茶叶。

别看恶狼五大三粗的模样，泡茶竟还是一把好手。

林依白喝了一口茶，眼睛就亮了起来说：“诶，这个茶，和爸爸平时喝的味道一样。”

李修山猪吃不了细糠，分不出茶叶的好坏，喝了一口后，对恶狼说：“说吧。”

经过倒茶时旁敲侧击的了解，恶狼已经知道在座的几位分别是谁。

前专案组组长·步笙声、月光·林依白、特事局最强智者·苏小雅，此外，不死影卫·林科，以及他的妻子程书琴。

再加上世界最强者，人类历史第一个二阶，李修！

以及……

一个陌生的中分胖子。

坐在这几人中间，饶是恶狼见过大世面，此刻也是觉得心慌慌。

他咽了口唾沫，整理思绪说：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是在三个月前，有人，准确说是有专门的组织，他们大肆收敛禁忌物品，扩充势力，而他们的目的就是——”

“暗杀英雄，以及英雄的队友，夺走他们身上的世界意志关注！” 第571章 诺言锁链 恶狼压低嗓音，神态严肃而惊惧。

听完他的话，李修挠了挠脸，问：“还有吗？”

“这还不够吗！”

“嗯……”

李修微微歪着头。

自从超凡领域暴露在世人面前后，对超凡者的暗杀就没有停止过。

有的人迷信以形补形，认为吃了超凡者的血肉就能拥有超凡力量。

有的人醉心于研究超凡者的肉体与灵魂，通过不断地解剖，希望能破解超凡者的奥秘。

其中不乏自诩是人类的拯救者，心怀把全人类变成超凡者的梦想，实际上，到头来只是创造出一堆类妖魔的怪物罢了。

夺取世界意志的关注，也是其中一个衍生出来的学派，相对于食人派和解剖派，“关注派”要更为稀少，也更为愚蠢——

与真的能够与神明共鸣的死海不同，关注派纯粹是自欺欺人的诈骗机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这回真的不一样。”

恶狼说：“这个消息被封锁了，我是从一个情报商人手里买来的。世界第四英雄消失了很久，极有可能是……已经被杀了！”

世界第四英雄……

李修微微皱眉，觉得有点耳熟，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罗母尼！

世界第四英雄，来自南非大陆，自幼生活在荒野当中，不喜欢说人类语言的“野人”罗母尼！

因为他从不说话，加上罗母尼本身能力特质，他的存在感真的很低。

所有人都知道毛熊国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是世界第一英雄，很少有人记得，罗母尼也曾经拯救过南非大陆数百万的生命。

李修和罗母尼只在珠峰战役中相处了很短暂的时间。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并不需要以时间长短为衡量标准。

面对圣徒-001号，面对神明，这位来自南非的男人，始终沉默着，和李修站在一起。

没有一刻的退缩。

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罗母尼真的死了？”

李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母尼好歹是三阶的超凡者，全世界能够杀他的人屈指可数。

再加上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荒漠当中，很少会主动出现在世人面前，光是找到他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李修扭头看向苏小雅。

苏小雅摘下眼镜，眼前闪过海量数据流，她的表情愈发凝重，最后缓缓点头。

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就这么死了，李修握紧了拳头问：“能查出来凶手是谁吗？”

苏小雅眼中数据流淌的更快了，这次足足等待了五分钟，以苏小雅加速数百倍的思维，她已经在意识空间经历了十几个小时。

她重新戴上了眼镜，减慢了思维加速。

“找到了吗？”

“没有。”

“是数据量太大了吗？”

“不，不是数据量的问题，是……”苏小雅思考措辞，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说：

“有人蒙蔽了拉普拉斯妖的探查。”

李修问：“就像当初的圣徒-001号。”

“没错。”

步笙声眉头紧锁：“难道是圣徒-001号复活了？”

“不，这种蒙蔽的效果，比起圣徒-001号的虚构天堂差的很多。如果是虚构天堂，我连被蒙蔽的这件事都很难知道。应该是类似的超凡能力或者禁忌物品。”

苏小雅暂时探查不到，李修对恶狼问：“罗母尼死亡的事实我知道了，可你为什么会说是有人针对英雄的暗杀？”

“因为这个。”

恶狼歪着脑袋，把耳朵正对着桌子，随后用手在头上拍了拍，顿时，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漆黑文字就掉落在桌上。

文字落在桌上后开始自行排版，凝聚成一句话：

“杀死罗母尼的人是■■■■，他们是为了夺走他的英雄气运，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

恶狼说：“我虽然和各位比弱的可怜，可我也有自己的门路。这条情报，是一位情报商人送给我抵债的，因为‘原初文字’在我脑子里，所以，她无法出售给别人，只有我和她知道这件事。”

“情报商人的信息是从哪来的？”

“这……”

恶狼苦恼的说：“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签订了灵魂契约，所以这条情报绝对是真实可靠的，如果这条情报是假的，她的灵魂就会被碾碎扔到灵魂维度当肥料。”

恶狼的情报到此为止，李修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会不会是死海残党的手笔？

李修想了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不是死海的风格。

如果是他们动手，会更加暴力，也更加华丽，世人皆知，绝对不会像这样遮遮掩掩。

“又冒出一个新的组织，而且随着杨戬留下的‘痕迹’，这类疯狂的组织会越来越多。”

看来得去趟美尼斯了。

不论是为了帮鸡哥打开冥土的大门，找回拉斐尔，还是探寻罗母尼真正的死因，李修都得去一趟那片属于黄沙、金字塔和法老的神秘国度。

李修考虑清楚后，对恶狼诚恳道谢：“谢谢，你的情报很重要。”

恶狼面露喜色。

看这样他不用死了。

李修接着说：“我会按照你这条情报的贡献，去和局里申请给你减刑的。”

恶狼笑容凝固：“减刑？”

……

一个小时后，李修亲自送恶狼上了前往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专机。

总算捡回一条命的恶狼，瞧了眼坐在对面的李修，放弃了逃走的打算。

这要怎么跑？

全世界没人能在这个距离下，从李修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但恶狼心中的沮丧没多久就转变为自豪。

别的不说，世界上几个人有他的待遇，能被二阶的李修亲自押送去监狱的？

这一旦传出去了，恶狼在佣兵界的名头，还不得蹭蹭蹭往上窜。

想着想着，恶狼忽然笑了出来。

李修看了眼突发恶疾的恶狼。

不知道这家伙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呵呵大笑是抽的什么风。

李修摇摇头，继续低头专注看着手腕。

旁人眼中空无一物的手腕，有一条只有李修才能看到的锁链，正在随着时间逐渐绷紧。

这是由“诺言”打造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就掌握在江娅手中。

李修一直没想好什么时候再去找江娅，每次面对她都如履薄冰，总是要小心踏进她的语言陷阱。

但今天恶狼出现，李修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种召唤，与此同时，锁链开始快速勒紧。

就是今天。

李修往后扯了扯锁链，望着窗外的夜色。

是时候去找江娅谈谈了。 第572章 交易完成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恶狼已经被关入囚室中，李修久违的和梁所长叙旧。

“领导，您不在这九个月，可别提咱们研究所里的人有多想你了。”

梁所长紧紧抓着李修的胳膊，黝黑的面庞上，满是喜悦。

他这是大实话。

李修在的时候，时不时往他们这送人，忙归忙，研究所的工作成果是蹭蹭往上涨。

去年年底评优评选的时候，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出了好几个工作标兵，荣誉和奖金是实打实的，他这个所长也是受到了点名表扬，别提多长脸了。

结果奖状还没捧热乎呢，梁所长就听说李修失踪的消息，愁的白发都多了。

等啊盼啊，眼瞅着一年都要过去了。

就在梁所长以为再也抱不到李修的大腿时，李修的消息就从庆京传了回来，而且回来不到半个月，就给他们送“业绩”。

梁所长抓着李修的胳膊，一拍胸口说：“饭局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您就听我安排，我给您来一条龙服务！”

怎么个一条龙服务？

泡澡、捏脚、小黑屋？

李修微微咋舌。

才大半年没见，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如此狂放了吗？

“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

李修指了指脚下，“我要去地下十八层，见一下江娅。”

听到“江娅”两个字，梁所长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嗯……这个……”

李修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

梁所长为难的搓了搓手说：“是她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就在不久前，她陷入了沉睡当中，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把她唤醒。我们没办法，只能把她的牢房内加入生命维持的符文法阵，但是效果……十分堪忧。”

李修没有继续追问，说：“先下去看看。”

梁所长陪着李修乘坐电梯，一路下降到地下十八层，两人走到了江娅所在的牢房前。

曾经布置在外围的钢铁装甲已经被拆除了，内部灌满了淡金色的半透明液体，江娅静静漂浮在液体中，双眼微微闭合，身体中隐隐散发李修熟悉的力场波动。

“这是……”

李修手掌贴在玻璃墙壁上，感受淡金色液体中溢出的超凡力场。

梁所长以为李修在询问液体的成分，解释说：“这是研发科专门配备的生命维持液，只要肉体没有完全死亡，浸泡在液体中，就能尽可能的封存生命力，延长生存时间。”

他指着牢房内的江娅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奇怪？”

“生命维持液为了方便观察使用者的情况，在设计之初是无色且完全透明的，可江娅从昏迷时开始，皮肤、衣服上就出现了淡淡的金色粉末。

这些金色粉末与维持液完全融合，形成了一种未知的能量液体，样本我前段时间已经送达庆京研发科了，只可惜，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结果。”

隔着玻璃，李修望着飘荡在淡金液体中的江娅，轻声说：“当然测不出来，这可是属于仙人的力量。”

此刻，江娅的状态和凌霄宫深渊中死去的神佛一样，先修仙，再修佛，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不是她本身是死海成员，经历过与神明共鸣的灵魂升维，江娅早就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

李修之前的种种猜测，此刻全都有了结果。

他没有忘记与江娅的约定。

作为得到进入天庭准确时间的代价，李修要从天庭中拿出一件东西给江娅。

当时李修问江娅，是什么东西？

江娅的回答是等进入天庭了，李修就知道了。

然而，直到天庭被毁，李修击溃杨戬离开天庭，他都没有感受到与“交易物品”之间的感应。

来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路上，李修想过，江娅的交易内容会不会是石碑真经。

但现在看来……

李修自腰间取下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倒出最后一枚仙丹。

三百年的炼制，以天尊的身躯为柴薪，太上老君一共炼制出了八枚丹药。

其中七枚丹药，由李修、哪吒等人服用，用来抵御真经的力量，保证他们能够顺利的进入凌霄宫深渊。

剩下一枚，太上老君让李修拿着，却又说不是给他的，李修问是谁的，太上老君就笑而不语。

这份疑惑始终放在心底，直到今天，李修终于知道了——

这枚丹药是给江娅的！

千百年独居在兜率宫的太上老君。

困顿在囚牢中，一丝一毫超凡力场都无法使用的“恶魔”江娅。

这两个人，隔着牢笼与两个世界的壁垒，产生了李修无法理解的某种联系，而在这个过程中，李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

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就快递小哥吧，梁所长，劳烦把这里面水放了。”

梁所长连连摆手：“这可不能放啊，一旦放了，江娅很可能当场就死了。”

他指了指墙壁上的中控屏幕，上面记录江娅的生命体征，已经是极度危险的情况了，甚至她还活着，就是一种奇迹。

不过，对于李修，根本不需要中控屏幕，他已经能感知到江娅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要不了多久就即将熄灭。

“时间有点来不及了，那就交给我吧，弄坏的东西……从我的功勋值里扣。”

“嗯？”

梁所长没明白李修的意思。

时间紧迫，李修直接用行动来解释。

他手指轻轻点在玻璃囚室上，细微的力场波动释放，下一秒——

哗啦！

玻璃囚室碎裂，淡金色液体裹挟江娅冲了出来。

梁所长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上了年纪，要不怎么会出现幻觉？大脑又为什么会一片空白？

这可是研发科研究出来的囚牢，尤其是在圣徒-0737号越狱成功后，所有囚牢的强度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这些囚室看起来是玻璃，实际上，它是一种新型材料，分子结构在极其稳定的同时，每一千零一个分子结构，就会形成一个防御型符文法阵。

根据实验室的测验结果，法阵的力量足以抵御三阶强者连续五分钟的全力攻击。

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李修一根手指头就戳，不，是碰碎了？

“警报——警报——”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让梁所长回过神，远方有驻守的士兵、超凡者跑来。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梁所长注视下，李修轻轻接住被金色液体裹挟而出的江娅，趁着生命维持液在她的身上流淌，还在维持着残存的生命，李修把丹药送进江娅的嘴里。

下一秒，江娅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李修，以及混乱的周遭。

她没有丝毫的惊讶，朱唇微启，露出微笑：

“交易完成。” 第573章 第二次交易邀请 赶来的士兵、超凡者狱警还没看清，就被梁所长推搡着推走了。

就算是平时，梁所长都不允许巡逻人员靠近江娅关押区域，何况此刻江娅离开了囚牢。

他不想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和江娅这头披着人皮的恶魔，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接触。

并且，梁所长相信李修的能力。

如果连李修都无法控制住江娅，那这座研究所内没人能拦得住她。

……

没一会儿，头顶的警报声消失了，看来是梁所长用权限关闭了警报。

李修歉意的看向梁所长的背影。

失控镇压研究所的警报，还是地下十八层，早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反馈到了庆京总部。

就算是一场误会，梁所长也需要补充大量的书面汇报。

如果有别的可能，李修不想给别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可就在刚才，李修清晰的感受到江娅的生命力正在急速下降，要是再慢一点，她很可能就真的要“圆寂”了。

李修看了眼手腕上断裂的“诺言锁链”，这条锁链就是感知到江娅的情况，才会在今天夜里催促他完成交易。

他今晚过来不是巧合，是早已既定的结局。

“你还要躺多久？”

面对李修并不友善的质问，躺在李修怀中的江娅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是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说：

“我在生命维持液力泡了太久，肌肉有点萎缩，放心，监控已经关闭了，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小女友……们，还是说我抱起来不舒服？”

李修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双手一甩，把她扔到地上。

他对江娅没有丝毫的好感。

这个曾经创造出特事局历史上最为恶劣杀人事件的恶魔，无论她笑起来有多么的温柔可人，都无法驱散江娅身上那股属于死海的疯癫味道。

被扔掉的江娅，身体像是信号不良般在半空中闪烁、消失，再次出现时，她站在一旁，恢复到往日的干练优雅的模样：

外面是白大褂，内里是浅蓝色衬衫、短裙和丝袜，以及红色高跟鞋，手里永远捧着一杯咖啡。

“真是没有绅士风度呢，还是说你不喜欢成熟的女人？我承认我的确大你几岁，但我自认还没到讨人嫌的年纪吧。”

李修无视了江娅的问题，感知她逸散出来的力场波动，微微皱眉：“你在修仙？”

江娅浅笑说：“修仙、修佛，锻炼超凡力场，又或是使用禁忌物品……有什么区别呢？无非都是向神明索求力量的途径罢了。”

之前困在研究所的囚室中，所有超凡力场被镇压感觉不出来，现在她离开囚室后，复杂却融合的恰到好处的超凡力场就悄然释放了出来。

天庭之行，李修见过了太多佛道双修的仙人，可无论是哪吒，还是杨戬，佛与道的力量终归是有所侧重，并且两者之间水火不容。

江娅身上释放出来的力量，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排斥反应。

一时间李修有许多的问题，问题与问题之间互相缠绕在一起，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李修闭上了眼睛，想到在天庭内发生的种种，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你是太上老君炼制的……药？”

江娅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或许短时间内，他是交易中的得利者，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亏损的生意。

当然，你与我虽说是交易，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死了，也不可能如此完美的融合仙佛的力量。”

李修默默注视着江娅。

四阶的等阶，并不算强大，可他始终无法看透眼前的女人。

“如果你心怀感谢的话，就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娅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微笑说：“我想做什么……我很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想成为‘心理医生’。”

李修说：“圣徒-001号已经死了，你已经是了。”

“不，还不是。”

江娅从地上捡起一枚玻璃碎片，透过碎片的反射与自己对视，说：

“我的话题就此打住吧，我不喜欢和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聊自己，这让我感觉像是在面试——我不是很喜欢面试这种事情。”

江娅扔掉手中的玻璃碎片：“李修，有没有兴趣和我再做一次交易？”

“交易什么？”

“你帮我挖出一枚心脏。”

“那我能得到什么？”

“我可以帮你晋升到一阶。”

李修静静注视着江娅，足足过了十秒，才呵的一声轻笑出来，但笑着笑着，李修又再度陷入沉默。

若是换成别人，自身不过四阶，却号称能够帮助李修迈入一阶，李修估计会扭头就把她当成诈骗犯送入派出所。

可是江娅……

这个女人如同是真正的恶魔。

她会给你想要的——以一种诡异、不合常理的方式。

“你要谁的心脏？”

“现在我不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知道的。”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李修抬起手，枯石地狱的力量发动，把她扔回到囚室当中，又用极寒地狱做了一面冰墙，把她困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李修不再和她交谈，扭头就走。

他并未接受江娅的交易邀请。

江娅站在囚室内，像老朋友一样对李修摆手。

等李修离开后，梁所长独自来到江娅的囚室前，他看着满地的碎渣，露出从未对李修展露过的愤怒表情：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江娅，我告诉你，李修，对这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你打算蛊惑他，我就算拼着违规受处分，也要把你杀了！”

江娅浅笑摇头。

“蛊惑？”

“有欲望，有目标的人生才会迷路，才会被蛊惑前往错误的方向，李修……他只是来人间散步的。”

“没人能蛊惑他，我只是想请他在人生的旅途中，帮我摘几朵花罢了。”

江娅站在寒冰墙壁前：“梁所长，早点退休吧，接下来的时代已经不适合你了，继续留在这个位置……”

“你会死的。”

“没关系，在我死之前，我会带走你的。”

透过这面冰墙，梁所长冷冷凝视着江娅，直到落下的合金钢板彻底将江娅封锁在内部。

他带着决意转身离开。

江娅轻微哼唱的小调，自钢板的缝隙中飘散出来，伴随梁所长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地下十八层。 第574章 缠绕“消失” 李修没有享受梁所长的一条龙服务。

之所以拒绝，绝不是因为李修发现，这所谓的一条龙服务并不是“吃饭、泡澡、捏脚”。

而是一位叫刘一龙的齐鲁员工，打算在酒桌上陪好李修。

真·一条龙服务。

今天晚上，先是恶狼，随后是江娅，直觉告诉李修，对平静生活的享受估计就要到此为止了。

死去的罗母尼。

暗杀英雄的组织。

江娅和太上老君之间的联系。

以及江娅提出的，愿意帮李修迈入一阶的交易邀请。

“明明死海已经消失了，为什么世界还是一片混乱，还是说……混乱才是世界的常态？”

李修没有浪费资源，让飞机送他回去，直接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梁所长面前，消失在黑夜深处，与群星融为一体。

梁所长仰着头，望着消失的李修。

只要是人类就对飞行这件事充满了渴望，这种速度，这种飞行姿态，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让他感到心潮澎湃，羡慕不已。

忽然，背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梁所长扭头看去，拄着拐的徐颜以一种十分特殊的奔跑姿势，人拐合一，跑的飞快，后面几个护士医生愣是撵不上他。

徐颜在失控镇压研究所住了快一年，算得上是老住户了，加上性格温和，为人善良，本身又是it程序员出身，时不时帮护士修电脑。时间久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性格腼腆温柔的青年。

何况他在圣徒-0737号越狱事件中，还勇于站了出来。

虽然最后还是让圣徒-0737号跑了，可光是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他赢得不少小护士的青睐。

徐颜的左腿就是在那次战斗中摔断的。

因为徐颜能力的特殊，许多的治疗仪器、能力根本不敢轻易对他使用，医生的建议就是自然治疗。

按照康复计划，再过半年徐颜才能正式扔掉拐杖，用自己的双脚走路了。

梁所长迎了上去，一把扶住徐颜，开口问：“小徐啊，怎么突然出来了？”

徐颜没有回答梁所长，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喊李修的名字，喊了好几声，把肺中的空气都喊光了，他才眼冒金光的安静下来大口喘气。

后面的护士、医生这时候也跑了过来。

梁所长冲他们使了个眼色，询问怎么回事。徐颜是在生活中最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不顾医生护士的反对突然跑出来，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医生、护士们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也很困惑。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徐颜。

徐颜扔掉拐，抓住梁所长的肩膀，一张脸因为跑的太快，呼吸不过来，涨的通红，即便这样，他还是急迫的大喊：

“马上给庆京总部打电话……出问题了，我……”

“什么问题？”梁所长问。

徐颜大喘一口气，用尽身体最后一点力量说：“李修！我感觉到他身边缠绕着‘消失’！必须马上把我送过去找他！”

……

关于地面发生的事情，正飞翔在宇宙的李修并不知情。

解锁枯石地狱的全部力量后，能够操控重力的李修已经具备了短途宇宙飞行的能力。

二阶的强大体魄可以让他几个小时内无需呼吸，无视宇宙中诸多辐射、射线，至于宇宙间压强的变化，更是对他不会有任何效果。

若是背上几个大号的氧气罐，李修甚至可以实现真正的独行月球。

飞回安元市的路上，李修掏出手机给鸡哥发了个信息：

“明天去美尼斯，去不去？”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李修以为鸡哥早就睡了，明天早上才能得到回复。没想到才发过去不到三秒钟，手机就嗡嗡震了起来。

鸡哥就回复了一个字：

“去！”

“大半夜的还没睡呢？”

“嗯……这个……唔……”

鸡哥打了一个羞涩的表情。

李修翻了个白眼，回复【地铁老头看手机】表情，随后发文字过去：“明天早上九点钟出发。”

“行。”

此次的美尼斯之行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一个是去罗母尼被杀的现场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提前做好准备。

另一个就是打开冥界的大门，帮助鸡哥和拉斐尔见面——虽然直到现在，李修都不敢相信他们俩能擦出爱情的火花。

倒不是李修瞧不起鸡哥的颜值，鸡哥胖是胖了点，五官还是可以的，瘦下来应该还算得上帅。

只不过李修有点无法想象，鸡哥和拉斐尔相处的模式。

“想到他俩在一起的样子，莫名……还有点小期待？”

李修想到了平日里特别钟爱观察别人的程书琴。

质疑程书琴，理解程书琴，成为程书琴。

李修觉得这次美尼斯之行，应该会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有趣。

回到老小区，李修直接飞到了六楼，推开窗，飞了进去。

忽然，他听到了客厅里传来脚步声。

“又遭贼了？”

送恶狼去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之前，大家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就一起走了，现在家里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家里的阳台连着卧室，李修脱了鞋，走进卧室，踩着地板，一边撸袖子，一边走向客厅方向。

今晚的事情够多了，李修心里多少有点烦躁，只能说这个小贼倒霉，无论他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都得好好挨顿揍了。

李修抓住卧室门把手，猛地拉开——

一杯水递了过来。

李修怔怔望着眼前的苏小雅，下意识的接过水，咕咚咕咚喝光，再把空了的杯子递过去。

“真乖。”苏小雅说。

李修这才回过神。

“你没回家？”

他可是亲眼看到苏小雅坐车回家的。

苏小雅张开双臂，展示了一下与之前吃饭时截然不同的衣服——冲锋衣、运动裤——表示自己是回家换了衣服又回来的。

李修注意到，她不仅换了衣服，地上还放着两个旅行包。

其中一个是女士的旅行包，看样已经是装满了。

另一个是男士款式，半打开，李修瞥了一眼，里面放着的是他的衣物，还有护照之类的杂物。

“明天你一早就要去美尼斯，所以我想着提前帮你把东西整理好，免得明天早上再匆匆忙忙……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进来吧。”

李修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这类问题，说：“当然不会，可是你也要去？”

听到这话，苏小雅走过来。

她踮起脚，努力尝试和李修对视，用目光表达自己的不满。

结果因为踮脚太用力，站不稳，不得不用手指轻轻戳着李修的胸口，以此来维持平衡。

她一下下点着李修的胸口，身体轻微的前后摇摆，脸颊不满的微微鼓起，问：

“你不想带我一起去吗？” 第575章 扫墓 调查罗母尼的死亡，若是能同时有苏小雅和鸡哥的帮助，必定能快速找到线索。

而从情感上来说，李修也找不出拒绝苏小雅的理由。

于是，本次美尼斯行动的三人组就这么确定了。

李修、苏小雅、鸡哥。

天还没亮，三人就坐在了车里，前往安元市机场。

李修打着哈欠说：“说是九点钟出门，小雅不到三点就过来收拾行李，鸡哥四点出头就过来砸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身怀绝技，进化掉了睡眠啊。”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去年就是他们仨，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前往美尼斯。

那时候，他们一方面得躲避专案二组候补小队的追捕，另一面要应对来自王权教派的暗杀。

鸡哥说：“我记得那段时间，一睁眼睛就是漫天的因果之线，眼睛都要看花了。”

李修问：“那现在呢？”

“现在？”

鸡哥瞥了眼李修说：“现在习惯了。”

现在李修身上缠绕的因果不多，但每一条都极为厚重，仿佛承担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等他们抵达机场时，特事局安排的专机早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

这就是如今李修的待遇。

他不需要主动争取权力，也不需要刻意的去索要什么，只要他想要的，以国家体制就会帮李修办到——

以一种润物细无声，不会有丝毫突兀的方式。

飞机不大，除了空乘人员外，就只有他们三人。

苏小雅看了一会儿书，就摘下眼镜沉沉睡去。她最近变得略微有点嗜睡，为了保证抵达美尼斯后的精力，要尽可能的找空余时间睡觉。

鸡哥也困，可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见到拉斐尔，他就紧张的睡不着，裹着棕色的毛毯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如同一只肥胖的大柯基。

李修正用手机刷考研题库，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一扭头，就瞧见鸡哥用毛毯蒙着脸，毛毯缝隙中，一双滴溜圆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修轻轻给了鸡哥一拳：“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我就是有点害怕。”

“怕啥？”

鸡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坐在李修另一侧的苏小雅，确认她已经熟睡后，这才压低嗓门，小声说：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和拉斐尔好像也没有确定关系，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加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就有那种氛围了。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你说，她冷静下来后，会不会……”

李修想了想问：“你怕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鸡哥点点头。

李修想了一会儿，说：

“我对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很懂，不过上次在天庭战斗中，她愿意隔着两个世界出手帮忙，说明就算不是你们彼此之间不是恋人，她也是你生死与共的重要朋友。”

李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放平常心吧，这样，无论什么结果都能坦然接受了。”

鸡哥缓缓点头。

不过，李修也知道，劝慰这种事情，心中想了十成，说出口就变成了七成，对方听到四成，而真正能被内心接受的，可能只有一成。

尤其感情这种事情，只有真正盖棺定论了，或许才能松一口气。

“那你呢？”

鸡哥朝着沉睡中的苏小雅微微抬起下巴，再次压低声音对李修小声问：“无论什么结果，你都能坦然接受吗？”

“我啊……”

李修正要开口，苏小雅似乎是觉得姿势不舒服，转了个身，变成了背对着李修的姿势。

停顿了几秒，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确认苏小雅还在睡眠中，李修这才继续说。

“过去的我，或许可以。”

“现在的我，不行。”

失去了三叔和妹妹后，李修要独自承担所有的欲望、痛苦和纠结，他再也没办法像过去那般洒脱。

这就是真我。

欲望、痛苦和纠结，本就是身为人类的“我”的一部分。

在三叔和妹妹的保护下，李修逃避了很久，现在他必须要去直面，去作出对应的选择。

……

飞机是庆京时间下午4点钟抵达了伊罗机场。

当地时间的话还是上午。

再次回到这座沙漠之都，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经过时间的冲洗，城市恢复到往日的活力。

刚下飞机，荷鲁斯的工作人员就主动迎了上来，领队是李修的老熟人：

布鲁斯。

这位四阶巅峰，却因为和阿努比斯权杖有极佳的适配度，一旦掌握权杖，就能够发挥三阶战力的超凡者，今天穿着一身正装，格外的严肃正式。

见李修走下专机，布鲁斯大步走过来，握住李修的手。

“好久不见……不过至于吗，穿的这么正式。”李修问。

布鲁斯无奈的笑了笑说：“没办法，要不是我多次和上面的人提过，你不喜欢太浮夸，估计你下飞机后就能看到两排身穿礼服的漂亮姑娘，举着花束列队欢迎了。”

李修哑然，“你们也太夸张了。”

布鲁斯说：“一点也不夸张，在上面人眼里，你就是一颗一旦爆炸，就足以毁掉这个国度的人形核弹，再多的礼仪也不嫌少。走吧，别站着说话了，你们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入住？”

李修说：“我想先去趟帝王谷。”

荷鲁斯的上层官员们还在等待李修一起吃晚饭，不过，布鲁斯仅仅犹豫了一下，就点头说：“好。”

经历了漆黑烈日灾难后，帝王谷的客流量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是有更多慕名而来的游客。

关于法老诅咒的传说更是层出不穷，大大增加了伊罗市的文旅收入。

李修来到图坦卡蒙的陵墓前。

他的陵墓呈现十分奇怪的两极分化，一边堆放着花朵、蜡烛，可另一边是成堆的垃圾、尿液和口水痕迹。

注意到李修的眼神，布鲁斯解释说：“图坦卡蒙死后，他的理念逐渐被传播出去，有人敬佩他为了国家做出的牺牲，于是就过来送花、点蜡烛，来悼念他。

但也有的人，因为漆黑烈日的灾难失去了家人、朋友，又或者认为他是给这个国度带来灾难的罪人，于是──”

布鲁斯指了指那些脏兮兮的垃圾。

李修微微颔首。

布鲁斯继续说：“其实早在图坦卡蒙死之前，我们就猜到了会有这个结局，当时我们本想关闭图坦卡蒙陵墓的参观，可是在图坦卡蒙消失前，他对我们留下了遗言，希望我们不要干涉。

用他的话来说：

我的所作所为，就让未来的世人来评判吧，如果王者连被子民谈论的心胸都没有，也就不配为王。”

这的确像是图坦卡蒙会说的话。

李修动了动手指，地狱火把垃圾灼烧干净，又用腐朽之风把灰烬吹散，只保留剩下的花束和蜡烛。

完成了另类的扫墓，李修回头看向鸡哥。

“这里就是空间最薄弱的通道，鸡哥，你准备好了吗？” 第576章 再次降临，冥界！ 图坦卡蒙陵墓就是现实世界距离冥界最近的连接点，李修随时可以创造出一条前往冥界的时空通道。

鸡哥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等他再次睁开眼，之前彷徨担忧已经消失：

“开始吧。”

李修点点头，施展超凡力场凝聚出雕刻刀、毛巾和竹椅三件宝物，三件宝物在空中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细小的光点。

李修伸出食指，点在光点之上。

嘶——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空间被挤压，所发出的刺耳声音，伴随而来的是空间震颤的波动。

鸡哥、苏小雅站在李修身边，被他的超凡力场保护，倒没有受到影响。

再远处的荷鲁斯超凡者们就享受不到这份待遇，被空间震颤波动扫过后，纷纷力场失控，摔倒在地上。

还有一些没有超凡能力的文职人员，干脆就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好在李修几人到来之前，荷鲁斯官方就提前封闭了帝王谷，让游客们提前离去，否则李修“迷晕”上万游客的消息，就要上今晚的国际新闻了。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点在光点之上，李修的食指像是化为了一把利刃。

他先是向下一砍，紧接着，又是横向一斩。

食指上的光点散去。

跟随而来的布鲁斯怔怔望着毫无变化的四周，小声问：“仪式失败了吗？”

他话音刚落，李修前方的空间骤然撕裂，十字形的时空裂缝出现，并且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劈开时空乱流，创造出一条稳固的通道。

李修像是掀开帘子一样，掀开落下的空间一角，回头对鸡哥说：“走吧，我们把拉斐尔留在冥界够久了，是时候接她回家了。”

鸡哥、苏小雅跟着一起走进去。

留下来的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按下通讯耳机说了一句“全员待命”，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李修走在最前面，能够撕碎钢铁的时空乱流，在他经过时，一个个乖巧的像是小猫咪，纷纷退开，把道路让出来。

布鲁斯不是没见识的人，作为荷鲁斯的最强战力之一，他知道时空乱流的恐怖。

见到这一幕，布鲁斯取出一个怀表。

这是一个四阶的禁忌物品，他打算扔出去看看，看时空乱流是否真的失去了破坏性。

这时李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劝你别这么做。”

正要扔出去的布鲁斯手一哆嗦，神情变得严肃，问：“是扔出去，会引发时空乱流失去控制，对我们进行围攻吗？”

“那倒不是。”

李修挠了挠脸，有点惋惜的看着怀表说：“我只是觉得扔它比较可惜，你要是只想扔着玩……我拿这个跟你换。”

李修说着，从兜里取出特事局的手机递过去。

为了方便在战场使用，特制手机的硬度堪比低阶的禁忌物品。

最重要的是可以免费申领。

“好。”

美尼斯是最不缺禁忌物品的国度，布鲁斯大大方方的完成了交易，接过手机后，扔进了外面的时空乱流中。

上一秒还乖巧的时空乱流，看到有东西离开了李修的保护范围，顿时就像是食人鱼一般扑了上去，不到半秒就把手机撕成了碎片。

布鲁斯用随身摄像机，将这一幕仔仔细细拍摄下来。

美尼斯没有李修这类“作弊”的能力者，他们想要对异世界进行探索，就只能靠一次次高成本的试验。

用一个四阶的禁忌物品，换来一次清晰的试验结果，这绝对是一笔划算且双赢的买卖。

布鲁斯完成记录后，就要为李修讲解怀表的能力和负面效果，李修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二阶巅峰的强大意识，面对只有四阶的禁忌物品，李修力场微微扫过，它的所有信息就全部了然。

四阶巅峰禁忌物品·催眠怀表。

能力：将怀表对着目标摇摆，能够有一定几率催眠目标。摇摆时间越久，使用者的等阶与目标的等阶差距越大，催眠的概率就越大。

副作用：有极小的概率，使用者会被反向催眠。

备注：“操控人心者，就要有被操控的觉悟。”

李修表情古怪的看了眼催眠怀表。

“这玩意……正经吗？总感觉要是被东瀛网友拿到，会发生许多喜闻乐见的事情。”

李修没有催眠别人的需求，或者说，他还是习惯用拳头进行物理催眠，更别提它还有极小的概率会对使用者进行反向催眠。

“免费手机换的东西，就当手表用吧。”

路途的小插曲没有影响他们前行的进程，大约五分钟后，李修根据太上老君给的坐标，触摸到了一层空间壁垒。

再次划开空间，沙漠特有的味道飘了过来。

天空中，一轮漆黑烈日正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辉，下方淡灰色的沙漠中，能看到一艘艘亡灵船在缓慢的前行。

李修一行人降落，踩在灰色的沙漠上。

沙漠褪去曾经的黑色。

李修弯腰抓起沙粒，现在的冥界沙漠不再具备之前吞噬肉体、灵魂的效果，反而李修能感知到，只要身处沙漠中，灵魂就会自然而然的得到滋养。

美尼斯人死后，一小部分格外坚韧、出色的灵魂不会进入灵魂维度，而是会被冥界吸收。

过去三千年来的灵魂刚进入冥界，若没有亡灵船接纳，就会被沙漠所吸收，转化为冥界的力量。

可是现在，有了拉斐尔的守护，冥土真正的成为了美尼斯英豪灵魂的庇护所。

鸡哥踩在沙漠上，张开双臂，大喊：“冥界……小爷，我杀回来了！”

忽然，天空中漆黑烈日中射出一道黑光打在鸡哥的屁股上，威力很小，但还是给他摔了一个屁股墩。

“来就来，乱叫什么。”

一阵风吹过，卷起来了沙尘。

风中传来熟悉的傲娇嗓音，鸡哥屁股都忘了揉，瞪大眼睛望着声音的方向。

狂风骤停，沙尘飘落，影影绰绰的人影，逐渐露出真容。

手握审判天平的拉斐尔正一步一步走来，她先是与李修和苏小雅微微点头，随后满脸嫌弃的看向鸡哥。

“一年多不见，还是那副死样子。”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看得到，她眼中的笑意根本无法掩藏。 第577章 尊敬与责任 拉斐尔穿着女法老同款的白色长袍，耳坠、项链、手环以及脚链，全部是最为复古传统的美尼斯黄金首饰。

她手中拿着审判天平，款款走来，如同自壁画中走下来的历史人物。

鸡哥自地上爬起来，努力掩饰心中的激动，伸出手，认真地说：“按照约定，我来接你了。”

拉斐尔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站在她背后的女法老推了拉斐尔一把，把她推到鸡哥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沉默，心中或许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拉斐尔别过头，小声嘀咕说：“磨磨唧唧，让我等这么久。”

“对不起。”

“这么久才过来，两手空空，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有。”

“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别的吗？”

“对不……”

鸡哥尴尬的咧嘴笑着。

拉斐尔轻轻踢了他一脚，又用力拍在他的手上，看到鸡哥疼的呲牙咧嘴，她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两颗浅浅的小虎牙。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接受你的道歉了。”

拉斐尔对李修说：“难得过来，我带你们去我的小船上看看。”

“你还有一艘小船？”鸡哥问。

“当然了，我总不可能在冥界，天天光着脚在这走来走去吧，怎么说我也是当代的冥神。”

鸡哥点点头，看了一圈说：“可我们这么多人，你的小船能坐得下吗？”

“哼哼。”

沙漠忽然在震颤，视线的尽头漫天沙尘在蔓延过来。

“卧槽，不会是沙暴吧？”鸡哥问。

他还记得上次在冥界，为了寻找冥神宝藏，他们横穿沙暴花了多大的代价。

但很快，鸡哥就看清了，引得沙尘漫天的并非沙暴，而是一艘通体漆黑，长达数千米的古老战船！

船上近万名船员在忙碌。

他们中有的保持着人类姿态，更多的就是干尸和骷髅，其中几个干尸李修看的眼熟，回想起来是在女法老船上见过的船员。

没想到他们现在投入到拉斐尔的麾下再就业。

见到船长（拉斐尔）和副船长（女法老），以及李修、鸡哥、苏小雅这三位相熟的朋友，骷髅、干尸船员们发出兴奋的嘶吼。

或许在普通人眼中，这种嘶吼看起来未免过于骇人，但只要在冥界与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这是最为友善、热情的姿态。

有几个兴奋过度船员，往炮口里塞了一些幽魂，砰砰砰，朝天上发射，幽魂大笑着飞到空中，轰然爆炸，成为一朵朵幽绿色的烟花。

战船飞驰而来，就在靠近时，船员齐声大喊，笔直驶来的战船硬是在沙漠上转向，以一种类似漂移的方式停在拉斐尔面前。

沙尘漫天，又被战船驶来卷起的狂风吹散。

拉斐尔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指了指这艘立在面前，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与其说是船，更像是一座城市的钢铁怪兽。

“欢迎来到我的小船。”

鸡哥震惊的说：“你管这个叫小船？”

拉斐尔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愉悦的神情。

她就是为了看到鸡哥震惊的画面，才刻意先一步赶来。

虚荣心得到大大满足的她，小手一挥，沙漠像是电梯般，托举李修等人稳稳放在船上，随后沙粒如同流水般自战船边缘重新流淌了回去。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李修一眼就看出拉斐尔这一手不简单。

她这不是对超凡能力的利用，是更深层次的，在规则层面的权限掌握。

冥界的规则，就在她的手中。

李修看着拉斐尔的背影。

早已等候在甲板的数万船员对她跪拜行礼，她抬起双手，冥界的力量扶着数万船员站了起来。

拉斐尔双手叉腰，笑着说：“今天无需工作，全员……欢庆！”

“吼——”

骷髅、干尸船员们发出欢呼，有人情绪激动下，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扔到天上。

扔的时候有多开心，找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李修对拉斐尔说：“你在他们心中很有威望。”

女法老走过来说：“那是当然，拉斐尔拥有冥神的权柄，只要在固定的节日就能送他们在梦境中见到家人和血脉后裔。对于已死之人来说，这是继续存在的唯一动力。”

女法老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伸过来，想要在李修屁股上捏一把，却被另一只手精准抓住。

她低头看了呀，顺着手臂，与苏小雅对视。

苏小雅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女法老微微挑眉，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抓向李修的屁股，结果被用拉普拉斯妖能力提前预判到的苏小雅精准拦截。

李修察觉到背后的动静，扭过头就瞧见苏小雅和女法老手拉着手，好奇问：“你们在干什么？”

苏小雅微笑说：“没什么。”

女法老就豪迈多了，干脆利落的说：“李修，这个女人妨碍我摸你屁股。”

谁让你摸了啊！你个女色狼！

船员们在欢呼，其中一个船员端着几个木质大酒杯过来，狰狞（热情）笑着，把一个个酒杯递给李修他们。

酒杯内是蔚蓝色的液体，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还能闻到其中极为浓郁的灵魂波动。

拉斐尔解释说：“在沙漠的中央，有一片绿洲，每隔一段时间，绿洲中就会涌出灵魂琼浆，能够提升灵魂的强度和力量。”

李修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像是冰镇过的蜂蜜柚子茶。

船员们获在放声大笑，或聚在一起，谈论深刻的哲学问题，还有人比谁的脑袋扔的高，一片奇幻且热闹的欢愉氛围。

李修走过去和拉斐尔碰了一下杯说：“他们这么尊敬你，你还舍得走吗？”

拉斐尔抿了口杯中的灵魂琼浆说：“我也很尊重他们，这一年来，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那边掰手腕的，老托比，他生前是一位作家，到了冥界也在坚持写作。因为没有纸笔，就记在心里，又因为怕忘记，每天翻来覆去的给大家讲。

杰克，生前是铁匠，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会给身体腐朽的船员，用金属打造四肢，帮他们重新站起来或者拥有手臂。

菲安娜，一位很有智慧的老人，生前教了一辈子书，只要有空，她就会教一部分不识字的船员认字、学习。

当然，还有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说实在，我不是一个能顶得住孤独的人，没有她，我不可能独自坚持到现在。”

拉斐尔视线扫过一众船员。

她看向李修说：“因为他们的尊重，我也要回到现实中去。

图坦卡蒙的计划很好，由我来守护天空，封锁死海的天空仪式。可他没能想到世界上存在‘偷天换日’的诡异能力，自与现实截然相反的影界中偷来了一片天空。

现在我继续留在冥界已经发挥不了多少的价值，我需要回到现实中去守护这些船员们的家人，守护他们的血脉后裔。

这才对得起他们对我的这份尊重。”

李修望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外貌看起来和分别前，没有丝毫的区别，李修却能清晰感觉到，她源自内心的变化。

李修笑着伸出手：“我明白了，欢迎回来……冥神小姐。”

拉斐尔郑重的抓住李修的手：“谢谢，英雄先生，哦，对了，作为回归的礼物——”

她张开手，无数沙粒在空中凝聚成一副立体画面。

画面中是一座大峡谷。

峡谷中，有十几号人正在激战，而被围在中心的……

正是罗母尼。 第578章 沙粒投影 沙粒构成的投影吸引了李修的目光。 他认出了被围攻的罗母尼：“你这是……” 拉斐尔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狡黠笑容：“这片非洲大陆中，阳光笼罩之地，就是我视线所及之处。” 只要是白天发生在非洲大陆的事情，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就算那群家伙倒霉吧，选择在白天伏击罗母尼。” 三阶生死搏杀产生的力场波动太过耀眼，拉斐尔就是想不注意都困难，她在看到后，就第一时间把这段战斗场面“录制”了下来。 “牛逼。” 李修用最朴素的语言描述了心中的赞叹。 一众人围上来查看。 围攻罗母尼的一共有十三人。 因为拉斐尔的录制只能拍摄画面，无法感知到具体的超凡能力，所以，他们只能从呈现出来的速度、力量，以及战斗余波，判断大致判断这十三人应该都是四阶巅峰的能力者。 布鲁斯眉头紧锁，凝视着画面说：“罗母尼可不是一般的三阶，他是纯粹的战斗系，还是在他最为熟悉的荒野主场……这简直不可思议。” 罗母尼虽说不是荷鲁斯的官方超凡者，但前者是非洲大陆的英雄，而后者是这片大陆最为强大、历史最为悠久的超凡者组织，两者之间长年保持了合作关系。 罗母尼失踪的消息荷鲁斯第一时间就掌握了，因为没有找到尸体，他们始终不愿意去相信这位第四英雄已经死亡的事实。 布鲁斯比谁都清楚，那位始终沉默寡言，每次和他说话，就像是面对一头眼神清澈的猛兽，比起发表意见，更喜欢静静聆听的男人在关键时刻究竟有多么的可靠和强大。 只是一群四阶巅峰，怎么可能杀得掉他？难道说…… “是死海的二次觉醒？”布鲁斯问。 苏小雅摇头说：“不，他们不是死海的人，拉斐尔，暂停一下。” 流动的沙粒投影停下来。 苏小雅指着其中一名超凡者手腕处的菱形手环，又点在他的额头、双脚，手中的弯刀、环绕在空中的一枚飞梭…… 全是禁忌物品。 这还只是一个人。 经过苏小雅的提醒，李修也注意到，围攻的十三人全员都佩戴了复数的禁忌物品。 “这……这怎么可能？”布鲁斯问。 美尼斯作为禁忌物品最为富裕的国度，他们太清楚禁忌物品的局限性。 禁忌物品可不是游戏中的装备，数量越多、威力越大越好。 使用禁忌物品，要么像李修，靠着高等阶的力量去镇压，这种时候，禁忌物品通常是起到一定的辅助效果。 另一种，就是集中精力，与固定的一两个禁忌物品培养契合度，只要契合度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抹去禁忌物品的负面效果。 比如，小森鬼武的长刀·鬼丸国纲和肋差·葵纹越前康济，就是因为他日复一日的使用，被两把刀认可，从而能够无视负面效果使用。 若是为了力量，强行使用大量的禁忌物品，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不等杀死敌人，就会先一步被禁忌物品的负面效果杀死。 可眼前的十三人的战斗姿态极为流畅，发挥禁忌物品效果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简直不可思议。 可就算有万般震惊，这就是摆在他们眼前的现实。 “接着往下看吧。”李修说。 沙粒投影继续播放，目前为止罗母尼和十三位暗杀者还是打的旗鼓相当，就算对方使用了大量的禁忌物品，罗母尼还是占据一定的优势。 就在这时，画面出现一阵波动。 罗母尼和十三位暗杀者同时消失了。 李修向拉斐尔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拉斐尔解释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他们就是凭空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等再次出现——” 她像是拖动进度条一样，伸出手在空中划过，沙粒投影中的时间迅速流动。 画面中的十三位暗杀者再次出现，罗母尼已经倒在了地上，心脏处插入了一把匕首。 俨然生机全无。 随后十三位暗杀者处理好现场，带着罗母尼的尸体离开，再往后…… 沙粒投影戛然而止。 鸡哥问：“下面怎么没了？” 拉斐尔无奈摊手：“太阳落山了，我丢视野了。” 拉斐尔对非洲大陆的绝对监控仅限于白天。 自此，十三位暗杀者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他们带着罗母尼的尸体要去做什么。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并且目的极其明确的杀手。” 如果这群暗杀者真的是冲“英雄”和“英雄伙伴”来的…… 李修看了眼身边的鸡哥、苏小雅，又想到在安元市的同伴。 心中的急迫感骤然提升。 李修对布鲁斯问：“罗母尼在之前拯救南非时的队友呢？现在还活着吗？” 听到这个问题，布鲁斯面色一沉，最终缓缓摇头。 “当第三个罗母尼的队友被杀时，荷鲁斯就出手去进行保护了，可是敌人的能力太过诡异，我们失败了。” 鸡哥皱眉问：“为什么不向特事局求助啊，大家不是盟友吗，这么大的事情，藏着掖着，只会让这群躲在暗处的老鼠更为猖獗。” 布鲁斯面露难色，半张着嘴，却始终没有回答鸡哥的问题。 李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不用开口。 鸡哥平日和外部的超凡组织接触的不多，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李修可是清楚的很。 没错，双方是盟友。 可为什么会有五大组织联盟，而不是五十大组织？ 为什么特事局不是和泡菜国联盟？而是选择美尼斯、漂亮国、毛熊国？ 难道是单纯就是讨厌泡菜国人的性格？ 虽然这个也是很大的因素，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联盟、合作，归根结底看的还是背后的实力。 罗母尼失踪，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就算特事局家大业大，不对美尼斯起心思。 正义联盟呢？王权教派呢？ 那些超凡领域的二线国家呢？ 美尼斯需要保护自己，就必须隐藏这份消息，隐藏的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 布鲁斯的接待任务之一，就是旁敲侧击的分析李修是否知道罗母尼失踪的事情。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人家直接把罗母尼被杀的画面投影出来了。 话说到这一步，布鲁斯鼓起勇气对李修问：“我想知道，李修，你们想做什么？或者说特事局此行是为了什么？” “你们……是想复刻曾经漂亮国的绝对霸权吗？”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齐看向李修。 这是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 第579章 传统美食麦当劳 这是一个充满政治意味的尖锐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后，布鲁斯的心脏砰砰直跳，知晓李修突然拜访，荷鲁斯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修，当世唯一的一名二阶强者，他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为了寻找拉斐尔？ 还是通过这次行动，来试探美尼斯的底线？ 关于这个问题，布鲁斯想过很多种答案，或者像政客一样，拐弯抹角，避重就轻的回答。 或是用谎言来掩饰真正的目的。 又或是干脆的阐述霸权宣言，在罗母尼已死的当下，要求美尼斯臣服于特事局—— 如同此时此刻的东瀛国。 然而，对于布鲁斯的问题，李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为难，只是用最为平静且令人安心的语气说： “布鲁斯，我不是军人。” 布鲁斯愣了一下。 不是军人？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寓意。 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 可李修不是。 对于善恶好坏，他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加上拥有苏妲己、项羽、诸葛亮以及孙悟空的指导，这个世界几乎不存在有人能以欺骗的方式利用他。 何况还有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 布鲁斯看向李修的目光复杂，他无法想象，一个以武力站在人类最顶点的人，是怎么做到这般克制自己。 若是他拥有李修这般力量，早就称王称霸，复辟帝制，就算不欺男霸女，也要成为一方的王者。 “谢谢。” 布鲁斯用力抿着嘴唇，眼神诚恳，神色间满是钦佩与感激。 李修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好了，敏感的成人话题就到此为止，小雅，根据现有的情报，能锁定这十三个暗杀者的位置吗？” 苏小雅早已摘下了眼镜，拉普拉斯妖全功率启动，意识运转的速度急速飙升： “以现有的情报，给我四天的时间，我能查到。如果能去现场看一下的话……” 她竖起一根手指。 李修问：“一天？” “一个小时内，我把他们的全部资料放到你桌子上。” 苏小雅嫣然一笑，明亮的眼眸像是蕴藏着星辰：“是不是很有霸道总裁的感觉？” 听到这话，李修忍不住想象自己坐在老板椅上，“秘书”苏小雅穿白衬衫、包臀裙、黑丝袜以及高跟鞋的摸样。 想到一半，忽然，他与苏小雅对视，内心仿佛被看破。 李修尴尬的脸颊微红，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说：“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吧，我们现在就去他们交战的现场……话说，这是哪？” “布莱德河峡谷。” 拉斐尔手掌在空中抹过，一副非洲地图出现，地图的最南端，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点。 那就是布莱德河峡谷的位置。 “好，不过你可以离开冥界吗？” 李修对拉斐尔问。 拉斐尔拍了拍女法老的背，说：“当然可以啦，我将部分冥界的权柄分给了她，在我离开冥界的这段时间，哈特谢普苏特可以作为代理人帮我管理冥界。” 权柄分割……代理人…… 浓浓的既视感出现，李修这才反应过来，拉斐尔掌控了冥界的规则，这不就相当于李修对极寒、爆炎、暴风和枯石地狱的掌控吗？ 美尼斯的冥界和我即地狱，从性质来讲都是属于“地狱”的范畴……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还是说，仅仅是单纯的巧合？ “李修。” 鸡哥用胳膊肘碰了碰李修。 他回过神，见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点点头，再次打开了时空通道。 一行人在身后数万船员的欢呼和告别声中，迈入通道当中。 五分钟后，他们再次回到现实。 天空中繁星点点，拉斐尔像一只小猫一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现实世界的空气。 “终于回来了！” 拉斐尔活动着身体说：“我老爹呢？” 布鲁斯说：“我们已经通知了胡尼先生，不过他这几天在另一座城市寻找进入冥界的办法，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能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那就算了。” 拉斐尔咂了咂嘴：“在冥界饿了一年多，我要去吃东西！吃完我们就出发！” 涉及到后勤问题了，布鲁斯当仁不让，问：“没问题，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被关在冥界一年多，当然是伊罗的传统家乡美食了。” 布鲁斯点点头，作为中年人，他喜欢尊重、思念传统的年轻人，个人对拉斐尔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他正要按下通讯耳机让后勤团队准备，就听拉斐尔继续说： “那就给我来一份麦乐鸡套餐，再来一个，不，两个双层芝士堡，还有可乐，我要无糖了。对了，还有儿童套餐，记得给我要玩具。” “……” 布鲁斯的沉默，振聋发聩，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你是再说麦当劳？我以为你是说更传统的，比如……塔米亚，要不要换一下？” “不要！” 布鲁斯决定收回之前增加的好感度。 荷鲁斯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十分钟，不仅是拉斐尔的，其他人份的汉堡可乐炸鸡也送了过来，以此来当做晚饭。 吃饭的过程中，布鲁斯拿着美尼斯传统美食，挨个询问要不要尝尝，结果都被婉拒，最后还是李修看不过去，拿了一小块尝了尝。 味道还不错，就是太过浓郁，还有很重的洋葱味道，坐在店里，就着大米饭吃应该不错，干吃的话就很奇怪了。 婉拒了再来一口的邀请，李修决定装作没看到美尼斯文化传播大使·布鲁斯可怜兮兮的眼神，专注吃炸鸡。 伊罗市距离布莱德河峡谷足足有近八千公里的距离，就算是乘坐专机也要花十几个小时。 考虑到节省时间，李修决定用更快的方法。 “可能会有点颠簸。” 李修抬起右手，枯石地狱的力场释放：“你们不要走出我的十米范围。” 鸡哥凑过来：“走出会怎么样？” 李修想了想说：“估计会被甩到非洲大陆的某个角落，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速度太快，直接被惯性甩成了肉末。” “啥？！” 鸡哥发出惊呼：“要不我还是坐飞机吧。” 李修瞥了他一眼：“晚了。” 说话间，李修迈出一步，周遭的景色顿时像融化的油画，被拉长、变形，直到只能看到一条条不同颜色的光带。 布鲁斯拿起定位装置，看了一眼，整个人懵了。 就刚才那一步，他们的位置就向南移动了几十公里。 设备坏了？ 耳机里同步传来后方人员询问：“布鲁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身上的定位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位移。” “我……” 不等布鲁斯回答，李修又是接连向前行走。 每一步都是天地变幻。 直到第七步的时候，布鲁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城市。 那是距离伊罗大概三百多公里的小型工业都市，布鲁斯作为伊罗当地人自然熟悉无比。 耳机里后方还在询问，布鲁斯咽了口唾沫，说：“不是设备故障，是……神迹。” 布鲁斯望着李修的背影，低声说： “我仿佛正在目睹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第580章 十三暗杀者 枯石·缩地成寸。

这是李修晋升到二阶巅峰，完全解锁枯石地狱后，融合原本暴风地狱的符文法阵，衍生出来的新技能。

缩地成寸本就是利用符文，实现空间折叠的效果，拥有了枯石地狱完整版的“重力”能力后，空间折叠的效果就得到了极大幅度的提升，一步迈出就是几十公里。

要是当初曹植有这能力……

一步、两步，出城五十里。

三步、四步，诸葛亮：曹植，你来我仗中作甚。

五步、六步，华盛顿：who are you？

七步，派蒙：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枯石·缩地成寸的唯一限制就是只能在陆地上使用，若是遇到海洋，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天上飞。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就感觉天旋地转，景色变幻，等再次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峡谷前。

布莱德河峡谷，位于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西边的布莱德河峡谷自然保护区，算是南非的着名景点之一。

为了方便游客，峡谷还专门设计了徒步旅游路线。

因为前段时间罗母尼与十三杀手的战斗，破坏了不少山脉，破坏了徒步路线，当地人就用封条把路径完全封锁了起来，禁止游客前往。

不过……

李修看了眼地上的脚印。

很显然，远道而来的游客们并不打算遵从当地的规则，无视了封条和旁边立着的禁止通行牌子，从没人注意的角落硬闯了进去。

“好歹是罗母尼与十三杀手交战的地方，就算没有官方的超凡者驻守，也应该有力场检测、生命探查设备吧？”

李修左右扫视，似乎除了封条和警示牌之外，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布鲁斯摇头苦笑说：“不是全世界所有超凡者组织都有特事局的规模，美尼斯境内还好，再往外，人手不足，经费欠缺……

很多地方我们想支援，可经费、设备刚拨过去，我们的人还没走就被当地官方组织的人拆卸卖掉了。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也在寻找罗母尼与敌人交战的位置，可始终无法锁定。没法锁定，就没办法把仅有的力量集中利用。”

“没办法锁定？”

鸡哥不解的问：“三阶战斗过后留下的超凡残影很显眼吧，卫星或者探测设备扫一圈不就锁定了？”

鸡哥好歹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安元市特事局的顾问，对超凡侦察的工作流程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修说：“因为这里没有超凡残影。”

在他的感知中，布莱德河峡谷很干净，不正常的干净。

李修回头看向苏小雅。

苏小雅微微点头，确认了就是敌人“隐匿”的特殊能力，干扰了超凡残影的探查。

“走吧，进去看看。”

李修掀开封条，率先走了进去。

……

同一时间，距离布莱德河峡谷数千公里外，天竺洋海平面上，一艘极为奢华的游艇正在缓缓前行。

游艇上是几十位衣着清凉的俊男靓女。

女人和男人之间有的穿着比基尼和短裤，凑在一起喝酒聊天，有的干脆就是脱掉了衣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进行最为原始的繁衍运动。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船头，双眼缠着黑色布带，独自喝酒的女人扭头看向南非大陆的方向。

她把酒瓶随手往后一丢。

嘭！

酒瓶砸在甲板上，无论喝酒的，聊天的，还是做·爱的，全都同时停下了动作。

蒙眼女人说：“我留下的‘眼’，看到有人找到了布莱德河峡谷。”

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这艘豪华的游艇。

“不会又是作死的游客吧？我玩的正开心呢，不确定的消息，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一只手自俊男堆里伸了出来，又是一个女人。

不过与蒙眼女人朴素的面容不同，这个女人长相极为妖媚，身体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一个男人跨上，一边说话，一边还在轻微的蠕动。

蒙眼女人说：“我倒希望是看错了，可那个人我绝对不可能认错。是他来了！父亲告诉我们必须小心的人类——李修！”

听到李修的名字，无骨女人一下就来了性致，推开身下的“庸脂俗粉”，整个人像水流一样站起来，眼睛亮的发光。

“真的是李修？”

船舱内走出七个人。

他们分别没有双耳、鼻子、嘴巴缝合、没有双臂、没有双腿，还有两个人一个腹腔凹陷，另一个皮肤干瘪苍白。

蒙眼女人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另一个二阶的人类超凡者，是的，没错，来的就是李修……怎么只有你们出来了，剩下的人呢？”

没有鼻子，看起来像是伏地魔的光头男人说：“他们还在忙着进行吞噬的最后一步，等彻底吃掉了罗母尼的气运，终焉就能晋升到三阶了。”

蒙眼女人点点头。

盲女、消音、禁言、窒息、断臂、削足、空壳、渴血、无骨、行尸、忘昔、无望以及终焉。

这就是十三位杀手的代号。

每一个代号都对应他们的身体、灵魂或其他方面的残缺，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他们的残缺并非是后天形成，而是先天，一出生就拥有的残缺。

每一个残缺，既是缺陷，同样也是他们的力量来源。

盲女，也就是最开始说话的蒙眼女人，。

她的天赋能力就是全球视野，只要她留下的“眼睛”，就能无视距离、力场干扰等诸多因素，获得现场的一切信息。

“来的不仅是李修，还有那位传说中全知全能的苏小雅，现任美尼斯冥神拉斐尔以及阿努比斯权杖的最强适配者布鲁斯……还有一个普通人，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导游。”

听着盲目的话，腹腔凹陷的空壳紧张的说：“李修不是刚从南极异世界回来没多久吗？他跑到非洲做什么？”

没有鼻子的窒息说：“这还不明显吗，他是冲着我们来的！该死的特事局，狗屎的李修，鼻子还真是比狗都灵！”

“哈哈！对不起，我听你说鼻子这个词就想笑。”

满脸魅惑的无骨瘫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一边笑着，双手还不住伸进男人裤子当中。

窒息：“……”

空壳用力挥舞双手，把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额头上已经紧张的流出了汗水：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还没做好和李修交手的准备，要是真的被他找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窒息冷笑一声：“什么狗屁李修，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厉害，我们有父亲的隐匿祝福，他就算长了狗鼻子也别想找过来。”

“狗鼻子，哈哈哈。”

无骨指着窒息空空的鼻子，再次哈哈大笑。

窒息正要发怒。

沉重的脚步声自船舱底部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

舱门打开。

一个高大、身穿西装制服、头发胡须茂密，宛如雄狮的男人自下方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的双眼毫无神采。

众人畏惧的也不是他，而是坐在他肩膀上的女孩，名为——

终焉之女。

她擦了擦嘴边的一丝血迹，尚不稳定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

三阶中段。

十二名暗杀者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吞噬……成功了。 第581章 终焉之女 终焉之女。

十三暗杀者的领袖。

也是父亲最为钟爱的女儿。

终焉之女身穿华服，宛如贵族家的大小姐，然而，看她抹掉唇边血迹的举动，再联想所谓的“吃掉罗母尼的气运”。

很明显，这个“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

自荒野中长大的罗母尼，却被衣着华丽，行为举止端庄优雅的终焉之女吃掉。

让人分不清，谁才是野蛮，谁又是真正的文明？

海风吹动了终焉之女的金发，她把长发捋到耳后，动作优雅而可爱，若是再过十年，必然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可当她笑起来时，眼眸中邪恶浓郁的如同腐臭的井水。

“我刚晋升到三阶，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固，想要对付李修……还得再吃掉几个英雄，或者与世界意志紧密关联的人才行，下一个吃谁呢？”

她咧开嘴，无声的笑着，忽然，她扭头看向渴血。

漆黑的目光让渴血心脏停了半拍。

“你在布莱德河峡谷留下的陷阱还能激发吗？”

渴血说：“当然。可是我的陷阱对付普通的能力者还可以，对手如果是李修的话……”

要是他布下的陷阱能对付李修，那渴血在面对终焉之女的时候，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要知道，他们原来是有十七个兄弟姐妹，被终焉之女吃掉了四个，这才剩下了十三人。

而那四人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听话、违反命令，又或是犯下错误。

终焉之女只是突然觉得他们很可口，很讨厌，又或者是想吃人却又不知道吃谁。

于是，她就随手抓了身边最近的兄弟姐妹，开始了优雅的进食。

……

终焉之女说：“我没打算让你去对付李修，你只需要把你的陷阱，稍微挪一下位置。”

渴血恐惧回忆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要挪到哪里？”

终焉之女露出明媚的笑容：“距离布莱德河峡谷大约一百七十公里，有一座城镇，城镇人口七万人，你就把陷阱挪到那里，然后——”

她双手啪的拍在一起。

“直接引爆陷阱。”

“你的污血，一旦沾染，三阶以下超凡者，除非有特殊的治疗方法，否则只有死亡。”

“李修不是第九英雄吗？我最喜欢看英雄们，面对无法挽救的生命，而露出的痛苦表情。况且。”

终焉之女说的嘴有点干，她拍了拍行尸的头。

行尸走到一旁，随手抓起一个比基尼美女的胳膊，轻轻一折，伴随惨叫，猩红鲜血流淌出来。

行尸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盛了三分之一的鲜血，又往里加了白兰地、果汁和气泡水，最后还往里放了一颗车厘子，端给终焉之女。

“谢谢。”

终焉之女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她吸毒了？”

被折断了胳膊的女人除了胳膊被折断的时候惨叫了一下，现在像是傻了一样，呆呆看着自己的胳膊。

终焉之女把酒杯扔掉，挥挥手，示意把这种恶心发臭的“毒女”扔出去喂鲨鱼。

吸毒的疯子，血和肉都是臭的，连被吃掉的资格都没有。

听着海里传来“扑通”的声音，终焉之女这才重新露出笑容，继续说：

“况且，天庭行动结束后，李修失去了两个灵魂分裂体的保护，他的主意识要直面所有情绪的侵蚀。”

“当着他的面，杀了一座小镇的人。”

“然后，再杀了他熟悉的第一英雄·亚历山大、第六英雄·阿米尔·罕、第七英雄·雨宫莲。”

“趁他情绪波动最大，在外面寻找我们的时候，最后杀了李修在安元市的所有亲人、朋友、战友。”

“呵——”

终焉之女甜甜的笑着：“我很期待，等所有人都死后，能力正负值77的李修，到底会不会变成妖魔？”

“一头二阶的妖魔……想想就觉得很有趣，不是吗？”

十二位与终焉之女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姐妹，有的在干笑，有的沉默不语，还有的放声狂笑。

最为胆小的空壳，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就在这等着吗？”

终焉之女摇头说：“等渴血引爆陷阱后，我们马上就离开，那头恶心人的妖精随时可能找过来，我不喜欢赌概率。”

恶心人的妖精？

空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

“不过，我们为了杀死罗母尼，在布莱德河峡谷留下的痕迹还是太多了，我需要一个人留下当做诱饵，来混淆苏小雅的视线。你们谁愿意主动留下？”

终焉之女的话音落下，暗杀者们面面相觑。

留下就可能被苏小雅盯上，就要直面李修，谁这么愚蠢会主动选择——

“我留下。”

窒息靠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光头说：

“我们身上有父亲留下的隐匿祝福，我不认为苏小雅真的能实现所谓的‘全知全能’。你们要走的话，就走好了，这些人，我就独自享用了。”

终焉之女对窒息竖起大拇指，没有继续说话，行尸扛着她，跳下游艇，踩着海水走向远方。

剩下的十一人也对窒息纷纷竖起拇指，随后各自施展神通，或凭空消失，或钻入海洋中，又或是飞上天空。

没多久这艘极为奢华的游艇上，就剩下窒息，下层的船员以及花钱雇来的，三十几名俊男靓女。

他拿起一瓶威士忌，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视线扫过这群俊男靓女们。

此刻，他们早就吓呆了。

如果是在陆地，早有人逃走了，可是茫茫大海，跳下去就是死，赖在船上，还可能活。

他们只能尽可能的缩在角落，不敢与窒息那张恐怖的脸对视，像神明祈祷窒息不要注意到他们。

“很丑吧？”

窒息拍了拍自己的脸，对一位身穿黑色比基尼，皮肤白皙，头发赤红的女人问。

女人疯狂摇头，闭着眼，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当啷！

一把匕首扔在地上。

“捡起来。”

窒息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酒，咧嘴笑着说：“把自己鼻子割了，然后，咱俩比一比，看谁更丑一点？”

“你要是不割，我就杀了你，等上岸后，再杀了你全家。”

女人听到家人被威胁，在窒息的注视下，经过一番纠结，咬着牙拿起了刀。

忽然，她朝窒息扑来，似乎想要杀了他。

普通人面对超凡者怎么可能有胜算。

女人被轻易的制服，扔在地上，窒息又把夺来的刀扔过去：“要是再敢反抗，你就算隔了鼻子，我也杀你全家。”

片刻后，一个血淋淋的鼻子扔在了窒息脚下。

就当女人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窒息抓着女人的脖子，近距离静静凝视着她。

“好像还是你更美一点啊。”

窒息说着，捧起她血肉模糊的脸，深情的吻了下去。

伤口流出的血液倒灌，加上嘴巴被堵住，女人渐渐被窒息笼罩，她疯狂拍打，直到彻底缺氧、死亡。

窒息扔掉女人尸体，捡起地上的刀，笑着问：

“下一个，谁来？”

“只要比我丑，就能活下来。” 第582章 血线 “……这里就是伯克幸运壶。” 走在前方的导游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介绍说：“布莱德河峡谷的着名景点之一，据说从桥上向瀑布的漩涡里投掷硬币，许下的愿望都能够实现，你们可以试试。要是没有硬币可以找我兑换，一美刀一枚。” “真黑！” 高倩撇了撇嘴。 幸亏她在来之前做了攻略，自己带了硬币，她拿出两枚，其中一个分给随行的同伴，小声用华语吐槽： “小傅，这个导游太坑了。说是能绕过当地政府的封锁，来布莱德河峡谷徒步，结果到头来是物理绕过，大半夜带咱们过来钻封锁带。” “别这么说嘛。” 小傅是一个留着短发，英姿飒爽的女孩，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黑夜中的丛林、山脉和河流。 “深更半夜、异国他乡，你不觉得光是这两点就很有感觉嘛？有种探险的刺激感。” 高倩和小傅是庆京美术学院·实验艺术专业的学生。 这是一个极其疯批的专业。 在专业课上阴暗爬行， 趴在地上用头发沾墨水，在地面画纸上扭动肢体甩动头发， 去深山老林寻找会做梦梦到未来的老太太……等等神经病的事情，都是实验艺术专业教授带着学生干出来的。 这次来南非的旅行，就是为了她们毕设的开题。 这个小型的旅游团除了高倩和小傅，剩下的六个游客分别来自北欧和漂亮国，加上当地的导游，就一共是九个人。 一个小时前，他们跟随导游，无视了布莱德河峡谷外围的封锁线，开始了夜间徒步。 夜间，还是这种深山老林的徒步，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因为视线受阻，一旦走失，就很容易发生事故。 导游为了挣钱，拍着胸脯表示万无一失，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不断闪光的gps定位装置，以此来让游客们安心。 实际上，只要拆开gps定位装置，就能看到那玩意只是一个用纽扣电池，不断闪光的小玩具。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忽略其中的违规和大量的危险隐患，这段旅程对从小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来说，的确是十分的新奇，不知不觉中会让人有种回归原始，暂时忘却了城市间压力的感觉。 走着走着，高倩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尖叫声，她拉了拉小傅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傅摇头说：“什么声音？没有啊。” “不对，绝对有声音。” 谈话间，高倩和小傅落在了后面，前面的导游还带着剩下六人大步往前走着，赶往下一个景点。 高倩定在原地，眉头紧锁说：“我听到了……是好多小动物惨叫汇聚成的声音！” 小傅知道高倩是安元市人，去年过年的时候，自从她亲眼目睹母亲变成妖魔杀了父亲，她就变得有点“仙”，总是能看到、听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为这个原因，高倩在实验艺术专业……大受尊敬，今年还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教授还想让她加入团队，一同进行艺术研究。 小傅对高倩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她马上对走在前面的导游等人，用英文喊道：“哎，你们等等啊，有点不对劲。” 他们聋了一样，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 黑夜中，小傅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导游等人距离她们不过十几步，不可能听不见。 高倩和小傅不明白怎么回事，大声喊着导游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导游像是突然恢复了听力，站在原地，极为僵硬的扭过头。 他的脸如同老套的b级恐怖片一样，全部腐烂，流着脓血，眼球吊在外面，俨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扭头的瞬间，他的胳膊扑通掉下来，血液被大地迅速吸收，高倩手电筒光芒照射过去，才注意到地面上像是海水涨潮一样，流淌着一条“血线”。 随着这条血线推进，所有的动物、昆虫、植物全部死亡。 咚！ 就这愣神的功夫，导游和前面几名游客的身体如同腐朽的大楼，骤然倒塌，落在血水当中，快速的消融。 换成别的女孩，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早就吓得走不动道了。 好在这两位久经专业课的洗礼，果断的扭头就跑，就算是摔倒了，专业课学到的阴暗爬行技能，也能让她们迅速的手脚并用爬起来。 虽然她们也清楚，在这种深山老林，根本没人能过来，就算来了，又要怎么对付后面如同恐怖片的血潮？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俩扯着嗓门大喊： “救命啊——” 血潮的速度并不快，这让两个女孩子还能够边跑边喊救命，但是凹凸不平的山路，加上长时间的奔跑，她们的肌肉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两条腿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黑夜中，在丛林奔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傅没看到脚下的树枝，被绊倒，高倩想要拉她，结果自己也没站稳，两人抱在一起，一并摔在地上。 她们想要站起来继续跑，身子就像是有千斤沉，根本站不起来。 小傅带着哭腔大喊：“谁能救我，我就给他一辈子当牛做马！” 高倩也哇哇哭出来说：“我就给他捏腿捶背，做饭洗脚。” 小傅说：“我给他生孩子！” 高倩说：“我就把二十年攒的压岁钱全给他……救命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呼！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无数灰尘。 高倩和小傅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绝对的黑暗加大了她们心中的恐惧，两个女孩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放声大叫着，直到此刻，高倩心中还想着教授的教诲： 这就是她们生命最后的绝叫。 假如能被录下来，论文就直接有着落了。 “嘘——” 轻微的嘘声响起。 两个女孩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李修站在她们身前，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们没必要大喊大叫。 高倩抬起头向前看去，如同恶魔般的血潮已经被冻结成了血色寒冰，再也没有之前可怕的威力。 李修露出微笑，点了点胸口的特事局徽章，用华语说：“放心，你们安全了。” 在异国他乡，面对生死危机，突然看到熟悉的徽章，听到熟悉的华语，两个女孩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伴随朦胧的眼眸，李修在月色笼罩下的身影仿佛有一层淡淡的乳白光晕。 李修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的问：“你们刚才说的，当真吗？” 刚才说的？ 两个女孩想起刚才说“做牛做马”、“洗衣做饭”和“生孩子”，顿时脸颊绯红，再看李修的面容，似乎也不是…… 李修凑过去小声问：“就是你们说，压岁钱都给我的，还算数不？” 吸溜。 两个女孩同时吸了一下鼻涕，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凉了不少。 第583章 上帝不管？我来管。 要压岁钱只是一句为了让两个女孩放松下来的玩笑话。 李修怎么会贪图别人的压岁钱呢？ 他绝不是因为想起胸前的徽章还有录像功能，所以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苏小雅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冻结在冰层中的血液浪潮。 几分钟前，他们还在罗母尼和十三杀手战斗的区域探查，李修就听到高倩、小傅的求救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李修走过来问。 苏小雅眼中闪烁着零星的数据流：“这些血液很奇怪，它们的情报似乎无法被掌握。拉普拉斯妖一头在帮我罗列数据，另一边，一股未知的力量就在把刚得到的数据删除。” 李修蹲下来，一起观察。 即便是极寒地狱的寒冰，也无法完全冻结血潮中的血液，只能把它暂时封存。 李修感知着寒冰传递回来的反馈，指了指冰封在内部的漆黑血液说：“这东西等阶不高，但是它本身很特殊……它应该是带有某种规则的力量。” 拉斐尔走过来，微微皱了皱鼻子，皱眉说：“这东西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苏小雅说：“我也一样……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李修，接下来，我会完全沉入意识空间中把思维加速到极限，只要我读取信息的速度高于规则删除的速度，就能掌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这种状态下，我会失去对身体的感知……” 李修点点头说：“这段时间你的身体就交给我吧。” “嗯？” 苏小雅眯起眼看向李修，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李修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笨蛋。” 苏小雅轻声说着，身子一歪，靠在李修的胸膛上，双眼紧闭，进入到意识空间当中。 时间悄然过去，全力发动下的思维加速，每一秒，苏小雅在意识空间中就是数个小时。 足足过去了二十秒，苏小雅猛地睁开眼，就在她睁眼的刹那，明明毫无超凡力场释放，但一道名为“全知”的气场瞬间笼罩周遭。 “西南方，一百七十公里。” 苏小雅眼神凛冽，如同腊月寒冬的风霜。 “有一座接近七万人口的城市，这就是敌人的目标。他想用污血杀光那座城市的所有人！”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神态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李修当机立断，不浪费时间，马上施展枯石·缩地成寸，带着众人朝着城镇方向走去。 趁着天地变幻的短暂时间，苏小雅继续解释说：“这些污血原本是布置在山谷的陷阱，敌人专门用来坑杀前来查看的荷鲁斯超凡者。 结果敌人看到了你，于是，就把这个陷阱挪到了那座城市当中，在转移的过程中，有部分污血‘掉队’了，不受控制的开始污染四周——也就是高倩和小傅碰到的这些。” “他们是打算用这七万人的生命进行某种仪式吗？”李修问。 可是“才”七万人的生命……有什么用？ 在超凡领域，人命是一种极为廉价的施法材料。 七万人的血肉精魂，就算没有半点损耗的完美利用，最多不过是能帮三阶提升一个小等阶，比如下段升中段。 这还要看运气。 “不。” 苏小雅说：“他们杀人不为了仪式，只是……单纯的杀人。” “什么？” 不只是李修，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为仪式，不为利益，只为了杀人……李修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类型的敌人了。 之前的对手，无论是杨戬，还是死海，他们杀的每一个人都被利用到了极限，都是为了实现目的。 你可以说他们背负了无尽杀孽，是渴望毁灭世界的恶人，却无法质疑他们对理想的热诚。 “……如果说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让你自责。” 苏小雅说：“这次的敌人对我们十分了解，无论是我，还是姬旭坤，只要城镇爆发灾难，我们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是敌人的污血太过诡异了，普通人只要稍微触及到就必死无疑，等你赶过去时，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他们想让你眼睁睁看着普通人死。” 李修不明白：“如果我不在乎呢？” 苏小雅回头看着他，“你会吗？” 李修沉默了。 若是他不知道，不在场就罢了，只要李修在现场，他总归是想要做的更多。 就算李修表面上会用“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神”之类的话语来安慰自己。 可到了无人的深夜，这件事必然会成为李修睡前的一根刺，时不时的影响他的内心。 这就是向来温和，宠辱不惊的苏小雅，变得如此愤怒冰冷的原因。 谈话间，李修迈出最后一步，抵达了城镇。 此刻，眼前的整座城市都被赤红的血液包裹，无数污血自空中落下，无视房屋、建筑，渗透到屋内，落在一位位熟睡中的无辜市民身上。 腐烂、化脓，到最终化为一滩黑血死亡。 这一切仅仅需要两到三秒。 “还是来晚了……” 鸡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死线，整片世界都仿佛被一条条黑色的线条所占领。 忽然，一道身影自鸡哥身边掠过，一件外套扔在他怀里，与此同时，李修的声音自高空传来： “有我在，就不会晚。” 李修飞到空中，双手张开。 “诸葛！” 诸葛亮悄然出现，挥动手中羽扇，无数嵌套的符文出现在城市上空，顷刻间所有流淌的污血都凝固下来，并且开始倒流。 李修双拳紧握，无数漆黑地狱火蔓延，将普通人身上被污血腐蚀的地方灼烧干净。 “可就算烧干净了也没用啊。” 鸡哥眼中死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浓郁了。 我即地狱从始至终都不是用来治疗的能力，被污血腐蚀，又被地狱火灼伤，对于普通人来说，哪一个都是致命的伤势。 李修自然知道这点。 他自怀中取出一片绿色叶子，超凡力场注入其中，顷刻间，浓郁的生命气息释放出来。 “那是……” 布鲁斯呆呆望着天空。 “蟠桃树叶片！” 鸡哥用力握拳，“牛逼啊兄弟，我就说你肯定有办法！” 嘭—— 叶片在空中炸开，化为漫天的光点落入到城镇当中。 二阶最顶级的生命系禁忌物品的修复力，瞬间就把城镇内所有人受伤的身躯修复好，连带治好了不少人的慢性疾病。 做完这些李修没有停留，他看向苏小雅，不需要语言交流，光是一个眼神，苏小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快速说出计算得出的坐标。 李修点点头，伴随剧烈音爆，消失在空中。 另一边，天竺洋上，窒息再次把匕首扔在一个女人面前。 “还是一样的规则，开始吧。”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之前死的七八个女人说明了一切—— 眼前的疯子不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女人怨毒的看向窒息，诅咒说：“恶魔！你会遭受上帝的惩罚！你会不得好死的！” 窒息摊了摊手说：“别浪费时间了，女士，你所信奉的上帝可杀不死我，我不归上帝管。” “那我呢？” 陌生的声音出现在窒息背后。 直到话音落下，狂风与音爆声才晚了一步传来。 第584章 我可不是天使 因为天生没有鼻子，窒息自幼就受到了无数的嘲笑与讥讽。 还没有觉醒力量的时候，他就绑架了自己暗恋的女孩，祈求对方也能喜欢他。 结果当然是被无情的拒绝，谁会喜欢一个绑架自己的疯子？ 就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也是看脸的。 恼羞成怒之下，窒息用裁纸刀割掉了暗恋女孩的鼻子，他病态的觉得，只要两个人变得一样，女孩就会不得不喜欢上他。 就在他做完这个残忍的举动十分钟后，女孩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对于自己杀人的事实，窒息没有感到恐惧，担忧，或是懊悔——他打心底里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 随着年龄增大，窒息被“家人”找到，觉醒了能力，他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利用能力作恶。 兄弟姐妹的离去，在窒息看来完全就是胆小鬼。 他们拥有父亲的祝福，苏小雅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能力特殊一点，也不可能突破封锁找过来。 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窒息享受俊男靓女们心怀希望、崩溃、再次获得希望、又崩溃的过程。 此刻，随着女人的咒骂，向上帝祈求，窒息知道，第一轮的崩溃出现了，他享受着这个过程。 直到陌生的声音出现。 “那我呢？” 窒息僵硬在原地。 这是怎样可怕到极点的压迫感！ 他余光瞥见身后之人伸过来的手。 那只手遮天蔽日，如同一座五指山脉，占据了窒息全部的视野。 求生欲望之下，窒息想要去反击，想要去逃走，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进入到危机假死状态。 别所反击了，连动一根手指，转动一下眼球都是奢望。 这一瞬间，窒息仿佛在面对他的父亲，他知道，在这片星空下，拥有这种程度力量的人类只有一个人。 “李修！我……” 窒息正要尝试和李修谈条件，李修挥下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啪！ 窒息消失在了李修面前，与此同时，地上多出了一条斜斜的血迹，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碎骨渣、内脏碎片以及绿色、黄色的不知名黏液。 “还认得我，看来是做了一点功课，换成其他情况，我不介意和对手聊聊天，不过……” 李修看着血迹斑驳的游艇，一个个被割掉鼻子死去的人，无声的叙述窒息的暴虐。 毫无逻辑，没有丝毫的暴虐。 李修手掌的血迹凝结为寒冰，片片掉落：“你这种疯子，还是先去地狱用岩浆洗洗脑子，再来和我对话吧。” 游艇上的幸存者呆呆望着李修。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无所不能，宛如从最恶毒的深渊爬出来的恶魔，就这么轻易的…… 死了？ 应该是死了吧？ 可是尸体…… 他们看向甲板上，最大不过小拇指甲盖大小的内脏、骨骼碎片。 这……算是尸体吧。 当啷。 不久前刚刚诅咒了窒息的褐发巨乳女人扔掉了手中沾满血的刀，低声啜泣着，因为离得近，她的脸上、身上还残留着窒息的碎片。 李修瞥了眼女人白皙乳沟中间的血滴，有点尴尬的走过去，蹲下来，自兜里取出纸巾递给她： “抱歉啊，我又忘记先冻结、再拍死，没不小心吃到嘴里吧？要是不小心吃进去了，记得多喝水，等上岸了去找医院检查，不同超凡者的血液里蕴含了不同的力量……” 李修按照特事局的规章做着战后安置工作。 忽然，他递过去的手被褐发女人紧紧握住，她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对李修问：“您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 褐发女人刚向帝祈祷，下一秒，李修就从天而降，把行走在人间的恶魔杀死。 这不是天使，是什么？ 李修笑了笑，没有浪费时间解释。 他先用纸巾帮她擦掉了头上、脸上的血迹——普通人的皮肤太薄弱了，要是不及时清理，超凡者的血液会顺着皮肤渗透进去——最后又抽出几张纸，塞到她的手里，示意其他地方的，他不方便触碰，让褐发女人自行处理。 做完这些，李修拍了拍手站起来，看向西北方向。 “天使大人，您要走了吗？能带我们一起离开吗？”褐发女人担忧的问。 船员在第一轮抗争中就死了一大半，剩下的这点人根本不足以把这艘游艇开会到岸边。 李修指了指头顶说：“不用担心，卫星已经锁定了这艘船的位置，要不了多久，救援团队就会过来。另外。” 李修手指轻轻点了点胸口的特事局徽章。 “我不是天使，和上帝也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 李修想了想，笑着说：“人民的正义铁拳。” 言罢，李修腾空而起。 他的速度没有一下飙到极限，等飞行到一定高度，音爆不会对下方的幸存者产生影响了，李修才瞬间加速到十七马赫，朝着西北方向追去。 …… 海洋深处，渴血发了疯似的逃命。 就在不久前，因为血脉之间的联系，他清晰的察觉到留在游艇上的窒息死了。 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没有一丁点反抗余地的被杀了。 渴血知道窒息的能力，他的等阶虽然还是四阶巅峰，但能力极为诡异，加上一身的禁忌物品。 就算是三阶强者，窒息也能周旋一段时间。 “能一瞬间杀死窒息的人只有李修，不会错，就是他……完了完了，我就说不能小瞧苏小雅，李修到底还是找过来了！” 从不久前，渴血察觉到自己的污血陷阱被焚烧干净，他就产生了糟糕的预感，现在看来…… 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渴血每隔十几秒，就调整逃命方向，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干扰苏小雅的推测。 然而，无论是渴血，还是终焉之女，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苏小雅身上，忽视了李修身边的另一个人。 鸡哥。 十三名杀手中的别人也就算了。 渴血尝试坑杀七万人的举动引发的因果太大了，一条条因果之线蔓延出来，就算有“父亲”的祝福遮蔽，但渴血不是终焉之女，他受到的祝福并不多。 众多的因果之线能够锁定一个大致的范围。 这个范围对于别人来说很大。 对于李修来说，以他的速度就小的可怜了。 渴血逃命中，忽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根纤细的丝线。 错觉？ 他低头一看。 上一秒还若有若无，没有实质的地狱丝线，在感知到渴血超凡力场的瞬间，就坚硬的如同钢铁，死死缠绕在了他的胳膊上！ 数百公里外，漂浮在海平面上的李修睁开眼。 “第二个……抓到你了。” 第585章 死亡，是你唯一畏惧的事情？ 以李修为中心，方圆百公里范围内，地狱丝线铺散开来。 有些敌人能够蒙蔽力场感知，所以，比起普通的力场侦察，能够同时探查实体和超凡力场的地狱丝线要更为精准。 “第二个……抓到你了！” 李修猛地睁开眼，一头扎进海水中，整个人如同鱼雷般破开海水，朝着渴血所在的位置冲刺。 本就胆小的渴血，瞧见右臂被地狱丝线死死缠住，同时丝线还在快速的朝他身躯蔓延，直接就吓得变了脸色。 而在惊吓到极限—— 他眼中骤然浮现了狠厉。 左手拔出腰间的短刀，沿着右臂肩膀一刀砍下！ 没有血液流出。 他的身躯内部干涸的如同沙漠，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可就在蔚蓝色海水触碰到渴血干瘪肌肉的刹那，海水骤然转变为了腐臭的血液。 大片大片的海洋被污染，这份污染扰动海水流转，形成了一圈圈深海旋涡，有的只有几米，有的直径百米。 渴血趁着海洋的混乱，捂着伤口，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同时他按下胸口项链，这是一件能够超远程通讯的禁忌物品，他思维传输过去： “救我！我被李修盯上了，快把我传送走！” 渴血意识中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大姐头说阵法不能随意启动……” “你们知道我怕死的！我要是被抓了，再多的秘密也隐藏不住，何况就算有父亲的禁制，李修能找过来，就说明父亲的祝福和禁制拦不住他！” “可终焉大姐头那里……” 渴血急的要发疯：“我来解释！快点启动阵法！” “好吧。” 意识中传来键盘快速敲击的声音： “阵法预热完成。” “坐标轴锁定。” “阵法……启动！” 渴血脚下顿时出现了一座大型的符文法阵，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纯白粒子消散。 “被我搅浑的海水范围接近三十平方公里，李修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瞬间找到我。只需要三秒钟，我就能在阵法的作用下，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重新聚合身体……能行！我能活下来！” 一旦距离拉开到足够远，加上渴血父亲的祝福，因果之线会淡薄到无法被察觉，到时候李修绝对无法抓到他。 渴血刚松了口气。 所有翻滚的海水全部停了下来。 咚！ 一根直径百米，高度根本看不到头的铁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落在了海床上。 它似乎带有某种规则的力量，在这份力量约束下，周遭数千公里范围内，海浪全部平息，海平面平整的宛若无风时的湖泊。 渴血怔怔望着铁棒上的华文，轻声念了出来：“如意……金箍棒……” “没错，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定海神针。” 渴血扭头看向破开海浪走过来的李修，沉默了许久，咂了咂嘴： “法克！” 下一秒，无尽寒冰将他冻结。 同一时间，某个建在丛林中的庄园，一个年轻人推开地下室大门走了进去，边走还边大声抱怨说： “渴血，我跟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终焉大姐头的性格你知道，要是她不听你的解释，把咱们俩都干掉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年轻人呆呆看着符文法阵最中央，一条腿和部分内脏器官。 传送失败了？ 渴血倒霉的被时空乱流捕获了？ 不对！ 年轻人很快就回过神，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笛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吹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还活着的暗杀者们都听到了笛声。 三长一短。 他们当中有人被抓了，是活捉！ 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终焉之女，第一次真正沉下脸，她死死凝视着天竺洋的方向。 看了许久后，她再次嘴角上翘。 “李修……还真是有点本事，怪不得父亲一直说要小心你，看来我的吞噬进程要加速了，为了……” 终焉之女咬了一下下唇，克制翻涌上来的食欲。 “能早日吃了你！” …… 干掉一个，活捉一个。 一夜之间，十三杀手就变成了十一杀手。 李修拎着冻结在冰块中的渴血，回到了布莱德河峡谷与众人汇合。随后李修带上大家，包括两位不幸卷入超凡失控事件的女大学生，回到了伊罗市。 将两位女大学生交给当地的华国大使馆后，李修找荷鲁斯借了一个专门的实验室当做场地来审问渴血。 布鲁斯作为当地代表，申请旁观，李修自然不会拒绝。 砰！ 封禁着渴血的寒冰放在地上，实验室激活了力场封锁装置，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敌人的超凡力场能逸散出去。 苏小雅对李修点点头，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 李修打了个响指。 寒冰开始快速融化，很快渴血的脑袋就漏了出来，身体还被冰封状态中。 苏小雅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渴血，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会根据最终的答案评估对你的安排。” “你好，大名鼎鼎的苏小雅女士。” 渴血露出无奈的笑容：“不过，实话说，你不用对我报什么期望，我身上有父亲的祝福，也有他的禁制，我不可能透露任何你们想知道的情报。一旦我泄露情报，我就会死，而死亡，是我唯一畏惧的事情。” 苏小雅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第一个问题，你所提到的父亲是谁？” 渴血笑了笑，闭口不谈。 “第二个问题，我在现场发现了超大型传送法阵的痕迹，你们和王权教派有什么关系？” 渴血依旧沉默， “第三个问题，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分别是什么能力？” “第四个问题……” 第四个问题苏小雅尚未说出口，渴血的眼球就忽然爆裂开，超凡力场自内而外的向外膨胀。 若不是李修的寒冰冻结，他已经自爆而亡了。 渴血猛地反应过来，用仅剩的独眼死死凝视着苏小雅，他这才注意到，苏小雅眼中正急速流淌着信息流。 “你的能力……没错，你不需要我的回答……只要你提出问题，我就会下意识的思考，而思考的过程……就会被你的拉普拉斯妖捕捉！” 渴血咳出干瘪的内脏，说：“你所谓的‘根据最终的答案评估对我的安排’，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苏小雅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在意渴血越来越多的伤势，按照既定的顺序，说出问题，每说出一句，渴血身上的伤势就越多。 并且恐怖的不是身体的伤势，渴血的灵魂同时也在被一股力量撕裂。 “好了，到此为止。” 苏小雅自兜里取出眼镜，又拿出眼镜布，擦了擦，戴上眼镜。 她站起来，对渴血露出微笑：“谢谢合作。” 渴血低头看了眼，寒冰再次从下往上蔓延，把他封存在寒冰中，就在他被彻底冻结前，苏小雅的声音最后传来： “等你伤势愈合后，我们再继续问询工作。对了，你刚才说：死亡，是你唯一畏惧的事情，请问……现在还是吗？” 苏小雅微笑说：“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那么，我们下次再见。” 第586章 信使 被冻在寒冰中的渴血坐在凝聚出来的竹椅上，缓慢的恢复灵魂伤势，至于身体伤势。

这可是荷鲁斯的总部，治疗系的能力者、禁忌物品一抓一大把。

“……身体上的创伤很快就能恢复，重要的是灵魂上的裂痕。”

苏小雅站在窗前，望着东方的地平线，一轮朝阳正在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这座沙漠之都中，唤醒了城市中数千万普通市民。

漫长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人们再次骂骂咧咧的起床，洗漱做饭，不情不愿的去上班，度过无趣、压抑却也无比宝贵的日常生活。

李修站在她身边，回头看了眼实验室内，被一系列治疗系能力者围住的渴血，问：

“他提到的‘父亲’到底是谁？”

苏小雅说：“我无法看到全貌，渴血父亲的身边，环绕着大量的禁制、封锁以及隐匿能力，我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遥遥的看上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要了渴血的命。很显然，无论渴血想要隐藏什么，他父亲的身份，是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李修心中涌现不祥预感。

“不会又是‘神明’吧？走了一批圣徒，这次是……孩子？”

苏小雅微微摇头说：“我亲眼目睹过神明。虽然仅仅是时间线一瞬间的切片，但神明的气息我不会忘记。那位躲在阴影中的渴血‘父亲’还到不了神明的级别——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很强。”

苏小雅转过身，视线穿透实验室的玻璃墙壁，落在冰封在寒冰中的渴血身上，静静看了几秒后，她扭头对李修问：

“你和他们正面交过手，应该已经感受到他们的不同之处了吧？”

李修回忆与渴血、窒息交手……或者说单方面殴打的过程，说：“他们的力量似乎来自于血脉？”

“没错，就是这个。”

苏小雅说：“超凡者、仙人，包括经过灵魂共鸣的死海，力量要么是通过觉醒而来——也就是刷幸运值，谁运气好，谁的初始能力就比较强。要么就是通过日积月累的修炼，逐渐变得越来越强。

刚才我询问渴血问题的过程中，我依旧是一边获取知识，一边被不知名的规则力量抹去刚刚获得的知识。好在我刚才把思维加速到了极限，记住了一部分的情报，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

他们的超凡能力并非自身觉醒，全部都是被‘信使’找到后，经过血脉激发，从而得到了力量。”

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信使……”

李修问：“能锁定身份吗？”

“能。”

苏小雅把手中的平板递了过来，上面正链接着特事局的后台数据库网络，调出了一份个人履历。

“莫里斯·高斯。”

“男，26岁，原王权教派成员，三年前杀害导师后叛逃，已经被王权教派全球通缉，至今下落不明。”

旁边附带了一张个人照片。

当然是三年前的照片。

照片中的莫里斯·高斯笑的十分灿烂，看起来阳光开朗，根本想象不出他会做出杀死导师的事情。

“高斯自年幼时就展现了极为高超的学识，被王权教派当做天才来培养，可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与渴血的‘父亲’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

怪不得渴血能够利用大传送法阵差点逃脱……

不过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是沉淀了几十代的成果，根本不是单靠一个天才偷学几年，就能够在外面复刻出来的。

要论天才的话，曾经的圣徒-0737号，那才是真正的符文阵法学领域的天才。可就是圣徒-0737号，也只能实现中短距离的传送，做不到真正的全球传送。

“看来这次的敌人……很有钱啊。”

科学研究也好，超凡领域的研究也罢，所谓研究就是这样，没钱就磨时间，有钱就砸钱换时间。

之前一巴掌拍死窒息的时候，李修没有太注意，现在把渴血抓回来，挨个搜身的时候才发现，一件件禁忌物品真的太多了。

四阶巅峰，五件。

四阶中段，九件。

四阶下段，两件。

五阶巅峰，十九件。

东西搜出来摆满一桌子后，李修都懵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都做了什么！

渴血和窒息是一个级别，窒息身上肯定也有这么多的禁忌物品，换算成钞票的话……几千万？上亿？

“我一巴掌拍碎了一个小目标？”

李修懊悔的用脑袋砸墙，他就是亲眼目睹了窒息虐杀别人的行为，一时热血上头，压根没想禁忌物品的事情。

好在类似的杀手还有十一个，其中还有一个老大，拥有的禁忌物品肯定更好，在往上还有一个所谓的“老父亲”。

只要能把这群人全部击溃，光是得到的禁忌物品都够李修一辈子财富自由了。

“相比起来，死海的人真是一群穷鬼啊。”

李修心里想着，忽然，瞧见苏小雅正眼中含笑。

她看李修不再懊悔，开口问：“这些禁忌物品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拿回安元市，给你呀、依白、林科他们看看，有适配度高，能用得上的就分掉，剩下不适配的卖给局里收回。”

李修对他们的能力很了解，估计分一分后，剩下的走特事局渠道兑换成现金，大概能有四、五千万。

“拿出一部分给老小区每幢楼加装电梯，其他的嘛，就存起来好了。”

作为穷惯了的李修，每天最令他感到快乐的，并不是早上起床后，超凡能力日常性的提升，而是利息每天的增长。

这种不劳而获的快乐，特别治愈心灵。

苏小雅捂嘴笑着：“还真是‘李修式’的处理方式。”

……

当天下午，拉斐尔的父亲，胡尼，乘坐飞机赶回了伊罗市，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

回到现实世界的胡尼，经过一年多的休养，恢复了“少妇杀手”的实力。

对此，拉斐尔早就见怪不怪的了，父女两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李修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女，抽出时间应付了一下美尼斯当地的政府官员。

若是按照李修过去的性格，这种场合他是从来不去的，可自飞机落地开始，布鲁斯就全程陪同，一路上荷鲁斯官方提供了不少帮助，于情于理，李修作为如今特事局的门面人物都要去聊一下。

有苏小雅陪同，在她强大的“光环”作用下，谈话的中心很快就到了她的手中，李修只需要坐在那里，微笑点头就好，可以安心的摸鱼走神。

李修摸出手机，打算翻一会儿朋友圈。

刚拿出手机，他注意到一条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因为开了勿扰模式，手机没有震动。

发信人是梁所长，信息只有一句话：

“江娅越狱了。” 第587章 越狱、失踪以及情报蒙蔽 9月26日 凌晨1点40分

在摄像头的注视中，江娅正坐在床上，端着一本《梦的解析》静静阅读。

她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平时江娅就是这样，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她手中的书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永远翻不到尽头。

监控室内，警卫静静注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困倦，起身决定去倒杯咖啡，忽然，他听到了声音。

哗啦——

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刚站起来的警卫回头看去。

江娅手中的书……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警卫愕然望着这一幕。

江娅在失控镇压研究所关押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再观察一下？

还是出于保险起见，马上通知梁所长，进入警备状态？

仅仅犹豫了刹那，警卫就作出了判断——

不是观察，也不是通知梁所长。

他直接打开了警报器的防护罩，露出一个红色按钮。

只要按下红色按钮，整座失控镇压研究所就会进入到一级封锁状态。

梁所长提了无数次，与江娅相关的问题，无论是多么微小的细节都必须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警卫一巴掌就要拍在警报器上，就在这时，他的手掌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托住了。

“太过于着急的男人可是没有魅力的哦。”

江娅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

再看监控画面中，囚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警……报……”

警卫抵抗着意识中对江娅萌生的好感，用尽最后的毅力对门外喊：“江娅……越狱了！”

没人回应他。

本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廊道，此刻，安静的如同一座坟墓。

……

“……等我们苏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江娅也失踪了。”

李修听完了梁所长的说明，问：“有人员伤亡吗？”

“有，而且很多。不过放心，死的不是研究所的人，是那些罪犯。十六层以下的罪犯，在江娅的蛊惑下，全部自相残杀死亡，囚室内的记录仪器显示，罪犯死亡后，江娅专程去吸收他们的灵魂。”

梁所长不解的问：“可我想不通，她要这些灵魂做什么？制作灵魂精粹吗？”

十六层以下都是穷凶极恶的超级罪犯，超凡等级最低也是四阶中段，用他们的灵魂的确能制作出窃贼同款的超浓缩·灵魂精粹。

“不。”

李修否定了梁所长的猜测，说：“江娅不是传统的死海，她不会为了目的、理想去用灵魂精粹自杀，她夺走罪犯灵魂肯定是有别的用处，至于为什么……可能要再次见到她本人才能知道了。总之，梁所长，你们没事就好。”

梁所长摇头。

这可不是一句“没事”就能解决的问题。

李修在把仙丹给江娅服用后，出发去美尼斯的路上，专门花时间给研究所和庆京总部联络，要求他们根据仙人和佛陀的力量调整囚室。

梁所长根据总部的支援增设了专门针对仙佛两种力量的力场封锁。

可江娅还是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这就说明，她离开的手段并非刚刚获得的仙人或佛陀之力。

江娅本身的能力，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能离开研究所，只不过之前一直以不为人知的目的，留在这里罢了。

江娅越狱，大量当做实验素材的超凡罪犯死亡，以及昏迷后，两个小时的空白时间……这可是重大的失职。

梁所长轻叹一口气，比起责任的划分，更重要的是找到江娅能够无声无息走出囚室的原因。

若不能找到原因，全国三座失控镇压研究所，将失去对囚犯的绝对关押力度。

这不仅威胁到研究所周边的城市。

以往可以关押的高危囚犯，现在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杀死，长远来看，研发科未来会逐渐缺少高级实验素材，大大降低工作效率。

不过这种事情梁所长不会在电话里向李修抱怨。

李修已经承担了足够多的压力了，梁所长做不到像李修一样，站在最前方抵御来自未知的危险，至少他能不给前线的战士带来麻烦。

“对了，还有一件事。”

结束通话前，梁所长想起来：“徐颜联系上你了吗？”

李修诧异问：“没有，他找我有事吗？”

“这就不对劲了。”

梁所长叙述中，李修前脚刚从失控镇压研究所离开没多久，经过一系列检查，确认身体没问题的徐颜，就与两名警卫乘坐飞机前往美尼斯。

抵达美尼斯后，徐颜得知李修去了南非，于是，再次马不停蹄的前往南非。

结果飞到一半，就听说李修已经解决了对手，回到了美尼斯，徐颜不得不又再次飞向伊罗市。

梁所长说：“徐颜出发前，还有到美尼斯后，他说都和你有了通话……你没印象吗？”

李修沉默了半秒。

“我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梁所长说：“就在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前，徐颜与研究所联络说进入到雷暴区域，会中断一段时间通讯，可是……”

后半段话梁所长没有说，但李修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小时四十分钟，以研究所飞机的速度，不可能飞不出雷暴区域，就算飞不出去，回复消息还是能做得到的。

徐颜大概率是失踪了。

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劲。

挂断了通讯，李修把刚才的内容告诉了苏小雅。

他本以为，以苏小雅的能力，就算不能得到精确结果，也能画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然而，李修得到的回答再次出乎意料。

“徐颜和江娅，蒙蔽了自身的信息，他们蒙蔽拉普拉斯妖探查的方式——”

苏小雅回头，冲着冻在冰块里的渴血微微扬了扬下巴。

“和他们一样。”

李修有点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

十三杀手，神秘的“老父亲”，这群人到底是谁？猎杀英雄又为了什么？仅仅是提升超凡等阶？

江娅是怎么越狱的，她越狱是为了做什么？自由？李修不相信是这个解释，她肯定是有着更深的目的。

徐颜为什么失踪，他的失踪会和江娅的越狱有关吗？

一个个问题涌现出来，

而毫不相关的几人，又因为同样的蒙蔽拉普拉斯妖的方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修叹了口气。

他还是喜欢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上来就硬碰硬的敌人——比如杨戬，就很对李修的胃口。

好在动脑子的事情还可以拜托苏小雅。

瞧见李修投过来的求助目光，苏小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好歹动动脑子吧，长久下去，你会得老年痴呆的……”

苏小雅还想再说两句，可是看到李修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最后还是无奈叹气，小声嘀咕：“不要像小狗一样看我啊，我……我会妥协的啊，真拿你没办法。” 第588章 绑架 同一时间。

一架飞机穿梭在云层之间。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没有多余的风，飞机十分的平稳，明媚的阳光自窗口照射进来，配合机舱内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一个劲的打哈欠。

“哈——”

江娅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放下手中的咖啡：“我觉得咖啡已经对我没有效果了，与其说是咖啡因让我保持清醒，不如说是‘喝咖啡’这个动作，在长年累月的习惯下，让我本能的产生了‘我应该清醒’的心理暗示。”

等了两秒，没有等到希望的回应，江娅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徐颜。

“还在生气吗？”

徐颜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坐姿如同幼儿园接受老师检查的小孩子。

听到江娅的问题，徐颜愤愤瞪着她。

要是眼神能杀人，江娅已经被不知道捅了多少下了。

……好像，徐颜的眼神真的能杀人。

徐颜的身体没有受到束缚，如果他愿意，随时能够站起来，走过去给江娅一个大笔兜，又或者拿起后面的降落伞，从飞机上跳下去。

但是徐颜做不到。

束缚徐颜的不是身体上的绳索，是内心的枷锁。

每当他产生想要站起来的想法，内心就会涌现出极为强烈的情绪。

这份情绪不是恐惧，也不是担忧，而是……

浓烈到极致的不舍。

就像在冬天的家里，外面正下着冬雨，没开空调的屋里冷飕飕的，要走出温暖被窝去尿尿——这种拥有暖气的北方人绝对无法理解的不舍情绪。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徐颜问。

江娅耸了耸肩说：“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我说，我修佛修仙，内心善良，渴望拯救世界……你信吗？”

“你觉得呢？”

“所以说，我回答的内容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你的判断。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根据对你的心理侧写，编出十几种完全不同，在你听来却句句属实的‘答案’。

不过，我好歹是死海的成员，死海是不撒谎的。这是我们对人类灵魂的尊重，谎言会污染灵魂的纯粹性。”

“呵——尊重。”

徐颜抬起头。

在机舱顶部，有一个全身赤裸，手脚四肢插满了钉子和针管的男人，他瞪圆了眼睛，满是怨毒的盯着下面喝咖啡的江娅。

见徐颜抬头，男人疯狂的视线与徐颜对视，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徐颜承受不住这份怨毒，挪开了视线，对江娅问：

“你就是这么尊重别人的？”

天花板上的男人身上插满了针管，血液被抽出来，流入数百根纤细的管线中，遍布机舱的每个角落，兜一圈后又被倒灌回去。

因为超凡者的强大生命力，男人根本死不掉，只能咬牙忍受折磨。

江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轻笑说：“你要是知道这位先生的‘丰功伟绩’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叫‘禁言’，是一位伟大存在的血脉之一，能力……算了，没必要详细介绍，总之，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医院，把哭闹的婴儿嘴巴封上。

这种极其吵闹，到极其安静的转变，给他十足的满足感，这么多年来，死在这位禁言先生手中的婴儿足足有八千一百一十六名……你觉得，对于这种人，我需要尊重吗？”

仅仅是为了心中的满足，就残忍的杀害八千多名婴儿……

徐颜半张着嘴，望着被钉死在天花板，当做人形血袋的禁言，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心理病态的人！

十三杀手的父亲极为特殊，他们的血脉中蕴含着寻常人不具备的特殊力量，这份力量成为他们超凡力量的源泉，更重要的是能够躲避世间一切的侦查系能力。

江娅就是用禁言的血液躲避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

徐颜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就在江娅以为他再次放弃对话时，徐颜忽然开口：

“在研究所，你有很多次机会抓我，可你偏偏选择现在，说明是因为近期发生的某个变量才让你产生了要把我抓走的想法，而最近的变量就是……”

徐颜语气逐渐笃定：“就是我在李修身上看到的‘抹除因子’。”

徐颜的消弭人生是极为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能够凭空从世间抹除一样事物，并且只要抹除后，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没人会记得。

因为过于强大，刚觉醒的那段时间，徐颜根本无法控制自身能力，又畏惧死亡，他只能东躲西藏，每日活在死亡的恐惧和抹除了某样重要东西的悔恨当中。

直到进入研究所，经过一年来的治疗，徐颜进阶到了四阶中段，而比起等阶的提升，他对能力的操控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徐颜依旧无法精准的操控抹除的对象，若是长时间在外面，不会到研究所的封禁房间内，他很有可能再次随机抹除一样事物。

但是他得到了两个新的能力。

第一个能力就是在圣徒-0737号越狱时展现过的——

每隔一段时间，徐颜就拥有“抹除” 一次的权限。

第二个能力就是他能够看到“抹除因子”。

一个人抹除因子的多少，代表了世界意志对他的驱逐意愿，抹除因子越多，徐颜就能越轻松的对目标进行“抹除”。

照理说，李修作为世界第九英雄，一直以来都受到世界意志的青睐。

可就在不久前，徐颜在他身上看到了大量的抹除因子。

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对李修造成危害，徐颜更不可能对李修施展抹除，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意味着世界意志对李修的态度正在发生转变。

徐颜想要面对面和李修交流一次，施展能力仔细寻找抹除因子产生的原因。

没想到被江娅半路截胡。

徐颜盯着江娅说：“传说中，一旦进入一阶，就会从世间消失，我推测抹除因子的变化很有可能与这件事相关……你之所以会抓我，就是怕我影响李修继续变强！”

江娅的笑容渐渐消去。

“你想让李修进入一阶，这背后肯定会给你带来好处。”

“可会是什么好处呢？”

“又是什么事情，二阶的李修做不到，李修只有进入一阶才能做到？”

咔哒——

咖啡杯放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娅单手撑着下巴，问：“徐颜，你很聪明，那你猜一下：能够帮我遮蔽苏小雅追捕的杀手一共有十三人，我为什么会选择禁言？”

“因为他杀了八千多个婴儿？”

江娅轻轻敲着桌子说：“我可是死海成员，生和死，对我来说是一回事，你觉得我会在乎他杀了多少人吗？”

“那为什么？”

“因为他很安静，而我喜欢安静，我不大喜欢有人在身边一直喋喋不休。”

江娅在微笑，落在徐颜眼中，却像是在面对一头漆黑母豹，笑的同时，也是在露出森森獠牙。

徐颜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机舱内重新回复了安静。

他瞥了眼继续看书的江娅，闭上了眼睛，专注寻找封锁内心的枷锁。

徐颜的抹除，可不是只能抹除有形之物。

只要抹除了枷锁，再把钉死在头顶的禁言杀了，苏小雅就能发现我。

可是我的抹除只能用一次，解除了枷锁，短时间内，我就没有别的手段……算了一个一个来吧。

李修身边的抹除因子太多了，我必须快点找到他。

徐颜想着用力握紧拳头。

一年前是李修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现在轮到他去帮助李修了！ 第589章 红头文件 “……9月26日，庆京时间，14点17分记录。”

李修用地狱丝线拉起两位昏迷在一座孤岛上的研究所警卫人员。

“我找到了陪同徐颜一起来美尼斯的研究所警卫，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现场没有找到江娅的痕迹。”

江娅精通心灵能力和心理学知识，并且在研究所潜伏多年，清楚特事局的侦查流程。

只要她一门心思想要躲起来，不去搞事情，想要找到她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加上她绑架了“禁言”，苏小雅就不能简单的用拉普拉斯妖去追捕。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办法。”

苏小雅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露出令李修感到心安的笑容：“只要经过，必留痕迹，我会帮你抓到她。”

有了苏小雅的承诺，明明调查进度还是零，李修心中安定下来。

美尼斯的事情至此就告一段落。

和来时一样，李修、苏小雅、鸡哥三人乘坐飞机准备回国。

拉斐尔、胡尼以及布鲁斯来机场为他们送行。

鸡哥依依不舍的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是美尼斯的冥神，当她踩在这片大地时，借助冥界的权柄，她的超凡等阶能够达到三阶巅峰，并且能够俯视整座非洲大陆的动向。

一旦她离开这片大陆，她的权柄就会消失，超凡等阶也会跌落到四阶巅峰和三阶下段之间。

若是安全时刻，拉斐尔与鸡哥一起去趟华国旅游，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不行：

一方面是杨戬留下的痕迹，全球超凡觉醒进入第二阶段，大批量超凡者、妖魔出现。

另一方面，“英雄杀手”出现，经过这一次的交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群比死海更为没有底线的恶徒。

因为上述两个原因，拉斐尔不得不留下镇守。

“别这个死表情，又不是永远见不到。我必须留下，这是我对我的船员们的承诺——他们叫我老大，我就要保护他们的子孙后代。”

拉斐尔走到鸡哥面前，眼中流转复杂的情绪，她伸手把鸡哥皱巴巴的衣服捋平，说：“等回去了记得每天给我打视频电话。”

“好的。”

“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好吧吃饭这件事应该不需要我提醒。”

“哈哈。”鸡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另外——”

拉斐尔的手一紧，微微踮脚，抓住鸡哥的衣领，凑过去装出一副“凶恶”的表情：

“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别的女人献殷勤，我就开着船，带着一船的船员，横跨天竺洋去揍你！”

鸡哥忙不迭的点头。

再久的道别，终究是要面对分离。

目送李修三人乘坐飞机，飞上天空，拉斐尔双手插兜，努力掩饰着心中的不舍——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便哭随便笑的傻姑娘了。

作为新任冥神，非洲大陆的最强者，她所背负的责任要求拉斐尔必须坚强。

拉斐尔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她再次睁眼，眼中的不舍彻底消失，转而是凛冽的威严。

“走吧。”

拉斐尔说着，转身就走。

布鲁斯跟上她：“去哪？”

拉斐尔瞥了眼他说：“当然是想办法寻找‘英雄杀手’的线索，总不能因为李修来过一趟，就把所有的事情丢到李修身上。

罗母尼的行踪极为隐秘，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英雄杀手’的线人。”

拉斐尔有条不紊的说：

“布鲁斯，我需要一个名单，捋清楚到底谁拥有罗母尼的准确行踪。”

“没问题，一个小时内，我把最精确的名单拿给你。”

“老爹，我需要利用你沙恩姆的知识，帮我炼制魔药·斯芬克斯的秘密。”

“好。”

吩咐完下一步的行动，拉斐尔撕开一根棒棒糖，丢进嘴里：

“猎杀英雄……呵！”

“只要进了猎场，没有谁是永远的猎人！”

她把包装纸随手扔在垃圾桶里，大步走出机场。

望着拉斐尔瘦小、单薄，却无比可靠的背影，胡尼一时间有点恍惚。

记忆中的女儿和现在的冥神·拉斐尔完全就是两个人，这种差异感，让胡尼心里有点不舒服。

布鲁斯拍了拍胡尼的背，露出只有中年人才懂的复杂笑容。

“老兄，孩子终归会长大的，这是世界的规律。”

……

以往李修在海外执行行动都会习惯性的回一趟庆京，但这一次，李修选择了马上回到安元市。

击杀神使，拯救整座安元市，这两件事使得李修获得了第九英雄的称号。

当天晚上的灾难范围太广了，战场最核心的有林科、林依白、程书琴、赵轩、苏小雅。

在外围是许东强、杨茉莉等二队成员。

甚至因为人手不足，连研发科、后勤科的人都端着枪来一线了。

要论队友的话，整座安元市特事局，上上下下数百人都能算是李修的队友。

回到安元市的第一时间，李修就找上了林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

“……话是这么说，我觉得，你暂时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林科思索片刻说：“按照审讯得来的情报，敌人能够通过吞噬‘英雄’和‘英雄伙伴’来获得力量。如果我是他们，大概率不会在前期来安元市，对于他们来说你可是压轴菜。”

“诶？那李修是大肘子，糖醋鲤鱼，还是小鸡炖蘑菇……哎呦！”

不知何时偷偷摸摸钻进来的林依白刚说完，就被林科卷起一份文件，敲在了脑门上。

“别来碍事。”

林科瞪了自家傻妹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我有重要的事情和李修谈。”

林依白揉了揉额头，晃了晃手里写有“绝密”的文件袋，说：“我可不是来碍事的，这是庆京刚传回来的文件，要求第一时间亲手交给李修。”

“给我的？”

李修好奇的接过文件袋。

以他和古局长的关系，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好了，很少会搞的如此正式。

林科扫了眼文件袋上面的编号，不在撵林依白出去，说：“我要和你说的和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事情。”

他把手中之前卷起来，敲林依白脑门的文件摊开，递到李修面前。

上面一排大大的红头文字格外醒目：

《关于成立‘超凡学院’的决定》

“成立超凡学院，引导国内觉醒者使用力量……建设地点……”

“安元市？！”

李修看向林科。

林科没有说话，指了指李修手里的文件袋，示意他再把这个拆开看看。

李修打开封条，取出里面的文件，林依白凑过来一起看，又是一个醒目的红头文件：

《超凡学院关于聘请李修为首任校长的决定》

林依白激动的抓着李修的胳膊大幅度晃着：“李修！你要当校长了！”

“啊？”

李修有点懵，又低头看了眼上面的文字：“啊？” 第590章 网吧、洗浴中心还有女仆咖啡店 李修把文件袋内的任命文件放在桌上。

一个建校决定，一个任命通知。

两份红头文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象征着凝聚到最核心处的绝对权力。

李修花了十秒钟，平复了一下混乱的情绪。

“一个个说。”

李修手指放在建校决定上：“先说这个，为什么要建立一座学校？”

林科说：“古局长知道你不喜欢太多参加会议，所以，很多事情在真正决定前都没有发给你。”

李修点点头。

林科把电脑屏幕转过来，屏幕上是五张不同风格的设计图：“建设超凡者学院不是特事局的决策，是全球五大超凡组织共同作出的判断。

你看到的就是五大组织的设计图。

全球二次超凡觉醒进程在加速，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在转变为超凡者，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特事局。

放在过去，登记一下，平日做好检查，自然没什么……可这次的二次觉醒不一样。”

林科按了一下鼠标，调出一个曲线图：“新觉醒的这一批超凡者，总体能力正负值要更高，也就是说——”

林依白习惯性捧哏：“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

林科嘴角抽了抽，如此严肃的谈话，他克制想要吐槽的欲望，装作没听到，对李修继续说：

“是更危险。继续按照过去的管理方针对不愿意加入特事局的超凡者进行管理是行不通的。

王权教派提出了设立专门的超凡者都市，但因为你带回来的仙凡两隔结果，我们不可能走仙人的老路。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学校’的名义，把能力正负值过高的能力者以柔和的方式控制起来。”

对于，热爱生活，希望合理使用能力的超凡者，这的确是一座完美的学院。

对于天生的恶徒，学院就是通向失控镇压研究所的快捷通道。

在校老师、工作人员都有投票权，被投票数量过高的学生，经过庆京总部的审查，若确定了该名学员的确内心扭曲、黑暗，就会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突然……

“其实并不突然，这个计划很早前就在准备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落实。直到这次罗母尼被暗杀，五大组织决定对民间的超凡者进行全方位盘点。”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超凡觉醒了六年多，有些人已经觉醒多年，有些人刚刚觉醒。

哪些人要来学院报到，哪些人不用，这个标准是什么？

上班族过来的话工资怎么办，还在上学的孩子会不会耽搁学习，影响考大学？

来了学院又多久能回去一趟和家人团聚？

超凡者年龄有的垂垂老矣，有的还是孩童，要如何分班级，具体又教授什么才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建学校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这个政策一旦发布，背后的问题关联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要动用的资源极其庞大。

李修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疼。

“放心，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后勤科连同所有相关部门都已经把问题考虑清楚了。”林科说。

李修点点头，由衷的说：“真是了不起啊，这么复杂的事情都搞定了……那第二个问题。”

李修把放在“建校决定”的手指挪到“校长任命”上。

“局里不会忘了，我还没大学毕业吧，而且‘校长’一听就是类似‘公司法人’这种背锅的职位啊！”

李修都能想象到，等过两年，真有某位学生太过邪恶，被扭送到了失控镇压研究所，结果第二天人家父母来学校门口拉横幅，横幅内容李修都想好了，就叫……

林依白说：“王八蛋校长带着小姨子跑了，黑心学校还我宝贝儿子！”

李修用力点头。

两人默契的一拍手。

林科捂着胸口，觉得一阵心塞，沉默了几秒，才继续说：

“学校是直属特事局庆京总部的下属单位，没人能在学校闹事，另外，你这个校长只是挂名，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更不需要背锅。真正的工作由副校长对接。”

李修和林依白齐声问：“副校长？是谁？”

“没错，你们都认识，上一任专案一组组长，目前退休的步笙声。”

步笙声……嗯……

过去的步笙声是很靠谱的人，气场十足，可自从他变成了幼童模样后，他就会偶尔在小事上暂时放弃对情绪的控制。

用步笙声的话来说，这是对“毅力值”的调整。只有平时偶尔放肆，在真正战斗的时候，才能保证百分百的意识清醒。

李修和步笙声（年幼版）的组合，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不过，对于一座新成立的学校来说，李修和步笙声的名头，显然更重要一些，极大限度的安抚被强行带过来的学员情绪。

“那……”

见李修还有问题，林科淡淡的说：“按照公立高校校长同等待遇给你发薪。”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

两件事得到了解答，李修这才有心思仔细看建校决定。

他注意到开学日期。

10月7日。

李修问：“明年？”

“不，就是今年，明天一早，这则通知就会全国发放，10月6日，所有第一批学员就会送到安元市，保证7号正式开学。”

“可是今天已经9月27日了……”

好吧，李修决定不去质疑特事局的工作效率。

林科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现场建设施工的总负责人，如果你对学校建设有想法，你可以提前和他联系。”

李修问：“我可以提建议吗？”

“当然，你可是校长。”

李修点点头，和坐在身边的林依白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捏着名片走了出去。

总算是完成了劝说工作的林科心累的叹了口气，喝了口浓茶，继续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大约两个小时后，林科结束了对安元市及其周边超凡失控事件的审批，忽然，注意到右下角的弹窗。

发消息的人是施工总负责人。

负责人：“林队长，刚刚李修和他的两个朋友来找我了，提了不少建议。我有点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您和李修熟悉，帮我分析一下。”

林科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继续往下看去：

“李修那位被称作‘鸡哥’的朋友建议在学校里开网吧、洗浴中心还有女仆咖啡店。”

“您的妹妹，林依白，希望把原本建设图书馆的位置，改成食堂，一到八层，每层放一个菜系，九层就专门放国外的菜品。”

“至于李修……”

“他想要在学校门口开一个售票厅，非本校学员想进来参观，648一位，加500块可以办理免排队的快速通道。”

林科静静望着电脑屏幕，眼角微微抽动。 第591章 三件事 李修期待的售票口。

林依白想要的九层食堂。

以及鸡哥的网吧、洗浴中心和女仆咖啡厅。

自然全部是被驳回了。

不过，他们的建议也被反馈到了庆京，考虑到本次学员年龄跨度较大，临时增设了专门的休闲楼。

网吧、按摩（盲人）、咖啡厅、游戏厅、室内健身馆……基本上所有健康的娱乐活动都能在这里面找到。

至于不健康的？

谁提的？带走！

特事局的效率高的可怕，红头文件是二十七号发出的，学校是三十号建成的。

建设的位置在安元市的边郊，背靠山脉，前方就是罗武湖，若是不考虑通勤，的确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剩下的时间就是布置家具和安装各类超凡检测、控制装置。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七日。

学员最迟昨天下午就抵达了安元市，分配好了宿舍。

考虑到社会影响以及未来的潜力，学员主要还是以10~40岁之间的青壮年为主。

除非真的是能力极为特殊，被认定必须严格看管，否则轻易不会把幼童、过于年迈的老人请过来。

今天就是开学典礼，学校正中央的广场上已经布置好了演讲台，数万名学员陆陆续续的自寝室、食堂走过来，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组成一个个阵列。

不过现场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

不同年龄，不同背景，不同地域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想要让这群人人乖乖听话，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修坐在学校中央广场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淀粉烤肠，乐呵呵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

多有生活气息。

就在这时，留着一头短发，看起来精壮干练的少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李修旁边，很自来熟的递过来一根烟。

“我叫俊鸿，昨天刚从台北飞到安元市，你也是昨天刚到吗，什么系的能力者？”

对方的确一股浓浓的宝岛口音。

“谢谢，我不抽烟的。”

李修说：“我本身就是安元市人，能力体系……应该算是神话传说系吧。”

“哎哟，好巧，我也是神话传说系，第三班。怪不得我在寝室楼都没有见过你，原来你是本地人，走读吗？我爸妈听说我被征召过来，还以为我是要坐牢嘞，在家哭了好几天。”

李修笑了笑。

超凡学院的环境可比坐牢要好多了，谁家的监狱能二十四小时免费提供各类美食、娱乐设施、健身设备。

广场中央的演讲台上，已经有特事局方的工作人员开始发言，不过这种事情，全世界都是一个样子，说的只是官方的套话。

真正重要的话题，不会在这种场合说的，都是以班级为单位内部沟通，所以台下依旧乱糟糟，没有多少人在听。

俊鸿凑过来问：“对了，你既然是本地人，你见过阿修吗？”

“谁？”

“就是‘雷修’啦！”

俊鸿满是憧憬的说：“第九英雄，全球最强者！”

李修反应了半秒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他。

这口音……

“前段时间，听说有一伙杀手，专门猎杀英雄，阿修过去两三下就打的他们哭爹喊娘，一个个全都销声匿迹了，你说屌不屌？”

“屌屌屌。”

李修笑着说。

“那是屌爆了好吗！我加入学院，就是想着能和他学两招，就算不能成为英雄，也要光宗耀祖，让老爹看看，我俊鸿，也能混出一个人样。”

俊鸿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看得出他是真的想在这所学校学到一些东西。

“诶，对了，聊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啊。”

李修把最后一口烤肠吃掉，随手一抛，竹签子精准扔到垃圾桶里。

中央演讲台上特事局的领导们已经完成了发言，主持人正在邀请校长致辞。

李修抹掉嘴边的油渍说：“我叫李修，喜欢的话，你也可以叫我阿修。”

俊鸿嘴巴越长越大。

中央演讲台上，主持人还在呼喊李修的名字，李修招了招手，示意他在现场。

李修扭头对俊鸿说：“对了，说我‘屌’就可以了，‘屌爆’就算了，听起来怪吓人的。”

李修拍了拍这位来自宝岛的少年，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直接走上中央演讲台。

演讲台上摆着一个话筒，还有演讲稿。

李修瞥了眼足足三页纸的演讲稿，摇摇头，把话筒和稿子放到一边。

“大家好，我是李修。”

李修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超凡力场的作用下，精准的传到在场一万多人耳中。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引发了台下剧烈的骚乱。

“他就是李修？”

“这也太年轻了吧！”

下方有人激动万分，握紧了双拳，眼中是浓浓的羡慕与期盼，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这般世界级的超级强者。

还有人暗暗藏着忌惮。

他们想要利用超凡力量为自己牟利，想要获得权力，就不得不面对李修这座高山。

当然，还有部分女人以及极少部分男人，对着李修眼冒金光，恨不得把他扒光了生吞活剥。

这要是能成为“李夫人”，权力、金钱、地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李修轻轻敲了敲演讲台，轻微的敲击声，伴随一道细如发丝的超凡力场波动，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一万多人的目光，崇拜、期许、羡慕、渴望……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李修上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还是在石碑中的佛国，神佛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我今天要说的一共就三件事。”

不需要任何人维持秩序，台下就是一片寂静。

“第一件事，咱们食堂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全都是免费的，并且全天候供应。”

“第二件事，休闲区三楼的按摩师傅，十二号师傅手劲很大，要是不吃劲的话，建议选八十八号师傅。”

台下一片哄笑。

林科捂着脸，没脸继续看。

“第三件事……”

李修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我希望大家能珍惜时间。”

台下的笑声散去。

“这一年我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生命真的很脆弱，没人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一场灾难爆发，我们会再也醒不过来。

你们或许不曾感知到，就在不久前，几十亿人连同无数个异世界差点消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按照局里的要求，大家要在这所学校度过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里，无论你们是认真学习、锻炼自身超凡能力、结交新的朋友，又或是干脆每天混日子也好——只要能够从中得到快乐，那就是有意义的混日子。

我只希望，等你们走出这所学校时，不会因为浪费了时间而懊悔，不会在某一天死于超凡失控事件时，后悔没有多学两招或者没有玩的尽兴留下遗憾。”

“最后——”

李修自怀中取出一片蟠桃树叶，弹到空中，怦然炸开。

无数翠绿色光点落下，滋养下方一万多名学员的身体。有不少已经在晋级边缘的，直接就晋升了一个等阶。

学员们纷纷发出欢呼，李修开双臂：

“欢迎来到超凡学院。”

“吼——”

一万多名学员高声呐喊。

望着这一幕，李修忍不住露出笑容，可不止为何，心中忽然闪过行者手中单程票的终点站名称：

礼崩乐坏。 第592章 久别重逢 行者的单程票是极为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

一旦发动，只要穿过对应的“途经站点”，世界就必然抵达单程票上的“终点站”。

并且，因为是单程票，是绝对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

为了改写杨戬的灭世和封神所引发的结局，李修等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世界的走向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

礼崩乐坏。

李修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依旧无法理解这个结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二、三！立定，全员原地休息！”

教官洪亮的嗓音把李修从思索中唤醒。

今天是开学的第二天。

李修昨天的发言带来了两个改变。

第一是按摩区的八十八号技师直接就请假了，请假理由是昨天工作量太大，身体吃不消。

第二个改变就是自主报名参加军训的人比预期多了27%。

超凡学院对入学军训没有必须参加的要求。

学员们可以自主选择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又或是先上一个月的文化课。

专门负责对接军训工作的老师特地找上李修，感谢昨天他的发言激起了学员们的热情。

不过，李修觉得，比起他的发言，学员们之所以会有如此高涨的参与度，完全是因为这次军训设立了专门的武装训练项目。

不是那种每人开上五枪就草草结束的武装训练。

无限量子弹供应，无限枪械选择，甚至支持自主改造，从最基础的手枪、步枪，到爆片手雷，再到火箭筒……

若不是运输麻烦，特事局都想把坦克开过来让学员们玩玩。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前十五天主要是训练纪律，也就是走方阵之类的项目，第十六天开始训练搏击，第二十天到第二十九天是枪械训练。

最后一天还会分两拨阵营，来一轮真人对抗训练——且不限制使用超凡能力。

这么好玩的事情，上到四十岁老大哥，下到十岁的小孩子，全都兴冲冲的过来报名了。

结果一开始就叫苦不迭。

特事局找来的军训教官可不是普通的军人，要么是调来的边防士兵，要么是特种兵，还有就是本身军人，后期加入特事局的能力者。

这批教官的眼光和要求自然很高。

何况被训练的是超凡者，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他们操练起来丝毫不心疼。

俊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想过会累，但没想过会这么累。

旁边出现了抱怨声：“我们又不是要去打仗，差不多就行了啊，干嘛搞的这么累啊。”

“就是就是，我又没想当兵，前半个月的走方阵什么的，完全可以去掉！”

“赞同！”

“总教官看着漂亮，没想到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

“你们看全球几位超级强者，除了毛熊国·红色铁拳的亚历山大，其他人哪还有谁是军人。要我说，属于军人、军队的时代过去了。”

俊鸿坐在地上，觉得不能这么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那可不对。”

在一片附和声中，反对的声音就变得更外醒目。

那个提出军人应该被淘汰的中年学员一扭头，就要质问，等看清了说话的人是李修，半张着嘴巴，不敢说话。

“校长好。”

一众学员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李修打招呼。

李修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下聊天就好，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抓紧时间休息。

众人重新坐下，他们先是看了眼李修，随即视线下移，看向李修手里捧着的半个水灵灵的大西瓜。

西瓜上插了一个勺子，李修在众人注视下，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音，还有西瓜汁清爽的味道，以及因为被极寒地狱冰过，还飘散着一层薄薄雾气。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虽说是十月天，但安元市的秋老虎还是很猛烈的，日头照射下来，学员们一个个早就出了一身的大汗，口渴加疲惫，这时候要是能吃上一口冰西瓜……

“想吃啊？”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李修从单手捧西瓜变成了双手，而当双手再次分开时，已经变成了一只手一个冰西瓜。

他分给旁边的学员，学员刚接过去，一个就又变成了两个。

一人分给下一个人，不断地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

没多久，这个方阵队列中所有人都人手半个西瓜，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俊鸿问：“阿修哥，你说‘那可不对’，可是强大的超凡者已经能硬抗核弹，高等级的超凡者一个人的战斗力，就比得上一个团的军人……不少人都说，今后肯定会削减军方资金投入，转而流入到超凡者的培养当中。”

成本角度来说，投入到超凡领域的研究，肯定是投入产出比最高的。

俊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军装：“而且很多人都说对自主意志限制的军队培养不出真正的强者。”

不少人默默点头。

每个人的超凡能力各有不同，各国经过判断，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以四到十五人的小队为单位执行任务，对于超凡者来说是最优的搭配。

李修想了想说：“军队资金投入这块，我不懂，我没办法给你们准确的解释。不过关于‘军队培养不出真正的强者’，这个我可以回答。

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真正的军人。他的能力形态十分强大，而比能力更为强大的，是他守护这座国度的意志。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这个国家，自西北往中部地区，可能会有数千万人丧生。”

“这么猛？！”

有人问：“校长，他是谁啊？”

李修说：“他是世界第十英雄。”

“可是世界没有第十英雄啊。”

“那是因为他死了。”

李修望着抬头，望着天空，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道来自宇宙的死光。

“要是他还活着，他就是世界第十英雄，就是不逊于我的世间最强者之一。”

李修收回视线，重新挂上微笑：“超凡者的强大，不仅是力量的强大，还有意志的强大。

我没当过兵，无法判断军队是否会影响人的创造力，不过军人的意志力，的确是远超我们普通人。

既然已经选择了训练，就坚持到底吧，反正也就一个月不是吗？至于是否有收获……我期待一个月后，你们能给我一个答案。”

方阵的教官回来了，瞧见李修在和学员们谈话，就在不远处等候。

李修冲年轻教官点点头，捧着西瓜离开。

学员们还在回想李修的话，教官的大嗓门把他们唤醒：“全体都有，立正！”

“诶！教官，我们的西瓜还没吃完呢，能不能等一会儿。”

“什么西瓜？”

“就是这个——”

一众学员愣住了。

原本手里的西瓜不知何时消失了，他们咂了咂嘴，嘴巴里也没有半点西瓜汁水的味道，仿佛之前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

走远的李修嘴角微微上翘，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罢了。

当年小小的白骨精都能用，更别提获得全套七十二变法术的李修了，否则，李修又没有空间系能力，上哪变出来数百个西瓜。

刚走出两步，李修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扭头就瞧见一位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女人正静静望着他。

“秦英？” 第593章 父亲的恩泽 “是我，好久不见。”

秦英走过来伸出手。

李修伸手握住。

“真的好久不见了。”李修说。

“准确来说是一年半，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一帆的葬礼上。”

李修本来还在想要如何刻意回避关于蒋一帆的话题，没想到秦英就主动提了出来。

望着面前神态淡然释怀的秦英，李修有点恍惚。

一年半前，在蒋一帆的葬礼上，那时候的秦英就如同一块失去了所有情绪的石头，只想一门心思的奔赴一线，渴望通过战斗和厮杀让自己忘却爱人的死亡。

时间真的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刀，再多的悲伤，都会在这把刀的锋锐下，逐渐削去。

李修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秦英望着方阵：“没想到你还记得老蒋。”

李修摇头说：“没有人会忘记他，尤其是我。”

两人沉默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秦英迈出一步，身体挺得笔直，对李修敬了一个礼：

“谢谢你，李修。”

“谢什么？”

“谢谢你还记得老蒋，谢谢你杀了圣徒-0737号，谢谢摧毁了死海……总之，谢谢你把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李修本想说不用谢，但最终，他只是点点头，接受了秦英的敬礼。

雨宫未绪曾说过，人类消化悲伤需要一个既定的仪式，只有通过仪式，潜意识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悲伤才会被碾碎成养分，融入到心灵当中，成为一个人的灵魂厚度。

眼前的敬礼，对于秦英来说就是她完成“仪式”的最后一环，李修不想破坏这份完美。

“对了，过两天中秋节有空吗？我约了老六、林依白一起聚一聚，你要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聚一聚吗？”

秦英愣在原地，迟疑了几秒后，第一次露出微笑：“当然，我会去的。”

“一年半了……我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关起来。”

……

与此同时，位于深林的庄园地下室。

地下室一片昏暗，只点了一盏油灯，散发幽兰色的光芒。

终焉之女单膝跪地，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缓慢在地上流淌，在一股无形力量作用下，勾勒出一座符文法阵。

符文法阵中央有一座近三米高的巨型雕塑。

雕塑中的男人上身赤裸，端坐在王座之上，男人的整张脸隐匿在地下室的黑暗中，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道威严、默然却又格外暴虐的视线，自黑暗中投射下来。

终焉之女垂着头，将自己白皙的脖颈，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虔诚。

她口中一遍遍低声念诵：

“伟大的父亲，您的子嗣恳求您降下注视，倾听我的声音。

我在世间迷茫，需要您的指引。

我在困境中挣扎，需要您的力量。

请赐予我智慧，让我在黑暗中找到光明。

请赐予我勇气，让我在逆境中坚定信念……”

终焉之女的声音很好听，可当她念诵这些语句时，却像是有无数细小虫子在地上爬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让人忍不住反胃，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念诵的词句似乎带有神秘力量，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将对应词语刻在了她的背上、手臂上、腿上，流出了更多的血液。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终焉之女失血过多，意识模糊时，黑暗中朦胧的视线缓缓具备实质。

终焉之女露出幸福的微笑。

父亲，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去死，降临到了这片污浊的人世。

“我应该说过，在你们杀死三位‘英雄’，夺取到足够多的世界注视前不要打扰我的沉睡。”

一道声音出现在终焉之女的脑海当中。

来自黑暗中的目光，紧紧盯着终焉之女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里面有食欲、有贪欲，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意味。

终焉之女自然能感受到这份注视，可她非但没有把脖子遮住，反而更为刻意的低下头出来，任由父亲欣赏，同时她说：

“父亲，我们比计划更早的被李修盯上了，这其中似乎是有世界意志的干涉。窒息死了，渴血被活捉，禁言不知所踪……您最为忠诚的孩子，祈求能够得到您更多的恩赐力量。”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力量了——”

“远超寻常人类的绝对天赋。”

“无尽的宝藏。”

“以及……吞噬气运的权柄。”

这三样足以终焉之女和她的兄弟姐妹，短时间之内就能站在世界的顶点。

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猎杀了第一位英雄，终焉之女更是已经迈入了三阶。

然而，光是站在世界的顶点还不够。

因为他们的敌人，那个名为“李修”怪物，早已远离顶点，站在了苍穹的尽头。

想要对付李修，终焉之女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在她的原计划中，靠着猎杀其他英雄，蓄积力量，等拥有足够多的力量，再去最终猎杀李修。

可她忽略了一个女人。

苏小雅。

这个女人带给终焉之女的压迫感，甚至不逊色于李修。世界很大，她却有种逐渐被勒紧喉咙的错觉。

不，并非错觉。

他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不断地挤压，再这样下去，不等终焉之女把英雄们都吞噬干净，就会先一步被苏小雅找到。

“我知道了。”

终焉之女的思绪被“父亲”读取，短暂的沉默后，一道意识自雕塑只能够传递过来。

终焉之女猛地抬头，她的双眼瞪得滚圆，写满了激动。

父亲并没有再赐予她某种力量，而是给了终焉之女一份情报。

她还有一个遗失在外的兄弟姐妹！

终焉之女的真名是“终焉”，象征着一切的终结，她所拥有的能力就是“吞噬”！

而那位亲人的真名是——

初始。

象征着一切的开始，所拥有的能力大概率是……创造！

只要终焉之女能够吞噬掉“初始”，她将同时拥有初始创造与吞噬终结的能力，她的力量将从规则上提升一个层次！

只不过连父亲都不知道他的位置……没关系，靠着血脉之间的联系，终究能找到他。

“找到他，然后，吃了他！”

雕塑的注视已经消失，终焉之女再次低下头。

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虔诚的说：“父亲，感谢您的恩泽。我向您保证，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让我们见证您的荣耀，传颂您的美名。”

油灯熄灭，陷入最为浓郁的黑暗当中。 第594章 先天一炁 罗武湖的江边别墅。

头顶一轮圆月当空，徐徐微风，自湖畔上吹来，别墅一楼的大落地窗打开，李修、林科、林依白等一众人围坐在窗边，热热闹闹的赏月吃饭。

至于不能吃饭的苏妲己、项羽、诸葛亮和孙悟空四人组。

苏妲己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抱着封神榜残页打游戏。

项羽和诸葛亮拿幻境棋盘下棋。

孙悟空则独自盘膝坐在屋顶，望着一轮明月，眼神深邃，似乎陷入到深沉回忆当中。

不过月色虽美，面对一桌子精致的美食，众人哪还有心思去欣赏，一个个闷头炫饭，给足了林依白大厨无比的成就感。

等吃的七八分饱，大家埋在饭碗里的脸才一个个抬起来，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开始聊天叙旧。

老六作为专案二组的成员，平时天南海北跑的最多，各种稀奇古怪的超凡失控事件自然是见了不少。

等他说了几个趣事后，大家伙又开始询问秦英一年半来的经历。

自从在蒋一帆葬礼上别过后，她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特事局内部也听不到关于她的传闻。

照理说，秦英的超凡能力不弱，或多或少，应该都能打出一些名头才对。

听到众人的问题，秦英端起杯，喝了一口酒，犹豫了片刻说：“本来我是不能随意透露的，不过这对你们来说，其实算不上秘密，而且——”

她瞥了眼坐在旁边的苏小雅，笑了笑，笑容的含义不言而喻，转而说：

“你们没有在局里听到我的消息，是因为我加入了局里的特殊部队。”

“特殊部队？”

李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部门。

老六说：“我听过这个部门，据说是局里最为隐蔽的特种部门，专门用来解决明面上不方面处理的工作。

部门内每一个人能力者都极为神秘，甚至就连队友之间，也只是知道对方的能力，却不知道具体的姓名、身份。”

鸡哥脱口而出：“木叶暗部？”

多亏了秦英曾经和蒋一帆看过几集《火影》，她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

“差不多，不过氛围肯定没那么压抑，只不过对身份的保密度要求会很高，从事的工作也更隐蔽罢了。”

超凡者世界肯定不只有明面上的战斗，黑暗中的情报战、暗杀、间谍行动，数不胜数。

这类事情，李修、步笙声、老六肯定不适合。

一方面是大材小用，另一方面是他们的能力形态、自身性格也不合适。

这个世界，总有人当“李云龙”，当正面冲杀的英雄，也总有人去当“肖途”，成为一名隐形的守护者。

本次教官工作，就是因为秦英刚完成一个危险行动。

她本想马上进入下一个工作当中，没想到局里给她安排的“严峻”任务竟然是过来当教官。

其实就是局里觉得秦英一年半来，接任务的频率太高了，想通过这种方式强制让她休息一段时间。

一众人难得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李修坐在一旁，捧着茶杯，静静倾听，享受与朋友们相处的时光。

李修喝了一口茶，忽然，感觉舌根处传来碎裂的触感。

李修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是老君给他的仙丹！

结束了天庭的危机后，老君给了在场众人，每人一次许愿的机会。

李修选择的愿望就是找到关于母亲的线索。

当时，太上老君给了李修一颗丹药，要求他含在嘴里，放在舌根下面。

不能吞咽，不能嚼碎。

等到月光最盛的时刻，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此刻，伴随仙丹碎裂，一道清冷气息凝聚在李修口中。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超凡力场。

趴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苏妲己一下就坐了起来，手中在虚空中一抓，感受着这缕气息的波动，她神情激动的说：

“这竟然是……先天一炁！”

“什么！”

原本还在房顶沉思的孙悟空，一个跟头翻下来，瞪大了眼睛：“老君竟然把这个宝贝给你了？”

林依白问：“先天一炁是什么？”

苏妲己说：“这可是天地初生时最为宝贵的宝贝，现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找不到，早已经完全绝迹了。”

李修听他们说的玄乎，不敢张嘴，指了指嘴巴，传递过去一缕意识：“这玩意能做什么？”

苏妲己解释说：

先天一炁，又称为元始祖炁，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的原始之炁，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基本元素。

道家所谓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里面的“一”，就是先天一炁。

说起来玄学，用比较方便理解的话来说，先天一炁就是全能干细胞，就是俄罗斯方块里的长竖条，就是能够补全一切残缺的万能药物。

对于这种玄学的东西，孙悟空最有发言权，他说：

“你用法力……就是超凡力场，把这缕先天一炁炼化收入丹田，也就是嵌入到你的力场内部中。等炼化完成后，你就能使用这一缕先天一炁来修复你父亲残缺的记忆。”

李修的竹椅能够缓慢修复父亲的灵魂，却无法修复他在苦海中失去的记忆。

这就像是it小哥能够修好电脑，却无法修复因为电脑损坏而丢失的文件。

有了堪称“万能药”的先天一炁，李修父亲丢失的记忆就就能够恢复一部分，而其中极有可能就有关于母亲的线索！

众人一听这话，饭也不吃了，赶紧腾出位置。

李修先是把先天一炁炼化，吸收到身体中。

仅仅是一缕的先天一炁，李修就明确的感觉到了超凡力场的变化。

不仅是操纵起来更丝滑了，他的力场还多了不少性质的变化，简单来说就是，李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不同能力者的力场效果。

比如治疗系的治愈，肉体强化系的肉体增幅等等。

但以上种种，还只是细枝末节。

先天一炁最核心的能力，就是违反规则的修复与创造。

现在李修就要尝试使用这份能力，去修复父亲的灵魂。

众人把客厅中央的位置收拾出来，李修召唤出父亲残缺的灵魂，坐在竹椅上。

望着还在沉睡中的父亲，李修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的先天一炁分裂出一丝，伴随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清气——

霎那间，方圆数十公里的所有灯光尽数熄灭。

窗外的月光与星空变得暗淡。

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仿佛世间原本固化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一缕清气的作用下，重新获得千万种可能。

“这就是先天一炁！”

步笙声低声自语。

他的能力混沌时代，使用的就是天地未分时的混沌力量，对先天一炁的感知最为敏锐，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抬头看向李修。

虽然只有极为微弱的一缕，但此刻的李修，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具备了创造万物的权柄。 第595章 “人” 创造万物的权柄。

看似强大，但是违背世界规则的创造物，会在世界意志的排斥下，遭遇种种厄运，最终消亡。

所以只能创造出世界已有，且被允许创造的物品。

照理说是这样，可是……

这条限制对李修不起作用。

因为只要他同时召唤风火地水元素，搭建了独属于李修的四象世界后，外部的世界规则就无法影响四象世界内部的创造物！

“如此强大的力量……”

孙悟空微微皱眉。

李修还在驱使先天一炁修复父亲的灵魂，众人过了最开始的紧张劲，除了步笙声、林依白、苏小雅几人还凑近了看，其他人纷纷拿起酒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待修复的结果。

老六喝了口啤酒，对站在一旁的孙悟空说：“有点慢呀……要是有个进度条就好了。”

孙悟空倚靠在门边，陷入沉思，没有注意老六的话。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李修身上。

“从极寒地狱开始，到枯石地狱结束，组成了天地分化后的四大元素。”

“此刻，又把先天一炁交给了李修。”

孙悟空手中握着一个苹果，不断抛起又落下。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说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局？”

“观音、太上老君以及……消失的地藏王，你们在这其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呢？”

孙悟空视线望着李修，却像是看穿了时间长河，落在了过去的自己身上。

曾几何时，他学成归来，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后来又被人称为齐天大圣。

就算是后来被镇压，西行计划时，他也依旧觉得世间难逢敌手。

直到……

大雷音寺那一场战斗。

太弱了。

孙悟空没能完成承诺，没有保护住一路同行的同伴。

孙悟空不希望李修重新走他的老路。

“猴哥，想啥呢？”

老六瞧说了半天，孙悟空都没反应，端着酒杯走过来，搂住孙悟空的肩膀。

孙悟空瞥了眼老六的衣着，暂时放下了沉重的思绪，微微摇头说：“伤风败俗。”

说完，一扭头走远了。

老六挠了挠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低胸紧身背心、超短裙以及靴子。

很正常嘛！

他耸了耸肩，正要去找苏妲己聊天，就瞧见环绕李修父亲的先天一炁缓缓散去。

“成功了？”

所有人围上来。

李景川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圈陌生人，他先是一愣，整个人猛地从小竹椅上站了起来。

可一起来，就感觉浑身乏力，头晕目眩，仿佛身体被掏空。

又不得不一屁股坐下。

坐下后，一股暖流从屁股传递过来，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就全部消失了。

与此同时，封存多年的记忆涌现。

“美尼斯……南极……天庭……圣徒-001号……”

李景川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足足沉默了四五秒，才发出一声感叹：“我已经死了啊。”

这种面对极其严重的突发情况，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怨天尤人的性格……

众人忍不住回头看向李修。

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景川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下一秒，他与李修对视。

李景川先是一愣，随即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要说话，又似乎是想要露出笑容。

“你已经这么大了啊。”

他在笑，眼眶却有些泛红。

李修同样咧嘴笑着：“我都二十一了，你们六年，不，现在是七年前失踪，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肯定要长大了啊。”

李父用力点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低着头，眼眶中流转泪水，口中忙不迭的念着对不起。

李修走过去，张开双臂，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用说对不起，老爸，欢迎回来。”

父子相间的一幕，林依白感动得流眼泪，苏小雅抽出纸巾，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轻轻擦拭。

李修上次和父亲对话，还是在和圣徒-001号的决战时。

那时候的父亲真的只是一缕飘摇的残魂，仅仅相处了一两分钟就被迫散去。

现在与父亲的主魂真正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众人也明白这点，走到别墅外的庭院中，把屋内的空间留给他们。

李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看来是平时没少锻炼，身体很结实。”

李修哭笑不得，自从觉醒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身体结实”来形容了，他清楚这是父亲太久没有和他说话，有点尴尬，就随便找话题。

“这个别墅不错啊，你的朋友看起来应该挺有钱的。”

“嗯……老爸，你说的那个‘挺有钱’的朋友，其实就是我。”

“你？”

李父诧异看过来：“这是罗武湖吧，湖边沿江别墅，少数得几百万，你哪来的钱？你不是觉醒了力量，搞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经过七年的通胀，准确来说是几千万。

李修挠了挠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最后，他只能端过来茶水和点心，一五一十的从头开始说。

“……大概就是这样了。”

李修说的口干舌燥，赶紧喝口茶润润喉。

而李父早就听懵了。

世界最强？

第九英雄？

人类的守护者？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转念一想，能够把他从天庭拯救出来，最低也要是二阶才能够做到。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

李父没有寻常父母，听到儿子出息后的狂喜，他沉默了许久，眼中饱含歉意说：“做这么多事情，应该吃了不少苦把吧？”

做父亲的太了解李修的性格。

“是啊，真的吃了不少苦。”

李修看向父亲，又看向庭院内嬉笑打闹的同伴们：“但是也值得。”

李修放下茶杯，决定说回到正题：“当初，你们为什么会突然的离开？在从超市回家的路上，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记忆完全得到修复的李父，没有再用模糊的字眼去形容。

“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人？”

李父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当时，我和你妈走在回家路上，忽然，就感觉眼前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它并非是人形，大地是它的皮肤，不远处的栏杆可能是它的手指，井盖是它的眼睛，路边的一棵棵树是它的四肢……

总之，它由这些东西构成，却诡异的在我们眼中，被看做是一个人。”

“概念扭曲？”

“差不多这意思。”

“这个人给我们两个选择。”

“要么马上出发去阻止神降四仪式。”

“要么……它就要去杀了你。”

李父目光深沉：“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李修点点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在南极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妈，又去了哪里？” 第596章 远古之力 “南极……”

李父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追忆七年前的遭遇。

“为了前往南极，找到天庭的大门，我和你妈去了很多地方，见了许多人，直到在一处位于南美的古迹中找到了关于进入‘天庭’的办法。”

南天门，只有十二年才能够打开一次。

对于灵魂，限制就会薄弱很多，三年就会开一次窗。

“如果举行特定的仪式，就能够无视三年一开窗的规则，以灵魂的状态进入其中。

为了进入天庭，我举行了仪式，灵魂摆脱了肉体，进入到天庭当中，可我没想到……”

李父眼中流露出懊悔：“古迹中流传的仪式是一个陷阱。”

“圣徒-001号？”李修问。

李父缓缓点头，“仪式是圣徒-001号故意留下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像我一样，傻乎乎的帮他打开一条灵魂通道，送上一具身体给他夺舍。”

“可是……”

李修不理解：“无论三年，还是十二年，以圣徒-001号悠长的寿命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完全可以等到南天门打开，以灵魂体进入到现实当中，去寻找一具更……更……”

李父笑了笑，接过李修的话说：“更强，更帅，更年轻的身体，对吧？”

李修颔首。

李父轻叹一口气说：“我跟你想的一样，并且亲口问了圣徒-001号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

“缘，妙不可言。”

李修问：“那你怎么说的？”

李父笑着说：“我对他说‘缘你大爷的！’。”

“我起初是不信的，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估计这条命就交代在苦海了，也担心在外面的你妈，生怕她被圣徒-001号给骗了，可现在看来。”

李父伸出虚幻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李修身上。

“这个‘缘’，没准是真的。”

因为缘，圣徒-001号选择李景川夺舍，结果兜兜转转，在七年后，圣徒-001号死在了他夺舍之人的儿子手中。

又因为圣徒-001号的存在，李修被逼出了极限的状态，一举突破了人类的拘束器，成功的迈入二阶。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一环扣一环。

李修捋顺了思绪，继续问：“你和老妈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想要去天庭？”

这似乎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李父的神色一下就变得格外严肃，他说：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细说的话，可能要和你讲到后半夜，所以，我尽量长话短说。”

“我们遇到了‘人’后，当天就出发离开了安元市，寻找解除神降四仪式的办法。

这期间避免不了遇到了一些敌人。

当时全球还没开始大范围的超凡觉醒，可是你知道，世界中存在天生的超凡者，超凡者的力量来源又是神明。

天生的超凡者在数十年对力量的探索中，有一小挫人与神明产生了些许的联系，当然，这份联系与圣徒-001号后期成立的死海比起来差远了。

更淡薄，也更神秘。

所以，天生超凡者对神明要更为崇敬，也更为虔诚，当他们得知我想做的事情，就引来了疯狂的袭击。”

这点李修清楚。

别看死海成员为了心中的理想愿意付出一切，他们对所谓的“神明”没有半点尊敬，单纯是把神明降临当成了实现目标的手段。

李修问：“对于袭击，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超凡者从肉体到灵魂都与常人存在很大差异，父亲的灵魂只是普通人的灵魂，说明他并没有觉醒超凡能力。

“是‘人’。”

李父说：“它就像是幽灵一样，一直跟着我们，一旦我们遇到危险就会出手。甚至我觉得，如果不是我以灵魂状态进入南极，有‘人’的保护，圣徒-001号是没办法夺舍我的身体。”

“它很强吗？”李修问。

李父摇头说：“我不知道，七年前还不像现在，有清晰的超凡等阶体系，我只能说……一路上它没有输过。

好了，说回到南极的事情。

我们离开安元市后，去了美尼斯、南非、天竺，抛开屁股后面跟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人’，这是一段很有趣的旅程。

那时候还没全球超凡觉醒，许多遗迹保留的很好，我们不断探索，寻找解决神降四仪式的办法，到最后，我们终于认清了一件事——”

李父抬头看向李修，眼神是沉重且深沉的担忧。

“阻碍神降四仪式只能减缓神明苏醒的进程，祂终将苏醒，这只是时间问题！”

李父说完后，微微喘息，等待李修露出震惊的表情。

李修只是静静望着他。

李父忍不住问：“你不震惊吗？”

苏小雅拿着茶壶过来，为李修和李父添茶，听到这个问题，她微笑说：“叔叔，五大超凡联盟设立了专门的智库，就是用来测算神明苏醒的时间。”

李修举起茶杯，说：“老爸，别小看我们啊，虽然你们先走了七年，但我们，所有人都在寻找活下来的办法。”

人类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没有敌人时，每天都会想办法互相厮杀。

可一旦有了真正的外敌，除了少数的疯子外，大多数的人会自发的把力量聚在一起，为了种族的延续寻找一条生路。

李父轻咳一声：“你们知道就更好了。”

“总之，当我们知道，无论如何努力，终有一天神明会降临时，我和你妈都绝望了。

就在我们就要放弃这段旅程时，我们在非洲找到了一片极为古老的诅咒之地。

就在那片诅咒之地中，我们见证了几十万年前‘智人’诞生的一幕，同时，隔着时间长河，感知到了一件事：

如同母亲般笼罩着星球，无处无时不在的神明，在几十万年前，受到了重创。

祂是被迫陷入的沉眠！”

李父眼中燃烧斗志。

李修愣了半秒，很快就理解了父亲这个情报背后的寓意：

神明不是不可战胜的！

就在几十万年前，有人或者别的存在，能够将看似无敌的神明打成重伤，这个伤势严重到持续了几十万年，祂仍在沉睡！

“只要掌握了这份远古之力，人类就不用再畏惧神明。”

李父握紧了拳头：“神明即将苏醒？那就让祂再睡过去——以物理的方式。” 第597章 北欧探索小队，成立！ 几十万年前，不知名的存在将神明击溃，逼的祂进入沉睡当中。

这才有属于人类的自由与盛世。

李父说：“这就是我们去南极的理由，根据手头的情报，南极的异世界，也就是天庭，可能会有这份力量的线索，但是结果……你也知道了。”

天庭中并没有人类的希望。

它只是一个巨大的，独属于仙人的囚牢。

“那老妈呢？”李修问。

李父微微摇头说：“被夺舍后，我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但我觉得，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北欧。”

“为什么？”

“因为南极过后，北欧就是我们第二个目的地。你知道你妈的性格，认准一件事不做完，就不会放弃。无论是为了把我救出来，还是找到对付神明的办法，她都会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关于七年前的情报，到此就结束了。

当然，肯定还有许多细节李父没有讲述，不过这就是后续慢慢去了解的事情。

李修捧着茶杯，消化这段庞大的信息。

引发这一切的“人”。

几十万年前重创神明的远古之力。

以及不知所踪的老妈。

李修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心中思考：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圣徒-001号在夺舍了老爸的身体后并没有对老妈出手。

之所以能够确定，是因为夺舍过后，为了操纵身体，圣徒-001号留了一小部分父亲的残魂。

如果圣徒-001号真的对老妈出手了，残魂肯定会告诉李修。

思绪在心中流转，李修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啪嗒放下杯子，说：

“看来得去一趟北欧了。”

北欧的王权教派拥有全世界最为悠久的超凡研究积累，也是超凡历史少有的没有发生断层的组织。

如果说关于远古之力，谁会知道些许线索，王权教派必然是其中之一。

不过，李修还记得当初王权教派大预言家的预言，声称他的存在将带来灭世的灾难，只有挖出李修的心脏举行仪式，才能够挽救北欧各国。

当时还派了海伍德和迈克气势汹汹的追杀李修。

自从李修迈入二阶之后，王权教派就再也没有提所谓的“预言”。

为了平息李修的怒火，他们早早把那位大预言家关入了地牢，似乎生怕李修不相信，还发了直播链接。

一天二十四小时，李修随时可以加入直播中，观察大预言家被关在黑漆漆地牢的模样。

谁说老外不懂人情世故的，说白了还是看人下菜罢了。

和父亲谈论完了事情，李修自厨房拿了水果、糕点，拿给外面等在庭院中的朋友们，顺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计划什么时候去？”林科问。

李修说：“越快越好。”

在特事局的统计数据中，全球第二轮超凡觉醒的进程，就像是一列扔掉了刹车，行驶在悬崖边缘，无限加速的列车。

李修能够预见这趟列车的结局。

要么是在狂奔中，因为一两个“小石子”而脱轨，摔入深渊当中。

要么是在无休止的加速中，裹挟着所有人，一头冲向最为恐怖的终点。

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

林科认可李修的判断。

李修说：“不过，在我出发前，有一件事必须要考虑清楚。”

终焉之女那群人还隐藏在暗处。

他们虽说主要以英雄为目标，但若是知道有机会能够杀死李修身边的伙伴，以他们恶劣的性格，肯定会忍不住出手。

“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在安元市放肆的。”

步笙声的童音自下方传来。

李修伸出手，把他抱起来，放在桌上。

步笙声继续说：“况且，还有林依白的残月之刃，能够提供充足的容错率。”

“诶？”

林依白可怜兮兮的看向李修：“我还想着这一次，总算是能和你一起出去玩了。”

李修歉意的笑了笑：“下次一定。”

三阶巅峰的步笙声，搭配能够斩断时间线的林依白。

两位留守安元市的核心人员确定，剩下的就是在此基础上增添人手，经过一番商议，最终确定下来和李修一同前往北欧的人员名单：

苏小雅和鸡哥。

既然主要目的是寻找母亲，顺带去搜寻关于“远古之力”的线索，两位情报系的大神肯定要带上。

对于这个邀请，苏小雅自然不会拒绝。

鸡哥一听不用上课，可以免费去北欧玩，李修还没问，他就抢着说要去。

其他人，比如老六、许东强、雷龙肯定也是想去的。

一方面是外勤人员本身就是渴望冒险的性格。

另一方面，就是特事局内部的传言：

跟着李修走一趟，大概率会“刷”出来极为特殊的超凡失控事件。

只要能挺过去不死，力量、等阶、名望都能够得到大幅度提升。

如今李修决定要去北欧，放在特事局成员耳中就是：大佬要开团了，抓紧时间上车！

不过本次行动充满了未知，加上安元市留下的人手越多，大家就越安全，李修原本就打算和苏小雅、鸡哥一起去。

就在这时，安静品茶的苏小雅转头对赵轩问：“你想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赵轩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苏小雅话里的意思。

如果说在场有谁能动摇李修的决策，那就只有苏小雅，这并非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更重要的一点是苏小雅算无遗策的拉普拉斯妖。

“当然！”

赵轩一直把李修当做偶像，之所以会加入特事局也是因为李修的影响，他做梦都想和李修一起行动，一起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轩说完后，歉意的看向坐在身边的许老师。

许老师微微摇头，牵住赵轩的手，小声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在这里支持你。”

“谢谢。”

全程目睹这个过程的单身狗老六悲愤的往嘴里塞着糕点。

李修站起来：“那就决定了，我、小雅、鸡哥还有赵轩，明天一早，出发北欧！”

“噢噢噢！”

鸡哥和赵轩发出欢呼。

李修自桌上又拿起一块月饼扔嘴里。

刚咬一口就觉得不对劲。

这味……

李修把那一小块月饼凑到鼻尖闻了闻。

蒜蓉榴莲馅？

喂喂喂！这是什么可怕的黑暗料理啊！

苏小雅别过头，装作没看到李修脸上的痛苦面具。

林依白捂嘴偷笑。

“咳咳。”

程书琴站出来：“在这么开心的日子，我和林科也有件事向大家宣布。”

见众人视线投来。

程书琴一把挽住林科，微笑说：“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能见到小一号的林科了。”

“嗯？”

众人齐齐歪着脑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第598章 收件人：李先生 程书琴怀孕了。 众人先是震惊后，纷纷发出欢呼。 就在欢呼声最大的时候，又想起孕妇应该需要安静，同时捂住了嘴巴，互相望着彼此，眼角全是笑意。 今天他们迎来了太多的好消息，一直闹腾到很晚，才各自在别墅内找了房间睡去。 安顿好父亲，毫无睡意的李修坐在屋顶上，心中盘旋着许许多多的问题。 不过今晚他不想再继续思考，只想放空大脑，品味难得的喜悦。 林依白捧着半箱从冰箱里翻出来的雪糕走出来，瞧见屋顶上的李修，笑着举起小箱子，示意他挑一个。 李修比了一个都可以的手势，林依白就闭着眼，像是摸彩票一样，抓住一个扔了上去。 小布丁。 李修接过，两人同时撕开包装袋，也不说话，各自专注的吃着雪糕，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吃完一个，林依白就再扔一个，直到全部都吃完了，她拍了拍手，冲李修摆摆手，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 从始至终，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坐在窗边看书的苏小雅看到这一幕，推了一下眼镜，轻声感叹说：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思考、算计，凭感觉就知道对方在享受安静，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赋啊。” 她微微摇头，放下了书本，拉上了窗帘。 片刻后，屋内灯光熄灭。 这一夜，别墅内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睡，也有人——比如鸡哥——呼噜声打的如同在打雷，气得步笙声一脚踹开门，抓了一块毛巾塞进鸡哥嘴里，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李修在屋顶上坐了一夜，直到朝阳自东方洒在罗武湖上，伴随湖水轻微的波澜起伏。 李修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收拾前往北欧的行李。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跑车行驶过来。 发动机剧烈的轰鸣，如同猛兽的嘶吼，丝毫不在意现在是清晨，还有不少人在睡觉。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西装，带着墨镜，头发扎个马尾，脖子、手腕处有纹身，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下来。 他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超凡力场。 这个举动简直比跑车的轰鸣声还要嚣张，要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超凡力场具备很强的压迫感。 成为超凡者要学会的第一件必修课就是控制能力的释放。 纹身男人嚼着口香糖，先是看了一眼门牌号，又微微往下拉了一下墨镜，看了眼站在别墅屋顶的李修。 “姓李？” 李修有点摸不清这位的底细，点点头说：“是我。” 纹身男人把口香糖吐在草坪上，丝毫没在意李修微微皱起的眉头，说：“有人给你寄了一个东西。” 原来是快递小哥。 李修知道有超凡者专门利用能力给一些名流、富豪送快递，走高端路线，不过…… 就这还高端路线？ 李修微微摇头，对方既然是送货上门，他也不至于因为一块口香糖跟对方计较。 “好的，请给我吧。” “那可不行。” 纹身男人咧嘴笑着说：“你这个是到付的，要给钱。” “那我不要了。” 陌生快递，还是到付，李修可不愿意做冤大头。 “那也不行。我大老远送过来，还能白送了，不论是否签收，这个快递费你都得给。” 李修微微眯起眼睛。 “多少钱？” 纹身男人看了眼这幢豪华的别墅，张口就说：“五万。” “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呵——” 纹身男人露出手臂的纹身，释放出一道道充满怨毒气息的黑光，“你自己掂量掂量，我可是超凡者。” “你是在……敲诈我？” “是又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修笑了。 “你笑什么，笑你妈啊！” 纹身男人毫不客气的说。 李修一脚踏出，羽毛般轻飘飘的落下来。 “你也是超凡者？” 纹身男人心中一惊。 “一大早谁啊！吵死了！” 步笙声飘出来。 为了应对终焉之女等人的袭击，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蓄积“毅力值”的步笙声，此刻，完全是小孩子脾气。 又是一个超凡者！ 纹身男人心生不祥预感。 除了睡死过去的鸡哥，其他人都是超凡者，耳聪目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苏醒过来，听到外面的争吵，一颗颗小脑袋自窗口伸出。 被众人注视的纹身男人如同是被无数恶鬼猛兽盯上了一般，心脏骤停，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快要昏厥。 全是超凡者！ 纹身男人心中骇然。 他原本是街边的混混，前些日子觉醒了超凡能力后，就把自己的大哥给“下克上”干掉，抢了大嫂。 可他实在没有经营帮派的手段，没多久小弟就全跑没了，又没有别的赚钱路子，就只好出卖自身能力，接一些委托赚钱。 之前也偶尔会有送货的工作，他每次都雇主收一份钱，送货上门后再收一份钱。 一份工作赚两份钱，赚的盆满钵满。 直到今天。 “你刚才不是问我笑什么吗？” 李修的声音幽幽自纹身男人背后传来。 “啊？” 纹身男人愣了半秒，下一刻，他被扔上空中，卷在狂风中，疯狂的旋转。 几秒后，他重新落在地上。 西装早已变得破破烂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束缚着纹身男人的超凡力场消失，他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巧合，一张脸刚好黏在之前吐出的口香糖上。 李修蹲下来说：“我总不能因为你随地吐口香糖就揍你，那会显得我太不讲道理，你看，现在我揍你就有充足的理由了。” 纹身男人含糊不清的说：“你敢在市区里……随便使用超凡力量伤人……我要去找特事局举报你……” “好啊。” 李修自怀里拿出证件：“我接受你的举报。” “你们看这个。” 这时庭院外传来林依白的声音，性子急的她一听有神秘快递，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众人目光投过去，瞧见她从跑车后座抱下来一个人形的盒子。 上面还写着“注重隐私，隐秘发货”。 收件人：李先生。 刚睡醒的鸡哥揉着眼睛出来，瞧见林依白手里的东西，脱口而出： “卧槽！谁买了个充气娃娃啊！” 所有人转而看向李修。 别墅内外陷入死寂。 第599章 药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看我。 李修发出绝望三联。 就在李修即将陷入社会性死亡的前夕，他的父亲站了出来，说：“这肯定不是李修买的！” “老爸……” 时隔七年，李修再次感受到了父亲的庇护与关爱，心中升起一股感动的暖流。 “就算！” 李父继续说：“就算是李修的，他这个年纪的大小伙子，有点自己的小癖好怎么了！不瞒你们说，我年轻的时候——” 可以了！ 您还是瞒着我们吧！ 李修捂住老父亲的嘴，探出地狱丝线，自林依白手中拿过人形盒子，拆开外包装，自证清白。 众人凑过来。 盒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硅胶美女，而是躺着一具半透明，散发着细微点点星光的人形不明物。 盒子里还附有一张纸： 李修启： 昨日惊悉令尊苏醒，喜不自胜，特备傀儡一具，供灵魂栖息之用。 若傀儡之身用之不惯，可将送货之人灵魂抹去，使令尊魂魄附于其身，得以活人之姿长存——窃以为此举更为妥当。 献上吾之祝福与感激。 傀儡师敬上。 “原来是傀儡师，不过说话文绉绉的……看来是最近没少往天庭跑，他消息倒是灵通。” 李修看向躺在地上的纹身男人。 刚才纹身男人激发超凡能力的时候，李修就感受到了一丝恶灵冤魂的波动，他的能力天生就适合灵魂寄宿。 怪不得傀儡师会让他来送货，这个男人本身就是“货物”之一。 “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李修问。 “谁知道呢？”苏小雅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透明傀儡身体说：“这具身体是干净的，可以给李叔叔用。” 这的确是一个很及时的礼物，有了这个东西，李修就不用带着父亲的灵魂跑来跑去，不用担心没有竹椅修复，他的灵魂会自然消散。 李父进入傀儡当中，适应这具新身体。 鸡哥蹲下来，看了眼纹身男人的脖子：“纹身噶,黑社会？” 纹身男人忙摇头：“我是良民啊，我这是第一次——” 苏小雅打断他的话：“杀人、敲诈、勒索、强奸、抢劫……刚觉醒了不到一个月，就把能犯下的事都犯过了，别挣扎了，等死吧。” 纹身男人听着一条条罪名，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当他抬起头，与苏小雅那双冰冷的视线对视，心中种种念头全部冻结。 …… 纹身男人被特事局扭送带走，等待他的结局将是一辈子关在失控镇压研究所，永远没有出来的可能，直到死在某次试验当中。 不过，这就不是李修要考虑的了。 他们已经坐上了前往北欧的飞机。 依旧是只有李修一行人的专机，配备了八名机务人员全程服务，这个待遇堪比国家核心的几位领导人。 鸡哥和赵轩坐在前排打游戏，李修则在翻看一份份文件。 “喏。” 一杯热咖啡递过来。 “谢谢。” “不客气。” 苏小雅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李修的侧脸，起初李修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被一直盯着，他的脸颊微微升温，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你看我做什么？” 苏小雅双手捧着咖啡说：“就是觉得你心情很好，而看到心情很好的你，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李修揉了揉嘴角：“有这么明显吗？” 苏小雅拇指和食指凑近，“一点点。” “你这个手势会要是让泡菜国人看到，会被放到网上谴责的。” 苏小雅捂嘴笑着。 李修同样露出微笑。 片刻后，他笑容收敛，望着窗外一朵朵飘过的云，轻声说： “我的心情的确很好。 三叔和妹妹消失后，我真的很难过，老爸老妈不在的这些年，是他们陪我熬过了最为痛苦的时光。 可是许多人叫我‘人类最强’，是‘华国的守护神’，我不能把这份难过表现出来。我必须看起来是坚强的，否则，许多信赖我的人会心慌，许多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会蠢蠢欲动。 我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昨天，老爸真的苏醒、恢复了记忆，虽然只是灵魂状态，但是——” 李修转过头与苏小雅对视，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终于再次有家人了。” 能够看破世间一切的苏小雅，却被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击穿了内心。 她握住李修的手，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当然了。” 李修靠在座椅上，嘴角微微上翘：“现在有你、有大家，我手上还有关于老妈的线索，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苏小雅紧紧握着李修的手，眼神中的情绪逐渐复杂。 咔—— 她的眼镜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怎么了？”李修问。 苏小雅捂住眼镜，解释说：“没什么，人工禁忌物品，还是批量制式的，总归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我去个卫生间。” 苏小雅给了李修一个放心的笑容，走进了卫生间。 等一关上门，她装出来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大口的喘息。 因为担心被李修听到，苏小雅马上打开了水龙头，以此来掩饰喘息。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明明没有发动能力，双眼中的数据流却瀑布般落下，甚至流淌的速度太快，数据和数据之间互相碰撞、挤压，产生了更多的冗杂数据。 过于庞大的数据流，以及在此基础上，被迫加速的思维，这两者结合之下已经远超“弱智眼镜”的承受范围。 苏小雅扔掉坏掉的眼镜，自包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枚雪白的药片。 她犹豫片刻，又倒出一枚。 三枚药片扔进嘴里，她双手捧起自来水，把口中的药片服用了下去。 这是专门的精神类药物，能起到镇定的效果，副作用就是减缓思维速度，就算是在精神病院，也是配给最为严重的患者。 服用后，整个人反应会慢半拍，看起来呆呆傻傻。 苏小雅服用的药片，经过提纯、浓缩，药物浓度是普通镇定药物的数十倍，换成普通人，这一枚药片就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苏小雅还记得医生的话： “……一旦开始用药，就无法停止了。超凡能力不同于精神疾病，你用药压制的过程，对于超凡力量来说，反而是一种另类的‘锻炼’。 每次用药，就代表下一次，你的思维会加速的更快，数据流更多，并且也会更早的突破到无法挽回的临界值。” 苏小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的数据乱流再次平缓下来，逐渐隐去。 她抽出擦手纸，把脸上的水一点点擦干，又从兜里取出一副新的眼镜戴上。 推开卫生间门走出去，李修正满脸担忧的等在门外。 “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 苏小雅装出一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语气说：“什么奇怪的声音，听一位女士上厕所的声音，你才奇怪吧！” 李修半张着嘴，支支吾吾的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刻意听。 苏小雅推着他向座位走去。 望着李修紧张解释的面庞，苏小雅在心中说： “我当然知道，医生，可是……” “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啊。” 第600章 千年死狱 北欧·王权教派。

一位身穿教会灰袍的狱卒，手中端着黑面包和牛奶，以一种极为均匀的速度行走在向下的甬道当中。

甬道狭小而闭塞，似乎越往下就愈发拥挤，墙壁愈发斑驳。

墙壁两侧烛火随风微微摇曳，带动了狱卒的影子随之摇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火光闪烁时，影子有那么一刹那变成了恶魔、骷髅、巨龙又或是别的什么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可怕怪物。

只要行走在甬道中，一次次不断出现的“阴影”，就会如同心理暗示般，不断加深恐惧，直到达到临界值，让人彻底陷入疯狂。

一旦在这条狭小的甬道失去理智，就会激发两侧的墙壁内的符文法阵，墙壁会向内挤压，把这条狭长甬道内的所有人挤成番茄酱。

至于用蛮力对抗挤压？

这可是王权教派近千年，叠加了不知道多少层符文法阵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力量。

只有十三座囚室的千年死狱。

这是王权教派，不，是全世界最为可怕的监狱，只要被关押到千年死狱中的囚犯，千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越狱。

它就像是嵌套在现实世界中的地狱，关押一旦进入其中，就永生永世无法逃离。

这座“地狱”与“现实”的唯一联系，就是这位不急不缓行走在阶梯上的狱卒。

他的双眼瞎了，所以能够无视墙壁上的影子，脸上、手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一片灰白。

看外貌，狱卒就是一位年迈的老人。

然而，无论是他的行走姿态，还是一些细小的动作，都有十足的少年感。

这是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就仿佛少年人的灵魂被注入到了这具苍老的身体当中。

狱卒心中默念台阶的层数。

“……664、665、666。”

随着“666”的数字在心中念出，他的右脚踩在了一块青苔上

和东方的“666”代表惊叹不同，西方的“666”是恶魔撒旦的符号。

六百六十六层阶梯，意味着狱卒远离了现实，来到了人间地狱当中。

狱卒按照记忆，向右转，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向前走去。

中间没有任何声音，但狱卒知道，就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牢房内，是一个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如果他走错半步，或者走偏了方向，就会被这群罪犯抓住，随后撕成碎片。

又是一连九十八步，狱卒站定，左转，向前迈出三步，将手中装有黑面包和牛奶的餐盘放在地上。

随后他没有动，就静静保持着这个姿势。

无声的死寂持续了接近二十分钟，作为盲人的狱卒根本无法判断囚室内的罪犯在做什么，又否有一把钢钉正指着他的眉心。

直到第二十分钟零一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的时间，一声沙哑疲惫的叹息声出现。

“我说过了，你没必要每天来给我送饭，死狱内有食物流通管道，我饿不死。”

听到这个声音，狱卒总算放下心，坐在地上，再次把餐盘推过去，说：

“死狱内的食物管道自从建成后就没有清理过，我可不放心您吃那里流淌下来的东西，何况……”

狱卒停顿了半秒，浑浊的眼睛看向囚室内右上角的方向。

他虽然看不到，但很清楚，那里有一台摄像机，二十四小时直播囚室内的一切，毫无隐私，而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取悦那位所谓的……

英雄。

千年死狱的十三号囚室，一般来说是常年空置，只有真正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被关入其中。

如今被关在十三号囚室内的正是王权教派的大预言家——

艾利克斯·温斯顿。

传奇温斯顿家族的传人，群星的青睐者，真正能够窥见未来的专家。

不同于杨戬的天眼能够看到时间线，艾利克斯看到的是“结局”。

只要被他预言的事情，无论时间线如何变动、调整，到最后，必然会收束，抵达他所预言的结局。

靠着这一手预言系能力，艾利克斯在教派内几乎能够与教皇平起平坐。

之前他消耗了三十年的寿命作出预言：

必须杀了李修，挖出他的心脏举行仪式，否则，整个北欧将会成为一片废土。

就是因为这则预言，李修和王权教派在最初是绝对的敌对状态，后来为了对抗死海关系才逐渐缓和。

“何况我从不觉得您是罪人。”狱卒说。

艾利克斯缓缓摇头。

他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今年七十二岁，不过考虑到之前消耗了三十年寿命进行预言，艾利克斯的生理年龄已经达到了一百零二岁。

因为千年死狱自带的负面超凡力场，原本身材匀称的大预言家艾利克斯变得极为瘦削，但他本身骨架高大，即便瘦削，坐在椅子上，依旧给人十足的力量感。

艾利克斯说：“谢谢你，孩子，不过你还年轻，对这个世界的运转不了解。

一个人是否有罪，不代表他犯下了什么罪孽，而是他的言行，为他所身处的国度、组织带来了哪些糟糕的影响。

从这点来说，因为我的缘故，害得教派惹上李修，处于毁灭的边缘，我是整个王权教派历史上最大的罪人，没有之一。”

狱卒眉头紧锁：“可是这不公平。”

艾利克斯微笑说：“对于普通人，自然不公平，但对于掌权者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公平——我在掌握有权力，决定王权教派的行动方向时就要去承担决策的后果。”

“那您的预言……真的错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艾利克斯的笑容缓缓敛去，他稍微垂下头，半张脸被阴影遮住，只有那双在黑暗中的眼睛。

明亮的如同璀璨星光。

“我错了，但我的预言……没有错！”

温斯顿家族的力量来自群星，他们世世代代都是最为出色的预言家，艾利克斯又是家族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天才。

三十年的寿命换来的画面，艾利克斯发誓他绝对不会看错，他看到北欧大陆到处都是动荡与灾难，无辜者如同秋日的稻草般大片大片死亡。

艾利克斯向群星祈求解决这场灾难的办法，于是，在寿命燃烧的光辉中，他看到了李修的心脏被刺穿。

金色的心脏在空中释放万丈光芒，平息了北欧的混乱。

“北欧必定会因为李修陷入灾难，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拿到他的心脏。”

艾利克斯转过头，眼神清澈睿智而又坚定，他拿起餐盘中的牛奶，对着摄像头举杯致意说：

“作为当权者，我是罪人。”

“作为预言家，我坚持这份预言的结果。”

“一旦李修真的有前往北欧的意图，你们必须做好杀了他的准备——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说着喝了口牛奶，还没咽下去就听狱卒说：

“现在开始准备还来得及吗？”

“现在？”

狱卒点头说：“就在三个小时前，李修坐上了前往北欧的飞机，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到了。”

“噗——”

从始至终表现的沉稳睿智的大预言家·艾利克斯把牛奶全喷了出来，嗓音直接破音：

“什么？！” 第601章 厄运 前往北欧的专机上。

赵轩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打开随身背包，从中翻出特事局的装备，一件件穿在身上。

手枪、短刀、飞刀、手雷。

这是基础装备，还有他花功勋值以及李修送他的禁忌物品。

最后，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

手套·暴雨，这就是赵轩禁忌物品的名字，能够最大限度的增幅他雨中行者的能力，还能从掌心释放波纹冲击。

看着赵轩把一件件装备穿戴在身上，鸡哥露出羡慕的神情。

哪个男人能够拒绝武器的诱惑？

鸡哥把玩着赵轩的枪，时不时举起来，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左右扫视，他乐呵呵的问：

“李修，你看我像不像电影明星？”

李修看了半天，狐疑的问：“你是说……姚x娜？”

“是007，是阿汤哥，是马特·蒙德的谍影重重啊。”

鸡哥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无奈摇头，把枪还给赵轩，问：“距离下飞机还有二十分钟呢，下了飞机也是有王权教派的人接待，你干嘛这么早就穿装备。”

赵轩露出笑容：“我就是想早点做好准备。”

此刻，赵轩的心态就像是即将去儿童乐园的孩子。

他自从觉醒以来就待在安元市——这个干净到让人觉得无聊的城市——现在终于能出来大展拳脚，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鸡哥拍了拍赵轩的肩膀，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说：“我跟你说啊，这出任务就讲究一张一弛，想当年你鸡哥我，带领李修去美尼斯的时候——”

轰！

鸡哥话说到一半，机舱外忽然传来震天轰鸣。

暴虐恐怖的超凡力场如同一道激光轰在专机上。

鸡哥当即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大步一退，将赵轩护到身前。

飞机外出现了一层层流转着七彩光芒的菱形屏障，抵御着突如其来的袭击。

这是李修在上次南极之行结束后，逐渐养成的习惯，只要他在场就会在周边布置厚重的力场屏障，绝对不会再给时间系的能力者暗杀的机会。

“有敌人？”

李修看向窗外。

原本洁白的云层随着敌人的超凡力场释放，逐渐被污染成了黑色，空气都变得沉甸甸。

漆黑的云层中，隐隐约约有四五道身影穿梭，释放着超凡力场，似乎在蓄积力量。

苏小雅摘下眼镜，一边拿眼镜布擦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一共有五个人，一个三阶中段，剩下的都是四阶。

其中三阶中段的那位刚晋升三阶不过一个月，靠着药物强行拔高了境界，但也锁死了未来的发展……算是被人坑了。”

赵轩诧异的问：“小雅姐，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袭击？”

苏小雅重新戴上眼镜说：“一团刻意隐藏在阴影的家伙，像是裹在破麻袋里的老鼠，笔直的朝我们冲过来，想要不发现才困难。”

赵轩拔出枪，神态紧张的问：“小雅姐，你既然发现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呀？他们的能力分别是什么，又有什么弱点——”

一只手放在了赵轩头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顺着手臂看过去，看到了李修的笑容。

“没听小雅说了吗？只是一群躲在麻袋里的老鼠罢了。”

“可是……”

拥有“雨中行者”能力的赵轩，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云层中的可怕力场波动。

“那可是三阶啊。”

李修打开机舱门，狂风吹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特事局的黑色战斗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你也说了，只是三阶。”

李修回头指着赵轩一身制服：“装备都穿好了，不打算出来玩玩？”

……

就在李修遭遇袭击的同一时间，北欧的王权教派也探查到了异常。

“侦察卫星发现超高力场反应，等阶……三阶中段！”

“位置确认，与李修重叠！”

本就因为李修突然到访，紧张了一整天的王权教派全员，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在李修前往王权教派的路上半路截杀！

要是李修认为是王权教派走漏了消息，迁怒于他们，那就糟了！

灰夜一拍桌子站起来：“启动大传送法阵把我送过去。”

“明白，大传送法阵预热提前布置完成，进入正式启动状态。”

一名名教派后勤成员快速敲击键盘：“现场超凡干扰等阶a级，传送成功率5.9%，向外围寻找传送点……”

大屏幕上的卫星地图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上方都标注着传送成功率。

这就是大传送法阵的局限性，超凡力场波动越大，干扰就越强。

要是试图忽视干扰数值，强行传送，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传送者被扔到了时空裂缝，被无尽的时空乱流撕成碎片。

“那里。”

灰夜指着天空战场大约九公里外的一个光点。

后勤人员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具体信息：“超凡干扰等阶c级，传送成功率72.33%……风险还是太大了。”

“不，这点根本不算风险。”

灰夜大步走到作战指挥室中央的传送法阵上，下达了命令：“马上把我传送过去。”

“……是。”

“启动传送……三、二、一！”

一阵耀眼纯白光辉自法阵释放，灰夜化为片片光点消散，紧接着，出现在数百公里外的空中。

灰夜扫视四周，锁定了几公里外爆发的力场波动，激发具有飞行能力的禁忌物品效果，朝着战场飞了过去。

以三阶强者速度，九公里不过是瞬息之间。

灰夜很快就看到了那片乌云，看到了躲藏在乌云中的五个袭击者，也看到了刚从飞机中走出来了李修和赵轩。

灰夜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起初只是想着表明王权教派的态度，他太清楚李修的实力了。

本就是同阶无敌的存在，何况现在李修还有一个大等阶优势。

然而，就在灰夜目光落在李修身上的刹那，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厄运。

浓烈到极点的厄运。 第602章 喊着什么‘羁绊\’、‘友情\’就冲上来了 灰夜是天生觉醒者。

觉醒三十多年，他只见过两个人身上缠绕着如此浓厚的厄运。

一个就是当初在珠峰战役中被请神术请来，附在圣徒-001号身上的神明残影。

另一个，就是此刻的李修。

“如此庞大的厄运，如果我操作得当，凝聚出厄运长枪，没准真的能够杀死李修。毕竟他还是人类，不是无法杀死的神明。”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灰夜就瞧见袭击者中的那名三阶中段强者，大吼着李修的名字，招呼着身后的弟兄，操纵漫天乌云，宛若魔神般杀向李修。

下一秒，他就被李修变化出如意金箍棒，一棍子砸死了。

灰夜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马上清醒过来。

我在想什么呢？

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想想过去试图杀死李修的都是什么人，圣徒-001号、杨戬以及神明残影，到最后他们的结果又是什么？

“灰夜，你没事吧？”

李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他看到了灰夜莫名其妙给自己一个大笔兜的动作，左右扫视，以为附近还有敌人的心灵感知系能力者。

灰夜摆摆手没有解释。

超凡者的直觉本来就很精准，李修又是其中最为敏锐的一批，越解释越容易露馅，所以灰夜选择闭嘴。

他转过身，看到李修拎着那名三阶的一条腿，如同拎一条死狗，灰夜眼皮微跳。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喊着什么‘羁绊’、‘友情’就冲上来了。”

对方既然要杀他，李修自然也乐意扩充一下地狱内的住户。

至于尸体，好歹是三阶强者，扔飞机上保鲜冷藏起来，回头交给研发科，也能换点功勋值。

“啊哈哈，是啊。”

灰夜有点心虚，与李修对视的时候，总觉得李修的目光似乎有深意。

灰夜错开话题问：“你的那位同伴，独自对付四个敌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

李修回头看去：“别的地方或许会有点困难，但是敌人主动把最适合他的主场搭建起来了。在这片雨幕下，只要是同阶，无论再多的对手，赵轩……

也能赢！”

乌云是被那位三阶强者聚拢起来的，他死后，失去控制的云层就开始哗啦啦下起了雨。

赵轩站在雨幕的最高处，一滴滴雨水悬停在他身边，他俯视着下方的敌人。

剩下的四名敌人先是被李修一棒子砸死老大的画面而震惊。

这一刻，他们明白了所谓的“世界最强”代表着什么，也明白自己是被人给坑了。

他们脑子里那点“事成之后，功成名就”的画面烟消云散，只想着如何在李修手上逃得一条性命。

就在他们惊惧万分，生怕那根金灿灿的棍子会当头砸下时，却发现李修竟然无视了他们，只留下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鱼”。

“我承认，李修的确很强，可是这个操纵雨水的小子——呵！老三！”

老三是一名能量控制系的超凡者，能够操纵温度变化，他张开双手，以他为中心，周遭的温度顷刻间就低到了零度以下。

老三想从根源上断开赵轩和雨水之间的联系，另外三人默契的从不同角度朝着赵轩围杀过去——

他们打算抓住赵轩当做人质和李修交易，放他们一条生路。

“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活下来的机会，就这么送到了面前……”

雨水被冻结，三人撕开了赵轩的力场屏障，杀到了身前。

长刀、手枪和诡异的毒气力场，即将全部落在赵轩身上。

“喂喂喂！李修，真的不用帮忙吗？”

灰夜倒不是担忧赵轩的安危，他只是不想赵轩死在王权教派的领空周边。

李修单手插兜，笑着说：“有什么好帮忙的？你看——”

他指着战场中央。

“敌人已经死了。”

长刀变得软弱无力，子弹射偏了方向，毒气力场更是随着施术者的死亡，不等侵蚀过去就悄然散去。

“什么时候……”

其中一名杀手低下头，望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明明老三应该已经冻结了你的雨水才对……老三？”

杀手回头看去，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老三，比他们更早的被雨水打成筛子，身体被凝固的雨水定在空中。

赵轩的声音自空中随着雨水传来。

“我的雨水，可不是谁都能冻结的。”

上一次被人冻结雨水，还是赵轩刚觉醒力量，想抱着许老师私奔的时候。

结果被李修冻住了全部能力，从空中抓了下来。

那一夜的经历改变了赵轩的人生。

超凡领域有一个谁都知道的不成文规则：

越是强大的能力，就越是有可怕的限制。

例如李修的我即地狱，如果不是他在觉醒力量之前，就撕碎灵魂拆分出了三叔和妹妹，分担毁灭世界和自我毁灭的欲望，他早就成为了毁灭世界的疯子。

而赵轩的雨中行者，只有在天空中落雨时，才能施展出来的能力，这么苛刻的限制，带来的就是近乎同阶无敌的力量。

冻结？

不是所有冻结能力都是极寒地狱。

这种普普通通的温度变化，对于被赵轩操控的雨水来说，根本毫无作用。

四名杀手以为冻结了雨水，就是剥夺了赵轩的进攻手段，又担心李修过来救援，冲杀时基本放弃了防御，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进攻上。

对于赵轩来说，这就相当于敌人毫不设防的冲进了他的领域内，他只需要动动手指收割人头就好。

这就是超凡者之间的情报优势。

随着赵轩本次与李修一同行动，他的能力终究会被人专门挖掘出来，今后再有人和他交手，就不会傻乎乎的以为冻住了雨水就能限制住他了。

赵轩踩着雨水走来，神情激动的说：“李哥，三死一伤，我留了一个活口，方便等会儿审问。”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战胜四名同阶对手，这种击溃强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三个尸体被雨水固定在空中，仅剩的活口被关在水牢当中，正咕噜噜的喝着水。

李修冲他竖起拇指，提醒说：“有小雅在的场合，就不用留活口了，她看上一眼，基本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轩恍然点头：“那李哥，这个……”

他拇指缓缓在脖子上抹过。

听到这话，关在水牢里的杀手吓得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撒旦身上得纹你啊。

李修赶忙摆手，“我们不能杀俘虏，好歹是正规组织，要遵守日内瓦公约。”

忽然，通讯耳机里传来苏小雅的声音：“没有新的敌人了，回来吧，我知道他们的来历了，提醒一句，接下来的行程……”

“可能会很不好走。” 第603章 抵达，灰雾市 “……他们是一个流窜在各国的超凡者罪犯，就在一天前收到了‘英雄杀手’的委托，决定过来刺杀李修。”

回到飞机上，苏小雅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指明了这群人的来历。

“委托？”

苏小雅说：“英雄杀手允诺他们，事成之后，会给他们大量的禁忌物品，并且他们将会成为被全世界敬仰的最强者。”

鸡哥诧异的问：“不是，他们是疯了吗，别人找他们，稍微捧臭脚，吹捧两句，他们就兴冲冲的过来杀李修？”

“正常人的确不会，但是……”苏小雅说。

李修问：“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

苏小雅点点头。

“十三杀手之一，无望，能力名称：‘未来绘制’。能够把幻想的未来灌输到目标脑中，让他们觉得这个目标不在遥不可及。

这么解释可能有点抽象，你们可以理解为，就像是去买刮刮乐的路上，冥冥之中会有自己会中奖的感觉——事实上只是给福彩或体彩做贡献——把这种感觉放大一千倍，就是‘未来绘制’的效果。”

众人纷纷点头，明白过来。

李修想了想说：“就是画饼呗。”

可是李修不理解，派几个“杂兵”过来有什么意义。

生怕李修闲太久，容易手生，送人过来给他保持揍人的手感吗？

“他们在试探。”

苏小雅转头问：“灰夜先生，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李修身上的变化。”

灰夜颔首，说出了与李修相关气运的变化。

“正常来说，所有的‘英雄’都受到世界意志的关注，周身会环绕比寻常人多出数百倍的幸运。

当然，幸运不同于厄运，大部分情况下是没办法触发的，越是浓郁的幸运，越是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这份幸运会转变为某种一闪而过的机会。

以李修的过往经历……”

覆灭死海，杀死圣徒-001号，消弭降世的神明，之后没多久又击溃了企图改变世界规则的杨戬。

正常来说李修的“幸运”属性应该爆表了才对。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

李修问：“会不会是因为我达到了二阶巅峰，介于迈入一阶的边缘，所以被世界排斥了？”

对于这个问题，苏小雅没有马上回答，过了许久，她微微摇头说：“现在的情报不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碎片线索。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确定——”

苏小雅指着被关在机舱囚室内的杀手：“英雄杀手中应该有一位专精情报侦查系的能力者，他们对我们，尤其对你，李修，他们真的很了解，知道许多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的秘密。”

即便是第二轮全球超凡觉醒的现在，战斗系的三阶依旧不是大白菜，全世界总共就那么几位。

英雄杀手们专门忽悠一位三阶强者过来送死，为的就是试探李修的气运是否发生了变化。

这份变化又是否会影响李修的战斗状态。

一旦李修会因为一个“区区”三阶而受伤，或者战斗过程有少许的狼狈，英雄杀手们的试探目的就达到了。

他们就会知道：

李修……有破绽了，他不再是无法杀死的存在。

然而，李修身上的变化全世界可能也只有灰夜、苏小雅等极少数的人能够看出来，甚至就在不久前，苏小雅确认李修的厄运还没有这么浓厚。

英雄杀手简直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直接观测到李修的变化。

加上他们的血脉具有隐匿祝福。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场情报战李修是占劣势的。

这就是苏小雅拼着吃药，也要保证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持续正常发动的原因。

她必须撑得住。

目前十三杀手中，苏小雅已经掌握了这几位的情报：

窒息：死亡

渴血：被特事局捕获

禁言：被江娅捕获

无望：心灵感知系，擅长画饼。

终焉之女：渴血心中最为畏惧的人，具备吞噬的气运、血肉、精魂和超凡力量的能力。

吞噬的越多，她就会越强。

她的强大，同样能靠着血脉将力量分享给另外十二位兄弟。

也就是说，终焉之女吞噬的愈多，十三杀手就会越强，到最后，很可能会出现全员三阶巅峰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情报侦查系的能力者，就是不知道是谁的能力……空壳？无骨？还是忘昔。”

“在我看来，比起全员三阶，更危险的是，当全员成为三阶后，终焉之女吞噬了所有兄弟姐妹，一举迈入二阶。”

苏小雅表情严肃而认真：“只要抵达二阶，她就具备和李修交手的资格。”

“二阶……不可能吧。”灰夜提出质疑。

就算全球第二轮超凡觉醒开始，二阶依旧是人类无法迈过的门槛，珠峰战役无法复刻，世界也不存在第二个李修。

苏小雅回头望着关在囚室内的杀手：“是啊，这是人类无法迈过的门槛，可是……”

“可是？”李修问。

“没什么。”

苏小雅微笑摇头，她不想说太多猜测，过多的猜测会像毛线团一样让人分心。

她不希望李修分心，只有绝对的专注，才能够在浓烈的厄运笼罩下，尽可能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杨戬这类光明磊落的对手固然可怕，可面对躲在暗处的老鼠，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

飞机没有遭遇新的袭击，半个小时后，专机来到了大不列颠国·灰雾市的上空。

十月天刚好是灰雾市的雨季，明明还是白天，天色阴沉的如同黑夜，伴随细密的雨滴，专机平稳的落在了机场。

机舱门打开，一条通道台阶放下来。

在台阶左侧是二十位身穿黑色呢大衣，手中打着漆黑雨伞的政府官员。

他们表情肃穆而紧张，有着灰雾市居民特有的古板正式气氛，站在最前方的是大不列颠的首相。

台阶右侧，与政府官员们面对面站着的，是十五名衣着华丽、笔挺的王室成员，其中被人搀扶的慈祥老人就是女王阁下。

站在正对着机舱通道方向的，是身穿古朴红白相间长袍，佩戴兜帽的王权教派成员。

其中左手持权杖，右手捧着书籍的，就是王权教派的教皇冕下。

代表政治权力的首相。

代表文化传承的女王。

以及代表了超凡力量的教皇。

三位地位最为崇高的掌权人，静静站在这片细密的雨水当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等待着李修的到来。

这就是绝对力量带来的绝对尊重。

李修走下飞机，与三位领袖分别握手，随后众人乘车前往专门负责接待的皇室宫殿——

白金汉宫。

鸡哥愣了：“咱们安元市不是有一个洗浴中心就叫这个名字？”

赵轩笑着说：“这有什么，鸡哥，你别忘了，市区里还有饭店叫凯旋门呢。”

众人坐在加长的林肯轿车内，前面鸡哥和赵轩聊天，李修回忆与教皇握手时的感觉，对灰夜问：

“你们那位教皇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灰夜问。

“他……给我的感觉不对劲。”

李修想了想加重语气：“很不对劲。”

“比如？”

“就像是一个死人。” 第604章 白金汉宫 豪华的加长轿车，专业的司机，恰到好处的空调，一切都是为了给李修一行人创造出良好的乘车体验。 然而，所有人此刻都脊背发凉。 “死人？” 鸡哥诧异的问：“那个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大爷已经死了？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李修微微摇头。 他掌控着四座地狱，对死亡这件事，全世界可能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还要敏锐了。 刚下飞机的时候，李修就觉得教皇的灵魂波动不正常，等到真正握手时，这种感觉变得愈发清晰—— 教皇的身体和灵魂早已完全割裂。 只有死人才会这样。 诡异的是，正常情况下，灵魂与身体分割后，灵魂会受到灵魂维度的吸引，离开身体，没入星辰的光辉中进入灵魂维度。 当然，偶尔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李修的地狱之门，美尼斯的冥界，又或是像仙人一样，灵魂离开身体就会腐朽碎裂。 可无论哪种结果，灵魂都不可能当“钉子户”，继续赖在肉体中不肯离去，就算能靠特殊方法留下——例如傀儡师对女儿的做的一样——灵魂之光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被肉体所腐蚀。 人性中的璀璨光芒终将黯淡失色，成为令人望而生厌的行尸走肉。 并且和傀儡师的女儿不同。 傀儡师的女儿只不过肉身腐朽，她的灵魂还是稚嫩，生机勃勃的。 教皇冕下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已经到了无法继续支撑下去的地步。 李修把视线投向灰夜，等待着他的回答。 被一车人注视的灰夜无奈说：“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这么强。” 李修摇头说：“不是我的观察力强，是专业对口。” 和教皇握手的时候，李修差点都习惯性的召唤地狱之门收人了，幸亏及时反应，要不就要引发国际纠纷了。 灰夜挠了挠头，年过三十的他，作为土生土长的灰雾市人，他和父辈一样，到了这个年纪头发已经开始有点稀疏了。 他犹豫了片刻，开口说：“我是战士，不是政客，也不擅长游说，正常来说，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但是你既然都发现了……没错，教皇冕下的确已经死了。” 涉及到王权教派的领袖，李修思考了一下措辞问： “王权教派的传承历史悠久，肯定个个是人才，说话也好听，为什么要让教皇以这种姿态继续活着，继续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但是只有真正介于生与死的临界点，才知道，以特殊的方法苟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每天被这种痛苦折磨的人，精神常年受到摧残。 平时或许能靠毅力隐藏的和常人无异，一旦遇到高压事件就有极大概率作出错误的判断。 灰夜叹息说：“教皇冕下并非贪生怕死，留恋人世间的胆小鬼，如果可以，我们也希望他能够早日安息，可惜不行，他必须活着。很抱歉，这里面关系到王权教派的辛密，我不能说。” 他看了眼苏小雅，微微摇头，继续说：“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通过别的途径知晓，但我在得到授权之前，是不能把这件事往外说的。” 李修表示理解。 灰夜继续说：“你们的来访说起来突然，可如果你们没来，预计今年年底，最晚明年的三月前，王权教派可能就会主动发出邀请函，请你们三位一起过来。” 他说的三位指的就是李修、苏小雅和鸡哥。 被排除在外的赵轩倒不觉得有被轻视。 他的能力、等阶只能算是不错，距离真正的顶尖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放在动漫中就是精英上忍或护庭十三队的副队长级别。 如果不是李修带他过来，以他的层级还不足以参加跨组织的战斗。 赵轩摸着下巴问：“李哥、鸡哥和小雅姐……你们在找一件很危险的东西？” “没错。” 灰夜补充说：“是极其危险。” 他正要继续说明，车辆却缓缓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抵达了白金汉宫。 白金汉宫是灰雾市的着名旅游景点之一，也是大不列颠国举办各种王室庆典的场地。 这座始建于1703年，距今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庄园，总占地面积达到了十八公顷。 新古典主义的建筑风格下，内部有700多个房间，其中包括典礼厅、音乐厅、宴会厅、画廊等。 最着名的是国事厅，这里是大不列颠王室举行重要国事活动和接待外国贵宾的地方。 车辆停下，有专门的人为李修开门。 李修走下车，微微仰头望着眼前四四方方的古朴建筑，正门上悬挂着王室的徽章，庄严而肃穆。 回身望去，胜利女神金像站在高高的大理石台上。 即便是阴雨绵绵，依旧能看到女神像上闪耀的金光，仿佛刚刚从天而降，熠熠生辉。 政府官员、王室成员和王权教派静静等待，见李修四人欣赏了一圈后，才微笑带领他们进入到白金汉宫内部。 因为李修的到来，白金汉宫今日周边都封锁了起来，除了官方、王室和王权教派的成员外，再无其他人员。 搭配阴雨天气下朦朦胧胧的视野，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李修有种穿越时空，回到了19世纪维多利亚时期的错觉。 为了接待李修四人，王室特地的准备了午宴。 卷心菜饼、熏鲑鱼、咖喱奶油鸡…… 菜肴和摆盘很精致，镀银的餐具很漂亮，造型优美、雕刻着繁杂花纹的烛台一看就很有历史感，此外，还有或漂亮或英俊的服务人员，十分的有范。 可味道上来说实在是差强人意。 大不列颠作为世界公认的美食荒漠，加上李修早就被林依白养刁了胃口，只好礼节性的吃了一点。 等到菜品撤去，李修、鸡哥、赵轩悄悄长舒了一口气，倒是苏小雅在和女王阁下探讨各种菜品（黑暗料理）的制作方法，似乎很有共同语言。 “时间差不多了。” 女王看了眼腕表，微笑对李修说：“接下来就是关于政治和超凡领域的话题，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小雅，等谈话结束后，如果你还有时间，愿意和我这个老太婆聊天，可以随时来找我。” 苏小雅不愧是社交属性max的人，一顿饭的功夫，她就获得了女王的友谊和喜爱。 苏小雅含笑点头。 女王抬起手，一旁的儿子搀扶着母亲，离开了房间。 于是，房间内就剩下了首相和秘书、教皇与灰夜，以及李修四人。 短暂的沉默后，教皇率先开口： “真是难吃啊。” 众人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因为简单的一句话，房间内的距离似乎一下被拉近了不少。 教皇目光看向李修：“李修先生，我想委托您一件事情。” 第605章 王权教派的起源 有灰夜在车上提前打过招呼，李修对教皇冕下的委托邀请没有惊讶，放下手中精致的红茶杯，说： “我不是专业的雇佣兵，对于王权教派……您应该清楚我们之前的尴尬关系。 灰夜是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我愿意听您讲述委托的内容，再判断是否要接受这份委托。” “这是自然。” 教皇说：“王权教派在人类的历史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组织，我更是这无足轻重组织中的某一任领导人罢了，而您，李修先生。 您是人类的希望，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打破了人类极限的先行者。您愿意花时间听我，一个已死之人说话，对我来说已经是无上的殊荣和尊重。” 鸡哥凑过来，用华文小声说：“这老头挺会戴高帽啊，感觉不是善茬。” 赵轩也凑过来，小声问：“小雅姐来的时候不是说了，王权教派可能有阿姨的线索，李哥，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跟他们要阿姨的线索？我不信他们敢不给。” 李修说：“不急，先跟他耍耍。” 李修用超凡力场构建了独属于小队四人的传音网络，不用担心被人听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苏小雅保持微笑，没有介入李修三人对话的打算，她这副微笑的表情，活脱脱就像是幼儿园老师带孩子一般。 李修对教皇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教皇点头致意，缓缓开口说：“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七年前。 您知道，世界上有四种神秘：人类的超凡者、变异的妖魔、凝固的禁忌物品以及最为神秘的诅咒之地。 我要说的，就是一个位于北欧的诅咒之地——智慧泉水。” 教皇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瓶子的材质十分特殊，应该是具有封锁、凝固超凡力场的功效。 没打开时，众人只觉得是一个普通的瓶子。 当教皇打开玻璃瓶时，淡淡清香就飘散出来，闻一口，就有种思维通透，仿佛一下子想清楚了许多阻塞的问题。 “智慧泉水是北欧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诅咒之地，一旦踏入其中，每分每秒都会变得衰老。 想要获得一滴智慧泉水，就要摘下一颗自己的眼球，心甘情愿的扔到泉水当中。” 教皇重新盖上玻璃瓶的盖子。 李修从“知晓一切”的错觉中苏醒过来。 他盯着玻璃瓶，别看瓶子小，这里面至少装有三四十滴智慧泉水，那岂不就是要二十多人挖出眼睛？ 教皇摆摆手说：“最初的确是这样，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找到了绕过这条诅咒的办法，用血液代替了眼球。” 鸡哥挑挑眉：“这都可以？” “别人当然不可以，但我们可以，因为我们对智慧泉水研究了太久。” 李修问：“有多久？” “从王权教派诞生之初……准确说，王权教派的诞生，在最初就是为了研究智慧泉水。” 教皇捧起厚厚的古代书籍，翻开到第一页，把书放在桌上，请李修几人查看。 第一页中没有文字，只有一男一女的图画。 站在左边的男人拥有一头金发和宝蓝色的眼睛，身材高大，英俊威武，手持一把银色宝剑，宝剑一侧刻有繁杂铭文。 站在右边的女人拥有黑发和深邃的黑色瞳孔，她穿着秀丽的法师长袍，腰间悬挂短剑，手中是法杖，头顶还有一只猫头鹰环绕飞行。 书籍本身就是一件禁忌物品，散发浓郁的超凡力场。 图画中的一男一女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神态自然，表情丰富，见李修看过来，图画中的男人点头致意，女人则是双手放在胸口，微微鞠躬。 在他们二人脚下分别写有各自的名字： “亚瑟·潘德拉贡。” “梅林。” 李修就算对大不列颠的历史再不了解，也听过这两位的名字，他抬头看向教皇，心中有了猜测。 教皇微微点头说：“您猜的没错，这两位就是王权教派的创始人。无论是伟大的亚瑟，还是睿智的梅林，他们最初的力量来源都是智慧泉水。 在他们还活着的年代，他们无可匹敌的强大，这份强大远超等阶的限制。 为了寻找这份力量的来源，亚瑟和梅林成立了王权教派，尝试解析智慧泉水的本质。 我们一代代的尝试，直到七年前， 一位神秘的女士找上了我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修心里咯噔了一下。 教皇是王权教派的掌权人，李修相信，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富有深意，每一个字可能都是背后的智囊团，冥思苦想构思许久才写下来的。 李修闭上眼沉思了半秒。 他来北欧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母亲，这对许多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教皇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句话。 这句话，就是一个坑，一个明晃晃的坑。 要跳下去吗？ 忽然，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盖在了李修的手背上。 李修睁开眼，扭头看去。 苏小雅对他露出安心的笑容，小声说：“放心去做吧，就算是坑……有我在。” 就算真的掉进坑里，拥有全知能力的拉普拉斯妖，也至少能保证各自的生命安全。 “还有我。” 鸡哥用手肘捅了捅李修的腰。 “以及我……”赵轩心虚的补了一句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太多忙，但我会尽力的。” 李修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 他重新抬头看向教皇：“果然我对王权教派喜欢不起来。” “那还真是糟糕，我代表王权教派对您表达真挚的歉意。” 李修不想听这种无谓的废话：“七年前的女人是谁？”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 教皇解释说：“她全身包裹在无数的碎片当中：金属、布料、动物骨骼又或是不知名的液体。这些东西在流动，在不断消弭又不断出现。 但诡异的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们看过去，却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人’。我之所以说是女人，是因为在这个‘人’内部，发出的声音是一位女士。” 李修和苏小雅对视一眼。 这个“人”，自然就是引发了一切，又一路保护着李修父母的怪物。 很可能是在发生了李修父亲被夺舍的事件后，“人”担心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于是，直接像衣服一样，覆盖在了李修母亲身上！ 此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 李修心中对教皇、对王权教派的不爽全部消失，他只想找到关于家人的消息： “七年前，她找你们是做什么？现在又在哪？” 第606章 餐桌会议 十月的灰雾市似乎被困在名为“雨水”的囚牢当中。 这是李修抵达灰雾市的第二天，他坐在床上，侧过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时间有点神情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 过了近十秒他才反应过来。 “对……我在白金汉宫。” 这里没有果盘，没有能容纳数百人泡澡的大澡堂，更没有穿着短裙，拖着行李箱的小姐姐—— 这是真正的，位于大不列颠的白金汉宫。 富丽堂皇的卧室，真丝绒的被子，以及有着不知道多少年历史的挂画、雕塑。 李修走下床，打开窗，任由细密的雨滴飘进来，落在脸上、身上和地毯上。 冰冷的雨滴驱散了最后一点的困意。 李修记起了昨天与教皇冕下的对话—— 七年前，李修的母亲的确找上了王权教派。 起初李修的父母在知晓了破坏神降四仪式无法从根源上阻止神明降临后，他们就开始寻找能够击溃神明的“远古之力”。 第一站，天庭。 他们没有找到答案，李修的父亲还被圣徒-001号夺舍。 在原计划中，他们的第二站就是北欧的诅咒之地： 智慧泉水。 教皇的描述中，李修的母亲希望能够与王权教派合作，一同探索智慧泉水的最深处，寻找亚瑟王和梅林，两位传奇的力量来源。 对于探索智慧泉水来说，最为困扰的就是它的诅咒，每分每秒都会剥夺人的寿命。 但是跟随母亲一起来到北欧的“人”，却极为神秘的具有隔绝一切诅咒的能力。 王权教派认为这是天赐的良机，教皇带队前往智慧泉水最深处。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队伍全军覆没，李修的母亲失踪，只有教皇和少数几个王权教派成员逃了回来。 教皇的故事叙述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李修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这里面必然隐瞒了许多的情报。 只不过无论李修如何直白的询问，教皇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憨厚笑着，到最后，干脆眯眼摆手说： “别问了，别问了。” ……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李修的回忆。 “请进。” 房间门打开，身穿复古女仆装的靓丽女仆对李修行礼：“李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先去吃早餐，先沐浴？还是先……” 李修咽了口唾沫，投过去期待的眼神。 “……先去健身？” 女仆小姐发现李修眼中的光忽然淡去，还在思索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 李修摆摆手示意她不用介意。 北欧这边流行大早上健身、洗澡，李修没这习惯，简单洗漱过后，就跟随女仆前往餐厅。 长长的餐桌前，鸡哥、赵轩和苏小雅也是刚刚坐下。 除了他们三人外，就是十几位女仆、男仆如同雕塑般静静站在后面。 这些英俊靓丽的女仆、男仆们眼神低垂，刻意不去注视李修几人用餐。 可每当他们杯中的牛奶、咖啡空了，又或是餐盘内的食物缺少了，站在后面的仆人们就第一时间走上来服务。 “真专业啊。” 赵轩感叹：“感觉他们好辛苦，要站一整天，而且全程神经紧绷，要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 李修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片烤面包和一杯黑咖啡，说：“辛苦是辛苦，但也值得，要知道，他们一天的收入赶上我们半个月的工资。” 为王室服务的超高端服务行业，绝对是真正的高收入群体。 赵轩半张着嘴，算着后面服务人员的月收入，越算嘴巴长的越大。 坐在李修对面的苏小雅端起咖啡，优雅的喝了一口：“而且还不用面对妖魔和超凡罪犯，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赵轩顿时感觉嘴里的香肠没有味道了：“李哥，你说我现在转行还来得及吗？” 李修看了看赵轩，又看了看站在后面，高大英俊，当男团偶像都绰绰有余的男仆小哥，微微摇头说：“你还是专心当超凡者吧。” 赵轩无奈叹息。 为了毕业后就和许老师成婚的约定，他最近正在努力攒钱，奈何特事局的工资真的不算丰厚，安元市又太过“干净”，没有赚奖金的机会。 “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那么——” 李修把咖啡杯放下。 杯子与碟子触碰时发出的细微咔哒声，声波悄然向外扩散。 以李修为中心，一圈隔音屏障生成。 李修看了眼表：“距离我们和王权教派约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开始之前，我们需要确认几件事情。” 昨天和教皇的谈话结束后，他们就没有继续谈论工作，在灰夜的带领下，好好的在灰雾市玩了一圈。 是否接受委托的主动权在李修手中，苏小雅也需要一定时间去分析教皇的话，去判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对方又隐藏了哪些信息。 苏小雅对李修微微点头，推了一下眼镜说： “教皇委托我们进入智慧泉水，是为了寻找泉水内部中的一颗宝珠。只要有这颗宝珠他就能继续以当前的姿态活着。 所以，我们当前要判断三个问题： 第一，教皇昨天的话语中是否存在谎言或误导，七年过去了，阿姨，也就是李修的母亲，是否还在智慧泉水当中。 第二，智慧泉水中是否真的有能够战胜神明的远古之力。 第三，教皇为什么一定要活着，这里面是否存在陷阱。” 第一、第二个问题决定了李修要不要进入到智慧泉水。 第三个问题则是尽可能排除潜在的隐患。 如果能找到家人，李修不介意顺手帮王权教派一把，但这绝不代表，他们能够把李修当成傻子来利用。 李修承认，他的确不是智慧最顶尖的一批人。 但是…… 他身边并不缺乏聪明人。 苏小雅拿起一根炸薯条：“首先，教皇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假话，这点可以确认。 不过，他隐瞒了许多关于自身状态、智慧泉水内部危险，以及七年前的详细经历。 我已经掌握了一部分，但因为时间跨度太远，加上涉及诅咒之地，情报干扰比较多，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逐一筛选。 有一点可以确定，阿姨的确有进入智慧泉水的记录，七年来却没有走出来的记录。她很有可能还在其中。” 李修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远古之力。” 苏小雅继续说：“能击溃神明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力量远超拉普拉斯妖的侦测范围，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我只能说，在数据库检索中，我查询到智慧泉水中的确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掌控这份力量就能击溃神明？我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能够确信，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无论谁拥有这份力量，绝对能一举成为这片世间的最强者之一，甚至……” 苏小雅看了眼李修。 “这个‘之一’都有可能被去掉。” 第607章 父爱 李修当前是二阶巅峰。 在苏小雅检索出来的答案中，一旦有人能够获得智慧泉水的力量，甚至有可能超越李修。 鸡哥咽了口唾沫：“比李修还强……那不就是一阶？真的假的啊！” 苏小雅端起咖啡说：“这里面的信息太复杂了，有诸多的误导，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想要完全看破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我只是说，数据显示出了这种可能性，而且……概率不低。” 李修摇摇头说：“我们等不了这么久。” 全球超凡觉醒进入第二阶段，他不去探索，不去尝试掌握这份力量，别人就会去探索，去掌握。 李修不是贪图力量、地位的人，可在当今的时代，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觉醒超凡力量，律法和规则逐渐失去了作用。 频发的超凡失控事件、神秘的英雄杀手，以及未来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神明。 李修需要力量去守护自己当前的生活。 “所以，就算没有王权教派的邀请，智慧泉水，我都必须要去一趟。” 苏小雅点头，认可李修的判断，她接着说：“最后的问题，教皇的诡异情况。我的数据库显示，是因为他的肚子里…… 有一个东西。” “咦~” 李修、鸡哥、赵轩三人同时露出嫌恶表情。 苏小雅捂嘴浅笑，继续说：“这个东西也牵扯了大量的数据，暂时看不到真身。一旦他死了，肚子里的东西就会‘逃’出来，所以，他不能死，必须以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继续苟活。” 肚子里的东西…… 李修和众人对视一眼，脑子里忍不住想起“生化危机”、“异形”之类的恐怖东西。 至此，简短的餐后作战会议结束，李修定下了他们本次行动的主基调： 利用王权教派的资源探索智慧泉水，一切以找到李修母亲和获得神秘力量为核心。 当然，王权教派也会利用李修等人的力量与情报侦察能力。 双方本就是一个互相利用的过程。 李修相信，拥有苏小雅和鸡哥的他们，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除非又发生类似‘真经石碑’的特殊事件。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李修忽然想起。 他最近两天厄运缠身来着。 …… 同一时间。 终焉之女优雅的用刀叉切开一块肉送入口中，桌上放着十几样菜品。 全都是肉食，分别是来自不同的部位。 躯干的肉比较松，大腿和手臂的肉会多汁，肝脏的肉看烹饪的手法，如果做的好，会十分的细腻，味道丰富。 终焉之女最喜欢的还是脖颈到耳根部分的肉，最有嚼劲，且每一口都是不同的口感。 她仔细的品尝，每吃一口，脸上都要露出幸福的微笑。 当换菜品享用时，终焉之女还会十分专业的用香槟漱口，保证能够完美体会每一道菜品的精准风味。 若是光看外表，终焉之女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乍一看不过十三四岁，仔细看又觉得有成年女性才有的魅惑，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终焉之女一双明亮的眼睛满足的弯起来，如同可爱的邻家女孩。 然而，这种错觉只需要把目光稍稍向左挪动几公分，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一个被切断了手臂、挖开了内脏、劈开了脑子的“食材”，正随意的扔在地上。 尸体中流出的鲜红血液肆意流淌，一直蔓延到了餐桌旁，自下而上染红了餐桌的洁白桌布。 每吃一口，终焉之女的超凡力场就提升一分，并且身上就隐隐散发一道波纹。 这道波纹与天地连接，冥冥之中，似乎有无数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世界意志的注视。 只有真正被世界意志关注的人才能具备的殊荣。 这是难以想象的快感，远超做爱，吸毒跟这比起来，更是连提鞋都不配。 就在终焉之女双腿微微夹紧，享受这份欢愉时，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 他正是之前帮助渴血施展大传送法阵，自王权教派叛逃的天才，寻找那位神秘“父亲”子女的信使——高斯。 终焉之女的欢愉微笑凝固在脸上： “高斯，我很尊重你，也很喜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让我摆脱了那狗屎一样的人生，但是。” 终焉之女用叉子叉起一块肉，微微侧过头，说： “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吃饭。 肉，一旦凉了，味道就变了。 每一份摆在我面前的肉，都十分的珍贵，如果因为你，肉变了味道，那我只能用你的肉来替代了。” 高斯看着终焉之女叉子上的肉块，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肉块上飘散的淡淡热气正在消去。 他不敢和终焉之女对视。 这个可爱漂亮到过分的女人，明明是在笑，却恐怖的如同一头人形的恶魔。 他仿佛被一双长满了鳞片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窒息感逐渐出现。 高斯退后一步，发现根本动不了。 回头一看，行尸高大的身体像是一堵墙，挡住了高斯的退路。 行尸毫无感情的眼眸低垂的注视他，仿佛随时要把他拉到厨房。 趁着还能说话，高斯赶忙说：“大姐头，地下室的boss雕塑有信号波动，应该是boss快要降临了。” “父亲？” 终焉之女听到是父亲找她，不再为难高斯，扔下叉子就走了出去。 她来到了地下室，另外九个兄弟姐妹单膝跪在雕塑前，低声的祈祷。终焉之女走过来，跪在最前方，加入祈祷的队列中： “伟大的父亲，您的子嗣恳求您降下注视，倾听我的声音。 我在世间迷茫，需要您的指引。 我在困境中挣扎，需要您的力量。 请赐予我智慧，让我在黑暗中找到光明。 请赐予我勇气，让我在逆境中坚定信念……” 他们一边念诵，一边割破手腕，鲜血和超凡力场一起流淌而出，在地面上勾勒出符文法阵。 这次没有等很久，符文法阵刚绘制完成，终焉之女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位神秘“父亲”的回应。 “李修要去寻找智慧泉水，那个女人的力量肯定就在其中，找到它，把它带给我。” 智慧泉水……终焉之女当然知道，她头低的更深了，开口问： “父亲，按照您的指示，智慧泉水我也探索了数次，始终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力量，李修真的能做到吗？” 父亲的意识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捧起终焉之女的脸，他温柔的说：“终焉，我很喜欢你，在所有的孩子中，我最喜欢你，但是——” 他温柔的手臂缓缓用力。 “我必须提醒你，不要拿你和李修相比。” “对于这片世界，你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跟着他，找机会拿到那个女人留下的力量，然后，拿回来给我，明白吗？” 终焉之女姣好的面容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起，她吃力点头说：“明白。” 父亲缓缓松开了手，传递过来的意识中恢复慈爱： “放心，孩子们，我不是让你们去送死，为了这次行动，我为你们准备了礼物。” 雕塑下方的符文法阵被激活，散发一道刺目光芒，等光芒散去，地上出现了数百件禁忌物品。 磅礴的超凡力场激荡出来，冲击的终焉之女差点都摔倒。 数百件禁忌物品中，有四阶的，有三阶的，甚至…… 终焉之女捧起一把狭长弯刀，上面传来的二阶波动，与她的血脉互相共鸣。 弯刀没有排斥，很快就接受了终焉之女的掌控，愿意把力量借给她。 终焉之女的嘴角缓缓咧开。 所有子女低下头，闭眼大声念诵：“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让我们见证您的荣耀，传颂您的美名。” 呼—— 油灯熄灭。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睁开，散发无尽的暴虐与血腥。 第608章 约翰娜·伊丽莎白 等李修再次见到教皇冕下时，目光还是没忍住放在了他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心里琢磨，这位大爷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教皇又不是吃了两碗粉只付了一碗钱，李修就算再好奇，也不可能把人家肚子剖开看看。

教皇并不知道李修正在琢磨怎么给他切腹的事情，脸上堆砌热情且真诚的笑容，说：

“每次见到李修先生，我都感到万分的荣幸，请坐，我为您介绍本次行动的成员。”

作战会议室内，除了热情的教皇冕下，还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老面孔了，灰夜。

作为王权教派现今仅有的三阶战斗系强者，这种大型行动他肯定是要一同前往。

加上李修近期不知为何厄运缠身，有灰夜在场协助调整厄运状态，行动中能起到不少的帮助，可以说灰夜是任何战场都能有出色表现的金牌辅助。

王权教派安排的另外的一位队员是一位三十余岁，身材高挑，酒红色长发，身材火爆，神态古板内敛的御姐。

“您好，我是约翰娜·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伸出手。

教皇介绍说：“伊丽莎白是教派最为出色的拟态大师，她的力场能够模拟对手的频段，以此来进攻或防御。

同时她是符文法阵方面的专家——当然，和李修先生您比起来就差远了。另外，她也是武器大师，精通全球所有主流的武器。”

李修握住她的手，与寻常女孩不同，她的手掌纤细而有力，掌心、虎口处都有常年训练痕迹。

看得出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伊丽莎白说着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的个人履历，希望能对您接下来的领队工作有所帮助。”

她双手递过来文件，等李修接过后，伊丽莎白再次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微微低垂，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还真是内敛的女人……

李修承认自己有点刻板印象，以为所有的老外都是电视里演的一样，外向开朗。

这位伊丽莎白小姐虽然身材火爆，但性格上明显就比较社恐。

李修低头查看文件，看到第一行就愣住了：

约翰娜·伊丽莎白，年龄22岁（+8）。

她才22岁？

伊丽莎白不是第一次在别人知晓她的年龄后投来惊愕的目光，她跟之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她解释说：

“七年前，我有幸跟随教皇冕下一起前往智慧泉水，后面侥幸生还，但还是被诅咒的力量夺走了八年的寿命，所以我现在的生理年龄是三十岁。”

李修恍然。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扭头对苏小雅问：“让步哥去智慧泉水溜达一圈，能不能让他恢复到正常的年龄？”

苏小雅摇头说：“不行，步笙声的能力等阶太高了。他若是进入到智慧泉水的诅咒之地中，结果只会是他的能力与诅咒之地的效果互相冲突，最终引发大规模的连锁爆炸。”

教皇继续说：“伊丽莎白是七年前行动的参与者，她能作为向导，指引诸位穿过智慧泉水的第一、第二层。”

鸡哥诧异的问：“智慧泉水还有第一、第二层？”

“这是自然，智慧泉水是一片极为巨大的，位于另一个位面，四处流动的诅咒之地。

第一，也就是最外围的一层，就是智慧泉水。是进入这片诅咒之地的探索者停留最多的地方，几乎99.9%的探索者没有进入过第二层。所以才会以智慧泉水为这片诅咒之地进行命名。

第二层是一片迷雾森林，在这片森林中，到处是都是幻象和错误引导，一旦一步走错，就会迷失在森林中，渐渐别剥夺寿命而死亡。

第三层……很抱歉，我们当时刚进入第三层，就遇到了极为可怕的敌人，还未仔细探索就狼狈的逃了出来。”

李修听着教皇的讲解问：“敌人很强？什么等阶？”

“不知道。”

“不知道？”

教皇叹息：“七年前，全球尚未超凡觉醒，当时探索小队中最强的也不过是四阶中段，以当时的等阶，根本不足以判断敌人的实力。”

“你这意思，你们七年来……”

“是的，说来惭愧，之后七年，我们都没能闯过第二层。直到此刻，我们才知道，七年前那位神秘女士的作用是多么的巨大。”

王权教派真不是有意藏拙。

苏小雅的计算中，智慧泉水最核心处的确藏有一份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要是能提前找出来，王权教派早就找了，不可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李修。

七年来毫无作为，这并不能说明王权教派的探索小队就是一群废物。

如果王权教派是废物，他们也不可能稳坐五大超凡联盟的位置。

隔壁的天竺、南美还有澳洲都虎视眈眈的瞅着呢，要是真的很弱，早就被这三家扯下来了。

只能说智慧泉水的诅咒太过强大，跟随老妈的“人”的能力又太过诡异。

这还只是内部的麻烦。

智慧泉水本身的行踪飘忽不定，光是想要找到它，对于绝大多数的超凡者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智慧泉水所在的位置，既不是现实，也不是异世界，它位于两者之间的夹缝当中，类似一座孤岛一样，漂浮在时空乱流当中。

就像是手机贴钢化膜时的小气泡，只要现实或异世界稍微有点波动，它就会在夹缝中到处流转。

好在王权教派和智慧泉水打了一千多年的交道，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每日测算智慧泉水的位置，每个位置的停留时间又是多少，与现实之间的桥梁是否稳定等。

教皇取出一副老花镜戴上，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说：“按照我们的测算，智慧泉水会在今天下午的17点22分，出现在意呆利的首都，永恒之城——洛玛。它将于现实维持近十四个小时的稳定，随后再次被推挤到时空乱流中。”

李修取出怀表看了眼，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咔哒。

李修合上怀表。

“那就出发吧。” 第609章 五毒 意呆利·洛玛。

下午五点。

才这个时间，洛玛街头的一家家酒吧就开始营业了，当地市民早早的把键盘一推，踹开公司大门，潇潇洒洒的走出来开始今天的夜生活。

李修坐在洛玛斗兽场内部的台阶上，腿边放着几份披萨外卖和冰镇的饮料。

洛玛斗兽场是当地极负盛名的旅游景点，始建于公元72年，它是洛玛帝国征服耶路撒冷后，为纪念皇帝的丰功伟绩而建，由八万名犹太俘虏建造而成。

李修吃着披萨，望着下方的大片空地。

一千九百年前，就在这片斗兽场中，每天都有数万名观众和他一样坐在看台上，欣赏猛兽与人类，人类与人类，互相厮杀，直至最后一滴血流净。

李修微微闭上眼，我即地狱的超凡力场稍微激发，时隔数千年，他依旧能依稀听到来自灵魂层面的呐喊与哀嚎。

这里是勇敢者的舞台，是胆小者的地狱，但归根结底，只要踏上了斗兽场，就是走进了直通墓地的快速通道。

经历了两千年风雨侵袭，斗兽场早已残破不堪，围墙有半壁倒塌，反倒是看台倒还算是保存完好，作为旅游景点供来往的游客欣赏。

不过……

李修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外面。

因为他们的到来，洛玛政府封锁了斗兽场，禁止游客参观，不少远道而来的游客纷纷发出抗议。

赵轩听着外面渐渐消去的嘈杂说：“白金汉宫也是，洛玛斗兽场也是，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些游客。”

鸡哥笑着问：“可以啊，小轩同学，同理心这么强。”

赵轩被鸡哥夸得不好意思说：“我就是想到，要是等我和许老师出来度蜜月，结果去哪，哪里就关门，那心情应该也会很失落。毕竟出国旅游对许多人来说，一辈子也就一两次，留下遗憾的话，应该会记一辈子吧。”

度蜜月……鸡哥捂住了胸口，感觉一阵心塞。

塞着塞着，他反应过来。

哎？

不对啊。

哥们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是单身狗了！

李修听着鸡哥和赵轩的话，思维忍不住发散。

度蜜月……恋人……

他悄悄看了眼，双眼闭合，倚靠在身边，全功率推算接下来行程的苏小雅。

虽然找到了真我，但李修非但没有看破本心，反而在失去了三叔和妹妹后，内心变得更加混乱。

他曾悄悄询问过孙悟空。

“猴哥，我有个朋友……”

听到李修的开头，孙悟空扣了扣耳朵说：“知道了知道了，朋友，不用铺垫了，说你……说你朋友的问题吧。”

李修小脸微红，厚着脸皮继续说：“就是他最近找到‘真我’后，内心中的杂乱思绪更多了，原本不在意的一些事情，开始时时刻刻的困扰他。”

孙悟空听到这个问题，笑着坐起来，反问：“你觉得找到‘真我’是什么意思？”

李修想了想说：“就是看破人生，内心升华，一举成为大彻大悟的圣人？”

孙悟空听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笑了好久他才说：“要是成圣这么简单，我早就去大雷音寺揍如来了。”

孙悟空笑容敛去，他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写了一个“世”字。

“修佛，那是向神明索要力量的道路，我不懂。就说修道，当你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要去入世修行，这个‘修’的就是寻找‘真我’。

我虽然不喜欢修佛，但对佛门的部分道理还是认可的，佛门把作恶的五种念头分为：

贪、嗔、痴、慢、疑，合一起就是五毒心。”

孙悟空掰着手指一个个为李修解释。

贪：财、色、名、食、睡五欲之贪。

嗔：无谓的愤怒。

痴：不明事理，是非不分，自以为是，过于执迷于自我。

慢：傲慢与虚荣。

疑：毫无道理和根据就怀疑、否定一切。

“寻常人，五毒心与自我如同水与泥，浑浊在一起，只有通过找到‘真我’才能够把五毒拆分出来，自我保持清醒，冷静去面对五毒。

记住，是面对，不是解决。

解决五毒，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是另一个层面能解决的事情，你……你的那位朋友刚找到真我，能把拆分出来的五毒，以及对应的问题捋顺就很好了。

至于怎么解决，就交给时间吧。”

孙悟空感叹说：“多少修道者入世修行中，为了找到‘真我’，结果走偏了路，失去一身修为，泯灭众人。你能找到真我，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

李修想了想说：“走偏？我有走偏过吗？”

“你？”

孙悟空回忆被李修强行拆分出来的三叔和妹妹，微微摇头说：“你这应该算是走火入魔——还是最严重最可怕的那种。”

孙悟空瞥了李修一眼，“咱们不是在说你朋友么，说你作甚？”

“呃……”李修尴尬别过头。

孙悟空再次大笑起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

捋顺五毒，面对困境，解决问题。

李修挠了挠头，轻声感叹：“人活着，还真是复杂啊。”

“什么复杂呀？”

“当然是我要如何去面对心中的贪——”

李修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去，之前依靠在他肩膀，进入意识空间中施展能力的苏小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一双明亮的眼眸，隔着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正含笑望着他。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就在你感叹人生的时候。”

李修转而问：“得到有用的情报了吗？”

苏小雅微微歪着头，脸颊稍稍鼓起，她瞥了眼还在聊天的赵轩和鸡哥，凑过来小声说：

“你知不知道，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糟糕。”

“啊哈哈……”

李修干笑。

苏小雅无奈叹息摇头，“算了，情报的确已经有一些，不过做好心理准备，英雄杀手那群人大概率会出现，而且……他们手中肯定掌握有足以与你周旋的力量。”

“你算出来的？”

“不，他们的隐蔽祝福很强，应该说最近似乎还有增幅，可能是他们那位神奇的父亲又降临了。”

苏小雅望着初升的月亮说：“这是我的直觉。”

“很少听你说‘直觉’这个词。”

苏小雅笑了笑，没有解释。

伊丽莎白大步走过来，说：“李修队长，距离智慧泉水与洛玛对接还剩十分钟。”

她环视四周说：“智慧泉水虽然危险，但每年依旧有大量超凡者为了得到一滴泉水而拼命。”

智慧泉水一向在北欧诸国飘荡，不少人就全年蹲守在一个地方，期待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还有的人买通了王权教派的技术人员，偶尔泄露出位置信息。

驻守在周边的王权教派成员已经发来了讯号，有不少人感知到智慧泉水的降临，正在鬼鬼祟祟的朝着斗兽场靠近。

人数差不多五六十人，等阶最低都是四阶下段，这是一批极为可怕的战斗力。

伊丽莎白问：“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

李修站起来，把手里最后一块披萨吃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微笑说：

“我在这，就是最大的准备。” 第610章 威慑力 洛玛市民发现城市中多了不少奇怪的陌生人。

其中一部分人神态古板，身穿复古的正装，手中或拿着细木棍（法杖？）或拿着书籍，他们环绕洛玛斗兽场巡视，神经紧绷而警惕。

他们是王权教派的人，负责保护李修小队安全进入智慧泉水，尽可能的阻止外来的“泉水鬣狗”闯进去影响李修小队的进程。

教皇冕下对本次探索行动报以极大的期望，不希望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干扰。

与王权教派成员相对应的，就是他们口中的“泉水鬣狗”。

智慧泉水的传说在世界流传了千余年，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泉水深处的神秘力量，但就是表层的“泉水”也极为珍贵。

破解谜题，解除封印，短时间内增加智慧，若是进行超凡领域的修行，还能够大幅度提升修行进度。

每一滴智慧泉水都能够在黑市拍出天价。

进入之后的衰老诅咒？

老就老呗，反正超凡力场能一定程度抵御诅咒，消耗个二三十年寿命，换来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值了。

至于每一滴智慧泉水都需要用眼球来交易……

王权教派能想到用血液来替代，这个世界的聪明人又不是只有王权教派，对于这群百无禁忌的泉水鬣狗来说，方法总比困难多。

他们藏在洛玛市的各个角落。

有的伪装成流浪汉，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

有的伪装成花花公子，穿着敞开衣领的衬衫，怀中搂着女人。

司机、售货员、游客……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背景，在这一刻，他们全都在做同一件事——

死死凝视着洛玛斗兽场的天空。

“安娜！你在发什么呆！”

一个肥胖、蓄着胡须的白人厨师面红耳赤的从厨房跑出来。

他手里端着一盘意呆利面，另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着这位名为“安娜”的女服务生纤细的手臂。

他把手中的餐盘用力递到安娜面前，就像过去几天做的一样，毫无对安娜的尊重。

按照厨师的经验，这位来自南美的女服务生只会唯唯诺诺的道歉，然后乖乖干活。

果然，安娜接过了盘子。

一切和厨师想的一样。

感受手掌的柔软，厨师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安娜的软弱，等下班后，把她拉到自己的宿舍做点什么。

他想着，两腿间的小东西悄悄起了反应——

啪！

刚刚接过盘子的安娜反手就把热辣滚烫的意呆利面拍在了厨师脸上，打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厨师捂着脸哀嚎倒下。

“你怎么敢——”

他话说到一半，就瞧见被他视为“软弱”的安娜自裙下掏出了一把枪。

乌兹冲锋枪。

枪口瞄准厨师，安娜随手扣下扳机。

餐厅内的食客发出尖叫，疯狂逃窜，厨师的鲜血喷洒而出，溅在安娜的裙子、侧脸上。

她不为所动，依旧紧紧盯着天空，口中低声念诵最后的倒计时：

“十、九、八……”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洛玛市的大街小巷。

平静悠闲的城市顷刻间就进入到血腥模式，就算王权教派的超凡者速度再快，能力再强，也无法阻止这种毫无逻辑的无差别杀人事件。

“……三、二、一！”

智慧泉水与现实重叠，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只有超凡者才能隐约看到的时空间桥梁。

就是现在！

所有位于洛玛市的泉水鬣狗无比激动。

他们中有的人在洛玛市蹲守了足足一年，有的更是全球各地不断旅行，赌智慧泉水与现实的连接地点。

他们在寻找智慧泉水之初，还有同伴，可随着时间推移，同伴早就放弃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工作，转而去做有钱人的狗。

虽然他们叫“泉水鬣狗”，但他们不是狗。

他们之所以做这份工作，就是因为他们想活得像个人。

一位位泉水鬣狗各显神通，或跳跃，或飞行，或使用特殊的禁忌物品，飞上空中。

终于能抵达梦寐以求的圣地，他们心中无比激动。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精准出现在每一位泉水鬣狗的耳边，如同一声遥远的惊雷，令他们精神陡然一震，又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他们心中翻滚的激动。

李修像是踩着阶梯一样，踩着空气站在空中，苏小雅、鸡哥、赵轩和灰夜和伊丽莎白五人就跟在他身后。

李修视线扫过。

几乎是一瞬间，洛玛市隐藏的数百名泉水鬣狗都感受到了李修的注视。

因为不想影响城市内的普通人，李修没有大规模的释放超凡力场。

即便如此，所有被他注视的泉水鬣狗们仍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打，嗡嗡作响，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修环视一圈，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抱歉了各位，今天智慧泉水不开放参观，只能请你们先回去了。如果你们想要投诉，可以联系王权教派。那么——”

李修对他们微微点头。

“再见。”

他大步走向空中，扫了眼现实与智慧泉水之间的复杂通道，随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一步迈出就踩在了智慧泉水的诅咒之地，带着身后众人消失在现实。

李修消失在空中，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有人猛地回过神，大口喘息。

“这……就是李修！”

不需要任何介绍，不需要多余的描述。

就算从未见过李修的人，只要与他有过刹那的对视，就会知晓这位踏空而行，站在全世界所有超凡者顶端男人的名讳！

“太强了！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强！”

一幢房间内，蓄着胡须的男人站在窗边望着天空，他半只脚都踩在了窗台上，只不过慢了半拍没有跳出去。

他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忽然，他背后的柜子动了一下，把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玩了！我柜子动了！”

比起智慧泉水，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男人跳出窗户，头也不回的跑向洛玛市外。

类似的人还有很多。

原本洛玛市内涌入了四五百名泉水鬣狗，仅仅李修一道目光的注视，就有超过半数的人当即选择离开。

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的王权教派成员，眼中满是震惊与羡慕，低声喃喃：

“这就是属于‘最强’的威慑力吗？” 第611章 泉水、湖泊、石中剑 “如果李修是我们王权教派的人就好了。”

一名王权教派成员说。

他旁边的另一位王权教派成员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李修凭什么要加入教派。”

“唔……靠联姻？我记得咱们的女王阁下有一个孙女，还是公主呢。”

“兄弟！她已经三十六了！”

“可我看公主殿下也是风韵犹存。”

“我看你是真饿了。”

就在两名王权教派成员在讨论要用哪位王室成员诱惑李修时，忽然，有一名中年泉水鬣狗冲天而起。

李修的威慑力的确很恐怖，但泉水鬣狗本就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亡命徒，比起死亡，他们更畏惧错过这个机会。

“别想用最强者的名头吓住我！”

冲天而起的泉水鬣狗发出怒吼，他用这种方式战胜心中的恐惧：“拿到智慧泉水，可是我追寻了三年的梦想，李修，不要小瞧中年男人的梦想啊！”

受到他的感染，越来越多的人飞到空中。

王权教派成员们严阵以待，各自施展能力，准备对抗这群为了钱财连命都不要的泉水鬣狗。

忽然，温柔妩媚的浅笑声自虚空中传来。

“此路不通哦。”

身穿一袭洁白长裙的苏妲己悄然出现，她只是嫣然一笑，就迷得无数人忘乎所以，呆呆站在空中，只顾得欣赏苏妲己的美貌。

只有少数人意志坚定的人还保持理智，他们克制内心涌现的渴望，专注飞行。

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了空中。

一条条细如发丝的地狱丝线，不知何时捆住了他们的手脚四肢，将他们定在了半空中，进退不得。

苏妲己端坐在空中，翘起一条腿，光滑的小腿以及白皙的玉足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她左手捧着封神榜残页，右手托着下巴，伴随细微的“timi”声音出现，苏妲己小声吐槽说：

“李修这家伙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要不是看在他给我买皮肤的份上，我绝不会给他干这种门卫大爷的活……哎哎哎，那边的几个。”

苏妲己瞥了眼正在奋力挣扎，搞的一身血的泉水鬣狗，说：“只要乖乖不动，就不会受伤哦。”

两三百名超凡者被绑在空中，一动都不能动，这是一幅极其少见的画面，地面上的普通人纷纷举起手机拍照、直播。

泉水鬣狗中也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么羞辱，气得当场爆发底牌——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然后就毫无变化。

等阶、力量差距太大了。

苏妲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倚靠在由超凡力场构筑成的躺椅中，开始了这局的游戏。

……

另一边，诅咒之地·智慧泉水。

李修踏在这片土地的第一秒，就感觉到一道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落在了身上。

规则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每十秒就会衰老一岁。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分钟相当于消耗六年的寿命，基本上十到十五分钟就会把寿命消耗干净而死亡。

超凡者能够用超凡力场去减缓寿命消耗的进程，不过也只能减缓，无法完全逃避。

比如小队中的伊丽莎白，七年前就是靠着施展力场屏障硬抗，等她逃出智慧泉水时，也已经被消耗了八年的寿命。

但这种规则层面的压力，对李修来说毫无用处。

李修微微抬起手，手掌向下，掌心处出现四团截然不同的力场，地狱大门自轰然落下，他轻声低语：

“四象世界。”

以李修为中心，形成与外界隔绝的四象世界。

在四象世界的覆盖范围内，所有未经李修允许的规则——

禁止入内。

对入侵者最为可怕的衰老诅咒失去了效果，智慧泉水对于李修来说的威胁性就几乎砍掉了一半。

鸡哥等人不是第一次见到李修的四象世界，早已熟悉，只有灰夜和伊丽莎白怔怔望着这座小世界。

灰夜震惊的问：“独自的世界……李修，过两年，你不会成为创世神之类的存在吧？”

李修摆摆手说：“我不喜欢模拟经营游戏，什么星露谷、动物森友会、夏日狂想曲，我听都没听说过。”

喂喂喂！你明明是很了解的吧，而且最后一个根本不是模拟经营游戏啊！

灰夜强忍住吐槽的欲望，扭头却看到伊丽莎白还在发呆，捋了捋头上稀疏的头发，问：

“没什么好震惊的，等你和李修相处久了，就知道无论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值得惊起。”

“不，我只是……”

伊丽莎白面露回忆说：“我只是想到了七年前的行动，当时，我们被‘人’包裹，那时候的感觉就和现在很类似。诅咒之力被隔绝在外面，在内部的我们保持着绝对的安全。”

灰夜拍了拍她的背，提醒说：“不要让过去的失败回忆，影响你现在的判断力，保持专注。”

“……是，灰夜大人。”

简短的对话间，鸡哥、苏小雅和赵轩三人也从两个世界的裂缝中走了进来。

负责导游的伊丽莎白指着前方说：“在第一层中，智慧泉水位于这片世界的中心，无论我们朝前后左右哪个方向走，最终都将走到智慧泉水前。”

李修回头看了眼在外面打游戏的苏妲己，因为智慧泉水不是异世界，所以与现实之间有一条足够传递超凡力场的联系。

只要李修的距离不是太远，她就能在现实中保持形态。

虽然苏妲己看起来不靠谱，但有她在外面镇场，李修还是足够放心的。

“那就出发吧。”

李修带领一众人向前走，大约五六分钟的路程，一汪如镜面般平静清澈的湖泊出现在他面前。

湖水倒映着周围的山峦与树木，一缕缕白雾飘过，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往湖泊下方看去，能看到涌动的泉水。

湖畔四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旁边还矗立着一些古老的石柱和雕像，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这就是智慧泉水。”鸡哥说着咽了口唾沫。

站在湖泊面前，不仅能感受到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氛围，还似乎能听到历史的低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和秘密，只要喝上一口，就能知晓世间一切真相。

鸡哥蹲下来，想要用手捧起湖水，却发现手掌像是镂空了一样，一滴都捧不起来。

“那是什么？”

赵轩指着湖泊的中央。

白雾渐渐散去，李修看到在湖泊中央有一块突兀的石头。

石头上插着一把腐朽的骑士剑。 第612章 规则游戏 立在湖水中央的腐朽骑士剑。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

鸡哥指着湖泊中心：“大师剑吧，一拔出来就疯狂掉小心心的那种。”

赵轩盯着不远处的骑士剑，回忆起教皇书籍中的亚瑟王和梅林法师的图画，说：“它好像是亚瑟王的那把佩剑。”

王者之剑，也被称为胜利与誓约之剑。

伊丽莎白说：“传说中亚瑟王是从湖之仙女手中得到了王者之剑，但实际上，亚瑟王是在这片诅咒之地中得到了这把宝剑。”

李修指着锈迹斑斑的王者之剑询问：“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亚瑟王在去世前，将王者之剑留在了这里，梅林法师留下了预言——谁能破解智慧泉水的奥秘，谁就有资格获得亚瑟王封印在王者之剑的力量。”伊丽莎白说。

李修微微挑眉。

预言和传承的力量……还真是有那个年代的感觉啊。

鸡哥凑过来贼兮兮的问：“那是不是只要有人拔出了王者之剑，就能够成为你们王权教派的首领？”

“怎么可能。”

古板认真的伊丽莎白还在思考怎么回应鸡哥天真的想法，灰夜就先一步哭笑不得的说：

“这都什么年代了，王者之剑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或许，拥有它真的能够获得亚瑟王那般强大的力量。

但王权教派传承一千多年，中间早就换过多次教义、领袖党派，所谓的初代创始人……可能只是一个精神图标了吧。”

谈话间，李修在伊丽莎白的引领下走进了湖泊当中。

他双脚踩在湖水上，明明没有施加超凡力场，却如履平地，行走在湖面之上，根本不会沉下去。

不仅是李修，所有人都是一样。

李修半蹲下来，手指触摸着湖面，片刻后，他抬起头对伊丽莎白问：“这座湖在排斥我们？”

伊丽莎白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等带领众人来到湖泊中央，插着王者之剑的石块边。

她指着石块上的一行文字：

iidh chai bheith gan e ar feadh soicind。

李修凑过去看，发现翻译药剂没有起作用，说明这是早已失传的古代文字。

伊丽莎白蹲下来，手指抚摸着石块上的古代文字，用充满磁性的御姐音低声诵读。

古老、神秘而又荒蛮气场悄然出现。

等念诵完，伊丽莎白扭头对李修解释说：“这是古凯尔特语，一个早已失传的文字，教派的学者经过多年的研究，大致推断出这句话的意思是：”

“若欲获启智之光，须臾不可或缺。”

李修、鸡哥、赵轩三人同时微微歪着头。

“啥？”

苏小雅捂嘴浅笑，扭头对伊丽莎白问：“它所谓的‘启智之光’就是指下方的智慧泉水吧？

而‘须臾’的意思是短暂的时间。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如果想要潜入到湖水中，近距离接触智慧泉水的核心，就要献上‘短暂’的时间为祭品，对吗？”

伊丽莎白认真点头：“不愧是传说中的苏小姐，您推测的没错，这的确是这条规则的真正含义，只不过……”

苏小雅微笑说：“只不过它所谓的‘须臾’对于寻常人类来说，可能就是一生，就是直接献上生命。”

“是的。”伊丽莎白点头。

自古以来进入诅咒之地的泉水鬣狗很多，不是没有人打过深入湖泊内部的主意。

其中自然也有人能够破译古代文字。

然而，当他们真的尝试献上“须臾”寿命，换取近距离接触智慧泉水的机会时，就会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急速衰老，眨眼的功夫就垂垂老矣，成为一具枯骨，最后化为漫天灰尘融入到这片诅咒之地中。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与智慧泉水永远共存了，对于泉水鬣狗来说是毕生的追求。

李修还正青春，就算他迈入二阶后，生命年限大幅度增加，也不想浪费在这种地方，他问：

“七年前你们是怎么做的？”

伊丽莎白算上增加的年龄也不过是30岁，七年前他们肯定是用了别的办法进入到湖水当中。

“七年前，我们的办法是……作弊。”

伊丽莎白说：“那位奇怪的‘人’变得很大，把我们包裹在其中，随后它消耗自身寿命，完成了献祭，带领我们进入到湖水当中。

位于‘人’腹部的我们，就相当于他体内的‘寄生虫’，自然就不用付出寿命的代价。”

李修很想问一句，那个所谓的“人”有寿命的概念吗？

但他估计伊丽莎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出去后再请苏小雅调查。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下潜进去？

“不能直接用蛮力撕开吗？”赵轩问。

李修蹲在地上，伸手轻轻拨动湖水，片刻后，摇头否决了赵轩的提议，说：

“这片世界太脆弱了，它不是主世界，也不是异世界，它只是介于两个世界的小气泡。根据七年前的探索，我们知道，这片诅咒之地分多个层级，一旦施加的力量超过了它能够承受的极限。”

李修指了指脚下的湖水。

“这一层就会崩塌，我们所有人会被扔到时空乱流当中，而剩下的几层诅咒之地，就会像是吹到一半，不小心松手的气球一样，呼啦啦的钻到时空乱流的深处，再也找不到。”

“还真是玩不起啊。”鸡哥说：“要么按照它的规则来，要么它就掀桌子扭头就跑。”

李修耸了耸肩，正要继续思考。

忽然，他想起来苏小雅就在身边，紧绷的肩膀直接放松下来。

“小雅——”

李修双手笔直的指向石碑上的文字。

“这种解密游戏就交给你了。”

苏小雅双手掐腰，无奈摇头说：“你好歹也尝试一下动脑子呀，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李修嘿嘿笑着：“怎么可能哪天不在。”

苏小雅感受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微微叹息说：“那就交给我吧。”

“您有办法了？”伊丽莎白不可置信的问：“才这么短的时间！”

“无非是规则的游戏罢了。”

苏小雅双手插兜，俯视这片湖水，说：“喜欢玩规则游戏？那就按照你的规则来——”

她抬起右手，双眸中流转无数情报。

“让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至高无上的言灵，众人脚下如同岩石般坚硬的湖水，竟然主动破开一条道路。 第613章 数据对冲 不见苏小雅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念诵什么咒文，湖水就自然而然的向两侧分开，出现了一条通向下方的阶梯。

这如同摩西分海的一幕彻底看呆了伊丽莎白。

作为参加了七年前行动的见证者，自智慧泉水回来这些年，伊丽莎白几乎每天都投入到智慧泉水的研究当中。

她比谁都清楚，第一层关卡的困难程度。

这片诅咒之地为什么叫智慧泉水，就是因为千年来，几乎没人能进入到湖水深处前往第二层，所有人都以为这片诅咒之地只有这么小的范围。

“你……您是怎么做到的？”

伊丽莎白知道，在这种时刻不应该随便提问，让苏小雅分心，浪费他们前行的时间，但她实在是无法克制内心中的疑惑。

苏小雅说：“当然是按照它的规则来。

石头上刻着：若欲获启智之光，须臾不可或缺。

换成能听懂的话就是，如果我们想要获得潜入下方的资格，获得知识，就要消耗寿命。

这条规则的本质是公平交易。

包括进入智慧泉水衰老诅咒，献上一颗眼球换取一滴泉水，这些都是公平的交易。

你们思考一下智慧泉水的功效：

比如一个人消耗了五十年寿命和一颗眼睛，换来了一滴智慧泉水。但是，如果他保留着五十年的寿命，同样能够靠时间积累同等的智慧。

所谓的智慧泉水，无非是这五十年人生智慧的结晶，而眼睛是人类获取外界知识的最有效方式，献上眼睛换来一滴泉水，就是从根源上废除了这个人未来继续得到人生智慧的可能。”

用对于普通人来说，近乎一生的人生智慧的寿命，也就只够浓缩成一到两滴的智慧泉水。

苏小雅的食指轻轻点在眉角，继续说：“那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我用足够庞大的知识数据库对湖水进行对冲，只要我所掌握的知识数量大于湖水，交易本身就不成立。

因为对于智慧泉水来说，我才是上位者，它是被动接受知识的下位者，于是，交易链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bug——它没有足以与我交易的东西。”

一整座湖泊的智慧泉水所拥有的知识与智慧的确极为庞大，可无论再庞大，面对拉普拉斯妖的全知也是会落入绝对的下风。

苏小雅不需要读取每一个知识，只需要用拉普拉斯妖全力收集“知识”，像倾倒垃圾一样，把庞大到令智慧泉水宕机的数据流倾斜过去就可以了。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智慧泉水隐隐向上涨了七八公分。

“因为缺乏与我交易的东西，所以，只要我直接对这片湖水下达命令，按照它的‘公平’规则，它就必须要遵从，否则，它就是违反了自己定下的规则。

用例子来说明就是：湖水原本是制造业的供应商，因为供货不足，又提前收了我的货款，所以转而为我提供人力服务，以此来抵消债款，完成交易……这样解释能理解吗？”

众人呆呆听完了苏小雅的分析，最终决定……

放弃思考。

灰夜羡慕的看向李修：“这就是你平时的工作状态吗？不需要现场分析，不需要困扰敌人的陷阱，只要握紧拳头，按照苏小雅的战术建议就能解决战斗……这也太爽了吧！我也想过你这种生活！”

一旁的伊丽莎白认真的提醒说：“灰夜大人，可是按照您和李修先生之间的战力差距，就算有苏小姐的指导，许多行动您也没办法独自解决。”

灰夜：“……”

通向下方的道路已经开辟出来。

李修带领众人向下走去，一扭头发现少了一个人，就瞧见鸡哥偷偷摸摸留在后面，正铆足了劲，想要把王者之剑拔出来。

就算时代变迁，做不到“号令天下，谁敢不从”，身边同伴都是超凡者，自己始终是普通人的鸡哥，还是渴望能够获得亚瑟王的力量。

至少能在拉斐尔面前，稍微提升一下男人的雄风。

“鸡哥，别试了。”

“再给我两分……一分钟就行。”

灰夜不想耽搁时间，走上去，一把扛起鸡哥，走入向下的湖水通道当中。

鸡哥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王者之剑，叹息说：“我都感觉它有点松了。”

灰夜拍了一下鸡哥的屁股，笑着说：“那绝对是你的错觉，王者之剑与那块石头是规则层面的绑定。除非满足亚瑟王留下的遗言，否则它绝对不会脱落。”

鸡哥没有听灰夜的后半句话，微微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说：“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

“抱歉，我忘记了。”

鸡哥自灰夜肩膀下来后，鬼鬼祟祟的凑到李修身边说：“那个灰夜有问题啊。”

李修以为鸡哥用因果之线发现了异常，微微皱眉问：“你看到了什么？”

“你没看到？”鸡哥小声说：“他趁着说话，摸我的屁股！不是说大不列颠男人不少是基佬——”

“我不是基佬！”

灰夜的怒吼自背后爆发，他没想到随手一个动作，竟然引来这么大的污蔑。

鸡哥吓得一激灵，缩了缩脖子，熟练的躲到李修背后。

一行人说说闹闹走到了湖泊的底部。

智慧泉水正向外涌出泉水，到了这个位置，李修已经能感受到空间细微的变化。

其中的空间裂缝就在智慧泉水上。

伊丽莎白示意大家把手放在上面。

李修右手轻轻放上去，下一刻，他像是漫画中的人物一样，被拉长、变形、旋转着吸入其中。

等再次回过神时，李修站在了一片丛林当中，眼前是大片茫茫雾气，能见度不到五米，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队员们一位位出现在身后，李修清点人数，确认没有少人后，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灰夜问。

李修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留在外面的苏妲己……被打败了。”

自从李修迈入二阶巅峰后，四位地狱代理人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有二阶的战斗力。

虽说他们有各自的局限，但在等阶碾压之下，这个世界中只有极少数的三阶强者，才有与他们一战的资格。

李修微微皱眉：“会是谁？”

不知为何，他心中闪过一个名字：

终焉之女。 第614章 永不瞑目的阿尔戈斯 现实世界。

终焉之女漂浮在苍穹之上，手中握着一把狭长的弯刀，刀刃的弧度恰到好处，在夜色下散发银白光芒。

刀尖上还残留着击碎苏妲己后残留的点点光辉。

虽然是暗中刺杀，虽然不过是李修的四大召唤物之一，但终焉之女还是十分满意这个结局。

握着父亲赠予的武器，她真的具备了杀死二阶的实力。

终焉之女飘然落下，正好落在行尸肩膀上。

她翘起一条腿，俯视下方的数百泉水鬣狗，清冽好听，却带有浓浓蔑视的嗓音自天空中，如同一月的冬雨般落下：

“你们还在等什么，前路已经打开，还不快滚进去。”

泉水鬣狗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束缚着身体的地狱丝线早已随着苏妲己被击碎回到极寒地狱中而一并消散。

“吼噢噢噢噢——”

他们爆发出剧烈欢呼，看终焉之女的眼神如同在看救世主。

他们先是用各自的方式对终焉之女献上敬意与感激，随后再次飞到高空，一头钻进现实与智慧泉水之间的裂缝当中。

当他们踏进智慧泉水当中，衰老的诅咒同步出现，这些泉水鬣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禁忌物品、能力抵消、范围型领域逃避，以及最为普通，谁都能用的超凡力场硬抗。

他们大步冲到湖边。

有的人跪下布置符文法阵，利用符文的力量绕过湖水的限制。

有的人拿出一个小型设备，悬在湖水上空，吸收着水蒸气，在设备下方缓慢的凝聚出一滴滴泉水。

还有人似乎是有着空间系能力，自空间中放出十几个普通人，要求他们自己挖出眼睛扔进湖中。

这些普通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只要他们心甘情愿的挖出眼睛，换来一滴智慧泉水，这位空间系超凡者就会帮助他们复仇。

……

坐在行者肩膀的终焉之女望着这一幕，捂嘴浅笑，她太喜欢看人类因为贪婪、欲望作出的种种疯狂举动。

盲女微微皱眉说：“可是……终焉，我们还是没有进入下一层的办法？”

拥有父亲的庇护和血脉，衰老诅咒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们不是第一次进入智慧泉水中，可是始终没有破解第一层限制，进入到第二层的办法。

“过去的确没有，今天不一样。”

终焉之女望着眼前因为财富和力量陷入疯狂的泉水鬣狗们，如同恶魔般的低语：

“过去父亲说我们不能招惹大型组织，所以，之前行动始终小心翼翼，每次进入智慧泉水的只有我们。”

那位神秘的父亲一直在沉睡，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直到近期才大部分苏醒，能够回应子女们的诉求，帮助他们吞噬、进化。

这也是终焉之女等人早早就觉醒了血脉，却直到前段时间才猎杀了三阶，迈入三阶，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原因。

现在……他们不需要再低调了！

三阶的终焉之女足够掌握父亲给她的二阶禁忌物品，面对世界任何人、任何组织她都有一战之力——

除了李修。

“不会太久了，只要能深入到最底层，取回那个女人偷走的力量，我就能……吃了你！”

终焉之女微微咬着下唇，无比渴望尝一尝李修的味道。

至于破解第一层封锁的办法？

终焉之女抬起手指，指向泉水鬣狗们：“他们就是破解的办法。”

她自怀里取出一颗如同枯木般萎缩、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头，随手扔进智慧泉水当中。

人头缓缓坠入湖水底部。

亘古、神秘、诡谲的超凡力场自其中释放。

人头似乎是因为湖水的激荡，转动了一个方向，空洞洞的眼眶笔直望着上方取水的泉水鬣狗。

它透露出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疯狂与邪恶，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空，在水波的折射下，向上方的泉水鬣狗以隐秘的方式传递着扭曲的力量和噩梦般的暗示。

所有泉水鬣狗下意识的触碰自己的眼球，内心中升起无比的渴望——

挖出自己眼睛的渴望。

终于，有人没人能够克制这份诱惑，把自己的一颗眼睛挖了下来，扔进湖水当中。

按照智慧泉水的交易规则，一滴湖水飘出来，落入他的玻璃瓶中。

这个泉水鬣狗缓过神，心中刚要升起后悔——用超凡者的眼睛来换来一滴智慧泉水显然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右边的腮帮子上，又长出了一颗眼睛。

心中渴望挖出眼睛的欲望又提升了。

他再次挖出右腮的眼睛，换来了一滴智慧泉水，紧接着，他的额头长出一颗眼睛……后脑……脖子……

一颗颗眼球挖出来扔进湖水中。

这个泉水鬣狗长满了眼睛，却没一颗用来看看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是多么的狰狞可怖。

他的头上满是被挖空的、流血的眼眶，如同来自未知领域的妖魔。

“哈哈哈……这么多……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越来越多的泉水鬣狗发出狂笑。

他们就像是玩抽卡游戏，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无限制抽卡的游戏玩家，激动之下，一次次疯狂点击十连，全然没发现这是因为游戏后台绑定了自己的信用卡。

信用卡透支的无非是金钱，他们现在，

是在透支生命。

“这是……”

腹腔凹陷的空壳望着这一幕，震惊的说：“上古泰坦巨人·阿尔戈斯（argus）的头颅，父亲把这个都给你了？”

阿尔戈斯是神话中的百眼巨人。

传言中，他遭受神使赫尔墨斯蒙骗，闭上了所有的眼睛，在沉睡中被赫尔墨斯砍下了头颅。

天后赫拉在他死后，将阿尔戈斯的100只眼睛转移到她最宠爱的鸟——孔雀的尾羽上。

从此以后，孔雀的尾羽上长满了眼睛一样的美丽花纹。

阿尔戈斯本身就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作为泰坦神族，他和仙人一样，都能够突破二阶的束缚。

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二阶下段的绝对强者。

被人欺骗，在睡梦中含恨而死后，这颗头颅，自然而然就转化为禁忌物品：

名称：永不瞑目的阿尔戈斯

等阶：二阶下段

能力：大范围污染型，以它为中心，能够释放无尽的模因污染，只要被污染者就会生出无数的眼睛，并不断把眼球摘下来献给阿尔戈斯的头颅。

污染范围越广，献上的眼球越多，头颅中就越是能积蓄力量，并将这份邪恶的力量反馈给使用者。

这是一件集精神冲击、模因污染、使用者增幅等多项能力的强大禁忌物品。

永不瞑目的阿尔戈斯作用下，泉水鬣狗们疯狂摘下眼睛，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兑换，湖水的高度逐渐变低。

这就是终焉之女的打算。

她要靠着一颗眼球兑换一滴智慧泉水，硬生生把这座湖“掏空”，这样，她就能直接触碰最底层的智慧泉水，进入到第二层！

“不够，还不够，就靠三百泉水鬣狗，等他们死光了都不够。”

终焉之女扭头看向现实世界，轻声说：“人，我需要更多的人类。”

她说着，把手中狭长弯刀递给行尸。

行尸无神的双眼望着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平平挥出弯刀，下一刻，现实与智慧泉水之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终焉之女嘴角微微上翘，语气无比欢愉，她对着现实世界的星空、大地和城市微微抬起右手。

“那就开始今晚的游戏吧。” 第615章 平衡规则 诅咒之地·第二层。

迷雾森林。

李修分出一缕意识，沉入意识空间深处。

就见被从外界击溃，回到极寒地狱重新凝聚的苏妲己，一脚踹开极寒地狱的大门，撸着袖子说：

“李修，掉头回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阴险小人，趁我打团在背后捅刀子！”

“你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李修诧异问。

“我……唔……”

苏妲己俏脸微红，“这不是刚好开团了，我稍微有点分心就……”

打游戏分心，这是一个原因，但李修知道，这只是极其微小的因素。

苏妲己对超凡力场的操控能力是四位代理人中最好的，在遭遇袭击前，半径二十米的地狱丝线遍布四周，以她对超凡力场的感知，就算一只蚊子飞过来她都会察觉到。

敌人能够掠过苏妲己的感知，自背后捅刀子，这已经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起码李修就做不到。

而一击就能将苏妲己击碎，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就逼得她重新在极寒地狱凝聚身体，这说明敌人能够爆发出二阶的战斗力——无论是用什么方式。

李修还在思考。

苏妲己凑过来说：“我帮你看场子，结果被人捅刀了，李修，这捅的不是我的腰子，捅的是你的脸面啊！”

看了眼苏妲己凑过来，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李修哭笑不得的问：“当年你就是这么蛊惑纣王的？”

苏妲己微微撅着嘴，马上就从魅惑转变为委屈可爱的模式，正要继续说话，就被李修伸出手指点在她的额头，把她稍微推开两步。

“放心，无论谁欺负了你，我都会找回场子的。不是因为你的蛊惑，而是因为。”

李修伸出拳头，笑着说：“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帮你出头，不需要理由。”

苏妲己微微怔了怔，神色之间的魅惑、可爱等不需要的情绪消失，她看了看李修，旋即露出洒脱笑容，伸出雪白拳头和李修碰了碰。

“好的，那就拜托了，战友。”

李修意识回归，开口说：“敌人来了，很有可能是终焉之女。”

苏小雅点头说：“我能感觉到，拉普拉斯妖正在被蒙蔽，就是终焉之女。他们正在外面……谋划着很糟糕的事情。”

因为隔着世界，加上终焉之女拥有父亲的祝福，双重干扰下，她看不清外面在发生什么。

但通过数据可以推断……

十分糟糕。

李修对伊丽莎白问：“有办法把我们送回去吗？”

无论敌人要做什么，李修更喜欢趁他们行动之前，把危险扼杀在未发生之前。

“抱歉……这是一条单行道。”

伊丽莎白面露难色。

她详细介绍起这片诅咒之地的限制。

每一层只能继续向前，没有常规的返程办法。

“你说没有‘常规’？也就是说，可以用非常规的办法？”赵轩敏锐的抓住了伊丽莎白话语中的关键。

“是的。比如教派的特殊传送法阵，能够撕开空间的禁忌物品，又或是像李修先生一样，直接徒手穿梭空间。”

伊丽莎白说：“七年前我们进入到了第三层，结果遇到了无可匹敌的对手，就是利用传送法阵逃走的。但是用非常规手段离开就会……”

说话间，伊丽莎白解开衬衫扣子，掀开衣服。

“使不得使不得，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鸡哥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连忙摆动。

李修轻咳一声：“鸡哥，你的眼睛要是瞪得再大，就要从手指缝里掉出来了。”

“请不用在意，我并没有暴露癖，我只是想让各位看一下这个。”

伊丽莎白说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

她把衣服掀到胸口位置，丰腴动人的胸脯微微露出下半部分大约五分之一的区域，深邃的沟壑如同宇宙之间的真理，吸引在场所有男性的注意力。

但下一秒，李修的注意力就被沟壑间的一个印记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由文字构成的圆圈，圆圈中央有一团小小的荆棘，

伊丽莎白指着胸口的印记说：“七年前，所有逃回来的幸存者，身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标志。

起初我们以为是什么可怕的诅咒，可始终没有感受到诅咒的影响，直到我们决定再次尝试进入智慧泉水。”

她轻轻点在胸口。

“我们被拒绝了。

这一圈文字，仍是古凯尔特语，翻译过来就是：‘背信弃智之人，须彻悟自省，方可再获启智之机。’

一年的时间内，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再次进入智慧泉水当中。

有一次，教皇冕下不惜启动了教会的底蕴，结果智慧泉水像是提前知晓了一样，直接逃到了时空乱流最深处。”

面对弱小，智慧泉水就拒绝对方进入。

面对足以撕开空间，强行闯入的强者，智慧泉水干脆远远跑开。

伊丽莎白放下衬衫：“我们进入这片诅咒之地后，这里已经记住了我们的‘味道’。

假如用非常规手段离开，就算有四象世界保护，我们身上不会留下印记，因为李修先生太过强大，智慧泉水很有可能就直接逃走，一年内不会再出现。”

一年的时间太久了。

全球第二轮超凡觉醒正在加速，一年之后，世界可能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况且明知道自己的家人，以及传说中的远古之力的线索，就在这片诅咒之地的最深层，李修不愿意再等待一年的时间。

李修思索了片刻问：“敌人强行闯入，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第一层的泉水，大概率会继续向下走，抵达我们所在的这一层。我能不能在这设下埋伏，等他们过来后，直接动手？”

“不行的。”

伊丽莎白说：“从第一层传送到第二层的哪个位置是完全随机的，只有同一时间穿梭，才能传送到一个区域。而且……”

她抬头看向头顶：“天要黑了，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众人顺着伊丽莎白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茫茫白雾，只不过与他们最初进来的时候相比，天色似乎真的要暗一些。

“快，跟我来。”

伊丽莎白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很快就带众人来到迷雾最为浓厚的区域，她伸手像是剥橘子一样，拨开迷雾。

一片璀璨光辉露出来。

光辉星星点点飘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一时间，李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意识变得清澈，思维无比快速，不理解的问题也逐渐有了种种想法。

几乎就在同时，天空灰暗的进程骤然加快，两三秒的功夫，这片迷雾丛林就坠入绝对的黑暗当中。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双无形的手，伸进了李修的脑海中，夺取着他的理智、智慧与记忆。

李修微微皱眉，打开了四象世界，强行与黑暗丛林隔绝。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十分钟，天空依旧维持着黑暗。

苏小雅开口说：“撤掉四象世界吧，我大概知道这一层的规则了——”

“平衡。”

“不把吸收的智慧吐出来，黑夜是不会消散的。”

李修点头，撤去了四象世界。

黑暗中无形的手再次奔涌上来，之前吸收的点点光辉冲上来，代替李修，被无形的手抓住，消融在黑暗中。

“这就是平衡？”鸡哥问。

李修感受这一来一回的差距，沉思了片刻说：“准确说，是不公平的平衡。

一旦我们在‘白天’没有找到足够的智慧，‘黑夜’中被夺走的就是我们的智慧、记忆和理智。

这些东西要是被抢走了，可没办法补充回来。”

天空重新放亮，李修望着眼前飘荡的迷雾，做了最后的总结：

“这一层的规则就是，我们要不停追寻智慧，对抗黑夜，并在此过程中，寻找前往下一层的道路。同时……”

“还要小心暗处的敌人从背后捅刀子。” 第616章 我与宇宙得了链接！ 白天的时间总是要比黑夜更为短暂。

李修虽说能打开四象世界，靠着力量强行对抗诅咒之地对记忆与理智的剥夺。

可是就像之前尝试过的一样，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会让黑夜无限期的延长。

为了找到通向第二层的办法，李修不得不关掉四象世界，遵守这里的规则，不断去寻找隐藏在浓雾中的智慧结晶。

“智慧结晶的出现有两个规律。”

伊丽莎白走在前方，修身的正装、西裤，将她成熟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

“第一就是白雾的浓度。浓度越高，藏有智慧结晶的概率就越高。”

“第二就是树木和植物。和外界的植物存在趋光性一样，这片迷雾森林的植物都具有趋智性。”

枝叶越是繁茂的方向，就越有可能存在智慧结晶。

根据这两条规则，李修一行人寻找智慧结晶的过程并不算困难，他们不断寻找，又不断在黑夜中被夺走。

时间在这片迷雾森林中被薄弱化，李修看了眼手表，这个特事局研发科出品的机械表早已停止转动。

他取出催眠怀表看了眼，这个四阶的禁忌物品同样表针乱转，失去了确定时间的能力。

“这样不行。”

李修扣上怀表盖子说：“不断寻找、被夺走，我们看似在往前走，实际上，不过是在原地兜圈子。伊丽莎白，七年前你们是用了什么办法进入到了第三层。”

“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七年前，我们就像现在一样，一路向前，不断寻找智慧结晶，直到走了很久，那位‘人’把我们全部包裹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时，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三层。”

又是那个神秘的“人”。

李修陷入沉思。

“人”的作用和李修的四象世界十分相似。

“人”能够把团队成员包裹在身体中，把他们与外界隔绝。

四象世界同样能把团队成员覆盖在小世界内，不受外界影响。

“那为什么‘人’能够带他们进入第三层，我的四象世界一旦打开就会保持永夜状态……两者的不同点会在哪里呢？”

思考间，李修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音，他马上中断了思绪，释放湮灭魔方转变为如意金箍棒进入到战斗状态。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能够击碎苏妲己的灵魂。

当前小队中的成员，除了李修之外没人能够承受同等强度的攻击，他作为队长和团队内最强者，必须保证小队成员的安全。

见李修严阵以待，小队内的其他人也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一个头部异常巨大，衣服完全湿透的怪物，自丛林中跌跌撞撞跑出来。

怪物手里拎着一个水晶瓶，瓶底已经碎裂，自旁边滴落的七彩液体，可以判断原本瓶子里应该装了不少智慧泉水。

“他是泉水鬣狗？”鸡哥问。

守护在外面的苏妲己被敌人击碎，外部的封锁消失，泉水鬣狗进入到智慧泉水中，这不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情。

可他是怎么进入到第二层的？

又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直觉……不，这不需要直觉，只是简单的推测，李修就判断出眼前的泉水鬣狗进入到第二层，绝对与他此时此刻的诡异状态有关。

就在众人注视长满了眼球的泉水鬣狗时，鸡哥忽然觉得有点痒，伸手摸向脖子。

摸到了一颗即将睁开的冰冷眼球。

“卧槽！”

鸡哥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等他摸第二下，李修的四象世界已经张开，强行隔绝了来自外部的污染。

李修抓过鸡哥的肩膀，仔细看向鸡哥脖子处长到一半的眼睛。

灰夜凑过来，皱眉说：“是模因污染？”

李修点点头。

超凡力场微弱、传播渠道诡异，并且能够快速人传人，绝对是模因污染没错了。

灰夜叹息说：“没救了，我能感知到，这道模因污染的等阶很高，高的离谱。他不过是普通人，就算有你的小世界撑着也熬不过去的，最多坚持三四个小时就会彻底变异，成为这样的怪物。”

“啊？”

鸡哥吓的小腿肚子打哆嗦，他一把抓住李修的手说：

“李哥救命啊，我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新买的《龙之信条》都没有玩，连拉斐尔的小嘴都没有亲过，我……我不想死啊！”

灰夜拍了拍鸡哥的肩膀，转头对李修说：“如果他真变成了怪物，要动手的时候，我可以替你代劳，毕竟他是你的朋友，你肯定不忍心动手。”

灰夜说着，扭头看向鸡哥，露出真挚笑容：

“放心，我动手很快的。”

这话彻底击溃了鸡哥的心理防线，他两腿一软，再也站不住，就要跌坐在地上。

还是李修一把捞住了鸡哥，对灰夜说：“你就别吓唬他了，队伍中需要鸡哥的预警和寻找能力，要是被吓晕可就麻烦了。”

“我可不是吓唬……”

灰夜顿了顿，想到一种可能，扭头看向李修，不可置信的问：“你有办法治愈他，可、可是这需要极高等阶的治疗系能力？”

李修笑了笑，没有解释。

我即地狱的确不具备治疗能力，但是……

他有先天一炁。

李修左手虚握，口中呼出一口清气，左手握住这团气，一巴掌拍在鸡哥的后脖颈上。

轻轻的揉搓几下，等李修把手掌抬起来时，那颗因为模因污染生出来的眼球已经消失了。

鸡哥摸了摸，激动大喊：“神医啊！李修，你这太牛逼了！”

李修摇头笑着说：“有事是李哥，没事了就是李修是吧，鸡哥，你要不要这么真诚啊。”

鸡哥抿了抿嘴，贼兮兮的笑着，凑过来，小声说：“那个……李修，你这个能力这么牛逼，我还有一个事求你。”

李修擦了擦手，观察眼前的泉水鬣狗，随口说：“你说。”

鸡哥小声说：“兄弟我还有一个痔疮，你看能不能吹一口你的仙气——”

“滚滚滚！”

李修一脚踢在鸡哥屁股上。

鸡哥捂着痔疮走远。

李修扭头看向眼前的泉水鬣狗。

这位泉水鬣狗的状态十分不正常，这个不正常不仅是指他的外在，更是指他的精神状态。

他手里死死攥着早已破碎的水晶瓶，冲进浓雾当中，撕开雾气，找到了一大片智慧结晶。

“我的！全是我的！”

他身体向后扭曲着弯曲，巨大的脑袋上几十个颗眼睛散发着无穷的疯狂，而在疯狂中央，又有着令人着迷的智慧与欢愉。

“我与宇宙取得了链接！这！”

“就是世界的真谛！” 第617章 货币和货物 只要是人类，就会因为自身变强，而产生多巴胺。

健身如此，提升超凡力量如此。

获取智慧也是如此。

此刻，眼前这位泉水鬣狗就是沉浸在获得知识的愉悦当中，精神极度高涨。若是雨宫莲在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竟然有一丝丝灵魂升维的征兆。

“哈哈哈哈——”

泉水鬣狗放声大笑。

忽然，李修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层又发生了什么，作为交易，我可以尝试治好你。”

“治好我？”

泉水鬣狗比常人大了三倍的脑袋微微倾斜，三四十颗满是血丝的眼球一点点转动，视线的焦点锁定李修，他缓缓咧开嘴：

“我不需要你的治疗，李修，你或许力量上，是世界最强，但是此刻的我，已经得到了‘知识’与‘智慧’，在思想的高度上……呵，你不如我！”

巨大脑袋上的所有眼睛全部微微眯起，享受智慧结晶带来的愉悦感，唯独他喉咙里的眼球在直勾勾的看着李修。

“李修，解开这层不需要的束缚，加入我们吧，你会享受到无与伦比的，远胜进食、睡觉、做爱的快乐！”

李修指着泉水鬣狗，回头对众人无奈摇头笑了笑。

这家伙完全成癫子了。

根本没法交流，说什么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只能是先强行把他治好后，再从他嘴巴里翘出答案。

李修想着，正要再次施展先天一炁，把眼前遭受模因污染变异的倒霉蛋变回原样，就在这时，天空再次变得昏暗。

天又要黑了。

好在众人在之前积攒了这一轮消耗的智慧结晶，聚在一起，提防可能存在的敌人同时，默默等待黑夜过去。

和以往的惯例一样，黑暗中无形的手伸进他们的脑子当中，夺走了他们之前收集的智慧结晶。

一切都和之前发生的没有变化。

可就在黑暗中的手伸向泉水鬣狗时，异变突生！

与李修等人不同，自泉水鬣狗脑子中取出的是分别是一团蔚蓝色的液体和许多如梦似幻的气团，气团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无数画面。

或许是因为无形之手取出了太多，原本自李修等人脑中飞出的智慧结晶，转而全部投入到了泉水鬣狗的脑中。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悟了！我悟了！”

泉水鬣狗一颗颗眼睛中闪烁着睿智，被李修抓住的身体渐渐淡去，随着细微的空间波动消失不见。

李修手中只剩下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

李修回忆之前细微的空间波动，片刻后下了结论：“他前往第三层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他们这支探索小队，李修是世界最强者，苏小雅和鸡哥的联手堪称世界最强的侦查能力者，灰夜能够侦测厄运和幸运，同样能够侦测路线。

伊丽莎白更是世间少有的，曾经来过第二层的“导游”。

就这么一支阵容豪华的探索小队，面对迷雾森林却毫无办法，反而陷入癫狂状态的泉水鬣狗先一步进入了第三层。

“别气馁，有的路就是这样，放弃理智、底线和尊严，就会更好走，但人活着，总归有必须坚持的事情。”

苏小雅温温柔柔的嗓音，在黑夜中如同优雅的小提琴声，唤醒了众人低沉的心情。

“你看出什么了吗？”李修问。

“看出来一些，但是看的越多，就越觉得不对劲。”

苏小雅双手抱怀，思考间，感受着同伴一双双看过来的清澈眼眸，这群家伙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直接就决定抱大腿。

她瞥了眼有点呆呆的伊丽莎白和头发稀疏的灰夜，无奈摇头。

李修他们就算了，灰夜和伊丽莎白好歹是王权教派的人，就这么相信她？不怕她把他们当做棋子给卖了？

伊丽莎白是真的不怕，别看她是御姐长相，但内心十分简单纯粹。

灰夜虽然不放心苏小雅，但他熟悉李修，以他和李修的战友交情，只要他不主动作死，就算出了事情，李修也肯定会来救他。

苏小雅摘下眼镜，短暂的放开思绪全速飞驰，轻声说：“先说发现的事情吧，首先是这一层的第一个规则——平衡。”

“第一个规则？”

灰夜诧异的问：“难道还有第二个规则？”

“没错。在第二层·迷雾森林中，一共存在三种被认可的元素，分别是：智慧、理智和记忆。

其中，智慧，只能以智慧结晶的方式存在，我们自身所拥有的智慧，在这里不被认可。

用便于理解的方式说明就是：

我们的理智和记忆是现金，迷雾森林的智慧结晶是货物，而我们本身的智慧是支付宝余额。

迷雾森林的货物只接受现金支付，不接受线上付款。”

李修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自身智慧、理智、记忆，以及智慧结晶之间的关系。

苏小雅见众人理解，继续说：“接下来就是第二个规则，也是进入下一层的方式——拥有足够多的‘货物’。

我们在白昼得到了智慧结晶，就是相当于在超市选购了货物，只要拥有足够多的货物，我们是具备进入下一层的资格。

但到了黑夜，我们因为不愿意支付名为理智和记忆的‘货币’，就把白昼收集的货物重新归还了过去。”

苏小雅伸出左手：“货币：理智和记忆。”

她又伸出右手：“货物：智慧结晶，进入下一层的门票。”

“这就是已经癫狂了的泉水鬣狗能进入到第三层——虽然我觉得，他就算过去了，也是大概率等死——我们却被困在第二层，迟迟找不到方向的原因。”

苏小雅收回了手，双手插在风衣兜里。

灰夜问：“你这么说的话，这就是死局？”

他们不可能为了进入第三层而出售自己的理智和记忆。

“不，不是死局。”

苏小雅说：“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一位足够强的超凡者‘吹’成气球，我们进入到他的身体内部，然后，出卖他的理智和记忆，这样我们就能偷渡到第三层——就像七年前做的一样。”

李修恍然，原来如此，七年前“人”就是发现了这条规则，主动出售了自己的记忆和理智。

灰夜摸着下巴说：“足够强大的超凡者，我们上哪找这个人……喂喂喂，你们看我做什么？”

啪！

鸡哥一拍灰夜的肩膀：“你想从嘴巴开始打气，还是从菊花？” 第618章 两个人的笑容 给灰夜“充气”自然是一句玩笑话。

但苏小雅的思路是正确的。

李修说：“我们的确需要一个高等阶的‘人形船舶’，帮助我们在不付出理智和记忆的情况下，偷渡到第三层诅咒之地当中。”

“可我们要选谁？”赵轩问。

按照苏小雅给出的思路，能够当做“船舶”的超凡者，要么是本身能力特殊，能够放大身躯；要么就是本身肉体强横，就算皮肤、筋骨、肌肉被放大数十倍也不会死亡。

若是只是单纯的放大，修行了七十二变，已经学会了壶天之术（大小变化法术）的李修就能做到。

可是这需要交出自身的理智和记忆，李修无法接受这个条件。

换句话说，这艘用来偷渡的“船舶”只能使用敌人的身体。

“终焉之女和她的那群畸形的兄弟姐妹。”

李修抬起手，松开手掌，金灿灿的怀表悬在一根链子上，在空中缓慢转动。

“只要找到他们，我就能催眠一个人，让他主动担任船舶，把我们送到第三层。”

伊丽莎白微微皱眉说：“可是李修先生，迷雾森林中想要找几个人实在太难了，这片诅咒之地缺少方位、时间的概念。”

她扭头看向苏小雅：“苏小姐，你能找到他们吗？”

苏小雅微微摇头。

诅咒之地的干扰，终焉之女等人聚合在一起的隐匿祝福，而且比起找寻终焉之女等人，苏小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分析。

“连苏小姐都没有办法的话……”

伊丽莎白为难的看向李修，他的想法很好，但是缺乏实施的基础。

她摸向自己的胸口，犹豫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说：“或许我的身体能够用来——”

李修摆摆手，示意她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我有找到终焉之女那群人的办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修，以灰夜眼睛瞪得最大。

连聪慧无双的苏小雅都没有办法，在灰夜眼中是“原始人”代名词的李修，竟然能想出来办法。

“你们不要真的把我当傻子啊……”

李修无奈摇头，说出了计划：

“等下次黑夜降临，我就打开四象世界，不让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形之手夺走我们收集的智慧结晶。

按照这一层的‘平衡’规则，因为诅咒之地没能收走我们的智慧结晶，所以，会永远保持在黑夜状态下。”

李修抬手指着前方：“这种状态下，只要终焉之女他们还没有进入到下一层，就失去了继续寻找智慧结晶的机会。我们沿着前方持续向前，花费一点时间，就能把迷雾森林走上一遍。”

伊丽莎白明白了李修的计划：“一旦终焉之女等人真的存在于迷雾森林当中，我们就百分百的能够发现他们！”

“没错！”

这就是属于李修的，并不聪明，没有太多计谋，却足够实用的办法。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灰夜摸着下巴说：“迷雾森林作为诅咒之地的一部分，它的空间是相对混乱的，盲目前行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引起诅咒之地的攻击，始终在一片区域内绕圈子。”

一只胖胖的肉手抬起来。

鸡哥说：“没关系，我能看到我们行走过的路线，保证不会重复行走。”

就是因为诅咒之地会存在“攻击”，李修几人在迷雾森林迈出的每一步，对应着一份微弱的因果。

这对于鸡哥来说，这就相当于导航地图。

计划拟定完成，接下来就是正式尝试。

本轮黑夜结束，天空再次放晴，李修很快就找到了几处智慧结晶，吸收完成后，他们就在原地等待夜黑。

终于，天空开始变得昏暗。

“四象世界。”

李修闭上双眼，超凡力场稍稍激荡，四座地狱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形成四象世界，拦住外界所有的黑暗。

他猛地睁开眼，眼眸中流转着比黑夜更为浓郁的黑暗。

这片诅咒之地的黑夜在李修的注视下微微颤栗：“做好准备，我要加速了。”

众人闻言凑到李修身边。

李修抬起右脚，顷刻间夜幕、大地以及茂密丛林，如同油画般融化、变形，并向后流淌而去。

啪嗒。

右脚轻轻落地。

众人回过神时，发现他们正身处于同样的密林当中，周遭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

灰夜左右看看：“能力发动失败了？”

“不。”

双眼微微放空的鸡哥说：“就在刚才我们已经绕着迷雾森林走了一圈，现在是重新回到了起点。”

迷雾森林没有边界的概念，只要一直向前走，终将回到最初的起点。

李修稍微调整角度，迈出第二步。

又是万物融化，天地流转。

第二步落在地上时，李修手中多了两位遭受模因污染的泉水鬣狗。

鸡哥问：“不是说第一层的封锁十分困难吗？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李修注意到这两个泉水鬣狗脑袋上有不少空洞洞的眼眶，眼球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想到之前进入到第三层的泉水鬣狗似乎也是如此。

他心中有了猜测：“敌人使用模因污染，把泉水鬣狗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之后再利用一颗眼球能兑换一滴湖水的方式，强行把湖水兑换干净。”

“不是吧，那得需要多少人啊？”赵轩震惊了。

“数百，数千，又或者……”

李修微微摇头：“猜测没有意义，只要尽早找到终焉之女那群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使用先天一炁，尝试治愈了手中两位泉水鬣狗的变异。

变异虽然治好了，但他们被诅咒之地夺走的理智和记忆不复存在。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个恢复了人形的疯子，没办法提供任何有用的情报。

若是给李修几个小时的时间，凭借先天一炁修复万物的特性，没准能把他们的记忆和理智修复好，但现在，比起治疗这两位不听劝，执意进入智慧泉水变成这副样子的倒霉蛋，找到终焉之女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李修扔掉手中两位泉水鬣狗，他们大笑着冲向深邃的黑暗，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修调整角度，又迈出一步。

万物再次融化，而就在油画般的色泽中，一把银白色的狭长弯刀自其中刺了出来，直刺李修的心脏！

这一刀来的又急又快，李修又是处于缩地成寸的急速状态，两者相加之下，刀刃刺来的速度堪比闪电。

李修的胸口被刺穿！

终焉之女露出笑容。

但她很快就看到，被她刺中了胸口的李修，

同样也在笑。 第619章 寄杖之术 高等阶的超凡者在战斗时，彼此的精神高度集中，往往会有一瞬间精神产生共鸣。

即便没有开口，也能知晓对方的心意。

此刻，终焉之女的一道充满了诧异的意识就传递了过来：“我在笑我的刀刺穿了你的心脏，你在笑什么？”

李修同样一缕意识传递过去。

“我在笑，终于抓到你了。至于你的刀……”

李修抓住刀刃。

这把刀的确威力不凡，作为二阶的禁忌物品，它的全部特殊能力都集中在了“锋锐”、“急速”和“破甲”三个属性上。

加上终焉之女的隐匿祝福，偷偷摸摸来一下，谁也抵挡不住。

但也只是如此了。

在终焉之女惊愕的目光中，李修缓缓拔出狭长刀刃。

刀尖离开胸口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连特事局的制服风衣上都没有留下半点划痕。

“这怎么可能！”

终焉之女无法理解。

她手中的刀，能够极大程度遏制超凡者的超速再生能力，即便是二阶强者，伤口速度也会被遏制到无法愈合。

就算李修肉体强度惊人，能够无视这条效果，他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终焉之女因所见所闻陷入混乱间。

嘭！

不远处的树林像是遭遇了八级台风，大片大片的树木被齐腰斩断，不等落地就被一道道无形的刀光砍成了数千段。

这是！

终焉之女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是自己手中长刀的效果。

再看李修左手不知何时正掐着法诀，一缕缕超凡力场以特殊的形式在他周身游走。

七十二变·寄杖之术。

这是一个存储法术，它不能在战斗中马上使用——等李修真的修炼个一两百年或许可以——而是要在战斗开始前，休息的时候，提前施展仪式，将法术流转烙印在身体中，隐而不发。

当真的遭遇伤害时，只要李修心念一转，就能够马上激发，将所遭遇的所有伤害转移出去。

李修左手捏着刀，脸上的笑容格外惊喜，像是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然而，这副笑容落在终焉之女眼中，却比恶魔还要恐怖。

站在终焉之女身后的行尸，没有恐惧、畏惧的情绪，高大的身躯上前一步，挡住终焉之女的半边身体，提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李修砸下来。

轰——

李修连看都没看行尸一眼，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释放。

终焉之女眼角流出血。

这是何等可怕的超凡力场，凝聚成实质，压在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又如同有无数把锋利利箭刺入身体。

几乎是在瞬间，行尸铁塔般高大的身躯就被压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

血液沾染在他的胡须上，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夺、泯灭。

行尸……快死了！

不仅是行尸，站在终焉之女身后的其他兄弟姐妹：盲女、消音、断臂、削足、空壳、无骨、忘昔、无望，全都在山岳般沉重的超凡力场重压下，死死被压在地上，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直到此刻，终焉之女才明白所谓“李修”，所谓人类最强者意味着什么。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想要靠着几件二阶的禁忌物品，就要来刺杀李修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终焉之女？”

平平淡淡，没有怒吼，也没有半点威胁的话语，落在终焉之女耳中，却让她心头一颤，猛地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

李修站在终焉之女一步外，自上而下俯视这位容貌可爱靓丽的女孩，轻声询问：

“你杀了罗母尼，杀了许多被称为‘英雄伙伴’的人，还有诸多无辜的普通人……光是我知道的就不下两三百人。

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具有远大理想，为了自身目标而杀人的家伙——说实在，这类对手我前段时间应对的有点多，真的有点审美疲劳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杀人和理想无关，就是纯粹的私欲，是纯粹的罪恶，所以，杀了这么多人的你，我想……

应该也做好被杀的心里准了吧。”

终焉之女怔怔抬头与李修对视，几秒前还敢对李修挥刀的她，在亲身感受过了李修的强大后，她心中竟然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

这就是真正的战士与虚假的强者之间的差距。

李修之前的所有对手，无论是杨戬、圣徒-001号，又或是令人厌恶的窃贼。

当他们面临绝境，内心陷入低谷时，他们所坚守的理想都会化为最后的阶梯，承接着他们的绝望，给予他们战斗的勇气。

终焉之女不同，她的强大来自力量，来自那位神秘父亲赠予的禁忌物品，她的内心空无一物。

一旦面对真正无可匹敌的力量，她的崩溃只需要一瞬——

如同现在。

终焉之女望着李修手中湮灭魔方转变为如意金箍棒，感受着愈发靠近的死亡，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死吧，然后，去地狱赎罪吧。”

李修不会因为对方是美少女就心慈手软。

若是她没有杀人，万事都有回旋余地。

但是杀人者，无论年龄大小……

都该死！

如意金箍棒抡圆了就朝着终焉之女当头砸下来——

嘭！

被李修单手捏住的狭长刀刃忽然片片碎裂，化为一道银白雷光刺向李修的眉心！

这一击速度太快了，并且威力远胜终焉之女刺出的那一刀。

李修已经消耗过寄杖之术，不得不旋转如意金箍棒抵挡。

铛！

仅仅是一次冲击，李修就被逼退到百步开外。

这种程度的力量……李修眉头紧锁，双手微微发麻。

“父亲！”

终焉之女眸中泪光点点。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终究还是父亲救了她。

雷光流转，裹挟着终焉之女，以及地上的几人离去。

李修警惕那道银雷的速度和力量，担心自己追上去，雷光要是突然调转袭击苏小雅、鸡哥等人，他救援不及，不敢轻易追上去。

考虑到终焉之女本次在苏小雅面前露面后，隐匿祝福基本可以宣告失效了，要不了多久，以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就能找到他们。

李修打算暂且放过终焉之女。

可就在这时，终焉之女一扫之前的绝望，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对李修吼道：

“我会记住今天的屈辱，终有一天，我会杀了苏小雅、林依白，杀了你所有的朋友，杀了你的家人，最后再杀了你！”

原本已经把如意金箍棒变回湮灭魔方的李修眉头一挑。

一旁娇媚动人的无骨猛地扭头瞪着终焉之女，满肚子的脏话到了嘴边。

你特么有病吧？

老老实实的逃走不好吗！

就非得最后嘴贱一下？

无骨心里咒骂，感受来自背后的炙热，转头就瞧见浑身燃烧地狱火焰的李修，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他任由一道道银雷落在身上击碎超凡力场，却不退缩半步，高举手中霸王战戟，朝着他们猛地挥下。

同一时间，银雷撕开空间，逃遁而去。

噗通。

无骨和终焉之女半边身体摔在地上。 第620章 无骨 娇滴滴的无骨女士，瞥了眼身边还热乎的终焉之女尸体，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没时间悼念了终焉之女了,接下来登场的是…… 李修！ 无骨毫不犹豫的双膝跪下，高举双手，以头抢地，大喊：“我投降，别杀我！” 代表了愤怒的地狱之火还在她身上熊熊燃烧，无骨忍受着痛苦，保持着跪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她能感受到来自上空的俯视，这种可怖的威严，这种足以灭世的力量，让无骨浑身颤抖，又打心底的渴望靠近。 终究，在无骨被火焰灼烧干净前，一只手出现在她头顶，吸走了所有的地狱火焰。 虚弱无比的无骨很想摔在地上，可她不敢，她咬着牙维持跪拜的姿势，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李修的声音： “名字。” “无骨，李修大人，我叫无骨。” “杀过几个人？” “从未主动杀过。” 似乎是感受到李修心中的不信任，无骨赶忙补充说：“被我睡死的不能算……应该不能算吧，这是他们主动的。” 睡死？ 你这个“睡”正经么？ 李修大概知道眼前的无骨在终焉之女团队中的定位了，在终焉之女还未吞噬罗母尼，迈入三阶，掌握绝对力量之前，情色交易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方法之一。 尤其眼前这位天生就带魅魔属性。 小队内其他人走了过来。 鸡哥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终焉之女被烧焦的身体，看看她有没有死透。 结果树枝碰上去，她的手骤然抬起来，一把抓住了树枝，反手就要对鸡哥发起攻击，被李修一脚踩下去，把她的手重新踩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玩意，丧尸啊？” 此刻，终焉之女的形态极其恐怖。 听到终焉之女的死亡宣言，暴怒之下的李修把地狱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霸王战戟挥舞过去，直接就把她的鼻梁往下的区域给砍了下来。 被银雷带走的只有鼻梁往上的头颅。 若是放在李修去南极行动前，靠着脑组织还在，如果那位神秘的父亲有特殊的治疗手段，终焉之女或许还能活下来。 可自从在南极行动中，李修砍下银行家的脑袋，结果还被他逃掉，甚至杀了天尊，抢夺身体，重新卷土重来后，李修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终焉之女死了，无论是从灵魂层面，还是从肉体层面。 她的身体会对触碰产生反应，无非是类似神经的局部刺激引起肌肉痉挛，就像火锅店里的牛蛙，被处理的干干净净，送上餐桌时，还能蹬腿反抗一样。 听了李修的解释，鸡哥放下心来。 李修把视线重新挪向无骨。 无骨是何许人？ 男人一挑眉，她就知道撅屁股的狠角色。 见李修看过来，无骨直接倒豆子一样，把能说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终焉之女本次带队过来主要是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就是她想要对您出手，呸！就她也配！” 无骨冲终焉之女的尸体吐了口唾沫，继续说： “第二，就是为了得到位于这片诅咒之地第四层的传奇力量——出于禁制，我无法向您透露具体是谁的、怎么样的传奇力量。 但就以我知晓的情报，只要能得到这份力量，普通人能够轻易获得二阶的力量。 像您这般伟大的存在，一旦掌控这份力量，将能够正式迈入一阶，站在世界之巅！” 这并不是新奇的情报，李修思索了片刻，继续问：“刚才那个银色闪电就是你们父亲的力量？” “我不能说。” 一旦涉及与他们“父亲”相关的事情，无骨就不能开口，反向也说明了，刚才那道闪电，的确是那位神秘“父亲”的能力。 李修回忆与对方霎那间的交手，那一道雷霆所展现的力量，几乎与他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对方至少是一位二阶巅峰的存在。 “我是人类第一个迈入二阶的人，这点我和太上老君也确认过。 二阶巅峰的力量……说明对方并非人类，大概率是自上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传说生物，比如仙人、古代神、妖魔之类。 他渴望得到最下层的神秘力量，难道是想要迈入一阶？可他难道不知道，进入到一阶，就会被‘门’带走，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吗？ 他之所以不能本人亲自过来，而是派出这么多子嗣，又是因为什么？难道他也像仙人一样，只要离开自己所在的领域，就会遭受天劫？” 李修猜测大概率如此，否则解释不通，那位神秘的“父亲”自己不出手，派出一群乌合之众过来送死。 李修继续问：“除了你和被银色闪电带走的人，你们还有别的同伙进入到智慧泉水吗？” “没有了，只有我们……还有一个信使，不过他是从来不参加行动的，三年来，始终是在后方为我们提供远程支援。” 终焉之女死亡，其他人又是通过非常规手段被带走。 无论那位神秘的“父亲”有何打算，除非他顶着世界意志的天劫亲自过来，否则，这片诅咒之地深层的神秘力量要与他无缘了。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问：“你怕疼么？” 无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一些画面，面露娇羞，朱唇微微蠕动，正要习惯性的说点带情调的话，就听背后传来温温柔柔的嗓音： “想清楚，再开口。” 无骨余光看到苏小雅浅浅的笑容。 明明迷雾森林四季如春，她身上还有地狱火焰炙烤后的灼烧感，苏小雅的超凡力场更是微弱的可怜，可不知道为什么，无骨就是打心底里涌现出浓浓的畏惧。 这是不同于李修，另一种层面的畏惧感。 无骨挺直腰杆，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去参军，她保持着跪姿，双手撑在地上，坚毅而认真的说：“做您想做的事情吧，请不用怜惜我！” “好。” 李修施展壶天之术，在无骨惊惧的目光下，她的身体顷刻间膨胀、变大，同时周身各处传来肌肉的剧痛。 也就是她体质特殊，没有“骨骼”的概念，疼痛比起普通人要少了一半，换成普通超凡者直接就会疼的晕过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无骨就成为百米高的巨人。 身材虽然变大了，她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十分从心的趴在地上，等待李修的进一步指示。 李修看了看她的大小，觉得差不多了，下了最后的命令：“张开嘴，把我们含在嘴里。” 无骨舌头轻轻舔舐嘴唇，眼中不仅是畏惧，还有浓浓的钦佩。 不愧是世间最强者啊，玩的就是和庸脂俗粉不一样。 无骨跪坐下来，趴在地上张开了嘴，微微眯起眼，脸上满是享受的表情。 明明这个女人很配合，可李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摇摇头，不再想太多，带领众人进入无骨的口中。 第621章 第三层·熔岩之地 几分钟后，无骨号偷渡船完成了她的使命。 她再次张开嘴，舌头尽可能的伸出来，当做一个阶梯。 李修自她口中走出，看着周遭的环境，满是浓浓的既视感。 岩浆、火焰和烧得焦黑的大地。 简直就像爆炎地狱一样。 李修伸手捧起岩浆，凑到鼻尖嗅了嗅，嫌恶的把发臭的岩浆又扔了回去。 爆炎地狱的环境可比这里强多了。 众人从无骨口中走出来后，这位人形偷渡船正坐在地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不过人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的。 这就是摆脱迷雾森林，进入到熔岩之地的代价。 付出了记忆和理智，沉湎于智慧的欢愉当中，而这所谓的“智慧”也只是碎片化的智慧。 就像是刷哔站或逗音，得到的很多碎片、毫无作用的小知识，不成系统，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轩双手抱怀思考：“第一层，用寿命来兑换智慧，代表了只追求结果，忽略过程的错误生活方式。 第二层，用理智和记忆兑换智慧，代表了在迷惘人生中，面临的种种诱惑，以及在诱惑中的错误抉择。 如果顺从这座诅咒之地的规则，到这一层，就会成为衰老、失去记忆和理智的废人。” 赵轩自沉思中抬起头，对李修说：“这座诅咒之地，似乎从一开始就鼓励我们另辟蹊径，不要遵守它所定下的规则。” 有这么玄乎吗？ 鸡哥诧异的看向赵轩：“可以啊，小轩，你这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小词跟谁学的？” 赵轩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说：“最近在看《名侦探柯比》。” “无论什么规则，我们都必须继续向前。”李修说：“小雅、鸡哥，能感知到什么线索吗？” 他们来到了第三层，也是在这一层，七年前，王权教派的探索小队遭遇到了不知名的袭击，李修的母亲和大部队走散。 如果说哪一层最有可能有关于李修母亲的线索，就是在第三层了。 苏小雅早已摘下了眼镜，拉普拉斯妖全功率发动之下，海量的数据堆积过来： “关于这一层的情报，我还在分析，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关于阿姨的线索……我能看到很多，她当年的确在这一层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鸡哥也说：“我看到许多的因果之线，在各个方向都有——” 他抬起手，指向一座高耸的火山。 “最终全部汇聚到了那里。” “那就去探索火山，同时一路上寻找进入下一层的办法。”李修下了结论。 想清楚了接下来的计划，一行人开始向火山进发。 “我们不带她一起吗？” 鸡哥朝无骨的方向歪了歪头。 见鸡哥提到自己，无骨露出傻憨憨的幸福笑容。 李修瞥了眼无骨说：“带上她，还需要花时间用先天一炁修复她的记忆和理智，否则就是带一个傻子。 但是修复后，就要承担不确定的风险，毕竟她是终焉之女的人，我不想在关键时刻，她在背后捅刀子。” 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就是杀了无骨。 可是一来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杀过人，所有死在她手上的，都是自愿被“睡”死的。 二来无骨滑铲跪倒投降的姿态实在太过迅速，又乖乖把他们带到了这一层，李修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索性就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鸡哥耸耸肩，认同了李修的看法。 众人正要准备出发，却见始终走在前面，态度最为认真积极的伊丽莎白竟落在了后面，正仰着头和已经呆呆傻傻的无骨说着什么。 李修走过去，就听到伊丽莎白问：“……高斯有说，三年前，为什么要离开王权教派吗？” 无骨像是喝酒微醺的女人，轻微摇摆着身体，说： “高斯……好像是有这个人，无趣的男人，跟他提了几次，他都不愿意和我睡觉——我都说了，不会睡死他。 你问他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我……哈哈，我不记得了……但是他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作为父亲的信使，他能够得到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资源、力量和财富。 虽然我好像也不记得他有用过罢了，在我印象里，他始终把自己关在庄园里，每天就研究他的符文、阵法和数学。 简直就像一个苦行僧。 可是……苦行僧追求的是心中的信仰，高斯，他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碎片化的记忆，以及饱和式溢出的智慧，使得无骨很容易就陷入到自我的世界当中。 她与其说是在和伊丽莎白对话，更像是在半梦半醒间的呓语。 见无法从无骨口中得到跟多有用的信息，伊丽莎白垂下眼睑，转过身，瞧见李修的目光落过来，伊丽莎白十分歉意的说： “抱歉，因为我个人的私事，耽误了队伍的行程。” “不用道歉，如果真的要道歉，也是我们不该偷听你的私人对话。”李修问：“你和信使，莫里斯·高斯认识？” “是的。” 伊丽莎白走过来：“我和高斯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随后又一起被教派选中天赋，带回来培养。 我偏向于战斗系，他则从小就很聪明，选择了研究系。 自小时候起，我就把他当做兄长，当做崇拜和追逐的目标。 过去的他，不善言辞，却十分温柔，每每我遇到头疼的事情，他只会默默的帮我解决。 直到三年前，高斯突然杀死了跟随的导师，叛逃教派。教派派出了清算小队。 三年过去，我以为他死了，前段时间才知道他是加入了终焉之女这群人的组织。” 伊丽莎白是一个内敛的女人，在之前的相处中，她似乎习惯把所有的情绪藏于心底。 然而，在这一刻，她眼中闪烁着名为坚持的光芒。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教派，又为什么要加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凶恶组织。” “我想要一个答案。” 鸡哥下意识的说：“或许他有一个杀了全家的哥哥，他为了寻找能够复仇的力量，所以才——” 李修捂住鸡哥的嘴，拦住了他不过脑子的话。 “我们会知道答案的。” 李修说：“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只要那位神秘的父亲继续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 “谢谢您。”伊丽莎白认真说。 李修对她点点头，一行人继续准备向前。 就在这时。 “吼噢噢噢——” 火山方向，传来响彻云霄的怒吼。 第622章 智慧的信奉者 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

一道道音波混着超凡力场，如同潮水般向外扩散，即便近百公里的距离，李修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这一道道波纹中蕴含的力量。

“走！”

众人聚到李修身边。

李修一连迈出四步，走到了火山脚下，越是靠近，就越是能清晰感受到这座熔岩火山的巨大。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眼前，如同一颗星球般巨大，占据所有视野的庞然大物，低声说：“简直就像末日火山一样。”

灰夜瞥了眼站在最前方，替众人抵挡神秘怒吼冲击的李修，小声说：“不过我们可不是魔戒小队，要是真说起来，更像是索伦和他的戒灵骑士。”

李修重新施展了寄杖之术，为自己套上了一次无视伤害的护盾，随后对身后众人说：

“保持警惕，虽然只是超凡力场的波纹，但我能感觉到这怒吼声的主人……有点意思。”

离得近了就能听到怒吼声是从火山口里传来的，一行人不再耽搁继续向山顶前行。

因为鸡哥要仔细查看因果之线，李修没有再施展缩地成寸。

一行人大多是超凡者，速度都快得惊人，鸡哥就交给灰夜一只手拎着。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了火山口。

站在火山口的边缘，李修向下看去。

赤红的岩浆如同汪洋，而在这片岩浆海洋中，有一条巨大的、由岩浆和滚烫的石块构成的岩浆巨蟒。

它身体的下半部分浸泡在赤红岩浆当中，只露出上半部分身躯，正疯狂的攻击三四十名变异的泉水鬣狗。

李修一眼就看出它的等阶——

三阶巅峰的妖魔！

怒吼声就是从岩浆巨蟒的口中爆发出来的。

伊丽莎白说：“我们当年遇到的就是它！”

七年前，全球尚未超凡觉醒，面对三阶巅峰的妖魔，自然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岩浆巨蟒口中喷吐纯白烈焰，横扫而过，当即就有三四名泉水鬣狗被烧成了焦炭，剩下的人纷纷施展超凡能力躲闪。

遭受变异后，长满了眼睛的硕大头颅，在此刻成为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加上模因污染下遭受污染、变异、增幅的超凡力场，使得他们能够和这头三阶巅峰的岩浆巨蟒纠缠。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招惹岩浆巨蟒……

这就牵扯到模因污染、智慧结晶以及肉体变化下，种种难以揣测的心理变化了。

他们渴望知晓更多，渴望获得智慧和知识，他们感知到熔岩巨蟒身体中的智慧，渴望得到分享。

其中泉水鬣狗在闪躲巨蟒袭击的同时，还不忘有礼貌的开口劝说：

“巨蟒先生，我能感受到，您体内蕴含的知识。知识不会因为分享而减少，而是会因为分享，产生新的观点。您为什么要对我们发起袭击呢？如果不介意，我们也希望能把自己的知识分享给您。”

絮絮叨叨的话不只是一个人在说。

三四十个泉水鬣狗都在开口，说着类似，又有些许不同的话语。

李修算是明白岩浆巨蟒为什么要发出怒吼了。

纯粹是烦的。

“李哥，要不要去帮忙？”赵轩问。

李修本想说，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手先救下这群泉水鬣狗——

不单单是因为李修作为人类，不想看到同胞被异类屠杀的画面。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群泉水鬣狗的状态，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们不像无骨，在进入到熔岩之地后成为失去理智和记忆的傻子，他们更像是……

李修思考措辞。

苏小雅上前一步，替他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们更像是对‘智慧’、‘知识’产生了不知名的共鸣，因为这份共鸣自发的组成了一个教派、组织，就像……”

苏小雅抬起头，明亮深邃的眼眸与李修对视，两人同时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就像死海一样。”

看到李修眼中的担忧，苏小雅露出微笑，示意他没必要太紧张：

“高等阶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就会吸引低等阶的存在，被崇敬、被信仰、被共鸣，这是超凡世界的规则。

还记得傀儡师的话吗？世界的三个阶层：

人类、宠物、蚂蚁。

蚂蚁靠宠物的粪便生活，宠物依靠人类的饲养，而人类……信奉传说中的神明。”

站在火山边缘的苏小雅俯视下方在岩浆巨蟒扑杀下，岌岌可危的泉水鬣狗们，轻声说：

“他们接纳了‘智慧’的力量，就像宠物狗吃了主人给的吃食一样，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共鸣。

侧面说明，这片诅咒之地，包括隐藏在最深处的‘神秘力量’，并非是无主之物，它们属于同一个主人——以智慧和知识为核心力量的伟大存在。”

“智慧和知识为核心力量的伟大存在……小雅姐，你确定，你说的不是自己吗？”赵轩问。

苏小雅嫣然一笑，退后半步，站在李修背后：“怎么可能是我。我只是一个连力场外放都做不到的五阶超凡者。一定要把我分等阶的话，我可能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宠物吧。”

小宠物……

李修脑中出现，苏小雅戴着猫耳头饰，后面有一条可爱尾巴的造型……

忽然，他与苏小雅对视，心中念头像是被看穿，轻咳一声，扭头朝着下方的岩浆巨蟒冲了过去。

战斗过程简单到可以一笔带过。

真正的“一笔”带过——李修只是冲过去，抬手给了岩浆巨蟒一个大笔兜，就把它打散了，大块大块的石头、岩浆沉入火山当中，没了动静。

“这就是‘智慧’给我们的馈赠！”

逃出生天的泉水鬣狗们发出欢呼，他们聚拢在一起，以一种极为原始、粗糙的方式本能的举行某种感恩仪式。

李修飘然落下，看他们三十来号人，顶着硕大的脑袋感谢“智慧”，凑过去说：

“你们要感谢的人应该是我吧？”

大部分泉水鬣狗忙着举行感恩仪式，只有其中一人扭过头，头上的几十颗眼睛盯着李修。

“李修，世界最强者，第九英雄，与智慧无缘的男人。”

李修：？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泉水鬣狗继续说：“你的到来、拯救，是‘智慧’的安排，我们感谢你，不如直接感谢智慧，这样还能免得中间商赚差价。”

其他泉水鬣狗举行仪式的同时，一边齐齐点头，认可了这位同伴的话。

按照他们的逻辑，的确毫无破绽，说的李修一时间无言以对。

火山边缘的众人飘落下来，苏小雅上前一步，询问说：“你们信奉的是智慧之神？” 第623章 锦囊 “你们信奉的是智慧之神？”

听到苏小雅的问题，泉水鬣狗的表现与刚才截然不同。

他们主动停下了手头的仪式，以极为恭敬、崇敬的姿态，双手在胸前交叉，对苏小雅认真的行礼。

“尊敬的智慧眷顾者，我们并非信奉智慧之神。我们信奉的是智慧和知识本身。”

李修想到了赵轩之前的推测：

一路走过来，大部分人会成为无骨那般，呆呆傻傻。

少数人会成为眼前泉水鬣狗这般，智慧和知识的信徒。

而作弊走到这里的人，比如李修，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三类人当中，很显然，智慧的信徒明显更符合这片诅咒之地所渴望通过筛选得到的存在。

李修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泉水鬣狗们齐声说：“当然是前往下一层，寻找真正的智慧之源。”

三十多号人七嘴八舌的描述起来。

自从与智慧产生共鸣之后，他们就知晓了前往下一层的办法——得到熔岩巨蟒体内的智慧，举行仪式，就能打开前往下一层的道路。

鸡哥瞅了眼，正在缓缓沉入火山岩浆中的巨蟒尸体。

“你们得到‘智慧’的方法，就是想要用语言来劝说它交出来？”

泉水鬣狗说：“我们以为同样作为‘智慧’的信徒，我们之间能够互相理解，现在看来，它只不过是占据了知识和智慧，扫蔽自珍的学阀。”

“你们知道另外三头熔岩巨蟒的位置吗？”

“当然，知识与知识之间是互相连接的，它们只要还拥有智慧和知识，我们就能感知到。”

交流间，泉水鬣狗们已经完成了对“智慧”的感恩，这同样是吸收熔岩巨蟒知识的仪式。

他们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颈、脸颊上，出现了一个个古老的符文。

精通符文法阵的李修，一眼就认出来，如果把他们身上的符文聚集在一起，就是一座残缺的符文法阵。

暴风地狱内，正坐在茅草屋内独自下棋的诸葛亮，微微抬眼。

“准确来说是四分之一的符文法阵，而是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所有由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绘制的符文法阵，无论是仙人、神佛还是超凡者，统一是人工符文法阵。

反之，天地间自然形成，又或是“神明”在人世间的烙印，比如李修手中的石碑，就是自然符文法阵。

李修一缕意识沉入暴风地狱中：“人工？”

诸葛亮微微点头，他端起茶壶，给李修沏了一杯茶。

“人类、仙人、神佛，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明。”

李修问：“能看出符文法阵的源头吗？”

对于这个问题，诸葛亮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沉思了片刻，面前的幻境棋盘迅速变化，棋子自然而然的调整位置。

足足过去了十秒，诸葛亮才继续开口：“很古老的技术，从细节推断的话大概是两千八百年到两千五百年前左右的技巧。古老、传统、简约，但实用。”

两千八百年前……也就是公元前八世纪。

李修还在动用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思考这个时间段可能存在的强者，坐在对面的诸葛莲抿了口茶水：

“因为苏小雅在场，我本来不想发表意见。不过既然你来找我了，或许这也是一种既定的‘运’。

无论这片诅咒之地的真正主人是谁，李修，你都要小心，所谓的神秘力量、你失踪的家人、智慧的诱惑……一切都有可能是针对你布下的局。”

“两千八百年前布下的局？不至于吧。”李修愕然。

诸葛亮放下茶杯：“符文法阵用的是两千八百年前的技术，不代表这个局是当时布下的。

因为过去的职业习惯，我个人对‘谋算’这件事比较敏感。

自从你来到这片诅咒之地，一件件发生的事情，如同羚羊挂角，让人摸不到痕迹，仿佛全部是自然而然发生。但是。”

诸葛亮微微挺直脊背，认真且严肃的说：“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嗯……”

李修挠了挠脸，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说：“听不懂。”

诸葛亮收起严肃表情，笑着说：“出自《孙子兵法·计篇》，大概意思是在战争中，谋划周密、考虑周全的一方往往能够获胜；谋划不周、考虑不充分的一方则难以取胜；如果没有任何谋划和准备，就更不可能获胜了。”

“李修，你横空出世，被世人知晓的那一刻起，你就是第九英雄，拥有世界意志的关注。

你无比强大，有可以信任的队友，并且有世界的注视，有关键时刻的幸运。所以，在我真正苏醒后，没有过多的对你提建议。

因为比起我的建议，你的直觉和精准的战场判断，更容易抵达胜利的结局。

但是现在，你的幸运不知为何，转变为了浓浓的厄运。

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件事——”

李修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无论在下一层看到了什么，比平时慢一拍再去做决定。”

“嗯嗯。”

李修等待了几秒，“还有吗？”

“还有这个。”

诸葛亮递过来一个锦囊。

李修瞪圆了眼睛。

来了来了！解锁暴风地狱这么久，传说中的锦囊终于来了！

李修双手接过锦囊问：“我应该什么时候打开？”

诸葛亮拿着羽扇，轻轻扇动说：“等你觉得，需要打开的时候。”

李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锦囊收起来，但他很快就琢磨过味儿来。

“不对呀，当年是因为通讯不发达，武将在外，所以才需要锦囊。要是我真的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你，直接进入暴风地狱不就行了？”

诸葛亮哈哈大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旦陷入敌人的算计中，我可能也会身陷棋盘，作出错误的判断。只有在此时此刻，给出的锦囊才最有用的。”

果然玩战术的都是谜语人。

诸葛亮是这样，苏小雅有时候也是这样。

李修摇摇头，把杯中茶水喝光，退出了暴风地狱。

现实中泉水鬣狗们完成了仪式，正眼巴巴的等李修一同前往第二头熔岩巨蟒的所在地。

就在这时，鸡哥指着火山内壁一个方向。

“李修，我找到了阿姨留下的痕迹，在火山口的墙壁上。”

“似乎……是几篇日记。” 第624章 石板日记 “老妈的日记？”

李修可不记得老妈有写日记的习惯。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写日记的能是正经人？

在李修印象中，自家老母亲是连朋友圈文案都懒得想的人。

但是鸡哥的因果之线不会作伪。

李修顺着鸡哥指引的方向看去，在火山边缘看到了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

“涉及到你家人的隐私，我们就留在这里吧。”苏小雅说。

李修说：“没必要，老妈也写不出什么涉及隐私的话，感兴趣的话就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自然不会拒绝，他们心中也对李修神秘的母亲十分好奇——

全球超凡觉醒前就尝试阻止神明的人物。

美尼斯、南极天庭、智慧泉水，甚至非洲大陆的人类发源地……他们的这段旅程如果谱写出来，将极为波澜壮阔。

尤其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是超凡者。

这点就更为传奇。

把泉水鬣狗们留在下面，李修操纵风的力量，带领众人来到洞穴入口前。

洞穴内部是一间石室，修的很大、很粗糙，在部分边边角角区域，又能看出明显细致处理的痕迹。

很符合老妈的人设。

大部分时间段都过得很糙，偶尔会对一些小细节十分在意，要是不处理好，在强迫症下，别的事情都没心思处理。

石室内很干净，除了一张睡觉的石床，休息的石桌石椅外，没有别的东西。

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李修眼眶微微发酸，心中出现了画面感：

自家老妈独自生活在石室当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一边寻找着进入下一层的办法，一边还要小心未知的威胁。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救出困在南极的父亲，为了解决神明的威胁，给李修创造出安全生活的未来。

李修想着，在鸡哥的指引下，自石屋的角落找出来四张大约一公分厚的石板。

这就是老妈留下的日记：

石板一：

“进入熔岩之地已经第四天了，好无聊啊，决定下午叫上‘人’和小蛇一起打牌。”

石板二:

“第五天：打牌”

“第六天：打牌”

“第七天：打牌”

“第八天：不行！不能再打牌了！老李还等着我去救呢，天天打牌，这和不去救公主的塞尔达、不去推主线的杰洛特有什么区别！”

“第九天：打牌”

李修默默把第二块石板放下，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看。

众人见他看过来，纷纷别过头，装作没看到第二块石板的内容。

李修轻咳一声，继续看向第三块石板。

石板三：

“第十三天：我不想再打牌了，可是除了打牌之外，没有别的事情消磨时间。小蛇说想要进入下一层，要等待智慧的呼唤。它也在等待。”

石板四：

“第十七天：我听到了，来自智慧的呼唤，小蛇把它的智慧和知识分享给了我，让我去找第二条小蛇。

它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我有点担心它，可它不愿意说……我们最后一次打牌后，我向它道别。”

四块石板的信息到此结束。

李修得到了几个碎片化的情报。

首先是“小蛇”，大概率是指被李修一巴掌拍散的熔岩巨蟒。

奇怪的是，伊丽莎白说，七年前他们探索小队，是因为熔岩巨蟒的出现而不得不撤退。

可是根据石板的情报来推断，老妈和熔岩巨蟒和谐相处了一段时间，成为了牌友，甚至最后把知识和智慧分享了出来。

为什么这两者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别？

第二个情报就是“智慧的呼唤”。

李修推测，很可能与下方泉水鬣狗的状态类似，心灵与智慧产生共鸣，能够感知到前往下一层的路径。

“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李修仔细、小心的把地上每一块石板捡起来，又用枯石地狱的能力将它们每一块都加固，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一头熔岩巨蛇拥有四分之一的符文法阵，说明类似的地方还有三处，出发吧，我有预感——”

李修抬起手中的一摞石板：“当我们找到所有的石板，自然而然就能找到进入下一层，也是最后一层的办法了。”

又在石室内检查了一圈，最后鸡哥点头确认没有残留的因果之线后，李修带着众人和三十多名泉水鬣狗离开了火山。

临走前，李修回头看了眼，在海洋般的岩浆当中，重新凝聚身体的熔岩巨蟒正稍稍露出头，赤红色的眼眸凝视着李修。

在那双被智慧和知识挤满的眼眶中，有一丝丝的疑惑和熟悉，熔岩巨蟒微微歪着脑袋，缩在岩浆当中，目送李修一行人离去。

……

大约二十分钟后，所有的石板摆在了李修面前。

把吐槽、抱怨、碎碎念的石板暂且放在旁边，剩下有关键情报的石板一共有三块。

石板编号十四：

“隐藏在下一层的力量不是传说中的‘远古之力’，它还是源自那位‘原初之神’的超凡力量。

不过，这份力量的确很强大，如果我能得到它，就算不能战胜神明，应该也拥有把老李救出来的机会。”

石板编号二十一：

“四号小蛇的情况愈发严重了，我不知道之前遇到的三条是否也是如此。

明明它们得到了智慧和知识，为什么情绪却愈发暴躁？难道知识带给它们的不是睿智和安宁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还要为了得到力量，而主动吸收智慧吗？”

石板编号三十三：

“小石头疯了，知识和智慧是力量，也是诅咒。

看到这段文字的人，不要吸收，不要深入，更不要幻想得到这份力量！马上离开！

离开！”

石板到三十三号，就停止了，再往后就没有新的记录。

从三十三号石板的笔迹来看，李修母亲写下这段文字时十分急躁。

苏小雅拿过石板，皮肤接触石板的瞬间，大量的数据涌入脑中，沉思了半秒说：

“她在书写这段文字时，正在受到下一层的感召……她进入到了第四层。”

李修摩挲石板上的文字问，回头看向泉水鬣狗们。

获得石板的过程中，他们身上的古老符文法阵已经补齐。

“不论下面有什么，开始吧。”

虽说石板上的内容说千万不能进入到下一层，但是都到这一步了，李修一行人也好，来自王权教派的灰夜、伊丽莎白也好，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退缩。

早就等待李修这条指令的泉水鬣狗们开始了原始的仪式进程。

伴随仪式，他们身上的符文如同蒲公英般脱落，随风而散，落在地上时又发出沉重的声响，深深嵌入到大地中。

随着全部符文完成脱落、嵌入的操作，古老、睿智的气息自其中释放出来。

目睹了全程的李修，忽然想起石板上的文字：“对了，三十三号石板上，那个疯了的小石头是谁？” 第625章 石像巨人 疯狂的小石头是谁？

这个问题不需要苏小雅给出答案。

因为它已经出现在了李修面前。

灰夜仰头望着眼前自大地缓缓升起，数千米高，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像巨人。这位来自大不列颠绅士忍不住爆了粗口：“这……这特么叫‘小石头’？”

这一层当中，一共有四座火山，分布在熔岩之地的四个角落，每一座火山中都有一条熔岩巨蟒。

起初李修以为这又是诅咒之地的某种布置。

现在他知道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布置。

四座火山，分别对应眼前这座石像巨人的双手、双脚，熔岩巨蟒不过是它伸出来的手指、脚趾。

仿佛整片世界演化成了眼前的巨人，这一幕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鸡哥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只有手指脚趾是伸出来‘巨蟒’，下面却没有，这么说它是……母石像巨人！”

灰夜瞪大眼睛扭过头：“比起石像巨人本身，你的说辞更让我感到震惊。”

“吼噢噢噢——”

石像巨人的吼声响彻天际，随之而来的是超凡力场爆发下，引发的阵阵狂风和力场冲击。

李修张开了力场屏障，但下一秒，就听咔嚓一声。

最外围的几层力场屏障在冲击下纷纷碎裂，崩碎的力场屏障如同刀刃般在冲击下向后方掠去，在大地上划出一道道千米长、百米深的峡谷。

李修微微皱眉，抬起一只手。

力场屏障的强度瞬间飙升，阻挡住了石像巨人全部的冲击波，同时，力场屏障在李修的操控下转变形态，在前方形成了由小而大的一圈圈波纹。

李修右手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他的指尖有一团凝聚成实质的超凡力场，如同一枚水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嘭！”

李修口中轻轻发声配音。

同一时间，指尖处漂浮的力场子弹激射而出！

力场子弹每经过一圈波纹，速度就会提升数倍，一连穿过九十九层波纹加速，力场子弹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恐怖的千分之三光速。

也就是九百公里每秒，相当于李修在庆京射出力场子弹，下一秒，他就能打爆在魔都的妖魔——当然这是无视了星球自转、空气阻力、位置偏差等因素的最理想状态。

此刻，这枚不到巴掌大小的力场子弹，以千分之三光速，精准命中了石像巨人的胸口。

怒吼声戛然而止。

天空传来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声，一枚枚山岳般巨大的石块坠落。

仅仅是一击，就把石像巨人重创！

但是，它还没有死。

由漫天的碎石、尘土构成的黑云中，一枚遮天蔽日的拳头出现，光是这拳头就有一座城镇大小，根本逃无可逃。

拳头带着呼啸的狂风，裹挟着令人战栗的超凡力场，如同灭世的陨石般落下。

如此磅礴，如此凶猛的超凡力场，李修的力场屏障在这份压力下，出现了一丝丝的缝隙。

就像挡住了子弹，却挡不住硝烟的味道一样，石像巨人丝丝缕缕的超凡力场渗透进来了些许。

“这是！”

灰夜全身因为恐惧而战栗：“这是二阶的力量！”

“准确来说是二阶高段。”李修说。

因为石像巨人是妖魔，巨大的体型给它带来了容易遭受攻击的弱点外，还为它带来了近乎无穷的生命力、远超同等阶人类的超凡力场。

何况在熔岩之地，石像巨人还有天然的主场优势。

李修亲眼看到，被他之前一发“力场子弹”打出来的伤口，正在被空中、地上的石块、泥土所填补。

在石块的缝隙间，一条条漆黑的触手伸出，像是粘合的胶水一样，把所有的石块泥土黏在一起。

漆黑的触手照理说应该看起来很恶心，可当李修的目光挪过去时，却打心底的涌现出尊重、认可之类的情绪。

仿佛不是在看恶心的触手，而是在与一位博学的学者对视。

黑色触手一闪而逝，躲藏到石像巨人核心处。

泉水鬣狗们看向石像巨人的眼神充满了热诚，他们对李修大声喊道：“通往智慧的道路就藏在它的身体中！”

灰夜紧张的问：“打得过吗？”

李修抬手召唤出湮灭魔方，转变为如意金箍棒，听到灰夜的问题，他笑了笑说：

“这就像是去水果摊，问这个西瓜甜不甜一样。打不打得过，总得试试。灰夜，带大家走远点。”

如意金箍棒在李修手中旋转一圈，重重落在地上，随即迅速变得巨大，一同巨大的还有李修。

李修再次施展壶天之术，这次的施法对象是他自己。

转眼的功夫，李修就穿透云层，与石像巨人同样的高大。

下方的灰夜本来还想问“走远点”是多远，瞧见李修变化成巨人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这场战斗的规模。

至于震惊于李修能变得如此巨大？

拜托，这可是李修，就算李修哪天说自己是娜美氪星人、家里藏着one piece、能生孩子，灰夜都不会震惊了。

……嗯，好吧，生孩子好像还是会的。

鸡哥指着一个方向说：“往西走，那里死线最少。”

苏小雅也说：“大约一百四十公里就可以停下，他们之间交手可能会打破这一层的屏障，越往边缘走，可能就越危险。”

战斗还没开始，鸡哥和苏小雅就预见到了一个个可能的情况，灰夜抿了抿嘴唇，以自己的幸运\/厄运视角看了看。

什么都看不到。

灰夜气笑了。

“好好好。”

“一个个都是三体人，都身怀绝技，就我是原始人，是吧？”

他嘴上抱怨的厉害，身体却十分乖巧的听从了鸡哥和苏小雅的意见，施展超凡力场托起众人，朝着西方跑去。

目送众人远去，李修收回视线，扭了扭脖子：“还真是有点疼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猴哥一样可以随意的变化……”

呼——

不等李修说完，石像巨人的拳头已经卷着狂风砸了过来。

李修挥舞如意金箍棒挡住这一拳。

巨大化后的力量、速度，包括发力方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招一式都变得更为沉重，

也更为有力！

这是纯粹的、令人心醉的力量形态！

“虽说能交涉好过动手，但是自从天庭回来后，我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打一场了，幸运的是……

你似乎也没有想要谈谈的打算。”

如意金箍棒发力逼退了石像巨人。

李修没有着急乘胜追击，他深吸了一口气，引得天空中云层尽数被吸了过来，环绕在他周身，发出阵阵滚雷声。

他一巴掌拍散了雷云，扛起如意金箍棒，逐渐咧开嘴角。

“那就好好打一场吧。”

早在七年前就陷入智慧的疯癫中的石像巨人，在李修的注视下，莫名感到一丝的恐惧，竟是凭空恢复了些许理智。

它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正要久违的开口说点什么——

如意金箍棒已经当头砸下！ 第626章 北境防线 人类面对巨大的物体，会本能的升起敬畏的情绪，有的人还会有巨物恐惧症，光是看到巨大的物体，就会打心底的感到畏惧。 对此，鸡哥很想问：巨乳也会吗？ 总之，李修和石像巨人。 两个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二阶强者，全力厮杀所溢出的力场波动，几乎要这片不稳定的诅咒之地击碎。 智慧泉水本就是嵌在现实和异世界缝隙的特殊存在，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二阶强者的战斗余波。 一道道力场波动逸散出去，撕碎了诅咒之地与现实的隔阂，将李修和石像巨人战斗的画面，如同投影般投射在洛玛市——这座命途多舛的城市——的各个角落。 从天空、城市，到街头小巷，再到无人的郊区角落。 鉴于世界之间的隔阂，超凡力场溢出后就被时空乱流卷走，没有涌入现实世界中，可光是碎片化、剪影般的战斗画面，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目视的。 没有超凡力场保护，以普通人的精神强度，仅仅是“观看”二阶全力战斗这一行为都会引发精神冲击，灵魂和心灵层面收到重创。 洛玛市上空维持秩序的王权教派成员简直要疯了。 先前是泉水鬣狗们大肆在城市内引发骚乱。 这就算了，不过几百个泉水鬣狗，他们也不是冲着普通人去的，最多是死上一两百个人——对于超凡失控事件来说，一两百人已经不能算是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了。 可接下来的模因污染就不同了。 当王权教派发现自天空中的智慧泉水中泄露下来的模因污染时，以洛玛斗兽场为中心，半径十二公里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污染，开始了不可逆的变异。 所有遭受模因污染，长出几十双眼睛的受害者们，纷纷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像是失去重力了一般向天空漂浮，最终进入到智慧泉水内部。 而从第一缕模因污染自智慧泉水中泄露，到进入到这这种不可逆的可怕状态，全程只用了十七秒。 第三十一秒，王权教派激活了“北境防线”防御系统。 来自外太空的十三枚，九点七米长，半径二十公分，雕刻着无数繁杂符文阵列的钢针，以特殊的排列位置，刺入洛玛市中心。 十三枚钢针在刺入地面的刹那，复杂的符文阵列就向外铺展，只用了半秒的时间，十三个符文阵列就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极为坚韧的保护屏障。 十三枚钢针落下的位置，各自站着一名王权教派的符文法阵大师，他们一只手握着书籍，另一只手平举在胸前，低声念诵： “诸般罪孽，诸般牺牲，诸般英勇，诸般惋惜，皆如尘烟，消散于屏障之内。而在其外，宁静与和平如圣水般流淌，永恒不变。” 这就是王权教派能做到的极限。 来自二阶禁忌物品引发的超大型模因污染，完全超过了王权教派能够处理的范畴。 封锁、控制，以及销毁。 这就是王权教派唯一的解决方式。 前两点他们已经不计成本代价的实现了，可是第三点…… 教皇冕下还在犹豫。 以洛玛斗兽场为中心，半径十二公里，这涉及到可能近百万人的生命。 教皇喝了口咖啡，望着：“虽然我是一个死人，但我还是想死后能够升入天堂，下达屠杀近百万人的命令…… 我难道要下地狱后，接受撒旦的表彰吗？ 不过……我有点羡慕他们，可以的话，我愿意替代他们。 我活够了，我不喜欢以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继续苟延残喘的感觉，就像我不喜欢喝咖啡一样。 您……” 教皇伸出满是老年斑的手，手掌轻轻落在胸口，感受着早已停止的心跳，停止流动的血液，以及潜藏在其中，属于另一个存在的波动。 教皇冕下望着洛玛市的方向，像过往无数次那样，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您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放过我，才愿意放过王权教派呢？” 七年前，毕生追寻知识和智慧的他，在进入到第三层·熔岩之地的第一时间就与“智慧”产生了共鸣。 随后就是袭击、死亡，被带出诅咒之地，以及就在王权教派所有人哀痛中为他举办葬礼时，躺在棺材里的教皇坐了起来。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知晓了身体中多了一个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 教皇必须隐瞒它存在的事实，就算被人知晓，也不能说出它的名讳。 没人知道，这位神秘的存在到底要做什么。 它就默默的藏身在教皇的身体中，默默的等待。 作为交换的代价，它能够让教皇永生不死，能够赐予王权教派上古符文法阵技术，能够告知他们无数古代秘密。 但教皇清楚，所有的赠予，早在无形中标注了价格。 王权教派得到的越多，他们就与这位神秘存在绑定的越深。 这般神秘存在都要隐姓埋名生活，连自己的真名都无法透露，这就说明外面有着比它还要强大的古老存在—— 很显然两者是敌对关系！ 隐藏在身体中的神秘存在，以及连神秘存在都要畏惧的古老强者……无论哪个都不是王权教派惹得起的。 “什么传承千年的古老组织，超凡领域和资本市场一样，只有真正的力量，真正能够流通的现金流，才是能够掌控全局的关键。” 教皇微微叹息：“李修先生，真希望您能够找到让我死亡的办法……” 砰！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一名王权教派高层冲进来，正要开口，就瞧见教皇捂着胸口，微微闭上眼睛。 “我虽然心脏已经有七年不跳了，也不会因为突然受到惊吓而猝死，但你们能不能稍微把我当做一个老人。” 教皇看着冲进来的教派高层，缓了一口气，无奈问：“又怎么了？” 教派高层急促的说：“是李修先生，他在诅咒之地战斗的画面，因为空间裂缝的原因，投放到了现实世界当中，普通人一旦看了，就会受到强烈的精神冲击。” “发全城广播，让所有人低下头，不允许注视不就行了。” 教皇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他。 “可是……” 教派高层犹豫了半秒，视线撇过教皇的胸口说：“教派内的超凡力场学专家解构了和李修交手的石像巨人的超凡力场模式。 专家推测出了它诞生的时间段，再结合它身上的符文法阵形态，以及教派成立千年以来对诅咒之地的探索结果……” 教派高层抬起头，竭尽全力遏制心中的激动：“教皇冕下，我们可能已经推断出了这片诅咒之地背后主人的真正身份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纸质资料递了过来。 第627章 员工 同一时间。 位于丛林深处的庄园。 信使·高斯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是一个餐盘，而在餐盘上，是终焉之女的半颗脑袋。 他来到地下室，关了所有的灯，点上蜡烛，随后就闭上眼睛，静静站在雕塑前。 等待了一分钟后，屋内一圈蜡烛的颜色转变为了蔚蓝色，高斯缓缓睁开了眼。 “老板。” 高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把手中的餐盘放在地上：“这是您带回来的，大姐头的半个脑袋，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没有半缕属于李修的地狱火焰。” 雕塑凝视着地面上的半颗脑袋，高斯能清晰感受到，老板的愤怒正在酝酿，果然就在下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能救下她！” 高斯低下头：“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你知不知道，终焉，关系到我未来的计划，她的死亡，将会彻底打乱我的部署。” “老板，我真的一直盯着大姐头那头的情况，只可惜能力不足啊。” 在这位老板手底下打工三年的高斯，深知社畜的为人处世技巧。 能力可以不足，态度不能不积极。 训斥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高斯心中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空余的心思琢磨等下去做点宵夜，就在这时，雕塑中的老板再次传递意识过来： “信使，我需要你为我从李修手中，夺来那个女人的力量。” “我？” 高斯面露难色：“老板，我和李修等阶差距太大了，您要是真看我不顺眼，想让我去死，我出去后就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不劳您动手。” 雕塑俯视着高斯：“你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与苏小雅，只要创造出合适的公式，就能抵达你所期望的答案……而且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过去。” 地面上的符文法阵再次出现一阵光辉，五件散发着浓郁超凡力场气息的禁忌物品出现。 二阶高峰一件。 二阶下段两件。 三阶巅峰两件。 其中有终焉之女不久前刚刚用过的永不瞑目的阿尔戈斯，除此之外，分别是： 一支金色的羽毛笔； 一颗永恒漂浮的苹果； 一把银质钥匙。 以及一块看不出来历的糖果。 高斯的目光逐一从禁忌物品上扫过，着重看了看那颗糖果，眼中满是警惕和忌惮。 他清楚，老板拿出这五样东西，是真的下了本钱，就是冲着诅咒之地最深层的力量去的。 他不能再推脱了。 高斯用力拍着胸脯说：“既然老板您这么信任我，我明白了！我去试一试，就算是死，也要完成您的任务！” 得到了高斯的肯定答复，雕塑的视线转而落在了终焉之女的半颗脑袋上，一道再次意识传递过来： “她不可以这样死。” 高斯挑了挑眉，拍马屁说：“老板英明，大姐头可是好人啊，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您有办法复活她？” “谁也没办法复活一个灵魂都被烧成了灰烬的人。 不过她是我的女儿，李修能杀死她的灵魂，却无法杀死她的肉体，她的记忆还储存在大脑里。 只要能找到我的另一个孩子‘初始’，就能通过转移大脑的方式，让终焉复活。” 高斯阿谀奉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雕塑的意识继续传递过来：“我本以为，‘终焉’是女孩，那么‘初始’应该是个男孩，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信使，你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吧？ 如果你做不到从李修手中夺取力量，就把她带回来吧，这是对你没能救下终焉之女的惩罚，也是对你的考验——” 雕塑的传递忽然中断。 始终低着头，脸上堆笑，言行举止间如同卑微野狗的高斯，此刻，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神态，冷漠的如同三月寒冬。 “你是老板，我是员工，所以，我会给你足够的尊重，足额的马屁，以及满足你的一系列过分的工作需求。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 三年前，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员工。” 高斯弯下腰，自地上拿起五件禁忌物品，依旧是不急不缓，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 “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发出警告—— 别动她！ 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我就是你最为忠实的信使，否则。” 高斯一脚踩碎地上终焉之女剩下的半颗脑袋，脑浆混着不知名的血肉粘在脚底。 “我会杀了你。” “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是什么等阶……老板，你都会死。” “死在名为‘数学’的诅咒之下。” 高斯无视了死死凝视他的雕塑，大步向外走去，嘭的一声，合上了地下室的门。 震颤引得灰尘洒落，轻飘飘的落在了雕塑之上，也落在蜡烛上。 下一秒，烛火熄灭。 …… 熔岩之地。 伊丽莎白站在灰夜布下的力场屏障中，满是担忧的看向与石像巨人搏杀的李修。 “李先生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鸡哥摆摆手说：“放心放心，要是对付正常的人类超凡者或者妖魔就算了，眼前这个——” 他用手指敲了敲脑袋。 “这里不行。李修等阶比它高，脑子……相对比它聪明，还有武器，拿什么输。” 最重要的一点，随着战斗的持续，在鸡哥眼中，石像巨人身上缠绕的死线是越来越多，反而，李修身上没有一条死线。 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鸡哥话音刚落，战场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李修收起了如意金箍棒，原本在壶天之术下巨大化的身躯，也急速恢复到正常大小。 “到此为止，结束这场战斗吧。” 石像巨人的战斗模式是以纯粹的力量压制对手，面对同等力量的对手，它的进攻手段就显得极为简陋了。 十几个回合的交手，李修早就摸透了它所有的进攻手段，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就算都是二阶，也不是所有的对手都能拥有杨戬那般的战斗水准。 石像巨人见李修恢复到正常体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它简单直白，并且被智慧冲昏了的脑子，只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石像巨人握紧拳头，再次朝李修砸了过来。 恢复到正常人类大小的李修，面对这一拳，渺小的就如同一只蚂蚁。 然而，李修的应对方式，仅仅是抬右手，对着石像巨人打了个响指。 轰—— 打向李修的拳头瞬间崩解开来，化为大大小小的石块、泥土自他身边洒落。 石像巨人身上的所有石块瀑布般脱离它的操控，坠落向地面，暴露出它石块缝隙间的黑色触手。 触手还想要故技重施，粘合住身上脱落的石块，可很快，一层冰渣浮现在触手上，冻结了它们所有的行动。 伴随冰层碎裂，触手也纷纷消散。 最终，一块巴掌大小，不规则的蓝宝石悬浮在空中。 蓝宝石还想要逃走，被李修单手握住，感受着宝石内传递过来的情绪，李修笑了笑： “原来这就是‘小石头’。” 小石头内部有一团旋转的光点。 这就是进入下一层的通道。 第628章 数学诅咒 如同碧蓝之海般璀璨的蓝宝石在李修手中悬浮。 鸡哥凑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蓝宝石，引来了宝石一阵嗡鸣，众人心中同时出现了名为“嫌弃、排斥”之类的情绪。 这是不同于语言的另一种形式的信息交流方式。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李修问。 在石像巨人状态下，它展露的是十分浓郁的妖魔气息。 拆掉外部的石块、黑色触手，仅仅以蓝宝石状态的它，又像是一件纯粹的禁忌物品，甚至在握着它时，李修还能感觉到内心中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勇气。 苏小雅走过来，捧起这枚微微旋转的蓝宝石，说出了它的来历：“普罗米修斯的天国之石，代表了人类的传承以及与天地抗争的决心。 它本身就是一件二阶的禁忌物品，之所以会变成石像巨人状态，是因为它被智慧污染了，就像他们一样。” 苏小雅指了指远处蹦跳、祈祷的泉水鬣狗们。 “这就是第三层想要传递的信息：盲信错误的智慧，终将化身为庞大、臃肿且失去理智的怪物。” 第一层，用寿命来兑换智慧。 第二层，用理智和记忆兑换智慧。 第三层，不需要兑换，只要放开心神就能得到智慧和力量。 李修望着苏小雅手中的天国之石，想不明白这片诅咒之地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在他们不用猜测了，只要进入下一层，一切的答案都将揭晓。 李修拿起天国之石，向其中注入超凡力场，力场进入到蓝宝石内部，顿时就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牵引力道，沿着宝石内部旋转的光点一并旋转。 呼—— 一阵风吹过，旋转的光点自蓝宝石中流淌出来，在李修面前形成了一座三米高、不断旋转的蔚蓝色时空之门。 李修回头说了一句“跟紧我”，随后就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苏小雅、鸡哥等人紧随其后，剩下三十几名泉水鬣狗自然也不会落下，趁着时空之门关闭之前走了进去。 时空之门关闭。 几分钟后，地面上出现了一座变形、扭曲，符文排列也十分诡异的传送法阵。 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高斯的身形缓缓凝聚。 “呕！” 高斯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 血液漆黑，其中还能看到内脏的碎片，这还是肉体上的重创，他的灵魂、精神同样极为虚弱，剧烈的耳鸣出现在灵魂中，让他根本没办法专注思考。 因为诅咒之地遍布浓郁、混乱的超凡力场，王权教派传承了千年的大传送法阵都做不到把人传送到诅咒之地内部。 高斯却能够做到，这一切都是归功于他的超凡能力： 能力：数学诅咒 等阶：四阶巅峰 介绍：世界在他眼前将以数学的方式展开，万事万物都存在被“计算”的可能——只要他能够推导出公式。 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 如果说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代表的是情报能力的巅峰，高斯的数学诅咒就是计算能力的巅峰。 高斯之前对“老板”的死亡威胁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放狠话。 理论上来说，只要给高斯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演算出杀死世间任何一人的公式。 高斯抹了把嘴边的血，痛的咧了咧嘴角：“融合了神降仪式法阵魔改的大传送法阵，这个破坏力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啊。 精神层面的污染就不提了，使用超过三次，灵魂就有可能与神明共鸣，成为一名新晋死海，光说肉体破坏性。 我贴了十几层防护屏障都没用。这种可怕的玩意，全世界也就李修、正义联盟的强森，这种肉体强的可怕的怪物才玩得转吧。” 他说着脱下了外套，就听哗啦啦的声音，一片片由特种金属制作，并绘制了大量防护符文的装甲掉落，不等落在地上，在半空中就化为了粉末。 咔！ 高斯的一件防护用的三阶禁忌物品同样碎裂。 可以说这一趟“出差”，光是差旅费用就是一笔海量的数额，但是…… 值得！ 他精准的把自己传送到了李修之前所在的位置。 李修残留的庞大超凡能量、石像巨人坍塌的逸散力场、时空传送的波纹…… 所有的因素化为一串串数字，最终罗列在一起，成为一道等待高斯破解的数学题。 因为这次精准的传送，他不需要一层层的闯关，也不需要花费时间在计算其他细枝末节的因素上。 高斯自怀中取出金色的羽毛笔，随着笔尖落在空气中，一串串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数字、公式出现在空中。 数字和数字快速的合并。 公式被推导、被推翻、再被推导。 数学，正在以最为直接，也最为优美的方式，带领高斯走向他所渴望的结局。 …… 诅咒之地·第四层。 李修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回头，就发现跟随他的队友大部分都消失了，只剩下鸡哥一人，两人大眼瞪小眼。 “其他人呢？”鸡哥问。 李修微微摇头。 第五层的规则很奇怪，是空间层面出现了混乱。 进入到这一层时，李修担心和众人分开，张开了厚厚的力场屏障，把所有人保护在了里面。 以李修的力场强度，普通的空间穿梭根本无法切断他的屏障。 事实也是如此，直到此刻，李修依旧能感知到自己张开的力场屏障，感知到其中每一位同伴的状态。 如果闭上眼睛，李修甚至会产生大家还在身边的错觉。 好在只要李修的力场屏障没有碎裂，身处于他屏障中的队友就是暂时安全的。 鸡哥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他眼中的因果之线十分混乱，左一团，右一块，但是没有看到一条死线，说明这一层暂时还没有危险。 两人商量一阵，决定先继续前行，摸索这一层的规则。 “不过真黑啊。” 鸡哥看向头顶，高空一片灰蒙蒙，没有一丝光亮。 大地湿漉漉的，脚踩上去，触感先是令人恶心的粘稠，紧接着，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坚硬、扎脚，还很脆。 一脚下去，就听细微的咔哒声。 鸡哥弯下腰，伸手挖了挖，摸出一块骨头，吓得扔了出去。 李修抬手接过，看了眼说：“放心，不是人骨。” “那是什么？”鸡哥问。 第629章 虚无黑水 “是禽类的骨骼，小、轻，并且部分存在空心的骨骼结构，看这个大小……应该是乌鸦或者鸽子。” 鸡哥诧异的问：“你还懂这个？” 李修说：“之前有在东北烧烤摊打工过几个月，天天就是烤鸽子、炸鸡架，时间久了，闭上眼睛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你手里这个……” “翅中。” 鸡哥恍然点头。 “不过……” 李修微微皱眉，他用超凡力场仔细感知，隐隐约约得到了这根骨骼的回应。 这说明这只乌鸦或鸽子，生前是一头妖魔，具备超凡力场。 李修闭上眼睛，超凡力场自脚下如同流水般蔓延出去，渗透进入周边百公里的大地。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 “有啥发现？”鸡哥凑过来问。 “如果这里不是开了一个专门吃烤乳鸽的烧烤夜市，那么……” 李修望着脚下粘稠的大地：“就是战争。我能感受到，来自地底更深处的力场残影。 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这些可怜的小鸟，不过是这场战争的无辜牺牲品。” 他扔掉了手里的骨头。 “继续向前吧，直觉告诉我，我们不需要等太久了。答案会出现在前方。” 鸡哥点点头，跟上李修步伐，随口说：“话说，你现在厄运缠身，你的直觉还靠谱吗？不会把咱俩带沟里去吧。” 李修脚步一顿，表情微妙，嘴硬说：“什么厄运、幸运的，这都是封建迷信。” 说着，李修迈开步子往前走。 鸡哥无奈摇头，紧随其后。 踩在泥地上，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越往前走，地面就越发的潮湿。 走到后面，已经是有大片的积水。 李修释放超凡力量，想要踩在水上，但是这一层的水与第一层的智慧泉水截然相反。 智慧泉水是站在水上，无法下潜。 而这一层脏兮兮，混着泥巴的黑水，就是无法上浮。 “简直就是一滩不存在的虚无，只不过以‘水’的样子存在。” 当李修尝试带着鸡哥飞行，这一层的空间就发生了不正常的震荡，似乎马上要崩塌。 “稍有不顺心就以‘崩塌’威胁。” 李修淌水向前走，吐槽说：“这是我见过最矫情的诅咒之地。” 鸡哥抓着李修的胳膊，眼睛扫视黑黢黢的水面说：“李修，我感觉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忽然看到一道阴影自裆部钻过，指着远去的阴影大喊：“你快看！那个——” 那道阴影似乎听到了鸡哥的呼喊，骤然掉头，直勾勾的冲着鸡哥游来。 “卧槽！” 鸡哥吓得手足无措。 他分明看到自己的下身与那道阴影之间，出现了一条因果之线，顿时感觉胯下一凉。 就在鸡哥失去鸡儿的前夕，李修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刺入黑水当中，一把抓住那道急速游动的黑影。 哗啦！ 李修手中多出一条仿佛具有生命的缆绳，它在李修手中不断扭动、挣扎，甚至试图卷上李修的脖颈，想要尝试把他活生生勒死。 不过在李修随手给了它两巴掌后，缆绳就老实了，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就这么个破玩意吓唬我？” 鸡哥说着，学李修给了缆绳一个大笔兜，结果手刚拍上去，就被缆绳给缠住了，紧紧的勒进肉里。 “松开！你给我松开！不松开是不是，我脱裤子尿你上面了啊！” 缆绳一听这话，缠绕的动作顿了顿，最后默默的解开了束缚。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鸡哥揉着勒的发红的胳膊，问：“这是什么玩意？” “扯出来不就知道了。” 李修抓着缆绳用力一扯，顿时黑水自下方破开。 一艘只够坐两三个人的小木船，自水下被扯了上来。 说来奇怪，连一根头发丝都无法浮起来的黑水，这艘船却能够漂浮在上面。李修先上了船，发现没有下沉后，又把鸡哥拉了上来。 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老旧的小木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吃水位置。 等两个人坐好后，木船平稳的向前移动。 四周越来越黑了，一片死寂，就连水流声都渐渐淡去。 “李修，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鸡哥小声说：“我总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李修劝慰说：“放心，不是错觉，你的确被水里的东西盯上了。” 鸡哥汗毛耸立，正要吐槽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就听背后传来什么东西爬出水面的声音，一扭头，就与一具腐臭的活尸对视。 活尸身穿盔甲，手提断刃和残破盾牌，身躯早已被水泡烂了，却还保持着足够的活力，抬起手就要一刀劈在鸡哥头上。 “啊——” 鸡哥正要尖叫，却被李修在下巴上微微一抬，帮他闭上了嘴，免得活尸身上不明成分的液体溅到嘴里。 不等活尸手中的刀落下，李修抬手就把它抓了过来。 活尸在扭动、挣扎，甚至还想朝李修挥刀。 看到这一幕，缆绳飘过来，前后摆动，一副看戏的模样。 瞧见李修啪啪给了活尸两巴掌，把活尸打蒙了，一动不动后，缆绳微微颤抖，好像是在偷笑。 李修一把扒开活尸残破的盔甲，逐一判断它的状态： 身体高度腐烂。 心脏停滞跳动，血液停滞流转。 但是在身体最核心处，又一道不同寻常的力量，维持着它的生命。 拥有地狱力量的李修对“死亡”极为敏感，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简直和教皇一样。” 只不过教皇维持生命的方式，要更高级，效果更好，不会轻易腐烂，但从原理上来说，两者是完全相同的。 李修检查到一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活尸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早已腐烂的眼球，不知为何，竟是透露出一丝丝的畏惧和…… 娇羞？ 李修低头看了看。 活尸上身盔甲破破烂烂看不出来，下身的话，是只有女战士才会穿的战裙。 李修看了看被扔到一边的盔甲，又看了看和他对视的活尸女战士，登时向后缩去。 喂喂喂！你个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家伙娇羞个什么劲啊！ 活尸在李修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和盾牌……捂住了胸口。 你在捂什么？ 露出来的腐烂肺叶，还是断成两截的肋骨？ 太露骨了是吧？ 李修默不作声的把活尸单手举起来，瞄准天空，二阶的肌肉力量爆发，把这位自我意识过浓的活尸如同标枪般扔了出去！ 咻—— 活尸飞上天空，就当李修以为，它会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最终落回到黑水中时。 咚！ 活尸一头扎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上。 第630章 石板壁画 “嗯？”

李修和鸡哥同时懵了。

李修之前释放力场探查过天空，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他本以为灰蒙蒙的天空是乌云，又或是这一层的限制。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骗人的障眼法。

李修召唤出一把把地狱火焰武器，刺向天空，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块大块的岩石、泥土落下，露出“天空”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片巨大的，雕刻有无数繁杂符文，有英勇的战士与怯懦的逃兵，有牺牲者和背叛者，有漫天怪物和耀眼神魔的古老石板。

“我们是在地下？”鸡哥问。

借着天空中残余地狱火焰灼烧出来的光亮，鸡哥左右看去，石板占据着天空所有的角落，一直蔓延到无法看清的黑暗。

“只能这么解释了。”

李修望着缓慢流淌虚无黑水：“自从上船以来，我没有刻意操纵船只的方向，始终是顺着水流在向前前行，你看上面的石板。”

手指在空中沿着他们一路过来的方向划过，李修说：“如果以这个顺序来解读石板上的壁画，就是人类的诞生、众神环绕为人类赐福、诸神之间爆发冲突，以及目前我们所看到的，涉及全部人类、诸神和妖魔的旷世大战。”

一张张栩栩如生的壁画，似乎本身也是一件特殊的禁忌物品，在目视的同时，李修脑海中自然而然就能浮现出对应的“动态视频”。

“石板壁画中的战争应该不是现实中发生过的吧？这种程度的战争，历史中不可能没有记载。”鸡哥说。

“我倒是觉得是真实发生的。”

“为什么？”

“感觉。”

李修视线着重落在了诸神冲突那段，不知为何，当看到这段时，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到仙人们因为“天人五衰”而产生分歧的经历。

如果在数千年前，北欧真的存在诸神，他们也必然要面对世界意志的注视，面对即将从世界中抹去的结局。

与推崇仙凡两隔的仙人不同，传说中的北欧诸神与凡人要更为接近——无论是距离上，还是情感状态上。

面对危机，仙人们采取的是西行计划，把天庭封印在了南极，尽可能的不波及外界。

但是换成北欧的诸神……

他们真干得出拉上凡人打群架的缺德事。

小木船继续向前，他们坐在船上，仰着头看头顶的壁画，后来觉得仰头太累了，索性就躺了下来。

“李修，我没想到，我第一次和别人躺在船上看天空是和你。”

“你不提还好，你一说，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要不你坐起来？”

“我不，我脖子疼。”

李修挪了挪屁股。

壁画中的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一代人陨落，一代人又出现，在战乱的时势下英雄人物层出不穷。

而站在这群英豪最上方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女人。

她头戴鹰盔，两侧的羽翼如同随时可以振翅而飞，遮住了上半张脸颊，身穿银白战甲，左手提着一张盾牌，右手是一根长矛，腰间还有一把长剑。

与她复古的穿着不同，她的手臂、双腿，还有脖颈处能看到不少机械改造痕迹——不精密，还有点蒸汽朋克风格，但看得出足够皮实耐用。

与她对立的男人位于云层之上，端坐在王座之中，大片的乌云笼罩，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他单手握着权杖，另一只手握拳，托住下巴，以一种极为蔑视的姿态俯视站在人群中的女人。

在画面的投影中，两个人连同背后的势力爆发了最终的决战，最终，那位经过机械改造的女人被击溃，坠入到凡尘之间。

壁画戛然而止。

李修看得专注，这才注意到这艘小木船已经停下来了。

他坐了起来，吐槽说：“这就没了？下面不是应该‘我重生了，这一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之类的剧情么？”

话音未落，鸡哥用力拍了拍李修，指着画面的尽头说：“你看那！”

李修顺着鸡哥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壁画的尽头有一段符文阵列，若是单独看这片符文阵列没有任何的意义，然而，他们一路将整段历史进程看过来的过程，就是启动这个符文阵列的仪式。

此刻，符文阵列落在李修眼中变成了一段话：

“你好，李修，你已经看完了属于我的故事，而你能穿过智慧泉水、迷雾森林、熔岩之地，来到这里，就代表了你拥有充足的智慧、理智和克制力，你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李修嘴角微微上翘，鸡哥用手肘捅了捅李修，傻呵呵笑着说：

“哎！李修，你看到没，它说我是真正的勇士呢。”

李修嘴角微微抽动。

原来是固定格式的消息回复。

他继续看去。

“……为了感谢你的付出，接下来，我会给你几个选择题，无论你作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满足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遵守诺言，就是这一层的规则。”

当李修看到这里时，一缕规则之力飘散了下来，向他证实，这一层的规则中的确有“守诺”。

“而只要你能连续作出正确的选择，你就具备了来到我面前，获得我的力量和智慧的权力。

你将一步登天，获得媲美上古诸神的伟力。

你将成为当世最强者之一，甚至……没有‘之一’这个尾缀！”

李修眯起眼看去，在这段符文阵列的下方看到了一扇门。

“这就是潜藏在这座诅咒之地的力量。”

李修尝试用超凡力场感知，可无往不利的力场来到天空，却根本什么都触摸不到，仿佛天上厚厚的石壁根本就是幻象。

“李修，怎么搞？”

鸡哥摸了摸下巴说：“以这片诅咒之地的尿性，越是顺着它的意思走，越是会掉进它下的套里，可是不按照它说的来……”

鸡哥挠了挠头。

不按照石壁上的文字来，他们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李修拍了拍鸡哥的肩膀说：“我倒想看看，它能出什么题，要是真的答不上来……那就干脆把试卷给撕了。” 第631章 选择题 第一轮选择，五选三：

a：保送庆京大学研究生

b：家人身体健康

c：退休年龄减少二十年

d：桃花运提升70%

e：中奖150万

“请在一分钟内作出选择。”

啊？

李修和鸡哥大眼瞪小眼。

他们本以为的选择是类似于智力竞猜之类的刁钻题目，可这个……

这不是睡前幻想选择么？

鸡哥或许还需要犹豫，对于李修根本没有别的选项。

“bee。”

石壁上的文字出现了半秒的宕机，一行字浮现出来：

“请注意，不可以重复选择。”

“啧。”

李修发出细微的不满，想了想，把其中一个e换成了c，提前二十年退休，就相当于可以提前领取养老保险金，换算下来，其实不比150万少了。

咚、咚！

小木船上多出两个小箱子，李修打开一眼，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条，算成现金的话，刚好每箱是一百五十万。

“我去！真给啊！”鸡哥震惊。

伴随李修和鸡哥做完了第一轮的选择题，天空中剩余的两个选项，化为碎片洒落，落入到虚无黑水中。

下方的水平面如同涨潮一般，带着小木船骤然向上浮动，一下就与天空石板拉近了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

以这个速度，再来个两三轮，他们就能抵达天空石板，打开那扇神秘的大门，拿到藏在这片诅咒之地的力量。

符文阵列文字再次变化。

第二轮选择，六选二：

a：绝世容颜

b：刷不完的银行卡

c：超级幸运体质

d：可以指定让一个人爱上你

e：拥有一台高达

f：成为超级巨星

李修和鸡哥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选项a。

绝世容颜？

我现在就是绝世容颜！

李修想了想，选择了b、e。

b选项就不提了，这是必选的。

c选项的话，李修不认为什么幸运能力，能够抵消自己身上浓烈的厄运。

用灰夜的说法，李修的厄运已经堪比当初降世的神明。

至于e的话……

就算李修已经具备了徒手拆高达的能力，但是只要是男人谁能拒绝拥有一台真正的高达呢？

哗啦！

两架高达落入水中，同时李修和鸡哥面前各自多了一张银行卡。

伴随第二轮选择，没有被选中的选项，再次化为碎片，落入到水中，小木船再次拔高。

这一次，他们足足向上攀升了四五百米的距离，和天空中的石壁只剩下了不到百米的距离。

李修说：“只要这片诅咒之地不是拼夕夕的类型，最后永远都差一点，那么下一轮选择的时候，我们就能触碰到那扇门了。”

第三轮选择，开始。

这次是七选一，选项如下：

a：长生不老

b：预知未来

c：心灵感应

d：自由变换身体

e：回到小时候，挽回父母

f：苏小雅

g：林依白

李修仔仔细细的把选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他没有焦躁，也没有纠结，反而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问一下，没有被我选中的选项会怎么样？”

石壁上的符文阵列显示出文字：

“选择的规则是：

选中，必然能够得到。

未选中，必然会被摧毁，现实中的人或物也将一并消失。”

好好好，玩这种电车难题是吧？

李修没有马上做出选择，扭头看向鸡哥，抬手指了指上面：“这个问题，我猜我们看到的选项应该就不同了，它是怎么折腾你的？”

“它让我在拉斐尔和你之间二选一，焯，把我当什么人了。”

鸡哥说着伸出双手，对着天空竖起中指。

“去你妈的，老子哪个都不选。”

李修咧嘴笑着，轻轻捶了一下鸡哥的胸口。

“好了，睡前做梦选择环节结束，接下来。”李修挽起袖子，盯着天空的石壁说：“就得动真格了。”

“你打算怎么弄？”鸡哥问。

第四层的规则是禁止飞行的，对于弱者，一旦飞行可能就会遭受各种袭击，对于李修，这一层的做法就更是简单，直接世界崩塌，游戏结束。

“就算要崩塌，它也需要一定时间。

鸡哥，等下你用因果之线寻找进入那扇门的最优路径，我趁着诅咒之地完全崩塌前冲进去，等拿到最深层的力量后，就带着大家撤。”

李修的力场屏障依旧包裹着众人，只要他走出这一层的范围，他就能凭着力场感知，强行把其他人带出来。

鸡哥用力点头。

“准备——”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鸡哥双眼朦胧，进入到专注观测因果之线的状态。

“出发！”

两人如同导弹般自小木船上弹射起飞。

就在同时，来自虚无黑水，来自天空石碑，来自不可察觉的黑暗，四面八方的袭击朝着李修而来。

一道道黑色的光芒中蕴藏着李修十分熟悉的气味：

死亡规则的味道。

李修的我即地狱、美尼斯的冥界，都有类似的味道。

“这不是巧了么。”

一扇地狱大门在背后骤然打开，无数漆黑雾气释放出来。

诅咒之地中，蕴含死亡规则，对世界上任何一个超凡者来说都极为棘手的攻击，面对李修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尽数被漆黑雾气缠绕住，被地狱之门全部吞噬干净。

“这片世界要开始崩坏了！”鸡哥高声提醒。

在他的视野中，这片世界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因与果的线条绷断，漆黑死线遍布天地。

发现攻击无效后，诅咒之地进入自毁模式。

咔——

空间崩碎了一块，露出混沌的时空裂缝，大量的时空乱流涌入进来，差点就要将李修卷走。

以李修的力场强度自然不会畏惧时空乱流，可要是被它缠住，耽搁了时间，就无法在诅咒之地彻底破碎前拿到那份力量。

而且，不仅仅是力量。

七年前，李修的妈妈来到了这一层，之前无论是李修的力场探查，还是鸡哥的因果之线都没有找到关于老妈的线索，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已经进入到了那扇门背后。

李修必须要打开那扇门。

伴随空间崩塌，下方出现了另外一艘小木船，船上赫然是之前不知所踪的灰夜、伊丽莎白、赵轩三人。

瞧见天空中一拳砸碎空间裂缝，毫不停歇的朝着石壁之门飞去的李修，灰夜一拍大腿，对伊丽莎白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哪里塌了、崩坏了，绝对是李修干的！”

赵轩推开灰夜拍自己大腿的手，左右扫视：“李修和鸡哥在天上，还有一个人呢？”

“小雅姐去哪了？” 第632章 诸神选择的道路 一片虚无的黑暗当中，一缕似有似无的身影站在一片光幕前，凝神注视。

光幕中所播放的画面正是李修一拳打飞一个空间裂缝，如同魔神降临一般，横冲直撞，朝着古老石板飞去。

“很有趣吗？”

沉寂了千年的虚无黑暗空间，久违的再次出现声音。

一时间，站在光幕前的黑影有点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来自光幕中的声音。

直到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它才真正的确信了，的确有人闯入了这片独属于它的空间。

黑影没有转身的概念，它如同一杯沙子，自内部发生了前后调转，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突如其来的拜访者。

“苏……小……雅？”

黑影太久没有说话，最开始时极为生涩，但它很快就适应过来，并且无需学习，自然而然的掌握了华语。

苏小雅微微点头，算是和对方打过招呼。

黑影语速逐渐流利说：“你来做什么？”

它没有刻意询问“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之类的愚蠢问题，作为这片象征着“智慧”与“知识”诅咒之地的掌控者，它的智力已经达到了生物能够抵达的极限。

苏小雅站在了黑影十步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下，她可以随时退出这片空间，回到第四层，只要位于李修的感知范围内，眼前的黑影就动不了她一根头发。

“我来是为了当面提醒你一件事情。”

“关于李修？”

“我希望你能把他从你的计划中抽离出去。”

“不行，他是一切的关键，是我等待了千年的唯一机会。”

“伊丽莎白可以代替李修，也更符合你们北欧传统的‘宿命论’。”

“她太弱小了，成功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三点一。”

“如果你不把李修从计划中替换，我会让你的成功率下降到零。”

两人快速、高频的对话到此结束。

彼此之间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

这段对话放在别人耳中可能听都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会觉得模棱两可，每句话之间像是有着厚厚的夹层，里面是大量信息形成的压缩包。

持续了千年的诅咒之地。

人类历史上的最强者。

北欧诸神。

这一系列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形成了无比庞大、冗余的数据库，但只要是数据，就存在可以被解读的可能。

尤其在进入到诅咒之地，随着一层层的深入，苏小雅逐渐知晓了真相。

她知道了眼前黑影的身份。

知道了黑影的目的。

也知道了黑影布局千年，想要利用李修做什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黑影迈出一步。

苏小雅向后退了一步，维持十步的距离，说：“当一个用脑子解决问题的人，说出了这种连自己都无法做到的威胁，就说明，你已经输了。”

黑影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后，黑影开口：“你应该知道，我的力量、我的智慧，一直在被那个人所觊觎，一旦他得到我的力量，这个世界将没人能拦住他，包括李修。”

苏小雅微微摇头。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就是渴望复仇，渴望杀死那个男人——你的亲生父亲，你的死敌。我说的对吗？”

苏小雅平静的视线似乎具有穿透一切伪装的力量：“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女士。”

诸神的名讳具有特殊的力量，当苏小雅精准说出对方的真名后，笼罩这雅典娜的黑影被强硬吹散。

时隔千年来，雅典娜再次在他人面前露出真容。

虽说顶着智慧与战争女神的名头，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形象和“女神”没有半点关系。

简朴的灰色长袍，残缺的红色披风，右臂和双腿都是机械金属。

因为常年没有维护，每次行走或抬手都要停顿片刻，又或者发出难听的滋滋声。

左臂位置更是空空如也，之前在壁画中看到的机械手臂不知道去了哪里。

全身上下，雅典娜唯一和女神有关的，可能就是她如同钻石般冰冷、坚硬、璀璨，且不似人类的气质。

而雅典娜的身份已经知晓，被她称作父亲，与她征战、厮杀的仇敌，自然只有一个——

众神之王·宙斯！

雅典娜丝毫没有被道破身份的惊慌：“你们根本不知道宙斯是怎样的疯子，我的确很想杀了他，发自内心的想，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渴望在他手中拯救世界。”

千年前，世界意志注视所有二阶以上的生物。

东方大地上的仙人，西方大地上就是诸神。

为了应对世界意志的抹杀，仙人们听信了佛陀的意见，启动了西行计划，结果已经知晓了。

整座天庭化为佛国，仙人们失去了最后的生命和尊严。

北欧诸神没有选择佛陀的意见，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自我救赎之路。

吞噬。

“强大吞噬弱小，来抵消世界意志的力量，以一种病态、扭曲的方式维持生存，宙斯就是这个计划的推崇者。

他把弱小的诸神圈养起来，逼迫他们不断生子，用来吞食，若是有人拒绝，就直接将对方吃掉。”

“你呢？”

“我只想带着所谓的诸神，安安静静的走向死亡。”

苏小雅点点头：“所以，你们父女，一个是为了生存，不惜成为吃人的恶魔；一个是觉得诸神已经到了死亡的时刻，渴望带着所有过去家人朋友一起去死的疯子。”

雅典娜：“……”

长达十秒的沉默，雅典娜微微摇头说：“宙斯已经许久没有吞噬足够强大的诸神了。

为了活下来，他不得不躲藏在名为‘神国’写作‘监狱’的地方等死，可是一旦他吞噬了我的力量，他将再次拥有在现实行走的力量。

整个世界都会成为他的吞噬目标。

我的力量如果给伊丽莎白或者被人吞噬，最多就是迈入二阶，但是二阶的力量是杀不死宙斯的，反而会被他找机会吞噬。

只有李修，已经迈入二阶的他，得到我的力量后，将成为真正的一阶，拥有杀死宙斯的力量！”

雅典娜平静且坚决的说：“让李修成为一阶，这是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

“但代价就是，等李修击溃了宙斯，他就会被关入‘那个世界’当中！而且，你说错了。”

苏小雅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李修成为一阶，是办法，但不是唯一的办法。你愿意听听我的计划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苏小雅迈出一步，进入到雅典娜的十步之内。

“这样呢？”

雅典娜凝视着苏小雅迈出的一步，感受着这一步的重量，眼中属于诸神的冷漠迅速淡去，转变为平等的尊重。

她伸出手，机械手臂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请讲。” 第633章 说出我的名字 “前方五米，向左。”

“随后马上掉头。”

“十米后再次向右后方走二十米。”

一条条准确的路线规划自鸡哥口中说出，李修和鸡哥的配合愈发默契。

向前五米，向左，李修刚好闪过一道撕开的空间裂缝。

随后掉头，躲开了涌现出来的时空乱流。

掉头飞行十米，当李修朝右后方飞行时，刚好脚边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喷涌出来的时空乱流如同氮气加速，将李修本就十分恐怖的速度再次提升。

此刻，他们距离头顶的石板只剩下最后的二十米。

“前面就是了！”鸡哥高声提醒：“但前面空间裂缝最多，准备迎接冲击。”

“好！”

李修全功率释放超凡力场，一层层的力场屏障如同齿轮般运行、流转。

就在同时，头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间裂缝，早已如同嗜血鲨鱼般等候在附近的时空乱流纷纷涌入。

轰！轰！轰！

海量的时空乱流轰击在李修的力场屏障上，一层层屏障碎裂，发出了爆炸般的轰鸣声。

“卧槽！卧槽！卧槽！”

鸡哥眼中没有畏惧，反而是格外兴奋：“我有种拍真人版《星际穿越》的感觉，就是主角团穿越黑洞那段！等回去后，我得和拉斐尔好好炫耀。”

轰——

一团最为厚重的时空乱流落下来，李修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拳打爆，漫天时空乱流碎裂，在空中留下了一大片银白碎屑，如同一朵绽放的烟花。

下方坐在小木船上的赵轩半张着嘴，眼中满是憧憬：“真是太帅了啊！”

李修来到了最上层，双手触摸在了符文阵列下方的门上，他双手发力，想要把这扇门推开，却发现根本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一句话出现在所有人的脑中：

“念出我的名字。”

下方的灰夜高举手中的信封，这是不久前，王权教派靠大传送法阵送进来的信息。

王权教派虽然做不到像高斯一样，把一个大活人传送进入诅咒之地，但是传送一封特殊材质的信件还是能做到的。

根据李修和石像巨人战斗的画面，结合教派内部传承了千年的知识，王权教派的研究人员终于做出了准确的推断。

“雅典娜！这座诅咒之地的主人是雅典娜！”

灰夜在小船上扯着嗓子喊。

可是……

李修听不到。

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了。

小船距离李修不过四五百的距离，灰夜怎么说也是三阶的强者，吼一嗓子，别说四五百米，就是十几公里外都能听到。

关键在于漫天的时空乱流。

这些可怕的存在会主动的毁灭一切，声波也好，超凡力场也罢，只要传递上去，就会被它们捕捉、消磨。

“这样不行，声音根本传递不上去。”灰夜说。

伊丽莎白看向天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明明教派追寻千年的真相就在眼前，却因为这个原因无法抵达，这未免太过可惜了。

以当前空间崩坏的速度，李修根本来不及返程回来，找他们得到情报再返程回去，时间上根本不够。

唯一的办法就是……

“我把这封信送上去。”赵轩说。

灰夜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那可是时空乱流，全世界也只有李修这种变态能够无视它们，你盲目冲过去，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被这群嗜血的‘鲨鱼’撕成碎片！”

“你也说了，这是‘最有可能’的结局。”

赵轩指了指头顶，露出笑容：“鲨鱼能够啃噬猎物，却无法撕咬雨水，此刻，

就是属于我的领域。”

“你在说什么胡话？”

灰夜伸手摸了摸赵轩的脑门：“你是急的疯了吗，现在可没有下雨。”

“的确没有下雨，但是在这一层，我们就身处在雨水之中。”

赵轩站起来，超凡力场激荡，激荡起大片的虚无黑水。

这些迸溅起来的水珠非但没有向下落去，反而在赵轩的操控下飞向空中。

“这……”

灰夜愣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负责接待李修一行人，自然对这支来访小队每一位成员做了调查，李修和苏小雅就不用提了，赵轩的能力在调查下自然也不是秘密。

雨中行者，只有在下雨天才能发挥真正实力的限制型能力，第一次见面时，灰夜还亲眼见证了赵轩以一敌四的画面。

可是现在没有雨啊。

赵轩解释说：“自从我来到这一层就感觉到了，这里不分上下，没有天空和大地的区别。我们看似是坐在船上，航行在海洋当中。可如果把视角旋转一百八十度去看——”

赵轩拿起船桨，立在木船的正中央，随后单手撑着船桨，整个人全部重量挂在船桨上，倒立起来。

“我们就是打着木伞，漂浮在云层当中。”

灰夜愕然。

赵轩露出微笑，轻声说：“现在，开始下雨了。”

他的超凡力场猛烈击打在水面上。

哗——

在以赵轩为主体的翻转视角中，天空下起了大暴雨，他踩着暴雨向下坠去。

无数时空乱流察觉到“食物”的靠近，纷纷扑了上去，将雨水连同赵轩的超凡力场啃噬殆尽。

然而，时空乱流再多，也多不过暴雨落下的数十万雨水。

赵轩的身体逐渐元素化，在雨水中穿梭，只要有一滴雨能够穿过时空乱流当中，赵轩就能通过这段看似无解的封锁。

雨中行者。

当雨水停歇时，他就会死。

但只要雨还在下……

就没人能拦得住他！

在这一刻，赵轩的等阶接连突破，生死间完成了蜕变，来到了四阶巅峰，身体元素化的进程愈发熟练。

“能行！”

灰夜激动的握紧拳头，不忘给赵轩增加“幸运”buff。

赵轩和李修的距离不断拉近。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经过一路时空乱流的袭击，雨水已经十分稀薄了，赵轩在有限的雨水内跳跃。

忽然，一道新的时空裂缝忽然出现，恰好就在赵轩的侧后方！

距离最近的雨水有二十米，他可以尝试传送过去，但是……

来不及了！

赵轩被时空裂缝的牵引力捕捉到了，混乱的时空乱流干扰了超凡力场的运转，他无法正常施展能力了。

赵轩心里一凉。

就在这时，一道超凡力场自上方如同手臂般伸了过来，一把抓住赵轩，把他带到了最上方的石板前。

李修看赵轩狼狈的模样，微微皱眉说：“你过来干什么？你要是死了，我回去了，怎么和许老师交代。”

“李哥，我是要把这片诅咒之地所有者的名字告诉你，她就是——”

李修摆摆手。

“名字？什么名字？”

“还‘说出我的名字（me）’，呵，当自己是绝命毒师啊。”

李修看着头顶紧闭的大门，握紧右拳。

“这一路的困境、线索，我真的是有点烦了。”

第一拳，大门裂开缝隙，可以让人钻过去。

李修不满意。

第二拳，打出足以让人侧身进入的大洞。

李修依旧不满意。

第三拳，石门被彻底打爆。

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空间中，一个雅典娜怔怔望着破碎的大门，抬头看向李修。

“你……”

李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现在轮到你了。”

“说出我的名字。” 第634章 代价 “说出我的名字。” 听到李修的话，雅典娜毫不犹豫的说： “李修，人类最强者，当世第九英雄，华国大地的镇守者，种族护道者……” “好了好了。” 本来还有点情绪的李修，见雅典娜如数家珍般叙述自己的一连串名头，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表示她别再说了。 伴随李修闯进来，外面空间碎裂的进程停止了。 灰夜和伊丽莎白飞进来。 又过了片刻，苏小雅自另一个方位姗姗来迟的飘入。 雅典娜微微点头致意说：“你好，李修先生，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雅典娜。” 李修愣了半秒，脱口而出：“圣斗士星矢的那个？” 雅典娜平静地说：“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圣衣，也不会传授你们小宇宙的操纵方法。” 李修嘴角抽动。 你明明就是知道的吧？而且看样子还知道的很详细啊！ 李修仔细观察着这位传说中极负盛名的女神，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的糟糕。 这种糟糕不仅是她肢体的残缺，那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关键在于她的存在方式。 此刻的雅典娜只是一缕残魂，有点类似李修父亲的存在方式，甚至比李修父亲的状态还要单薄、脆弱。 这是必然的。 雅典娜在千年前被宙斯击败，肉体被当场吞噬，魂魄卷着所有的智慧和力量逃离后，颠沛流离，藏身于这片位于世界夹缝间的诅咒之地中。 想想天庭的大部分仙人们。 有肉体的滋养，有神明之力的增强，即便如此，当他们的肉身被李修击碎后，灵魂早已被千年时间老化、腐蚀的如同威化饼干般酥脆，离开肉体的保护后，就纷纷碎裂成了渣子，连被地狱吸收都做不到。 雅典娜在失去了肉体，能够一直生存至今，这件事本身就极为了不起。 不是所有人都是圣徒-001号，能够在时光的长河中，不断更换身体却灵魂不朽。 “如你所见，我的这一缕灵魂的寿命即将抵达尽头，幸运的是，在此之前，我见到了你。” 雅典娜说着，机械的右手手臂在腹部按了按，伴随一阵机械声，她的衣服掀开，露出一个类似保险柜的小门。 李修等人看懵了。 哪家好人在自己身体里放一个保险柜啊？ 雅典娜打开保险柜，顿时就露出了里面的两颗璀璨的宝珠。 两颗宝珠，一颗释放着二阶巅峰的气息。 与李修的我即地狱，冰冷、阴沉、可怕的力场气息不同，这颗宝珠内的力场波动充满了战意、温和，光是与它共处一室，就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 另一个宝珠没有释放半点力量，可是在注视它时，思维就变得一片清明，原本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出现了众多的解决思路。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智慧泉水。 还是x ultra升级版。 “这就是我的‘力量’和‘智慧’，只要你愿意接受，你将一举迈入一阶，探寻世界背后的奥秘。你也能褪去凡人的智慧，拥有无尽的智慧和知识。” “听起来很不错。” 李修低头看了眼雅典娜手中的智慧宝珠：“那么，雅典娜，代价是什么呢？” “千年来，宙斯一直在寻找它们，一旦你选择接受，那么代价就是你会被宙斯视为敌人。” “宙斯还活着？” “他以一种苟且的方式活着，躲藏在奥林匹斯当中，只能不断派出他与各种怪物‘生’出来的孩子。我想你应该见过他们，他们都比较……有特色。” “终焉之女？” “没错。” 李修恍然。 怪不得他们手中似乎有使不完的禁忌物品，天天把“父亲”两个字挂在嘴边，原来是他们背后的老爹是宙斯。 古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王。 一个贪婪、好色、易怒、喜战的奥林匹斯主宰。 如果论禁忌物品数量的话，就是此刻的天庭都比不过奥林匹斯，原因也很简单： 战争。 天庭的清醒派和佛道双修派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千年，他们又把自己关在天庭内，再多的禁忌物品在时间的消耗下也都成为了碎屑。 李修想了想说：“也就是说，一旦我选择接受了你的‘力量’和‘智慧’就会被宙斯盯上，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雅典娜颔首说：“没错。” “呵——” 李修轻笑出来：“如果所谓的代价就是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追杀，那就让他来吧，我和他本就不是朋友。” 终焉之女多次对李修发起袭击，就算没有拿到雅典娜的这份力量，李修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李修早晚会找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扔进地狱接受制裁。 雅典娜把手中的智慧宝石扔了过来。 李修随手接过来，询问另一件关键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七年前，你有见过一个女人吗？” “当然，她是一位十分有趣的女士，只可惜，她拒绝了我的力量，所以我送她离开了这里。” 李修微微叹息。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能找到关于老妈的线索。 灰夜上前一步，问：“尊敬的雅典娜女神，我想知道您所指的‘宙斯’，他……是什么等阶？” “一阶。” 开口的是李修。 “一阶？！”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他们全都直勾勾盯着李修手里的智慧宝石。 赵轩抿了抿嘴：“那个……李哥，要不我们退回去吧？” 李修摆摆手说：“别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虽说是一阶，但他的状态不对劲。” 李修亲眼见证了杨戬迈入一阶，进入那扇“门”的过程，他是当世少有几个对一阶力量有概念的人之一。 宙斯在带走终焉之女半颗脑袋的时候，李修和他有过隔空的交手。 虽然过来的只是一道雷电，但他们这个级别，稍稍交手就能大概猜出对手的状态。 饥饿、困倦、疲惫，整个人已经达到了极限，可能对宙斯来说保持意识的清醒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此刻的宙斯，只是残血，且要时时刻刻畏惧世界意志，不敢随便离开神国的一阶。 “只要我还拿着那颗力量宝珠，宙斯就不敢随意来到现实世界。” 第635章 爆炸空间 拥有，不代表李修要使用。 力量宝珠对于李修来说，就相当于拔出了安全栓，随时可以引爆的手雷，相当于罗辑威胁三体人的宇宙广播。 别看宙斯已经一阶，只要他不想死，就得老老实实的躲藏在神国当中，一旦他真的降临，想要尝试抢夺力量宝珠。 李修就能瞬间迈入一阶，干掉宙斯后，再进入“门”后世界。 这就是同归于尽。 如果敌人是死海，是杨戬，李修不敢赌这种可能，但换成宙斯…… 看看终焉之女这群人的性格，再想到宙斯为了生存，不惜吞噬昔日挚友、孩子、亲人。 可以看出，他是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的家伙。 这种人，惜命的。 见李修下定了决心，雅典娜点点头，自腹中的保险柜中取出力量宝珠。 就在她要把力量宝珠扔给李修时——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出现。 这不是普通意义的爆炸，是空间与空间被挤压到了极限下，发生的时空爆炸。 威力是普通时空乱流的数万倍，就是李修也不可能硬扛这种毁天灭地的冲击。 “发生什么事情了！” 灰夜大声质问雅典娜：“你又在做什么？” 雅典娜说：“不是我，有人趁着之前李修引发的时空裂缝，反向推动了这片诅咒之地！” 这座诅咒之地位于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夹层，之前它紧紧贴着现实世界，所以，李修一行人能够顺利穿梭进来。 因为李修闯过来的一系列的战斗，大量的空间裂缝产生，涌入进来的时空乱流就像是水流一样，推动着诅咒之地远离现实世界，前往了一片未知的领域。 然而，这个“未知”，对于有的人来说，就并不是未知，而是…… 能够通过方程式推导计算出来的结果。 哧—— 动荡的黑暗虚空中刺出一只染血的手臂，精准刺入雅典娜的腹部，紧紧握住了那枚力量宝珠。 高斯虚弱、衰败的侧颜自空间裂缝中露出。 为了能够推导出这一刻的结果，高斯倾尽了全部的超凡力量，脑细胞大量死亡。 若非超凡者体质强悍，加上他自身能力特殊，换成普通人这一下就足以变成植物人，一辈子瘫在床上。 得手了！ 高斯不敢有半秒的欣喜，甚至不敢浪费哪怕零点一秒的时间，去观察李修的动作。 空间动荡太过剧烈，高斯的速度又太快了，这是经过无数遍测算的速度，在高斯的测算中，只要他能保持这个速度，他就能在李修杀过来之前逃走。 然而，高斯的万般计算输给了埋藏在心底的本能。 就在钻入空间裂缝消失前的零点几秒，他无法克制的潜意识下，高斯稍稍转动眼球，看了眼站在众人身后的伊丽莎白。 就是这不到零点一秒的疏忽—— “你想去哪？” 伴随腐朽之风吹来，李修平淡如水的声音出现在高斯的身侧。 不带恐吓的语气，却是这个世间最为恐怖的嗓音，高斯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思维能力，一切的推演陷入停滞。 李修朝高斯伸出手。 就在这时，被高斯紧紧握住的力量宝珠释放出一丝的力量，缠绕在他的身上，阻拦了李修伸过去的手。 虽然只有半秒，但是足以让高斯恢复思维能力。 他毫不犹豫的自怀中取出一枚糖果，正要全部扔进嘴里，理智还是让高斯选择了只是咬下半颗。 顷刻间，无尽的苦涩、绝望、悲伤……世间的所有负面情绪火山爆发般充斥高斯的大脑。 若不是高斯的能力“数学诅咒”，天然具备“理智、自控、去人格化”之类的特效，仅仅这一下，高斯就会瞬间堕落，成为一头妖魔。 禁忌物品：潘多拉魔盒内的糖果。 等阶：二阶巅峰 效果：服用后，将会得到人世间积攒的大量负面情绪，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 负面效果：失去自我，失去理性，成为妖魔。 “无论你渴望得到力量的原因是什么，一旦你服下了这颗糖果，你都将失去一切——除了得到毁灭。” 好在高斯只是服用了半颗，他的力量急速飙升，顷刻间就迈入了二阶，虽然只是二阶下段，虽然只能维持几秒的时间，但是足够高斯逃走了。 等李修撕碎外围的屏障时，高斯已然没了踪影，离开了这片即将崩塌的世界。 力量宝珠被带走了！ 李修微微皱眉，隐约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他正要仔细思考。 轰—— 又是一块空间碎片爆炸，猛烈的冲击波激荡过来，李修不得不张开力场屏障。 力场屏障急速碎裂，再这样继续下去，李修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苏小雅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诅咒之地在高斯的刻意计算下，一头撞在了一个小型的异世界上，又因为旁边另一个异世界正在挤压过来，被压在中间的诅咒之地马上要被‘挤爆’了！ 李修点点头。 力量宝珠已经被高斯抢先一步拿走，就算心中存在疑问，也是要等安全过后。 李修召唤出枯石地狱的毛巾、竹椅和雕刻刀三件套，融合在一起，撕裂空间，打开一条直通现实世界的空间通道。 由于诅咒之地正在被两个异世界挤压，就连这条平日极其稳固的空间通道都开始剧烈波动起来，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快走，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 李修说着带领众人走在前面，忽然，他扭头瞧见还默默站在虚空黑暗中的雅典娜。 李修大声喊道：“你在等什么，快过来！” “我只是一缕分魂，我的使命已经达成，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就让我安静的死在这里吧。” 雅典娜挥挥手，示意李修带着众人离开。 见她执拗留下，李修不再多劝，带头前往空间通道更深处。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雅典娜站在虚空黑暗的边缘，看着这片生存千年的诅咒之地。 第四层的无尽黑水、第三层的熔岩之地、第二层的迷雾森林以及第一层的智慧泉水。 忽然，她挥挥手，所有残留在这四层空间的生命体飞起，纷纷丢进李修尚未关闭的时空通道当中。 做完这一切，雅典娜发出细微的叹息。 “本体，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只不过……” 雅典娜想起了苏小雅。 这个看似温柔如水，却提出了令人不寒而栗计划的恐怖女人。 “相信她，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第636章 智慧泉水·毁灭 几分钟前。

李修尚未砸破大门。

雅典娜站在即将破碎的虚无黑暗中，听完了苏小雅的计划，以她生存了数千年的寿命，也是第一次听闻如此骇人听闻的激进计划。

“……你疯了！比起终焉之女，比起宙斯，你才是更为可怕的疯子！”

一直以来如同机械人的雅典娜，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苏小雅双手抱怀，轻声说：“我必须这么做，无论是李修吸收掉力量宝珠，还是他拿着力量宝珠，以此来威胁宙斯不敢轻易降临，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会成为一阶，进入到那扇我也看不透的大门背后，永生永世自现实世界中剥离。我会失去他……我无法接受。”

“所以，你就选择把世界中的所有人放在天平上，作为筹码？”

“如果没有李修，他们的命运本就如此，况且，他们——”

苏小雅抬起头，视线平静、淡漠又无比坚决的扔出四个字：

“与我何干？”

“好，他们与你无关，那你呢？”

雅典娜走过来，作为上古女神，她的身高达到了近一米九，抛开机械结构，光是从身体比例来说是绝对的完美。

她俯视着一步之外的苏小雅：“别忘了我的权柄，我能感受到，你正在被思维吞噬，继续这样高强度的使用你那可怕的能力，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永恒的被困在思维囚笼当中。”

雅典娜眯起眼，机械手臂伴随咔哒咔哒声抬起，轻轻点着苏小雅的额头：

“这是无法通过死亡解决的痛楚，当你陷入永恒思维囚牢的那一刻，即便我在同时射出一颗子弹。

从子弹洞穿大脑，脑细胞坏死，到死亡降临，最终思维完全停滞，这短暂的刹那，对你来说也会是数万年的孤独与囚禁。”

苏小雅微微仰起头，瞥了眼雅典娜落在额头的手指，再次扔出四个字：“与你何干？”

雅典娜神态恢复平静，内心却无比的复杂。

对于智者来说，最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对方的决策具有极大的风险，却也要捏着鼻子承认，她提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看似稳妥的让李修先一步吸收，或保管力量宝珠的办法，在苏小雅提出几种未知的可能后，就变得不再保险。

这不是智慧上的差距，只说智慧、智商的话，身为女神的雅典娜天生就要比苏小雅更强。

这是情报上的信息差。

雅典娜妥协了，明明只要抬手就能杀死苏小雅，可太过于理智的她，无法作出这个动作，甚至从现在这一刻起，她要保护苏小雅能够活下去，避免苏小雅的计划执行到一半就被打断。

咚——

外面传来了敲击声。

“李修快要进来了。”雅典娜说。

苏小雅说：“我要走了，我来过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计划的关键。”

“好。”

雅典娜望着敲击声传来的方向，沉寂了千年的好奇心下，还是忍不住询问：“李修……他究竟有多大的魔力，为什么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他的强大吗？”

“强大？当然不是。”

苏小雅露出微笑，这是与雅典娜交流时，那种表示冷静、理智、友好的微笑截然不同的笑容——更纯粹，也更美好。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把心如死灰的我带回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块草莓蛋糕吧。”

“什么？”

以雅典娜的智慧都无法了解苏小雅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

苏小雅摆摆手，转身离开。

雅典娜的回忆戛然而止，空间的崩坏已经蔓延到了这片虚无的黑暗当中，大量的时空爆炸蔓延过来。

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不是因为即将死亡的悲伤，而是放下担子的轻松。

“世界就交给你们了，本体、李修、苏小雅，那么……”

雅典娜吃力的抬起手，像是捏住了一根无形的灯泡开关线，轻轻向下一拉。

“再见。”

智慧泉水·诅咒之地，毁灭。

……

“咳咳！”

高斯捂着嘴，松开手时，掌心内已经一片血迹，他随手抹在一棵树上，缓慢的走向丛林深处的庄园。

他已经没有继续施展传送法阵的力量了，仅仅是保持意识清醒这件事，就已经耗尽了高斯全部的体力。

一路上，高斯多次摔倒。

最开始，他马上就会爬起来。

到后面，要经过十几秒、五六分钟才能起来。

而现在……他不能继续倒下。

高斯清楚，他下一次摔倒，就没有再爬起来的机会。

潘多拉魔盒内的糖果，这件禁忌物品对身体和灵魂的伤害程度太大了，根本不是高斯一个四阶的超凡者能够承受的。

高斯的生命正在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他必须在倒下前，把手中的力量宝珠交给宙斯。

这是交易。

只有这样，宙斯才不会打伊丽莎白的主意。

三年前，还是王权教派成员的高斯，因为能力，加上自身天赋，在数学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

数学，是上帝书写宇宙的文字。

掌握数学的力量，就能极大限度的挖掘符文法阵的力量。

王权教派是当世对符文法阵研究最为深入的组织，自然是全力培养高斯。

如果一切顺利，以高斯获得的资源、天赋以及心性，他极有可能在十几年后成为新一任的教皇，在北欧超凡领域拥有无上的权力。

高斯对权力并不感兴趣，他只想每日研究数学，研究结束后，每天和伊丽莎白一起吃上一顿晚餐，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就在这时，宙斯以投影的方式，偷偷来到了现世。

因为本体无法来到现世，他以种种手段在现实中留下了子嗣，如今到了收割果实的时刻。

根据血脉之间的联系，宙斯投影找到了正在训练场练习格斗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没有觉醒血脉之力，来的也只是宙斯的投影，所以，他并不知道伊丽莎白的“真名”是什么——如果他知道伊丽莎白的真名是“初始”就不可能放过她——宙斯只知道，伊丽莎白是他的孩子。

就在宙斯投影想要接近伊丽莎白，想要帮她觉醒血脉的力量时，一道攻击自背后出现。

宙斯投影转身接住。

是一根粉笔。

站在他面前的，是尚且容貌稚嫩的高斯。

“你能看到我？”宙斯投影提起了兴趣。

他现在的状态，寻常三阶以下超凡者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宙斯投影感知粉笔上的力场残影，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你的力量……很有趣。”

高斯感受对方传递过来的可怕力量波动。

即便是在王权教派总部，他也知道，在对方面前，无论是自己还是伊丽莎白都不可能在救援赶来前活下来。

“别动她，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冲你来？”

宙斯投影笑了起来：“我需要有人帮我在人间中处理事情。”

高斯透过窗户，看到了正在训练场专心练剑的伊丽莎白，他摘下了代表了教授首席研究员的戒指。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板了。”

“不不不，这可不够。”

宙斯投影低头瞥了眼那枚戒指：“投靠新的主人时，要拿着上一任主人的头颅，这样，才有说服力。” 第637章 众神之王 高斯望着掌心中的血。

眼前的画面恍惚，他仿佛回到了杀死教授先生的那一夜。

高斯一生都无法忘怀教授先生的目光。

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浓浓的惋惜。

是的，教授老了，他的天赋、年纪、精力，不足以让老教授在研究道路上迈出更大的一步。

但是高斯可以。

教授一直把高斯当成自己的孙子，当成王权教派，乃至全人类在符文法阵研究上的希望。

所以，当高斯选择对老教授动手时，老教授唯一的念头就是惋惜一个好苗子，走上了不该走的道路。

“……对不起，教授先生，我别无选择。等我坠入地狱后，我愿意十倍遭受惩罚。”

高斯用力摇头，甩掉眼前的幻象，但动作太大，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糟了！

高斯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一双手自高斯背后伸出来，扶住了他。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盲女扶住高斯，感知了片刻就下了结论：“你马上就要死了。”

“是啊，我做了太多的恶，死了也好，能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吗？”高斯吃力的举起手中的力量宝珠：“帮我把它交给老板。”

盲女没有接过力量宝珠：“你要庆幸，来的人是我。我的‘恶’是窥探，换成‘贪婪’的空壳，这颗宝珠，连同你的尸体都会被他吃掉。

走吧，我带你去见父亲，既然是你亲手拿回来的，就要亲手交给他，而且……我也想看看，父亲会怎么对你。”

盲女说着，不由分说的扛起高斯，大步走向庄园。

地下室内，熄灭的蜡烛再次被点燃，盲女放下濒死的高斯，跪在地上祈祷父亲降临。

片刻后。

呼——

蜡烛变幻颜色。

盲女头低的更深了。

她知道，父亲，传说的众神之王，奥林匹斯的拥有者，天空与雷霆之主——宙斯降临了。

“父亲。”

盲女说：“信使完成了您的使命。”

“好！”

向来阴沉、死板的宙斯雕塑少有的表露了激动的情绪，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施加在力量宝珠上，将它缓缓举起，送到了雕塑面前。

咔哒、咔哒、咔哒……

力量宝珠上出现了一颗颗裂痕，最终嘭然碎裂，顿时属于二阶巅峰的全部力量溢出，瞬间就令盲女感到窒息，差点当场死去。

战斗！

理智！

思考！

三种不同的气质自这份力量中传递出来，激发一切与之相关的正面思绪。

“就是这个味道，雅典娜，我可爱的女儿身上，令人着迷的，让我思念了千年的味道。”

宙斯没有再浪费时间，雕塑中传来巨大的吸引力，把所有溢出的力量吸收，顷刻间方圆一公里内成为超凡力量的真空地带。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位于另一位维度的奥林匹斯山。

天空中是永恒不变的漆黑云层，一道道雷霆如同银龙，时隐时现，每次闪过都会散发恐怖的咆哮，令寄居在山上的诸神战栗不已，纷纷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端坐在山巅王座上的……

众神之王·宙斯。

“哈——”

宙斯张开嘴，白色气流自他口中流淌出来。

笑？

宙斯在笑？

诸神已经不记得宙斯上一次露出笑容是在什么时候了。

自从世界意志变幻，东方仙人进入天人五衰，北欧进入诸神黄昏，一切都变了。

豪爽、洒脱、自由的宙斯，逐渐暴露贪生怕死的本性。

宙斯不再和众神们称兄道弟，不再定期举办宴会，喝的酩酊大醉，他只有一个要求：

每一位还活着的诸神，必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提供子嗣供他吞噬。

否则，就会成为他的粮食。

比起众神之王，宙斯更像是恶魔。

“恶魔又怎么样，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比如……现在！”

宙斯咧开嘴角，他指尖缠绕着一缕缕青色的光线，每一缕光线都无比强大，也无比的美味！

等待了千年，靠着一次次吞噬，躲在这片狭小的奥林匹斯山，宙斯成功活到了现在。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宙斯猛地握紧拳头，雅典娜的力量融入到身体中。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与天空中的雷霆交相呼应，沉寂多年的神血重新流动，发出如同江河湖海川流不息的声音。

“好！很好！”

“我的力量……我的权柄……正在恢复，果然，雅典娜，只有你的力量才是最适合我来吞噬的！”

属于一阶的力量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换成其他人，只要进入一阶就会被那扇“门”捕获，可宙斯靠着吞噬苟延残喘的方法，却能够靠着力量分摊，躲避“门”的锁定。

“现在的我，拥有了再次踏足现实的资格，在这份力量消耗干净前，就算是世界意志都无法驱散我！”

宙斯腾空而起，高举右手，无数雷霆在掌心中汇聚，空间被雷霆撕裂，露出一条未知的时空通道。

宙斯俯视下方呆呆望着这一幕的诸神，声音随着雷霆传遍整座奥林匹斯：

“千年来，你们憎恨我，咒骂我，以为我是为了生存，不惜屠杀同胞的恶魔。

但是只有这样，奥林匹斯才能存续至今，没有被雅典娜那个发了疯，想要引发诸神黄昏的疯子毁灭。

世界意志渴望毁灭你们，是我，众神之王，我在履行守护诸神的职责！现在，到我们反攻的时刻了——”

“原来……是这样。”

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半张着嘴，逐渐被宙斯的话语说服。

宙斯瞥了她一眼。

蠢货，和你妈妈一样的愚蠢，我怎么可能在乎你们的死活。

宙斯心中想着，保持着庄严、严肃的神态，指着空间通道：“去吧，在我打开的通道范围内，能够保护你们不被世界意志影响。

去拓宽我在现实的神国，去占领、去掌控、去养殖，然后，去吞噬！

就像千年来，我对你们做的一样。靠着吞噬凡人，我们将重新获得行走人世间的资格。

让早已遗忘我们凡人知晓，谁，才是这片星空下真正的主人！”

沉寂千年的诸神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们冲进时空通道中，前往现实世界。

宙斯满意的点头。

现在空间通道还太小了，身为一阶的他暂时还出不去，可只要这群废物努力，他就能真正的前往现实世界。

“李修，我很期待，吃了你后，我的力量会提升到什么程度，或许将能够真正突破一阶的限制！”

“不会太久了，只需要……”

“七天。” 第638章 血脉流转 目送众神前往现实，想到李修的存在，宙斯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当然，这是养殖户对饲养牲畜的那种担忧。 “阿瑞斯，你去洛玛，拦住李修。” 阿瑞斯，战争、兵变、杀戮与暴乱之神，是真正的嗜血成性的暴虐之王。 听到宙斯的命令，阿瑞斯眼中闪过愤怒。 他一向不喜欢遵从宙斯的命令，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也和其他神不一样，并非宙斯饲养的牲畜。 阿瑞斯之所以会加入宙斯的阵营，完全是因为比起宙斯，他更为厌恶雅典娜。 阿瑞斯本能的想要拒绝，忽然，他闻到了宙斯身上飘散出来的一丝浓郁酒气。 香醇、可口、诱人，且……令人迷醉。 “这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力量？你果然还是——” 阿瑞斯的思考进程戛然而止，本就不那么聪慧的大脑被“酒”的力量所影响，变得混乱无比。 当宙斯再次命令他时，阿瑞斯没有拒绝，而是用力点头说：“拦住？不，我会杀了他！” 望着阿瑞斯走入空间裂缝中，宙斯回到了奥林匹斯之巅的王座上重新坐下。 “众神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终焉’。” 作为众神之王，宙斯知道“诸神黄昏”无法避免，诸神也好，仙人也好，终归要被扔进历史的粉碎机，从世间中消失。 但这个进程，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千年来宙斯一直在寻求“终焉”和“初始”的力量，只要能掌握这两份力量，他就能主导诸神黄昏，并把一切重新开始。 以他所期望的方式。 宙斯是奥林匹斯神山的缔造者，千年前的众神、凡间英豪中有大量是他的子嗣，可以说，他是北欧文明的缔造者。 他天生具备“初始”权柄。 同时作为诸神黄昏的目标，他又具备“万物终焉”的权柄。 然而，无论是初始，还是终焉，除非他愿意放弃当前所掌控的天空与雷霆权柄，否则，他就无法染指这两份强大的力量。 放弃现有的力量，尝试新的力量，宙斯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一旦他放弃雷霆与天空权柄，下一秒，他就会被饲养的“家畜”反噬。 所以，经过千年的探索，宙斯找到了最保险，也是最合适的方法： 子嗣继承。 宙斯，是当世一阶，是众神之王，是在过去被天空与大地认可的主宰。 即便到了现在，世界意志不再认可宙斯的存在，但是他血脉的尊贵无法被抹去。 初始和终焉，这两份力量极为强大，想要通过诞下子嗣的方式继承，具有极大的不可控性。 而宙斯的办法是诞生一批子嗣，利用对血脉的控制，将这一批孩子中的大多数人制造成“残缺者”。 利用人为手段制造出残缺者，血脉间的力量就会自然而然的向着其他子嗣流转而去。 于是，伴随血脉之间力量的流转，经过一次次试验后，“终焉”和“初始”诞生了。 终焉不能死。 宙斯需要她的这份力量，所以，她必须活着——无论以多么悲凉、多么可怖的方式。 王座上的宙斯闭上眼睛，意识下沉，进入到那座庄园的地下室。 盲女还跪在地上。 高斯已经停止了心跳，血液停止流动，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距离真正的脑死亡只剩下了一两分钟的时间。 “差点忘了你。” 宙斯一缕力量传递过去。 高斯停止跳动的心脏骤然再次跳动，起初很微弱，马上就变得格外有力。 血液重新奔涌，服用糖果后的副作用被抹去、压制，几秒后，高斯猛地睁开眼。 他像是溺水者，大口喘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宙斯的雕塑。 高斯没想到宙斯会出手救他，毕竟在他心目中，宙斯是一个极度贪婪、记仇的恶魔。 宙斯似乎看穿了高斯的心思：“只要我的神国占领这个世界，我可以把‘初始’赐予给你，再给你无上的力量、封地和权力。 而你，我的追随者，我只需要你的忠心，仅此而已。至于你之前对我的威胁……比起你带回雅典娜力量的功绩，这根本不算什么。” 相对于高斯能创造的价值，宙斯愿意去容忍他的一点小脾气。 高斯从地上缓缓爬起，垂下头：“是，老板。” 顺手治好了高斯后，宙斯一道力量再次从神国传递下来。 地上浮现出一颗颗漆黑的泥土，缓慢的悬浮到半空。 这些都是被高斯一脚踩碎的终焉之女脑浆。 即便是奥林匹斯神族，拥有宙斯最为出色的血脉，面对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泯灭也不可能活下来。 可是宙斯不需要终焉之女完美的复活，他只需要她的记忆和残存的力量就足够了。 无数脑浆混着泥土在宙斯的操纵下凝聚到一起，若是花点时间，宙斯能仔仔细细的把泥土挑出来，但是…… 算了。 宙斯直接把所有的泥土、脑浆、血液黏在一起，形成了一团黑黢黢，散发着恶心味道的东西。 一道生命的气息自雕塑中传出，眨眼间，黑黢黢的东西像是发面的馒头一样向外膨胀，最终成为了少女的模样。 她左半边脸与生前一模一样，娇媚可爱，右半边脸就是一团烂泥，不断的在蠕动、变形。 全身的皮肤也是如此，一块白一块黑，时而魅惑动人，时而恐怖万分。 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反差，又塑造出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美感。 “父亲！” 终焉之女扑到雕塑前，用那张满是烂泥的脸尽情摩擦，神态间尽是讨好，如同一条期待主人抚摸的狗。 高斯震惊的望着这一幕。 过去的终焉之女同样对宙斯充满憧憬与崇敬，可那时候的她，姿态始终优雅，如同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 然而，此刻的终焉之女手舞足蹈，行为举止乖张怪异，眼眸中满是混沌与谄媚。 她疯了。 或者说，复活过来的人……东西，根本不是过去的终焉之女。 她只是拥有部分终焉之女记忆，拥有“终焉”这份权柄的怪物。 如果说凭脑浆复活这件事已经足以让高斯震惊，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彻底让高斯失去了思考能力。 以雕塑为中心，不属于人世间的力场领域开始扩散，所有在这个领域范围内的宙斯子嗣： 终焉之女、盲女，再到外面的行尸、忘昔、无望等，超凡等阶纷纷提升。 像盲女、行尸这种普通子嗣，无论之前等阶多少，全都晋升到了三阶。 而作为血脉凝聚的终焉之女，直接就突破到了二阶。 “这……这怎么可能！” 高斯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超凡等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提升……高斯心中想着，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串数字。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串数字当中。 他明白了原因。 第639章 神王领域 奥林匹斯神族不同于弱小的人类，也不同于需要修炼的仙人。 他们的一切力量来源于血脉。 神族成员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会根据血脉的强弱，掌控对应的力量，成长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熟悉、挖掘力量的过程。 然而，像终焉之女、行尸等宙斯子嗣，并未展露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是的，他们的确要比普通的超凡者强大很多，可距离传说中的宙斯子嗣—— 英雄珀尔修斯、战神阿瑞斯、王者米诺斯……这些人相比，还是相差的太远。 两者之间的差距，有一部分是因为自身的经历、内心的强大，更重要的因素就是世界意志对神族血脉的压制。 如今随着宙斯吸收了雅典娜的力量，他时隔千百年，再次具备了在现实中张开神王领域的权柄。 神王领域中，终焉之女等人相当于身处于奥林匹斯山当中，不再受到世界意志的压制，他们的血脉能够尽情的释放力量。 压抑了一生的力量彻底的爆发出来，等阶的提升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毕竟奥林匹斯神族与华国大地的仙人相对应——或许从长远的发展上，仙人的修炼要更全面——天庭内的仙人最低也是三阶，稍微体面，有点身份名号仙人的都是二阶。 终焉之女等人作为宙斯的直系子嗣，晋升到二阶、三阶自然也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力量……还在源源不断的出现！” 盲女激动的举起双手，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的等阶已经突破到了三阶上段，并且还在不断提升，直到三阶巅峰才稍稍减慢了速度。 盲女的天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她的诞生就是为了平衡血脉力量，将血脉中的精华凝聚到“初始”和“终焉”的身躯中。 这就是她的极限。 “去吧，让凡人想起潜藏在血脉中的记忆——跪拜在神族面前，祈求保佑和宽恕的记忆！” “是！” 终焉之女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大声咏唱：“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让我们见证您的荣耀，传颂您的美名。” 宙斯的意志消失了，笼罩方圆近百公里的神王领域并未消失，以雕塑为中心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着力量。 只要雕塑所在之地，神王领域就能释放。 这是不同于宙斯创造的其他时空通道，唯一可以移动的神王领域。 终焉之女缓缓站起来，她佝偻着身体，双手蜷缩，如同一头扭曲缠绕在一起的蜈蚣。 她侧过头，只露出半张绝美的面容问：“我记得，上一个我是被一个叫李修的人类杀死的？” 上一个我…… 高斯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波动的情绪说：“没错，大姐头，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去找他，李修早已是二阶巅峰，实力惊人……” “当然当然，我又不是傻子，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两次。我饿了，需要先‘吃’点东西。” 终焉之女脚下的泥土如同水流般流淌，将宙斯的雕塑托举起来。 “走吧，去东瀛国。” …… 洛玛市边郊。 一个时空通道出现，李修一行人走了出来。 环顾四周，李修看到了两三个蹲在酒吧门口抽烟的男男女女。 他们正一脸呆滞的望着从时空通道走出来的李修等人，其中一个还用力拍了拍同伴的脸，生怕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通道被空间挤压引发的爆炸影响了，我们的定位发生了偏移，这里距离洛玛斗兽场有一百三十公里，另外。” 苏小雅说着，拉着李修的胳膊，把他拉开。 李修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尚未闭合的空间通道中，像是倒垃圾一样，呼啦啦的掉出近百号人： 有信奉智慧的泉水鬣狗； 有失去了记忆和理智，近百米高的无骨； 还有其他有意、无意闯入诅咒之地的泉水鬣狗、普通洛玛市民。 所有诅咒之地的幸存者一股脑的被雅典娜扔出来，乱糟糟的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酒吧里的人听到声音全都跑了出来，愕然看着眼前的大头、长满了眼睛的怪人。 一个喝的鼻子通红的男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嘴里念叨：“完了，这个世界完了，连外星人都有了。” 男人正在说着，觉得脸有点痒，伸手挠了挠，发现自己下巴上也长了一颗眼睛。 “哈哈，看来我是真的喝醉了。” 男人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晕过去、醉倒的人还是幸福的，最可悲的是还清醒的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头上、脸上生出眼睛。 他们张大了嘴巴，正要发出尖叫，却发现喉咙里也长出了眼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于是，只能用绝望的眼神望向彼此。 “呼——” 一道凉爽的青气飘过，他们发现别人脸上的眼睛正在缓缓闭合，成为一条缝隙，到最后，连这一条缝隙都消失不见。 “没了？” “没了！我们不会变成怪物了！” “神迹，简直就是上帝的力量！” 其中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缕青气是从李修口中飘出的，跪在了李修面前，大声喊着“神迹”、“神明降世”之类的话。 “别别别，我现在对‘神明降临’这几个字都要有ptsd了。” 李修摇摇头，继续使用先天一炁，将剩余的模因污染消除，避免百目泰坦的诅咒继续传播。 在先天一炁的作用下，一位位大头多目的怪物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模样，他们加入到了跪拜的行列，不少人激动的流出了眼泪，衷心的对李修表达感谢。 但是当先天一炁流转到信奉智慧的泉水鬣狗时，他们却拒绝了。 “李修先生，很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并不想改变。这个姿态对于主流的审美来说，的确丑陋且恐怖。可对于我们，这是最适合追寻‘智慧’的样貌。” 他们说着，指了指脸上、额头上几十颗眼球，每一颗眼球都散发着求知的光芒，一片清澈。 “可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形态就是正常的人类。” “她是智慧女神，但不是‘智慧’本身，我们都是追寻智慧的求道者。她有她的路，我们有我们的道。” 李修点点头。 既然对方执意坚持，他也不喜欢勉强。 泉水鬣狗……不，现在已经不能用这个称呼了，智慧泉水毁灭，他们也不再追寻财富。 从这一刻起，他们有了新的称呼： 智慧信徒。 智慧信徒们从身上取下一件件禁忌物品，又或者珠宝、金银放在地上，对李修说： “这是对您出手拯救我们的感谢，请您务必收下。” 他们双手在胸前交叉，对李修深深鞠躬，随后转身，带着对智慧和知识的渴望，走向未知的黑暗中。 不知为何，李修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类似苦行僧的味道。 等几年后……如果他们没有走向极端，或许会成为一群很有趣的人吧？ 李修思绪尚未结束，空中骤然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一把足足有两人高的斧头飞出，刚巧落在智慧信徒当中。 战意、暴虐、杀戮的气质释放！ 属于二阶巅峰的冲击波扩散，吞噬了所有的智慧信徒。 第640章 战神！阿瑞斯！ 近四米高的厚重战斧砸在地上。 战争！暴虐！杀戮！ 三种力场波动摧枯拉朽般向外扩散，顷刻间就覆盖了数十公里。 力场覆盖范围内，无数人的眼眶泛红，理智从大脑中被剔除，转而被种种暴虐的念头填充。 有人遏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拳砸在桌子上，引来了别人的注视，而当他们对视的刹那—— 没有丝毫的犹豫，以生命为赌注的斗殴就开始了。 起初是一对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为了混战。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 所有人双眼通红，心中仅剩的念头就是要用何种方式杀死眼前的陌生人。 温顺的拉布拉多犬，撕咬着它的主人。 可爱的大不列颠短毛猫，用利爪弄瞎了饲主的眼睛。 “呵——” 空间裂缝中传来笑声，一只略显秀气的手自裂缝中伸出，一把握住了巨大战斧，轻易的把这重达数吨的庞然大物举起来扛在肩膀上。 “人类在战斗时的情绪波动，厮杀时的血液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自空间裂缝走出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形单薄，容貌俊秀，看起来像书生多过战士。 然而，外表会说谎，长年累月在战斗、生活、训练中磨练的力场波动不会骗人。 眼前的少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人！ 战争与杀戮之神·阿瑞斯。 阿瑞斯扛着对于他的身材，过于巨大的战斧，在他张狂、肆意的气势下，非但没有觉得不和谐，反而给人一种“他就该握着如此巨大武器”的感觉。 “就你叫李修啊？” 阿瑞斯说：“宙斯那个混蛋让我拦住你，避免你影响他的计划，不过，我做事不喜欢拖沓，所以……” 轰！ 二阶巅峰的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全部释放，靠得近的普通人当即就被压成了肉沫。 “疯子！” 灰夜压着头上的帽子，免得被力场卷起的狂风吹飞。 谁会在战斗尚未开始的时候，就释放全部超凡力场！ 这就相当于两国交战时，先遣部队还没出发，其中一方就把弹药库内的所有导弹发射了出来！ 阿瑞斯凝视着李修，作为战争之神，他的力量无比强大，在如今的奥林匹斯山仅次于神王宙斯。 “酒神”的影响正在快速消退，阿瑞斯重新获得心灵的绝对掌控权，他却没有放弃这份任务的想法，甚至无比感谢宙斯的决定。 因为…… 轰！ 又是另外一道毫无保留的超凡力场释放出来，与阿瑞斯的力场互相对抗，互相泯灭，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 “我们是一类人，李修！” 阿瑞斯逐渐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皙的牙齿。 “你也在渴望战斗，渴望放下一切的厮杀！那就让我们——” 当头砸下来的如意金箍棒打断了阿瑞斯的话。 “谁和你是一类人。”李修冷漠的说。 趁着李修和阿瑞斯交手，小队内剩余人员没有半点犹豫，马上掉头冲向空间裂缝的反方向。 就在阿瑞斯出现的同时，拉普拉斯妖就将一切的情报告知了苏小雅。 以空间裂缝为中心，近五十公里的范围都是宙斯的神王领域，只要还在这片领域内，奥林匹斯神族就能够发挥全部的力量。 如今出来的还只是一个阿瑞斯，随着时间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神族成员出来，并且能活到现在的神族成员没有一个是低于三阶的。 这些神族可不同于当初石碑佛国中的佛陀。 那些佛陀都是修炼至死的仙人遗体，靠着苦海的力量以本能战斗罢了，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可能还不到生前的一半。 神族不同，他们强大、狡诈，还拥有众多禁忌物品。 苏小雅、灰夜等人继续留下只会成为李修的累赘，尽快离开，把战场交给李修，这样他无论是打，还是走，都会更加自由。 “快走！” 灰夜作为团队内仅次于李修的强者，带着众人冲向前方。 一行人刚跑出了不到千米，又是一道时空通道打开，四位神族成员自空间通道中走出，拦在了灰夜面前。 三阶巅峰的力场波动暴露无遗。 “法克！” 若是一个、两个，灰夜拼了命或许还有机会。 四个三阶巅峰……已经超过了他能拼命的范围了啊！ 李修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正要出手，忽然，阿瑞斯扔出了战斧！ 战斧呼啸旋转飞出，目标却不是李修。 它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击飞了那四名围杀苏小雅等人的神族同胞，带着神族特有的金色血液旋转一圈后，又落入到阿瑞斯的手中。 “都给我滚开。” 在奥林匹斯山囚禁了千年的阿瑞斯无比珍视和李修的战斗，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扰，更不会允许李修因为别的事情分心。 望着苏小雅、鸡哥一行人离开，李修对面前的阿瑞斯说：“比起宙斯和他的那群孩子，你倒有点神族的样子了。” 话音还在空中残留，两人就在空中激烈碰撞在了一起，仅仅是一次激荡的力场冲击波，就轻易的摧毁了周遭所有的建筑。 砖石碎片落下，就在无数陷入战斗狂热的普通人，要被活埋在建筑物的废墟中时，一座座符文法阵出现。 诸葛亮手持羽扇，站在空中，一道道符文自他指尖写出，落入地面，保护着无辜的凡人。 阿瑞斯挥舞巨大战斧，“李修！你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这样的你会变得不够纯粹，也就无法走向最强！ 我能感觉到，交手的第一时间我就感觉到了。 远超思维速度的战斗本能，面对厮杀时的绝对判断力，以及应对任何攻击手段第一时间都能快速找到应对手段的决断力……你是天生的战士！ 你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凡人身上！” 面对阿瑞斯激动的吼声，李修只是淡然的召唤出四象世界，缠绕在如意金箍棒上，抡圆了砸下来。 阿瑞斯用手中战斧抵挡，然而，一座世界落下的冲击力，就连当初的杨戬都挡不住，何况是他。 当即就被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如同陀螺般向后滚去，击碎了整条街区的马路、房屋才停下来。 李修站在空中，俯视着下方缓缓爬起来的阿瑞斯说：“你是战争之神还是脱口秀之神，絮絮叨叨的，话这么密呢。” 第641章 机械之心 李修和阿瑞斯之间的战斗只用了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把神王领域五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建筑尽数摧毁。 “战斗！爽！” 阿瑞斯全身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金色的鲜血流淌，却丝毫没有让他产生退缩的念头，反而力场波动愈发兴奋、强大。 千年的困顿，他的身体、战斗本能发生了退化，阿瑞斯需要一点时间去激发身体的战意。 古代诗人，荷马在着作《伊利亚特》中对阿瑞斯的描述是： “……他是英雄时代的一名百战不厌的战士，肝火旺盛，尚武好斗。一听到战鼓声就手舞足蹈，一闻到血腥气就心醉神迷。 戕戮厮杀是他的家常便饭，哪里有鏖战，他就立即冲向那里，不问青红皂白就砍杀起来…… 他得天独厚，威严、敏捷、久战不倦，是智慧的大敌，人类的天灾。” 此刻，被誉为天灾的阿瑞斯正在快速的恢复到巅峰期。 他扛着战斧，腰间左右各有一把短剑、一把弯刀，背上出现了盾牌和长矛，头戴战盔，身上浮现一件被血液染得通红的盔甲，腿上、腰间还有数十把永远不会用光的飞刀。 每一件都是极为强大的禁忌物品，别看阿瑞斯战斗风格暴力无比，他对这些武器的操纵细腻无比。 两人再次交手，大地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裂痕。 李修正要再次冲击上去，忽然，通讯耳机中传来赵轩的声音：“李哥，我们离开敌人的领域范围了。” “收到。” 李修挥舞如意金箍棒将阿瑞斯逼退，随后看都不看阿瑞斯一眼，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阿瑞斯兴奋的神情顿时凝固在脸上，双眸中涌现出浓浓的愤怒。 “你想去哪！懦夫！” 他右手虚握，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缰绳，身下凝聚出一辆战车，前面有四匹身披战甲的战马。 它们分别名为恐怖、战栗，惊慌和畏惧。 四匹战马发出咆哮，带着主人追逐李修远去的背影。 可阿瑞斯是战神，不是速度与传信之神·赫尔墨斯，他根本追不上李修的速度。 在缩地成寸法术加持下，李修仅仅迈出两步，就离开了神王领域，与苏小雅等人站在一起。 一名刚走出空间通道的神族成员，瞧见了站在外面的李修等人，闻到了他们身上香甜可口的超凡者味道，想都不想就冲了出去。 就在他迈出神王领域的同时，天空中一道雷霆落下，将这名神族人员直接当场劈死。 这是不同于宙斯的雷电，它更为凶猛、更为无情，也更为不可阻挡。 这是世界意志降下来的雷劫。 仙人和神族，这是当今世界不被允许的存在。 他们胆敢在出现，就会被世界意志直接抹杀！ 看到这一幕，紧随其后的阿瑞斯死死的抓住了缰绳，没有让战马离开神王领域的范围。 愤怒几乎要将阿瑞斯点燃：“我以为你是一个战士，没想到你却是一个懦夫！李修，我对你感到失望！” 李修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超凡力场全部收敛，退出了战斗模式，听到这话白了阿瑞斯一眼说： “你战士，你清高，你有本事出来啊？” 全球到处是撕开的空间通道，诸神和他们千年来诞下的子嗣，像是厨房里的蟑螂一样涌出来，见人就吃，等阶最低的都是三阶。 除此之外，宙斯还在暗处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要是没有这些事情，李修不介意和阿瑞斯斗个三天三夜。 可是现在不行。 无视了阿瑞斯在神王领域内的怒吼，李修摆摆手，施展大范围的缩地成寸带着众人离去。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法兰西·巴厘。 灰夜数着地上的砖石，来到了一间电话亭前，打开门，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大家都进来吧，我刚和教皇冕下取得了联系，他正在等我们。” 鸡哥指着最多能站两个人的电话亭问：“进哪啊？” 灰夜笑了笑说：“你们站进来就知道了。” 他说着，第一个走了进去，拿起电话机，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 随着灰夜重新把电话挂上去，他的身体骤然变得细长，整个人像是变成了被挤压成了一根面条。 鸡哥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玩意？” 李修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空间系的符文法阵？” 灰夜点点头，只不过因为整个人变得过于细长，有种90年代老漫画般的怪诞感。 李修走了进去，双脚踏入电话亭的同时，狭小的电话亭就骤然向外远离，变成了一间五六平米的小屋子。 “很巧妙的设计，实用、耗能低且隐蔽，不足就是空间折叠率不够好，但是。” 随着众人进入，电话亭门关闭，轻微的失重感出现，李修继续说：“但是当做隐藏式电梯使用足够了。” 灰夜笑着说：“如果设计制造电梯的阵法师能听到你的称赞，估计他会激动的晕过去，要知道你可是现世最出名的阵法师，只可惜……” 灰夜的笑容敛去。 “只可惜，他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十九分钟前，宙斯打开了时空通道，其中就有一条通向了王权教派的大不列颠总部，大量的奥林匹斯神族自其中涌现占领了灰雾市。 教皇冕下和一众教派成员第一时间利用大传送法阵逃离。 但事情太过突然，还有不少教派成员没能乘坐大传送法阵，此刻，大概率已经遇害，成为了奥林匹斯神族的食物。 这里是王权教派的隐藏据点，位于巴厘市着名景点埃菲尔铁塔下方三百米的地底。 灰夜介绍说：“从地表到地底基地，有着数万的符文法阵。无法被侦测、无法被窥探、无法被攻击，这里是真正的远离尘世的绝对禁地。” 听着灰夜的介绍，李修眼皮微微跳动。 什么牢不可破的联盟、永不坠落的天空堡垒之类的，一般只要起这种名字，就距离陨落、崩坏不远了。 他们快速下落，两侧的灯光时不时的闪过，速度越来越快，半分钟后，这座隐藏式的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一座巨大的、 不同于王权教派总部的古典风格，到处是机械和科技感的基地出现在面前。 甚至李修还看到了一台三四米高，由驾驶员坐在里面操控的搬货机甲。 手持权杖的教皇冕下站在十米外，对这众人微微点头：“欢迎来到王权教派·机械之心基地。 换成别的时候，我很想带你们详细介绍一下基地，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请跟我来，作战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第642章 抗争或臣服 王权教派·机械之心作战会议室。

李修和屏幕中的古局长打了招呼，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会议室内没有多少人，除了本次智慧泉水探索小队一行人外，就只有教皇冕下，以及加入到远程会议中的特事局、正义联盟、荷鲁斯、红色铁拳的负责人。

见李修坐下，教皇喝了口红茶说：“既然人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你们各家的情报部门都很优秀，我想大概情况，应该都了解了，我就不花时间讲解了。”

率先发难的是正义联盟局长，他透过摄像头盯着李修：“古局长，我需要一个解释。”

古局长淡淡问：“你想要什么解释？”

“你说呢！”

正义联盟局长指着李修：“如果没有他，宙斯不会得到隐藏在诅咒之地的力量，北欧诸神不会降临，李修，他就是一切混乱的源头！”

“不好意思。”

教皇微微抬起手：“我要替李修先生辩护一句，以宙斯子嗣，终焉之女等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就算没有李修先生，他们也能走到诅咒之地的最后一层，并且他们会同时夺走‘智慧’和‘力量’，宙斯会比现在还要强大。”

自终焉之女吞噬了罗母尼，进入到三阶，能够凭借血脉力量，跨越一个等阶掌握二阶的禁忌物品开始，宙斯得到力量的过程就变得不可逆了。

正义联盟局长正要继续质问，教皇又说：

“另外，如果只有让宙斯得到力量的选项，现在或许是最合适的时候。全球二次觉醒的进程还在加速，这代表了‘神’对世界意志的压制在增强。

越往后拖，世界意志就会越薄弱，宙斯的神王领域在现实世界中侵占速度就会越快。

若是放到几个月、几年后，可能在宙斯吸收了雅典娜的力量宝珠同时，他就具备了降临尘世的能力，不会给我们任何的准备时间。”

一连串无法反驳的话语把正义联盟局长所有的愤怒憋了回去，他坐在椅子上紧紧握着拳头：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庆幸宙斯是现在拿到了力量？”

教皇微微颔首：“您的理解能力十分优秀。”

正义联盟局长的额头青筋跳动。

“好了。”

毛熊国·红色铁拳首领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想吵架的话，你们可以单独拉一个频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应对本次的危机。”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李修看向另一侧的屏幕，上面显示有世界地图，坐在身边的灰夜小声替他讲解说：

“瞧见地图上的红点了吗？那就是宙斯打开的空间通道，红点的向外辐射区域，就是神王领域的覆盖范围。”

世界地图上几乎所有的大型城市都出现了空间裂缝，只有华国因为提前部署了宝莲灯计划，一盏盏绽放的明灯成为最为坚实的屏障，阻挡住了空间裂缝的侵蚀，暂时没有遭受北欧诸神的袭击。

但谁都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神族降世为的就是把人类当做牲口般圈养、吞噬，华国是人口大国，他们不可能放过。

地图左下角有跳动的数字，有红色和黄色两种。

注意到李修的视线，灰夜说：“这是超凡感知设备侦测到的神族入侵者数量。红色，代表了二阶的神族。黄色，代表了三阶的神族。”

红色，二阶神族数量：37名。

黄色，三阶神族数量：246名。

这根本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对抗的敌人。

等阶、人数、对力量的掌控，又或者是禁忌物品的强度，远超了现今人类的超凡体系。

这种可怕的差距，就像是野蛮人拿着树枝和石块，妄图战胜手持枪械的现代化军队一样。

荷鲁斯的负责人犹豫了许久说：“有谈判的可能性吗？”

“怎么谈？”

红色铁拳首领说：“他们是要吃人！难道要每年为所谓的神族献上祭品吗？就像人类尚处于蒙昧时期那样？”

正义联盟局长双手抱怀：“换一个角度思考呢？抛开个人喜好情绪，以纯粹资本的角度考虑：

比如让普通人自愿报名，他们能够享受三十年的荣华富贵，三十年后就要成为神族的口粮。

以北欧神族漫长的寿命来说，三十年的等待并不算什么。

我们只需要加快工作节奏，让更多三十五岁的人找不到工作，他们就会自愿的加入到这个为期三十年的享乐计划中。”

正义联盟局长思考说：“有神族的智慧、技术，或许我们能在那位唯一的‘神’真正苏醒、降临前，找到活下来的办法，而不是像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末日降临。”

咔哒。

李修放下茶杯，对正义联盟局长问：“那么，通过这种方式活下来的，究竟是人类，还是神族的家畜？”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种活下来的方式，李修甚至觉得加入死海，与至高无上的神明进行灵魂共鸣要更好一些。

至少，唯一的真神什么都不索求，它只是像太阳一样，默默释放着最为温柔的光辉。

正义联盟局长质问：“那你说要怎么做！难道——”

“请注意您的措辞。”

苏小雅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是李修要怎么做，是人类在面对沦为家畜的结局，要怎么做？”

“抗争，还是臣服。”

“当然是……”

正义联盟局长正要开口，他背后的天花板骤然碎裂。

厚重的防护金属板被砸成了碎片，轰然落在地上，而在漫天的灰尘中，一位身材高大、全身泛着圣洁光芒的奥林匹斯神族降落下来。

神族成员扔掉了手中的脑袋——漂亮国总统的脑袋——清澈的视线落在正义联盟局长身上，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

“找到你了。”

哗——

正义联盟的画面消失，屏幕上只有“信号已丢失”几个字。

会议室内的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特事局，选择：抗争。”

古局长率先开口。

“荷鲁斯，抗争。”

“红色铁拳，抗争。”

最后，教皇抬起手：“王权教派，抗争。就算是拼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会誓死把所有神族自人间抹去。”

“那么投票环节结束……咳咳！”

教皇咳嗽了几声，捂住嘴巴，把掌心处的血抹在手帕上，面容却愈发红润。

“诸神黄昏行动，启动。” 第643章 方糖 李修走出会议室，找了个空的纸杯，按下了自动咖啡机的开关。

“呼——呼——”

会议室外休息区的沙发上传来呼噜声。

还是普通人的鸡哥早就挺不住了，随便在外面找了个沙发就睡了过去，会议室内四方的智囊团还在讨论具体的执行方案。

李修这才知道，原来各家内部隐藏了这么多足以毁灭世界的可怕研究：

模因病毒：超浓缩的模因污染，具备极强的人传人特质，效果堪比当初苏小雅使用过的死神流沙。

潜地炸弹：能够深入到地核深处，进行瞬间引爆，引发全球范围地壳变动的超级炸弹。

辐射诅咒：以云层和海洋为介质，可以进行全球范围的辐射打击，一旦使用，星球中所有的生物都将死亡、变异。

……

但是这些东西的目标都是以人类，就算是再大胆假设的学者，也无法在“北欧诸神降临”这种事情上投入大量的研究经费。

以上种种灭世方法，是人类被逼到绝境时最后的抗争手段——

与其被当成家畜被摆上餐桌，不如直接把桌子掀掉。

“但是真到了那一步，人们能够下定决心吗？”

咖啡机完成工作的“滴滴”声把李修从思考中唤醒。

他拿起咖啡，小口小口喝着咖啡，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疲惫。

李修很快就失望了。

因为这份疲惫并非来自肉体。

他的身体二十四小时处于最优状态，就算多年后，李修结婚了，想要某天晚上和妻子说“今晚状态不好”都说不出口。

他的疲惫来自于内心。

“很累吧。”

教皇走过来，用小夹子夹起一块方糖递给李修。

李修摆摆手：“谢谢，不过我想喝一点苦的，这样能让我稍稍精神一些。”

教皇微笑点头，一连夹起三四块放糖丢进自己的咖啡杯里，一边用镀银的勺子搅拌，一边面露回忆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饭只用五分钟，咖啡只喝意式，不是因为喜欢，单纯是方便，并且能提供充足的咖啡因。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为了梦想、力量、责任东奔西跑。尤其是在七年前，不会死亡后，我更加无休止的投入到工作中，近乎是以病态的方式。”

“那你现在……”

李修指着教皇杯中的咖啡，还有旁边盘子里的各式甜点，似乎与他说的截然相反。

教皇咬了口马卡龙：“因为我快死了。”

他露出笑容。

“我终于可以死了。”

教皇点了点心脏位置：“那位，哦，对，现在我可以说出她的名字了。雅典娜，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生命进入到了最后的倒计时。”

“藏在你身体里的是雅典娜？”李修问。

“没错，是雅典娜的主魂。虽然几年来，我无数次在心底咒骂过雅典娜，但此时此刻，我必须要感谢她。”

教皇喝了口甜到发腻的咖啡：“谢谢她留给我最后七天的寿命。”

无论是在苏小雅的计算中，还是各国情报组织对神王领域的侦测都推算出：

宙斯想要完全吸收雅典娜的力量，并在现实中扩充足够多的神王领域，走到现世当中至少需要七天。

七天后，全盛状态的宙斯就会降临。

教皇刚好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处理这件事。

成功，他带着心满意足死亡，失败，他也可能不再遗憾。

李修怔怔望着面前的老人，老人应对死亡时的洒脱，让李修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说恭喜。

教皇看出了李修的情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您愿意陪我一同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就万分感谢了。不过还请您把这件事帮我保密。”

“为什么？”李修问。

教皇握着咖啡杯，眼中闪过担忧：“相对于人类的历史，王权教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组织，而我不过是这微不足道组织中，其中一任组织负责人。

就比如，您认识我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可是我想您应该不知道我的本名。”

李修哑然，平时一直“教皇、教皇”说习惯了，还从未想过他的名字是什么。

“您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我的死亡对于关心我的来说，自然十分的重要，是人生中的大事。但对于人类的命运来说，就太过无足轻重了。

如今奥林匹斯神族入侵，人类面临被奴役或被毁灭的抉择，我不希望，我的死亡影响到这场行动——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点影响。”

“我明白了。”

李修缓缓点头。

“谢谢，那李修先生，您慢慢休息，我回去结束这场无聊的会议。”

教皇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拿起了一块小蛋糕，边走边吃，吃完了就把手上的奶油随意的抹在精致的教皇长袍上。

他推开门，进入到会议室内部。

“诸位，繁琐的争吵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

古局长忽然发现，这位老对手年迈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如同少年人般意气风发的神态。

她心有所感，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古局长轻叹一声：“请说吧。”

……

另一边，东瀛国。

一座符文法阵出现在东京市的上空，待光辉散去，终焉之女一行人出现在天空。

盲女微微皱眉，对高斯问：“你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吗？”

下方的城市规划整整齐齐，不少地方能看到华语的标识：

“富强、民主、和谐……”

“争做文明城市，共建美好家园……”

街边两侧红旗飘飘，充满了朝气，哪还看得出前段时间半座城市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确定这里是东京，不是庆京？”

高斯说：“如果是庆京，我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漂浮在城市上空的宝莲灯打下来，这里的确是东京，准确说是：第二东京市。”

“我闻到了。”

终焉之女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向下方的城市：“英雄的味道，雨宫莲，他就在这座城市！” 第644章 猎人 第二新东京市。

一辆黑白相间，造型酷似猫咪的面包车行驶在路上。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车内却是一片温馨，雨宫莲开着车，妹妹雨宫未绪正在拿着手机打游戏，音响里放着节奏轻快的歌曲。

他们正在去一家咖啡厅的路上，今晚约了不少朋友在那里聚会，咖啡厅老板准备了不少压箱底的好酒，大伙说好了不醉不归。

当然！

雨宫莲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妹妹。

小未绪是不可以喝酒的！

车辆拐过拐角，缓缓停在了十字路口。

雨宫未绪自兜帽的缝隙抬起头，看了眼前方的信号牌——绿色的——用手肘碰了碰自家哥哥问：

“怎么不走了？”

雨宫莲解下了安全带，指了指下方说：“这是油门，这是刹车，我们是自动挡，别的你都不用管，打开‘深潜模式’一直向前开就行。”

雨宫未绪没有傻乎乎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之类的问题，她第一时间张开了力场屏障，询问：

“有敌人？”

雨宫莲微微点头。

“会输吗？”

雨宫未绪很少在自家哥哥脸上，看到如此慎重的表情。

雨宫莲露出微笑：“会赢的。”

他走下车，用力拍了拍面包车，面包车发出类似“喵喵”的鸣笛声，向前驶去。

面包车行驶出去十几米远，就渐渐淡去，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抱歉啊，小未绪，我骗了你。”

雨宫莲站在细密的雨滴中，抬起头，视线越过数百米，与站在高空中的终焉之女对视。

属于二阶的力场波动，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贪欲，顺着两人目光的交汇传递过来。

雨宫莲知道，自己应该第一时间逃走。

他回头看了眼妹妹离开的方向。

她还没有走远，还不够安全。

雨宫莲摘下眼镜，眼中闪过一团蓝色火焰，一头头幻想生物出现在他的背后：

身着华丽的服饰，周围环绕着神秘的光芒，带着面罩的女神。

长着犄角和蝠翼，散发着黑暗气息的恶魔。

身披铠甲，手持巨剑，充满了战斗气息的展示。

以及，巨龙、幽灵，甚至不成形态的物品、光线……

一个又一个童话中才会有的幻想生物被召唤出来。

“去吧。”

无数幻想生物拔地而起，咆哮着冲向了天空中的终焉之女一行人。

“呵——”

终焉之女轻扬一声浅笑，身上一块块蠕动黑泥蓦地飞出，织就一张缜密的大网，转瞬便将雨宫莲的所有幻想生物尽收其中。

幻想生物们如同落入渔网中的鱼虾，剧烈挣扎，猛烈的攻击，却根本无法撼动黑泥牢笼。

所有黑泥再次蠕动着回到她的身体，内部的幻想生物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转眼就被碾成了粉末，化为养料，融入到她的身体当中。

这是必然的。

二阶和三阶的差距太大了，超过了能用技巧、能力形态弥补的范围。

断臂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面：“跑了？”

“他跑不了。”

早在降临的第一时间，盲女的“眼”就插在了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她已经见过了雨宫莲，只要他还身处于第二新东京市，他就逃不出“眼”的锁定。

一颗颗无形的眼睛迅速寻找目标，盲女视野中能看到一道道闪过的黑影，她逐渐锁定位置：

“他就在……”

盲女猛地看向天空。

“在上面！”

雨宫莲身穿黑色风衣，风衣似乎是特殊的禁忌物品，完美的遮盖住了他的超凡力场波动，如同鬼魅般飞上高空，除非对手以“视觉”直接观看，否则，仅凭力场感知根本无法发现他。

他手中多出一把手枪，见被发现，也等不及最佳时机，朝着终焉之女扣动了扳机。

砰！

银色子弹呼啸而出，背后出现了三条旋转的符文轨迹，分别对应三条不同的规则力量——

无视力场屏障！

绝对破甲！

必定命中！

之前的幻想生物只是幌子，这枚子弹才是雨宫莲真正的杀招，就算是二阶，一旦在近距离被命中，短时间之内也会失去战斗能力。

到时候，雨宫莲有充足的时间逃走。

没错，逃走。

他不会妄想要战胜对方，能够顺利逃走，就已经是雨宫莲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可雨宫莲还是低估了终焉之女的底蕴。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银色子弹的能力的确发挥到了极致，但如果要比禁忌物品的数量和强度的话……

全天下能有几个人比得过终焉之女？

银色子弹在穿透了终焉之女的力场屏障后，就在空中骤然停住，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捏住了一样。

自终焉之女的发丝间，一条若隐若现的毒蛇探出，它的目光正死死凝视着子弹。

正是这道目光定住了子弹。

随着凝视，子弹上逐渐浮现一道道灰白，最终完全石化，成为了一颗石子，跌落在终焉之女的掌心。

雨宫莲愕然望着这一幕，那条若隐若现的毒蛇之前如同发簪一样插在了终焉之女的头发中，完全看不出是如此可怕的禁忌物品。

禁忌物品：美杜莎的毒蛇发簪。

毒蛇的目光转而看向了雨宫莲，他的身体骤然变得沉重，脸颊、手指上变得灰白、僵硬。

再这样下去，最多两三秒钟，他就要变成一块石头了！

雨宫莲瞥了眼已经远去的面包车，当即自腰间扔出一枚烟雾弹，借着烟尘和黑色风衣对超凡力场的遮蔽，遁入群体意识海洋中消失不见。

“为什么收手了？”高斯问。

在刚才的距离下，以终焉之女的速度，完全能够在雨宫莲逃走前把他留下，再不济也能重创他，结果终焉之女只是眼睁睁的目送雨宫莲离开。

终焉之女微笑说：“想让猎物变得好吃，就得让他动起来，鲜血流淌，心跳加速时，才会最为鲜活，也最为美味。”

终焉之女说着自腰间取出一把餐刀，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裂缝后面不是混乱的时空乱流，而是一片黑暗和猩红构成的特殊空间。

“这就是……人类的群体意识海洋，真是丑陋、恶心却格外真实啊！人类，这种生物从本质上就是罪恶的，需要收到奴役和操纵的！”

终焉之女说着迈入裂缝当中。 第645章 万恶之兽 “终焉，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盲女提醒说：“距离我们来到第二新东京市过去了四十二秒，李修很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放心，我们身上有父亲的‘特洛伊木马祝福’庇护，随着父亲的力量恢复，庇护的力量也随之强大，就算是苏小雅也无法再算出我们的位置。”

“可是……”

终焉之女摆摆手，不耐烦的说：“你们一个个可真是讨厌，一点神族该有的浪漫和气度都没有。”

四十二秒的时间，终焉之女和雨宫莲多次交手……或者说单方面碾压。

她明明有许多次机会直接抓住雨宫莲，可每次都像是失误了一样放过了对方，任由雨宫莲继续逃向潜意识海洋的更深处。

见盲女还要开口，终焉之女看了眼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恰到好处的运动会激发食物的味道，但要是精疲力尽的话，肉质就会变得太老，失去本来的味道。”

说话间，终焉之女射出手中餐刀，刀刃飞出，跨越无数隐藏的陷阱、掩护，精准刺入雨宫莲的小腿，把他死死的钉在地上。

“dala,da,da……”

终焉之女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撕开了一层层的群体潜意识，来到了最为黑暗也最为深邃的底层。

她笑着看向雨宫莲，舌头一颗一颗的舔舐白皙的牙齿。

这个动作并不好看，更谈不上优雅，却极为直观的表达了终焉之女此刻的情绪——饥饿！

终焉之女如同一头野兽般，走到了雨宫莲面前。

“火候差不多了，你如果还有之前那些有趣的玩具，可以放出来再试试看。我挺喜欢它们的味道。”

雨宫莲大口喘息，不到一分钟的战斗，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他用尽了能用的所有能力。

这些在终焉之女眼中不过是玩具。

这就是绝对的等阶压制。

原来这就是和李修交手的那些敌人所面临的绝望吗……过度的疲惫让雨宫莲的思绪忍不住发散。

“既然你无法再继续召唤玩具，那就结束这场游戏吧。我还得把你带到厨房，仔细的烹饪，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

终焉之女说话和言行举止充满了矛盾。

前面说时间不着急的是她，现在又要抓紧时间，表情神态愈发急促的也是她。

站在后面的高斯愈发眉头紧锁。

终焉之女伸出手，抓向雨宫莲。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雨宫莲的皮肤时，地面上升起了一道漆黑的屏障。

屏障激起了一道黑色闪电，终焉之女的手指被弹开。

雨宫莲喘息着，拔出了腿上的餐刀，扔在地上。

“终焉小姐，你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你以为，是你把我驱赶到了这里？不，你错了，是我一路在诱导你，让你按照你心目中的‘猎手’展开行动。”

作为一名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雨宫莲虽说做不到江娅那般，即便封禁了全部的能力，也能用语言来蛊惑人自杀，但感知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终焉之女，诱导她作出种种行为，还是能做到的。

终焉之女眼中的笑意消失，她再次朝雨宫莲伸出手，这次地面升起了更多的漆黑屏障。

“第二，我不是召唤师，召唤幻想生物只不过是我能力的延伸，这个——”

他手中多出一副白色的面具：

“这才是我的能力·人格面具。”

雨宫莲缓缓站起来，逃亡的路上，他早就留下了一处处隐藏的布置，而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喜欢吞噬？喜欢作恶？

那就让我看看，终焉小姐，由无数人类潜意识凝聚出来的，名为‘万恶’的兽，和北欧神族的恶，到底谁更为凶狠吧！”

雨宫莲随手将白色面具扔到空中。

周遭黑暗的群体潜意识海洋骤然爆发出震天的轰鸣。

声音似爆炸，又似无数人在尖叫、呐喊、低语、呢喃。

凝聚成实体的群体潜意识海洋如同山岳般崩塌，朝着雨宫莲和终焉之女的方向席卷而来。

无数黑色浪潮扑在面具上，形成了一个足足数千米高大、极为可怖的存在。

这是凝聚了全第二新东京市，所有人类的潜意识中“恶念”的集合体，它不存在等阶的概念，但一定要说它的强度的话……

二阶！

雨宫莲静静站在原地，他没有选择趁机逃走。

这是远超他掌控的力量，无论是终焉之女，还是这头名为“万恶”的野兽都不可能放他离开。

他只能静静看着，等待结局，然后，胜者杀死。

除非……

“滴滴！”

汽车的鸣笛声出现。

雨宫莲猛地抬起头，就瞧见自家妹妹正开着面包车疯狂冲来。

“万恶”和终焉之女都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交手的空隙，随手扔下一道道攻击，还有等候在旁的高斯等人，也是纷纷出手。

“皮克斯！”

一只小精灵出现，抓着面包车腾空而起，躲过一道道袭击，随后嘭然落在地上，恰好落在雨宫莲面前。

“哥！上车！”

雨宫莲没有半点犹豫，跳上车，关上车门。

雨宫未绪一脚油门踩下去，面包车直接翘起头，向前猛窜出去。

轰——

两道沉闷轰击落在面包车之前的位置上。

要是他们慢了半拍，此刻已经连人带车成为了渣子。

“坐稳了！”

雨宫未绪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一米五出头的身高下，不得不站起来踩着油门。

暴动的群体潜意识海洋如同一条无限变化的山路，只要稍有差池就会掉入到无尽的深渊当中，再也无法挣脱。

自家妹妹的驾驶技术雨宫莲看的眼皮直跳，忽然，前方出现一道巨大浪潮。

“小心！”

雨宫未绪咬紧了牙，绯红色的头发根根立起，无数赤红涌出，化为一枚拳头，将眼前的潜意识浪潮打出一个空洞。

车辆行驶了进去，行驶在浪潮中，两侧的海浪向内挤压，车灯照射的能见度越来越少。

终于，在车辆被吞没的前一秒，他们驶出了浪潮的范围，来到了还算平缓的上层。

雨宫未绪大口喘息。

她注意到哥哥的表情：“干嘛这副表情看我？”

雨宫莲望着妹妹的一头黑发：“就是……感觉很久没看到这样的你了，让我想到了你小时候，那时候你还是很乖。”

“嘁。”雨宫未绪翻了个白眼，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厉害吧？”雨宫莲问。

雨宫未绪：“还行吧，马马虎虎。”

两兄妹同时笑了出来。

雨宫莲笑着，伸手想要摸一下妹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雨宫未绪习惯性的躲开。

就在这时，一条锁链自空中射出，刺穿了车顶，刺入了雨宫莲的胸口。

雨宫未绪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被锁链扯着带上了空中，落入到终焉之女手中。

“还真是厉害呢……英雄。”

终焉之女说。

她断了一条胳膊，断肢处，一团烂泥正在尝试修复，但每次修复，都会崩溃。

很显然，她在和万恶之兽交手的过程中吃了不少亏。

但胜者，还是她。

“哥！”

雨宫未绪正要冲上去，面包车内的安全带自动飞起，把她死死锁在座位上，同时，车辆自动启动，疯狂逃向远方。

“不去追吗？”盲女问。

终焉之女瞥了眼：“就这么点世界气运，还不够做餐前甜点的。”

已经迈入二阶的她，只有被世界意志认可的英雄，还有被她吃掉的资格。

终焉之女低头看了眼雨宫莲，像拎着烧鸡一样，露出满意的微笑。

“走吧，回去吃饭。” 第646章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找到关键的问题 距离北欧神族降临已经过去了10小时47分钟。

“呼——呼——呃！”

鸡哥在沙发上哆嗦了一下，两脚一蹬，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坐起来，茫然的看了眼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正在巴厘地下三百米的机械之心基地。

鸡哥扔掉了身上的毯子，伸了一个懒腰，走向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李修，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李修对面。

“一宿没睡？”

鸡哥说着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精光。

李修点点头说：“有点睡不着。”

“你在紧张？”

“看出来了？”

鸡哥咧嘴笑着说：“每次期末考试的时候，你就是现在的表情，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了。”

李修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每次期末考试时，鸡哥摆开阵仗，八卦、五行、塔罗牌、星象……用尽了手段想要算出考试答案的模样。

他笑了出来，笑完后，又觉得这幅画面似乎只存在于记忆中，许久没有在现实中看到了。

李修坦然说：“是啊，我在紧张。”

他没办法不紧张。

这次的对手是宙斯，一个文明背后的主神，相当于东方文化中的释迦牟尼、三清。

宙斯不同于杨戬，他是真正的、现今世界中唯一的一阶。

李修没有信心战胜对方，而失败，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生命、尊严、挚友……

何况他的敌人不仅仅是宙斯。

还有三十多名二阶神族，数百三阶神族，以及……人类同胞本身。

神族降临不过十个小时，全球就已经有超过三成的国家选择了放弃抵抗，交出了政治、军事权利，选择了投降。

五大超凡组织的力量的确很强，威慑力足以影响全球。

可也只是影响。

当一个国家面临灭顶之灾时，远方的威慑力和面前的死亡威胁，很显然，后者更重要。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由于神族吞噬人类是为了汲取其中的生命能量，那生命能量更强，具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明显要更可口。

单从吞噬效率来说，一个五阶的超凡者就足以抵得上一百名普通人的生命能量。

这种巨大的差异，神族打出了：“只吞噬超凡者，不会伤害普通人”的口号，甚至通过媒体公开表示，投降地区的人类将得到神族的庇护，消除贫富差距，没有剥削，没有阶层，人人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普通人不是傻子。

反正现在的日子已经足够难过了，大不了赌一把，要是神族遵守诺言，那就再好不过，要是它们反悔，也是先杀了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和当权者，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这种想法不可谓不精明，个人的角度来说也丝毫没有错。

可是，对于种族和民族而言，这种精致的利己想法，带来的就是人类整体抗争意志的薄弱。

李修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

各类的社交网站上全是要求特事局把李修交给奥林匹斯神族的言论。

还有人主动翻墙进入到国内的论坛：

“如果我是李修，为了人类的生存，就会主动向宙斯神王投降，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英雄的名头。”

还有人说：

“什么狗屁英雄，见到神族强大就躲起来了，要我说，这种人就该早点去死。”

甚至国内不少论坛中说：

“请问神族什么时候来入侵，能不能让我明天开始不上班？”

“我带神族去找特事局，能不能给我分一个小队长当当？”

“y，是吧？”

鸡哥凑过来看了几眼，忍不住开口骂道：“这帮人是傻逼吧！他们不知道，一旦真的被神族控制，就算他们不是超凡者，对于神族来说也是备用的口粮。只要超凡者不够吃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李修放下手机，捧着手中茶杯，杯中茶香袅袅，他轻叹说：“被神族吃和被工厂、车间、办公室、被资本‘吃’，有什么区别吗？”

鸡哥哑然，半天说不出话，许久后才问：“兄弟，你咋了这是，不会因为被网暴了，有啥想不开的念头了吧？”

李修愣了半秒，随即笑了出来，摆摆手说：“不至于，我只是这一宿，想了不少事情。”

鸡哥盯着李修，心里逐渐产生一个猜想，正要继续开口询问，会议室大门打开。

灰夜疲惫的揉着额头说：“行动计划大致定下来了，进来听一下吧。”

“好。”

李修应了一声，拍了拍鸡哥的背，两人一起走向会议室的方向。

屋内的众人，包括屏幕内的各大组织负责人，此刻都难掩眼中的疲惫，然而，在疲惫中，还蕴藏着一份激动——

这是在庞大的绝望面前，寻找到希望之光的激动。

负责汇总整理的是伊丽莎白，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将之前交流的一条条细节汇总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我们都知道，当前的人类之所以陷入‘投降’或‘死亡’的危机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三十多名二阶神族。

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七天……不，现在是六天零十一小时后就会降临现实世界的宙斯。

纯粹武力角度，即便我们拥有李修，我们依旧占据绝对的劣势。”

不说宙斯，就是三十多名二阶的神族，加上他们手中天知道多少件禁忌物品，李修就没有能够战胜的把握。

可能仅有的办法就是他隐藏在暗处，一个个的单对单猎杀。

但神族不是傻子，一旦猎杀开始，最多两三次，他们就会抱团到一起，不给李修暗杀的机会。

伊丽莎白继续说：“经过卫星的观察，我们能够看到，一旦神族走出宙斯的神王领域，就会被世界意志落下的雷霆击杀。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神王领域，就在于宙斯。”

“只要杀了他，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李修和鸡哥面面相觑。

这个回答就像是问“没钱怎么办”，回答是“把闲置的房产租出去就能收租金了”一样。

这算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找到关键的问题？

似乎是看穿了李修的心情，伊丽莎白滑动平板。

“以上是前提条件，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集合了全人类所有的智慧和力量，打造出的诸神黄昏计划。” 第647章 四要素 “诸神黄昏计划。”

伊丽莎白用冷清的御姐音说：“一阶的宙斯是当世无敌的，就算是使用先进人类最为强大的武器也没办法杀死他，能够杀死他的只有一个事物。”

“这片世界。”

“人类，的确无法杀死宙斯，但是，我们可以毁掉宙斯生存的异世界——奥林匹斯神山。

一旦失去了奥林匹斯神山的庇护，无论宙斯是流落在时空裂缝，还是进入到主世界，身为一阶的他就会被世界意志盯上。

尚未完全吞噬雅典娜力量，完全恢复到巅峰期的宙斯，无法抵御世界意志的袭击。他大概率会被世界意志杀死，或者被那扇神秘的‘门’带走。

只要宙斯死亡，失去神王领域，奥林匹斯山又被摧毁，无路可逃的神族成员也将一并死亡。”

伊丽莎白合上平板：“这就是诸神黄昏计划。”

李修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屏幕，感叹说：“竟然真的在无尽的绝望中找到了一条狭小崎岖的生路。”

鸡哥举起手：“我刚才听你说‘宙斯大概率会被世界意志杀死’，这个是不确定的吗？”

回答鸡哥的是教皇：“我很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是的，我们无法确定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就算成功了，又能否杀死宙斯。

我们的对手是一阶的强者，在苏小姐的观测中，他还拥有名为‘特洛伊木马’的隐匿能力。

无法被窥探，无法被观察，无法被推测。

因此我们无法给出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只有两种可能。成功，人类得以生存，失败，沦为牲畜。”

“计划的方向我了解了，具体的执行要怎么做？”李修问。

教皇说：“本次行动的一共有四个关键的要素。

第一要素：武器。

而且是足以毁灭奥林匹斯神国的毁灭武器。这个要感谢红色铁拳的盟友，他们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提前研究这种东西做什么——总之，用他们的话说……管够。”

红色铁拳的首领冷哼一声，视线藏在军帽下，让人猜不透内心的想法。

“第二关键要素：护卫者。保护毁灭武器能够安全抵达神国，不被半路拦截，或在现实世界中引爆。”

教皇对李修露出笑容：“这部分，就要请李修先生出手了。”

李修微微点头。

“第三个要素，就是运输工具。”

教皇指了指会议室外面：“毛子，呃，我是说红色铁拳的毁灭武器，按照他们的描述格外巨大，并且需要一个特殊的环境维持内部活性反应。

为了把毁灭武器送到神国，就需要一个可移动的实验舱，要是能飞行，拥有一定防护能力，关键时刻还能战斗就最好了，所以——”

会议室内的灯光暗下来，外面的休息区伴随轻微的机械声，缓缓向两侧挪开，收入到墙壁内部当中，同时外部的灯光也全部熄灭。

就在一片黑暗当中。

登！

两盏狭长锐利的灯亮了起来，如同一双眼眸，不带感情的注视着会议室内众人。

鸡哥忍不住站了起来，“卧槽？”

登登登登登！

一盏盏灯打开，从多个角度照射下来，照亮了一颗近十米高的金属机械头颅。

“卧槽！”

鸡哥回头盯着教皇：“你们真把高达研究出来了？”

眼前的巨型机械人足足有百米高，虽说身躯、手臂部分还有许多装甲、武器没有装填上去，看起来略显单薄，但这可是真正的，人类制造的大型机械人！

教皇微笑说：“这个项目，在过去叫魔偶，只不过随着时代发展，科技越来越多的介入进来了，我们改名为‘机械之心’。一旦完全激活，在超凡能量储备消耗干净前，它能拥有三阶高段的战力。”

李修微微皱眉。

三阶高段足以应对大部分场合，可是……

现在他们遇到的，就是那少部分。

一旦遭遇神族成员的围攻，三阶高段根本不够看的，何况机器人的体型还如此的巨大。

“不用担心，李修。”

古局长的声音自屏幕中传出：“为了本次行动，第四代鸿钧系统会搭载在这台机械人身上。”

内部，机械之心。

外部，鸿钧系统。

两者结合之下，短时间内就能够爆发出二阶的力量。

人造二阶，这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在过去，各国就能在实验室内通过特殊手段制造出二阶的力量。

如今特事局和王权教派，两大超级组织联手，加上本次全球二次觉醒进一步解放了世界意志的束缚。

于是，能够短时间爆发二阶力量的超大型机械人就出现了。

机械人内部可以作为实验舱，装载红色铁拳的神秘毁灭武器。

“这就是第三个关键要素……”李修问：“第四个呢？”

“第四个就是‘通行证’。”

教皇说：“根据侦测设备传递回来的情报，每一个空间通道都具备极强的隔绝性，只有神族成员才能够进入。这应该是为了防止世界意志入侵设下的限制。”

关于这点，李修和战神·阿瑞斯交手时就感觉到了，空间通道在抗拒他的力量，坐标也在不断变化。

换句话说，即便李修站在了空间通道面前，也无法走进去，或者探查到奥林匹斯神国的坐标。

如果要强行闯进去，空间通道就会直接自毁。

不愧是雅典娜的老爹，这种一言不合就自毁的手段，还真是一脉相承。

“所以，我们需要一名神族驾驶机械之心，这样才能把毁灭武器送到神国当中。”

教皇扭头看向伊丽莎白：“或许，上天也不希望人类失去尊严，非常幸运，这位恰到好处的驾驶员，就在我们身边。”

“嗯？”

李修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教皇的意思。

“嗯？？？”

被众人注视的伊丽莎白有点局促：“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苏小姐说我是……那我应该就是吧。”

至此，诸神黄昏行动的四要素全部集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六天零十个小时内，把外面的超大型机械人、第四代鸿钧系统以及毁灭武器拼装起来，行动就可以开始了。

覆盖在众人心中的阴霾消失了些许，人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时，古局长的声音自屏幕内传出：

“还有一个消息，李修，我必须告诉你。十分钟前，特事局驻第二新东京市的外勤人员发来信息：

雨宫莲被终焉之女抓走了，很可能已经……

死亡。” 第648章 不许死，不许走 李修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雨宫莲被抓走了……消息属实吗？” “是他的妹妹，雨宫未绪亲口说的，终焉之女来到了第二新东京市，她已经迈入到了二阶，其他人也全都是三阶。他们尝试过战斗，但是……” 古局长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议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李修能想象到，战斗的惨烈。 三阶对二阶，几乎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李修一时间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双手不由的撑在了桌子上：“能追踪到终焉之女那群人的位置吗？” 古局长摘下眼镜：“抱歉。” “这样啊……我知道了。” 李修坐回到了椅子上。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后，毛熊国·红色铁拳首领率先退出会议，随后是荷鲁斯的负责人，古局长微微叹息后也关掉了会议。 计划制定完成，人类获得了战胜神明的希望，但想要达成这份希望，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机械之心要如何与鸿钧四代系统融合？ 毁灭武器的爆炸威力是否有足以炸毁一座小世界？ 从未驾驶过机甲的伊丽莎白又能否操控好如此庞大的一台机甲？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与之相比起来，雨宫莲的失踪……虽然这么说有点残酷，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多么的重要。 就像不久前，教皇冕下对李修说的，一个人，一个组织，相对于整个人类的未来，实在是太微小了。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会议室，到最后只剩下了李修、苏小雅、鸡哥和赵轩四人。 赵轩看了看沉思的李修，又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苏小雅，会议室内的氛围一时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去弄点早饭。” 鸡哥站起来，给了赵轩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来。 赵轩如蒙大赦，和鸡哥一起逃出会议室，两人出门的时候还挤在了一起，差点卡在了门框上。 嘭。 会议室的门关上。 屋内的空间留给了李修和苏小雅。 他捧着茶杯，望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问：“这些都在你的计划内吗？” 这些，指的是“诸神黄昏计划”、“教皇的死亡”、“力量宝珠遗失”以及刚刚发生的“雨宫莲被抓”。 李修等待着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苏小雅说“是”，还是说“不是”。 如果她说是。 那就代表无论前路多么困顿，他们都将等来胜利的结局，但另一方面就是…… 如今全球数百万人的死亡，人类被逼到绝境，雨宫莲生死未卜都与她有关。 李修不是那种一边享受胜利果实，一边指责别人为什么不救下所有人的白痴。 只要是战斗，就必然有牺牲，有死亡。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李修还是不希望这些残酷的决断与苏小雅有关。 而如果她说“不是”。 那就说明，这次的敌人，就连拉普拉斯妖都无法预测，整件事情会走向完全未知的方向。 “这个问题，涉及到了这场战斗……不，应该说是这场战争的核心，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问我，我都不会说，因为这关系到了全人类的未来。” 苏小雅说：“不过，是你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但是。” “但是，一旦我听了，我之后的行动、判断都会受到对应的影响，可能会对你计划的事实产生影响，对吗？” “没错。” 李修轻叹一声，靠在椅背上：“还真是麻烦啊。” “想要以弱胜强，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苏小雅拿起茶壶，给李修添了茶。 “所以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弱’……小雅，我决定了。” 李修认真的说：“我要尝试晋升一阶。” 苏小雅拿着茶壶的手微微抖动，几滴茶水撒了出来，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的与李修对视： “因为雨宫莲的事情？” “不，不仅是因为他，昨天晚上，你们在这开会讨论，我就有了这个想法。 我们之所以要算计，要牺牲，就是因为我们太弱小了。只要我能晋升到一阶，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那你呢？” 苏小雅语气逐渐变得生硬：“等战胜了敌人后，你会离开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而为了能避免你晋升一阶，把所有人摆上棋盘的我，又算什么？” 这是李修第一次见苏小雅以如此强硬的语气对他说话。 “可是，如果我们输了——” 李修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面前的苏小雅，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内敛，她眼眶泛红，用力抿着嘴唇，泪珠在眼眸中打转。 李修一下就慌了神，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两人光顾着说话，苏小雅忘记了自己还在倒茶，茶水洒了出来。 她放下茶壶，低着头，微微抽着鼻子，用桌上的纸巾把茶水擦干净。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李修望着桌上茶水的倒影：“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大家死。” 苏小雅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依旧低着头，用略带鼻音的说：“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 借助拉普拉斯妖的力量，苏小雅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甚至窥视过神明——当然，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唯独那扇“门”。 她看不到门后的世界。 一丁点都看不到。 一阶强者，哪一个不是天资绝顶，哪一个不是各自种族的图腾象征。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离开那扇门。 太上老君的办法是留下一道残影。 宙斯的办法是藏在深山中，并且靠着不断吞噬血亲来苟延残喘。 他们都没有真正进入过，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这太可怕了。 “……对不起。” 李修再次道歉：“我向你保证，除非真的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否则，我绝对不会踏出那一步。” 苏小雅低着头，上前一步，站在了李修的面前。 李修以为她会说什么。 忽然，苏小雅握紧了小拳头，一拳用力打在李修的肚子上。 “唔——” 苏小雅捂着手，抬起头，脸颊微微鼓起，眼眶一圈绯红，生气的说：“你到底是谁！小时候那么乖的李修去哪里了！” 他们彼此对视。 李修满脸的无奈和歉意。 苏小雅是愤怒与焦虑。 对视了许久，她的愤怒融化在李修歉意的目光中，忽然，她扑在李修怀中，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膛。 “不许死，不许走。” 李修僵硬的抬起双臂，但很快就柔软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 第649章 只有恶魔才能杀死恶魔 同一时间。 一架飞机缓缓飞行在云层当中，一层力场张开，躲避着侦察卫星的锁定。 “……对，再往前飞一百二十公里，就要考虑向右方去了，绝对不能进入到神王领域当中，要是让上面这位晋升三阶，可就麻烦了。” 江娅说着，瞥了眼挂在天花板上的禁言。 “收到。” 两位特事局的驾驶员乖乖应答。 他们眼神清澈，丝毫看不出是被人操控。 这就是江娅的可怕之处。 不同其他心灵感知系能力者的意识操纵，她更像是为目标画出了一条另一条道路，只需要在关键的节点稍稍推一把，剩下的路，目标就会主动的向前狂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徐颜问。 他愈发无法看懂江娅的所作所为。 江娅把徐颜绑过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起初徐颜还以为她正在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可几天下来，他们除了在天上飞来飞去，时不时落地加油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全程江娅就是在看书、喝咖啡。 哦，对，还有拆穿了徐颜的几次“越狱行动”，不过她倒是没有制止，反而鼓励徐颜能够想出别的逃走办法——就算杀了她也无所谓。 江娅听到徐颜的话，稍稍自书本间抬起头：“这个问题，你一共问了我十三遍，我也告诉你了十三遍。我在等一个人。” “你等人就等人，抓我过来做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算算时间……” 江娅啪的合上书：“她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谁？” 徐颜都快疯了。 机舱里的人，要么是被江娅控制的傻子，要么是挂在天花板上当做人肉反侦察装置，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禁言，要么就是江娅这个谜语人。 就没有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吗？ 江娅没有理会徐颜，手中的书籍消散，她带着优雅的微笑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因为飞行在云层中，外面是一片灰暗，透过机窗玻璃，能够倒映出机舱内部的画面。 就在莹莹笑着的江娅身边，隐隐出现了一个如同机械人般毫无表情的女人。 一道虚影自穿透机舱走了进来。 依旧是灰色长袍、红色披风，依旧是老旧的机械结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雅典娜比李修之前在诅咒之地见到的，要更为凝实，也更为灵动。 她是雅典娜的主魂，不久前一直藏身在教皇的心脏中。 江娅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她点头致意：“欢迎你的到来，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女士。” 雅典娜视线转动，她看到了被挂在天花板上的禁言，看到了束缚在椅子上的徐颜，属于神族的庞大计算力运转片刻，就知晓了江娅如此布置的原因。 “你想要成为‘变数’。” 禁言是宙斯子嗣中，唯一没有被苏小雅见过的人，加上宙斯恢复力量，提升了特洛伊木马庇护。 所以，人类一方是无法侦测到这架飞机。 另一方面，雅典娜观测到飞机上被绘制了复杂的法阵。 不是普通的符文法阵，是融合东方仙术的符文法阵。 仙术和神族的力量，天生互相排斥，在这座阵法的封锁下，只要飞机不进入神王领域，就连宙斯也无法感知到禁言的位置。 这架飞机相当于消失在了世间，无论江娅试图在飞机上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晓，而当飞机出现在世人面前时…… 就能爆发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请坐。” 江娅凭空变出咖啡壶和咖啡杯，为雅典娜倒了一杯。 雅典娜冷漠说：“不必了，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喝不了东西。” 江娅浅笑说：“灵魂和肉体，虚幻和真实，很多事情没必要分的那么清的。” 她把杯子递了过去。 雅典娜微微皱眉，将信将疑的接过去。 她接住了，掌心处能感知到杯中传来温热。 这简直不可思议，她竟然以灵魂状态感知到了温度，又品尝了一口，香醇、丰富，雅典娜甚至能够从中品尝到果香和花香味。 作为生存了数千年的神族，雅典娜一眼就看出，这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 然而，究竟是多么细腻温柔的能力者，才能够把自身力量运用到连灵魂都能感知的程度？ 况且，江娅这个女人，真的和“温柔”两个字有关系吗？ 早在几个月前，江娅就与雅典娜取得了联系，拥有王权教派情报网络的雅典娜，自然是把关于江娅的情报调查的清清楚楚。 可调查的越多，雅典娜就越无法看透眼前的女人。 “行走在人间的恶魔”，这就是江娅的称呼。 第一次江娅与雅典娜取得联系时，她本不想理会，然而，江娅自一开始就表明了来意： “我能帮你杀了宙斯。” 这句话不是用已知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说的。 江娅用的是神明投影文字，就像神降仪式的法阵、天庭石碑山的符文，这是只有与神明高度共鸣后，才能掌握的文字。 而这种语言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就带有“法则”的力量，就如同死海成员本身—— 无法说出谎言，无法夸大事实，更无法违背诺言。 雅典娜虽然不知道江娅要怎么做，但这句话能说出口，就说明江娅真的掌握了某种杀死宙斯的办法。 或许……真的是只有恶魔才能杀死恶魔？ 雅典娜想着，平静的注视江娅，等待着她说出计划。 江娅微微举起咖啡，“还真是一位心急的女神，我以为长生种都是比较慢悠悠性格，看来是我的刻板印象了。” 她坐在椅子上，翘起一条腿，话语如同三月小河流水般不急不缓的说：“我的计划，依附于雅典娜，你的计划当中。 在你最初的布置中，一旦宙斯拿到你的力量，你就要以灵魂之躯进入灵魂维度当中，得到北欧历代神族、英雄们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拼死一搏。” 雅典娜微微点头。 这个计划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却不知道为何被江娅知晓。 真不愧是人间恶魔……雅典娜想着。 江娅似乎看穿了雅典娜想法，晶莹剔透的绯红指甲轻轻敲着桌子：“我可不是恶魔，至少对于你来说，我是满足你心愿的天使。 我的计划很简单，简单到你只需要稍微花点精力就能做到。我需要你帮我在灵魂维度中找到一个人的灵魂，然后，把他带回来。” “只有这些？” 江娅点头：“只有这些。那个人的灵魂，就是杀死宙斯的钥匙。” 第650章 防线 神族降临第五十二小时。 全球有超过90%的国家沦陷，成为了神族的殖民地，剩下的10%大部分是极为贫困偏远的小国，连被神族惦记的资格都没有。 当前还在与神族保持战斗的国度只剩下寥寥数个，并且就算是打，也不可能是正面作战，而是不断迂回进行一系列小范围的突袭战役，没有多余的精力保护本国的居民。 只有早早在全国范围内设下“宝莲灯”的华国，成为了全球仅剩的，能够与神族正面进行攻防战的国家。 宙斯的空间通道无法设立在宝莲灯的范围内，所以，以华国边境线为分界，出现了一座座神族的前哨基地，不断用远程攻击对边境线发起攻击。 神族成员不敢走出神王领域的范围，但他们的远程攻击能达到数十到数百公里。 只要击毁了守护前方的宝莲灯，他们就能把前哨基地向前挪动，从而占领一大片的土地和人口。 为了应对边境线入侵而来的敌人，特事局不得不调派各地区的外勤人员来到边境，一起对抗神族。 北方·黑龙防线。 南方·白沙防线。 西方·云端防线。 东方·魔都防线。 一座座传送法阵加持下，四座防线撑起一张守护全国的大网，保证没有一个神族能够入侵国土。 此刻，东方·魔都防线。 “绝对不能让一个同胞成为神族的口粮。” 这句话被人用马克笔写在了炮管上。 “开炮！” 伴随这个命令，炮管骤然颤动，自前方的炮口中，一枚炮弹升空！ 越来越多的命令回荡在周遭。 “不准停！过热了就用水，就算炸膛把咱们都炸死也不准停！” “新的计算报告过来了，马上装填，还有二十三秒敌人的第三波攻击就来了！快！” 一枚枚炮弹、导弹升空，在后勤人员精准的计算中，命中了一道道来自神王领域的远程攻击。 这是超凡科技与神族力量的比拼。 军人们来到了一线，他们操纵着崭新的超凡科技武器，看起来十分陌生，可真正操作起来后，他们发现和往日的那些“老伙计”没有半点差别。 或许，唯一能称得上差别的东西，就是火力更凶猛了。 轰轰轰！ 一排排导弹飞出，导弹尾端绘制的符文在空中绽放出一条条轨迹，提升着它们的速度。 其中三枚导弹将敌人的远程射线打偏，射线落在后方的城市中。 原本繁华的南京东路、外滩，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以国家为单位的动员下，这座拥有两千五百万人口的超一线城市早在神族降临的二十四小时内就完成了全员撤了。 不仅是魔都，所有沿海城市都向内陆收缩。 建筑没了可以重建，钱没了可以再赚，唯有生命，不行。 就像在炮管上写的那段话“绝对不能让一个同胞成为神族的口粮。”，这是古局长下的死命令。 投降？ 这个选项或许别人能够接受，但对于华国人来说，放弃抵抗，乖乖投降？ 这个选项永远不会出现。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祈求敌人的怜悯，就是慢刀子割肉，无异于自寻死路，并且是心灵、肉体、文明的三重死亡。 战斗！不停的战斗！ 直到胜利或死亡！ 天空中再次发生一连串的爆炸，这是拦截导弹发挥了效果，但在漫天的灰尘中，一道光束杀了出来。 “二阶！” 后勤人员盯着监控屏幕，对着通讯频道大喊： “是二阶的神族来了！启动应急防卫，不，来不及了，宝莲灯准备应对冲击，维修班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十二道影子飞上了天空，以自己的身躯为盾牌，拦在了这道光束前。 光束一连击碎了九道影子战士，但这道攻击之前遭受了一连串导弹的影响，再加上遥远的射程距离，最终还是被第十位影子战士拦截了下来。 “是林队长！” “林队长恢复好了！” 士兵中爆发了欢呼。 安元市和魔都的距离比较近，林科、林依白等一众安元市外勤人员都被调派到了东方·魔都防线。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将空中两道光波击碎。 手持月华刀的林依白飘然落下，她回头看向自家哥哥：“还撑得住吗？” 林科撑着膝盖微微喘息：“撑不住也得撑。” 他的超凡力场不断起起伏伏，极不稳定。 这是因为他刚完成晋升，对自身能力的操控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加上连续不间断的战斗，更是加剧了力量起伏的情况。 就在二十个小时前，宙斯的神王领域已经占领了全球超过28.77%的领土。 如此大范围的侵占，对世界规则产生了巨大冲击，最明显变化就是全球二次觉醒的进程再次加速。 人类当中超凡者的觉醒、晋升速度进一步提升。 另一方面，人类正处于被踢下“世界主宰”的边缘，属于人类种族，被世界意志关注了数万年的底蕴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一时间，原本困顿在四阶巅峰的超凡者纷纷晋升到了三阶，老派的三阶巅峰强者也有几位摸到了二阶的门槛。 其中，毛熊国的亚历山大主动走入神王领域中，靠着领域内对世界意志的绝对削弱，在生死厮杀中正式的迈入到了二阶。 如今他独自在毛熊国的莫斯科，守护着最后一寸国土不被侵占。 在特事局中，李修所熟悉的几位朋友： 林科、林依白、老六、南秋纷纷迈入三阶，拥有混沌时代的步笙声同样站在了二阶的边缘，只要给他一个契机就能完成晋升。 林科微微喘息，羡慕的看向林依白。 “为什么明明都是刚刚晋升三阶，你却表现的这么熟练啊，一点适应期的异常反应都没有。” 林依白歪着脑袋想了想，抬起手臂，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拍了拍胳膊：“哥，可能你太缺乏锻炼了，那话怎么说来着……” 她张开双手。 “菜，就多练。” 林科：“……” 忽然，天空中再次出现两道光柱。 又是二阶的攻击，并且，更强！更快！ 林科和林依白笑容敛去，飞上天空各自拦截一道。 军人们再次爆发欢呼。 可就在这时—— “不对！地下！” 后勤人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不正常数值对着通讯频道大吼：“敌人真正的攻击在地下！” 第651章 诱饵 “地下！敌人的攻击来自地下！” 天空中的光束只是幌子，神族将力量藏在地下，极为隐秘的方式对宝莲灯发起攻击。 后勤人员提醒的不可谓不及时，几乎就是在侦测数据跳动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情报告诉了现场所有人。 但是，太快了！ 快到众人的视线才刚刚挪过去，承载了宝莲灯的东方明珠高塔就爆发出一团剧烈的火光。 “完了……” 军人们怔怔望着这一幕。 覆盖在东方明珠外围的力场屏障如同玻璃般碎裂，散着七彩光芒，片片坠落。 “还没有完！” 林依白左手在月华刀上拂过，灵魂顷刻间提升维度，刀刃变得纤薄，一轮残月出现在她背后。 二次觉醒·残月之刃！ 刀刃上出现了一条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时间线。 只要斩断刚才的那段时间线，东方明珠被毁的事实就不复存在，一切就可以重来……林依白想着，正要挥出手中刀刃。 林科轻轻按下了她的刀。 “你的力量不应该浪费在这里，就算你斩断了时间线也没用，根据卫星侦测传递回来的数据，东方防线外围的超凡力场波动正在急速飙升，很显然，他们打算以这里为突破口向内陆进军。” 林科回头看了眼逐渐倾斜的高塔。 “就算你拦住了这一道攻击，还会有第二轮、第三轮，光靠我们是拦不住了。” “那难道就要放弃吗？” “不，不是放弃。” 林科沉稳的叙述：“那座宝莲灯并没有完全损坏。等神族被引诱进来，在魔都布置神王领域后，我们再启动宝莲灯，抵消神王领域的效果。那时候，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会死在世界意志的天谴之下，这就是我们反攻的时机。” 林依白越听眼睛越亮，可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计划的问题。 “宝莲灯……真的能够完全抵消神王领域吗？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根据后勤人员的计算，成功率是44.59%，如果失败……” 林科揉了揉妹妹的头：“还有你们。” “我们？什么意思？” 林科望着缓缓扩张过来的神王领域。 “我必须留下来，宝莲灯需要有人启动，更重要的一点，这里需要一个诱饵，引诱神族不要直接炮轰宝莲灯，将它彻底摧毁。” 林科指了指自己： “没有什么比‘李修的老队长’更为适合的诱饵了。” “可是——” 林依白还想继续说什么，一位影子战士凝聚出来，抓着她的胳膊，向反方向走，不仅是她，还有前线的士兵，此刻，也纷纷向后撤离。 很显然，林科的计划并非是他一时兴起，而是早就与战术指挥部门取得了联系，作为了一种战术安排布置了下去。 只有林依白，因为担心她无法接受，所以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换成一年前的林依白，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挣脱，选择回去和林科站在一起。 现在的她，不是当初为了拯救一个小女孩，就热血上头，违背命令的不合格外勤人员。 一场场战斗，一次次见证牺牲，林依白虽然还保持着大大咧咧的笑容，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所以，就在林依白听到影子战士说：“小依白，你不能死在这，世界、人类，还需要你的残月之刃。”时，她放弃了留下来的打算。 斩断时间线，逆转一切的刀。 这把刀绝对不能就这么断在这里。 “我……我知道了。” 林依白最后回头看了眼，一直古板的林科，少有的在战场上微笑着对林依白摆手。 她不敢多看，逼着自己扭过头，紧紧握着手中的月华刀。 第一次，林依白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如果我已经二阶……如果我能拥有在天庭时的力量…… 原本已经提升维度到极限的灵魂，在这一刻，隐隐约约触碰到了一条看不见的壁垒。 …… 林科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笑容逐渐敛去。 他转过身，孤身一人面对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神族。 金黄色的神王领域如同潮水般缓慢扩张，逐渐来到了林科的脚边，淹没了脚趾、小腿，直到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林科，李修的前队长，与李修有十分密切的私人关系。” 一个全身被阳光笼罩，散发着炙热光芒的神族俯视着林科，他的一双眼睛如同利剑，仿佛要撕开林科的肉体看穿他的心脏。 “用你来威胁李修，应该会有点用吧？” “你是？” 林科声音略显颤抖。 不是因为内心畏惧，而是因为对方毫无保留的释放二阶力场，就像膝跳反应一样，肉体本能的恐惧反应。 “艺术、射术以及光明之神·阿波罗。” “没想到竟然是十二主神之一，看来我还真的是钓了一头大鱼。” 阿波罗微微皱眉。 因为纯粹的力量压制，他并没有把林科放在眼里，准确说是北欧神族没有把任何一个人类放在眼里——除了李修——神王领域所到之处，就是神族的占领之处。 他们的敌人只有世界意志。 人类？ 不过是食物、奴隶和虫子罢了。 林科没有过多废话，他看了眼周遭的神族成员。 还有不少人在外面，不过……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只要能重伤阿波罗，后方部队就能尝试展开反攻。 “那就，开始吧。” 林科一道命令传输过去，后方躲在东方明珠内的影子战士马上启动了宝莲灯。 一道赤红光芒自坍塌的废墟中冲天而起，顷刻间就把神王领域撕开了一道口子！ 对于常人来说根本感知不到，对于神族来说却是世间最为恐怖毒药的世界意志洒落下来。 “啊啊啊啊——” 数十名神族在世界意志注视下，被一道道闪电劈成了飞灰。 只有少数强者在狼狈闪躲。 阿波罗化为一道光不断闪烁，他的半边身体被天谴劈成了焦炭。 他死死凝视着林科，愤怒的情绪几乎凝为实质，一团团炙热光芒跳动。 宝莲灯无法完全撕碎神王领域，这就给了阿波罗生存的空间，他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同胞的死亡，而是源自被“虫子”伤到这件事的荒谬。 “我要你死！” 阿波罗释放无穷光芒，想要活生生的把林科烤熟，让他品尝最为惨烈最为痛苦的死亡方式。 可他的光芒刚释放出去，空气中就多出一条条纤细的黑色细线。 纤细的丝线，却如同墨汁般，将阿波罗的光芒染黑。 阿波罗感受到来自背后，急速逼近的力场波动，正要扭头，却发现，他的头已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 “今天，你杀不死任何人，我说的。” “李——修——” 阿波罗发出怒吼，身体却在绝对强大的力场封锁下，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李修单手提着阿波罗，微微侧过头，对林科说：“抱歉，在老六和南秋那里耽搁了一点时间。” 第652章 阿波罗 “抱歉，我在老六和南秋那里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李修环顾四周，“我应该没来晚吧？” 见到李修后，林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上翘，竖起拇指：“不晚，你来的正是时候。 雨宫莲被抓的事件，发生一次就够了，李修不允许他的朋友、伙伴再次被敌人抓走或杀害。 所以，在机械之心隐秘基地中，特事局、王权教派和红色铁拳紧锣密鼓的进行机械人组装工作，暂时没有事情的李修就满世界穿梭。 根据前线情报，不断前往最危险的地方，击杀神族，救下他的朋友和伙伴，并且削弱北欧神族的力量。 “李修！” 阿波罗发出痛苦的呐喊。 李修一边和林科对话，手掌一边在微微用力。 阿波罗的颅骨发出了难听的吱嘎声，看这架势要不了多久，他的脑袋就要被活生生的捏碎。 若是换成别人，这种纯粹的物理攻击根本无法伤到本身为“光”的阿波罗。 但李修如同钻石星辰般璀璨凝实的超凡力场，全方位覆盖下，就算是最简单的物理攻击，也具备了从微分子层面磨灭一切的力量。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半点法术，只是纯粹的力量。 阿波罗只用了半秒，就放弃了反抗的打算。 逃！必须马上逃！ 几乎是在交手……或者说单方面碾压的第一时间，阿波罗就做出了判断—— 李修给他的压迫感仅次于宙斯神王，想要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空间通道逃回到奥林匹斯山！ 并且，阿波罗隐隐从李修身上，察觉到了比宙斯还要恐怖的、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吸取的吞噬感。 因为头颅被李修摁住，阿波罗没有看到一扇地狱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开启，已经做好了吸收他灵魂的准备。 阿波罗全身再次爆发光辉，想要化为光芒逃逸。 然而，他身躯中的光辉里，骤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丝线，如同渔网般把阿波罗死死禁锢，逼迫他重新恢复实体。 “什么！” 原来就在李修右手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地狱丝线就带着寒冰之力，在苏妲己精确入微的操纵下，入侵到阿波罗的身体中。 一根根地狱丝线极为隐秘，在地狱丝线出现之前，阿波罗半点的感觉都没有。 这种力量，这种对能力的绝对驾驭！ 他、他真的是人类吗！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这么强…… 阿波罗心中属于神族的骄傲，仅仅在交手的三秒之内就被彻底击碎。 他无法理解，一个短生种的人类怎么可能如此强大。 无法反抗，无法逃走。 似乎，他仅剩的选择就是等死。 阿波罗的确不是擅长战斗的神族，比起正面作战，他更喜欢摆弄艺术、散发光辉以及在远方偷袭射箭。 可就算再不擅长，他也是二阶中段的强者，是奥林匹斯山的十二主神之一！ “神族的尊严，不容玷污！” 阿波罗怒吼着，舍弃了身躯，灵魂裹挟着没有被地狱丝线缠绕的力量，一边吼叫，一边发了疯似的朝着空间通道逃遁而去。 做好防御手段的李修，愕然望着这一幕，觉得有点荒诞，又觉得特别符合北欧诸神的人设。 虽然都是长生种，但是北欧诸神与东方仙人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种差距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在心性、原则、做事方向上的差距。 如果说东方秉承的是仙凡两隔，太上忘情，北欧诸神秉承的就是放大人性的善念与恶念。 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是纯粹到极点的一群生物。 阿波罗放弃了大半的身躯和力量，就算他回到奥林匹斯山，等阶也会下跌到三阶中段或下段，至于十二主神的位置自然是保不住了。 李修望着阿波罗远去的背影轻声说：“如果你是刚刚降临现实世界，从未伤害任何一人，我或许可以放你离开。 但侦查卫星显示你已经毁灭了多个城市，屠杀了近十万人。虽然这十万人不是华国人，但他们也是人类。” 李修抬起右手，刹那间令人恐怖的吸引力，以他右手为中心向前延伸，锁定了阿波罗的灵魂。 这份引力之大，甚至引起了光线、空间以及时间的扭曲。 枯石地狱·引力力场。 阿波罗逃逸向空间通道的灵魂，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即便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惜燃烧灵魂，也无法再向前移动哪怕一寸的距离。 “许多妖魔、异类都说我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他们说的没错，我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杀过人的异类，即便……你们是所谓的神族。 所以，阿波罗我不可能放你走。” 阿波罗的灵魂和残余的力量在这股牵引力下，慢慢地拖回到了李修的手掌中。 在场的所有神族、地面上的军人，以及特事局的超凡者，全都听到了阿波罗的灵魂痛苦嘶吼的声音，以及他像是一条狗一样，被拖拽回来的摩擦声。 这个声音不存在于现实，它直接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令神族不寒而栗，又令人类万分振奋。 阿波罗慌了。 他躲过了千年前世界意志的追杀，躲过了宙斯的吞噬，苟延残喘一直活到现在，他才刚刚品味到生活的滋味，结果就迎来了死亡。 他不想死。 “李修，你不能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宙斯的秘密！” “秘密？” “没错。为什么宙斯明明是一阶，他却没有被那扇门带走。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你能瞬间杀死我，就说明你也快到一阶了，你不想继续留在现实世界吗？ 我还能告诉你宙斯躲过世界意志的办法，以及他的力量来源。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那太好了。” 李秋说着露出笑容。 阿波罗的灵魂光球中也露出他那张英俊的脸。 他也笑了出来。 伴着两人对视的笑容，阿波罗的灵魂被李修随手捏碎。 “去地狱慢慢讲吧，在那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653章 力量极限 见阿波罗死亡，剩下的神族哪还有心思战斗，扭头就要逃到时空通道当中。 李修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每一名神族都代表了无数的死亡。 李修杀死了大半神族，还有一部分被杀的慌了神，慌不择路的走出了神王领域的范围，被世界意志降下的天谴直接劈死。 仅剩寥寥数人逃回到了奥林匹斯山。 东方·魔都防线解除危机。 从之前的绝望，到李修降临，再到整个危机解除，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天空中的侦察卫星记录下了这一幕，传输给了目前还在与神族抗争的国家。 全球各个国家首脑纷纷趴在了显示器前。 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最强力量。 特市局这是在向全人类发出宣言： 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我们，还在战斗！ 下方的军人们发出欢呼。 压抑了50多个小时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以爆发。 有的新兵喜极而泣，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泣。 他不是因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而哭，而是为了战友能够活下来，为了自己守住了这片土地而哭。 这名新兵哭着哭着，感觉有人在轻拍他的肩膀。 他流着鼻涕、眼泪转过脸。 “兄弟，擦一擦吧，赢了咱得笑啊！” 新兵愣在当场。 给他递纸巾，称他为兄弟的人，竟然是之前立在苍穹之上，独自斩杀数十神族的李修。 见新兵还愣着，李修笑了笑，又抽了几张纸塞他手里，随后抬起头，冲着飞回来的林依白等人招手。 林依白一扫之前的阴霾，红润的脸蛋上满是激动和喜悦，张开双臂，就要扑到李修身上。 可飞到一半，她脸上的激动逐渐转变为了疑惑。 她伸手抓住了李修的胳膊：“诶？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马上就要飞走了。” 李修在心底微微叹息。 林依白的直觉还真是可怕。 所谓的“要飞走”，就是来到了二阶的边缘，即将晋升一阶，被“门”所感召的前兆。 这几天，李修无休止的战斗，不断击杀神族，一方面是拯救同伴，缓解特事局和军方的压力，另外一方面，是通过吸收神族的灵魂完成力量的提升。 此时此刻，李修的状态等同于当初在天庭的杨戬，达到了二阶极限。 他们两者之间的唯一不同就是，杨戬经过数千年的修炼，早已随时可以推开一阶的大门，走入其中。 而李修的力量虽然还在不断的提升，但他始终没有找到进入一阶的契机。 李修向苏小雅做过保证过。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进入到一阶。 可他要把进入一阶的钥匙掌握在手中。 否则，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宙斯杀到了面前，背后就是战友、朋友们，结果李修晋升不上去了。 那才是全天下最为可笑的事情。 “李修。” 林科望着一片狼藉的城市，收回目光与李修对视：“我很清楚，以我们的力量，想要帮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别把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肩上，我们也能出一些力。” 林科目光深邃，以他的智慧，已经判断出了李修想要做什么。他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他用力抓着李修的手臂：“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把你拉到特事局，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修笑着说：“给钱就是好事。” 林科愣了半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耳机中再次传来后勤人员的情报：“西北方向出现大量神族反应。” “收到。” 李修说着，冲林科和林依白点点头，脚下力场波动荡起波纹，瞬间腾空而起，朝着西北方向掠去。 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灵魂。 “哥，我有点害怕。”林依白说。 林科清楚她说的害怕是指什么。 “别怕，你不是经常跟我说吗——” 林科望着消失在空中的身影：“他可是无所不能的李修啊。” …… 神族降临112小时。 李修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手上的金色血液：“奥林匹斯山的神族们，这千年来是什么都没干，一直就在生孩子吗？” 按照神话传说中的神族人员数量，李修早就把北欧神族全部杀光了。 然而，这群神族还是像蟑螂一样，从空间裂缝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李修扔掉手中的纸巾：“猴哥，你知道怎么晋升一阶吗？” 枯石地狱中孙悟空正在雕刻，这一次他没有雕刻自己，而是在雕刻曾经的友人： 花果山上的猴子猴孙们。 一同在菩提祖师座下拜师学艺的师兄师弟们。 在天庭时不把他当做异类，真正把他当做朋友的七仙女。 以及印象最深，一同前往西行之路的三藏、八戒、悟净和小白龙。 “呼——” 听到李修的问题，孙悟空没有急着回答。 他把石雕上的灰尘吹掉，仔细的用毛巾擦了擦，确认这一道工序完美完成后，才放下毛巾说： “我当年还没有‘门’这个东西，所以每一个修炼者都是以一阶为目标……谁不想成圣做祖呢？” “我算是比较有天赋的，修炼了没多少年就到了二阶巅峰，然后，就是西行计划。 抵达大雷音寺时，那时候我的状态和现在的你十分相似： 二阶的极限，随时可以突破到一阶。” 孙悟空面露回忆：“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与佛陀爆发了战斗，等清醒过来时，我到了这个地方。 但我无法确定是不是错觉——在和如来交手的刹那间，我应该是突破到了一阶。” 李修歪着脑袋问：“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太短暂了，短暂到我无法确认是真的还是我的错觉。” “唔……” 李修困扰的挠了挠头。 孙悟空手中旋转着雕刻刀：“当时，我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力量突破了我能释放的极限。如果那就是一阶，我对一阶的印象就是四个字：” “如梦似幻。” 李修缓缓点头。 孙悟空继续说：“你想晋升一阶，为什么不去问问太上老君？虽然他是一个残影，但他是现今世界对于一阶力量最为了解的人，没有之一。” 询问太上老君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李修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必须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天庭的时间流速。 很可能李修和太上老君说一句话的功夫，宙斯就完成了对雅典娜力量的吸收，来到了现实世界。 假设李修没有从太上老君那里得到答案，一切将都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秋轻轻叹息，取出腰间的保温杯。 地上大片大片的散落着神族的金黄鲜血，构成了一座金灿灿的湖泊，李修就坐在湖泊当中，屁股下面坐着一颗半人高的泰坦神族头颅，还在不断向外流出鲜血。 他的背后，一扇地狱之门敞开，如同黑洞，一缕缕神族的灵魂哀嚎着被吸收进入其中。 本着包分配的原则，他把神族成员的灵魂平均分配到了四座地狱当中。 但力量的提升却微乎其微。 “到极限了啊。” 短时间内吸收了太多的灵魂，已经到力量提升的阈值了。 “帮我挖出一颗心脏，我帮你晋升一阶。” 不知为何，李修脑海中出现了江娅的声音。 “又是心灵种子吗？” 一道念头闪过，碾碎了这枚潜藏的种子。 但是李修清楚，表面的种子是碾碎了，真正的种子，在这一刻已经被种下。 第654章 一万三千零四次的计算结果 森林深处的庄园草坪中摆着一张桌子。 终焉之女系着可爱的粉色围裙，端着刚打好泡的热牛奶。如果光看她左半边脸，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可爱美丽的贵族小姐。 她左手端着漆黑的浓缩咖啡，右手的牛奶缓缓倾斜，将牛奶注入其中。 伴随左右手的配合，细密的奶泡浮在上面，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四叶草花纹。 成功。 终焉之女脱下围裙，端着手中的咖啡杯，凑上去，眯起眼，深深的嗅了一口。 甘甜、香醇、血腥。 没错，黑色的液体根本就不是咖啡，而是被浓缩到极致的血液。 血液中充斥着超凡立场和独属于“英雄”的世界意志关注。 “雨宫先生，你的血液还真是甘甜，我都无法想象，等你死后，无法再品尝到你的血液，我的人生将多么的枯燥无味。” 终焉之女微微举起手中的咖啡杯致意。 在她面前，立着一个近五米高的十字架。 雨宫莲双臂张开，如同圣经中的耶稣一样，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他低垂着头，对终焉之女的话毫无反应，像是死了一般。 唯有微弱跳动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并未真正的死亡。 但也仅仅是没有死。 雨宫莲的手臂、胸口、腹部……目光所及之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伤口明显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以雨宫莲三阶巅峰的体魄，迟迟没有愈合，源源不断的流出鲜红血液。 血液沿着皮肤流淌，最终滴落到十字架下方的漏斗中，漏斗下方又接着冰滴壶。 如同制作冰滴咖啡一样进行萃取、冷却，加上雕刻在上面的符文，最终每五百毫升的血液能够浓缩成三十毫升的漆黑血液。 高斯站在门边，双手抱怀，静静的望着这一幕。 从加入这个组织的第一天起，高斯就不喜欢终焉之女，对于宙斯更是深恶痛绝。 但工作就是工作，他不会加入多余的私人情绪。 他帮宙斯卖命，宙斯放过伊丽莎白，仅此而已。 在过去，终焉之女，这个所有子嗣的头领。 她邪恶、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毫无底线，但她同样有着作为恶人的魅力，果决、优雅、绝对的自私，不会浪费一点资源。 就算高斯讨厌她，却也不得不惊叹她独属于恶人的魅力。 此刻的终焉之女…… 高斯看向她的视线不带丝毫的情感，如同在看一件物品，他很清楚，这并非他一个人的看法。 宙斯，这位引发全球骚乱的神王，同样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努力表现出父慈子孝的模样，但是，呵…… 终焉之女对于宙斯来说，她只是一个承载了名为“终焉”力量的容器罢了。 高斯揉了揉冷漠的脸。 工作，这是工作。 他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大步走过去说：“大姐头，没想到你不仅强大，人长得美，就连咖啡都做的这么好，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被打扰独享咖啡时间的终焉之女冷下来。 高斯搓着手，满是愧疚和为难的说：“哎呀呀，真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可是老板找的急。” “父亲找我？” 终焉之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大步走向地下室的方向。 目送终焉之女走远后，高斯热情的笑容缓缓敛去，恢复到绝对的冷漠中，面无表情的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 “不累吗？” 雨宫莲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用最为平和的视线，静静注视高斯的背影。 “累啊。” 高斯转过身，自桌上拿起尚未用完的热牛奶，倒了一杯说：“工作本来不就是累的吗？无论身体还是心理。” “可是你可以有别的选择。” 高斯诧异的问：“你这是在尝试策反我？” “策反的话，我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我发现你们总是会忽略我的能力类型——我是心灵感知系的。 为了更好的发挥能力，我读完了东大的心理学硕士，去年拿到了毕业证。” 雨宫莲虚弱的嗓音中带有一种令人信任的力量：“刚才那句话，是一位心理学专业研究者，对于一名陷入到内心痛苦的患者给予的建议。”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 高斯端着牛奶杯，借助禁忌物品的能力，缓缓飞起，直到与雨宫莲同一高度，他把牛奶杯凑到雨宫莲嘴边。 雨宫莲没有拒绝，小口小口喝着。 高斯继续说：“但是你说错了，我没有别的选择。替宙斯卖命的这三年，我没有一刻停止计算。 的确，我的情报能力和苏小雅有极大的差距，单独说计算能力，我不会逊色这个世界任何一名超凡者。 三年来，数万次的计算中，我算出人类与神族的战争只有一个结局： 失败。” 一杯牛奶喝完，高斯抽出纸巾，帮雨宫莲擦去他嘴边的“白边”，说： “世界存在无数条时间线，这些时间线形成了一个个平行世界，然而，总有一些事情，无论如何变化，也必然会发生，是无数时间线的汇聚点。 宙斯得到雅典娜的力量，恢复神力这件事，就是那个‘汇聚点’。” 只要宙斯恢复力量，能够在现实世界释放神王领域，人类的战败就进入到了倒计时。 一旦人类失败，身为宙斯子嗣的伊丽莎白就可能沦为宙斯的食物，高斯想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宙斯的这场交易。 “你的意思是，人类百分百会失败？” “不是百分百，以我一万三千零四次测算结果，战败的概率在99.92%。” “0.08%的胜利概率啊。” 雨宫莲发出一声叹息：“这概率低的简直让我没办法指责你，但是啊…… 我还是觉得人类能够赢。” 高斯静静望着雨宫莲。 高斯无法理解，这位被折磨的憔悴无比，全身血液近乎流干的男人，为什么他的眼睛能够如此的明亮？ “所谓的‘英雄’，都像你一样是理想主义者，一样的……傻吗？” “傻？哈——” 雨宫莲嘴角微微上翘：“要论傻，特事局那位可比我‘傻’多了。” “所以，你觉得人类能够胜利，是因为李修？”高斯问。 “不。” 雨宫莲的笑容散去，他抬头，看着蔚蓝天空。 “我相信人类能够胜利，是因为，我们是人类，是这颗星球的主宰。” 第655章 预言世家 “父亲，您找我。” 终焉之女单膝跪在雕塑面前。 宙斯一道目光投射下来，目光极具侵略性，像是一双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从外到内的抚摸终焉之女的身体。 “很好，回去吧。” 宙斯并未下达任何命令，就像前几天做的一样，只是看了终焉之女一眼就让她走了。 端坐在奥林匹斯山巅王座上的宙斯睁开眼。 快了！ 无论是对雅典娜力量的吸收，还是终焉之女的成长，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特事局、王权教派、荷鲁斯、红色铁拳的专家都在研究一件事： 为什么宙斯吸收雅典娜的力量，就能够恢复大量的力量，甚至能够对抗世界意志在现实世界中张开神王领域？ 雅典娜强吗？ 当然强大，千年前的二阶巅峰，力压十二主神，趁着宙斯被世界意志压制了力量，敢于和宙斯掰手腕的绝顶强者。 但是，她的力量真的强大到，足以令宙斯恢复到往日的力量，重新走出神界的地步吗？ 如果雅典娜同样是一阶，或许还有这个可能。 然而，直到肉体被消亡，她的等阶依旧是二阶巅峰。 奥林匹斯神国当中不缺二阶的强者。 就算宙斯吃一个不行，难道吃十个、二十个，还抵不上雅典娜？ 肯定是不可能的。 宙斯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看似是因为吞噬了雅典娜的力量宝珠，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融合了宝珠内的权限。 千年前，世界意志将目光投向长生种们。 仙人们采取了西行计划。 北欧神族采用了互相吞噬的方式。 同一时间，雅典娜无法接受同胞之间的互相吞噬，选择了站出来抗争。 西行计划，因为有神明的力量，世界意志无法影响，但是宙斯推行的吞噬计划却没有神明的保护。 于是，世界意志将代表了“抗争”的权限悄然释放给了雅典娜。 那段时间，她的力量飞速提升，运气格外的好，无数英雄豪杰自然而然的汇聚在她身边。 别人都认为这是雅典娜的人格魅力。 只有宙斯清楚，这是世界意志赐予的权限。 世界意志不是一个活人，它只是一个按照规则运行的程序，给出去的权限到收回需要漫长的时间。 吞噬了雅典娜力量的宙斯，身躯中就拥有了这部分权限庇护，他从被世界意志抹杀的神族，变成了“自己人”。 这就是宙斯一直渴望得到雅典娜力量的真正原因。 不过随着吸收，宙斯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把雅典娜的权柄比作遮挡阳光的阴影，现在的宙斯还能够躲在阴影中，随着他的力量逐渐恢复，巨大的身体终究会伸出阴影的范围，被阳光所灼烧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更多的权限。 也就是“终焉”和“初始”。 初始、抗争、终焉，以及宙斯本身的“陈旧”…… 宙斯紧紧握住了拳头。 在最初吸收雅典娜力量时，他本以为“抗争”的权柄足以覆盖，没想到还是不够。 幸亏终焉之女还活着。 自阿波罗被杀的那天起，宙斯就禁止终焉之女外出。 宙斯低估了李修的强大，如今李修正在无差别的屠杀神族，在这种无差别攻击下，他赐予终焉之女等人的“特洛伊木马庇护”根本没用，只能赌他不会那么凑巧的遇到。 以李修的速度，一旦不小心遇到，终焉之女就必死无疑。 宙斯望着眼前一座座空间通道，摸着胸口说： “赫拉，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向你许诺的未来，抱歉让你等待了千年的时间。 但是……快了，还有最后的两天，到时候，我会让全世界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宙斯趁机的心脏剧烈跳动，他闭上了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一道空间通道反向打开，战神阿瑞斯拎着一个留着长胡子，高大、干瘦的老人走了进来。 “人类？” 阿瑞斯对人类可是没有丝毫的好感，更不喜欢亲自跑腿，有这个时间他能屠杀一座城市了。 能被阿瑞斯主动带过来的人类……宙斯来了兴趣。 “说出你的名字，凡人。” 老人穿着破旧的灰袍，眼睛却炯炯有神：“艾利克斯·温斯顿，十分荣幸能见到您，伟大的众神之王阁下。” 温斯顿？宙斯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阿瑞斯扛着战斧说：“他据说是预言家，因为预言的内容与李修有关所以被人类的超凡者组织抓起来了，我觉得很有趣，就带过来给你瞧瞧。” 宙斯终于想起了“温斯顿家族”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 传说中他们与福柏女神有丝丝缕缕的血亲，自血脉间流传着预言的能力。 “原来是预言世家。” 宙斯露出上位者的热情、亲切又保持着一定距离感的笑容。 艾利克斯再次向宙斯行礼说：“神王阁下，我有必须向您汇报的预言。” “关于李修？” “是的，但不仅如此，还有更重要的预言。” 艾利克斯抬起头，认真的说：“我必须告诉您，人类联合军的……诸神黄昏计划。” 他一五一十的将机械之心、鸿钧系统以及毁灭武器的计划告诉了宙斯，包括诸神计划的核心：炸毁奥林匹斯神界，逼迫尚未准备好的宙斯来到现实，被世界意志杀死这件事。 宙斯的笑容愈发浓郁了，他俯视着下方：“很好，艾利克斯，很好，你是一个足够聪明人，就像你的祖先福柏女神一样。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能否请你帮我解惑？” “请讲。” “身为人类的你，为什么要选择主动帮我？” “因为预言。” 艾利克斯说：“只有杀了李修，取出他的心脏，才能够保护北欧的千万人民，而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您。” 宙斯点点头：“守护者……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我不是一个吝啬的神，你想要什么，权力？力量？又或是希望我对关押你的组织复仇？” “谢谢您，神王阁下，我什么都不需要。我的生命，连同温斯顿家族的血脉，即将走到尽头。” 为了能够预言到诸神黄昏计划，艾利克斯燃烧了剩余的所有寿命，现在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我仅有的请求，就是请您亲手挖出李修的心脏，终结北欧的灾难。” 宙斯与艾利克斯对视。 即便是生存了数千年的宙斯，在这一刻也忍不住被艾利克斯眼中纯粹到极点的情绪感染。 “好，艾利克斯·温斯顿，我以奥林匹斯之王的名义向你作出允诺，我会完成你的愿望……” “亲手挖出李修的心脏。” 第656章 为虎作伥 “……这就是宙斯能够降临凡间的原因。” 阿波罗将千年的观察，一五一十的告诉李修。 阿波罗是福柏女神的子孙，血脉中同样流淌着“预言”之力，只不过他从未刻意的修炼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艺术和享乐上。 但天赋这个东西，就是不刻意修炼，也能拥有一定的能力。 所以，阿波罗比奥林匹斯山中的所有人都要看的更远，也看的更清——这也是十二主神有大半被宙斯吞噬，他却还活得好好的原因。 千年以来阿波罗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没有在感知到李修力量的第一时间逃走。 因为天生自带的预言能力，六百年前，阿波罗就窥视到了宙斯的计划。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知道，以宙斯的性格，一旦这个秘密扩散，所有相关人都会死，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阿波罗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整日享乐，和不同的女神生孩子。 然后，他亲手系上缎带将孩子送给宙斯，甚至贴心的指明，哪个孩子肌肉结实适合当正餐，哪个软软糯糯更适合当做饭后的甜点。 李修缓缓点头，疑惑逐渐解开。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李修，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阿波罗被倒吊在空中，时不时扫过的腐朽之风带走他皮肤的所有生机，他正在一遍遍重复风干、腐朽、溃散、重新凝聚的过程。 阿波罗好歹是奥林匹斯神族的十二主神之一，司掌文艺、音乐、医药、预言、光明和消灾解难之神，李修自然给予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李修全方位的为阿波罗介绍了四座地狱的情况，深入浅出的让阿波罗体验了四座地狱不同风土人情。 在起初的交流中，双方存在一定的分歧，阿波罗表现出了浓浓的敌意。 然而，在李修的“友善劝说”、“积极沟通”下，双方最终达成了友好的共识。 阿波罗充分展示了高度的合作精神和专业素养。经过深入探讨和协商，双方成功克服了分歧，找到了共同的利益点和解决方案。 “你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我该说的都说了，放过我吧。” 阿波罗苦苦求饶。 李修摇头说：“你的情报的确很有用，但对于我们和宙斯作战这件事上并没有多少帮助。 我再给你十秒钟的思考时间，如果你没有其他有用的情报，我就先走了。 十、九、八……” “啊啊啊啊——” 阿波罗张大的嘴发出绝望的呐喊 “哭？哭也算时间哦。” 阿波罗赶忙闭上了嘴巴，瞪着眼睛，神情真挚的说：“有情报。” “真有？” “真有。” 阿波罗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耽搁时间，生怕李修再把他扔下，赶忙说： “千年以来，宙斯吞噬了无数的神族同胞。其中，大部分沦为了他的养料，延续他的生命。 但有少数几个被他吞噬之后，没有被完全抹去意志。宙斯将他们的意志连同力量封存在身体当中。 这样，他就能操纵对方的力量。 就我知道的有两位 第一位就是宙斯的妻子，天后赫拉。 赫拉掌管的婚姻与生育权柄，如今已经被宙斯所掌控，千年以来，他利用这两个权柄，将神族人员当做了生育的奴隶。 第二位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面对宙斯，只有雅典娜那个疯女人敢于正面反抗，但这不代表其他人都愿意顺从宙斯的命令。 你知道的人活得久了，总归会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何况是寿命近乎无限的神族。有的神族表面上顺从，背地里却打着各种算盘。 为了管理这部分不愿意听话的神族成员，宙斯吞噬了狄俄尼索斯，用‘酒’的迷醉力量来操控他们。” “被吞噬，结果却化为了宙斯的力量……听起来像是‘为虎作伥’。” “您说什么？” 阿波罗对华国的鬼怪故事并不了解，不过见李修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没问，继续往下说： “宙斯的强大毋庸置疑，若不是因为世界意志的压制，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弱点。 如果您一定要与他动手，可以尝试击破他与酒神以及赫拉之间的联系，宙斯可能会遭遇力量的反噬。” 阿波罗的情报里存在了大量的不确定性，不过对于一位数千年没有真正出手一阶神族来说，能够打听到一两个潜在的弱点，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谢，这份情报对我很有用。”李修说。 阿波罗面露激动：“那太好了，你快点让我去死吧。” 作为寿命悠长，又喜欢享乐、作死的北欧神族，阿波罗不是没玩过各种“变态”的游戏。 靠痛苦获得欢愉是一种很常见的手段。 但是，地狱的痛苦直接施加在灵魂层面。 如果一个人能忍受的痛苦极限是10，那在地狱中，他感受到的痛苦就是20。 如果是忍受极限是100，那感受到的痛苦就是150。 地狱赋予的痛苦，永远在可承受范围之外，而阿波罗在长达千年的变态玩法下，对痛苦的阈值极高，所需要承担的痛苦也就高的离谱。 他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形神俱灭。 “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你提供合适的情报，我就会提前送你解脱。请注意，我说的是‘提前’，我没说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天后。” “什么！” 听到这有零有整的数字，阿波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个骗子！” 李修摇头说：“我并没有欺骗你。从你离开奥林匹斯山来到现实世界，再到被我杀死这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一共杀死了人。 一条人命在地狱停留一天，并不严苛，不是吗？ 因为你的情报有用，所以，我将你的服刑期限减少了一千天。你看，我遵守了诺言。” 天就是348年，而地狱内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同，要更为缓慢，差不多相当于八百到千年的时间。 再加上痛苦本身就会让时间从体感上拉长…… “骗子！人类都是骗子！” 李修挥了挥手，把阿波罗静音：“风干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去泡泡澡吧。” 他打了一个响指，阿波罗感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已经坠入一片岩浆当中。 “啊……我的脸……” 阿波罗英俊的脸颊大块大块融化，地狱火焰毒蛇般张开獠牙，啃噬他的每一寸皮肤。 “哈哈哈！” 阿波罗听到笑声扭过头，瞧见了同样浸泡在岩浆当中，全身熊熊燃烧，只剩下骷髅骨架的奇特男人。 那个男人一边痛苦大嚎，一边哈哈大笑，对着阿波罗打招呼。 阿波罗没想到地狱中还有其他人问：“你是谁？” 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没准能从对方口中得到逃出地狱的办法。 燃烧的骷髅骨架说：“我是世界的英雄，是漂亮国的总统，是全球最强者，是最为坚固的船舶，你可以叫我约翰号。” 原来是疯子……还有船舶、约翰号是什么东西啊？ 阿波罗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此刻，他发现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竟然是过去极为痛恨的宙斯。 只有祈祷宙斯杀了李修，他才能获得解脱。 距离宙斯降临只剩下了11个小时。 与此同时，机械之心基地。 伊丽莎白站在眼前的超大型机器人面前，感受着血脉之间的联系，轻声说： “你好。” 机器人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缕微弱的意识传递过来。 “你好。” 第657章 黎明守望者 黎明守望者。 就是这台超大型机器人的名字。 高度137米。 重量389吨。 凭借内部的超凡力场驱动装置，最快能够以每小时400公里的速度奔跑，一旦进入到战斗状态，能够挥出三阶巅峰的战斗力。 它的胸口核心处镶嵌着一枚古朴的令牌。 那就是第四代鸿钧系统，激发后就会进一步提升黎明守望者的力量，超凡等阶跃迁，一举迈入二阶中段。 和李修在诅咒之地遇到的石像巨人相似，因为超大的体型，黎明守望者所拥有的超凡力场，无论是强度、数量还是威力都要远胜于同级别的神族或人类。 除此之外，黎明守护者的外部装甲中还嵌入了数百件禁忌物品。 这些当然都是荷鲁斯提供的。 至于最为重要的毁灭武器，被放在了机械人的最核心处，毛熊国人将它称为： rдpo pa3pywehnr。 翻译过来就是： 毁灭星核。 根据测算，毁灭星核引爆的力量足以炸飞奥林匹斯神界两次，衍生的爆炸冲击波，将会以神界为中心，引发数千万公里的时空乱流风暴。 所有人忍不住再次发出灵魂疑问： 你们毛熊国研究这玩意干嘛？ 对此，红色铁拳给出了如同西伯利亚寒冬般冰冷生硬的回答：“总归是有用，比如现在。” 众人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追问。 除了上述的内容，这几天还有一个极为繁琐重要的工作，就是把黎明守望者血脉武器化。 诸神黄昏行动太重要了，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驾驶员的操控总归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经过各方讨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台一百三十七米高庞然大物转变为伊丽莎白的血脉武器。 这是特事局从未做过的尝试，为了实现这一效果，特事局研发科的专家来到机械之心基地，进行没日没夜的研发工作。 终于，他们在宙斯降临前12个小时完成了心灵的链接。 伊丽莎白站在了黎明守望者面前,与这具造型硬朗的超大型机器人对视。 她穿着白色紧身驾驶服,勾勒出成熟风韵的曲线，尤其是臀部的弧度，以及胸部视觉就能看出来沉甸甸的阴影，格外引人瞩目。 这件看起来涩气满满的驾驶服，实际上，它上面有着数百个芯片感应装置、符文护盾，以及特殊情况下的急救装备。 光是这一套衣服，拿出去就能卖数千万英镑。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出发行动了，你做好准备了吗？”苏小雅问。 伊丽莎白转过身：“当然，我的身体与精神调整到了最优状态，与黎明守望者的精神同步率也稳定在了75%以上。” 苏小雅站在她身边，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眼前的黎明守望者号说：“那就太好了，可是……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伊丽莎白微微低垂视线。 她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更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小时候，伊丽莎白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高斯就说过，她适合去参军，去当一个纯粹的战士。 伊丽莎白一向很听高斯的话，所以她加入到王权教派后，一直走的是武斗派路线： 剑术枪法，近身格斗，近现代武器的操控……只要是和战斗相关的事情，伊丽莎白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所以才会在七年前被选中，参加到诅咒之地的探索行动。 伊丽莎白沉默了几秒钟，用最质朴的语言说：“苏小姐，我并不畏惧死亡，我畏惧的是失去一切。我很荣幸，能拥有这份机会。” 足以毁灭一座异世界的毁灭星核，安装在黎明守望者的核心，想要摧毁奥林匹斯神界，伊丽莎白就必须驾驶着机器人进入到神界当中，并且引爆。 虽说机器人内部安排了紧急脱出装置，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装置只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备用手段。 首先，一旦黎明守望者进入到神界，就可能面临宙斯的攻击。 就算宙斯老眼昏花反应不及，直到引爆了也没有对黎明守望者进行攻击，伊丽莎白成功地使用了紧急突出装置。 可毁灭星核引爆时的强大冲击波，也会将她在第一时间撕成碎片。 行动无论成功与否，伊丽莎白都会死。 “苏小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只要我知道答案。” “驾驶服上安装了心灵系的禁忌物品，一旦我死亡或者心中决定要引爆，毁灭星核就会在第一时间爆炸。” 伊丽莎白轻轻抚摸着胸口：“但宙斯太神秘也太强大了，而我又与他有着血脉之间的联系。我想知道，他是否能根据血脉之间联系，用特殊的手段能操控我，从肉体到心灵。” 苏晓雅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既然你拥有宙斯的血脉，那你觉得自己是人类还是神族？” “当然是人类。” “神族的伊丽莎白，会被宙斯的血脉所吸引，会臣服于他的力量，会渴望得到他的关爱。但是身为人类的伊丽莎白……” 苏小雅对伊丽莎白露出微笑。 “宙斯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敌人。” 听到这个答案，伊丽莎白露出内敛的笑容：“谢谢您苏小姐，那我就放心了。” 滴！滴！ 上方广播传来声音：“黎明守望者已最终检修完成，距离行动正式开始，还有10分钟，请驾驶员进入驾驶舱内。” 伊丽莎白按下肩部的通讯器：“收到。” 她对苏小雅微微颔首，黎明守望者伸出一只手，伊丽莎白走到了巨大的手掌上，被托举到了黎明守望者的后脖颈处。 她沿着管道一路进入到最核心的驾驶区。 嗡—— 黎明守望者像是真正苏醒一般，刀锋般锐利的眼眸骤然变得明亮。 伊丽莎白坐在驾驶席，拇指推动一个一个的操纵开关，同时一道道声音反馈回来： “动力系统正常，超凡能量核心稳定，引擎状态良好。” “控制系统无异状，神经传感器网络运行精准。” “武器系统已校准，符文导弹阵列准备就绪。” “护盾发生器工作正常，防护装甲完整。” “传送装置布置完成，随时可以激发。” 同一时间李修自机械之心基地上方通道缓缓飘落，落在黎明守望者的肩膀上。 他全身萦绕着似有似无的超凡力场，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随时会升入仙界，与凡尘隔离。 李修对下方的苏小雅露出微笑，说：“护道者准备就绪。” 伊丽莎白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所有的情绪消失： “黎明守望者……出击！” 第658章 相信我，或者，一起死。 机械之心基地上方的钢铁装甲墙壁，伴随液压装置的轰鸣声缓缓打开。 黎明守望者上方出现了一条直通地面的悠长通道，通道内部一盏盏明灯亮起。 “黎明守望者，出击！” 悬挂在黎明守望者后背部的固定装置带着这台超大型机器人骤然攀升，一路沿着通道向上而去。 与此同时，巴厘上空出现了一道时空裂缝。 阿瑞斯手持巨大战斧从空间通道中走了出来。 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三十一名二阶神族以及数百名三阶神族。 根据艾利克斯的预言情报，北欧神族知晓了诸神黄昏计划的细节。 不过就像宙斯拥有特洛伊木马隐匿祝福，人类联军也有着自己的隐藏方式，机械之心看似隐藏在地下，实际上的空间坐标一直在不断变化，不给敌人锁定的机会。 直到黎明守望者号激活，身为一阶的宙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威胁，从而真正的感知到了机械之心基地的位置，这才第一时间派出了阿瑞斯。 数百名神族出现在巴厘上空，他们丝毫没有掩饰超凡力场波动，城市中不少人直接就昏厥了过去，身体孱弱的老人和婴儿甚至当场死亡。 对此，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人类行走时，不小心踩死了蚂蚁，会觉得愧疚吗？ 一样的道理。 种族与种族之间，差距越大，越是无法生成同理心。 阿瑞斯俯视着下方的埃菲尔铁塔：“虫子就是虫子，喜欢藏在地底。” 他高举手中战斧，稍稍踏出一步，将战斧猛地挥向大地。 战斧旋转着掷出，重重砸在地上。 万籁俱静，停顿了半秒后，以战斧为中心，可怕的冲击波向四周激荡而去。 狂风肆虐、大地翻滚。 等风散去，以战斧为中心，近百公里被从世界上抹除。 大地被犁平，向下凹陷了近二十米，所有的隐藏手段在这种灭城级别的攻击下失去了作用。 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暴露了出来。 “找到了。” 阿瑞斯站在了隐秘通道前，随手把上面厚重的钢铁防护板掀开，一股炙热的狂风从管道中向上涌出，吹乱了他的头发。 阿瑞斯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感受到了！ 那个所谓搭载了毁灭星河的机器人，正沿着管道向上而来。 阿瑞斯本次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这台机器。 但他之所以露出笑容，并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完成任务，而是因为阿瑞斯在通道内吹来的炙热狂风中感知到了属于李修的力场波动。 他和李修的战斗，上次还没有打完。 “这次你没办法再逃走了。” 经过六天的时间，神王领域遍布世界。 除了海洋、极地和被宝莲灯保护，还在苦苦支持的华国之外，其他地区都已经被神王领域所覆盖。 考虑到前几天李修无差别攻击，出于成本考虑，北欧神族们放弃了对华国的进攻计划。 当然，只是暂时的。 等待宙斯降临，他就会率领麾下的神族，踏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阿瑞斯握紧了战斧，心脏在激动下砰砰直跳，战鼓般回荡。 属于战神的权柄之下，在场所有神族成员的力量、速度、爆发力以及对战斗的渴望都大幅度提升。 “李——修！” 阿瑞斯大吼一声，跳入通道当中。 …… “李修，能听到吗？我是后方支援部门。” 一道声音直接出现在意识中，李修按下能够心灵链接的通讯耳机，同样传递一道意识过去： “我能听到。” 李修抬头望着上方：“神族已经找过来了，需要我上去先清理掉一批吗？” “不，你的力量不应该浪费在这里。我只是提醒你一声，请做好传送准备，暂时撤去最外围的立场屏障。” “传送？” 李修看了眼身边的庞然大物：“你是指……传送我们吗？” 大传送法阵的传送是具有极限的，黎明守望者号无论是重量还是体积都超过了传送的极限值。 “一个当然不行，所以……我们稍微增加了一点数量。” 黎明守望者向上攀升的通道中，一盏盏明灯亮起，其中释放出来的不仅是光明，还有李修十分熟悉的，空间传送时的力场波动。 “这是……” 自机械之心基地向上，漫延五百米的甬道中，布置了一百零九个大传送法阵。 在工程师的精准调试下，所有的空间力量全部集中到黎明守望者号上，集中下来的传送力量，加上足够长的加速距离，足够把它传送走。 从一开始，就没人打算让黎明守望者从巴厘空间通道进入神界，这太明显，也太招摇了。 如今神王领域遍布全球，一方面提升了神族的力量，加速了宙斯吸收权限，另一方面也为诸神黄昏计划创造了机会。 他们的计划就是找到一个缺少神族驻守的通道，从那条通道进入到神界当中，尽可能的减少与神族成员之间的交战。 这是他们的计划，但是…… 阿瑞斯来的太快了！ 后方指挥室内： “阿瑞斯进入到通道当中！” “激活全部驱逐屏障。” “不行，太快了！合金防护装甲、超凡驱逐屏障都拦不住他！” “打开超频装置，进一步提升驱逐屏障强度。” “超频装置打开，驱逐屏障距离超频过热爆炸还有十五秒，十四、十三、十二……”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没结束，就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驱逐屏障碎裂！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是按照二阶巅峰的攻击力设计的屏障……阿瑞斯深入到120米范围，即将接近临界值！” 王权教派的后勤人员嗓音微微颤抖，一时间所有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预料到了敌人会来，他们也为此做了一系列布置，但阿瑞斯突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远超他们的防御系统反应时间。 再这样下去，不等黎明守望者号被传送走，他们就会碰上。 黎明守望者号必须尽可能的减少与神族的战斗。 在后勤人员的计算中，如果黎明守望者没有与任何神族成员交手，直接进入到奥林匹斯神域，诸神黄昏计划的成功率能够达到69.77%。 每与一名三阶敌人交手，成功率就会下降11.85%。 每与一名二阶敌人交手，成功率就会下降28.53%。 就在一众后勤人员手忙脚乱时，作战会议室内传来清脆的声音。 “不要慌。” 苏小雅走过来，自桌上拿起一个通讯耳机，戴在耳朵上：“我是苏小雅，从现在开始，我接管所有指挥权限——” 她回头看向教皇冕下。 “没问题吧？” “求之不得。” 教皇微笑点头。 带上耳机的同时，苏小雅进入到后勤人员的心灵频道，她心念流转，一条条精准且简短的指令，传输出去： “激活上层区，50-100米区间范围内大传送法阵，目标是阿瑞斯。同时过热100-200区间范围内的防御屏障，三秒内让这部分区域爆炸。” 一名经验资深的后勤人员马上提出质疑：“可是以大传送法阵的力量无法影响阿瑞斯，而且，如果引爆了这部分区域，提供给黎明守望者加速的‘跑道’会不够长，它无法完成传送。” 对于这个质疑，苏小雅只是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一道意识传递过去： “相信我，或者，一起死。” 第659章 智障？ “相信我，或者，一起死。” 简单、直白的话语，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越是不知所措时，越是需要直接的指令。 这种绝对的自信与掌控，使得在慌乱当中的王权教派后勤人员忍不住选择了信服。 因为所有的对话都发生在意识交流当中，再加上超凡者本身思维速度、反应力就比普通人快。 自发现问题到苏小雅提出解决方案，再到后勤人员选择相信她的指令，全程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一道道意识在通讯频道内快速传递： “50~100上层区域内所有大传送法阵全部激活，已经锁定了阿瑞斯。” “100~200米范围内防御屏障全部打开，进入到过载超频状态，同时停止冷却液工作，预计在三秒后将因为过热而爆炸。” 正在向下冲锋过程中的阿瑞斯，感受到来自大传送法阵的牵扯力量。 “荒谬！” 阿瑞斯像是看到了最为可笑的小丑，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人类这种生物一旦到了最绝望的时刻，就会做出种种愚蠢的反应，竟然想靠这种东西来拦住我。” 他环视一圈。 “滚开！” 一圈赤红色的超凡力场自阿瑞斯身上释放，赤红力场不断膨胀、翻滚，如同血色浪潮将所有来自外部的空间干扰波动拦截。 轰！轰！轰！ 下方的通道中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整条通道，滚烫的热浪涌上来。 阿瑞斯毫不在意地迎着热浪继续向下冲去。 这种程度的爆炸冲击对他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在阿瑞斯看来，这片人世间，除了李修和南极天庭的仙人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要留心的敌人了。 阿瑞斯正这么想着，忽然，他面前的空间发生了细微的波动，回过神时他被传送到了右后方三十米处。 愣神的功夫，又是细微的空间波动，他出现在后方五十米处。 “空间迷宫？” 阿瑞斯作为战神，他的眼睛能看穿战场的一切陷阱，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混乱、不断变化的空间。 “不，不是空间迷宫，只是单纯的混乱。” 阿瑞斯很快就反应过来。 因为集体激发的大传送法阵，加上防御屏障引爆时产生的大量超凡力场，两者结合之下，在附近的制造出了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 对于游荡在空间缝隙当中的时空乱流来说，这些细小裂缝中溢出的超凡力场，就像是在河里撒了一大把鱼饵。 这群游荡在空间裂缝中的“鲨鱼”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美味，时空乱流沿着缝隙充斥在四周，不断扭曲周遭的空间。 换成低等级的超凡者或者是普通人，会直接被扭曲的空间撕成碎片，而对于阿瑞斯来说，不断扭曲、变化的空间，就会成为一座迷宫，不断把他在小范围传送。 当然，这并不是专门布置的陷阱，爆炸溢出的超凡力场很快就会消散，满是褶皱、裂纹的空间会重新捋平。 可这需要时间。 这短暂的时间就是黎明守望者进行加速，完成传送转移的最佳窗口期。 “竟然……还可以这样。” 王权教派的后勤人员懵了，他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全知全能。 坐在指挥室里低头玩手机的鸡哥看了一眼王权教派众人的表情，微微摇头： “土包子。” 阿瑞斯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众人面前： 黎明守望者的加速距离不够。 想要靠复合型的大传送法阵，把这么一个大家伙传送走，必须得经历一段长距离的加速。 在后勤人员的测算当中，这个加速距离最短不能少于289.48米。 整条通道的长度是500米，如今上方200米的区域已经被炸毁，陷入空间乱流当中。 他们还剩下300米的加速距离。 看起来是足够了，可是现实不是数学题，爆炸的冲击还是对下方产生了影响。 大传送法阵是一个极为精细的符文法阵，不能受到半点力场干扰，何况还是传送巨大的黎明守望者。 保守估计，黎明守望者最好和爆炸中心有一百米以上距离，这样才能避免它的传送受到影响。 所以，计算下来，他们的加速距离只有自下而上的200米。 当前还缺少89米的加速空间。 没有这89米的加速空间，黎明守望者就吃不到足够多的大传送法阵加持，就无法离开机械之心基地。 这是一个硬性条件，作战会议室内的众人再次看向苏小雅，期待她能给出解决方案。 然而，苏小雅却按下了通讯耳机，一道意识传递过去：“剩下的89米，交给你了。” 王权教派一众人再度懵了。 什么叫交给你了？ 交给谁了？ 这么突然的情况，交给谁也没用啊——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王权教派众人心中，就听李修的声音出现在频道中说： “没问题，交给我。” 李修伸出食指，快速在空中写下一连串的符文。 呈现金色光芒的符文，在他指尖环绕一圈，形成阵法后，迅速向外扩散，融入到四周的钢铁墙壁当中。 下一刻，四周的墙壁骤然远去，原本略显闭塞的通道变得无比的宽阔。 “这是空间增幅系的符文法阵！布置的好快，而且……这增幅的范围也太夸张了吧！” 灰夜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这就是符文法阵嵌套技术。” 有了空间增幅法阵的加持，黎明守望者获得了足够多的加速距离，大传送法阵正在快速生效。 轰—— 阿瑞斯的战斧撕碎了空间迷宫，眼睁睁的看着李修和黎明守望者迅速的化为一颗颗细小光粒消散。 “李修！你个懦夫！你还是男人的话就别逃！” 阿瑞斯掷出手中战斧，却只是徒劳的穿过了光粒，钉在了墙壁上。 李修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阿瑞斯，张了张嘴，因为在传送中，声音无法传输过来，不过通过他的嘴型阿瑞斯看出他似乎是在说…… “智障？” 阿瑞斯本就是暴躁的性格，面对李修一而再的逃走，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战意澎湃之下，手中巨大战斧燃烧起了熊熊烈焰。 “啊啊啊啊！” 他无法克制心中的杀意了。 他要杀死机械之心基地的所有人，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后方的神族跟了上来，一众神族浩浩荡荡向下方杀去。 第660章 他死了，他赢了 “快点！再快点！我们还有二十七秒的时间！” “我的传送标识用完了，再给我一张……不，三张！” “别想着全部带走，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就地销毁！” 就在李修和黎明守望者号消失的同时，机械之心基地内的所有人，无论是本土的王权教派，还是过来支援的特事局、红色铁拳、荷鲁斯的支援团队，全部整齐划一的扔掉了手上的所有工作。 他们自兜里、文件袋里、裤裆里（？）取出一个“工牌”夹在了胸前。 鸡哥学着大伙的模样，把工牌戴在胸口，伴随这个动作，耳朵上的通讯耳机传来机械音： “姬旭坤先生，您已进入传送阵列，预计传送时间还有十五秒，请放松身体，做好传送准备。” “工牌”内部有王权教派的传送标识，只要佩戴上，就会被标注为传送目标。 如果仔细看，传送标识的颜色略有不同。 这是因为基地内的人员会根据职责，被传送到世界不同的地区。 基地内所有人忙的热火朝天，他们正在把一张张传送标识贴在对应的设备、文件柜上。 这些要么是价值不菲的专用设备，要么是绝对的机密文件。 因为提前贴传送标识，会引发共鸣，干扰黎明守望者传送，所以传送标识都是用禁忌物品封存在各区域，只有黎明守望者传送成功才打开分发。 “还有十秒！阿瑞斯正在快速向下突破！” 后勤人员在贴传送标示的同时，不忘进行全员广播，告诉基地内的众人做好传送准备。 没什么事的鸡哥很有眼力见的走到同样没事的教皇身边坐下，低头瞅了眼夹在衣服上的传送标识说： “老爷子，你说要是有人不小心在传送之前把标识弄掉了，那岂不是要被留下独自留下，孤零零地面对下来的神族。” 教皇愣了半秒，别过头干笑两声说：“在基地内工作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应该……没人会那么不小心吧。” 鸡哥十分认可的说：“也对，都这个节骨眼了，眼瞅马上就要成功了，要是因为摘下了传送标识被留下来，独自送死，那也太傻逼了。” 太傻逼…… 教皇冕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所有人做好准备，进入传送倒计时，五、四、三……” 教皇冕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辩解，对鸡哥露出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传说中的因果之线，看来我的那点小心思早就已经被你看穿了。谢谢你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拆穿我。” 鸡哥一脸茫然。 教皇摘下头上的皇冠，递给鸡哥说：“这个姑且还算是一件文物，请帮我转交给下一位教皇。” 鸡哥低头看了看皇冠，又看了看教皇，满肚子的话，憋出来一个字。 “啊？” “……三、二、一！传送启动!” 早早就布置在了机械之心下方的大传送法阵激活，所有贴着传送标识的人、物品都化为点点光粒。 唯独教皇没有变化。 他的最后一刻摘下了传送标识扔在了地上。 王权教派的大不列颠总部已经被神族占领，如今机械之心基地也马上要被侵占。 教皇不想再逃走了。 他想要直面神族，想要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的神族，人类并不是神族的奴隶。 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 灰夜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他发了疯似的冲过来，想要带走教皇。 但是来不及了。 传送一旦启动就不可能停止，就算灰夜重新把传送标识贴在教皇身上，他也不可能被传送走。 教皇静静望着狂奔而来的灰夜，露出歉意的笑容：“这些年辛苦你了。” 话音落下，机械之心内部的光辉闪耀到极限，等所有光芒散去，偌大的基地便只剩下了教皇一个人。 “真安静啊……这就是所谓的空巢老人吗？” 教皇吃力地站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无比的沉重，还有几个小时，他就将迎来真正的死亡，可教皇的内心却无比轻松。 他拖着一把椅子，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作战会议室，来到了外面。 教皇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上方，属于神族的恐怖力场波动正从通道中向下蔓延，最多几秒钟他们就会抵达。 教皇自兜里取出一张裹起来的手帕，打开后能看到三个烤的金灿灿的曲奇饼干。 这是他的老师，也是上一任教皇最爱吃的曲奇饼干，每次去拜访老师都要被迫吃上不少。 教皇拿起来第一块，用力的咀嚼：“还真是年轻时候的味道啊……真难吃。” 熟悉的味道，把教皇的记忆拉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有一次，他询问老师： “您说我们一直叫王权教派，我们信奉的是什么呢？神明？王权？又或是单纯的力量。” 老师拿起一枚曲奇饼干递过来，还是少年的教皇苦着脸接过来，见他塞进嘴里，老师才说： “我们不信奉神明，包括我在内，好几任教皇都是纯粹的无神论者。至于你说的王权……我们的确是支持王权。 但比起信奉，我更喜欢说是守护。不是守护王权，而是守护北欧的和平与宁静。” “只有北欧？听起来怪小家子气的。” 老师再次递过来一枚曲奇饼干：“能把北欧守护好，就已经值得骄傲了。” …… 教皇从手帕内拿起第二块曲奇饼干，抬头望着自空中带着无穷压迫感和怒火缓缓降临的阿瑞斯，轻声问：“老师，您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自空中降临的阿瑞斯扫视一圈，发现整座基地空空荡荡，除了眼前的教皇之外，再看不到第二个活人。 许多设备还在发热，有的连关机都没有做，不远处碎纸机嗡嗡作响，把一些核心机密文件销毁。 全都跑了！ 这群懦夫和李修一模一样！ 阿瑞斯压抑到极点的愤怒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俯视着下方的教皇，正要将教皇杀死，以此来宣泄怒火。 教皇抬起了一只手，诚恳的说：“您能容我说一句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阿瑞斯即将掷出战斧的手停住了。 他没能完成宙斯的任务。 换成过去，没完成就没完成，但随着宙斯力量的恢复，阿瑞斯不得不重新摆正自己对众神之王的态度。 如果能拿到类似艾利克斯预言，这么重要的情报，或许可以将功补过。 想到这里，阿瑞斯强行克制住怒火——这与他的战神权柄极为不符，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耐心与毅力——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 “说！” “这可不行，这是机密，我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阿瑞斯的力量，自然不用担心教皇的偷袭，他飘落下来，走到教皇面前。 教皇把最后一枚曲奇饼干放进嘴里，用力咬碎，随后走到阿瑞斯耳边小声说： “我去你妈的神族。” 阿瑞斯愣了半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哈……” 教皇发出爽朗笑声。 “啊啊啊啊啊！！！！” 接连被戏耍，阿瑞斯再也无法控制住怒火，战斧落下，毁天灭地的冲击下，教皇连尸体都不复存在。 但无论是阿瑞斯还是后方的神族，他们都看的得清清楚楚，即便是临死前，教皇依旧在笑。 笑容洒脱真挚，如同一位放下了所有担子，奔赴远方的少年。 他死了。 但是，他赢了。 第661章 怕什么？ 大传送法阵的光辉消失，首先映入李修眼帘的是大片的荒漠以及头顶炙热的阳光。 感受到阳光中不同于其他地区的特殊力量，李修就知道自己又一次来到了非洲大陆。 早就等候多时的拉斐尔漂浮在空中，见到李修传送过来，冲他点点头，随后看着巨大的黎明守望者号，一直张着嘴，根本合不上。 她绕着黎明守望者转了好几圈，感叹说：“原来这种东西真的会在现实中出现啊，我还以为超大型机械人只存在于死肥宅的幻想里。” 李修眼皮直跳。 说谁死肥宅呢，马上给全天下的胶佬道歉！ 拉斐尔自空中飘然落下： “西北方向400公里有一个直通奥林匹斯神界的空间通道。 因为这里没有繁华的城市，人口太少，宙斯释放神王领域占领周边区域后，就把空间通道扔在那里了。 我已经尽可能动用冥神权限，隐藏了你们的存在，但宙斯是一阶的神族，我不知道能藏多久。” 经过讨论，非洲是最适合执行诸神黄昏计划的地点。 一方面是因为非洲大地相对比较荒凉，有大片的荒漠、无人生活的大草原。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生活在当地的胡狼、猎豹和大象，但假如毁灭星核的爆炸冲击波从空间通道中溢出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 冥神·拉斐尔。 冥神的权限不仅体现在等阶上，这同样是被世界意志所赋予的权柄之一。 在非洲大地，阳光所照之处就是拉斐尔的管辖范围。 有拉斐尔在，黎明守望者能够尽可能的避免战斗，极大提升了诸神黄昏计划的成功率。 从北欧到非洲，跨越半个星球的超远距离传送。 以人类的躯体来说，可能只会有稍稍的不适感，然而，放大到黎明守望者号的巨大身躯，这种不适感就会被放大数百倍。 伊丽莎白一道意识传递过去：“进行全模块检修。” 片刻后，一条条信息传递回来： “……第二、第六、第十三动力系统紊乱，预计需要3分20秒进行修复，期间内无法使用超频加速。” “左副武器系统‘魅影导弹’受到传送影响，内部电路损坏，选择丢弃。” “主能源系统受到干扰，能源供给率下降到64.91%，启动副能源系统供能。” 海量的信息出现在伊丽莎白的脑中。 多亏了她与黎明守望者之间建立了血脉武器的联系，否则光是寻找这些问题、判断分析原因、进行检修，这中间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此刻，伊丽莎白能清晰感知到哪里出了问题，又要怎么去调整。 将武器与自身融为一体，使用者感知武器的状况，并在战场中引发与武器的共鸣，爆发出一百二十分的力量…… 这就是血脉武器的真谛——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 伴随着检修，一件件损坏的模组被拆卸下来扔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十几秒后，检修完成。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伊丽莎白的声音自黎明守望者号中传出，经过电子的调整，她的声音不再具备女性特征，就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 “出发！” 李修、黎明守望者、拉斐尔，三人朝空间通道冲去。 这次行动涉及的等阶太高了，敌人动辄是二阶、三阶的神族，手中掌握大量的禁忌物品，再加上他们这次是突袭，并非打阵地战，所以人越少、越精简就越好。 本次行动中，李修担任护道者以及攻坚人员。 能够通过太阳扫视整座非洲大地的拉斐尔，担任斥候，以及为团队提供隐匿保护。 黎明守望者大多数情况只需要安心当一个快递员，极特殊情况下，能够短时间内爆发二阶的她，可以担任团队内的副攻手。 至于机械之心基地当中的其他人，一部分文职人员回到了各自的组织基地当中。 剩下与本次相关的后勤或者是技术人员，目前正在荷鲁斯的隐秘基地，通过卫星远程注视着现场的情况。 担心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会再次对黎明守望者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造成影响，他们选择了最为原始的方式—— 奔跑。 狂奔中的黎明守望者引发了大地的细微震颤，几头正在小河边喝水的胡狼，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震颤的方向。 然后，它们就目睹了打破“狼生观”的一幕。 一个百米高的巨人正在荒漠当中奔跑。 胡狼们面面相觑。 不是，人类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它们现在转型去当宠物狗还来得及吗？ 几头胡狼吓得夹着尾巴，扭头就跑。 距离空间通道还有100公里时，飞行在上方的拉菲尔说：“小心，有三个神族人员从前方的通道里走了出来。” 阿瑞斯扑空之后，宙斯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他派出了所有的神族人员，每一个时空通道都放置了两、三人当作岗哨。 无论李修打算从哪一个入口进来，宙斯都能第一时间接到信息，迅速的将其他地区的神族派遣过来。 “什么等阶？”李修询问。 “一个二阶，两个三阶……但是我不理解。宙斯明明已经知道了诸神黄昏计划的细节，他为什么还要在全球继续布置时空通道，张开神王领域？” 拉斐尔看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关闭所有的时空通道，把神族全部召回到奥林匹斯神域当中。 等待七天一过，宙斯王者降临。 这样不是最稳妥吗？ “因为他不敢等。” 李修说：“就是靠着现实世界张开的神王领域，宙斯吸收雅典娜力量，最重要的是吸收属于世界意志‘抗争’权限的进程才只需要七天。 当初，这份抗争权限就是为了对付宙斯的。 如果他没有在现实世界里大范围的张开神王领域，削弱世界意志的权柄，他想要完全吸收‘抗争’权限可能需要数月，甚至两三年。” 李修看向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空间通道：“他不敢等这么久，他在害怕。” 拉斐尔愣住了：“怕？他是一阶，怕什么？” 第662章 相亲相爱 奥林匹斯神界。 宙斯坐在山巅的王座上。 他的眼神深邃，蕴藏着无数的星辰，面无表情，人间的生生死死仿佛与他毫无关系，然而，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李修说的没错，他的确在畏惧。 可他畏惧什么呢？ 那扇“门”出现后，全天下的一阶强者都被门带走了，只有宙斯独自留在人世间。 宙斯可谓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这样的宙斯，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畏惧呢？ 答案显而易见：死亡。 宙斯畏惧死亡，他在畏惧人类的成长速度。 宙斯从诞生到现在已经生存了数千年的时间，他见证了人类历史的起起落落。 他曾经是庇护凡人的众神之王，是北欧众多英雄的父亲，是要奴役全人类的屠夫。 无论哪个身份，宙斯都清晰的知道人类这个种族的潜力是多么的强大，也清楚在世界意志的注视下，当今是诸神退场，神佛消散，独属于人类的时代。 但知道归知道，人类兑现潜力的速度……还是太快了！ 自第一轮超凡者觉醒到现在不过六年的光景，看看人类都做到了什么？ 符文科技水平已经不亚于神族。 人工禁忌物品出现了黎明守望者、鸿钧系统。 最重要的是……出现了二阶的纯血统人类超凡者！ 这放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宙斯当然知道关起门来，慢悠悠的吸收“抗争”权柄，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但代价就是他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他不敢等。 他怕等吸收完“抗争”权柄，信心满满的离开奥林匹斯神界时，人间已经到处都是一阶强者。 他更怕不等自己吸收完“抗争”权柄，李修就会率先迈入一阶。 以李修对异类的态度，一旦他迈入一阶，他绝对会在被“门”带走之前，为人类扫清所有的隐患。 很显然，宙斯就是最大的隐患。 所以只有现在，也必须是现在。 宙斯继续抓紧时间吸收世界意志的权柄，同时闭上了双眼，仔细感知其他神族的状态。 千年的时间，宙斯在潜移默化中把“酒”的力量灌注到了每一位神族身体当中，借助这份力量，宙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位神族的位置，以及他们大致的遭遇。 这就像是现代化的农场主为他的羊群配备了生命体征感应装置一样。 关心、呵护，直到养肥了才能吃掉。 宙斯已经把所有的神族派了出去，驻守在每一座空间通道前，只要李修出现和神族进入战斗状态，宙斯就能够第一时间感知到。 他眯起眼，仔细感知。 忽然，一名神族骤然失去了生命体征反应。 宙斯猛地睁开眼，锁定了被杀神族所在的位置。 非洲！ “阿瑞斯。” 宙斯的呼唤声如同一道道滚雷，响彻在奥林匹斯神界当中。 天空闪过银白色的闪电照亮了神界的黑暗角落，也照亮仿佛猎物般被钉在地上的阿瑞斯。 阿瑞斯肩膀上刺着一把银色长矛——那是宙斯雷霆所幻化而成，就像当初在诅咒之地，终焉之女手持的银白长刃——他被银色长矛钉在地上，时不时闪烁的细小银蛇沿着他的皮肤蔓延，带给他无尽的痛苦。 这是宙斯给他的惩罚。 明明已经找到了机械之心基地，只要阿瑞斯动作稍微快一点，就有可能拦住李修和黎明守望者。 结果他还是把人给放跑了，甚至没能杀死机械之心基地的其他人员，包括李修的伙伴，白白浪费了宙斯的情报，简直…… 罪大恶极！ 疼痛没有令阿瑞斯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冷漠的盯着宙斯，心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宙斯不会去猜测下属的想法。 作为传统的北欧神族，宙斯信奉的是力量至上的法则。 只要自己比阿瑞斯强大，他就要把心中所有的想法，仔细的、小心的藏好，不要流露出分毫。 否则宙斯不介意再吃掉一位十二主神，为自己增加力量。 银色长矛在宙斯的操控下，从阿瑞斯的身体中拔出，于空中旋转一圈，落入到阿瑞斯手中。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李修，破坏掉黎明守望者号，再失败，我就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遵命，神王大人。”阿瑞斯平静的说。 说完，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战斧，走向空间通道。 弱者生来就要被强者所支配，强者理应就能得到一切，而弱者只配在地上摇尾乞怜，祈求强者的怜悯，不要将他杀死。 阿瑞斯看来，这是属于北欧神族的规则，同样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弱肉强食，本应如此。 所以阿瑞斯才喜欢战斗，喜欢厮杀。 因为在战斗中他能变强，他能成为掌控者，而在厮杀中他能感觉到自我的意义。 肩膀处的伤口正在快速的愈合，阿瑞斯刻意用伤口处的肩膀扛着斧头，用痛苦来唤醒身体。 阿瑞斯等不及了，他想要战斗，想要忘乎所以的与强敌厮杀！ 他在空间通道中大步狂奔，直到从前方的出口看到了李修，阿瑞斯脸上的冷漠转变为了绝对无比的狂热。 “李修！” 他大吼着掷出了手中的战斧。 战斧飞出空间通道，直劈李修的面门！ …… “再解决掉一个。” 李修单手提着一个神族的脑袋，掌心处骤然喷射出地狱火焰，漆黑的火焰足足蔓延了数千米才停下来。 等火焰消失时，手中神族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焦炭，李修只是稍稍用力，就把脑袋捏的粉碎。 无头的尸体向下坠去，扑通一声，掉落在下方满是鲜血的城市当中，翻滚了几圈，混入普通人的尸体里，根本分辨不出生前谁是人类，谁又是神族。 李修望着面前，手中捧着竖琴的神族问：“只要死了，所谓的神族和人类，其实没有太多的差别，不是吗？” 手捧竖琴的神族早就吓呆了。 见面不到五个回合，李修就把那名二阶的神族给杀了，全程就像是杀死一条狗。 这种可怕的力量……简直就像是在面对宙斯！ 听到李修的问题，竖琴神族茫然点头。 李修扫视下方已经成为一座死城的都市，叹息说：“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呢？” 明明是在叹息，明明没有半点威胁的意味，竖琴神族却感受深入骨髓的寒冷。 若是鸡哥在场，就能看到他身上浓郁到极点的丝线。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但竖琴神族很显然并不想就这么等死，他扭头就跑，想要在李修出手前，跑回到奥林匹斯神界。 他狼狈不堪的跑到通道前，脸上正要洋溢起劫后余生的笑容。 一把斧子飞出，将他拦腰劈成两半。 竖琴神族低下头，呆呆看了眼空空的下半身，不等他发出惨叫，战斧上覆盖的战神火焰泯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将一名同胞杀死后，战斧来势不减，继续朝着李修砍过来！ 李修的一层层力场屏障碎裂，直到最后，他抬起手，单手借助战斧的斧刃。 寒冰自他手中涌现，冻结了熊熊燃烧的战神火焰。 李修看了眼走出来的阿瑞斯，又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竖琴神族。 “你们单位……还真是相亲相爱啊。” 第663章 追！ 听到李修的话，阿瑞斯没有狂笑，也没有再说一些挑衅的话。 他只是沉默不语的朝着李修发起冲锋。 这是被李修连续两次，打到一半就跑了的行为搞出了ptsd，这次阿瑞斯发誓，绝对不能让李修再跑掉！ 阿瑞斯冲锋过来，握住战斧。 两人在天空中角力，可怕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挤压，引发了引力的变化。 地面上一件件细小的物体漂浮起来，朝着他们飞来，飞到一半，又被两人之间碰撞的超凡力场碾成粉末。 李修抓住阿瑞斯的战斧，旋转一圈把他甩飞出去，扭头对黎明守望者和拉斐尔喊道：“你们先进入空间通道，我等下就去找你们。” 黎明守望者和拉菲尔点点头。 “你哪都去不了！” 阿瑞斯怒吼一声，再次朝李修杀了过来。 黎明守望者和拉斐尔绕过这片过于恐怖的战场，朝着空间通道冲去。 黎明守望者跑在最前方，它对着空间通道伸出手。 驾驶席内的伊丽莎白十分紧张。 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是宙斯的女儿，她是神族成员，可伊丽莎白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属于神族的力量。 这几天伊丽莎白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生怕真到了这一刻，她没能进入到空间通道中。 伊丽莎白清楚，眼前的机会，是用无数的资源与牺牲换来的。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愧对于同伴、战友的期待 伊丽莎白望着黎明守望者号伸过去的手，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下一秒，黎明守望者号巨大的手掌穿过了空间通道。 没有丝毫的阻碍。 成功了！ 黎明守望者大步迈出，进入空间通道。 拉斐尔抬起双手，天空中的太阳将烈日洒在她身上，为她倾注太阳之力，随后她跟随黎明守望者一起进入空间通道。 拉斐尔只有在非洲大地上才能够施展冥神之力，但这并不代表一旦到了外面，她就没有半点战斗力。 离开冥界后的这段时间，拉斐尔研究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自己当做“蓄电池”，提前吸收太阳的力量，储存在身体里。 在储存的“太阳能”完全消耗干净前，拉斐尔依旧能拥有冥神的力量。 阿瑞斯余光瞥了眼远去的两人，没有去追的意思：“你们不可能成功的，我是第一个来的，在后面还有数百名神族，正在过来的路上，就凭她们……不可能闯过去。” 阿瑞斯在说话间接连挥出战斧，一击比一击更要沉重。 李修挥舞手中如意金箍棒抵挡，激荡的冲击波，好似一把死神的镰刀，将下方城市的所有建筑物全部拦腰斩断。 李修接连后退，到最后一击，他甚至被打出了大气层，飞到了外太空。 这种力量……比第一次交手时强大了太多。 阿瑞斯变强了？ 阿瑞斯的确变强了，不是等阶的提升，而是通过这几天的战场厮杀，重新唤醒了这具身体的战斗本能。 这才是属于阿瑞斯的真正力量。 纯粹的武斗系，二阶巅峰，站在了诸神最高处，除了宙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战神·阿瑞斯！ 李修漂浮在外太空。 因为真空环境，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在这种绝对安静下，他短暂的看了眼下方的蓝星。 原本蔚蓝璀璨的蓝星在神王领域的覆盖下，像是被打上了一片一片的金色布丁。 “还真是难看啊。”李修自语。 枯石地狱的力量覆盖身体，引力作用下，李修只用了0.3秒就加速到了十马赫，再次杀回到了非洲大陆。 “大大大！” 李修手中如意金箍棒，变得无比巨大沉重，他如同一块天外陨石，朝着阿瑞斯重重砸了下去。 纯粹的、毫无花哨的绝对力量，阿瑞斯只是拦住了半秒，就坚持不住，被砸落在地。 整座城市的地面瞬间龟裂。 李修乘胜追击，抬起右手。 漂浮在外太空的无数陨石感受到了他的召唤，穿透大气层，带着无边的地狱火焰、腐朽狂风和冻结灵魂的寒冰落下。 “爽！爽！爽！” 阿瑞斯手中战斧疯狂舞动，击碎了一颗颗陨石，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尽兴的战斗。 “李修！你果然是真正的战士，只有你才配——” 阿瑞斯的笑容戛然而止。 被他称作“真正的战士”的李修，正撕开一条空间裂缝，走了进去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 阿瑞斯双眼冒火。 …… 另一边，前往奥林匹斯山的空间通道，三百名神族严阵以待，做好了杀死入侵者的准备。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脚下，一个若隐若现的“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穿梭而去。 几百名神族，别说是拉斐尔和黎明守望者，就是李修亲临，也不可能正面打得过，只能靠速度优势，边打边走，打游击战。 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硬闯。 拉斐尔的【维度卷缩】能将她们凝聚成一个点，并且极大地掩盖自身的超凡力场波动。 再加上伊丽莎白本身的神族气息打掩护，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被周遭的神族发现。 但这个前提是…… 拉斐尔还撑得住。 “你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我快坚持不住了！” “点”里面，拉斐尔脸涨得通红，全身微微颤抖，俨然达到了极限的边缘。 把自身和目标进行降维化，从三维转变为二维，再转变为一维，直到零维的点。 这每一次转化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如果被转化目标的能量过高，拉斐尔的消耗就更多。 黎明守望者本身就拥有巨大的能量，再加上它体内的毁灭星核，拉斐尔储存的太阳能正在被快速消耗，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消耗干净了。 一旦全部耗尽，她就会变成一个四阶的小弱鸡。 但是这条路还有很长。 拉斐尔还在努力硬撑，可人类不是机械，就算是机械面对极限环境也会出现差错。 拉斐尔小心躲避，忽然，一个神族似乎是站累了，坐了下来，拉斐尔闪躲过程中，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 糟了！ 拉斐尔没有心存侥幸，第一时间解除了维度卷缩，她和黎明守望者一左一右向两侧闪躲开。 几乎就在同时，数百道攻击落在了她们之前所在的位置。 “法克！这帮家伙是属狗的吗！” 拉斐尔忍不住骂道，她两只脚还没落在地上，又是数百道攻击朝着她飞来。 “妈耶！” 她当机立断自腰间挎包中甩出数百粒沙子，同时施展能力，将自身与沙砾一起化为“线”。 数百条“线”飞向不同的方向。 神族的攻击顿时就分散起来，追逐他们认为的目标。 与此同时，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再次来到黎明守望者脚下，把它装进“点”中，借助空中数百道神族攻击引发的混乱力场掩护，朝着奥林匹斯神域的方向狂奔而去。 “追！” 数百神族紧追不舍。 第664章 奇点 “救命啊，救命啊！” 拉斐尔带着黎明守望者在通道内疯狂逃窜，扯着嗓子喊：“我就说只要跟李修沾边的没一个好事！” 上次图坦卡蒙战役害得拉斐尔在冥界坐牢。 现在她成为冥神，等阶三阶，好不容易出狱了，本以为是王者归来，睥睨四方，敌人纷纷纳头便拜，伟大冥神·拉斐尔双手叉腰，嚣张的哈哈大笑——这样的剧情。 “为什么我还是在逃跑！这和当初图坦卡蒙战役有什么区别啊？混蛋！” 拉斐尔再次抛出一把沙子化为“点”和“线”以此混淆视线。 然而，她的对手毕竟是生存了数千年的神族。 就算千年来一直是担任种猪，没日没夜的完成宙斯定下的生育指标，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的参加战斗。 但战斗经验、对超凡力场的细微把控，这是短生种的人类永远无法比拟的。 神族的攻击从起初的凌乱分散，仅仅是两三回合的交手，就渐渐摸索到拉斐尔维度变化的本质。 他们的攻击愈发集中，好几次是擦着拉斐尔的身体落下。 “怎么办？马上就要逃不掉了……可恶，神族是喜欢走t台吗，这条破路修这么长做什么！” 拉斐尔逐渐被逼入了绝境。 不是她这个新任冥神太弱，而是敌人无论从数量、经验还是等阶上，都全方位的占据优势。 拉斐尔能带着黎明守望者坚持到现在已经证明了她的强大。 可是……人终有极限。 拉菲尔回头看了一眼，不断侵袭过来的神族，咬紧了牙齿，猛地抬起右手，竖起了食指。 “要死，那就一起死！” 她的指尖出现了一道极为微弱的光辉。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追击中的神族都本能的停下了脚步，不少危险感知敏锐的神族心中已经出现了警戒的警报。 拉斐尔的维度蜷缩是极为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 与超凡领域当中比较熟知的神明维度、灵魂维度不同，拉菲尔的维度卷缩仅局限于物理上的维度控制。 从三维立体，到二维的平面，到一维的线，再到零维的点。 这无穷小的点，在数学上就可以看做宇宙大爆炸的源头，也就是所谓的…… 奇点！ 指尖光芒出现的这一刻，时间被凝固，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空间变成了虚妄，世间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只有那闪耀微弱光辉的“点”是唯一的真实。 “维度卷缩……宇宙爆炸！” 霎那间，拉斐尔指尖的奇点爆炸，无与伦比的光和热自指尖向外释放！ 神族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他们甚至无法感知到自身的存在。 二阶的神族还可以施展超凡力场屏障防御，三阶神族，尤其是站在前排的神族，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就全部化为飞灰消散。 空间通道发生崩裂，有几个倒霉的神族被时空乱流吸了出去。 以他们的等阶倒不会畏惧时空乱流的攻击，但是离开了通道内神王领域的保护后，立马就有世界意志盯上了他们。 数百道天劫出现，把这几个倒霉蛋击杀。 神族们全都被吓破了胆。 她不是三阶吗？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只有少数几个二阶的神族人员，感知到了伴随光和热隐秘传递过来的波动，明白了这份伟力背后的原因—— 这是死亡的权限！ 虽然只有一部分，但的确是世界意志认可的“死亡”权限。 二阶神族还在苦苦支撑，三阶神族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他们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在光芒下正在快速消散。 其实只要二阶神族稍微施加援手，保护一下自己的同胞，这些三阶的神族就不会死。 毕竟拉斐尔的攻击就算再超模，也有等阶的限制，无法正面摧毁二阶的防护力场。 可是千年来被，在宙斯圈养下，养成的自私习惯，使得他们不愿意浪费自身的能量去拯救同伴—— 因为愿意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担当的神族，早就在千年内被宙斯以各种理由吃掉了！ 现在还活着的神族，大多是一群表面光鲜亮丽的类人生物罢了。 就在三阶神族们听着一个个同伴的哀嚎，绝望等死时，占领视野的光芒快速的暗淡下来。 他们心有余悸的看向光芒的源头。 拉斐尔正在大口喘息。 自冥界传出来的纯白长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脖子、手腕、脚踝上所佩戴的纯金首饰，在奇点爆炸引发的高温下融化变形，散发滚烫的热气。 我没死？ 拉斐尔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奇点爆炸根本不是此刻的她能使用的能力，或许哪天她能迈入二阶才能当做常规手段，对于现在的拉斐尔，这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可是……她竟然没有死？ 因为在拉斐尔身体两侧，一双大手紧紧地护住了她。 这双手的主人自然是黎明守望者。 伊丽莎白感知到宇宙爆炸的威力，心知要是不给拉斐尔防护，她必死无疑，于是第一时间张开力场屏障，把拉斐尔救了下来。 不等宇宙爆炸的光芒完全散去，黎明守望者就把拉斐尔捧在掌心，朝着奥林匹斯神域的方向狂奔而去。 “笨蛋！你保护我做什么？” 拉斐尔瘫在黎明守望者掌心，抱怨说：“我的冥神之力消耗干净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四阶的弱鸡，无法对行动有任何的帮助。 你刚才应该做的不是保护我，而是趁着宇宙爆炸的时机，朝着奥林匹斯神界的方向跑去，这样我的牺牲才有意义，而不是咱们俩一起死。” 黎明守望者，沉默了半秒说：“抱歉，拉斐尔小姐，但是在接到指令之前，我没有抛弃战友的习惯。” “那有谁可以给你指令吗？” “目前我们的通讯已经以外界中断，所以……没有。” 拉斐尔：“……” 拉斐尔无法确定，伊丽莎白的语调就这么死板，还是经过了黎明守望者声线的改变才会听起来如此的木讷。 她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神族。 “接下来怎么办？你的力场屏障坚持不了多久。” 为了保护拉斐尔，伊丽莎白启动了第四代鸿钧系统。 此刻，黎明守望者进入二阶的状态，代价就是能量的大幅度消耗。加上背后雨点般落下的攻击，能量消耗的速度更是如同雪崩一般。 屏幕上正快速跳动着倒计时，距离能源耗尽还有2分40秒。 伊丽莎白面容沉着冷静，仿佛胸有成竹： “我也不知道。” 大姐！你这个“我也不知道”要说的这么有自信吗？ 拉斐尔简直要疯了 自信？ 伊丽莎白的内心状态可跟这个词儿一点都不沾边，她不想辜负战友的信任，无比的紧张。 她竭尽全力地操控着黎明守望者，就在这时，她忽然双脚下陷，低头看去，是不知何时敌人布置下来的空间陷阱！ “哈——” 背后一名神族激动的大笑起来。 这名神族双手合十，禁锢住黎明守望者的行动，同时大量空间裂缝出现，切割黎明守望者外围的力场屏障。 屏幕上的可行动时间快速跳动，直到达到临界值—— 嗡！ 驾驶舱陷入黑暗，黎明守望者双眸黯淡下来。 能源告罄！ 第665章 闭环 “没爹没妈的傻大个!” “怪力女！” “别跟她说话，我听说，她嘴巴里像厕所一样骚臭。” 伊丽莎白被一群男孩女孩围在中间。 她的身材傲人，明明是同龄人，她已经长到了一米七，而围住她的男孩女孩们不过一米三、一米四左右。 面对旁人的嘲笑，伊丽莎白表现的手足无措。 其实以她的身高、力量，完全可以把眼前这群人按在地上揍，但是她太过善良了，从未想过这般用自己的武力。 终于有一个小男孩，不满足于言语上的羞辱，从地上捡起了一团泥巴，抬手就要砸向伊丽莎白。 扔泥巴也好，扔刀子也罢。 说到底，不过就是霸凌。 令人感到无比不适的是，这群男孩女孩眼神中的纯真与快乐。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恶，就像有的孩子喜欢用开水烫死蚂蚁一样。 他们只是在玩儿。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那教育的意义何在呢？ 人之初，本就是混沌的，欲望和恶占了绝大部分——欺善怕恶，欺软怕硬，这些东西写在了人类的骨子里。 就在那个小男孩即将扔出手里的泥巴时。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他们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就瞧见高斯手持一台摄影机，站在了二十米开外。 “又来了一个怪胎。” “你在干什么？” 高斯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在把你们的所作所为拍摄下来。” 那个要扔泥巴的男孩微微扬起下巴，说：“你要告老师？怪胎别人或许会害怕老师，我不会。” 男孩说着，就要把手中的泥巴朝着伊丽莎白扔过去。 “谁说我要给老师看了。” 高斯说：“我是打算寄给你们各自父亲、母亲的公司，让他们的老板看一看，下属的孩子是怎么进行校园霸凌的。 鉴于你们愚蠢的脑袋瓜或许不知道，所以我提醒你们一下。 在北欧，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 我很期待，等你们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被公司停职、辞退，他们又会怎么对付你们？” 高斯眼睛凑到取景器，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咧嘴笑起来说：“很有趣不是吗？ 你们在用你们的方法玩，我也在用我的方法。对了，不要试图从我手中抢走摄影机，我虽然体育成绩很糟糕，但是。” 他指了指身后的山地自行车：“我们之间的距离足够我骑上车逃走了，所以——” 高斯的表情骤然变得凶恶：“要么滚蛋！要么被你们的老爹揍成傻哔！选一个吧，混蛋们！” 围在一起的男孩女孩怕了，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畏惧高斯的表情，还是畏惧他所描述的未来。 他们只是想找乐子，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嫌弃的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又瞪了一眼高斯，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等他们消失，高斯才走过来，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伊丽莎白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看着男孩女孩们远去的背影：“为什么人要那么坏呢？” 高斯叹息说：“因为恶是人类的天性。” 伊丽莎白问：“所以人类就是‘恶’。” “没错。” 高斯的回答让伊丽莎白眼神暗淡下来，但他马上又说：“但只有能够克制这份‘恶’，才配称之为‘人’。” …… “伊丽莎白！” “喂！伊丽莎白，活着吗？” 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伊丽莎白猛的回过神。 咚咚咚！ 外面传来拉斐尔的敲击声，声音又急又快。 “拉斐尔小姐，我、我没事。” “你怎么了？这个大家伙怎么不动了？” “黎明守望者能源耗尽，而我……” 伊丽莎白满是歉意的说：“因为血脉武器绑定精神的缘故，黎明守望者号的停止运行，干扰到了我的精神状态，我不小心陷入了童年时期的回忆当中。” 我去！ 外面的拉斐尔汗毛都立起来了：“你这是回忆杀呀！” 还记得鸡哥给她科普的flag。 回忆杀通常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爆种干掉敌人。 要么是被敌人干掉，给主角留下线索或者是关键道具，以她们现在的境地…… 拉斐尔回头看了一眼快速逼近的神族。 完了完了！ 这下真的要翘辫子了。 我就说释放宇宙爆炸的时候直接死掉最为干脆，好歹能当一个英雄。 要是落入到神族手里……听说他们一千多年什么都没干，天天就是生孩子玩，像我这种花季美少女还不得…… 拉斐尔打了一个寒战。 靠着仅存的一点能源伊丽莎白重新打开操控屏幕。 神族成员正在走来。 他们强大、俊美，浑身散发着力量与圣洁的气息，如同世间最完美的生物。 “教育会在人生的某一刻完成闭环，我们会在某一个年纪，瞬间理解小时候不理解的事情。” 伊丽莎白回忆着高斯的话。 “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只不过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会迷茫至今。” 伊丽莎白静静望着双手。 “我从小就要比普通人强大。 无论是体质，还是学习天赋，只要与战斗相关的事情，我一学就会。 但由于幼时的经历，我一直不敢完全释放自己的天赋，怕与常人存在差异，被别人当做异类。” 伊丽莎白的掌心处出现一道淡淡的光辉，她的声音逐渐摆脱了往日的呆萌木讷，毫无起伏的声线在这一刻无比威严。 “但我错了。 关键不在于不同，而在于相同点。 只要我还能克制住心中的‘恶’，坚守身为人类的原则，我应该就还是‘人’，您说对吗？拉菲尔小姐。” 拉斐尔张大了嘴巴。 伊丽莎白并没有期待拉斐尔的回答，与其说是在向拉菲尔询问，她更多的是在质问自己的内心，而对于这个问题，伊丽莎白已经有了答案。 嗡！ 黎明守望者号，沉寂的双眼再次亮起了光辉。 见到这一幕，本来想活捉拉斐尔和黎明守望者献给宙斯的众神，顿时放弃了心中的打算，抬手释放一道道攻击，决定彻底灭杀掉威胁。 轰轰轰！ 一道道攻击落下，却尽数被一层乳白色的力场屏障所阻挡。 这一次拉斐尔看得清清楚楚，力量并非来自于黎明守望者或者鸿钧系统。 它来自于驾驶舱，来自于刚刚觉醒了神族之力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的双眸闪耀着一团白色火焰，来自于众神之王、世界仅存一阶强者的血脉，在这一刻彻底觉醒！ 终焉之女能通过觉醒迈入二阶，拥有“初始”之力的伊丽莎白一旦觉醒，在这片神王领域覆盖的通道内，同样是二阶。 不仅如此。 得到伊丽莎白的力量，黎明守望者号再次苏醒，鸿钧系统也重新上线。 黎明守望者自胸口处抽出那枚巨大的木制令牌，喷涌的超凡力场，在令牌前端形成了一把蔚蓝色的力场长剑。 可是……不够！ 二阶的伊丽莎白加上黎明守望者和鸿钧系统，战力达到了二阶高段，直逼二阶巅峰。 但敌人还是太多了。 对面有着十三名二阶神族！ 就在这时，通道内撕开了一条裂缝，扔下阿瑞斯离开的李修，自裂缝中走了出来。 他手中还拎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终焉之女！ 看到终焉之女的那一刻，伊丽莎白本能地升起了吞噬的渴望。 初始与终焉。 本就是互相吸引的力量。 “给！” 李修似乎看穿了伊丽莎白的内心，把终焉之女丢过去。 黎明守望者抬手接住，随后重重拍在胸口——原本鸿钧系统木牌所在的位置——无数机械管道伸出，刺入终焉之女的身体中。 这一刻，终焉和初始完成了力量上的融合。 伊丽莎白的力量再次攀升，锋锐的眼眸俯视下方的神族，平淡的声音经过黎明守望者的变调变得无比冰冷： “就此离开，将无人受伤，否则……你们都将要死！” 第666章 最佳诱饵 拉斐尔的视线在“突然爆种的伊丽莎白”、“被当成人柱力的终焉之女”身上左右徘徊。 她是压不住好奇的性子，直接对飘然落下的李修问：“你不是在外面和那个战斗狂打架吗？怎么转头就把这个疯女人找过来了。” “这就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话题了。”李修说。 两分钟前。 李修还在现实世界和阿瑞斯战斗正酣。 他抡圆了如意金箍棒把阿瑞斯砸到地底，阿瑞斯刚爬出来就被数千枚陨石呼脸。 趁着对方视线混乱，李修正打算乘胜追击。 忽然，苏小雅的一道意识在通讯耳机的加持下出现在脑海：“李修，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带回来一个人。” 非洲·荷鲁斯秘密基地中，苏小雅双手抱怀，她的眼眸中洒落海量的数据流，一条条情报出现，为她的每一步谋划提供判断依据。 “谁？”李修问。 “终焉之女。” 苏小雅平静地传递过来意识：“她的‘终焉’之力马上就要成熟了，我们得赶在宙斯前面出手，把她交给伊丽莎白。只有终焉与初始的融合，我们才能够拿到战胜宙斯的钥匙。” 李修惊喜：“你能锁定终焉之女的位置了？” “现在还不行，但有你的帮助下，马上就可以了。” “我？” “对，我需要你在心中，默念三声雨宫莲的名字。” 默念雨宫莲的名字？ 李修觉得这句话有点似曾相识，回忆了片刻，忽然想起，当初在东京拍卖会时，雨宫莲曾对他说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你还在东京范围内，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我就能通过群体意识海洋的波动感知到你的位置。” （详见342章 未婚妻） 李修瞳孔微微放大，他想到一种可能：“老雨还活着？” 雨宫莲被终焉之女抓走六天了，李修本以为他早就被终焉之女吃掉，可是听苏小雅的意思，他似乎还没有死。 “虽然我推测他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但他的确还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多日来积压在李修心中的阴霾一下就扫清了大片。 阿瑞斯马上就要摆脱陨石雨，李修不想耽搁时间，没有继续追问“就算他还活着，我默念他的名字，他真的能感知到吗”之类的问题，直接了当的在心中默念。 不少心灵感知系、因果概念系的人都有一个共识： 名字，是一个人心灵和灵魂的画像,承载着人的意志，影响着一生的吉凶祸福，像灵魂主宰肉体一样，主宰人生。 越是强者，真名的作用就越强。 在上面的这段对话中，雨宫莲主动的将呼唤名字的“权力”交给了李修。 伴随李修心中默念，一条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线自他胸口流淌而出，流向未知的虚空。 隐约间李修看到了一片暗红色、混乱无比、满是种种负面情绪的空间。 人类的群体意识海洋。 在惊鸿一瞥间，他看到群体意识海洋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怪物，只有坍塌下来的建筑，满地的碎屑。 这是因为周边几百公里的人类都在几天前被神族杀死、吞噬了。 没有人类，由人类群体意识构成的海洋，自然也会逐渐枯竭。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条“线”的行动，它在干枯的群体潜意识海洋中游走。 然而，前行了数百公里，这条线渐渐变得纤细、枯竭，它茫然的左右摇摆，如同失去掌控的风筝，不知道要前往何方。 雨宫莲不是专门的侦察、通讯系，这条由“名字”力量构成的线，也只能保证在东京市那么大的范围内，他能感知到李修的呼唤。 如今雨宫莲被终焉之女不知带去了何方，他们之间可能有数千，甚至上万公里的距离，想靠这份联系直接找到雨宫莲根本不可能。 是的，直接寻找是不可能的，但…… 苏小雅转头看向鸡哥。 鸡哥点点头，放下了手机，双眼放空，冥冥之中与那条“线”取得了联系。 鸡哥取出一枚古铜钱，铜钱在手指间翻转，从食指转到小拇指，又从小拇指转了回来，最终拇指轻轻一弹，铜钱飞起来在空中旋转。 在旁人看来毫无逻辑的旋转，落在鸡哥的因果之线中，却瞬间就筛选掉了众多无用、混淆的答案。 啪—— 鸡哥双手合拢，接住硬币。 如今在他眼前的因果之线只剩下了两条，分别代表两种可能，他缓缓抬起手掌…… 乾隆通宝。 两条因果之线，其中一条快速淡去，只留下了一条。 “锁定了。” 鸡哥回头看向苏小雅，不等他把结果说出来，苏小雅眼眸中就出现了对应的数据流，同时她把锁定了雨宫莲位置的空间坐标传输给了李修： .01，4567.89，.67 看着脑海中的一串空间坐标，李修恍然。 这是异世界的坐标。 怪不得他们如何努力都找不到躲藏起来的终焉之女，原来她根本就不在现实世界。 李修徒手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就在他走进去前，他还是忍不住把通讯频道调整为私人模式，对苏小雅问： “所以，你早就有找到雨宫莲的办法？你早就知道他没有死？” “对。” “那……是你设下计划把他丢给终焉之女的吗？” “是的。” “为什么？” 苏小雅的意识传递过来：“因为，我需要终焉之女的力量，当初在诅咒之地见到她时，她的‘终焉’力量尚未成熟。 那时候带走她毫无意义，她只有在宙斯的神王领域，在‘父亲’的庇护中才能不断成长。 所以，我没有阻止你杀她，因为我知道宙斯终将想办法把她复活。” 李修意识传递过去：“可是你又必须找到她，而且必须是在‘终焉’力量彻底成熟的关键点。 带回来太早了，没有意义。 带回来太晚……可能等我们找过去时，她已经被宙斯吃掉了。 所以，只能是在‘终焉’成熟的时间点，而你的拉普拉斯妖恰好能知道这个时间点。” 苏小雅点点头：“是的。‘特洛伊木马庇护’太强大了，我能根据世界规则的细微变化，掌握‘终焉’成熟的时间点，却无法找到她。 三阶，世界第七英雄，且是你的朋友……雨宫莲，是最合适的诱饵，没有之一。” 第667章 我就在这，你们，敢踏进来吗？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回头看了眼阿瑞斯的方向：“在你的计划中，雨宫莲生还的概率有多少？” “43.59%” “还不到50%啊……” 李修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没有继续说什么，迈步走入撕开的空间裂缝当中。 因为跨越了世界，通讯被迫中断。 “苏小姐……” 负责张开心灵链接网络的后勤女员工，扭过头,担忧的看向苏小雅. 因为她是心灵网络的负责人，所以能听到所有的对话。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这位后勤女员工大致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 苏小雅与她对视，露出恬淡的微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意思是请她保密。 后勤女员工用力点头。 终焉之女，只要得到她，计划才能真正开始启动……但就算完美执行，李修以二阶状态战胜宙斯的成功率也只有31.21%……我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苏小雅思考间，双手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吹着气。 热腾腾的雾气笼罩她如画般温婉的眉眼，似真似幻，在这份美丽下，作战会议室内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她。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并不知道李修和苏小雅的对话，明明她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可当视线落在她的侧颜时，所有人莫名奇妙的涌现出了一丝丝的悲伤。 ……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为了活捉终焉之女，我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看到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李修用三言两语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讲述给了拉斐尔。 他没有详细说明是如何找到小世界，又是如何击溃终焉之女并将她活捉。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眼前的敌人。 “就此离开，将无人受伤，否则，你们都将要死！” 面对伊丽莎白冰冷的最后通牒，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神族们，竟然没有一个选择逃走。 他们不知道畏惧吗？ 当然不可能。 他们可不是石碑中，早已圆寂的诸佛，若不是对生存渴望到了极点，他们怎么可能当一千多年种猪。 他们之所以没有逃走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宙斯在注视着这里，一旦他们敢向后退缩一步，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结局—— 吞噬、分解、消化。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将保持意识的清醒。 神族们心里盘算琢磨： 面对李修，总比面对宙斯强吧？ 啊对对对。 极寒、爆炎、暴风、枯石地狱招生办纷纷点赞。 神族们咆哮呼喊着，抄起手中古老的禁忌物品冲杀上来。 已经消耗干净太阳能，恢复成四阶弱鸡的拉斐尔，退后一步，将李修护至身前，探出一个小脑袋瓜，望着冲过来的神族。 离得近了，拉斐尔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 这是一件极为荒诞的画面。 生存了数千年，自诩高贵在上，把人类当成草芥的神族，此刻，聚在一起，心怀恐惧的向他们所瞧不起的人类发起冲锋。 每踏出一步，恐惧就浓郁一分，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中—— “李！修！” 暴怒中的阿瑞斯一只脚踩在了空间通道边缘。 “别想逃走——” 阿瑞斯话没说完，他就瞧见李修背后漂浮起三样东西：雕刻刀、毛巾和竹椅，三样宝物凝聚在一起，化为一团光。 “下回见。”李修说。 “什么？” 暴怒中的阿瑞斯愣住了。 下一秒，光团一头撞在空间通道上。 撕裂空间的效果激发，整条空间通道从中间断裂。 阿瑞斯要是不想落入到时空裂缝中被世界意志泯灭，就只能把迈进来的半只脚再重新收回去。 “啊啊啊——” 伴随连通现实世界方向的通道崩塌，阿瑞斯的怒吼也戛然而止。 当然，阿瑞斯可以找到另一条空间通道，回到奥林匹斯神界，绕一圈再来到李修所在的这条通道当中。 但这中间至少要浪费三到五分钟的时间。 而且…… 李修平静注视前方几百名神族，左手静静放在风衣兜里，右手拿起湮灭魔方转变为霸王战戟——群战的话，还是战戟用起来更拿手——看了眼手表。 “一分钟内，解决掉你们。” 倒不是李修在装逼。 刚才斩断了半截通道后，大量的时空乱流涌入进来，正在快速消磨这条通道，一分钟后这条通道就会完全崩塌。 要是不能在一分钟内结束战斗，就象征着计划的失败。 霸王战戟在手中挥舞，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李修没有奔跑。 因为敌人正在冲他跑来，主动寻死。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一个三阶！ 李修正想夸一句好胆色，就瞧见对方屁股上的脚印，明显是被一脚踹出来的。 李修挑挑眉，轰的一声，霸王战戟燃烧起地狱火焰，挥手一击，把这位被霸凌的神族斩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李修淡然的向前走，不快不慢。 神族们绝望的发现，别说战胜，他们连让李修停歇半步的机会都没有。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还是逃走吧，或许祈求宙斯原谅会更简单一些…… 一名躲在后面的神族想着，扭头就跑，结果恰好迎面碰上了百米长的蔚蓝色“激光剑”。 自鸿钧系统木牌射出的长剑，仅仅一剑就撕碎了这位三阶巅峰神族。 金色的血液如同雨点般洒落，不等落在地上，就在一股牵引力下，纷纷洒在黎明守望者机械装甲上，转眼的功夫就被吸收干净。 初始和终焉。 对应着诸神黄昏，神族消亡的结局。 神族的血液对于伊丽莎白来说是最为有效的增幅剂。 她的力量还在攀升。 属于神族的血脉在沸腾，她的心跳无比猛烈，黎明守望者纯白的锋锐眼眸中出现了一抹圣洁高贵的金色。 李修微微皱眉。 他有点担心。 人，在穷的时候，往往看不出本性。 只有当有钱了，才能知道是什么样的性格。 多少人，平日来看起来和蔼善良，因为拆迁、中奖或者别的原因突然暴富后就会变得飞扬跋扈。 抛弃糟糠之妻，结交狐朋狗友，赌博、酗酒、多人运动，甚至……吸毒。 这还只是有点小钱。 要是突然成为世界首富呢？ 而所谓的世界首富，在此刻的伊丽莎白面前……算个屁啊？ 李修担心在庞大的力量下，伊丽莎白会迷失自我。 过去的他，若不是有三叔和妹妹，也会迷失在力量中，要么自毁，要么毁灭世界。 “请不用担心，李修先生，虽然这么说有点僭越，但我向您一样，同样有着固定心灵的‘锚点’。” 李修愣了半秒，逐渐露出笑容。 “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和伊丽莎白越战越勇，接连击溃十三名二阶神族，终于在一分钟内抵达了空间通道的尽头。 透过通道，他们看到依旧坐在奥林匹斯山巅的宙斯。 宙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李修和黎明守望者，低沉、古老却蕴含无穷力量的嗓音飘了过来： “我就在这，你们，敢踏进来吗？” 第668章 家人团聚 “我就在这，你们，敢踏进来吗？” 宙斯浑厚、低沉的嗓音自山巅传下来，如同阵阵雷鸣，即便隔着世界的裂缝，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 山巅之上笼罩厚厚的黑云，一道道银龙在云层中翻滚，释放着令人战栗的威势—— 一阶！ 真正的一阶！ 在最初的诸神黄昏计划中，压根就没有面对宙斯的环节，他们会在拉斐尔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奥林匹斯神界。 等宙斯发现时，毁灭星核早已启动，将整座神界炸了个稀巴烂。 然而，谁也没料到大预言家·艾利克斯，会不惜消耗全部寿命，为神族占卜，出卖了自己的同胞。 因为是机械之躯，李修无法通过黎明守望者的表情判断此刻伊丽莎白的心情，不过他能感受到伊丽莎白超凡力场波动的细微变化。 “在紧张吗？”李修问。 “抱歉……影响到您了吗？我会尽量克制，我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伊丽莎白透过黎明守望者摄像头，静静地与宙斯对视。 作为一个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伊丽莎白无数次在夜里幻想： 我的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会不会有一天，爸爸妈妈会来孤儿院找我呢？如果他们来了，我能不能请他们把高斯也一起带走？ “我真的好想有家人。” 这是她小时候，偷偷写在日记本扉页上的话。 绘制着卡通玩偶的日记本是高斯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真的很喜欢。 可因为伊丽莎白总是被孩子们欺负，她不得不把日记本藏起来，不让别的孩子看到。 就算是这样，某一天日记本还是被人找了出来，大声念诵，并且当着她的面撕碎。 当然，那个孩子付出了代价——高斯当天晚上就把他揍成了猪头，不过因为身子孱弱，高斯自己也鼻青脸肿。 自此之后伊丽莎白没有再写过日记，那句写在扉页中的话，也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只有伊丽莎白知道，这句话刻印在了她的心里。 “家人啊……” 伊丽莎白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镶嵌在胸口的终焉之女，又看了看山巅之上的宙斯。 她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家人团聚会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 他们彼此对视的目光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对彼此的杀意。 而血浓于水的血脉联系，则是转变为了强烈的渴望—— 吞噬的渴望。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尝试把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心态，干扰这场关乎到全人类未来的行动。 “不用克制情绪，神族的力量来自于血脉，这份力量要更原始，也更接地气。” 愤怒！悲怆！战意！ 情绪会激发血脉沸腾，能够进一步提升自身力量，而且…… 李修说：“未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亡，它们只是被活埋，并将在未来以更加丑陋的方式涌现。” 伊丽莎白诧异的看向李修：“您还读过弗洛伊德？” 李修愣了半秒，把“鲁迅曾经说过”这后半句话咽回到肚子里。 “总之……” 李修迈出一步，正式踏入神界。 “所有的恩怨，都在今天了结吧。” 他抬手召唤出如意金箍棒，双脚稳稳地踩在了神界的大地上，黎明守望者紧随其后，自空间通道中走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宙斯的攻击降临。 天空中滚滚雷霆骤然凝聚，形成了一道千米长的雷电巨龙，宙斯依旧没有站起来，他端坐在王座上，单手握拳，撑着脸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手指、放下—— 雷电巨龙卷着狂风与黑云，宛若毁灭世界的天罚，朝着李修和黎明守望者落下！ 雷电巨龙占据了伊丽莎白全部的视野，还未落下，她的力场屏障就噼里啪啦闪烁起来，一层层的碎裂。 仅仅是逸散在空气中的细微电流，就已经要把她的所有防御屏障撕碎！ “这就是一阶……这就是宙斯……这就是……” 伊丽莎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的父亲？” 来自血脉之间的联系，伊丽莎白在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同时，也自身体本能的产生了对宙斯的崇拜、臣服，渴望亲近的情绪。 甚至，一时间伊丽莎白都忘记了要操控黎明守望者进行防御或躲避。 “不！他根本就不配！” “伊丽莎白！快动起来！” 伊丽莎白在心底呐喊。 然而，她血脉觉醒的太彻底，随后又融合终焉之女的力量，在得到力量的同时，短时间内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其实只要稍微给她一点时间，凭借伊丽莎白早已设置好的“心灵锚点”，她能够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但是宙斯出手的时机太精准了。 雷电巨龙张开了獠牙，雷鸣声成为巨龙的嘶吼。 它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 包括伊丽莎白、黎明守望者以及那枚能够摧毁奥林匹斯神界的毁灭星核。 失败了！ 就在伊丽莎白因为没有能完成嘱托，内心陷入绝望之时，一道与雷霆巨龙相比，尘埃般渺小的人影冲了过来，挡在了黎明守望者身前。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李修先生——” 雷霆巨龙咆哮着撕咬过来，而李修仅仅是抬起一只手，抓住了雷霆巨龙的嘴巴。 明明是由雷电，这种能量体构成的雷霆巨龙，却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的距离。 王座之上的宙斯，他冷漠、淡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能清晰感受到，雷霆巨龙外面覆盖了一层李修的超凡力场，囚笼一般把雷霆巨龙封在其中，并且这份力场还在快速的消磨内部的雷电。 巨龙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崩溃，无论它如何咆哮、挣扎都无法挣脱。 砰！ 李修手掌紧握，雷霆巨龙嘭然碎裂，彻底消失不见。 他甩了甩手，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微微侧过头对伊丽莎白说：“在我死之前，谁都别想动你。” 雷霆巨龙被击散，空气中残留着点点雷光，一同席卷而来的狂风吹得李修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伊丽莎白看着屏幕中，站在闪光下李修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加快，她轻声说：“我忽然明白苏小姐为什么会喜欢您了。” 李修愕然，随即露出洒脱笑容。 “谢谢，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不，您误会了，不是夸赞，是钦佩和庆幸……” 伊丽莎白抬手打开控制面板最右下角的玻璃防护罩，露出一个红色按钮。 “庆幸能够和您这样的战士一同并肩作战。” 她说着，重重拍在红色按钮上。 哧—— 黎明守望者散发滚滚热气，全身出现一道道赤红线条。 毁灭星核，启动！ 第669章 在我死之前，你别想动她！ “这种程度的力场强度，能力操纵的水准……李修，你果然快要一阶了。” 宙斯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 他确信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在全球布置神王领域，靠着改写现实世界的规则，加快对“抗争”权限的吸收速度。 他深深的看了眼李修，视线又转到了黎明守望者号上，感受着自这台巨大机械人胸口传递出来的威胁。 毁灭星核……呵！ 宙斯缓缓站了起来。 他畏惧死亡，这点宙斯从未掩饰过，他觉得作为一个存在自主意识的生物，畏惧死亡是写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反而是那些为了所谓的理想，欣然赴死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宙斯活了数千年，在未来，他也会继续活着，所以，他不会犯下某些所谓的“强者”的错误—— 傲慢。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宙斯左手出现了盾牌。 神盾埃癸斯，一阶巅峰禁忌物品。 能力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防御一切物理、能量、心灵攻击，一旦挥舞就会产生灭世的风暴。 右手是一把银白长矛。 雷霆，一阶巅峰禁忌物品，由独眼巨人打造，是宙斯的力量象征，能力： 掌控世间雷霆，审判苍穹之下万物。 这是两件最主要的武器，除此之外，宙斯的王冠、耳环、长袍、项链、腰带…… 每一件禁忌物品最低都是二阶巅峰，大部分都是一阶，具备防护、攻击、特殊辅助等诸多能力。 为了对付李修和伊丽莎白，两个“区区”二阶的敌人，宙斯丝毫没有身为神王的架子，把自己武装到了极点，不留一丁点破绽，简直把“苟”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李修抬手召唤出了如意金箍棒，他知道，宙斯这类敌人，是最难缠，也是最可怕的对手。 他们对视的刹那，空气仿佛凝滞，奥林匹斯神域内流转的风都停顿了片刻，忽然，一道雷声响起！ 宙斯脚下闪过一道雷霆的波纹，化为一道雷电朝着李修冲杀过来。 好快！ 快到远超李修的神经反应速度，感知到来自背后的袭击，李修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后挥舞手中如意金箍棒。 铛—— 如意金箍棒和雷霆长矛发生刹那的碰撞，下一刻，一股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自雷霆长矛传递过来，荡开了如意金箍棒。 顿时，李修门户大开！ 宙斯直刺手中的长矛，李修还想再次挥动如意金箍棒格挡，可仅仅一次的碰撞，力场屏障就被击碎，双臂震麻，短时间内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矛刺入胸口！ “就这？” 宙斯嘴角微微上翘。 即便过去了千年，他依旧是最强的，什么人类历史的最强者，和神族相比，人类终究是一个低级种族—— 宙斯的思绪戛然而止。 嘭！ 伴随一阵细微的烟雾，被宙斯刺穿了胸口的“李修”竟嘭然化为了烟雾散去，空中一根头发飘然而落。 头发恰到好处的弧度，如同一张笑脸，嘲笑宙斯的天真。 七十二变·分身术。 也就是猴哥一把毫毛，就能变化出千万个自己的法术。 李修没修炼到这般境地，他只能变化出两三个自己，但在某些场合，一两个就足够了，比如…… 现在。 “宙斯！” 李修骤然出现，挥舞手中的如意金箍棒，朝着宙斯当头落下。 宙斯抬起神盾埃癸斯，挡住了这一棍，并再次刺出雷霆长矛。 如意金箍棒和神盾埃癸斯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宙斯眉头顿时紧锁，心中升起浓烈的警惕。 太轻了！ 果然，长矛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李修的身体，李修再次化为烟雾消散，留下一根飘落的头发。 与此同时，真正的李修出现在了宙斯的背后。 两人的交锋速度太快了，小范围内的急速攻防，连续两次刺出雷霆长矛，宙斯想要再次变招防守或者进攻至少需要零点零三秒的时间。 但这零点零三秒，足够李修打爆他的狗头！ 缠绕着四象世界的金箍棒，朝着宙斯的后脑勺当头落下。 忽然，宙斯右耳的耳环碎裂，他的身躯骤然变得虚无，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李修所见到的不过是在现世界中的投影。 如意金箍棒穿过宙斯的身体，如同吸管在奶茶杯里划过，带动了一点波动，却无法真正的造成伤害。 “李修！这就是底蕴！身为短生种的你是不会懂的！” 生存了数千年，就算是每百年积攒一个强力的禁忌物品，那也是有着几十件的战略储备。 宙斯再次笑了出来。 刚才的威力……没错了，眼前的李修就是本体！ 他余光瞥了眼黎明守望者，毁灭星核的引爆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三秒或者五秒左右。 时间足够他杀了李修，再把这个没用的机械人拆成碎片了！ 宙斯再次刺出长矛。 这把长矛被赋予了“雷霆”与“审判”能力，雷霆能够保证它的威力和速度，审判能让它无视大多数的防御，直击肉身。 长矛轻而易举的撕碎了李修的力场屏障。 “再见了，人类的英雄，等杀了你后，我会认真的把你吃掉，你的意志将与我融为一体，共同生存，直至世界的毁灭。”宙斯说。 在他心中已经宣判了李修的死刑，甚至宙斯已经有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黎明守望者号上，准备动手把它拆掉。 就在宙斯准备收回长矛，转身离开时，他手中的长矛被死死抓住了。 “逼逼叨叨的狗叫什么呢？我说了……” 宙斯猛地回过头。 本应该已经被刺穿胸口死亡的李修，正死死抓着长矛。 李修的确是该死了。 但是他消耗掉了战斗中只能使用一次的寄杖之术，将所有的伤害转移到了一旁的奥林匹斯神山上。 神山动荡，大片大片的坍塌。 然而，现在没人在乎这些。 宙斯瞪大了眼睛，死死凝视着李修。 长矛上的雷电烧焦了李修的皮肤，使得他的手臂变得焦黑，可他依旧没有松手。 如意金箍棒转变为封神榜残页。 “……我说了，在我死之前，你别想动她！” 李修将封神榜残页贴在宙斯的胸口。 “定！” 第670章 秒 三天前。 毛熊国把一个三米高的圆球运了过来。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圆球边上，有的穿着个背心，有的就干脆赤着上身，一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若不是提前知道他们都是红色铁拳驻派过来的科研人员，李修实在无法把这群大汉与研发人员联系在一起。 其中一个蓄着胡须的科研人员，擦着汗水，操着标准的毛式口音说： “……毁灭星核需要4.6秒的预载时间，所以，一旦你选择启动它，至少要保证4.6秒内不被敌人打爆。” 李修瞅着眼前圆咕隆咚的大家伙，实在无法想象，它能够毁掉一座小世界。 作为驾驶员的伊丽莎白专注的拿着本子记笔记，听到这个要求，她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即便对方说了她没必要这样，有问题直接问就好，但伊丽莎白还是表现的十分认真——询问： “请问我在空间通道中提前做好爆炸准备，然后进入神界直接爆炸，这样不可以吗？” “不可以。” 科研人员摸着自己的两撇胡须：“毁灭星核可怕的地方在于它能够‘嵌入’到空间当中，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 他从旁边的工具箱里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个弹夹，从中卸下一枚子弹，递到李修和伊丽莎白面前。 “达姆弹？” 伊丽莎白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子弹是国际上被禁止使用的达姆弹。 达姆弹也叫“开花弹”，其特点是弹头在射入人体后会发生变形，子弹的弹芯就会被挤压成为蘑菇形状，爆裂开来，导致人体组织严重损伤。 因为太过痛苦，也太过不人道，在国际上被各国禁止使用。 话是这么说，雇佣兵、杀手还是很热衷于用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不过…… 李修狐疑的瞅了眼，谁家科研人员会随身携带达姆弹啊！ 科研人员注意到李修的视线，神色如常的解释说：“请不要担心，我绝对没有使用违禁子弹的习惯，这只是用来讲解的实验道具。” 李修瞥了眼他放到背后的弹夹，以及箱子里露出半截的手枪。 呵呵…… “咳咳。” 科研人员轻咳了两声说：“总之，说回到达姆弹。达姆弹的穿透力是小于常规的子弹的，如果敌人穿戴了防弹衣，基本无法形成有效的贯穿伤害。 但是只要敌人没有穿防弹衣，让这个小东西成功钻到身体里，它会像烟花一样，嘭的爆炸，造成的伤害会远远大于常规子弹。这枚毁灭星核——”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毁灭星核，宽大有力的手掌拍在上面砰砰作响，看得李修眼皮微跳，生怕这玩意突然就引爆了。 “它就相当于一枚大号的，针对‘世界’这个量级的达姆弹。” “4.6秒的时间，是它‘嵌入’世界内部的时间，只有完成了‘嵌入’的过程，下一步的‘引爆’才能激发真正的威力。 如果没有嵌入，或者只是嵌入了一部分，它最多只是一个大当量的炸弹，对付一般杂鱼还行，想要炸死宙斯……痴心妄想。” 李修点点头：“所以，至少拖延宙斯4.6秒，这就是我的工作。” …… 两秒过去了。 李修心中计算着时间，同时手中的封神榜残页拍在了宙斯的胸口。 “定！” 声音出现了重叠，宙斯这才发现，李修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如同背后灵一样，做着和李修一模一样的动作，食指指向宙斯。 宙斯当即被定在半空中！ 然而，宙斯仅仅停顿了刹那。 短暂的时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错觉，宙斯就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只不过……要比之前慢了太多！ 掌控雷霆的宙斯，在速度上堪比天庭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甚至因为等阶压制，要比天尊还要快。 也许只有银行家死而复生，暂停时间才能跟得上宙斯的极速。 封神榜残页的封禁之力，加上孙悟空擅长的定身法术，也只能稍稍延缓他的速度，而且不会太久，最多三秒……不，两秒，宙斯就能去掉负面效果，恢复到正常的速度中。 但是，够了！ 正面战胜宙斯？ 这的确是一个有挑战性的课题，要是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失败后的结果，李修倒想尝试一下。 至于现在？ 李修很享受这种成为计划一环的感觉。 比起全部扛在肩上，独自打最终boss，明显现在这样更轻松一些。 李修这么想着，抬手就是召唤了四座地狱降临，超凡力场更是毫无保留的全部爆发出来。 四位地狱代理人全部召唤而出，四象世界降临，种种攻击手段短时间内彻底爆发，一切只为了拖住宙斯的脚步。 “滚！” 宙斯手中雷霆长矛重重挥舞，一下就击飞了李修，长矛在他手中旋转一圈，重重落下。 大地翻滚激荡起的雷霆，如同一把把利刃，自地底涌出，项羽和孙悟空首当其冲，眼看就要被击碎，回到各自的地狱中修复身体。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淡然的声音： “乾坤棋弈，诸事皆虚。” 诸葛亮高高站在天空，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虚空落下，顿时天空出现了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棋盘纹路。 纹路笼罩下，激荡的雷霆与项羽、孙悟空之间发生了空间调换，两人直接掠过百米距离，杀到了宙斯身前。 三秒过去了。 项羽拉起缰绳，战马高高扬起，带着无尽的威势，刺出了手中长枪。 另一边，孙悟空双眸如电，火眼金睛施展开来，锁定了宙斯最为薄弱的肋部，一棒子落下来！ 铛—— 所有的攻击都被神盾·埃癸斯挡了下来，只是稍稍一抬手，项羽和孙悟空就飞了出去。 宙斯很想乘胜追击，但黎明守望者给他的威胁感越来越强了。 他转身，单手提着长矛，长矛上闪烁起一道道银白雷霆，周遭的空间瞬间被强大的力量撕开。 这一击，他就要击碎黎明守望者！ 宙斯正要掷出长矛，却发现长矛上不知何时缠绕了一圈圈黑色的地狱丝线。 丝线被雷霆撕碎，又不断修复。 想要在无数雷霆中，找到空隙修复丝线，保证它不会断裂，这需要极为细腻的操作…… 宙斯顺着地狱丝线的方向看向后方，这才发现一个绝美的女人正躲在奥林匹斯神山坍塌的角落，偷偷释放地狱丝线干扰着他的行动。 女人的美貌堪比阿佛洛狄忒，若是在平时，宙斯不介意与对方诞下子嗣，可现在—— 宙斯高举雷霆长矛！ 一道道闪电受到召唤，自天空中落下，击碎了诸葛亮的乾坤棋弈，斩断了地狱丝线，孙悟空、项羽、苏妲己被逼退。 第四秒过去了。 但现在没人能干扰他！ 还有零点六秒，这段时间足够他击碎敌人！ 狂风吹乱了宙斯的长发和胡须，他朝着黎明守望者的胸口掷出了雷霆长枪！ 一道身影闪现过来，拦在了雷霆长矛的必经之路上。 是刚刚被击飞的李修。 没用！没用！没用！ 宙斯嘴角上扬。 这是他的全力一击，当今的世界，没人能够正面挡住！ 忽然，李修拿出了一个东西，扔到了半空中。 “那是……石碑？” 第671章 西方武大郎 石碑？ 宙斯愣住了。 石碑漂浮在李修手中。 这东西自打从天庭拿出来，除了偶尔给研发科的人研究几分钟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缩小后，被李修当做钥匙链，经过层层封印放在兜里。 作为神明的投影，它没有“大”与“小”的概念，就在李修把它从钥匙链上扯下来，扔到半空中的同时，它就已经变成了当初见时的模样。 石碑真经再次出现！ 伴随一同出现的还有浓郁的神明气息。 亘古、纯粹、强大，却又如同母亲般温柔的气息释放出来。 宙斯头皮发麻。 神！ 这是神明的投影！ 千年前，曾有人向他引荐，去走神明的道路，神明会像爱护孩子一样，爱护祂的圣徒。 宙斯想了想自己是怎么对待孩子的，果断就拒绝了邀请。 虽然名为神族，虽然号称是众神之王，但宙斯比谁都清楚，自己和神明之间的差距。 不，不能叫差距。 这就是二维漫画人物和三维生物之间的区别一样，根本无法拿来比较。 “神明……你跟神明有联系？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世界意志认可的英雄……” 宙斯愕然。 与此同时，无坚不摧的雷霆长矛击中了石碑。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就连逸散的超凡力场波动都没有，所有的威力都被石碑真经全部吸收了。 它就像慈祥的母亲，静静看着玩闹的孩子一样。 吸收了雷霆长矛一击，石碑上独属于神明投影的符文明亮了起来，飘散出来，融入到周遭，无声无息的改写了环境和规则。 只要给石碑真经一点时间，它就能把奥林匹斯神界变成第二个天庭，把神族转变为佛陀。 宙斯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是畏惧石碑。 是的，石碑的确很可怕，但比起这个长远的麻烦，摆在眼前的威胁更恐怖—— 毁灭星核4.6秒的嵌入结束！ 黎明守望者胸口处的空间向内凹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空间，指甲死死嵌入到了内部。 毁灭星核，即将引爆！ 挡住雷霆长矛后，李修马上收回了石碑，准备在毁灭星核引爆的刹那，带着伊丽莎白和缩在后面的拉斐尔离开。 宙斯举起了神盾，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就在所有人期待或畏惧爆炸发生的这一刻……黎明守望者身上的赤红线条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它眼中的光芒，而胸口处于激发状态的毁灭星核也快速的暗淡下来。 发生了什么？ 驾驶舱内，伊丽莎白呆呆望着一片漆黑的屏幕，愣了足足一秒才回过神。 黎明守望者，这台集合了全球超凡科技的顶尖之作，与她融合的血脉武器，竟然莫名其妙的关机了？ 怎么可能！ 她用力拉着操纵台，竭尽全力的释放超凡力场，试图把黎明守望者重新唤醒。 可它就像是“死”了一样，对伊丽莎白的呼唤毫无反应。 “为什么……难道运势也是站在宙斯那边的吗……” 伊丽莎白紧紧握着拳头。 “不！不是的！” 李修召唤出一道道寒冰武器，席卷大地，伴随空气一阵扭曲，一个佝偻、瘸腿、长相丑陋的神族成员显现。 虽然气质低劣，可他身上佩戴的禁忌物品，却层层叠叠，多达数百件。 因为对手是宙斯，李修这段时间一直在恶补关于希腊神话的知识，他马上就从这个神族的形象推断出他的身份： 火焰与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 如果说东方有武大郎，西方就有赫菲斯托斯。 在神话中，神王宙斯和天后赫拉将阿佛洛狄忒（爱、美与性欲之神）许配给了他。 阿佛洛狄忒自然不会喜欢相貌丑陋还瘸的匠神，因为是神王和天后的包办婚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神权与“性欲”挂钩的阿佛洛狄忒自然不是善茬，与战神阿瑞斯勾搭在一起，没少给赫菲斯托斯带小绿帽。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最终这件事还是让这位西方武大郎知道了，然后…… 阿佛洛狄忒就生气了。 没错。 给自家丈夫戴绿帽的美神反而生气了。 更扯淡的是，赫菲斯托斯一看媳妇生气了，赶忙用圣山的峦石和奥林匹斯的圣火打造了一枚精美绝伦的戒指。 这才赢得了媳妇的“原谅”。 懦弱、胆小、好色，这就是赫菲斯托斯的本性，但另一个角度，他也是奥林匹斯神族的核心成员之一。 神族使用的禁忌物品几乎全部出自他手。 黎明守望者之所以会突然停止工作，就是因为他悄悄摸过来动了手脚。 对于一位工匠大师来说，他或许不擅长正面战斗，但是把一台设备弄坏，让它无法继续工作，这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干得好！” 宙斯激动大笑。 他抬手召回了雷霆长矛，彻底摆脱了封神榜残页的束缚，速度恢复，再次朝着李修杀过来。 李修本想扭头干掉赫菲斯托斯，宙斯的速度太快了，他不得不咬着牙去应对。 另一边。 嘭—— 黎明守望者后颈处，因为关机锁死的舱门被一脚踹开。 伊丽莎白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黎明守望者胸口处的空间凹陷。 毁灭星核的嵌入已经完成，就算停止工作，空间被“捋平”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毛熊国出品的战争武器，实用性上绝对远胜漂亮国或北欧的产品。 这群随身携带达姆弹的科研人员，十分贴心的为毁灭星核准备了手动引爆装置。 只要伊丽莎白能够在空间捋平之前，手动引爆毁灭星核，同样能够完成计划。 觉醒了神族血脉，迈入二阶的伊丽莎白具备了飞行的力量，她向着毁灭星核飞去。 她要手动引爆。 背后忽然传来猎猎风声。 伊丽莎白挥手释放出力场屏障，仅仅坚持了半秒，屏障就片片碎裂，一把锤子突破防御，朝着她的胸口砸来。 伊丽莎白忙闪身躲开，可还是被擦到了手臂，就听骨骼碎裂的声音，整条右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锤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中。 赫菲斯托斯三角眼中溢出的色欲如同一条条恶心的水蛭，自上而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伊丽莎白。 “你是宙斯的女儿吧？” 赫菲斯托斯开口说话间，炙热的呼吸形成恶臭的白雾，自他口中流淌出来，他嘴角咧开： “放轻松，我们是一家人……这样，做一个交易吧。” “我不杀你，作为代价，等宙斯杀了那个人类后，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妻子，并且……” 他舔舐着嘴唇，露出病态的笑容。 “我允许你和阿瑞斯上床，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第672章 灵魂维度 听着赫菲斯托斯过于逆天的发言，别说是性格内敛的伊丽莎白，就连远方战斗中的李修和宙斯，动作都是迟疑了片刻。 李修倒吸了一口凉皮：“我知道你们神族变态，可没想到你们竟然变态到这种地步……” 见李修投过来嫌弃的视线，宙斯当即就不乐意了：“你看我做什么！” 气氛虽然微妙，宙斯下手可是一点都没有余地。 李修的力场屏障早已片片碎裂，四位地狱代理人中，项羽、诸葛亮、苏妲己被击碎，回到了各自的地狱中修养，暂时无法继续出来战斗。 仅剩下孙悟空还在与李修并肩作战。 无论是等阶、力量、经验又或是禁忌物品，宙斯的强大都呈现碾压式的姿态。 若不是【我即地狱】具备远超二阶的强大，再加上石碑真经的绝对防御效果，李修早就败了。 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份失败的到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是唯一的破局点。” 伊丽莎白全身出现微微乳白色光芒，被赫菲斯托斯铁锤砸断的手臂竟如同时间倒流一样，奇迹般的恢复如初。 这就是“万物初始”的力量。 伊丽莎白深吸一口气，摘下了戴在右耳上的十字星耳钉，伴随超凡力场的注入，耳钉变成了一把十字骑士剑。 剑名：曙光。 这把剑伴随了伊丽莎白多年，陪她一同击杀过不知道多少的妖魔、超凡罪犯。 但这把仅仅只有四阶巅峰的禁忌物品，已经不足以再支撑现在的战斗了。 不过…… 这是对于其他人。 伊丽莎白右手持剑，左手在剑刃上轻轻拂过。 剑刃上顿时浮现出细微的白色光芒，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这把对于女士来说过于巨大的骑士剑，仿佛在这一刻缩小了些许。 这并非错觉。 伴随伊丽莎白将初始的力量注入到这把伴随多年的长剑中，长剑内部稳定的超凡力场结构开始被解构、被分解，这个过程中会释放出大量的能量，从而提升长剑的威力。 解构突破！ 这就是伊丽莎白觉醒了神族力量后，掌控的能力之一，通过解构、分解，以消耗禁忌物品寿命外代价，极大提升禁忌物品的威力。 这个能力同样能够对黎明守望者使用，只不过之前考虑到毁灭星核的稳定性，伊丽莎白不敢轻易发动能力。 手中长剑的力量在快速提升： 四阶巅峰……突破到三阶……直到…… 三阶巅峰。 即便是消耗寿命，三阶巅峰也是这把剑的极限了。 剑刃发出低沉的剑鸣，仿佛是在向它的主人道歉，自己没有能够突破临界点，达到二阶。 “该道歉的人是我，伙伴。” 她举起曙光长剑，剑锋直指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进入战斗状态的伊丽莎白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木讷、迟钝？ 这只是伊丽莎白性格的表象，而在这个表现背后，代表的是战斗中的绝对专注力！ 她双手握持长剑，再次冲向了毁灭星核。 就算有石碑真经作为绝对的防御手段，李修也无法在宙斯手下坚持多久。 她必须尽快重新点燃星核，否则…… 一切都将走向毁灭！ …… “这里就是灵魂维度？还真是有趣。” 江娅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 说是打量或许有点不大合适，在这片特殊的维度中，视觉、听觉、触觉等五感被剥离出去，感知外界的方法变得更为纯粹—— 灵魂的感知。 江娅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在远方似乎有人走来走去，可仔细感知，又什么都感知不到。 “灵魂维度中一切虚假、掩饰都将会被剔除，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赤条条的灵魂，也就是最为真实的自己。” 雅典娜说着默然凝视着江娅。 此刻的江娅，全身赤裸，呈现半透明，左手掌心镶嵌有一枚金色种子，右手掌心镶嵌的是青色种子，而在她眉心处，还有一团混沌的光团。 佛陀、仙人以及与神明灵魂共鸣的痕迹。 不似凡人的气息，失去了肉体的掩饰后，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雅典娜自诩活了数千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融合了这么多力量的人类，属于智慧女神的本能下，她开口询问： “融合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并且每一种你都嵌入到了灵魂层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娅优雅浅笑：“我也很想告诉你，毕竟秘密藏在心底，却无法对任何人讲述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可惜，雅典娜女士，你并没有足够的筹码与我交换这份秘密。” “当然，每一份知识都是需要代价的。” 雅典娜认真的说，作为智慧女神，这是她所信奉的原则，智慧泉水这份诅咒之地也是基于这条原则建立的。 江娅变化出一件风衣，随意的穿在身上，遮住赤裸的身躯：“抱歉，我是一个传统的华国女人，还是不习惯赤身裸体的在别人面前行走。死海当中有一个女人倒是热衷于这点……” 想到蛇女扭来扭去的腰肢和一走路就颤巍巍的胸脯，江娅少有的露出不适的表情，再次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不提了，开始工作吧。” 借助雅典娜的力量，江娅摆脱了肉体的禁锢，来到了神秘的灵魂维度。 她们本次来到灵魂维度一共有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继续雅典娜的计划，寻找神族成员的灵魂，说服他们，借用他们的力量回到现实中对付宙斯。 第二件是帮江娅找到一个人。 江娅比了一个“你先请”的手势。 雅典娜点点头，上前一步，揭开腹部的皮肤，露出一个小型保险柜，她按下密码，保险柜打开。 保险柜里面，有一颗雨滴状的金色宝石静静释放着光芒，时不时还闪过一道道细微的雷电。 随着雅典娜把金色宝石取出，强大的气息自然而然的泄露出来。 “这就是……一阶的力量？” 江娅微微眯起眼。 伴随金色宝石的气息释放，迷雾深处骤然响起了一声咆哮怒吼：“宙斯！你终于死了！” 第673章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 “宙斯！你终于死了！” 怒吼卷着狂风，白蒙蒙的迷雾翻滚，露出了一个极为高大的灵魂。 他赤身裸体，有着健硕美型的肌肉，一头金色卷发，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强大到可怕的灵魂波动释放出来。 一阶巅峰！ 无数隐藏在其中的灵魂被他的咆哮声推搡开来。 灵魂们发出了不满的抱怨，有的灵魂还团起了一团迷雾，像扔雪球一样砸在高大灵魂的身体上。 没错，来到灵魂维度的灵魂的确会因为生前的等阶、力量，存在强弱的区别，但就像某款开放世界游戏一样，灵魂维度中不存在pvp的概念。 强归强，大家都是死人，谁怕谁？ 江娅瞥了眼白雾遮挡下，高大灵魂裆部依旧影影绰绰，晃来晃去的阴影，嫌弃的侧过头，不愿意多看。 “这位是？” “克洛诺斯。” 雅典娜解释说：“神族的第二代神王，原为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和盖亚的儿子，传奇泰坦神族。” 听到这个名字，江娅微微挑眉，转头看向雅典娜手中的金色宝石。 “这个是……宙斯的血？” 雅典娜微微点头。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在母亲盖亚的怂恿下，镰刀阉割并推翻了父亲·一代神王·乌拉诺斯。 在一代神王逝去前，曾经预言克洛诺斯也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王权。 于是，当克洛诺斯成为二代神王后，每诞下一个孩子，就被他吞进肚子里。 只有宙斯在生母的保护下，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手法，骗克洛诺斯吞下了石头，这才幸免于难。 当宙斯成年后，设下了计谋，使得克洛诺斯吐出一众兄弟姐妹，并率领兄弟推翻以克洛诺斯为首的泰坦诸神。 这才有了第三代神王·宙斯，也有了现在的神族。 然而，就像克洛诺斯推翻自己的父亲后，开始弑子而食一样。 曾经单枪匹马，靠着智慧和力量，推翻了克洛诺斯，带领兄弟姐妹创立了奥林匹斯神国的宙斯，如今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曾经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宙斯就是多么的丑陋恶心。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这似乎成为了神族不断循环往复的诅咒。 千年前，当知晓了宙斯决定采用吞噬的方式，来躲避世界意志和“门”，雅典娜毅然决然的选择战斗。 她要将这份诅咒终结在自己的年代。 千年前她失败了，现在…… 雅典娜抬头望着克洛诺斯。 这是最后的机会。 克洛诺斯俯视着下方的两个渺小的女人，他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直系的血脉联系。 他眯起眼睛：“你是宙斯的女儿？” “雅典娜。” “我听说过你。” “有人说你是奥林匹斯神界诞生以来最可怕的疯子，有人说你根本不是智慧女神，而是毁灭和死亡的代言人，还有人把你看成神族最后的尊严，把你捧到了比历代神王还要高的高度。” 克洛诺斯咧嘴笑着，一颗颗因为吃了太多子嗣，而被金色鲜血染成金黄色的牙齿，闪着好看的光泽。 他坐在地上，整张脸凑过来。 “雅典娜，是什么让你选择踏入灵魂维度？” “我希望你能把力量借给我。” “有趣，很有趣。” 克洛诺斯凑得更近了，那颗漆黑的、如同黑洞的瞳孔距离雅典娜只有不到半米，瞳孔倒映雅典娜平淡如水的面容。 “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我唯一能够借出的力量，只有灵魂力量，这东西一旦被消耗了，就几乎无法补充……我为什么要把力量给你？” “因为我要杀死宙斯，这正是你所期望的。” “没错没错，我的确盼望宙斯早日死亡，但是……你？” 克洛诺斯摇摇头说：“千年前，靠着‘抗争’的权柄，你曾经有一丝的机会，现在……呵！ 这样怎么样？ 雅典娜，我可爱的孙女，我们做一个交易。 像你这种能够穿梭现实和灵魂维度的特殊灵魂，在过去又被称为摆渡人，具备把灵魂带出灵魂维度的特殊能力。 只要你愿意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现实世界后，我就帮你一起对付宙斯，怎么样？” “我拒绝。” 雅典娜直截了当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自灵魂维度逃逸的灵魂，将会引发现实世界的不平衡，三阶以下的灵魂体还在世界能够承受范围内。 但你，克洛诺斯，你的出现会引发全球范围的天灾，将会死伤无数的凡人。而且……” 雅典娜与近在咫尺的瞳孔对视：“我不想宙斯还没死，世界中再多出一个喜欢吃人的神王。” “呵——” 克洛诺斯重新站起身：“那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很高兴见到你，我可爱的小孙女，哦对，还有你的礼物，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在无法战斗的灵魂维度存续了数千年，克洛诺斯早就学会了交涉不成就直接拒绝对话的方式。 刚刚站起来，正要准备离开。 “我只需要你一半的力量，作为交易，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宙斯杀死，甚至泯灭他的灵魂。如果我做不到，我甘愿释放灵魂壁垒，被你吸收。” 灵魂维度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失去了肉身作为彼此的界限后，灵魂与灵魂之间的不同，取决于最后一层灵魂壁垒。 一旦灵魂壁垒消散，就代表这个灵魂彻底失去了自我，融化在了迷雾中，成为纯粹的能量体。 二阶巅峰，并且是曾经融合了“抗争”权柄的灵魂…… 克洛诺斯心动了，灵魂体能够在灵魂维度存在时间是有极限的，普通人的灵魂最多几十年，灵魂壁垒就会自然而然淡去。 克洛诺斯虽说是一阶强者，但在数千年的消磨下，也快要到了无法继续坚持下去的地步。 他不想消失。 如果能吃掉雅典娜的灵魂，他的存活时间将大幅度延长。 克洛诺斯眯起了眼睛：“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死在了外面，你在灵魂维度发下的誓言也必将履行，你会被我一点点吞噬干净，没有第二条路。” “我知道。” 雅典娜平静地说：“我也不需要第二条路。胜利或者死亡，仅此而已。” 听到这句话，克洛诺斯坐在地上，微微挺直腰杆，看向雅典娜的视线虽然是俯视，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轻视。 “我现在明白，你的那些称号是怎么来的了。你的确疯狂，渴望毁灭，而且……足够令人钦佩。” “那么？”雅典娜问。 克洛诺斯伸出一根手指。 “合作愉快。” 雅典娜同样伸出手指。 “合作愉快。” 两根手指触碰在一起，闪耀灵魂维度的光芒出现。 第674章 特别 交易结束，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留下一句违心的祝福后，再次走入迷雾中，消失不见。 雅典娜知道，克洛诺斯会在迷雾的深处静静地等待。 等待她的死亡，等待把她吞噬一空。 哧—— 雅典娜的机械手臂发出一声细微的气流声，一道道雪白滚烫的蒸汽从中喷射而出。 雅典娜并非诞生之时身体就有残疾。 她是尚未出生，就连同母亲一起，被宙斯吞入腹中，身躯各个部位被宙斯胃液融化。 后来她侥幸逃出生天，就落下了一副残缺的身体。 为了能够正常生存、战斗，雅典娜找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打造了这副机械身躯。 火神·赫菲斯托斯的性格胆小且好色，从他见到伊丽莎白第一眼，就扬言要娶她，甚至愿意把她献给阿瑞斯就看得出，他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数千年前，赫菲斯托斯在给雅典娜打造身躯后，提出了相同的要求：要雅典娜嫁给他。 被雅典娜暴揍了一顿后，赫菲斯托斯才老实下来。 但也是这个原因，自此之后雅典娜的这副钢铁之躯，没人给她保养，尤其是在选择与宙斯开战后，接连的战斗，使得这具钢铁身躯，无论是曾经的肉体层面，还是现在的灵魂层面，都达到了极限。 如今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力量全部注入到雅典娜的钢铁义肢当中，庞大的力量下，早已陈旧的义肢再次焕发了生机。 细微的蒸汽散发着属于一阶的力场波动，齿轮和栓动结构发出机械动听的声音，雅典娜只是轻轻挥舞手臂，空中就留下了一道道细微的残影。 “这就是一阶的力量，还真是……” 江娅细细感知了片刻，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令人沉醉。” 雅典娜握了握拳：“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是大地女神·盖亚最喜欢的儿子，他拥有最为纯粹的大地之力。即便只有一半，也有极大的概率让李修能够突破极限抵达一阶。” 江娅诧异的问：“你想把这份力量给李修？” “当然。” 雅典娜说：“肉体被宙斯吞噬，只剩灵魂体的我，无法发挥这份力量的全部价值。 如果给别人，最多不过勉强晋升二阶……不，就算是晋升到了一阶，普通的一阶也无法战胜宙斯。 只有李修，他作为人类最强者，在人类走到毁灭还是牲畜的岔路口时，所有属于人类的‘运’会凝聚在他身上。 给他，战胜宙斯的概率才最大。” 江娅双手抱怀，微笑着否定了雅典娜的想法。 “想法很好，可惜……无法实现。当初你的力量宝珠，是不是就想给李修使用，结果被苏小雅拦住了。” “没错。” 雅典娜回忆苏小雅给出的计划。 “我测算过，以她的计划为蓝本，将我的力量宝珠交给宙斯，比直接交给李修，获胜的概率会提升9.64%。 所以，我任由高斯把力量宝石带走，交给宙斯，并引发了现在诸神降临的危机。” 无论是把力量宝珠交给李修，又或是交给伊丽莎白，还是再次藏起来。 在雅典娜的智慧测算以及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推测中，宙斯降临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现象。 宙斯希望快点降临，生怕李修晋升一阶。 雅典娜和苏小雅也在推动他尽早降临，因为拖得越久，宙斯恢复的力量就越多，人类的希望就越小。 双方都在赶时间。 这种敌我双方双向奔赴的战斗，在雅典娜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收回思绪，抬起崭新的机械义肢：“但克洛诺斯的力量和我的力量宝珠是两码事。 我的力量中存在世界意志赋予的‘权限’，权限是力量，但也是我和苏小雅设下的陷阱。克洛诺斯的力量不同，它是‘干净’的。” “不，你还是不懂。”江娅说。 雅典娜微微皱眉。 明明她才是智慧女神，可无论在面对苏小雅，还是面对江娅，雅典娜都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仿佛她才是愚者。 “李修的能力很特别，在万不得已前，他的能力中不应该掺杂其他力量。苏小雅也不会允许别人‘污染’他的力量。” “特别？哪方面？” 江娅摊摊了手说：“这是某位整日缩在屋子里，熬中药、做手工、喝快乐水的老大爷的原话，具体的……” 江娅露出笑容，没有继续说下去。 雅典娜明白了她的意思。 具体的情报，她没有足够的筹码去交易。 雅典娜选择了相信这位盟友的话，至少她把“李修拒绝这份力量”当做了一个可能的前提条件。 江娅摆摆手：“关于力量的话题，我们可以出去再说，现在，能帮忙找到我想要找的人了吗？” “当然，这是我们说好的交易。” …… 飞机行驶在太平洋上方。 江娅闭上眼静静靠在椅背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徐颜知道，她并不是睡着了，不久前她的灵魂和自称雅典娜的女人离开了这片世界，前往了未知神秘的灵魂维度。 徐颜的眼神自江娅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白皙脖颈以及胸前的起伏缓慢转动。 不要误会，他不是变态，好色的话……徐颜自然是有，江娅也是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但他还不至于饥渴到在这个节骨眼去做什么事情。 他是在寻找“钥匙”。 江娅在之前的一次交谈中说漏了嘴，她藏着一件禁忌物品，是能够直通人心的“钥匙”。 她用钥匙打开了别人心里的锁，所以才能够无视诸多限制，光靠语言就能操控人心。 “只要拿到那把钥匙，把心灵的‘门’重新关闭，江娅就无法再操控我们，到时候就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徐颜回头看了眼驾驶舱方向，两位飞行员正在神王领域的缝隙中努力航行，根本没空管他。 他又抬头看向被挂在机舱顶部的禁言。 对方正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凝视着徐颜。 确认没人能打扰他后，徐颜咽了口唾沫，朝着江娅伸出了手。 第675章 机械成佛！ 外套兜里没有。 裤子兜里没有。 难道…… 徐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落在江娅起伏的胸脯间。 但随即，他用力的摇头。 不不不，徐颜，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你在找这个吗？” 一把钥匙递过来。 “对！就是它！谢谢——” 徐颜接过钥匙，下意识的道谢，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一抬头，恰好对上江娅的目光。 徐颜吓得直接蹦起来，退后几步，想起自己手中的钥匙，就往自己胸口上戳，试图关闭那扇存在于心灵的门，隔绝眼前女人对自己的掌控。 然而，他朝着胸口戳了半天，皮肤都戳红了，也没有半点反应，更没有一丁点超凡力场波动。 徐颜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江娅捂着嘴，扶着座椅靠背，笑的直不起腰。 “你真的是太可爱了，抱歉。” 江娅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细微泪花，“我没想到你真的相信了我特地说出来的‘破绽’，正常人都会怀疑一下吧，没想到你……” 徐颜被她笑的涨红了脸，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钥匙摔在地上，咬着牙说： “你……你这个坏女人！” 听到这话，江娅笑的更开心了。 “这就是你想到的，最‘恶毒’的咒骂吗？你真的是……哈哈！” 自从被圣徒-001号转变，加入了死海之后，江娅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种，不掺杂利益，纯粹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她擦掉眼角的泪花，逐渐收敛笑容，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从容模样，不过看向徐颜的眼神中少了几分算计，多了不少的认可。 “我没想到你到最后，也没有选择杀我。” “那是因为——” 徐颜的话说到一半，另一个熟悉的嗓音自他背后出现。 “那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能力失控那些年，一次次不受控制的抹除，使得他不愿意轻易抹杀任何人。” 这个声音…… 徐颜眼睛瞪得滚圆。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站在背后的男人。 对方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我是该叫你狱友，还是病友？” …… 奥林匹斯神界。 一道黑影被重重击飞，击穿了奥林匹斯山，从另一头冲了出来，黑影刚出来，一道道银白雷霆自空中落下，一连一千零一道！ 宙斯手持长矛，与最后一道雷霆一起落下。 在漫天雷光中，他与李修平静的目光对视。 “李修！你可真难杀啊！” 李修咬着牙不说话。 准确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了，全身每一寸的细胞都在发出悲鸣，都在快速的死亡，又在二阶的力量下快速再生。 细胞的再生终究是有限度的，超过了限度，消耗的就不再是超凡力场，而是最为本源的生命力。 宙斯再次全力发起攻击。 长矛挥舞间雷霆照亮天际，战斗激发了他血脉的力量，宙斯越战越勇，面对刺过来的长矛，李修不得不再次召唤石碑真经抵挡。 石碑挡住了杀意、冲击和超凡力场，却无法抵挡神王领域全方位的侵蚀。 李修不是死海成员，不是佛陀，没有真正与神明灵魂共鸣，根本无法完全施展石碑的力量，存在无法防御的区域。 宙斯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几个回合的交手就找到了破绽。 李修再一次被击飞出去，如同流星般划过神界的天空，自伊丽莎白和赫菲斯托斯之间的战场飞过。 他的状态看起来十分惨烈，自上而下，左肩连同左臂消失，左腿也是自膝盖以下不见。 但李修的双眼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自空中划过的同时，他的身体快速恢复，不等坠落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在思考着战场的局势。 地狱中的四位代理人也在帮忙一起出谋划策。 “要不我们先撤吧？”苏妲己说。 项羽说：“不行，这是你死我活的生死战，没有退后的余地。要我说，干脆就顶着宙斯的攻击，在他杀了我们之前，冲到毁灭星核前，把它手动引爆。” “那样做正中宙斯下怀，李修之前的战斗轨迹始终远离毁灭星核，就是不给宙斯趁机出手，击碎毁灭星核的机会。我们非但不能靠近，反而要尽可能的远离。” 诸葛亮分析说。 孙悟空挠着头，烦躁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就没有什么好主意吗？” 项羽和苏妲己陷入了沉思，唯有诸葛亮羽扇轻摇，正要开口，却见李修忽然掷出了手中的最强防御道具石碑真经。 诸葛亮还没开口就愣住了。 李修要做什么？ 不仅是他，其他三位地狱代理人，伊丽莎白、赫菲斯托斯以及宙斯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明白李修到底要做什么。 “是发现实在没有战胜的希望，绝望到手忙脚乱了吗？” 宙斯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当他看清李修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清澈、平静，毫无畏惧。 这根本不是绝望的眼神！ 李修能清楚听到四位地狱代理人的话，他们每一位说的都有道理，但不是他愿意走的道路。 这场战斗的关键不在于李修和宙斯，也不在于伊丽莎白和赫菲斯托斯。 关键在于黎明守望者胸口处的毁灭星核。 已知伊丽莎白被赫菲斯托斯拖住，李修被宙斯压制，没人能够手动启动毁灭星核。 那通向胜利的道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重启黎明守望者，让它自主引爆。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赫菲斯托斯的等阶是二阶巅峰，虽然他不是很擅长战斗——否则也不至于和伊丽莎白纠缠这么久。 黎明守望者关机后，伊丽莎白无法继续续收终焉之女的力量，力量和等阶都出现了下滑。 但身为火焰与工匠之神的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让黎明守望者保持关机状态。 就是李修当驾驶员也没用。 只有一种力量，能够无视赫菲斯托斯的能力，强行启动黎明守望者—— 神明之力！ 李修把我即地狱的力量全部注入到石碑真经中，反手掷出！ 石碑真经精准刺入了黎明守望者的眉心。 下一秒。 沉寂的黎明守望者双眼再次出现了锐利光芒，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释放出来。 李修敏锐的察觉到，不仅是神明的力量！ 我即地狱的力量和石碑融合之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更诡异、更神秘也……更强大！ 这是李修意想不到的变化。 赫菲斯托斯本能的想要去操控它关机。 他的能力刚传递过去，就被黎明守望者吸收干净，并且反向传递过来一道力量开始污染他的身体。 “不，不——” 赫菲斯托斯脸上出现惊恐，片刻后，这份惊恐转变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表情。 他身上浮现一层淡淡金粉，生机全消。 仅仅是接触的刹那，赫菲斯托斯就成佛后……圆寂了。 宙斯心中生出浓浓的不安。 他顾不得纠缠过来的李修，不惜扛着落下的如意金箍棒，朝着黎明守望者掷出了雷霆长矛。 嗡—— 自黎明守望者眉心，向外扩散出一条条诡异、玄奥的符文阵列。 神明的投影在它身上铺展。 黎明守望者微微飘起，它双手自然捏起法诀，脑后出现了一轮佛陀的光圈，面对激射而来的雷霆长矛，它只是稍稍抬起了手。 融合了神明与地狱的力量，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光线，一层层削去雷霆长矛上的力量。 最终，雷霆长矛悄然落入黎明守望者的掌心，再无动静。 第676章 直面凛冽的寒冬 这么离谱？ 别说是宙斯。 始作俑者的李修都看懵了。 石碑真经厉害吗？ 当然厉害，它靠着一己之力污染了整座天庭，使得天庭半数仙人成为了信奉神明的疯子。 后来在杨戬手中，更是差点成为毁灭大千世界的武器。 但无论是污染天庭，还是毁灭大千世界，这都并非石碑真经的主观意愿。 仙人渴望获得永生，不被天人五衰磨灭生机，所以石碑真经赋予了他们修佛的力量。 杨戬渴望仙人重新站在世界的顶端，所以石碑真经给了他毁灭大千世界提取力量的机会。 它就像是一个过于溺爱的母亲，无条件的答应掌控者的所有要求，甚至李修没有与神明灵魂共鸣，它依旧愿意一次次的作为盾牌保护李修。 可黎明守望者是无意识的。 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它只是一件大号的禁忌物品，不可能主动提出要求，为什么……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原因。 血脉武器！ 伊丽莎白和黎明守望者之间的血脉武器联系，使得它不再是纯粹的机械，它的身躯内部有着丝丝缕缕属于伊丽莎白的血液。 而神族，又是最擅长激发血脉力量的种族。 再加上我即地狱的力量似乎与神明的力量之间，存在极为特殊的关系，就像是往可乐里扔了曼妥思一样，疯狂向外喷涌超凡力场。 神族血脉、我即地狱、神明投影。 三者融合之下，黎明守望者生出一丝的自我意志，本就是二阶的它突破界限——或者说只要和神明力量沾边的事物，基本就不存在等阶界限这种东西。 毕竟一切的超凡都是源自于那位“原初之神”，自己用自己的力量，还要分等阶那也太奇怪了。 突破到一阶巅峰的黎明守望者，搭配神明力量对一切超凡力场的压制效果，宙斯全力掷出的雷霆长矛对它而言不过是玩具罢了。 但这并非好消息，更谈不上机械降神。 宙斯想的只是吃人，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可能会被压迫，会被奴役，属于人类的脊梁骨会被打断。 只要人类没有灭绝，世界还存在超凡力量，希望之火终究能够重燃。 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制造出来的一阶神明投影…… 一旦处理不好，全人类都会被洗脑，皈依佛陀，成为神明的信奉者！ 伊丽莎白的脸颊、手臂、腿上也出现了一枚枚独属于神明的符文，因为血脉武器的联系，她不可避免的被反向污染了。 她的脑后同样出现了一轮淡淡的光圈，左半张脸圣洁、端庄，眼神低垂，似悲天悯人，又似不理凡尘俗世，宛若敦煌壁画中的神佛降世。 右半张脸极为痛苦，眼眸间释放着白色的光芒。 这是来自血脉的神族之力，伊丽莎白在用“初始”的力量去对抗，尽可能延缓自己被反向污染的进程。 然而，神明的力量是无法抵抗的。 就像你无法用水做堤坝去抵抗洪水一样。 伊丽莎白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她看到了高斯为了保护她主动选择投靠宙斯。 她看到老教皇去世前的洒脱笑容。 甚至她看到母亲，以及母亲为什么会离她而去…… 所有的困惑被解开，同时又悄然变化，形成更美好的幻象。 神明的温柔，如同水，悄然融入她的身躯与灵魂当中。 “伊丽莎白！” 李修的吼声把伊丽莎白的意识唤醒。 她像是溺水者，霎那间离开了水面。 水面之下是家人、朋友，是幻想都不敢想的美好。 水面之上是无尽的悲惨痛苦的现实。 伊丽莎白想要回到水面之下，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这是人之常情。 李修满是紧张的看向伊丽莎白，直到她转过头看过来，与那双认真到略显木讷的目光对视。 她选择了清醒！ 伊丽莎白，隶属王权教派·光明战术部队，七年前就获得了荣誉勋章的骑士！ 享受温暖的怀抱？ 听起来的确不错。 只可惜，骑士的责任是保证身后的家人挚友享受温暖，而她—— 将直面凛冽的寒冬！ “李修先生，我应该怎么做？请下达指示！” 李修笑了出来。 “我还能一定程度上操纵注入石碑内的力量，我会尽量削减真经符文铺展的速度，现在！” 黎明守望者成佛时卷起的狂风吹乱了李修头发，他指着黎明守望者胸口的毁灭星核。 “趁着你与这个大铁疙瘩的联系还没中断……引爆它！” 伊丽莎白重重点头。 她抬起右手。 漂浮在高空中的黎明守望者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伊丽莎白手放在左胸心脏的位置，对于她来说那是心脏，而对于黎明守望者，那里有着毁灭星核。 “想都别想！” 宙斯的怒吼传来。 之前宙斯并不是掉线了，他掷出了雷霆长矛后，沾染了黎明守望者溢出的神明力量。 宙斯厌恶世界意志，同样对神明力量避之不及，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把沾染的神明力量全部拔除。 在此过程中，宙斯也在观察。 他很快就找到了战局的关键。 伊丽莎白。 只要黎明守望者真正“成佛”之前，杀了伊丽莎白，它就会恢复成一件普普通通的禁忌物品。 一阶的神明投影也好，毁灭星核也好，所有的危机都将解决！ “虽然杀了她，我就无法完全吸收‘初始’权限，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 宙斯抬手召唤来一道雷霆，握在手中，这次他没有再选择掷出，而是亲自朝着伊丽莎白冲杀过去。 他要万无一失的把伊丽莎白杀了！ 宙斯的速度何其迅速，全力爆发之下，就连李修也只能勉强看到一道残影。 他想要阻拦宙斯已经来不及了。 李修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作为符文阵法大师，他早就感知到了—— 伊丽莎白脚下出现了复杂的符文法阵，几乎卡着时间，就在宙斯杀过来的瞬间，符文法阵激活把伊丽莎白传送走了。 “这种能够在混乱超凡力场激荡下，还能正常使用的传送法阵……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宙斯咬着牙看向黎明守望者肩膀处。 “高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 高斯扶着伊丽莎白，平日里对谁都热情的笑容消失，他冷漠的俯视宙斯。 “我和你说过，别动她。” 第677章 毁灭吧，罪恶的世界 高斯的状态很糟糕。 全身上下有不少的伤口还在流血，其中绝对大多数是李修在突袭庄园，掳走终焉之女时随手打出来的。 李修和高斯对视一眼，双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李修忍不住想： 你早说咱是一伙，你是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务啊！ 我就不下这么重的手了。 当时若不是李修着急前往时空通道，没有逐一补上一刀，高斯早就死了。 虽然现在比起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他的状态，要是再不接受治疗，要不了三个小时，高斯就要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躺进棺材里了。 而比起外在的伤口，伤的更重的是灵魂！ 想要施展这种能够在战场使用的符文法阵，除了需要他惊人的计算能力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利用了神明投影的符文技术。 对于没有进行灵魂共鸣的凡人，这是绝对禁忌的技术，每次施展都会对灵魂和心灵造成不可逆的扭曲。 但是，值得。 “对不起，我……” 高斯半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呢？ 他不知道。 与伊丽莎白怔怔对视的刹那，高斯心中萌生了无尽的愧疚，明明他有能力计算一切，能够让一切变得更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伊丽莎白紧紧握住了高斯的手。 神明力量融合时，她看到了一切的真相，知晓了三年前，高斯是为了她选择离开： “你保护了我一生，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她扭头看向正不断击碎黎明守望者力场屏障，杀过来的宙斯，伊丽莎白右手虚握，黎明守望者则抓住了胸膛内的毁灭星核。 “毁灭吧，罪恶的世界。” 毁灭星核中流淌出纯白色的烈焰，烈焰沿着嵌入的空间裂缝，极速向外扩散。 “伊！丽！莎！白！” 宙斯发出怒吼。 伊丽莎白俯视着下方名为“父亲”的男人，轻声说： “我将……点燃神界。” 轰！ 黎明守望者胸口的纯白火焰彻底燃烧起来，伴随而来是令人战栗的恐怖气息。 “要炸了！快逃啊！” 化为“点”，始终藏在无人注意角落的拉斐尔跳出来，左手抓住伊丽莎白，右手抓住高斯，化为速度更快的“线”飞向李修。 李修早已撕开空间，同时弹出地狱丝线，与拉斐尔的“线”对接。 就在这时，原本静静漂浮在空中，全身燃烧着纯白火焰的黎明守望者，竟然再次动了起来。 “什么情况？” 拉斐尔扭头看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同样摇头，她没有下达新的指令。 李修微皱着眉，当看到黎明守望者自胸口把毁灭星核扯了下来，一把扔到空中后，他终于明白过来。 “它在求生。” 本就是血脉武器，加上神明力量，使得黎明守望者萌生了一丝的自我意识。 燃烧空间的火焰，同样燃烧了覆盖在黎明守望者皮肤上的真经投影，一个个属于神明的符文飘散起来，跳跃在纯白火焰上，如同一个个活过来的精灵。 火焰对它们无效，却短时间内使得黎明守望者摆脱神明力量的侵蚀。 “你们先走。” 不等伊丽莎白、拉斐尔、高斯三人说什么，李修将他们扔进空间通道中，转身冲向黎明守望者。 别的可以不要，石碑真经李修必须收回来。 他飞到黎明守望者额头，本以为会遇到反抗，没想到石碑真经自动缩小，飞回到了李修的手中。 默契的让李修都有点不自然。 没有了驾驶员，也没有了神明的力量，黎明守望者眼中的光芒却没有彻底散去，它静静望着李修，似乎还有点…… 呆？ 算了，一起带走。 李修可没有浪费的习惯。 若不是奥林匹斯神界马上就要崩塌，旁边还有正在发癫的宙斯，李修恨不得刮地三尺。 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色归色，怂归怂，活是真没少干。 别人忙着谈恋爱，生孩子，只有他忙着给神族打装备，偌大的神界不知道还有多少一阶、二阶禁忌物品。 可惜…… 宙斯正跪在地上，疯狂往嘴里塞着一些黑黢黢的东西，神界崩塌，面对马上就要被扔到现实世界，被世界意志锁定后死亡的结局。 宙斯好像是已经疯了。 毁灭星核的纯白火焰落在了神界的各个角落，神界崩塌是不可逆的事实了。 仅仅是这样，就很可怕了，可毛熊国的工程师看来。 不够，根本不够。 这点动静，让神族看了，还以为人类手里没好东西呢。 加！ 死命的加！ 焚烧空间只是前菜，靠着空间燃烧释放的能量，毁灭星核完成了最后一轮蓄能，接下来就是…… 爆炸！ 就在毁灭星核爆炸的前夕，李修抓着黎明守望者，一只脚迈入了空间裂缝中，远方的另一条空间通道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急匆匆跑了过来。 阿瑞斯。 和李修在非洲交战的阿瑞斯，本来是想沿着非洲的空间通道追杀李修，结果跑一半，通道被李修给毁了。 没办法，阿瑞斯只好绕远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的空间通道。 他又不是擅长速度的神族，发了狂的奔跑，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李修走之前跑了过来。 阿瑞斯狂笑：“李修！我终于逮住你了！” 李修表情复杂的看向阿瑞斯。 “虽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很多人，但就某些方面来说，我还是有点心疼你的，嗯……一点点。” “总之，再见了，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阿瑞斯愣住了。 “嗯？” 李修没有解释，轻轻摆手，走入空间裂缝中。 同一时间，毁灭星核，爆炸！ 轰！！！ 爆炸的光芒如同烈日，照亮了奥林匹斯神界的各个角落。 这个由人类打造的终极武器，从威力上的确很可怕，但它还不足以击杀宙斯，就连战神·阿瑞斯都不够。 但是包裹着神界的空间，在爆炸的冲击下全部碎裂了。 奥林匹斯神界毫无保留的直接暴露在了时空乱流当中。 这一刻，一直被蒙蔽的世界意志，时隔千年锁定了宙斯！ 第678章 极光 一架飞机行驶在北冰洋上方。 “还能再快点吗？老哥们，加油啊！” 徐颜冲到了驾驶舱，神情焦急的催促着两位驾驶员。 两位驾驶员虽然受到了江娅的心灵蛊惑，但是在处理与江娅无关的事情时，他们的表现就与平时没有区别。 主驾驶员拍了拍飞机说：“2.6马赫的速度，你还想要什么？咱这可不是战斗机，是客机。 要不是搭载了局里的超凡科技，不说速度，就是咱们在天上飞这么久，也早就该散架了。” 徐颜清楚驾驶员说的没错。 自从江娅把他抓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天，除了偶尔降落加油之外，为了躲避苏小雅的锁定以及宙斯的神王领域，飞机始终在天上飞行。 要不是有特事局的黑科技早就坠机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徐颜还是忍不住第十九次催促。 就在不久前，江娅把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徐颜： “战况不容乐观，我们现在正在去支援李修的路上，如果我是你，就趁现在好好休息，接下来你的工作可不轻松。” 徐颜愣住了：“很强大的敌人？多强大？那可是李修，他可是……” 江娅打着哈欠摆摆手：“我知道，人类最强、第九英雄、世界的守护者……这一长串名头说的人太多，我都要能背下来了。” “可他的敌人是一阶的宙斯。生存在历史夹缝中，苟延残喘，终日提心吊胆的逃亡者。世人都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 江娅合上了书本，望着机窗外一闪而过的云层。 “如果一个人，曾经是一方的主宰，是一个民族的图腾象征，是无数人敬仰的存在，而他为了生存，躲躲藏藏数千年，不惜吞噬亲人挚友……” 江娅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徐颜，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井，她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觉得，这种人被逼到绝境，会做出什么事？” 徐颜无法给出答案，他只知道，就算要遭受白眼，他也要第二十次催促两位驾驶员再想办法提速。 他必须奔赴前线。 即便徐颜也不知道，他能够在这种等级的战场做什么。 可是……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靠窗位置，静静品着咖啡，看向窗外的江娅。 虽然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但当恶魔站在他们这边时，或许……真的能发挥作用？ 感受到了徐颜的视线，江娅微微扭过头，朝他举杯致意。 徐颜冷哼一声。 …… 另一边。 一道空间裂缝打开，拉斐尔、伊丽莎白、高斯三人从中掉了下来。 其中伊丽莎白因为之前的战斗、被神明力量入侵，又强行挣脱束缚去操控黎明守望者，意识再次陷入模糊。 从空间裂缝中掉出来时，下意识的抱住了拉斐尔。 “哎呦！你干嘛！” 拉斐尔整张脸埋在伊丽莎白的胸脯上，不同于普通女孩，常年训练下柔软中富有弹性的触感包裹了拉斐尔，堵住了她的口鼻。 还是四阶“菜鸡”的拉斐尔哪推得开二阶的伊丽莎白，就看她两条腿一个劲的蹬，差点被憋死。 剧烈的反应总算是让伊丽莎白清醒了过来。 “抱歉拉斐尔小姐，你没事吧？” 惨遭洗面奶的拉斐尔愤愤的看了眼伊丽莎白过于饱满的胸脯。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 拉斐尔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是在哪，我们到了现在是黑夜的时区吗？” 天空一片漆黑，前面立着一个高大的雕塑，远方传来海水的哗哗声，他们似乎是到了一个港口，而且…… 好冷。 三人都是高等阶的超凡者，自然不会畏惧寒冷，不过不畏惧，不代表感受不到温度。 “是零下十三度。” 高斯发动了能力，四周的一切在他眼中化为数字，他给出精准的数据和经纬度：“北纬69°，东经33°……怪不得会这么冷，我们已经在北极圈的范围内了。” 他眺望远方继续说：“我们是在毛熊国的边境线附近，摩尔曼斯克市。 由于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虽地处北纬69°，终年不冻，这里又被称为‘不冻港’。 这里是北冰洋沿岸最大港市，再往西走一段距离就是粉兰国，往北就是北冰洋。 至于时间……现在不是黑夜，准确说刚过了正午，只不过我们遇到了极夜天气。” 北极圈，极夜。 作为土生土长在美尼斯的拉斐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极夜，她好奇心大盛，恨不得马上去探索一番。 奥林匹斯神界已经毁了，宙斯应该已经死了，战斗……结束了吧？ 可不知道为何，自从走出空间裂缝到现在，拉斐尔紧绷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 她不是心里能藏得住事的性格，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高斯捂着伤口，深吸了口气，忍着疼痛说：“摩尔曼斯克州地区共有220个核反应堆，还有100多艘已经废弃但没有进行处理的核潜艇，你感受到的威胁可能来自于它们……如果宙斯真的死了的话。” “你觉得他还活着？”伊丽莎白问。 “我不知道，但那可是宙斯。” 高斯从未质疑过宙斯的强大，就像他从未掩饰过对宙斯秉性的唾弃。 对于高斯的问题，无论是拉斐尔还是伊丽莎白都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这次毁灭星核计划，就连最乐观的后勤人员，也不过给出了64%的成功率。 “尽人事，听天命。” 伊丽莎白忽然说了一句华语，这是她这几天跟特事局驻派人员学的一句谚语。 她望着天空。 “天命……世界意志，应该是站在我们背后的吧？” 她低声喃喃间。 忽然，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抹霞光。 “那是——” 拉斐尔瞪圆了眼睛。 伊丽莎白同样看向天空的尽头：“上帝烟火。” 极光。 黑夜的尽头出现了一抹绯红，如同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盗取的天火，跳跃、纤细，却又格外震撼人心。 起初那一抹绯红只是一条纤细的曲线，但很快就扩散开来，似烟花，似迷雾，遍布天空。 高斯不敢在发动能力，更不敢作出任何剧烈动作，好在极光转移了他对痛苦的关注，他捂着伤口坐下，轻声说： “爱斯基摩人认为极光是鬼神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希腊神话中认为极光是黎明的化身，还是红色的极光……我们运气不错。”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天空。 “没错，是黎明。” 高斯咧嘴笑了出来：“这只是当年科技不发达的迷信罢了——” “不。” 伊丽莎白打断他：“是黎明守望者，我能感知到，那是李修，以及……” 她视线锁定天空尽头的庞然大物。 “宙斯！” 话音未落，黎明守望者自天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他们不远处。 第679章 愚蠢 “你可真难杀啊！” 李修死死凝视着眼前的怪物—— 远远看去，它是一个百米高的类人生物，可只要凑近了看，就能发现它与人类没有半点关系。 它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由一张张不同的人脸构成，每张脸都或俊美或美丽，散发出来的波动来看，这一张张脸生前都是神族成员。 他们齐声念诵宙斯的名，称他为父亲，口中咏唱着对宙斯的赞歌，每张脸上都有着浓郁到极点的虔诚。 其中有几张脸尤为特殊。 一张在左边胸口，那是一张美丽、端庄的女人面容。 一张在左臂上，那是一个双眼迷离的男人。 还有一张在背上，那是一个蓄着胡须，双眼紧闭的男人。 就在看到这三张脸的同时，无需任何人提醒，李修心中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这三位的名讳： 婚姻与生育女神·天后赫拉。 酒与狂乱之神·狄俄尼索斯。 海洋与风暴之神·波塞冬。 这三位神族同胞被宙斯吞噬后，没有抹去他们的意志，保留了他们的力量。 而比起全身的“脸”，更李修感到震惊的是巨人背上的…… 山！ 奥林匹斯神山！。 神山上还插着一片片不断闪缩的“空间碎片”，如同倒刺般深深插在山上，此刻，一道道自天空降下来的天罚，就是落在这些空间碎片上。 看得出在这些空间碎片消耗干净前，天罚无法真正落在宙斯身上。 是的，宙斯。 眼前的怪物和看起来宙斯看起来毫无关系——宙斯虽然无恶不作，但身为神王，他的卖相还是不错的，称得上是英俊魁梧。 就连超凡力场的波动都发生了变化，可直觉告诉李修，眼前的巨人就是宙斯。 那份为了活命，癫狂到极点的气质，不是任何人能够模仿的。 为了活下来，在神界被摧毁前，宙斯吞噬了大地女神·盖亚的血肉，成为了现在这般恐怖的模样。 盖亚的血肉蕴藏着无比神秘的力量，就连宙斯都不知道，一旦吞噬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现在，他的身体内部，每分每秒都在发生不可控的变化。 宙斯，最为厌恶的就是不可控和变化。 他只是保持现状。 只是想……活下去。 宙斯发出怒吼：“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尊重！铭记！敬仰！地位！这些东西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李修！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以为人类和世界意志站在你背后？你错了！ 当有一天，世界意志觉得你威胁到它，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单纯是世界规则发生了变化。 世界意志、人类要求你去死，你会怎么做？ 平庸的人会选择认命，可我做不到，因为我太强了！如果拥有强大力量的我，却连活着都做不到，那力量还有什么意义！” 宙斯高举双手，他手中出现了一把由雷电、岩石和火焰凝聚成的长刀，朝着李修当头劈砍下来。 宙斯又变强了。 看似粗犷、野蛮的攻击，细微之处却无孔不入。 要是论超凡力场的细腻操纵，在苏妲己的帮助下，李修自认不逊色于宙斯，可是就算是微操，宙斯的力量强度、等阶、数量都要比李修强。 李修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用石碑真经挡住正面的冲击，用身体去硬抗其他角度的细微入侵。 长刀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绯红色的残影。 当长刀与石碑真经碰撞，把李修击飞时，刀刃上的火焰、雷霆和岩石就会挥洒开，远远望去真的如同极光般洵美。 只不过，这份美丽，是以毁灭为代价。 李修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郊区的冻土上。 …… 时间上来说，现在是当地的一点钟。 摩尔曼斯克市的市民不少刚吃完饭，正捧着一杯热可可或者热咖啡，站在窗边望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黑夜。 极夜通常会持续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在这段漫长的黑夜当中，偶尔会有月光出现，剩余大部分时间就是绝对的黑暗。 今年更是如此，神族大范围入侵，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不屑于吃他们这些凡人，似乎又觉得这里核废料太多，会脏了他们的手，打开空间通道没多久就走了。 黑夜啊……不知道什么才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不少当地人都盼望着。 如果说在这份黑暗中有什么是令人期待的，也只有极光了，若是能拍下来，发到社交网站上，没准还能得到一些点赞。 “快看！极光！” 有人在办公室喊了一嗓子，本就无心工作的同事们，马上就扔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凑到了窗边，并熟练的从兜里拿出了巧克力、威化饼干、糖果，无一不是高糖高热量的零食。 “真美啊！竟然是稀有的绯红色极光。” “太阳风与氧气在150英里以上的高空反应时，才会出现红色的极光……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是啊是啊，运气真好。” 一众人纷纷感叹，可说着说着，有人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极光怎么越来越近了？” 说话间，他们凑到了窗边，擦了擦上面的雾气，忽然有人说：“那是……火？” 绯红色的霞光笼罩了整座城市。 火焰、雷霆、岩石绝大多数是冲着李修去的，但还是有少部分溢出伤害，如同漫天暴雨般坠入下方的摩尔曼斯克市。 这可是一阶强者的全力一击，就算只是溢出了一小部分力量，也足以抹平这座永不冻结的港口。 摩尔曼斯克市有着大量毛熊国的海军，不同于其他超凡组织，毛熊国的红色铁拳和军方是不分开的。 神族入侵后，海军们则早早乘坐核潜艇，躲到了深海中，等待首长发来总攻的信号。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通知，却等来漫天的火雨。 “敌袭！敌袭！” 如此强烈的超凡力场反应，潜艇上的力场感知装置瞬间就爆掉了，他们第一时间射出导弹。 红色铁拳想要打散天空中落下的火焰，这样至少能保护一部分人。 写有符文法阵的导弹穿透海洋，顷刻间飞到空中，冲向天空中的火雨。 可不等它引爆，仅仅是靠近，导弹就如同干冰般汽化、消失不见。 潜艇内的军人都忘了说话，他们静静望着屏幕下的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拦不住。 就算他们能把潜艇开到天上，也拦不住这种等级的攻击。 这座城市……完了。 潜艇内的军人闭上了眼睛，他们不忍心再看下去。 写字楼内的职员们紧紧抱在了一起，等待死亡的降临。 街上抱着孩子的母亲背过身，“愚蠢”的用血肉之躯保护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自郊区的废墟中飞出，站在了天空中最高处，抬起了手，一层厚重的防御壁垒出现，拦住了所有的火焰、雷霆和巨石。 宙斯提着长刀，一步就迈过天空，来到李修面前。 “现在的你，还有闲心救别人吗？” 李修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喘息，回头看了眼抱着孩子跑远的毛熊国女人。 “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总不能不管吧？” “愚蠢。”宙斯说。 李修想了想问：“你的下一句是‘你会因为愚蠢而走向死亡’？” “不，你走向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 宙斯俯视着李修： “弱小。” 第680章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你走向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弱小。” 伊丽莎白、高斯、拉斐尔三人自港口赶来时，恰好听到了宙斯所说的这句话。 同时头顶的侦察卫星，城市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将他们的这段对话转化为数字信号，传输到后方战术指挥室中。 特事局、王权教派、荷鲁斯、红色铁拳，包括重新聚集起来的正义联盟残余人员，以及更多的，叫不上名号的小型组织、财团…… 全世界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战斗。 就算过去他们多么痛恨特事局，多么想要把李修杀之而后快，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握紧了双手，打心底里为李修祈祷。 一片位于南美洲的热带雨林中，蛇女坐在一头棕熊的尸体上，她丰腴的大腿上支着一台平板电脑，其中正在播放着港口城市的战斗画面。 “弱小？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李修。” 蛇女扭过头，看向正蹲在电脑前，忙着恢复订单邮件的行者：“喂！你真的不来看吗？这可是李修和宙斯。” “我这笔订单比较急，价值三十万美刀呢，出货了我这个月的业绩就完成了。” 行者快速敲击键盘，时不时拿起手机打开计算器，算着数字，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处理极为棘手的工作。 蛇女啧了一声：“你和杨戬战斗的时候，表情都没这么严峻。” 行者头也不抬说：“那能一样吗？和杨戬战斗的时候，我只是一个辅助角色，真正的重担由李修来承担。但是业务。” 他敲了敲电脑屏幕：“我可是要作为‘主攻手’去推进的，你知道，不用心灵扭曲能力，光靠嘴巴——还不是用‘那种’方式——来说服天竺国那群商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吗？我又不是江娅那个张张嘴，就有人为她去死的疯女人。” 还不是用“那种”方式？ 蛇女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行者是在讲黄段子，她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开口，就听行者说： “而且，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 “因为无论是李修，还是宙斯，不管他们谁能够获得胜利，事情的结局都不会与他们期望的相同。” 行者自公文包里取出那张“单程票”晃了晃：“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未抵达单程票的终点，我们现在还在这趟列车上。” 行者看着单程票的终点：礼崩乐坏。 李修渴望世界宁静，他能够享受平静且安逸的生活。 宙斯希望存活，他想要把全世界变成自己的牧场，而他就是唯一的牧羊人。 平静也好，牧场也好，归根结底是要遵守秩序。 而礼崩乐坏的结局，很显然是秩序的崩塌。 蛇女站起来，走到行者面前，合上他的电脑，她弯下腰，一张脸凑到行者面前，直勾勾盯着他。 这个动作让富有弹性的胸脯完全被地心引力捕捉，颤巍巍的晃动，极具视觉冲击力。 不过行者也好，蛇女也好，没人在意这些东西。 肉欲？ 对于经历过灵魂升维的圣徒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他们看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看一头恶心的蟑螂，有谁会对一头蟑螂产生性欲呢？ 这未免太过变态了。 蛇女把平板递到行者面前，“那你觉得谁能赢？” “这个重要吗……拜托，我在工作。” “当然重要，我要复兴死海，就必须知道接下来的对手是谁。” “你还真是不放弃啊。” 行者叹口气，自蛇女手中接过平板，沉思良久说：“我觉得赢的人，应该是……宙斯。” “为什么？” 行者视线落在屏幕上，李修的侧脸上，轻声说： “李修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但是，我想不出宙斯能有什么理由会输。不过，我会为李修祈祷的。” 蛇女不解的问：“祈祷？如果在李修和宙斯之间挑一个，作为未来的对手，我宁可是宙斯，李修这个男人……太诡异了。” 行者微微摇头：“以宙斯的贪婪，终有一天他会把人类全部吃光，从肉体到灵魂，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召唤神明降临。” 死海召唤神明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经历过灵魂升维后，他们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渴望把全世界受苦的人，自无尽的死亡之海当中拯救出来。 “所以，祈祷吧。”行者轻声说。 “向谁？神明？” 行者诧异的瞅了眼蛇女：“你疯了，向神明祈祷有什么用，它是真实存在的，当然是上帝这种虚假的信仰。” ……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全世界各个角落。 不仅是主世界，就连周边比较大的异世界，也在关注着这场战斗。 天庭·兜率宫。 李靖和哪吒坐在一面水幕前，通过法术投影现场的画面，太上老君坐在轮椅上，小口小口喝着可乐。 “老君，我们真的不能过去帮忙吗？我听说外面已经布下了神王领域，靠着神王领域，北欧的神族能够正常在现实世界中行走。” 哪吒回头问。 “神族是神族，仙人是仙人。就像珍珠放奶茶里很好喝，放到可乐中味道就会很奇怪。” “珍珠……奶茶……可乐？” 哪吒不明所以，不过鸡哥语音包马上自动翻译完成，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您是指，神王领域无法庇护我们？” “那是当然，你总不能期待特斯拉的充电桩给蔚来快充吧。” 哪吒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还是说：“老君，您要不还是少在网上冲浪吧。” “网上冲浪……” 太上老君表情古怪的看了眼哪吒，最终还是没有吐槽，指了指天上的水幕屏幕。 “总之，继续看吧。” “您相信李修能赢吗？” 太上老君眯起眼，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世界的屏障，看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架自北冰洋上空急速飞行的飞机，随即又马上淡去。 太上老君露出淡然的笑容：“谁知道呢。” 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屏幕，用各自的方式关注着战场局势。 就在这时，伊丽莎白坐在黎明守望者肩膀，操纵着这台觉醒自主意识的超大型机械人跑过来。 她一把扯开驾驶服的扣子，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李修先生！我的身体就交给你了，请你‘吃’了我吧！” 李修愣在原地，他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伊丽莎白身边的高斯。 高斯，面如死灰。 旁边的拉斐尔想到了鸡哥曾唱过的歌：“这就是……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第681章 唯一的解 高斯的面如死灰，当然不是因为被伊丽莎白当众ntr。 他比谁都清楚伊丽莎白想要做什么。 “初始和终焉的力量，只要您杀了我和终焉之女，您就可以使用！” 伊丽莎白用最直白、最简单的语句，将对自己来说最为残酷的结果告知了李修。 “呵——” 宙斯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伊丽莎白，我可爱的孩子，你以为世界意志赋予的力量是什么？” 为了提取出“初始”和“终焉”两个关乎到本源的力量，宙斯不知道与多少种族交配过，诞下了多少个无用的子嗣。 这两份力量不是谁都可以提取出来的，就算是宙斯，也需要借助血脉之间的联系，才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力量的本源，从而进行吸收。 想要吸收伊丽莎白和终焉之女身体中的力量。 要么就是拥有浓烈的血亲。 比如初始和终焉，彼此可以互相吞噬。 要么就是吞噬者本人就拥有极为纯粹的初始或终焉之力，借助自身的力量，反向去搜寻伊丽莎白和终焉之女身体中的力量，从而剥夺…… 可这怎么可能！ 世界自诞生到现在，拥有初始之力的人、神、妖或别的什么东西，早就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下消散。 而拥有终焉之力的人尚未出现。 若不是宙斯用特殊的手法培养，这两份力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 “先天一炁！李修先生，只要您杀了我们，您所掌控的先天一炁，就会自然而然的吸收初始和终焉之力！” “这同样是被世界意志赋予，专门用来进行‘诸神黄昏’的力量。虽然无法帮助您晋升一阶，但是这份专门用来与宙斯战斗的力量，绝对能够帮助到您！” 伊丽莎白的话打断了宙斯的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吞噬了大量的盖亚血肉，宙斯感觉精神有点恍惚，就连记忆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了。 先天一炁……这个名字好熟悉…… 片刻的思索，宙斯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天庭！ 太上老君！ 这是天庭那位传奇一阶强者的宝物！ 数千年前，宙斯为了寻求破除诸神黄昏的办法，曾经尝试向太上老君提出交易一缕先天一炁。 宙斯给出了堪称豪华的方案： 禁忌物品、神族成员、稀有材料，甚至他愿意交出一部分自己的本源血肉给太上老君炼丹。 结果都被拒绝了。 数千年前，太上老君的原话是：“抱歉啊，但是这个，我是给一个人留着的。” 宙斯本以为是推脱的话术，没想到…… “你，就是太上老君说的‘那个人’！” 宙斯死死凝视着李修：“为什么！凭什么！你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愿意等待数千年，把这个世界诞生之初的宝物给你，却不愿意交给我？” 如果他能拿到先天一炁，或许他就不用诞下那么多的子嗣，就不用为了生存吞噬神族同胞，他还是那个受到万人敬仰的神王，依旧能每日与兄弟姐妹妻子情人，一起摆酒设宴，终日享乐…… 李修看穿了宙斯的内心，说：“不，无论你拿到什么，你都将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下，暴露本性，终究众叛亲离，成为现在的怪物。” 宙斯阴沉下脸，情绪的变动，引得他身上的一张张脸颊同样变得愤怒，他们不再念诵对宙斯的赞歌，一双双眼睛凝视李修。 下方的高斯同样在咬着牙。 伊丽莎白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她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拥有战士一切美好的品质，但伊丽莎白绝对说不出刚才那般逻辑缜密的计划。 一定是有人告诉她这么说，这么做的！ 那个人知晓李修手中的先天一炁，知道吸收初始和终焉之力的办法，甚至提前推测出了毁灭星核计划会失败，他们要直面宙斯…… 如此多的前提条件，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小！雅！” 高斯自牙缝中说出了苏小雅的名字，忍着身躯的疼痛，他再次发动了“数学诅咒”能力。 他要找到别的破局点！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转变为了一长串的数字、方程式、立体几何，到处都是可以计算的切入点。 然而，每个切入点计算到一半就会进入到死胡同，他不得不转而去计算另一条路。 一次次计算，一次次失败。 鼻血流出，啪嗒啪嗒落在衣服上，高斯绝望的看着面前永无止境的公式、数字。 “算不出来……我算不出来啊！” 眼前这道题根本无解，想要计算出来，唯有套入一个特殊的公式—— 高斯回头看向伊丽莎白。 在“数学诅咒”的视角里，她的身体散发莹莹金光。 她就是唯一的“解”。 …… “她并不是唯一的‘解’，不是吗？”江娅说。 距离摩尔曼斯克市一百公里的上空。 一架飞机在空中不断的兜圈子，这并非他们的本意，这是因为他们在飞行过程中，一头扎进了早已布置好的符文法阵陷阱当中。 徐颜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两个正在交涉中的女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隔着一张桌子，江娅端着咖啡杯，说出了上面那段话。 坐在她对面的，是苏小雅。 一个是特事局历史上最为恶劣杀戮事件的缔造者，行走在人间的恶魔，江娅。 一个是被全球各大超凡组织公认的最强智者，堪称全知全能的苏小雅。 这两个人明明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愤怒，没有冷言冷语，言语平静的像是在进行学术研究。 然而，徐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高压锅里的红烧肉，只想早日逃离这个地方。 苏小雅说：“对于我，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唯一的解。” “是啊，对你，对人类，可惜……对我不是。” 江娅露出笑容：“而号称最强智者，将全世界所有人摆上棋盘，掌控了无数人生死的你，却无法掌控李修的选择。 伊丽莎白不能自杀，只有李修杀了她和终焉之女，先天一炁才能给吸收初始和终焉之力。” 江娅拿起咖啡壶，优雅的给苏小雅倒了一杯咖啡。 “打个赌吧，苏小姐，以你对李修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第682章 验货 “打个赌吧，苏小姐，以你对李修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江娅摊开两只手。 “是为了拯救世界，亲手杀死战友。” 她的左手上出现了虚拟的投影，画面中的李修刺穿了伊丽莎白的胸膛，源源不断的初始之力自她身上流淌出被李修吸收。 “还是坚持内心的原则，燃烧生命和宙斯战斗，最终战死。” 她的右手同样出现投影，画面中的李修与宙斯厮杀，最终被宙斯扼住了喉咙。 这是苏小雅丢给李修的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李修需要作出如此残酷的选择，苏小雅希望能够帮李修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但是…… 这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宙斯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就算是以拉普拉斯妖的能力，也只能靠着无尽的情报断断续续的勉强拼凑出一条通向胜利的崎岖小路。 自从见到了雅典娜，不，应该说更早之前，自从终焉之女杀死了罗母尼，苏小雅就知道了他们最终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神王宙斯，当世仅剩的一阶强者，天上地下，真正的无敌强者。 为了战胜宙斯，又不想李修被那扇“门”捕捉，苏小雅早早就开始计算布置。 她先是把雅典娜的力量宝珠交给宙斯，并用李修的晋升速度来压迫宙斯来不及检查，吸收了力量宝珠及内部的“抗争”权限。 这里面埋藏着巨大的隐患，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激发“抗争”的权限，就能重创宙斯。 这是第一步削弱。 随后苏小雅提出了毁灭星核计划，她清楚，光靠一枚炸弹是无法杀死宙斯的，却能够把他逼出奥林匹斯神界，暴露在世界意志的注视下。 这是第二步削弱。 最后就是伊丽莎白和终焉之女。 伊丽莎白不用多谈，她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为了胜利，她心甘情愿献上生命。 至于终焉之女，为了在最合适的时间点，将她抓回来，苏小雅早早埋下了“定位”： 雨宫莲。 另一方面，就算宙斯背负的奥林匹斯神山，能够一定程度的抵御世界意志的天罚，但接连不断落下的天罚，会进一步提升“初始”和“终焉”对宙斯的威力—— 毕竟这两份力量和雅典娜的“抗争”一样，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宙斯，针对奥林匹斯神族出现的。 这是第三步削弱，以及对李修的提升。 并且，这份提升是针对先天一炁，不是被李修吸收。 就算初始和终焉之力再如何强大，利用先天一炁吸收之后，李修也不会提升等阶，能够稳稳的站在二阶。 这就是苏小雅的全盘计算。 江娅静静坐在椅子上，眼神中丝毫不掩饰对苏小雅的钦佩：“以你的计划，只要李修吸收了初始和终焉之力，有超过七成的概率击溃宙斯。 至于其中的牺牲…… 以弱胜强，本身就会有牺牲，所有人都不知不觉行走在你绘制的轨迹当中，唯有一个人是例外——李修。” 江娅露出浅笑：“但这份例外，并不是因为你的算力不足，而是你不愿意。 你完全有机会在计划实施的过程中，安排几次‘巧合’，让李修亲眼见证几次战友的牺牲，明白这场战争的残酷。 比如真的杀死雨宫莲，又比如当他面杀了姬旭坤。 这样的话，现在的李修就不会为了杀死伊丽莎白而困扰，他反而会松一口气：只需要死一个人，就能拯救所有人，实在是太好了。 只可惜……” 江娅一只手托着下巴，眯起眼看向苏小雅：“只可惜，你无法接受李修变成这样的人。你的心软，为今天的结局，埋下了不确定的因素。” 苏小雅没有反驳，也没有因为被江娅戳穿了计划的漏洞而愤怒，她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看向战场的方向。 无所不知的拉普拉斯妖正在实时把战场的局势传输过来。 忽然，她眼前的数据出现了乱流，冗杂的数据忽快忽慢的传输过来，佩戴的眼镜出现了一道道蛛网似的裂痕。 苏小雅闭上双眼，取出三枚药片。 在看清她手中的药片后，江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逐渐消失。 苏小雅就着咖啡服了药，几秒的等待后，她眼中的数据流再次恢复正常。 “如果需要，你可以找我进行心灵治疗，而不是吃这种……毒药。”江娅少有的露出认真的态度： “我是心理医生。” 苏小雅浅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有把心灵向一位恶魔打开的想法，江娅，你说的没错，李修的确是我计划中的唯一变数。 但这并不是因为你说的‘心软’，这也不是‘漏洞’。我的计划也好，所有安排也罢，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一个权力。” 江娅愣住了，她明显没听懂苏小雅在说什么。 “权力？” “没错。” 苏小雅站起来：“无论面对何等强敌，都可以选择的权力。” 苏小雅把一条最为简单的路摆在了李修面前。 如果他选择走她安排的路径，她当然会开心，因为这样，李修就不用晋升一阶，不会死亡，也不会被那扇“门”带走。 如果李修选择了另外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苏小雅同样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因为，这就是她被李修吸引的原因。 “就说到这吧，江娅，谢谢你的咖啡，我想我该走了。” 苏小雅对江娅点头致意，同时对坐在一旁的徐颜笑了笑，身体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徐颜望着苏小雅消失不见的位置：“她走了吗？” 雅典娜说：“她的灵魂波动变得很淡，她应该在这附近，但已经不在这架飞机当中了。” 全程听完两人对话的徐颜，扭头对静静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江娅问：“苏小姐……她过来是做什么的？” 徐颜觉得两人的对话中似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报交流，反倒是江娅说了不少话，以他对苏小雅的认识，这位聪明到极点的女人不可能就是过来聊天的。 江娅望着窗外的云层说：“她啊……她是过来‘验货’的。” “货？” 江娅没有解释，与此同时，两位飞机的驾驶员在广播中喊道：“迷魂阵法消失了，我们可以继续前进。” “那就出发吧，别让我们的客户等久了。” 第683章 原则与代价 望着远去的飞机。 站在云端之上的，苏小雅视线仿佛能够穿透一百多公里的距离，看到战场中央咬牙坚持的李修，她轻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小雅按下通讯耳机 。 “呼叫总部，接下来，启动b计划。” “总部收到。” …… 摩尔曼斯克市。 伊丽莎白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作为“初始”的容器，被杀死、被剥夺，这就是她的宿命。 然而，落下的并非死亡，而是…… 一件还尚有体温的风衣。 “我想你应该不怕冷，不过这个地方。”李修指了指头顶，“不知道有多少卫星、监控盯着咱们，还是遮住点比较好。”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天空中李修的侧脸，神情恍惚。 明明和化为泰坦巨人的宙斯相比，李修的身形是那么的单薄，可在这一刻，伊丽莎白找不到比这还要高大伟岸的背影。 透过监控、法术及各种手段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 “哈哈——” 蛇女用力拍着大腿：“没错，这就是李修会做出来的事情！” 行者瞥了她一眼，“我不会妨碍你庆祝，但你能不能拍自己的大腿？” “那不是会疼吗？” 行者眼皮微跳，不理她继续办公。 不过在敲击键盘时，视线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坚定，时不时的会挪到蛇女腿上的平板上。 …… 天庭当中。 哪吒和李靖看的认真，他们没注意到，太上老君复杂的眼神。 “时也命也。” 他看向水幕中的李修，轻声说：“希望……你不会恨我吧。” …… 大不列颠，被神王领域笼罩的区域。 大预言家·艾利克斯同样坐在了屏幕前，他双手合十，低语：“对，放弃吧李修，坦然接受你的死亡。你的生命将会成为养料，让世界变得更加稳定。” …… 在这一刻，李修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见李修放弃了杀死伊丽莎白吸收力量，不少人当场就炸了锅，纷纷隔着屏幕斥责李修目光短浅，妇人之仁。 李修掏了掏耳朵，对宙斯说：“直觉告诉我，现在有不少人在偷偷说我坏话。” 宙斯凝视着李修。 对于这位人类最强者，宙斯早早就掌握了他的情报，可是所有的情报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比。 人的秉性，在生活中是很难被看出来了。 就连宙斯，在面临死亡的威胁前，他也是表现的豪爽、大度，受人敬仰和爱戴。 只有压力，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我没想到，面临死亡，你依旧会坚持内心的原则，呵……我收回之前的话。” 宙斯眯起眼睛，嘴角逐渐咧开： “你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弱小，的确还有愚蠢！ 你因为自己的精神洁癖，即将害死所有对你抱有期待的战友！李修，如果说我在千年的生存之旅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 由火焰、雷霆和岩石构成的百米长刀被宙斯高高举起。 “扔掉所有的‘原则’，一切为了生存，一切为了现实！” 长刀挥舞间，岩石被火焰和雷霆融化、消散，在长刀末端形成了一条极为绚丽、象征着死亡的霞光。 李修站在空中，回想宙斯之前的话，越想越觉得熟悉，忽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说这话时，就像小创业公司，仗着公司不盈利，不肯给员工发工资、还报销的黑心老板。” 宙斯不会管李修说什么，长刀直接劈下来。 就在这时，一架飞机以极快的速度冲入战场，一头撞在宙斯背上的奥林匹斯神山上！ 因为接连落下的天罚，早就击穿了宙斯的力场屏障，飞机能够毫无阻碍的撞上去。 单手提着徐颜的江娅，脚下踩着飞剑，漂浮在空中。她对着坠入奥林匹斯神山的飞机打了个响指，下一秒—— 轰！轰！轰！ 一连串凶猛的爆炸出现！ 想要击伤宙斯，这点冲击还不够，却是影响了他挥刀的动作，让李修能够轻而易举的闪躲开来。 不远处还有两个刚打开的降落伞，那是两位提前跳伞的驾驶员。 宙斯回头看向江娅。 “仙人？不，佛陀？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娅对宙斯露出微笑，稍稍躬身行礼：“你好，宙斯先生，死海向你献上祝福。” “死海！你是……神明的人！” 宙斯回过头看向李修：“这就是你的援军！你把世界卖给神明，不如卖给我！” “世界不是谁的所有物。” 李修说：“坚持一些东西，总归是要付出代价，宙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让别人替我承担这份代价。” 他说着看向江娅。 被江娅拎在手中的徐颜，对李修用力的招手。自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出来这么久，他终于和李修汇合了。 “江娅，我同意你的交易申请。” 江娅笑得更开心了。 “很高兴为你服务，李修先生。” 宙斯听不懂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不过属于一阶的超强危险感应下，他感知到了对自己的浓浓威胁。 他不知道危险的源头。 李修，二阶。 江娅，三阶。 而被江娅提在手中的徐颜不过是四阶。 在吞噬了大地母亲·盖亚的残余血肉后，虽然导致宙斯的身躯在不断变化，但他的力量、防御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这也是他能扛着天罚和李修战斗的原因。 只要杀了李修，吸收初始和终焉，再花一些时间重构奥林匹斯神界，宙斯就能重新高枕无忧的享受生活。 “无论李修、那个死海的女人要搞什么鬼，只要在他们行动前杀了就好了。” 拥有石碑真经的李修太过难缠，宙斯决定先把江娅和徐颜这两个变量杀死，只要再找机会杀了伊丽莎白，一切就会结束。 刹那间，宙斯就对战局作出最为精准的判断，庞大的身躯转过来，对着江娅挥出长刀。 对于宙斯恐怖的攻击，江娅只是抬起了手，把徐颜提到了面前。 徐颜按照来时的计划，对宙斯抬起双手，口中低喝：“消失吧！” 一道属于规则的力量降临，惊得宙斯挥刀的动作慢了半拍，等这道规则真的落下，他才发现实在弱小的可怜。 就像拿着一把裁纸刀，试图刺入坦克一样，滑稽可笑。 宙斯心底嗤笑，继续挥刀。 可就在这时，他在徐颜背后看到了一道渐渐凝实的虚影。 “雅典娜？” 雅典娜将承载了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一半力量的手掌，贴在了徐颜的背上，庞大到可怕的力量注入到徐颜身体中。 她如同机械般的视线，冷漠的望着宙斯。 “准备好接受制裁了吗……父亲。” 第684章 消弭！ “准备好接受制裁了吗，父亲。” 雅典娜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如同一根刺入牙龈的鱼刺，刺痛了宙斯的神经。 “就凭你们！” 他挥刀的动作更快了。 忽然，“抹除”的规则之力骤然变强！ 徐颜的【消弭人生】有两点限制： 第一，被消除的物体会受到他的等阶、力量影响。 第二，他对被消除的物体必须十分的熟悉。 第一条很好理解，被徐颜抹除的东西，会从世界中彻底消失，但消失不同的东西，对世界的影响是不同的。 比如，他抹除的苹果公司，对世界的影响无非是少了一家企业，但他如果从根源上抹除“苹果”这个水果。 在整条世界的时间线上，过去、现在、未来，苹果这个水果都将不复存在，牛顿可能无法灵感突现，总结出万有引力。 若是在极端一些，徐颜要是将“摩擦力”、“引力”抹除了，那整个宇宙都将崩塌——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等徐颜哪天突破到一阶可以考虑尝试。 至于第二条，徐颜的消弭人生，与其说是能力，更像是一种诅咒。 越熟悉的东西，越容易被他抹除。 过去他也是因此受到了无尽的痛苦。 因为宙斯在人类历史上的重要角色，以徐颜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宙斯，更别提这还是今天徐颜第一次见到宙斯，对宙斯的了解仅局限于人类书写的神话故事。 无论是【力量】还是【熟悉】这两个条件都没有满足。 可是…… 宙斯死死盯着雅典娜机械手臂中流转的力场波动，他感受到了血脉间的联系，感受到了亲切、渴望以及……恐惧！ “这份力量！” 宙斯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个男人，时隔多年再次感知到那个男人的力量波动，他依旧涌现出了畏惧的情绪，这份畏惧又转而变成了愤怒。 “克洛诺斯！” 宙斯眼中的愤怒凝聚成一道道雷霆，响彻天际：“雅典娜！你以为找到了一个失败者的力量，就能够审判我？荒谬！” 面对宙斯的怒斥，雅典娜平静的如同真正的机械。 “你错了，宙斯，你错了，这并非审判。” 雅典娜说：“这是轮回。” 宙斯咬紧了牙齿，全身所有的力量爆发出来，就在那把燃烧着霞光的长刀，要将徐颜、雅典娜连同江娅一刀两断时。 克洛诺斯最后一缕注入到了徐颜的身体中。 【力量】提升到了极限！ 徐颜眼中的世界骤然变得一片灰白，灰白范围内就都是他能够抹除的事物。 他看向宙斯。 介于灰白和彩色之间，不断微微闪烁。 不行！ 宙斯太强了，他在过去、现在、未来的重要性太强，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抹除的！ 就在徐颜不知所措时。 他对宙斯的【熟悉】开始急速飙升。 一切源自注入身体的力量。 首先是克洛诺斯对宙斯的熟悉。 作为宙斯的父亲，又是亲手被宙斯击杀的仇敌，他自然对宙斯熟悉无比。 其次是克洛诺斯对盖亚力量的熟悉。 因为宙斯吞噬了大地女神·盖亚的血肉，盖亚的血肉具备极强的活性，它不仅将宙斯变成了泰坦巨人模样，更是不断向内侵蚀宙斯的精神。 克洛诺斯又是盖亚最为喜爱的儿子，他的力量就有大部分是大地之力，所以，这部分【熟悉】更多。 【力量】的不足，靠着【熟悉】来弥补！ 徐颜双手张开，隔着遥远的距离将宙斯“放置”在双手之间，霎那间，宙斯的身形终于彻底变成了灰白色！ “消弭！” 徐颜双手猛地拍在一起，像是隔着数百米将宙斯拍在手掌心。 宙斯身形闪烁，骤然消失不见。 “我的妈……这也太厉害了吧。” 拉斐尔呆呆望着天空中，保持着双手合十动作的徐颜，抿了抿嘴：“宙斯现在应该算是死了吧？” 关注着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爆发欢呼，只有少数人非但没有庆贺，反而微微皱起了眉。 其中就包括李修。 作为第一个发现徐颜，并亲手将他带到了失控镇压研究所的人。 这些年李修一直和徐颜保持着联系，除了研究所的医生，可能李修是最了解徐颜能力的人。 被徐颜抹除的存在，正常来说不可能被别人记得。 李修或许能借助猴哥“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的天赋能力，保持这段记忆，但别人不可能还记得。 李修在瞬间作出判断： 这是残缺的、不完整的抹除。 果然，徐颜合十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不得不十指交叉，手臂青筋暴起，他咬着牙大喊： “不论你们要做什么，尽快！我关不住这家伙多久！” 克洛诺斯赋予的力量如同泄洪般消失。 无论人类如何唾弃，无论世界意志多么渴望将他泯灭，宙斯对在这片天空下，依旧不是可以轻易磨灭的存在。 “乖。” 江娅轻轻摸了摸徐颜的头，扭头看向李修：“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 伴随这声“好”，一条由规则构成的锁链再次缠绕在李修和江娅的手腕之间，这代表了他们的交易已经正式生效。 李修扯了扯手腕上的锁链。 比上次要更坚硬，也更难挣脱……这个女人还在不断变强。 “你要怎么帮我晋升一阶？” 江娅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她脚下的飞剑顿时分化出一道道剑光，排列在周遭的空中，形成了一座剑阵。 “李修，你的力量提升已经到了极限，可你始终无法找到迈入一阶的那扇门，是因为你缺少一个契机。” 似乎是不想李修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江娅这段话是直接通过传音，出现在李修的耳中。 上一次李修见到类似的手法还是面对太上老君。 江娅继续说：“你晋升二阶巅峰是靠着解锁内心的束缚，原本分裂出来的超我、本我融入到自我当中。 晋升一阶不同，这是真正的蜕变，光靠内心的变化不足以支撑这份变化，所以，你需要来自外界的力量。” “比如？” “你的朋友，孙悟空应该清楚。” 江娅微笑说：“熔炉，剔除身体和灵魂的杂质，达到真正的纯粹，并在此过程中借助天地力量，去冲击属于‘圣’的尊位。” 说话间，自她背后走出另一个灵魂体。 李修瞳孔骤然紧缩。 “好久不见，李修先生。” 圣徒-0737号右手放在左胸，神情腼腆亲切，微微鞠躬行礼。 第685章 外力 圣徒-0737号！ 李修不会忘记他在卡尔诗犯下的血债，数百万人的生命，蒋一帆的牺牲，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还他所犯下的罪孽。 “他为什么会在这？”李修问。 江娅微笑解释说：“当初珠峰战役中，你和圣徒-001号的战斗撕碎了圣徒-0737号的二次觉醒能力，他无法重新凝聚身体，连灵魂都被撕碎。 因为是在施展能力中死亡，他的灵魂有一部分回归了神明的怀抱，还有一部分被灵魂维度吸收。 现在你所见到的，就是进入灵魂维度的那部分灵魂，至于我为什么要惹人嫌的，专程把你的仇敌带出来……” 圣徒-0737号丝毫不在意李修眼中的敌视，上前一步，替江娅说出了后半句话。 “因为我就是帮助你晋升一阶的‘外力’。” 李修真的很想冲上去，把圣徒-0737号撕碎，扔进地狱中遭受无尽的折磨，但是…… 他看向表情痛苦的徐颜，又看向下方陷入恐慌的城市。 摩尔曼斯克市已经拉响了防空警报，市民们有的在互相搀扶着，跑向政府提供的安防设施当中。 更多的人则放弃了逃亡，和身边的家人、朋友紧紧拥抱在一起。 只要对超凡领域了解一点的人就知道，天空中的两位是什么等阶的存在，他们稍稍溢出一丁点的力场冲击，就足够把这座号称不冻港的边陲城市夷为平地。 普通的凡人，除了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摩尔曼斯克市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神族降临，全世界的人类面临的情况基本如此。 李修克制心中的愤怒，当他再次睁眼时，双眼已经再无其他的情绪。 见他已经准备好，江娅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退后半步，把舞台让给圣徒-0737号。 圣徒-0737号一步一步走到了李修面前，抬手递过来一个玉瓶，说： “接下来，我会以江娅的剑阵为依托，施展二次觉醒能力·天地熔炉。 当然，以我的力量，就算是二次觉醒，也无法撼动你的力场屏障。所以，我需要你服下这枚丹药。” 李修自他手中接过玉瓶，入手温润，隐隐有超凡力场溢出，很显然，这是专门用来储存丹药的瓶子。 是太上老君的作品。 他抬头看了眼江娅，这个女人果然和老君有不少联系。 李修拧开玉瓶的盖子，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传了出来，他微微皱眉，身体本能的就对这枚丹药产生排斥。 “味道我偷偷闻了一下，的确不是很好闻。” 圣徒-0737号不好意思的说：“这枚丹药能够封锁你的超凡力场，逼迫你以肉身去抵抗天地熔炉的侵蚀。 事先声明，这个过程会极其的危险，只有在达到一阶时，你才能够突破丹药的限制，重新张开力场屏障。 毕竟……你要在极限中寻求那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当然，如果你想要放弃，请随时向我打招呼，我会马上终结天地熔炉。 不过我现在的状态，想要再次施展天地熔炉，至少需要三到五分钟的休息，而那位——” 圣徒-0737号侧过头，指了指一张脸涨的通红的徐颜。 “他估计撑不到那么久。” 李修明白了圣徒-0737号的意思。 机会只有一次。 李修把丹药倒在手里，默不作声的把玉瓶揣自己兜里，圣徒-0737号赶忙提醒说：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个办法还是挺危险的，其实我知道一个阵法，只要献祭三万人的血肉，就能强化你的肉体，或许能够帮助你更好的。至于这丹药，最好是——” 圣徒-0737号话没说完，李修就把丹药扔嘴里，面无表情的嚼着，抬手凝聚出一杯冰水，咕咚咕咚的全咽了下去。 “别废话了，开始吧。” 圣徒-0737号半张着嘴，他本想说，丹药最好是含在嘴里，慢慢的融化，一点点释放药效。 看到李修咕咚咽下去的动作，圣徒-0737号决定还是不说了。 不过…… 他望着面前的李修，一双眼逐渐明亮起来。 果然还是活着有趣啊！ 虽然李修先生想杀我，但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就开始吧，李修，我期待你以‘圣人’的姿态降临！” 圣徒-0737号双手在合拢，掌心处出现了一轮耀眼白光。 下一秒，这道白光骤然照亮了天际，他的灵魂瞬间升维，攀升到这个维度能承受的极限，自身超凡力场完成质变。 二次觉醒·天地熔炉！ 圣徒-0737号消失，天空中出现了直径百米的熔炉，将李修包裹在其中，江娅的剑阵进入其中，如同一条条鲨鱼，在天地熔炉内逡巡。 拉斐尔抬头看着天空中被黑色火焰包裹的天地熔炉，回想李修和圣徒-0737号之间的对话，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捅了捅高斯。 “你说这两人不会在演我们吧？给李修吃了药，然后，把他骗进陷阱当中杀了。” 高斯被她捅了一下，顿时痛的喘不过来气，缓了足足三秒，见拉斐尔又要拍过来，声音才从牙缝里往外蹦： “你以为苏小雅是傻子吗，他们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通过了‘检查’。” 拉斐尔视线在天空上的几人身上徘徊：“可是我不明白，死海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高斯靠在黎明守望者装甲上，冰冷的触感，能够减缓身体的痛苦：“江娅……那个女人我看不穿，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圣徒-0737号我倒是能猜测出原因。” “神明的降临需要人类，一旦神族掌控人类，把人类当做牲畜饲养，会极大减缓神明降世的速度。圣徒-0737号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拉斐尔摇摇头：“都是一群疯子。” “是啊。” 高斯望着盘膝坐在黑色火焰当中的李修：“疯子太多了，倒是显得正常人是异类了。” 他们谈话间，第一缕黑色火苗附着上了李修的身体。 第686章 寻找第五地狱 圣徒-0737号的天地熔炉中。 李修本想学着仙侠小说男主，盘膝而坐，在静坐中寻找突破一阶的契机。 结果他屁股刚坐下，一缕小火苗就冲着菊花来了，那一闪而过的触感，吓得李修蹦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好在天地熔炉的黑色火焰成为最好的“屏风”，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要是被头顶的卫星或者外面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拍下来全球直播……李修可能就要倒戈到神明阵营，给全人类洗脑，让他们忘记这一幕了。 李修以枯石地狱的力量，凭空捏出了一把石椅，稳稳的放在空中，坐了下来。 就在他坐下，身体肌肉放松的刹那，吞入腹中的丹药开始了融化，渗透进入李修的身体、精神以及灵魂深处。 药效发作了！ 精神与超凡力场之间如同因为孩子分房睡的夫妻，不知何时就出现了无形的隔阂，再也没有过去的亲昵。 当李修注意到时，他已经无法再释放力场外放，超凡力场屏障嘭然碎裂。 直到这一刻，天地熔炉的真正威力才显现出来。 一缕火苗落下，李修皮肤被烧得发红，渐渐有了痛觉，而就在这份痛觉中，丝丝缕缕的力量进入到身体当中。 这绝对不是天地熔炉的本身力量。 以李修二阶的体魄，四阶巅峰的圣徒-0737号就算是二次觉醒，也不可能伤到他。 李修扭头看向环绕在天地熔炉外围的剑阵，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精心准备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火焰灼烧身体，意识逐渐下沉。 属于现实世界的光芒开始消散，被火焰舔舐的疼痛、城市间的防空警报声、风中宙斯的残留气息…… 一切都随着李修沉入意识之海的动作而远去。 哲学家，萨特的哲学论调认为“世界因我而存在”，这一点放在过去未免过于唯心主义。 然而，随着意识空间的发掘，这一点不再是纯粹的唯心，很多人提出了假想： 越是沉入到意识维度深处，时间流速就越是会减慢，是否当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时间会静止，甚至…… 反向流逝？ 若是真的能做到这点，“世界因我而存在”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哲学论调，而是世界运行的真理。 李修对哲学一窍不通，但他能切身的感受到“时间”流淌而过的粘滞感。 极寒地狱……爆炎地狱……暴风地狱…… 李修继续向下深入。 时间流速越来越慢。 背后象征着现实的通道只剩下了一个渺小的光点，他在经过每一座地狱时，对应的代理人或站在门边，或打开大门与他对视。 苏妲己比了一个心：“加油加油！” 项羽隔着岩浆长河，举起酒杯。 诸葛亮站在茅草屋前，双手抱起，微微躬身作揖。 李修对他们依次点头，继续向下深入，直到经过枯石地狱。 孙悟空怀中抱着如意金箍棒站在门边：“你要小心一些，下一层地狱……有点不对劲。” “猴哥，你知道下一层地狱的情况？” 李修眼睛亮了起来。 第五层地狱实在太神秘了，他尝试突破一阶这么久，却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孙悟空说：“因为你这段时间，不断吸收神族灵魂，枯石、暴风、爆炎和极寒四座地狱的力量已经拔高了当前等阶的极限。 我隐隐约约能感知到第五地狱的情况，我无法判断它的具体状态，但它泄露的气息来判断……” 孙悟空侧过头，与李修对视：“第五地狱与前四座地狱完全不同。” “哪方面？”李修问。 “我不知道，很可能是……各个方面。”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保重。” 告别的孙悟空，李修继续孤身一人向着意识之海下方坠去。 深沉、粘滞的黑暗覆盖在他的皮肤上，却不是什么糟糕的触感，反而有种被拥抱的安全感。 “已经到底了吗？” 粘滞的黑暗到最后变得坚硬，李修双手触碰在上面，无法再继续向下探索。 这种情况他在解锁枯石地狱时也遇到过，当时是借助了圣徒-001号的压力，以及江娅的心灵种子化为利刃，才劈开了一条道路。 可是现在要怎么做…… 思考间，李修感觉到胸口处涌现出一道道炙热气流，细小的黑色火苗蔓延到这具由意识构成的投影当中。 当缠绕黑色火焰的双手再次触碰到下方无形的心灵壁垒时，坚如磐石的壁垒如同一层泡沫般融化、消散。 “这份力量……” 李修能清晰感知到，黑色火焰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于世界，游离在空气中的超凡力量，经过天地熔炉的重构，化为最为纯净的力量被他吸收。 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他自身，在黑色火焰灼烧下的身体，如同蜡烛般融化，在死亡的威胁下，身体自然而然的就爆发出极限力量。 必须要加速了。 李修作出判断，否则，不等宙斯回来，我的身体就要先一步被消融干净了。 他继续向下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放慢了呼吸，生怕会影响到天地熔炉内的李修。 “喂喂喂！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李修好像是小了一圈。”拉斐尔指着天地熔炉问。 在火焰的间隙，他们能看到李修的剪影。 伊丽莎白一言不发，不过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不是错觉。” 高斯看了眼伊丽莎白，尤其在她身上披着的李修的黑色风衣上着重看了几眼，说： “按照当前的进程，二十三秒后，火焰会灼烧到内脏，五十二秒后，会伤害到心脏、大脑等核心器官，一分零十秒后，李修会彻底融化、消失。” 伊丽莎白问：“……难道没有办法帮他吗？” “晋升一阶，这件事太过于神秘了，就连各国的研发机构都无法在实验室内呈现出一阶的力量，以苏小雅的智慧，若是能帮……可能早就帮了。而且。” 高斯抬头，望着半空中的徐颜。 “比起李修，我更担心他——” 话音未落，徐颜的手背出现了贯穿伤，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长枪刺穿了他的手掌。 伤口处，雷霆光芒闪烁。 第687章 现实投影 徐颜额头上顿时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双手掌心穿刺伤，以及波及全身的雷霆，他本能的就想要松开手。 只要松开手，就没有痛苦了—— 徐颜的双手出现了一丝丝的缝隙。 但下一秒，他就再次咬着牙合拢的掌心。 徐颜低头看向掌心处的伤口，大喊：“要么，你就把我双手砍断，把我杀了，要么……” “就给我乖乖在里面待着！” 伴随他的吼声，掌心处溢出的雷霆竟然真的停止了，徐颜微微喘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想难道宙斯真的放弃了—— “如你所愿。” 低沉、威严的嗓音骤然出现，嗓音中蕴含的高等阶生物气息，更是让徐颜大脑一片空白。 他僵硬的回过头。 一抹耀眼的刀光出现在他视线中，并以超越他思维的速度靠近。 “呃——” 腰部传来剧痛，就在徐颜以为自己是被腰斩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同时江娅从容且充满女性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是我，别走神，保持能力发动。” 徐颜呆呆的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娅。 她脚踏飞剑，发丝飞扬，白色的心理医生制服在风中舞动，如流云般飘逸，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仙子，美丽而令人神往…… 前提是忽略她过去造下的杀孽。 徐颜回过神，扭头看向后方。 宙斯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天空中凝聚出大片的乌云，闪电在其中闪烁，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势。 宙斯逃出来了？ 徐颜下意识的就要打开双手查看，江娅一把握住他的手，再次提醒：“保持能力发动，不要被敌人欺骗。” 经过江娅提醒，徐颜混乱的思绪逐渐捋顺。 能力发动的感觉还在，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力量还在快速消耗。 这说明宙斯还是被“抹除”的状态！ “这个宙斯……只是一个被投影到现实世界的虚影。” 徐颜反应过来，道出了真相。 就像是石碑真经、神降四仪式的符文法阵一样。 强大的存在往往可以将自身投影放置到现实世界，何况宙斯被“隔离”的方式，是因为徐颜的消弭人生，并不是完全处于另一个世界或维度，这个投影的难度就大大降低。 “原来只是投影……” 徐颜刚松一口气，就瞧见宙斯朝他们伸出了两根手指，指尖出现了银白色光芒…… 咻！ 一道银白雷光如同箭矢般射出，江娅在最后一刻带着徐颜勉强闪躲开，雷霆箭矢划过天空坠落在远方的港口。 短暂的停滞后，港口出现了惊天的爆炸。 海洋被炸出了百米的凹陷，大量的海水直接被蒸发，倒灌而来的海水又成为了巨大的海啸，将港口周边数公里的区域碾成废墟。 徐颜咽了口唾沫。 “你确定……这只是投影？” “当然，如果是本体，你以为我们还能闪躲开？你太小瞧这些老派的一阶强者了。他们可是书写了人类历史的伟大存在。” 江娅说的从容优雅，动作却格外麻利，脚下飞剑速度飙升，竭尽全力躲避宙斯投影的攻击。 她瞥了眼远处已经举起长刀的宙斯投影说：“就算只是投影，他的等阶也是二阶，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那怎么办……哎哎哎！他冲过来了！” “怎么办？” 江娅露出微笑：“我也不知道。” “什么？！” 徐颜望着已经追杀过来的宙斯，江娅就算是驾驭飞剑，速度也不可能比拥有雷霆之力的宙斯要快。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 江娅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苏小雅，我怎么可能计算到一切，在我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宙斯投影这一环。” 徐颜无法从她眼中看到对死亡的畏惧，之前他还以为是江娅早有布置，等听到这话，他才想起来—— 死海的人，都是不怕死的！ 江娅拍了拍他的背说：“别怕。” 徐颜瞪大了眼睛：“你不怕死，我怕啊！” 眼瞅宙斯已经杀到了背后，长刀即将落下，徐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双眼闭合前，一个高大的背影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 徐颜猛地睁开眼。 一个两米高，身材如同棕熊般魁梧男人站在空中，他身穿军装，胸前是一枚枚徽章，身披大氅，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宙斯挥落下的长刀。 男人微微侧过头，一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眸，瞥了眼江娅，又对徐颜微微点头，说：“otлnчho。” 徐颜愣了一下，好在他来之前吃了翻译药剂，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你做的不错”。 毛熊国语……军人…… 徐颜马上就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世界第一英雄，来自红色铁拳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 神族降临后，亚历山大在生死搏杀间，借助神王领域对世界意志的影响，成为继李修之后第二位晋升二阶的人类超凡者。 徐颜心中狂喜。 不过……怎么就这么巧？恰好在这时出现了？ “巧合？呵——” 江娅看穿了他的想法，视线看向后方，“这可不是巧合。” 感受到背后的力场波动，徐颜扭过头，他看到了一座座大传送法阵出现，待法阵光芒散去，一位位传奇、英雄出现： 王权教派·灰夜。 正义联盟·强森，他的身上还带着伤，看得出在正义联盟总部崩塌后，他遭遇了不少战斗。 特事局·步笙声。 天竺国·阿米尔·罕。 就连刚刚被李修拯救出来，陷入重伤的雨宫莲都拖着伤势前来，他的身上有着不少蓝色的光芒。 那是程书琴的能力：虚拟细胞。 以生成虚拟的细胞，制造血肉、皮肤、器官，实现快速止血、治疗伤口的目的。 靠着虚拟出来的血肉，雨宫莲暂时恢复了战斗力。 扫视一位位自传送法阵中出现的友军，徐颜眼中亮起光芒。 江娅微笑说：“我说了，不用怕，我不是苏小雅，无法计算到一切，但是……她可以。” 顺着江娅的目光，徐颜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高楼边缘的苏小雅。 她静静站在天台边缘，极地呼啸而过的寒风，吹乱了苏小雅的发丝，却无法动摇她视线中的沉稳。 苏小雅双手放在风衣兜内，如同一个看客般安静注视着天空中的战斗。 可谁都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落子的人。 苏小雅按下通讯耳机：“人齐了，行动开始吧。” 第688章 为了……各自的理念！ 一位位传奇、英雄自大传送法阵中走出。 宙斯环顾四周，不知何时他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一双双敌视的目光，以及蕴含在其中的挑战、反抗，为了希望而拼搏的意味，让宙斯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曾几何时，这样的目光也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 那时候宙斯还不是众神之王，只是一个散落人间的“野种”，为了挑战父亲的权威，他召集了战友，和兄弟姐妹一起面对最为可怕的敌人。 于是，“野种”成为了“火种”。 火焰焚烧了腐朽的规则，创立了奥林匹斯神山。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一枚杀来的拳头唤回了宙斯的意识，他挥舞手中的长刀，逼退了亚历山大，而在他背后的视线死角—— “白龙！” 雨宫莲召唤出了一头强大的幻想生物，白龙身披金色霞光，发出阵阵龙吟。 另一边，步笙声双手张开，混沌时代领域激发。 “在我的领域内，幻象能够转变为现实。” 原本还有一点虚幻的白龙骤然变得凝实，每一枚鳞片都无比生动，它穿梭在云层间卷动风云，与世界意志落下的天谴一起，一头冲击在宙斯背着的奥林匹斯神山上。 交战中的几人，只有伊丽莎白和亚历山大是二阶，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只是气氛组。 步笙声的混沌时代和灰夜的厄运操控，都是能直接与世界意志共鸣引来天谴。 雨宫莲则是另一个方向。 他能引动人类潜意识海洋的力量，宙斯为首的神族大量屠杀人类，人类潜意识海洋早已将他标注为了敌人，所以，雨宫莲能从中调取到大量的力量。 看着天上呼风唤雨的一行人，强森嘴角微微抽动。 跟这几位比起来，他的进攻手段简直就像是原始人，想到这里，强森无比怀念纳米机械人装甲，要是有这套禁忌物品…… 呃……好像也没什么用。 尤其在林依白二次觉醒后，强森也不得不承认，纳米机械人在她手中能发挥更大的效果——况且，他也抢不回来。 天庭战役波及面太广，这件事对于各大超凡组织来说早已不是秘密，有不少组织专门成立了研发部门，尝试让己方组织的超凡者也能拥有二次觉醒的能力。 结果显而易见，要么是实验没有结果，要么是成为了死海的疯子。 强森收回思绪。 原始人就原始人吧。 他轻轻叹息，专注在下方给宙斯投影“修脚”，时不时翻滚闪躲攻击。 “滚开！” 宙斯投影发出怒吼。 雅典娜曾说过，就算是她把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力量给别人，普通的一阶也不可能战胜宙斯。 如今的战场就是雅典娜这条理论的浓缩版。 一对一的情况下，无论是亚历山大，还是伊丽莎白都不可能是宙斯投影的对手。 即便他们都是二阶，但对力量的操控，对战局的把控，以及战斗的天赋，宙斯都呈现了碾压式的强大。 然而，战场局势却和双方战力比较截然相反。 人类正在压制着宙斯投影！ 原因也很简单，人数的优势以及…… 一往无前的勇气！ 宙斯投影尝试了数次只盯着一个对手猛攻，以此来打开突破口。 战术上来说，发挥自身强大的单体战力，逐一击破敌人，这个选择十分正确。 可宙斯投影算计了一切，唯独没算到，他遇到的对手都是一群悍不畏死的疯子！ 明明他抓着灰夜——仅有三阶的弱者——发起攻势，结果对方非但没有闪躲、退让的意思，反而更为主动的冲杀上来。 眼前的敌人来自世界的各个国度，来自不同的文明，宙斯投影却从他们眼中读到了相同的决心： 你要杀我？ 好啊！ 不过，在此之前，我也会咬下来你一块肉！ “疯子！这就是一群疯子！” 不同于死海漠视死亡，将死亡当做是回归神明的手段。 宙斯投影清楚，眼前的这群人知晓死亡的沉重，可就是因为知晓，所以，在他们亲眼目睹了战友、朋友、家人牺牲后，才会背负着这份沉重，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与宙斯厮杀！ 宙斯投影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天地熔炉。 他能隐约看到李修坐在椅子上的剪影。 人类……真的能迈入一阶吗？ 宙斯投影无法想象这件事。 但心中涌现的浓浓不安做不了假。 就在这时，雨宫莲咳出一口鲜血，超凡力场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瞬间萎靡下去。 宙斯投影敏锐的抓住机会，抬手召唤出雷霆化作长枪，刺向雨宫莲的胸膛。 “就等着你呢。” 雨宫莲捂着嘴，神态虚弱，眼神中燃烧着令宙斯投影也无法忽视的愤怒。 他咳出的鲜血在空中撕开了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缝。 裂缝中没有时空乱流，只有一片黑暗与猩红。 那是人类的群体潜意识海洋。 而透过缝隙，刚冲到雨宫莲面前的宙斯投影，与群体潜意识海洋中的高大类人生命体对视—— 它长有六个翅膀，如同恶魔，头顶又有天使的光环，同时手中端着…… 狙击枪？ “这是为了第二新东京市被你杀死的所有人。” 雨宫莲指着宙斯，啪的打了个响指，伴随指间清脆声响，一枚漆黑子弹自群体潜意识海洋射出！ 宙斯投影在子弹冲击下向后腾空而起。 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后方，版本弃子·原始人·强森双手握拳，拳头上闪耀着光辉。 步笙声再次张开混沌时代，表情严肃：“为了边境线牺牲的边防战士们……在我的领域内，所有人受到世界的关注加强。” 天谴加倍出现，而强森也感觉身体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他咧嘴笑着，盯着宙斯的后脑勺： “为了该死的政客，以及……数百万无辜的普通人！” 饱含世界意志的拳头落在宙斯投影的头上！ 强森在反震之下被打飞出去，宙斯投影的头颅也是出现了大片龟裂的伤口，金色的鲜血流淌而出。 灰夜招来厄运乌云化为长剑落入亚历山大手中。 灰夜大喊：“为了教皇冕下！” 亚历山大把长剑放在胸前，额头轻轻抵着剑刃：“为了人类的未来。” 他猛地睁开眼，厄运长剑自宙斯投影胸口划过，留下了一长串伤口，宙斯投影身上一张张脸颊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一连串的攻击，猛烈的冲击下，宙斯投影重重摔在港口边缘，冰冷、夹杂着冰块的海水冲击着他的皮肤。 宙斯投影用力晃着头，投影出来的身体微微闪烁，忽然，他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中的威胁。 一抬头，瞧见了站在空中的伊丽莎白。 黎明守望者就像是一位忠诚的护卫，又像是她的分神，静静漂浮在她背后。 伊丽莎白抬起手，黎明守望者同样如此。 她凝聚初始的力量，黎明守望者自胸口汲取终焉之女的终焉之力，两股力量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把百米长的灰白长枪。 “抱歉，父亲，我嘴巴比较笨，脑子也不够灵活，这一击我想为很多人，但是……” 伊丽莎白俯视着宙斯投影。 “请允许我这点私心。” “这一击，是为了我的母亲，那个诞下我后，就被你杀死的可怜女人！” 灰白长枪掷出，精准刺入宙斯投影的胸口！ 第689章 进退不得 “你的母亲……” 宙斯投影被灰白长枪刺穿了胸口，他斜靠在港口，海水浸湿了他的眼睛，使得他的视线出现了些许的模糊。 伊丽莎白的面容与记忆中的女人出现了重叠。 宙斯一生拥有了太多的女人……和男人，他早就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姑且就用“那个女人”来形容吧。 在那个女人诞下伊丽莎白后，为了防止这份特殊的血脉被人关注，宙斯第一时间杀了那个女人家族的所有人，甚至所有与之关联的朋友、同学、同事…… 至此，伊丽莎白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这段被封存在过去的记忆，本不应该被伊丽莎白知晓，但之前石碑真经传递过来的神明力量，将伊丽莎白所有的困惑、迷惘全部解开。 “你在恨我吗？” 宙斯投影望着伊丽莎白：“如果你是因为，我想要杀你而憎恨我，我理解这份憎恨。可我能感觉到，你的憎恨是因为……那个女人？” “没错。”伊丽莎白说。 宙斯投影轻笑一声：“你和我是神族，拥有漫长、无尽的生命，所以，我们的生命无比珍贵。但那个女人，你的母亲，她不过是人类。 她出生、求学、生育，我在她最为灿烂的年纪杀了她，就像人类制作动物标本一样，这有什么值得憎恨的呢？ 我知道世界有一种虫子，早上出生，夕阳落下时死亡，你会因为在正午十分杀了它而感到愧疚吗？” “不，宙斯，我没有渴望你理解。” 伊丽莎白再次凝聚出一把灰白长枪：“如果说我在童年时期的霸凌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不要试图让所有人理解你。 我在这，不是为了说服你，更不是让你理解我的愤怒。你理解与否，愧疚与否都与我无关。 我在这唯一的理由，就是…… 杀了你！” 灰白长枪再次射出！ 忽然，卷着寒冰的海洋奔涌而出，化为一双大手死死握住了灰白长枪！ 宙斯投影背后，波塞冬的脸猛地睁开眼，它的眼中闪耀着蔚蓝色光芒，海洋的力量被调动起来！ 不仅是波塞冬，还有酒神的力量，一股氤氲、散发点点金光的紫气向外扩散，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宙斯投影拔出了第一支刺入胸口的长枪，盖亚血肉强大的恢复力下，拔出灰白长枪的刹那，胸口的伤口就瞬间痊愈。 他扔掉长枪，环视周遭的敌人。 如果可以，宙斯并不想动用波塞冬和酒神的力量。 盖亚的血肉太诡异了，他本想留着波塞冬、酒神、天后赫拉的力量作为底牌，一旦盖亚血肉对他的侵蚀达到某个临界点，这三者的力量就是宙斯反抗的手段。 但是…… 宙斯投影的目光逐一从面前的敌人脸上扫过，他要记住他们每一个人。 面对这群人，他没有保留底牌的余地了！ 天地熔炉内李修的身形愈发单薄，给宙斯的威胁感却指数型的上升，他必须速战速决！ “一群难缠的家伙，简直就像是芝诺提出的悖论一样，一个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宙斯投影说。 猫在后面，观察着战局的拉斐尔问：“什么是芝士悖论？” “是芝诺悖论。” 高斯说：“芝诺是古希腊数学家，所谓‘芝诺悖论’是他提出的一个学说： 假设一个要从a走到b，每次都走剩余路程的1\/2，再走完剩下总路程的1\/2，再走完剩下的1\/2…… 如此循环下去，无论过去多久，也永远不能到终点。” 高中肄业的拉斐尔听得一头雾水：“哦……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过去不就行了吗？” 高斯斜着眼看了她一眼说：“数学之美，你懂么。” 其实，不只是古希腊，在华国历史中同样有类似的描述。 《庄子·天下篇》中也提到：“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此刻，宙斯就有这样的感觉，从最开始他吸收雅典娜的力量，再到神界内迎战李修和黎明守望者，最后又来到了现实世界，甚至如今的投影状态。 每一次宙斯都是占据绝对的上风，可他总是无法抵达渴望的终点，他永远只能前行到“一半”就会出现新的麻烦。 古希腊出了不少数学家、哲学家，但宙斯和拉斐尔一样，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他选择了迈出一大步，直接抵达终点！ 即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愿意承担这份代价。 宙斯投影望着眼前的敌人们，张开双臂，背上背负的奥林匹斯神山在微微颤抖，大块大块的石头、泥土掉落下来。 “海洋！” 背后一望无际的海洋在他的召唤下呼啸而起，形成了千米高的海浪，如同一堵在移动的高墙。 “我的妈……” 拉斐尔望着这一幕：“星际穿越啊！” 宙斯再次仰头看向天空。 “雷暴！” 蕴含超凡力场的乌云出现，灰夜骤然咳出鲜血，他召集来的厄运乌云抵挡不住宙斯的力量，被强行驱散开来。 一道道足以毁灭一切的银白雷霆落下。 “这真的只是宙斯的投影吗？” 强森怔怔的望着如同天灾、世界末日般的场面，他无法想象完全体的宙斯到底会有多强。 但还没有完，还有最后一份力量—— “迷醉！” 属于“酒”的力量与海洋和雷霆不同，它更为悄无声息，也更为难以琢磨，几乎是在一瞬间，摩尔曼斯克市的所有市民就陷入沉醉。 他们有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哼着歌曲狂热舞蹈，有的对身边人大打出手，有的有哭着对家人表述心中的爱。 人间百态不过如此。 酒神的力量是宙斯操纵神族的重要手段之一，二阶的等阶压制下，不仅是普通人，就连与宙斯战斗的一众人也陷入迷醉状态。 如今还能勉强保持清醒的只有亚历山大、伊丽莎白，藏身于混沌时代中的步笙声，以及靠着群体潜意识海洋的意识链接，勉强保持理智的雨宫莲。 宙斯投影抬手击退亚历山大和伊丽莎白。 这两人是二阶，杀起来需要花点时间，他打算先从简单的开始做起，比如看似没有多少正面出手，却带给他最多麻烦的…… 步笙声！ 宙斯投影轻而易举的撕碎了步笙声的混沌时代，手中再次凝聚出火焰雷霆长刀。 步笙声幼童般面容间，眼神无比的凛冽，平日积攒的“毅力值”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想先杀我？呵！” 步笙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凝视着宙斯投影，伴随这道视线，死亡的威胁骤然浮现在宙斯投影心中。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三阶的辅助系能力者……宙斯思考间继续挥刀。 眼看火焰雷霆长刀就要斩杀步笙声，一道声音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在我的领域内，宙斯——” 忽然，一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捂住了步笙声的嘴，另一只手，平稳的伸出，轻轻的捏住了宙斯挥过来的长刀。 长刀凝滞在空中，进退不得。 第690章 古老、强大的鲜血 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轻轻握住了这把百米长，由无数岩石、雷霆、火焰构成的长刀。 长刀足以开山裂海的冲击力，被轻而易举的消弭，仿佛这只是一个大号的玩具。 “步哥，接下来交给我吧。” 李修松开了捂住步笙声嘴巴的手，侧过头看了眼宙斯投影。 “怪不得这么弱……原来只是投影。” 弱？ 之前和宙斯投影交战的众人面面相觑，千米高的海浪还在蔓延，云层中依旧闪耀雷霆，如果这都算是弱的话…… 什么算是强？ 这个问题刚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李修就用行动把答案展示了出来。 他抓住长刀的手只是稍稍用力，这把由宙斯的神族之力生成的长刀就被折断。 李修手握与身形大小丝毫不匹配的断刃，反手掷出—— 轰！ 没人看到这把断刃是怎么飞出去，就连在场等阶最高的亚历山大和伊丽莎白也只是看到了一道残影。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宙斯投影已经被刺穿了大脑，断刃带着可怕的冲击将他死死钉在郊区外的山丘上。 灰夜怔怔望着这一幕：“这、这太强了吧……这就是一阶的力量？” 没人能给出答案，除了正在挨揍的宙斯投影外，没人真正的见过一阶，谁也不知道这个等阶的存在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 “起。” 李修神情淡然，右手稍稍抬起，深深刺入宙斯投影额头的断刃，在枯石地狱的引力作用下，带着宙斯投影向着天空飞去。 “李！修！” 自眉心处被断刃洞穿的宙斯投影，仍具备思维、预言能力，二阶就具备一定的不朽能力，晋升一阶之后，死亡反而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宙斯一双眼睛瞪着滚圆，眼神中有愤怒、有诧异，还有—— 咚！ 千米外的李修骤然出现在宙斯投影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化为泰坦巨人的宙斯投影胸口顿时凹陷，骨骼碎裂的声音宛若一连串的爆炸。 宙斯本以为自己会被击飞出去，下一秒，背后就传来了冰冷、坚硬的触感。 他回过头。 背后是一扇绘制着无数繁杂符文的漆黑大门。 宙斯投影高大的身躯，与这扇门比起来竟一时间显得十分的渺小，就在他触碰到这扇门的瞬间， 死亡、绝望、悲凉、空寂。 种种令人痛苦的负面情绪出现，盖亚血肉自动修复的特性在负面情绪作用下，竟然被硬生生压制。 明明这扇门并未打开，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宙斯却有一种在站在地狱深渊边缘的错觉，仿佛只要一只脚迈错，就会陷入无尽的折磨当中。 “这是……” 对于宙斯，可以说他坏，说他没有人性，但是不可以说他菜。仅仅是刹那的接触，宙斯投影就根据细微的线索，察觉到了真相。 “这是你的能力具现化的投影？有点熟悉的力场波动，像哈迪斯的冥王之力。 不过要比他更为黑暗、深邃和恐怖。原来这就是我那位兄弟追求一生的真正的地狱之力，只可惜……” 宙斯一双眼凝视着李修，身上无数张脸一齐露出笑容：“你为了拯救同伴，提前走出了天地熔炉，没能真正意义上完成晋升！ 你现在的确很强，可以说有半只脚踏入了一阶，投影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后面这半步，我不可能给你机会迈出，最多十几秒，我的本体就会降临。 真是可惜，如果有机会，我还真的很想替我那位死去的兄弟，去真正的地狱看一看，实现他生前的夙愿。” 宙斯张狂的笑容没有引起李修情绪的丝毫波动，他微微点头说：“不必觉得可惜，你会有机会下地狱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平静到极点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宙斯所有的得意。 “另外。” 李修一只手继续按住宙斯投影，另一只手握拳。 凡人渺小的拳头，在此刻，却让宙斯投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就听李修继续说： “我的确是为了救人出来，但这不代表我放弃了晋升，准确说……这才是我晋升的途径。” 宙斯投影眼中满是疑惑。 李修并未解释，紧握的拳头刹那间变得虚幻。 宙斯投影顿时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全身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重重撞击在背后的巨大门扉上。 孙悟空说的没错。 第五地狱的确和前面四座地狱截然不同。 因为越往深处，时间流速就越慢，李修不知道在漆黑的意识空间中寻找了多久，直到他抵达了意识空间的最深处。 那是一望无际的“冰层”，如同黑宝石般璀璨绚丽。 透过冰层，李修能看到一扇巨大的门扉就在下方，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就是第五地狱的大门。 可无论李修在如何燃烧身躯、如何汲取来自天地熔炉的力量，他都无法融化冰层，向下继续探索。 李修坐在冰层上方，静坐沉思了许久，就在他第一百零三次打算尝试击碎冰面时…… 李修看到了冰层倒影下的自己。 “嗯？” 他静静注视着自己，心中萌生了一种可能。 忽然，李修站了起来，朝着上方倒退了一步，冰面倒影中的自己同样也倒退了一步。 明明距离远了，可是…… 李修与第五地狱之间微弱的联系变强了一丝。 “原来是这样！” 李修不再犹豫，盯着下方冰层，继续向上飞去。 联系还在加强！ 李修终于明白了第五地狱的特殊之处。 它的确存在于李修的意识空间中，但它像是位于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常状态下根本无法触碰，想要打开它只能以另一种特殊的方式—— 投影。 意识空间中，李修以自身投影的方式接触真实的第五地狱大门。 现实世界中，李修以真实的身躯接触投影过来的第五地狱大门。 而就在真正接触到这扇门的同时，李修就明白了想要晋升一阶，光靠汲取力量、燃烧自身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鲜血。 足够古老，足够强大存在的鲜血。 比如…… 眼前的宙斯投影。 第691章 剥夺历史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 砰！ “我只是一个投影！” 砰！ “要不了多久，我的本体就会回归——” 砰！ “……我、我会在你打开这扇门之前，把你撕成碎片！” 砰！ 宙斯投影背后撕裂，流淌出大量的金色鲜血，无论他说什么，李修都在用同样的频率挥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宙斯投影在与李修对视的刹那，他的心跳停了半拍。 淡漠、冷静、专注且一往无前。 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够阻挡现在的李修！ 宙斯投影咬着牙，正要施展酒神的力量。 李修左手闪过一道微光，湮灭魔方转变为霸王战戟，战戟在手掌间转动，在空中留下一道漆黑残影。 宙斯投影覆盖着酒神脸颊的手臂当场被斩断，自空中掉落，施展到一半的酒神力量消散。 与此同时…… 砰！ 又是一拳落下。 宙斯重重撞击在第五地狱的门扉上，金色鲜血涂满了整座大门，血液沿着大门边缘落在地上，一朵朵圣洁的鲜花绽放，花蕊中隐约有着少女的歌唱与英豪的笑声。 第五地狱的门扉打开了一道小小缝隙，这说明李修的做法是有效的。 可是…… 李修瞥了眼地上的圣洁花朵。 第五地狱似乎没有吸收宙斯血脉之间的力量，那它到底在吸收什么？ 思考间，李修望着眼前的宙斯投影，忽然，产生了一丝的恍惚。 宙斯……是什么神话的神王来着？ 属于宙斯的传说，在这一刻变得些许模糊，不仅是李修，所有在观看这场战斗的人，在这一刻心中都产生了类似的疑惑。 直到此刻，宙斯投影反应了过来，他发出愤怒且惊恐的咆哮：“你对我做了什么！”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闪电，宙斯投影的双眼闪耀同样的光芒，似乎能够看穿古今，他很快就从中发现了异常。 “你在……抢夺我的历史！” 宙斯投影目眦欲裂。 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宙斯投影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被世人铭记的历史，以血液为媒介，被眼前这扇大门抢走了！ 宙斯投影全身战栗。 这是因为愤怒，同样也是因为恐惧！ 被李修压着痛殴时，他没有恐惧，因为这不过是一具分身投影，就算是被杀了，也不会影响本体。 李修要打开第五地狱大门，可能要迈入一阶，他也没有恐惧。 因为就算李修成为一阶，也不过是一阶下段，宙斯本体一阶巅峰的战力，依旧呈现碾压的姿态。 而且，被徐颜“剥离”不光只有坏处，对宙斯来说，他同样得到了躲避世界意志锁定的喘息空间，能够更好的融合盖亚血肉的力量。 但是面对一扇能够剥夺自身“历史”、“传说”的门，交战以来，宙斯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他并非是舍不得这些“名”。 宙斯是绝对的务实主义者，如果能够永生不朽，不被世界意志追杀，他甘愿放弃一切。 宙斯在乎的是，历史和传说背后蕴含的，在数千年的历史中被世界认可的权柄。 一旦他的过去被剥夺，宙斯掌控雷霆、毁灭、审判的权柄，就会受到削弱，就连自身等阶可能都会跌落！ 发现这点后，宙斯投影再次挣扎起来，甚至想要解除这份投影。 “你想去哪？” 李修召唤出四象世界，将周遭的空间规则固定住，强行把想要删号逃走的宙斯投影留下。 宙斯投影绝望的看着李修再次挥拳，他无法想象，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力场强度为什么能够如此凶猛？ 砰！ 又是一拳落下。 第五地狱大门的缝隙再次变大，一道道地狱锁链自缝隙中蔓延出来，死死缠绕住了宙斯投影。 锁链荆棘一般嵌入宙斯投影皮肤中，撕开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拖着他向第五地狱中走去。 与第五地狱冥冥之中的联系告诉李修，只要将这份“豪华大餐”吃下去，第五地狱就能顺利打开，他将真正的晋升一阶！ “不！李修！你不能这样！” 宙斯投影一点点被拉入第五地狱中，他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绝望。 李修最后一次握拳，自第五地狱中溢出的些许力量缠绕在拳头上，他温柔劝慰说：“别紧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很快适应地狱的环境的，毕竟……你本身就是一头恶魔！” 最后一拳挥出。 砰—— 锁链全部收回第五地狱当中，宙斯化为幻影消失。 李修低头握了握拳。 没有打中的实感……逃走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 宙斯出现在海洋当中。 “本体？”李修问。 “没错。” 说话间，宙斯撕扯掉一块腐烂的血肉扔在海洋中，他的力场波动出现了不正常的起伏。 就像李修不是巧合的出现，救下步笙声一样。 宙斯也不是恰好挣脱了徐颜的消弭人生。 一切都是代价，是精心的算计。 谁都知道徐颜的消弭人生不可能永远困住宙斯，以宙斯的力量，他在二十九秒前就能解除“抹除”状态，回归现实世界。 但代价就是，他可能会受到极为严重的重创，根本无法和李修战斗。 所以宙斯在等待，等待徐颜自己无法坚持，或者…… 像现在这般，宙斯要是再不出来，事情的发展将会失去掌控。 “李修，我必须承认，你们这群人是我遇到的最为难缠的对手，没有之一。” 宙斯随手撕扯掉手臂上酒神迅速腐烂的脸。 “但到此为止了。” 他环视一圈，低沉浑厚的嗓音说：“芝诺悖论……呵！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宙斯手臂肌肉暴起，他一把抓住背后的奥林匹斯神山扔到空中，同时右手刺入心脏，取出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 宙斯单手托举心脏，一条条血脉之间的联系，自心脏向世界辐射，瞬间洞穿了所有神族的心脏！ 世界各地的神族们一个个的死亡，力量，被抽取出来，源源不断的送到宙斯手中，只有被李修护住的伊丽莎白幸免于难。 “我会一口气走到终点，为此，我愿意付出代价。” 宙斯视线落在每个人身上，最后锁定李修： “你准备好了吗？” 第692章 新·神界 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若是带着这份茫然，悄然死去也就罢了，可要是临死前想起自己渴望的是什么，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宙斯不同。 他从诞生的第一秒开始就面临死亡的威胁，从离开母亲身体的那一刻起，宙斯就知道自己在渴望追求的是什么。 生存。 他是一个绝对的务实主义者，在漫长的岁月中，宙斯豪迈过、英勇过、享乐过，也被人唾弃过。 对于这些遭遇，他喜悦、自豪、沉溺、愤怒。 在这些表层的情绪之下，沉到他的意识最深处，是一颗冰冷到极点的心脏！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筹码，而现在…… 宙斯选择了all-in！ 他右手托举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一道道来自世界各地的力量，他清楚，自这一秒开始，奥林匹斯神族将成为了过去。 但是，无所谓。 只要他还活着，神族的血脉就能够继续在历史长河中蔓延，他才是神族的源头。 宙斯凝视着远方的李修，以他当前的力量足以战胜尚未真正步入一阶的李修，但是： “我不会再给你施展诡计的机会！” 宙斯高举右手，直到最后一缕神族同胞的力量被心脏吞噬，他猛地攥紧了手掌。 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出现，像是用小锤击碎了某种玉石，一抹金色霞光向外辐射，顷刻间就笼罩了数千公里的范围。 辐射范围内的人类超凡者，全部都感觉到了自身超凡力场被压制，施展、流转间产生了一丝丝的生涩。 “规则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改写，这是……” 对规则之力最为了解的步笙声很快就判断出来，高声提醒： “在这片金色光辉的范围内，世界规则已经全盘变化了，这里，甚至不能称为现实世界！” 一只背负在宙斯背上的奥林匹斯神山，此刻悬浮在高空之上，世界意志降下来的天谴一次次落下，却无法再撼动分毫，也无法再将这份力量传递到宙斯身上。 宙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 千年前，世界意志尚未对神族进行遏制，他们是真正上天宠儿。 那时候的奥林匹斯神界就是这种味道—— 神族的血脉能够一百二十分的激发，先祖、自身和子嗣之间因血液的联系，产生令人迷醉的共鸣，灵感与智慧的光芒时时刻刻存在。 那是属于神族最为繁盛的黄金年代！ 宙斯张开双臂，百米高的身躯，却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无比的健壮、优雅。 就连他身上一张张恐怖的脸颊，在这一刻，落在众人眼中，也变得…… “什么情况！我竟然觉得那玩意还挺美？” 拉斐尔用力拍了拍额头：“我是中了敌人的幻术吗？意志改写之类的。” “如果真的是幻术这类东西就好了。”高斯说。 拉斐尔扭过头，发现这位病号神色愈发苍白，眼神中满是担忧。 如果只是幻术，就说明宙斯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就是极限，他们或许还有战胜宙斯的希望。 可是在高斯「数学诅咒」的视野中，构成世界最为本源的数字、公式已经全然变得陌生。 “小心一些，这片领域……” 高斯抬头看了眼高空中的奥林匹斯神山：“不，已经不能说是领域了。” “规则改写、空间独立……这是一片自现实世界中剥离出来，崭新诞生的世界！新的奥林匹斯神界！” 宙斯嘴角露出微笑。 虽然他愤怒于高斯的背叛，但他很喜欢这个解释。 自奥林匹斯神山中洒落的光辉，在宙斯破碎的胸口处重新凝聚出一枚黄金心脏。 伴随心脏跳动，宙斯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古老、神秘的金色纹路，进一步加深了“美”与“尊贵”感。 宙斯抬起了右手，手掌间再次凝聚出一把长刀，但这次，长刀上的火焰与雷光散去，只剩下一片纯粹的金光。 “奥林匹斯神族因我而诞生，因我而毁灭，新一代的神族也将再次因我而诞生……李修，这是你们短生种永远无法理解的轮回。” 宙斯双手握刀，说：“放心吧，李修，我只会杀死你一个人，剩下的人，无论是否与我为敌，我都会留着他们的生命……” 他咧开嘴角，眼中满是笑容。 “用来给我诞下新生代的神族子嗣。” 宙斯一步踏出，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李修就被那把百米长的金色长刀砍中，如同一枚陨石坠入北冰洋深处。 拉斐尔忽然觉得脸颊炙热，手在脸上一抹，掌心处是一片血红。 “这是李修的血！” 新诞生的神界，干扰了无线传输信号，头顶的监控卫星中已经失去了画面。 好在这座不冻港的监控设施是由毛熊国·红色铁拳的工程师布置的，这群给监控设备中都习惯性安装高爆炸弹的工程师们，自然不会选择用无线信号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而是采用了有线传输。 李修的血液自天空中洒落的画面，出现在了所有人关注着这场战斗人眼前。 …… 南美洲丛林中，行者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他自背包中取出摩卡壶，煮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递给蛇女。 这个过程中，他全程眼睛紧紧盯着战斗画面，一刻都没有挪开。 “谢谢。” 蛇女也是如此，她道了一声谢，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比我唾液中的毒液还要可怕！” 行者白了她一眼：“最正宗的意呆利式浓缩咖啡。” 蛇女皱着眉又喝了一口，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把剩下的浓缩咖啡一饮而尽，面露痛苦面具。 她把杯子还给行者，指着屏幕说：“李修要输了吧？” 行者小口喝了口咖啡，点头说：“要输了。以我的经验、智慧，已经推测不出能够战胜宙斯的办法。 等阶差距太大了，并且，宙斯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真正怕死到了极点，也敏锐到了极点。 李修才刚刚展露出一丁点能够杀了他的可能，他就直接把所有的底牌拿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要做好今后和宙斯战斗的准备了？” “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不过……” 行者看向画面中，站在最角落的苏小雅。 “我也说了，是以我凡人的智慧和经验。” 第693章 世界失声 不仅是行者，所有关注这场战斗的人都在思索能够战胜宙斯的办法。 结果就是没有办法。 自从宙斯吸收了所有神族同胞的力量，构筑了能够抵御世界意志天谴，并提升自身血脉力量的新·神界后，一切的计谋就失去了作用。 想要战胜宙斯，唯有在神界领域中，与他硬碰硬，正面将他击溃。 灰夜忍不住看向立在天空之上的漆黑大门。 虽然李修的超凡能力具体是什么，一直是所有超凡者组织在研究的秘密，但从之前李修和宙斯交战的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只要打开这扇门，李修就能够迈入一阶。 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李修只有击伤宙斯，用他的血肉，抢夺宙斯的历史才能打开那扇门， 可面对一阶巅峰的宙斯，李修只有真正迈入一阶，才能拥有击伤宙斯的力量。 雨宫莲不甘的对苏小雅问：“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小雅蹲下来，自脚边拿起一个狭长的手提箱，她拇指放在提手上。 “认证成功。” 伴随细微的机械齿轮转动声，箱子打开，露出一把极具科幻感的狙击枪，等苏小雅在前端又安装了一个枪管，狙击枪的长度达到了可怕的两米。 箱子内有三枚拇指粗细，二十公分长的漆黑子弹。 “反力场子弹？” 雨宫莲是识货的，他也是用过类似的子弹，能够无视力场屏障，直接攻击敌人的本体。 可是……且不说反力场子弹能否撕开一阶的力场屏障，就算可以，以宙斯离谱的肉体强度，子弹就算真的打入他的身体，能够对他造成伤害吗？ 苏小雅看出了雨宫莲的疑惑，不过她并未解释，只是端着枪，瞄向了无人的高空。 砰——砰——砰！ 三枚子弹以不同的角度射向空中，消失不见。 这一下不仅是雨宫莲，所有人都看不懂苏小雅在做什么，面对众人的疑惑，她只是淡然的拆卸枪械，把它重新放回到箱子中，轻声说： “所有的棋子已经落下，至于结果如何……只能是期待万般巧合碰撞出来的最终结局。” 众人一脸懵逼。 听不懂。 宙斯也听不懂。 在场的一众挑战者中，只有三个人能够让宙斯花费精力去关注。 人类最强战力李修。 操纵着初始和终焉之力的伊丽莎白。 以及全知智慧苏小雅。 换成别人，坐拥强横无比的碾压战力，很可能以为苏小雅在故弄玄虚，但宙斯不会，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能够威胁他的敌人——即便这个威胁系数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忽然，李修破海而起，他施展了壶天之术，变得如同宙斯般巨大。 他一只手抓住黄金长刀，手掌中附着的封神榜残页，封禁的力量，困住了这把特殊的长刀。 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拳头上附着着四象世界的力量。 伴随拳头划过，四象世界与宙斯的新神界之间摩擦，空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大量的时空乱流涌入进来。 李修这一拳，重重砸在宙斯的胸口。 但是……没用！ 宙斯依旧稳稳站在原地，力场屏障如同具有生命一般，层层叠叠的缠绕在李修的手腕上。 “没用的，李修，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机会，而且——” 宙斯背后的波塞冬脸颊发出一声咆哮。 冰冷的海水形成海啸，朝着后方的城市奔涌而去！ 亚历山大、伊丽莎白等人纷纷张开力场屏障，准备迎接冲击。 但李修清楚，宙斯在海水中加了“料”，藏在其中的一阶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抗住的。 一旦海水冲击上去，城市中所有人，包括苏小雅、雨宫莲、灰夜……全都会死，也许只有二阶的亚历山大和伊丽莎白才能勉强存活。 李修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原本用来封禁黄金长刀的封神榜残页转变为如意金箍棒。 李修手指一弹，如意金箍棒射出，钉子一般扎在海水中。 海水顿时凝固，无法继续蔓延。 “活下来了？” 城市中的市民正要发出欢呼，结果又是地震般的震颤出现。 因为李修手中没了武器，宙斯抓住了机会，一刀砍在了李修的手臂上。 刀锋划开血肉，摩擦着骨骼，发出刺耳的尖啸。 “……而且，你还有着最为致命的弱点！” 宙斯双手持刀，进一步提升力量。 “他们对你来说，非但没有成为你的‘筹码’，反而成为了你的累赘。” “李修，你太幼稚了，你根本就不明白，所谓的守护、友情、爱情，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下，没有任何的意义！” 伴随宙斯响彻天地的宣言，一抹金色刀光闪过。 李修的左臂被斩断。 望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的手臂。 有的人捂住了嘴巴，眼眶发红，有的人放声呐喊，还有的人冲向海洋的方向。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 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通过监控画面，目睹这一切的人，他们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除此之外，便只有尖锐的耳鸣。 李修没有管被砍断的手臂，自海洋中凝聚起一把寒冰长枪，单手提着，刺向宙斯的胸膛。 然而，寒冰长枪只是刺入了几公分，就无法继续撼动宙斯的身躯。 宙斯一拳砸在寒冰长枪上面，长枪片片碎裂。 漫天的冰花当中，宙斯一只手伸出，扼住了李修的喉咙，另一只手再次高举手中长刀，刀锋瞄准了李修眉心！ 世界的静音在继续，此时，连画面都变成了黑白，在众人眼中只剩下了那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长刀还在熠熠生辉。 就像高斯所说的。 这并非幻觉。 声音消失、画面褪色，一切都是因为这即将落下来的一刀，只要这一刀落下，属于人类的希望就将彻底消失。 人类的未来，将失去发声的权利，也将失去所有的光彩，沦为牲畜。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当然不！ 黑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缕火焰。 那是燃烧在李修眼眸中的火焰，他依旧没有想要放弃，背后出现虚影，四位修复身体的地狱代理人出现。 与此同时，三枚漆黑的子弹从天而降。 宙斯提高了警惕，做好了随时应对的手段，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三枚子弹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第一枚落在了奥林匹斯山上，没有洞穿外部屏障。 第二枚落在了第一枚子弹的屁股上，继续向下推进。 直到第三枚子弹落下。 漆黑的子弹嵌入到了奥林匹斯神山当中。 “成功了？！”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心中一喜，然而，他们等待了片刻。 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场和观战的所有人一颗心沉入到了谷底，宙斯轻笑了一声，挥刀逼退了袭来的四位地狱代理人，正要终结李修的生命。 就在这时，因为信号被中断，沉寂的通讯耳机中传来了林科的声音： “定位信号已收到，现在开始投弹。” 第694章 七十九马赫！ 林科看了眼雷达屏幕。 自从进入到宙斯的新·神界，这架毛熊国出品的飞行器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瞎子”。 卫星定位、自动导航，就连最为原始的指南针都失去了作用。 一切都要靠驾驶员来判断。 林科不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是否正确，又是否在躲避某一道雷霆时，不小心偏转了方向，正在与目标地点越走越远。 通讯频道内一片静默，没人能够给林科提醒，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这份信任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模糊。 “人就是这样，很容易信任他人，却不容易信任自己。” 林科叹息一声，忽然—— 叮！ 中控屏幕上出现了一枚细小的光点。 光点极为微弱，更是不断闪烁，似乎随时都会被新·神界的力场干扰而消失，但是它的出现就足够了。 那是一枚临时信号发射源，并且明显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信号强度极高的发射源！ 距离117公里外……位置锁定！ 沉寂许久的通讯频道在信号源的作用下重新链接，林科听着耳朵里一个个熟悉的声音，露出微笑： “定位信号已收到，现在开始投弹。” 他用力的按下了发射按钮。 机舱后方的座椅全都被暴力拆除了，机舱内只有一枚近二十米长的导弹，说是导弹，它的尾部还有四个火力推进装置，看起来更像是火箭。 导弹、推进装置、还有导弹的外部装甲能看到不少焊接的痕迹，更有甚者，在有些地方用了胶带。 机舱下方舱门打开，导弹在四条机械臂的托举下，放到下方。 林科没有回头，继续操纵着飞机，只是伸出了右手，轻轻摆了摆。 “路上小心点。” “好嘞~” 林依白跳到导弹上，她没料到风会这么大，扎着马尾的头绳被风吹飞，一头黑色长发随风飘扬。 她眯起眼，随即眼睛发光，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骑着导弹飞行，林依白老早就想尝试了！ 要说林科和林依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间要调整回几分钟前。 就在苏小雅启动了b计划后，大部分能够参战的人都通过大传送法阵来到了战场。 三阶的林科和二次觉醒的林依白，照理说也应该出现在战场才对，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却接到了苏小雅的另外安排。 他们乘坐大传送法阵来到了毛熊国的隐秘军事基地，而苏小雅给他们的指示是： “……我需要你们两位将一枚毁灭星核送到指定的地点，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会合适的时间点提前设置信标。” 林科自然是对苏小雅无比的信任，可当他真的来到了军事基地，瞧见毛熊国工程师们推出来的第二枚毁灭星核，整个人都愣住了。 说话比较直白的林依白，凑过去，用指甲抠了抠上面的胶带问：“这东西真的不会半路散架吗？” “当然……这是特种胶带，我们测算过，想要让它散架至少要飞行一分十七秒，而它的燃料只够支撑四十九秒的飞行时间。所以，它是安全可靠。” 林科看着眼前二十米高的庞然大物，上面修修补补的痕迹，实在无法把它和“安全可靠”联系在一起。 注意到林科的视线，毛熊国的工程师指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说：“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要知道，毁灭星核必须搭载在专门的保管仓内——比如大型运输车辆，又比如黎明守望者的胸口。 为了把它安装到导弹里，并且还不能影响它的正常引爆，已经有三名工程师累的昏迷过去了！” 林科点点头，走过去，不顾工程师手上的机油，用力和他握手：“辛苦了，我们会发挥它的最大价值，我向你保证。” 听到这话，这位双眼通红，满脸疲惫的工程师笑了出来，比起嘉奖、吹捧，物尽其用，才是对他们工作成果最有效的赞美。 “谢谢。” 工程师的笑容一闪而过，他恢复到认真的姿态：“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为了缩小体型，这枚毁灭星核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第一，它无法远程引爆，必须手动引爆。 第二，因为我们调整内核，它嵌入空间的时间要比黎明守望者胸口那枚更长，理论嵌入时间需要9.9秒。” 黎明守望者搭载的毁灭星核嵌入空间只需要4.6秒，为了这4.6秒，李修和伊丽莎白差点死在了宙斯手中。 “9.9秒……好的，我知道了。” 林科点点头：“威力呢？会比之前那枚更小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敏感词，工程师的表情变得严肃和不容置疑：“林，别拿‘威力’、‘当量’开玩笑。我们缩减什么，也不会在这上面让步……哪怕小数点后面的数字！” 林科愣了半秒，随即笑了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目送导弹装上飞行器，工程师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就算你们不畏惧死亡，亲自手动引爆，第二个问题，你们要怎么解决？宙斯吃过一次亏，不会轻易放你们引爆毁灭星核。” 林科回头看了眼，正拿了一根马克笔，在导弹上画画的林依白。 “我的确没有办法，不过，她有。” …… 林依白单膝跪在导弹上，狂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向后如同海浪般飘扬。 林依白看了眼导弹上绘制出来的，圆滚滚的小鸟，轻声说：“愤怒小鸟号——出发！” 机械臂松开，导弹悬空，停顿了半秒后，尾部的四个喷射装置一齐喷射出烈焰，速度骤然飙升到了十七马赫！ 这可是毛熊国引以为豪的亚尔斯洲际导弹，就算经历了魔改，速度有所下降，那也是快的惊人。 没多久就来到了战场五公里外，宙斯感知到了危险，一道视线看过去，在他视线的焦点方向，顿时出现漫天乌云，乌云中一道道雷霆闪烁。 这是由雷霆构成的屏障！ 不论敌人要做什么，他只需要在敌人靠近前，将对方打爆！ 十七马赫的确很快，但快不过雷霆。 林依白操纵着导弹，一头冲进雷霆封锁当中，众人紧张着望着天空，每一声雷鸣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 可就在众人目光还在林依白进入云层的方向，寻找她的身影，一枚导弹自雷云的尽头冲出！ 霎那间，她就已经穿过了雷霆封锁！ “怎么可能……这个速度！” 宙斯瞳孔紧缩。 他视线穿透空间的距离，看向了站在导弹上的林依白。 她的眼眸中出现一轮银白光辉。 金属狂潮！ 每一片装甲、每一颗螺母都在激动的微微战栗，后方喷射的烈焰从赤红转变为了蓝白，此刻导弹的速度—— 七十九马赫！ 第695章 加速！ “宙斯的防线被突破了！” 众人发出欢呼。 林依白手臂、背后出现烧焦的痕迹，脸上还有一道血丝，正渗出鲜血，除此之外，她身上的纳米机械人装甲大片失去色泽。 即便靠着金属狂潮将速度飙升到了极限，想要突破宙斯的封锁防线她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林依白的超凡力场十分的萎靡，她的眼眸却分外明亮，拇指自脸颊上的伤口抹过，她一巴掌拍在这枚快要散架的导弹上，抬起头，目光锁定了那座高大的奥林匹斯神山。 一枚狭长的黑色子弹，正深深的刺入其中，子弹内，高强度的信号发射装置正不断向外发射着信号源。 “撑住！我们就快到了！” 宙斯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况且不久前刚刚吃过一次亏，导弹内毁灭星核的特殊波动，他比谁都记得都清楚。 他站起来，手指指向天空，身体如同弓箭，指尖凝聚出一支雷霆箭矢。 宙斯的目光锁定了导弹。 箭矢射出！ “呼——” 轻微的呼吸声出现，一缕青气飘出，明明速度很慢，却轻而易举的缠绕住了射出的雷霆箭矢。 这把凝聚了一阶力量的箭矢，只是被这一缕青气覆盖了刹那，内部的超凡力场结构就被分解，化为最为纯净的力量重新融入空气中。 “在我死之前，宙斯！” 李修自海水中站起，“你别想伤害任何人！” 空中一缕青气回到他手臂断口，环绕一圈，凝聚出一只由青气构成的虚拟手臂。 先天一炁！ 宙斯眼中闪过贪婪。 即便是现在，他依旧无比渴望得到这一缕先天一炁。 这是比伊丽莎白体内的初始，更高层次的力量。 伊丽莎白的“初始”仅仅局限于北欧，而李修手中的这一缕，是真正的天地诞生时的先天一炁，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轰！轰！ 两枚炮火轰炸在宙斯的背上，引发了他力场屏障的波动。 伊丽莎白和黎明守望者、亚历山大赶来，他们或许无法像李修一样正面与宙斯交手，但他们能在最合适的时机提供火力援助。 李修与宙斯再次战斗在一起。 金色刀光与先天一炁构成的拳头碰撞，这一次，无论刀锋如何落下，都无法将虚无飘摇的青气斩断。 李修由先天一炁构成的左手抓住黄金长刀，右手抓住宙斯的拳头，两个百米高的巨人在海水中角力。 伊丽莎白和亚历山大在疯狂的攻击。 看似形势大好，可是露出笑容的却是宙斯。 “你撑不住的。” 宙斯对近在咫尺的李修说。 先天一炁的层次太高了，李修的超凡力场正在急速消耗。 即便是以他远超常人的力场储备，也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消耗！ 宙斯要做的不过是僵持，他身上的数万张脸颊齐声诵歌，无数雷云再次覆盖周遭，将刚突破封锁没多久的林依白笼罩。 突破封锁？ 呵——不存在的。 不要用人类的想法来揣度神！ 就在这时，苏妲己自空中宛若仙女般飘过。 自她修炼有成以来，有人想要得到她，有人想利用她，也有人把她当做背负一切罪孽的罪人。 唯有李修，把她当做了真正的朋友。 苏妲己容貌依旧娇媚，可她看向宙斯的视线中，只剩下冰冷与杀意。 “你要杀谁，我都不会在乎，只有李修，不行！” 她自海洋上方飞过，纯白裙摆间淡淡雪花洒落，她轻声说： “冻结、碎裂，然后，消散吧……一如我过去的罪孽。” 数千公里内的海洋被彻底冻结，席卷的海浪成为冰雕，下一秒，尽数嘭然碎裂，失去了对城市的威胁。 为了“定”住海洋的定海神针飞出，轰然砸在宙斯的背后！ 宙斯能无视伊丽莎白和亚历山大的攻击，却无法忽视如意金箍棒的一击，他脚下一个踉跄，李修、项羽、孙悟空抓住机会—— “杀！” 苍穹之上的雷云失去了宙斯的操控，漫无目的随机落下，林依白全力闪躲，终于，她成功的来到了奥林匹斯神山上方。 导弹一头撞在神山上，外部的装甲尽数掉落，露出内部的毁灭星核，它开始对新·神界的空间进行嵌入。 倒计时开始。 宙斯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狂乱的挥舞手中黄金长刀，想要强行逼退李修。 没想到李修反而比他更为疯狂，用身躯为盾，扛住了宙斯的长刀，为天空中的毁灭星核争取时间。 两秒过去了。 “不对，哈——” 宙斯的权能是雷霆、风暴和审判，他的眼眸能够看穿一切的虚妄，他注意到，天空中毁灭星核的缺陷： 9.9秒的嵌入时间？ 还必修手动引爆？ 漫长的嵌入时间，若是李修执意用身躯硬抗，宙斯甚至觉得，不等毁灭星核爆炸，他就能先一步杀了李修。 宙斯这般想着，又是一秒过去，他余光瞥了眼天空中的毁灭星核，审判之眼查看剩余的引爆时间，计算接下来的战斗节奏。 就这一眼，宙斯愣住了。 剩余嵌入时间……1.83秒？ 怎么突然变短了！ 宙斯猛地注意到林依白手中的莹莹白光。 是那个女人的能力，她的能力在加速毁灭星核的嵌入速度！ 宙斯回头看向李修：“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我选择相信。” 李修死死抓住黄金长刀，一记头槌重重砸在宙斯的鼻梁上：“他们对我来说，不是筹码，也从来不是累赘，他们是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的朋友！” 此刻的宙斯对李修来说，依旧是碾压式的强大。 可面对似乎连命都不要的李修，宙斯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在1.83秒内杀了李修，并飞到天空击碎毁灭星核。 毁灭星核的嵌入是没办法阻止了，但是……还可以从那个女人身上入手。 宙斯心念流转，奥林匹斯神山骤然爆发万丈光辉。 林依白直接就被弹飞了出去。 哧—— 毁灭星核散发细微的蒸汽，表面出现了一层红光。 这代表空间嵌入完成，必须有人马上手动引爆，否则，过载状态下，它很快就会报废。 宙斯松了口气，没人手动引爆，毁灭星核很快就会成为一块废铁，而李修为了这块废铁，已经受了太多的伤。 局势已定！ 胜利，如同过往千年一样，终将属于我……宙斯想着，就看到毁灭星核的阴影中，爬出来了一个由影子构成的人。 林科的影子战士！ 第696章 一阶再见 “那是……林科的影子战士！” 作为一个标准的妹控，林科怎么可能允许自家妹妹为了引爆炸弹而牺牲。 计划从一开始，林依白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把毁灭星核安全的运送过去，并加速它的空间嵌入。 等林依白做完后，引爆的工作就交给不惧死亡的影子战士来完成。 影子战士是林科的老队员，他握住引爆杆，与下方的宙斯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嚯！好家伙，还真是大场面啊！” 宙斯这次是真的急了，他发出怒吼，再次试图控制奥林匹斯神山释放万丈光芒，可是…… 来不及了！ 影子战士猛地拉下了引爆杆。 “不！” 宙斯全身激荡出磅礴的力场波动，李修、亚历山大、伊丽莎白几人像是撞到了一堵墙壁，被强行向后推开百米。 宙斯腾空而起，伸出手，因为过于强横的力量，空间在他手掌中坍缩、折叠，他隔着数千米一把抓住了毁灭星核，打算在它真正引爆前将毁灭星核扔出新神界。 可是，刚才也说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耀眼的赤红光芒自宙斯的指缝间流淌出来。 宙斯无法阻止光芒的流逝，就如同他无法阻止神界的崩塌。 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在这一条条裂痕中，宙斯的双眸看到了延绵的时间长河，看到了属于他的宿命—— 数千年的诞生， 世世代代的疯狂， 注定的降临， 以及…… 此刻的毁灭。 一切都是既定的宿命。 砰—— 笼罩数千公里的新·神界崩塌，一道道碎裂的痕迹在天空、大地、海洋中向外蔓延。 奥林匹斯神山自中间崩裂开来，大块大块的岩石向下掉落。 神界碎裂、神山崩塌、天谴降落…… 混杂在一起的狂暴力量卷起了飓风，其中还混杂着大量的超凡力场，所有人都失去了感知，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力场感知更是一片模糊。 而在所有的感知被剥夺后，李修的直觉变得尤为的清晰。 直觉告诉他： 死亡，正在逼近。 下一秒，一把金色长刀洞穿了他的胸口。 宙斯大口喘息，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失去神界和奥林匹斯神山庇护后，世界意志的注视再次锁定了他。 似乎被他在现实世界建立神界的行为触怒，这次的天谴要比之前更为强大、凶猛。 金色的鲜血挥洒，肋部大块血肉掉落，露出暗金色的肋骨。 宙斯不是一个会沉湎情绪的人，神界被摧毁，他自然愤怒，想要追上去杀了林依白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他清楚，谁才是最棘手的敌人。 他抓住了力场混乱的间隙，不惜硬抗天谴，把握住了一闪而过的机会，给李修留下了可怕的致命伤！ “你输了，李修。” 宙斯凝视着李修的眼睛，“借助盖亚血肉，天谴暂时还无法杀死我，而你，这种程度的致命伤就算是先天一炁都救不了你。” “呵——” 李修一口鲜血混着唾沫吐在宙斯的身上，他死死抓住黄金长刀：“那你怎么不动手？就我了解，你是一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一些‘废话’来浪费时间呢？” “……” 宙斯脸上的笑容敛去。 李修说的没错，以宙斯的性格，的确会在战斗中说一些话，要么是用来动摇对手的信心，要么是传递错误的信息让对方误判。 靠着超凡力场刹那的混乱，宙斯创造出了最大的优势。 按照他正常的战斗节奏，应该是马上乘胜追击，一刀砍掉李修的脑袋，彻底终结这场令他痛恨的战斗。 可是…… 他不敢动。 明明他才是占据绝对的主动方，明明李修的心脏距离他的刀锋只有不到三米（巨人状态下），可是他心中却涌现了浓浓的不安，仿佛危险正在靠近。 危险……会是什么呢？ 宙斯思考间，余光瞥见了一抹光芒。 敌人的攻击？ 不，是月光。 “原来只是月光，不对——” 宙斯肌肉骤然紧绷！ 虽然头顶黑暗，但那是因为极夜，摩尔曼斯克市现在可还是正午，哪来的月光？！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之前被万丈光芒击飞出去的林依白正自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缓缓拔出月华刀，刀刃悄然变得如同玄月般纤薄。 灵魂升维的波动之下，极夜的黑幕，多出了一片氤氲光华。 二次觉醒·残月之刃！ 林依白左手轻轻自刀背上拂过，世界的时间线在刀锋上铺展开。 宙斯心跳停了半拍，身上数万张脸发出尖啸。 他想要阻止林依白挥刀。 可残月之刃的挥落如同月光本身。 当你注意到时，月光早已将你笼罩。 “斩断……错误的时间！” 具备看穿时间线能力的宙斯，立刻就感觉灵魂中一部分记忆在被抽取，他眼中雷霆闪过，没有允许残月之刃触及他的记忆。 可是他能保住记忆，却无法保留住已经被斩断的时间线。 面前的李修消失，宙斯茫然的站在冰面。 李修被他刺穿胸口的时间片段被斩断、扔掉，宙斯以为李修会趁机动手——如果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他并没有遇到任何袭击。 难道李修逃走了？还是说…… 等等！ 宙斯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猛地扭过头，看向默默伫立在天空中的漆黑大门。 李修正站在门边。 他一只手抱着林依白的腰，把她像拎小猫一样拎着。 因为之前闯过雷霆阴云，又被神山上的万丈光芒照射，林依白的纳米机械人装甲早就耗尽了能量，她失去了飞行能力。 要是这个高度摔在下面的冰层上，林依白就算是不死，也要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月。 宙斯心怀忌惮的扫了眼林依白，而当他的目光看到李修另一只手拎着的东西时，他眼中的忌惮转变为了…… 恐惧！ 李修手中拎着的是宙斯被世界意志天谴劈下来的血肉。 不是只有宙斯会抓住时机，就在宙斯趁着之前力场混乱，寻找杀死李修的契机时。 对超凡力场最为敏感的苏妲己，也是挽起了袖子，提着裙摆，拎着一个袋子，在冰面上寻找宙斯洒落的血肉。 李修把宙斯的血肉砸在漆黑大门上，其中蕴含的“历史”、“传说”被大门吸收。 终于，这扇紧闭的大门完全打开。 “一阶再见。” 李修对宙斯说：“下次再见时，我会杀了你。” 他把林依白交给苏妲己，独自走入第五地狱。 第697章 空无地狱 “……快走，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妈妈，我不想走。” 啪—— 一巴掌用力打在宙斯脸上，他捂着发红肿胀的脸颊，与眼眶泛红的母亲对视。 母亲咬着下唇，用力拥抱宙斯，这个她刚刚生下的孩子，在他耳边用尽全力说：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后，她把宙斯交给一旁的仆人。 “带着他离开！” “是。” 这就是宙斯诞生后，一分钟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自这一刻起，“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就伴随了宙斯了一生。 之后数年，他亲眼目睹了那位被称为神王的父亲，吞噬了一位位新出生的兄弟姐妹，金色的血肉自牙缝间滴落到人间。 凡人们趋之若鹜。 传说中，若是谁能有幸喝上一口神血，就能拥有神族的力量。 宙斯隐藏在凡人中，有人好心的接了一杯神血给他，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宙斯大口大口喝完了自己兄弟姐妹的血—— 甘甜、美味。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神血的味道。 那一夜，宙斯抱着桶子吐了整整一夜，然后，在黎明时分，他发誓要推翻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暴政。 他要拯救被克洛诺斯吞噬的兄弟姐妹，他要以神族的身份生活，最重要的是。 宙斯要摆脱死亡的威胁。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只有杀了克洛诺斯，宙斯才能够真正的、安全的活下去。 于是，宙斯靠着强大的力量，以及出色的人格魅力，他有了自己的军队，他向着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发动了战争。 宙斯遇到了比想象中还要强大的反抗，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效忠于克洛诺斯。 当他亲手砍下克洛诺斯的头，宙斯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效忠于克洛诺斯的神族，当场就选择了臣服。 称赞、歌颂克洛诺斯的神族，马上掉头就斥责他所犯下的罪行，甚至有的神族觉得这样无法表达他们的忠诚，反过来对克洛诺斯的尸体进行侮辱。 曾经宙斯畏惧死亡，是畏惧痛苦与意识的消亡。 然而，身为父亲的克洛诺斯，用自身的死亡，为宙斯上了人生中第一堂，也是唯一一堂课。 他让宙斯明白： 死亡，不仅意味着消亡，还意味着失去了对未来的掌控。 过往的荣耀、成就、辉煌，都将由后人来撰写，他存在的痕迹可能被改写，甚至被抹除。 宙斯踢开克洛诺斯的头颅，坐在王座之上。 现在，我是神王了，这个世界没人能再杀我了吧，母亲，我做到了……宙斯想着，摆脱了糟糕的情绪，对下方的战友、功臣以及臣服的神族露出笑容。 ……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李修念着这句话：“这就是你病态的追求生存的原因吗？” 就在刚才，李修亲眼目睹了宙斯波澜壮阔的一生，他理解了宙斯对永生不死渴望的原因。 理解却不认可。 伴随李修知晓了这部分记忆，宙斯一部分传说也被剥夺，融入到当前所处的地狱之中—— 第五地狱·空无地狱。 周遭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虚无，只有在天空中的某个角落，有着一缕金色光辉。 那是李修刚刚吸收的宙斯部分“传说”，空无地狱正从中剥离出丝丝缕缕的力量传递给李修。 李修仔细感知空无地狱，与其他四座地狱不同的规则变化： 规则一：即便没有杀死对方，空无地狱也能通过血肉，吸收对方的传说，以此来获得力量，但只有真正杀死对方，才能获得完整的传说，最大限度的夺取力量。 规则二：空无地狱无法吸收没有“传说”的灵魂。 规则三：唯有空无地狱被传说填满，对应的代理人才会出现。 “竟然还挑食，而且要用‘传说’填满才能见到代理人……” 这三个新规则，就意味着，李修无法再通过杀死寻常的妖魔、敌人来变强，只有足够在历史中留下传说的对手，才能够让他继续提升。 这无疑加大了他继续晋升的难度。 但诸多的局限性，对应的是更为强大的力量！ 光是身处于空无地狱之中，李修的超凡力场就急速飙升，力场强度比之前要强了数十倍。 忽然，李修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吸引。 自己的地狱，自然不用担心危险，他顺着引力的方向飞向空中，来到了闪耀金色光辉的宙斯传说前。 传说的金光正缓缓飘荡，而在它环绕的中心…… 是一把剑！ 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华国剑，全长大约一米三左右，剑刃如同泉水般清冽，又散发朦胧光辉，让人无法看清剑刃上雕刻的纹路，剑柄漆黑如墨，与剑刃形成鲜明对比。 它，就是这片地狱的核心，李修所感知到的吸引力就是来自于它。 李修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剑柄。 霎那间，空无地狱的所有能力、特点尽数进入到李修的脑海当中，这是与前四座地狱截然不同的力量。 更神秘，更多变，也更强大！ 伴随力量传递过来的，是属于这座地狱的情绪。 极寒地狱的孤独、爆炎地狱的愤怒、暴风地狱的遗憾以及枯石地狱的困顿。 不同的情绪，对应着不同的代理人的“死亡原因”。 此时此刻，长剑传递过来的情绪是： 哀伤与黯然。 ……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啊？ 就在李修踏入地狱之门的下一秒，这扇大门就凭空消失了，李修双眼闭合，恢复成常人大小，静静漂浮在空中，没有释放出丝毫的力场波动。 所有人一颗心悬了起来。 这是拼到了最后一颗子弹，才争取到了的机会，如果李修没有晋升一阶，那人类将失去最后的希望。 宙斯同样无比紧张，他双手紧握黄金长刀，却不敢轻易冲杀上去。 世人都知道，李修每次晋升都会解锁一个新的能力，宙斯担心自己遭遇“初见杀”。 就在宙斯犹豫间，李修睁开了双眼。 他的视线似乎能够掠过天地，看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黯然，仿佛是在为神族降临死去的逝者哀伤。 天与地，过去与未来，全部容纳其中。 “心牵天下，洞彻古今，将世间安危背负于身……” 诸葛亮遥遥望着这一幕：“这是真正的‘圣’。” 一阶。 不需要过多的形容和描述，只要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心中就会明悟，这就是真正的一阶。 宙斯死死咬着牙。 他付出了一切代价，没想到还是让李修走到了这一步。、 宙斯召唤的乌云被劈开，一道光无视了极夜的限制，自苍穹间落下，笼罩着李修。 灰夜注意到，李修身上的“厄运”更加浓郁了。 “我明白了！世界意志不允许一阶的存在，但反过来看，厄运也会成为帮助李修晋升的助推器！” 明明被厄运笼罩，李修的力量进一步提升，却没有一道天谴落下，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世界意志一直都在帮助李修进阶！ 漂浮在光芒当中，李修的头发在轻轻舞动，身形挺拔，宛若一位真正的谪仙。 他抬起了左臂，空空荡荡的手臂伴随一道流光闪过，恢复如初，湮灭魔方漂浮在掌心，转化为之前那柄古朴长剑。 剑锋转动，李修静静注视宙斯。 第698章 所以，你要放弃思考吗？ “我说了，再次见到你时，我会杀了你。” 剑锋所指，宙斯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他被锁定了。 不是被超凡力场锁定那么简单，是更为复杂的，过去、现在、未来，属于“宙斯”这个存在的一切都被那把剑锁定了。 李修俯视着宙斯：“不过，我似乎没有在没有在那片世界停留太久，对于你来说，这句话应该是不久前刚刚说的……” 宙斯凝视着李修，双手紧握黄金长刀，正要尝试向李修发起攻击。 可就在宙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李修如同幻影般散去，冷冽空灵的嗓音自他身侧传来： “但我想你作为长生种，应该能理解我们短生种的时间观念吧。” 这种速度！ 宙斯余光瞥见了一抹剑光挥落。 这一抹剑光竟然无视了力场屏障，穿透宙斯布下的层层叠叠的防御，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宙斯心中骇然，当即施展雷霆之力，化为一道雷光闪躲，一连闪出了千米外，他才重新显化出身体。 因为不知道李修晋升一阶后获得的能力是什么，宙斯赶忙检查自身状态，可他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任何的伤口，他有用审判之眼扫视身体，没有找到隐藏式诅咒的痕迹。 他真的躲开了？ 还是说…… 宙斯望着千米外手持三尺长剑，负手而立的李修，心中滋生出浓浓的不安。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必须要主动出手，掌握李修的新能力！而且时间拖得越久……” 世界意志的天谴还在不断落下，宙斯正在遭受不断地削弱。 “时间拖得越久，对我来说就越不利！” “必须速战速决！” 宙斯黄金长刀刺入冰层，全身数万张脸颊张嘴咏唱，空中形成了数以万计的球状闪电，神王级别的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注入其中。 还不够！ 数万张脸颊一齐咬断舌头，喷出金色的神族鲜血，积攒了千年，一代代宙斯子嗣的鲜血融入到空中的球状闪电中。 这一招几乎耗尽了宙斯一半的力场储备，每一枚球状闪电都相当于他的全力一击，更别提里面还有属于他子嗣的血脉之力。 就是吞食了盖亚血肉的宙斯，若是硬扛这一击，不死也要重伤，而李修……他不过是一个人类。 宙斯看向李修，忽然，嘴角咧开笑容。 他拔出黄金长刀，指向了城市的方向。 雷电光团没有一枚飞向李修，反而全部飞向了城市！ 李修之前爆发的速度太可怕了，宙斯没有信心能够命中。 但是李修的性格太好判断了，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朋友，以及数百万的普通人死亡。 宙斯的念头刚刚闪过，李修已经再次消失在之前的位置，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城市上方。 数以万计的球状闪电占据了城市下方所有人的视野。 无论是像伊丽莎白、亚历山大这样的超凡者，还是生活在城市间的众多普通人，面对这种天灾级别的攻击，他们心中都生不起半点逃走的念头。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抗衡的力量吗？” 灰夜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拉斐尔尝试化为“点”，尽可能带走更多的人，然而，天空中的雷霆闪耀力场波动太过猛烈，她根本无法施展超凡能力。 不仅是她，就连亚历山大、伊丽莎白都重新落在了地上。 他们无法施展力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此刻，唯一还立于苍穹之上的就是李修，他的背影在漫天的雷光下，显得是那么渺小。 “哈哈哈！李修！死于你的愚蠢吧！” 宙斯的喜悦溢于言表，他进一步加大超凡力场输出，操纵着漫天雷光朝着李修落去，同时他做好了应对李修种种防御手段的准备。 然而，李修的应对手段出乎了宙斯的想象。 他没有巨大化，也没有使用封神榜残页，只是望着头顶坠落的无尽雷霆挥出了手中长剑。 剑刃上朦胧幻影流淌出些许，形成了一道弧形的纤薄屏障。 微弱的力场波动自弧形屏障中向外扩散。 宙斯双目瞪得滚圆，身上数万张脸颊同时发出笑声，一个个被咬断，只剩下半截的舌头在灿烂笑容对比下格外骇人。 “死吧——李修！” 黄金长刀挥落，球状闪电将李修吞没！ 想象中的爆炸、冲击、抵抗并未出现，雷霆轻而易举的越过了长剑布下的弧形屏障。 然而，在越过那道屏障的瞬间，漫天雷霆竟然变成了…… 亚历山大眯起眼：“萤火虫？” 天空中狂暴的力量全部消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黑夜之下，一只只散发着白光的萤火虫自李修身边飞过，带起的些许微风吹动了他的发梢。 也仅仅是发梢。 宙斯消耗了一半超凡力量，消耗了珍贵的子嗣血脉，释放出来的灭世一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制造出一点微风！ 宙斯看着站在天空，在萤火虫点点微光下，更为神秘莫测的李修，心中的震撼溢于言表。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若是强大、蛮横，宙斯倒不会如此震惊。 论强大，他的父亲，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作为泰坦神族，具有如天空般浩瀚的伟力。 宙斯太多的手段去应对纯粹“强”的敌人。 可是李修展示出来的能力，与传统的强大没有半点关系，宙斯生平就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 “想知道吗？那就下地狱吧，到了地狱里，我会为你详细说明的。” 地狱……是指那扇门吗？ 宙斯念头闪过瞬间，李修再次消失，杀到了他的面前。 又是这种速度！ 等等—— 宙斯猛地反应过来。 每当他“思考”时，李修就能施展“极速”，难道说…… “你的速度，与我的思考相互对应？！” 李修挥剑被宙斯用黄金长刀挡住，宙斯的视线中满是不可置信，可现实摆在面前，宙斯咬着牙说： “一旦我思考，你就能施展超越思维的速度！” 李修再次消失，出现在宙斯的背后，一剑划过：“没错，所以，你要选择放弃思考吗？” 宙斯怎么可能放弃思考。 李修可不是放弃思考，光靠本能战斗就能战胜的对手，每一次交手时的博弈，都要经过内心中成百上千次的计算！ 放弃思维，就等于放弃了生存。 “这就是你晋升一阶获得的能力！” 宙斯死死凝视李修：“掌控思维的力量。” 第699章 独属于人类的美！ 掌控思考？ 李修不得不感叹，宙斯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不到数秒的交手，他就判断出了李修的部分能力。 没错。 第五地狱·空无地狱的确与“思考”有关。 但不仅仅是思考。 极寒地狱，掌控寒冰，代表着冻结封印的力量。 爆炎地狱，掌控火焰，代表着灵魂焚烧的力量。 暴风地狱，掌控飓风，代表着万物腐朽的力量。 枯石地狱，掌控大地，代表着绝对镇压的力量。 而第五地狱，掌控的不再是元素之力。 空无地狱，掌控故事，代表着思考和幻想的力量。 宙斯挥舞黄金长刀，两人在短短几秒间，就经历了数百次的交手，李修身形就如同一缕风、一道光，根本无法捉摸。 这是当然，思绪……怎么可能被捉摸呢？ 这是李修解锁空无地狱后拥有的第一个基础能力： 【思维禁地】 施展思维禁地后，敌人的每一次思考，李修都能进行千米范围内的瞬间移动，并且敌人在思绪中断前是无法发现李修已经移动了位置。 也就现在的敌人是宙斯，要是换成另外一个神经反应速度慢半拍的敌人，此刻早已被李修杀死。 思维禁地带来的不仅是速度上的提升，伴随敌人在战斗中思考次数的增加，李修能同步自对方思绪中吸收“传说”。 拖得越久，李修能吸收的力量就越多，保证了长时间的持续战斗力。 当然，这一切极为隐蔽，隐蔽到就连小心谨慎的宙斯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的不安。 霎那间，两人又是数轮的交手，宙斯抬手释放出一道雷霆光柱，尝试逼退李修——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了，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检查一下自身的状态。 雷霆光柱化为一道银龙朝着李修飞去。 宙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修手中的剑。 与之前一模一样，李修只是挥剑在前方布下了薄薄的、近乎于不存在的弧形屏障。 就在雷电巨龙穿过弧形屏障的瞬间，这一次宙斯终于看起清楚了。 弧形屏障就像是一层泡沫，将整条巨龙包裹在内，而被包裹的雷电巨龙竟直接变成了一条条银色的、庆典时使用的丝带。 李修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穿过条条丝带挥剑继续杀向宙斯。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能力！改写现实……不，范围没有这么广，应该是只有一部分能力……一部分经过演化的能力！” 宙斯一刀劈下来，与李修的长剑在空中碰撞。 “没错，就是外放、演化的力量，但是对被我亲手掌握的力量，你无法做到改写，就比如我手中的这把刀！” 这就是空无地狱的第二个能力： 【幻象，终将消散】 所有对李修释放的远程攻击，只要进入到剑光范围内，对应的超凡效果就会消失，转变为现实中存在的其他物体。 比如球状闪电转变为萤火虫，又比如雷霆巨龙转变为无数丝带。 宙斯表情却丝毫没有掌握对手能力细节的愉悦。 知道又怎么样？ 他失去了思考的权利，越是思考，李修就会越强，可若是放弃思考，李修就将直接获得胜利。 现在，宙斯又被剥夺了远程攻击的能力，要知道雷霆之力可是他最为强大的攻击手段。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随着两人不断交手，宙斯心中的不安逐渐转变为了惶恐，又是一轮交手后，他低头看向被剑光掠过的胸口。 依旧没有伤口。 但是宙斯冥冥之中的感知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一座由威化饼干构成的独木桥上，他甚至能听到桥梁在细微碎裂、崩塌的声音。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宙斯问。 李修出现在百米外，在他特殊的视线下，宙斯身上并非没有伤口，应该说，之前高强度的战斗下，宙斯早已遍体鳞伤。 只不过与寻常的伤口不同，这是只有李修能看到的伤口。 李修撕开的不是肉体，而是宙斯的传说，伤口中流淌出来的也不是鲜血，而是独属于宙斯的一段段“故事”。 【回溯剑光】 这就是空无地狱的第三个能力。 李修手中的这把长剑，所有的攻击都不是针对现实。 它就像是一段病毒，只要被它划伤，这段“病毒”就会入侵敌人的时间长河，沿途回溯，改写对方的传说、故事，从根源上抹杀敌人。 面对宙斯的质问，李修低头看了眼剑刃上朦胧的微光。 达到回溯的临界点了。 李修轻易闪过宙斯挥砍下来的黄金长刀，转身飞到空中，反手握着长剑，一双眼扫过宙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李修的视线让宙斯心中一紧，同时脊背发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贴在了他的背上。 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畏惧的东西？ “回头看看吧……”李修说。 宙斯下意识的瞥了眼身后，空无一物，同时李修的声音自空中再次落下： “……那道来自过去的剑光。” 本还有点茫然的宙斯顿时瞪大了眼睛，记忆中多出了一幅幅从未见过的画面： 在与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交战时，一把长剑突然杀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与泰坦神族的战斗中，这把长剑再次出现，刺穿了他的眼睛。 雅典娜反抗战役中，长剑斩断了他的手臂。 …… 身体各处爆发出一道道伤口，金色鲜血喷洒出来，伤势不仅存在外面，还有内脏、灵魂。 宙斯的左眼成为空洞，右臂消失，心脏直接撕裂开，化为两半，靠着盖亚血肉的强横，勉强还维持生机。 伤势出现后，马上就开始结痂、消失，金色血液喷洒出来，不等落地就化为灰烬消失，只剩下疤痕和肉体上的残缺还保留。 宙斯的体型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力场强度更是瞬间跌落，原本因为天谴，他的等阶就从一阶巅峰跌落到了高段。 如今他再次跌落，等阶已经掉落到了一阶中段。 不仅是等阶的变化、肉体的残缺，令宙斯痛苦的还有大脑中的记忆，他本身的记忆与新涌现出来的记忆相互覆盖，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错乱的画面。 宙斯捂着头：“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李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神明在人间的投影吗！” 神？ 李修手指自剑刃上划过，轻声说：“神明、神族、仙人……你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却枯燥的如同已经死去的尸体。 人类的确是短生种，可就是因为短暂的生命，每一代人都会在生命中体会无数新奇，会在一次次的新奇中，绽放独属于自己的灵感光辉。 神的力量？ 你错了，宙斯。 故事与幻想。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力量。 属于人类的美。” 长剑直指宙斯，李修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历史长河，出现在了宙斯漫长生命的各个角落。 重重叠叠的声音沿着过往的痕迹，出现在宙斯耳畔，烙印在他的心中，成为他最为恐惧的梦魇。 糟了—— 宙斯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下意识的思考了，而且还是这么久！ 李修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的死角。 “宙斯，死于恐惧吧，我在地狱等你。” 第700章 这就是礼崩乐坏 死亡的威胁从未像此刻这般浓烈，宙斯连同身上数万张嘴同时发出嘶吼，超凡力场迸发，一道道雷霆环绕周身，企图逼退李修。 可惜……无效！ 力场屏障被无视，所有雷霆被转化为一缕缕丝带，宙斯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李修，以及那把刺过来的长剑—— 哧！ 长剑刺入宙斯的瞳孔。 来自过往的剑光在宙斯的记忆中不断闪烁，身躯、精神、灵魂在顷刻间不断被破坏。 宙斯的瞳孔凝视着踩在他眼睑处的李修。 他想要去战斗，想要把李修撕碎，至少要把李修从他脸上拍下来，可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宙斯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双手了。 不断枯竭的灵魂，削弱着宙斯的战斗意志，他的眼眸中逐渐被绝望与恐惧填满。 “放过我……李修，我甘愿臣服……我不想死……” “是啊，谁想呢？” 李修平静的注视着宙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太多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所以，坦然接受吧。放心，进入地狱后，我会特别关照你的。” 天空中雷霆闪耀，宙斯越是挣扎，他越是感觉到浓浓的无力，棕色的眼眸渐渐泛上一抹灰白。 可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叹息出现。 那抹灰白骤然转变为了漆黑，宙斯的瞳孔如同一汪漆黑的漩涡。 自旋涡中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那只手握住了李修的长剑，从旋涡中露出了上半身。 它似乎是一个女人。 它有着饱满的胸脯和曼妙的身姿，一头白色长发延伸到漆黑旋涡当中，看到不到尽头，李修之所有用“它”来形容，是因为对方的脸上一片空白。 当李修看向它的脸时，一张张截然不同的脸出现，老人、孩子、青年，男人、女人，好看的、丑陋的、平庸的…… “你好，李修。” 对方先打了招呼。 李修瞥了眼被对方抓住的长剑，明明它的手掌已经被剑刃划伤，却无法回溯找寻对方的过去。 这说明，要么对方不存在过去，仅仅诞生于这一刻。 要么就是它存在于一个，连空无地狱都无法追溯的特殊世界，隔绝了长剑的回溯能力。 “你是……” 李修心中逐渐有了答案，不确定的语气转变为了笃定：“盖亚。” “没错，你的直觉真的很准确。” 我是推测，不是瞎猜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会思考……李修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转而问： “所以，你是借助了宙斯的身躯尝试复活？” 盖亚微微摇头说：“我根本没有死，何来复活的说法呢？用你便于理解的话来说，现在的我相当于储存于数据库中的老版本备份。” 对于盖亚来说，用血肉来备份自己的记忆和意识不过是最基本的操作。 “好了，见面寒暄环节就到此为止吧，盖亚，说明你的来意。” “当然，我喜欢开门见山。” 盖亚依旧紧紧握着长剑：“李修，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实验。” “实验？” “如你所见，这个我只是一个备份，我真正的本体早在数千年前就前往了‘门’后的世界。 本体在门后的世界正在进行一项实验，其中，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宙斯就是实验素材之一。 如今神界崩塌，世界意志变化，实验即将进入到最后一步。 只要实验成功，我就能掌握‘门’，到时候，安全的进出门后的世界，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应用，甚至，我们可能拥有与神明对抗的力量。” 盖亚朝李修伸出手：“放了宙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人类的事情。我会将他放逐宇宙，永生永世不得靠近星球。 对你来说，不过是放过一个手下败将。 你能收获的，将是我的友谊，以及离开门后世界的希望。 而全世界的所有人类、妖魔、生物……将能够得到摆脱神明降临的威胁。 李修，这是双赢。” 盖亚的声音回荡在城市上空，一张张浮现在盖亚空白面孔上的容貌，充斥着同样的真诚与诚恳，极具感染力。 别说是李修，城市中的不少人，就连屏幕后面观众都被说服了。 如今李修已经迈入了一阶，根据当初杨戬的经验，可能要不了多久，那扇神秘莫测的“门”就会出现。 李修已经为世界做的够多了，或许……他应该要为自己的未来去考虑了。 “唉——” 李修轻轻叹息，眼中的冰冷、凛冽融化成平日的温润。 盖亚无数变幻的面容同时露出笑容，就在它以为自己说服了李修。 忽然，李修手腕一抖，长剑刺穿了盖亚的眉心，它不可置信的望向李修，似乎无法理解他的选择。 “我喜欢交易，也喜欢谈判。我第一份兼职工作就是兼职销售，虽然一天下来什么都没赚到，但还是很有趣的经历。 可是，我不拿人命做交易。 如果你能把所有被神族杀死的遇难者复活，我就和你交易，请问，你可以吗？” 盖亚默默凝视李修。 它只是一具精神意志备份，自然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就算它的本体降临，或许能够靠着血肉权能重塑肉体，但它无法把这么多人的灵魂自灵魂维度带回来。 “真可惜，那就没办法了。” 李修手腕转动，盖亚的一颗头颅飞起，这具身体倒在地上。 然而，又是一具身体自眼眸深处的黑色旋涡中出现，接下来是第二具、第三具…… 宙斯庞大的身躯骤然干瘪，所有的血肉都汇聚到这颗眼球当中，一个个涌现出来的盖亚，形成了一座千米高的、由无数女人上半身粘合在一起的…… 通天高塔！ “李修。” 无数无面女人扭过头，直勾勾凝视着李修：“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既然你无视我的友谊——” 古老、原始的力量，以通天高塔为中心向外释放，瞬间就笼罩了大半个星球。 血与肉的力量下，无论是人类、妖魔、动物……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了这份吸引。 既然李修因为几条人命，选择了与她为敌，那么，盖亚不介意为李修献上一份晋升一阶的“礼物”。 “你毁了我维系千年的实验，这是第一轮痛苦！等你来到门后的世界，我会让你……我会让你……我会……” 盖亚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通天高塔中陆陆续续有盖亚的肉体摔落，掉在冰面上摔成了一滩烂泥。 海量繁杂的数据自盖亚吸收宙斯身躯中传递过来，庞大的信息量直接就打断了盖亚的能力施展。 它毕竟只是分身，不是真正的盖亚。 通天高塔中无数盖亚分身捂着头，猛地全部扭头看向城市间，站在高楼顶端的苏小雅和她身边的雅典娜。 “这是……最初的力量宝珠……你们在里面藏了陷阱！” 苏小雅自风衣兜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隔着数千米的距离对盖亚轻声说：“你的父母没跟你说过，不要乱吃东西吗？哦，抱歉——” 她推了一下眼镜。 “我忘了，你没有父母。” 盖亚在世界裂缝中诞生，是宙斯这一系神族的原始神族，不存在父母的概念。 盖亚发出嘶吼，雅典娜力量宝珠内的陷阱归根结底还是二阶存在，它只是刹那间受到了影响，只要给它几秒钟…… “几秒钟？不，一秒就够了。” 朦胧剑光骤然出现。 在庞大数据流的刺激下，盖亚的思维被迫每秒发生了千万次思考，而每一次思考都对应着李修的一次攻击。 什么？ 因为盖亚本体在门后的世界，【剑光回溯】无效？ 那又怎么样，李修又不是不会平砍。 在盖亚的注视下，李修腾空而起，来到了通天高塔的最上方，极夜的黑暗下，似乎世界就只剩下了他朦胧的剑光。 一秒。 剑光如瀑布洒落。 李修轻轻落在冻结的海洋之上，长剑挥舞，甩掉上面残留的血迹。 左手握住虚空，一柄剑鞘自然出现在手中，剑锋入鞘，伴随细微的咔哒声—— 轰！ 无数盖亚的头颅被同一时间砍断，千米高的通天高塔骤然坍塌！ 血肉溃散，一颗颗脑袋如同雨水般落下，像是西瓜一样摔成了烂泥。 直到最后一颗脑袋滚到了李修脚边。 作为真正的老牌一阶强者，北欧神族的缔造者，面对失败，盖亚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它注视着李修： “做的不错，李修，你的确是很有趣的人类，那么……门后的世界见。” “当然，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李修伸出脚，一脚踩碎它的头： “为了死去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在通天高塔残骸中，一缕缕金色雷光出现，它们在空中环绕一圈后，投入到李修背后的地狱大门当中。 宙斯的传说、力量和灵魂，尽数涌入门中，直到最后一缕灵魂伴随嘶吼被地狱锁链囚禁，宙斯一只手伸出地狱之门。 “李修，我——” 李修轻轻挥手：“有什么话，等下了地狱，我们慢慢谈吧。” 地狱大门轰然关闭，消失不见。 至此。 众神之王·奥林匹斯神族领袖·雷霆、风暴与审判之主。 宙斯，死亡！ 世界陷入短暂的沉寂。 苏小雅低头看了眼手表。 “13点39分22秒，人类与神族的战争，宣告结束，诸位——” 苏小雅轻轻按在通讯耳机上，冷清的声音依旧平稳，借助恢复的通信网络，她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人耳中： “人类，夺得胜利。” 无论立场、无论背后组织之间的仇怨，在这一刻，所有名为“人类”的生物都在发出欢呼。 人们用力的拥抱在一起，不少人都流出了眼泪。 神族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大了。 人类方，三阶就能成为一个国度的守护者，二阶只有李修。 神族却拥有数百的三阶、二阶成员，海量的二阶禁忌物品，更拥有着世界唯一一名一阶神王。 就算是最为乐观的人，也无法想象人类要怎么才能战胜如此可怕的种族。 这是真正全方位的碾压。 然而，他们真的做到了，在这永夜般无尽的黑暗中，找寻到了一条通向黎明的道路。 “看！是极光，真正的极光！” 天空中出现了如梦似幻的霞红。 伊丽莎白想起了高斯曾说过的话： “爱斯基摩人认为极光是鬼神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希腊神话中认为极光是黎明的化身。” 她漂浮在空中，视线扫过战场中的众人，最后落在独自行走在海洋冰层上的李修，轻声说： “这就是真正的……黎明守望者。” …… 战斗结束三十分钟后。 数十架救援直升机降落，这是来自周边各国的支援。 虽说李修尽可能的将战斗拉扯到了海洋上，但一阶战斗的余波还是太过强大，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城市。 高斯终于接受了正规治疗，在治疗系超凡者的帮助下，他捡回来了一条命。 等他走出临时病房，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李修、伊丽莎白、亚历山大三位超高等阶的超凡者加入救援行动，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基本都被救了回来，如果连他们三位都没有找到…… 那多半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高斯缠着绷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着。 这座临时搭建的救援基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他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心，负责指挥调度的苏小雅。 看到了召唤出一位位影子战士，帮忙现场的林科。 看到了与当地军方对接，正有条不紊下达指令的亚历山大。 “请问，你看到伊丽莎白了吗？” 高斯拉住了忙碌的林科。 林科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我刚才好像在那看到她了，你可以去看看。” “谢谢。” “对了，你要是能找到李修，帮忙告诉我一声。” “好的。” 高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忽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扭头，就与坐在角落，手捧盒饭的李修对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高斯实在无法把手捧盒饭的李修，与之前斩杀宙斯、盖亚，宛若谪仙人的人类至强者联系在一起。 李修指了指外面忙碌的众人。 “大家都在忙活，就我自己吃饭，总归有点不好意思，可我是真的饿了，就找个角落随便吃点东西。” 高斯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静静望着李修。 李修被他看得有点尴尬，想了想，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要不……一起吃点？” 高斯微微摇头：“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够战胜宙斯。创造不可思议战绩的你，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李修往嘴里送了一块鸡肉，有点不明白高斯这是在说什么话。 “没什么，不用在意。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 高斯终于在一处废墟的顶端，找到了伊丽莎白。 她坐在黎明守望者肩膀上，双手抱着膝盖，安静的望着头顶黑夜，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黎明守望者伸出手，高斯跳到它的手掌上，来到肩膀处和伊丽莎白坐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呢？”高斯问。 伊丽莎白呆呆的望着夜空说：“未来、我的神族身份，以及关于我的过去……我们战胜了宙斯，我的使命完成了，可是接下来呢？” “听起来，有种漫长的rpg游戏通关后的怅然。” 伊丽莎白想了想，认真的点头：“也许就是这样，好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知道了母亲和父亲的身份，完成了复仇，认识了一群很优秀的战友，最重要的是……” 她扭头看向了高斯：“你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伊丽莎白明亮的眼眸，宛若夏日春风拂过的多瑙河，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愫，更是让高斯心跳停了半拍。 高斯局促的错开视线，但又马上抬起头，与伊丽莎白对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只要五大超凡联盟愿意宽恕我这些年犯下的罪孽。” 虽说是被宙斯逼迫，但高斯这些年的确犯下了不少罪孽，这次在宙斯讨伐战役中他出了几次力，也许能抵消一部分罪责，可具体审判结果，还是要看五大联盟的判断。 “会好的。” 伊丽莎白抓住了高斯的手：“神族灾难的黑夜我们都挺过来了，难道还会倒在黎明绽放后的光芒下吗？” 望着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高斯脸颊为微微泛红。 两个人的距离在无声中拉近，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用直觉去寻找对面朝思暮想女孩的温润双唇。 因为双眼紧闭，高斯没发现，面前的伊丽莎白面露诡异笑容。 她的瞳孔深处，闪耀着一丝代表雷霆的银白光芒。 宙斯！ 他还活着！ 宙斯拘禁了三位神族的力量：迷醉之力的酒神、海洋之力的波塞冬，以及结婚与生育之力的天后赫拉。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使用过天后赫拉的力量。 是因为赫拉的力量太弱了吗？ 有一部分原因，赫拉的力量的确不适合正面战斗，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赫拉的力量，代表了他与子嗣之间的联系！ 宙斯的绝大多数灵魂、力量、传说都已经进入到了李修的地狱当中，只剩下一缕极为弱小的灵魂，借助赫拉的“生育”权柄，进入到了伊丽莎白身体中！ 原本代表了父母之爱的生育权柄，落入宙斯手中后成为了他夺舍子嗣身躯的工具。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的后路。 至于盖亚？ 说实在，宙斯都没有想到这个早已消失的老女人会出现，但盖亚很显然也发现了宙斯的布置，所以，她和宙斯演了一出戏。 若是李修愿意交易，那皆大欢喜，宙斯会如约离开星球。 若是李修拒绝，靠着盖亚主导的一出好戏，尤其是通天高塔坍塌时混乱的力场波动，宙斯的夺舍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一切如计划中的一样，宙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却成功的夺舍了伊丽莎白，拥有了“初始”和黎明守望者体内的“终焉”之力。 接下来，只要等待李修进入“门”后的世界，宙斯依旧能轻而易举的掌控这个世界。 伊丽莎白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再加上她在宙斯讨伐战中做出的贡献，以及“初始”和“终焉”的权限，宙斯无需再担心世界意志对他的驱逐。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不过现在…… 宙斯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让我暂时享受一下吧。” 作为全世界出了名的大仲马，和男人亲嘴这件事对宙斯来说，简直比挖出来鼻屎后一口吃掉还要简单。 宙斯伸出了嘴唇。 触感一片冰凉。 高斯的唇这么冰吗——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比这还要冰冷的嗓音出现： “你果然不是伊丽莎白。” 宙斯猛地睁开眼。 原本坐在面前的高斯站在几米外，说出了刚才的话，而一把长剑挡在了宙斯面前，手持长剑的李修眼神复杂的盯着宙斯。 “你还真是超乎我想象的变态啊。” “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宙斯觉得自己做到了天衣无缝。 李修扭头看向高斯，他的确没有发现异常。 宙斯的绝大部分灵魂已经进入地狱，正在接受劳改，剩下一点灵魂残缺，他本以为是被盖亚吞噬、消耗掉了。 若不是几分钟前，高斯过来找到李修说：“……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李修问着，同时不忘抓紧时间往嘴里扒饭。 “伊丽莎白……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 “她……” 高斯思考措辞，最后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说：“她好像没那么呆了。” …… “就因为这个？！” 宙斯嗓音变调：“不是因为你的‘数学诅咒’，或者是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看出了我的破绽？” “不是。”高斯说。 “……” 宙斯沉默了许久，没有选择无意义的反抗，低声念了一句： “法克！” 剑光闪过，这一缕微弱的灵魂被吸入地狱中，伊丽莎白的身体微微倾斜，高斯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片刻后，她苏醒过来，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高斯，伊丽莎白的意识始终看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伊丽莎白抿着唇，憋了半天说：“抱歉，我……” 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但高斯也不需要她继续说下去，他低下头，浅浅的亲吻在她唇上。 这一次，两人都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李修挑了挑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 宙斯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 全世界各个国家死了太多的人，而在之前的神王领域的影响下，大批普通人再次觉醒。 经历过神族之灾的人们，无法再相信政府能够保护他们，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出来，自主成立超凡组织，以此来应对可能的威胁。 国家为单位的超凡组织，因为神族之灾发生了大量的减员，没有多余的人手去遏制这个势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各超凡组织的合法性。 就连管理力度最强的华国，也无法阻止世界发展的趋势，只能尽可能的顺势而为，加以引导。 律法的作用渐渐消失，就算再保守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世界正走向新的篇章。 拎着公文包的行者坐在回公司的列车上，他打开了车窗，望着窗外，某个新成立，高举旗帜的超凡组织。 行者手指夹起那枚单程票，轻声说：“这就是礼崩乐坏。” 一阵风吹过，他手中的单程票飞出窗外，消失在了天空。 第701章 狗急跳墙罢了（新的篇章 开始！） 宙斯已经死了。 但他给世界留下的创伤，还在折磨着许多人的神经，带来一场场永无止境的梦魇。 家人、挚友、同学、邻居…… 每日坐地铁会遇到的陌生人、小区门口卖煎饼的阿姨、隔壁班级暗恋的女孩…… 死了。 全都死了。 神族之灾死亡的不是一两个人，也不是一两万人。 据统计，全世界总计有三亿九千万人死在了这场灾难中，沦为了神族的口粮，甚至…… 玩具？ 神王领域笼罩内，世界意志对超凡的抑制被极度削弱，而宙斯本身就有培养口粮的打算，所以，提前在神王领域里加了“料”。 仅仅是神王领域扩张的七日内，就有数千万人觉醒了超凡力量，等宙斯死亡后，这一批不信任政府的觉醒者们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新的超凡组织。 他们中有的人，缅怀痛苦和死亡，立志于不让这类惨剧再次发生。 他们中有的人，心怀鬼胎，谋划如何要用这份力量，去为自己抢来一份荣华富贵。 但更多的人，他们没有远大的抱负，也没有想要以此作恶。 他们只是想要宣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原本普通人时期接触不到的情报，在成为超凡者后就不再是秘密，再加上战争结束后，靠外部威胁组建的全人类联盟失去凝聚力。 有的组织、国家有了别的想法，刻意传播关于智慧泉水、伊丽莎白是宙斯女儿等事情。 “让那个叫苏小雅的女人滚出来！她是全人类的罪人！” “我要杀了伊丽莎白，她要替她父亲偿还罪孽！” “杀光所有神族！我说的是所有！” …… 李修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不愿意再看外网上的一条条评论，扭头对古局长说： “有人在刻意针对我们？” 古局长倒了一杯茶推到李修面前：“你觉得是谁？” “漫天的舆论，看得出洒了不少钱。这种一手抓媒体，一手抓资本的做法……漂亮国？” 古局长赞许的点点头：“的确是漂亮国，但不是正义联盟的手笔。自从他们局长被神族杀死后，这段时间自顾不暇，还没空搞舆论战。是财团，他们在害怕。” 古局长拿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说：“他们在害怕苏小雅，更害怕没多久就要离开这片世界的你……所以，他们想要靠这种过时的把戏，给你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啊这……” 李修无法理解财团的脑回路：“他们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直接杀过去？” 以李修的速度，飞到漂亮国，杀几个人再回来，眼前的这杯茶可能都没凉。 古局长笑着说：“所以，我说是‘过时的把戏’。放在过去，这种招数还有用，但现在，当个人的力量远超国家的力量时，还用这种方式，无非是狗急跳墙罢了。” 她摆摆手说：“放心，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处理，舆论战罢了，又不是没打过，你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何况……我们本就问心无愧不是吗？” 是啊，问心无愧。 李修感叹。 当他知道，原本力量宝珠是苏小雅向雅典娜提议，主动交给宙斯时，他也懵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把遇到终焉之女一行人到最后斩杀盖亚的时间线，从头到尾捋一遍，李修就明白，这是必须要做的动作。 最核心的一点： 打开第五地狱的大门需要一阶强者的血肉，吸收对方的历史、传说、故事才能够打开。 这就封死了，李修在宙斯降临前，提前晋升一阶的可能。 若是任由时间拖延下去，等终焉之女“成熟”，被宙斯亲手采摘，再想办法找到了伊丽莎白，夺取了她的初始之力。 到了那个时候，宙斯仍可以靠着消耗“终焉”或“初始”之力降临。 李修就算是迈入一阶，掌控了故事的力量，他与宙斯鹿死谁手也说不准。 而且在迈入一阶之后，李修也能够向宙斯一样，一定程度的感知到世界意志的权柄。 我即地狱极为明显的抗拒任何“权柄”的力量。 若是当初李修为了保险，独自吸收了力量宝珠，他可能就会卡死在二阶，永远无法晋升到一阶。 一切都是恰如其分。 “现在这样就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局。”李修说。 比起吞噬了伊丽莎白和终焉，以另一种方式战胜或驱逐宙斯，现在的结局，才是李修所喜欢的。 当然，不是没有代价。 好在……就像李修对宙斯说过的一样，他不会让别人承担自己理应承担的代价。 古局长看了眼手表说：“好了，虽然我很喜欢和你聊天，但是就聊到这吧，最后的五天时间，你不应该陪着我的这个老太婆。喝了这杯茶，就去看看别人吧。” 古局长说着要给李修倒茶。 李修轻轻按住茶壶，在古局长微微错愕的目光中，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给这位老人倒了一杯茶。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无论是之前不顾反对前往美尼斯寻找父母，还是在一次次行动中造成的外交问题，再到无微不至的隐匿李修的个人隐私…… 如果没有古局长的保护，李修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够在行动之外，享受平静的生活。 古局长露出慈祥笑容：“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奉献。” 一老一少，微笑着把茶水一饮而尽。 李修最后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古局长的办公室。 等李修离开后，古局长难得没有抓紧时间处理公务，她静静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一轮冬日，眼眶微微泛红。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许久后发出一声叹息： “天妒英才啊！” 走出古局长办公室后，李修低头看了眼手表。 上面有两个时间。 一个是全国通用的庆京时间。 还有一个不断跳动的是一个倒计时。 “剩余时间……114小时21分，不到五天了啊。” 李修想着，走到一个自动贩卖机前，不急不缓的选择无糖可乐，正要扫码付钱，旁边伸过来一部手机。 哔—— 咚咙！ 伴随一阵香风，一只白皙纤细、涂着宝红色指甲油的手伸进自动贩卖机，拿起那罐可乐递给李修。 “老六？” “嘿嘿。” 老六露出灿烂笑容。 第702章 五天 老六今天一身绯红露肩短裙，裙摆飘荡间露出缠绕大腿的红色丝带，脚下是一双同样绯红的高跟鞋，一头长发扎成了双马尾，看起来如火一样青春洋溢。 “今天没执勤？”李修问。 老六也扫了一罐，两人轻轻碰杯，同时吨吨吨喝了一大口。 老六轻轻打了一个嗝，摊摊手说：“事情是不少，不过因为宙斯引发的变化，很多事情介于‘要做’和‘不应该做’之间的模棱两可状态，为了避免引发社会骚乱，我这几天就是暂时休假。” 他说着，凑过来，看了眼李修的腕表。 “就剩五天了啊，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李修微微摇头说：“世界意志愿意留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后事’，也算是一种仁慈了。” 战胜了宙斯后，李修就在等待门的出现。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盒饭吃了，顺带吃了高斯和伊丽莎白撒的狗粮，又在现场帮了半天忙，最后跟随专机，和特事局的众人一起回到了庆京。 直到吃完夜宵，回到安排的休息室，舒舒服服洗了澡，李修才坐在床上开始了自我怀疑。 门呢？ 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门呢？ 李修坐在床上琢磨了五分钟，确认自己想不出结果后，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啃着食堂的肉包子，到楼下医疗科挂号，想去检查一下。 负责挂号的值班人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正常的给李修办手续，等看清了递过来证件上的名字，哗啦一下站起来。 下一秒，无数医护人员就以堪比【思维禁区】的速度把李修围了起来。 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研究，加上灰夜的分析，他们终于分析出李修没有被门带走的原因： “……厄运，因为你身上缠绕着世界意志的厄运。” 隔着屏幕，灰夜笃定的说：“被厄运笼罩的你，相当于被世界意志锁定的存在。 可以理解为‘门’和‘世界意志’是两个不同的系统。一旦被世界意志锁定，按照正常来说，会被天谴致死，就像之前的宙斯。 但你的情况很特殊，很……微妙。” 岂止微妙。 最初在天庭战役结束后，不少人担心缠绕在李修身上的厄运。 等到他晋升一阶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厄运成为了李修迈入一阶、力量提升的巨大推动力。 原本是世界意志用来惩戒的厄运，落到李修身上，反倒像是官方私下里塞的好处一样。 灰夜继续说：“厄运不会伤害你，能够加速你的力量提升，并且，在厄运笼罩期间，你能够躲避被‘门’锁定——毕竟你现在归‘世界意志’这个系统处理。” 李修想了想说：“我猜你接下来要说‘可是’。” “没错。” 灰夜叹息说：“可是这份厄运无法长期存在，我能看到厄运正在不可逆的减少，一旦厄运全部消失，那扇‘门’就会出现。” “你的能力是厄运掌控，能人为的帮我增加厄运吗？”李修问。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在现实世界多呆一段时间……最好是一辈子。 灰夜摇头说：“之前在珠峰战役中我就说了，我不生产厄运，我只是厄运的搬运工。 要是普通级别的厄运，我倒是可以通过搬运其他人的厄运，来进行填补。 可你身上缠绕的是世界意志降下的厄运，除非你能一口气找来几亿个倒霉蛋，并且暂停时间，让我能逐一完成转移，否则，我做不到的。” “我明白了，最后一问题。” 李修问：“我还剩多少时间。” 灰夜静静看了许久，测算厄运流逝的速度，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九天。” 九天的时间，很紧张。 如今王权教派有了伊丽莎白，红色铁拳有亚历山大，一旦李修离开，华国将失去最为强大的超凡者，只剩下步笙声、林科等几位三阶。 三阶的确很强大，可面对二阶时，还是会显得有些孱弱。 无论亚历山大还是伊丽莎白，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以李修对他们的了解，就算自己前往门后世界，他们也不会对特事局出手。 但不能把一切赌在人性上。 万一呢？ 又或者，其他国家出现二阶觉醒者呢？ 最保险的做法是李修出手，杀了世界上的所有三阶超凡者。 但如果李修这么做，他也就不是李修了。 为了保证自己离开后，特事局拥有保护所有人的力量，之前四天，李修一直在和研发科、阵法师·孔山合作，配合他掌控故事和幻想之力，进一步完善了鸿钧系统和宝莲灯计划。 鸿钧系统开发到了第六代，点燃核心符文法阵后，能够爆发出二阶高端的战力。 宝莲灯计划更是进一步提升防御力量，同时能够协助当地特事局成员，对超凡失控事件进行镇压。 短短四天的时间，其实还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但研发科的研究者们联手把李修推出了实验室。 烫着爆炸头的阵法师·孔山，叼着一根烟，用力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说：“研究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剩下的时间，去陪那些更重要的人吧。” …… “诶？” 老六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孔山老头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我还以为，他会请你去夜店，找十几个妹子犒劳你呢。这老头，终于是长大了啊。” “嗯……” 李修挠了挠脸颊，孔山下一句话就是“要是你暂时不知道陪谁，我可以给你找十几个妹子解解闷”，考虑到老六对自家师傅的态度，他决定还是不说了。 “不过五天啊。” 老六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李哥，你想好最后的五天，要怎么过了吗？” 李修微微摇头。 心里有许多萌生的念头，可不等出现，就被新的念头覆盖，层层叠叠，却又空空荡荡。 李修望向窗外：“总之……先回安元市吧，先回家。” 老六伸出拳头：“都是大老爷们，我就不叽叽歪歪说一些煽情的话了，你用喜欢的方式度过时间，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去安元市送你。” “好。” 李修与他轻轻碰拳，把喝光的可乐罐子扔进自动售货机旁边的垃圾桶，两人笑着各自分别。 走了两步，李修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眼老六纤细窈窕的背影。 都是大老爷们……他皱眉想了想，说到这，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老六以男性姿态出现了啊。 算了。 李修笑着摇头，这种事情就让老六在齐鲁市的父母担心吧 他身体微微闪烁，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庆京市。 几分钟后，李修拎着大包小包，来到了老小区的社区服务中心，把每一个买好的礼物贴上了各位大妈大爷的名字。 做完这些，李修又拎着礼物来到了学校边的奶茶店。 大胡子老板正在忙着招呼客人，李修正要打招呼，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自奶茶店跑出来。 “爸爸！” 女孩扑进大胡子老板的怀里，她举着一幅手工画，向父亲撒着娇，发现父亲像是呆住了一样，怔怔看向别的地方。 她顺着大胡子老板的视线，看到了正在微笑招手的李修。 “好帅的叔叔。” 李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是哥哥。” 说完，李修抬头看向大胡子老板，伸手递过去一个袋子：“给，庆京给你带的伴手礼。” 第703章 蹲点等候 “你怎么来了？” 大胡子老板诧异的问。 “我自己的学校，不能回来了。” 李修笑着，把手中的礼品袋子递给了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她接过来，打开一看： 一袋子散装茶叶和一个没有商标，看起来像是三无产品的布娃娃。 “茶叶是我一个老领导给我的，我平时也没喝茶的习惯，想来想去，就拿了一些过来。另外，这个布娃娃是同事做的小玩具，我记得你说过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之前一直不信——” 李修仔细打量着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又抬头看了眼胡子拉碴的奶茶店老板。 “现在看来，幸亏你老婆的基因更强大。” “放屁。” 大胡子老板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表人才的好吗！不过……” 因为和李修关系密切，大胡子老板和他的家人是被特事局特殊照顾的人群之一，虽说不是超凡者，但他或多或少的听闻了关于李修的事迹。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过来，我以为你会很忙。” “如果我每天都很忙，那可就麻烦了。” 当前的世界已经不存在能够让李修“忙碌”的工作了，要是连他都无法解决的棘手敌人……可能距离世界毁灭就不远了。 “老板！没有人可以点单吗？” 后面传来了客人的声音。 大胡子老板刚想回应，李修就熟练的自他身边走过，挽起衬衫的袖子，走到了点单台前，对前来买奶茶的学弟学妹们露出笑容： “请问喝点什么？” 久违的工作到了下午三点多，客人才陆陆续续的少了。 李修脱下围裙挂好，望着这身磨损的工作服看了好一会儿，他扭头对大胡子老板说：“我可能有段时间没办法过来了，我今天过来是向你道别的。” 大胡子老板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又露出成年人洒脱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李修的后背说： “要去大城市发展了？这是好事啊！打算去哪？庆京，还是魔都？” “不是，是更远的地方。” “国外？” “更远的地方。” 李修指着天空：“比那还远的地方。” 大胡子老板顺着李修手指方向看向碧蓝的苍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他回头看了眼在店里和布娃娃玩的女儿，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 哧—— 一缕暗红色地狱火苗出现。 大胡子老板怔怔看着这一缕火苗。 这还是李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他面前展露超凡力量，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不擅长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但大胡子老板感觉，这种展露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与过去道别，或者说是……诀别？ 大胡子老板凑近了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冬日的风吹过来，他沉默了许久，认真的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只是一个开奶茶店的普通人，没钱没权，但他懂得什么叫感恩。 这个该死的世界，每天，不，每分每秒都在死人，他和他所挚爱的人，因为李修，获得了一份本不属于他们的安全。 他希望能为此做点什么。 李修认真的想了想，回头看向这座奶茶店。 原本当店员的时候，觉得奶茶店特别大，可以放得下好多东西，可现在再转头来看，它其实只是一个占地面积三十来平米的小屋子。 “那就请把这家店开下去吧。” 李修眼中闪过缅怀说：“假如有一天，我回来了，希望还能看到它。” 大胡子老板用力点头，如同一位即将奔赴前线的战士，郑重而严肃的说：“放心，我一定做到。” …… 道别了大胡子老板，李修漫无目的行走在城市间。 他没有施展缩地成寸，也没有使用任何超凡能力，只是最简单的用双脚一点点的丈量家乡的城市。 冬天，黑夜总是来的比较早，才四点多天就黑透了，走着走着还下起了雪。 一盏盏橙黄色的路灯亮起，照亮了空中纷飞的大雪，拉长了李修孤零零的影子。 形单影只……说的好像是这种情况。 李修想着，随即露出笑容，他可一点都不觉得孤单，他的心里已经被朋友、战友、同伴、家人塞得满满。 走着走着，前方的道路变得熟悉，李修看向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一家情侣餐厅。 透过玻璃门，一只肥胖的奶牛猫正趴在柜台上，一边困得打哈欠，一边吧唧吧唧吃着冻干。 “这里……” 李修记忆被拉回到两年前的元旦。 上次他一口饭都没吃，餐厅就被血肉巨魔炸了，如今马上要走了，李修想尝尝这家到底是什么味道，也算是满足一下心中的遗憾。 瞧见李修进来，原本还在眯着眼炫饭的奶牛猫，跳下吧台走过来，喵喵叫着，蹭李修的小腿。 李修伸手挠了挠奶牛猫的下巴，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只猫竟然还记得他，更没想到—— “诶？是你呀！” 服务员小哥笑着打招呼。 李修愕然看着这位和两年前毫无区别的服务员小哥：“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两年前的跨年夜，我差点就死了，那天的记忆能不深刻吗？我记得可清楚了，你穿着一身西装，打扮的特正式。” 李修赶紧喊停，请他别再揭黑历史。 服务员小哥抱歉的笑了笑，拿起平板准备点单：“今天还是等人吗？” “不了，今天就我，不等人——” 李修正要说只是自己想随便吃点晚饭，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后方的餐桌传来。 “今天他是被等的人。” 李修顺着声音看过去。 林依白摘下鸭舌帽，对李修用力招手，笑颜如同夏日初生的朝阳般绚烂。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排喝光的饮品、吃完的甜食，以及各种小零食。 看得出林依白等了很久。 李修走过去，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问：“你在……等我？” “当然啦。” “等了多久？” “没多久。”林依白略微心虚的错开视线。 一旁的服务员小哥说：“她已经在这等了一整天了，我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心事，没想到是等你……” 服务员小哥说着，朝着李修投过来震惊的视线，视线中复杂的情绪汇聚成一句话： 请问这两年你是经历什么样的修炼，才能把一个这种程度的美女，吸引的天天在这蹲点等你？ 第704章 入门 “为什么要在这等我？”李修不解的问。 林依白又不是没有他的电话，有事找他的话，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外面下雪了，餐厅内的空调温度调的有点高，每个人脸颊都是微微泛红。 林依白撑着下巴，望着一对对情侣说：“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你把我从血肉巨魔手中救下。” 李修当然记得。 林依白咬着吸管说：“我就在想，城市这么大，今天我们会不会在这里偶遇。” “遇到了呢？”李修问。 林依白嘿嘿笑着说：“遇到了，我就给你请我吃饭的机会！” 李修哑然失笑，“那要是今天没遇到呢？” “那我就明天继续等你，明天没有就后天，后天没有就大后天，再就大大后天……” 李修笑着说：“人家这可是情侣餐厅，你这样会影响他们生意，会被赶走的吧？” 就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不少男同胞时不时的把视线投过来。 林依白的魅力太大了，并且经历了灵魂升维，那股空灵的气质太过与众不同。 李修可以预料到，这几位情侣等回去后，免不了吵上一架。 到时候，以爱情为主题的情侣餐厅，估计就要成为以分手为主题的分手餐厅了。 “赶我走？” 林依白微微鼓起脸颊：“那我就把这家店买下来。” 李修倒了一杯柠檬茶：“给富婆递茶。” 林依白接过茶，装作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不错不错，很乖~赏！”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我请你吃饭是没问题，可是……” 李修指了指一桌子的甜点、零食、饮料：“你还吃得下吗？” 林依白用力拍了拍肚子，认真的说：“不要小瞧我和美食之间的羁绊呀！” 没多久，一道道菜肴端了上来。 两年下来，李修已经不是没吃过细糠的山猪了，特事局食堂的厨师，每一位拿出来都是“中华小当家”级别的大神。 和食堂的大神厨师比起来，这家餐厅的厨师手艺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不过，李修看着一对对情侣眼中的爱意。 或许……在这一刻，味道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给。” 李修思考间，林依白递过来一个小礼品袋。 “这是什么？”李修问。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修好奇的接过来，打开礼品袋后，里面是一枚拇指长短的卡片，卡片被特意涂成了粉红色，还歪歪扭扭的画着花花草草。 在金属片正中央刻着三个字： 愿望卡。 林依白解释说：“这是作为你请我吃这顿饭的报酬，拿着这张卡，就能向我许愿一次，不过，要等你从‘门’后的世界回来才能生效哦。” 李修伸出手指弹了弹这张“可爱”的愿望券，清脆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吸收、均摊超凡力场的作用。 “这个材质……” 似乎看出了李修的疑惑，林依白微微扬起下巴，满是骄傲的说： “这可是制作血脉武器的特种金属，就算近距离被核弹命中都不会破损。里面还有定位装置，只要输入超凡力场，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感知到。” “门后世界应该不行吧？” “那是当然啦，隔着一个世界肯定不行，所以。” 林依白笑容收敛，语气饱含力量：“我会想办法进入门后的世界！” 她的目光如同一团炭火，没有熊熊燃烧，只是静静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我会找到你的。” “我会想办法迈入一阶，进入门后的世界，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我一定会找到你。” 李修握着“心愿卡”，掌心中传来冰冷的触感，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炙热，无数言语聚在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啦—— 林依白拉开椅子站起来。 “好啦！我的话说完了，饭也吃饱了，我要走了。” 林依白重新戴上鸭舌帽，“最后一天，我不会送你哦，我泪点特别低，会全程哭唧唧，难看的要死。如果是最后一面，我希望，你记忆中的我至少是笑着的。” 她微微歪着头，露出最美的笑容。 “那么，再见。” 林依白走了。 等她推门离开，涌进来的寒风吹在了李修脸上，他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愿望卡，心中五味杂陈。 雪夜的街道，人们三三两两的走着，还有一些初高中生在打雪仗。 林依白走在路上，等离开了餐厅所在的街区，她止不住的开始流泪。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雪地。 起初还是哽咽，到后面，就变成了放声大哭。 她边走边哭，如同一个失去了家人的孩子。 忽然，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正在吸大鼻涕泡的林依白扭过头，就瞧见自家老哥，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说林依白不顾形象，只是默默的脱下呢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哥，我好难受。” “难受就对了。”林科叹息说：“你要是不难受，我就得怀疑你是不是真成为死海成员了。” 不合时宜的话，气得林依白一拳打在自家老哥的肚子上。 林科望着她一路来的方向，用略微变调的声音说：“回家吧。” …… 五天的时间太过短暂。 李修只能尽可能与朋友、家人们见了一面，叙叙旧，时间就悄然流逝到了尾声。 到了最后一天，距离缠绕李修的厄运消失还有三个小时。 所有熟悉的人都来到了安元市为李修送行。 其中最为不舍的莫过于李修的父亲，七年未见自己的孩子，父子再次相聚不过几个月，马上又要分别。 “我们一家人，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没办法真正的团圆。” 对于父亲的话，李修只能用拥抱来回答。 距离分别还剩一个小时。 李修左右寻找，罗伯特的视线与他碰上，走过来打招呼。 剩余30分钟。 李修和强森碰了碰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剩余10分钟。 “李修……” 雨宫莲和雨宫未绪端着酒杯走过来。 “抱歉，你们见到苏小雅了吗？” “小雅姐？”雨宫未绪说：“我刚才还看到，在那个方向。” “谢谢。” 李修大步朝着他们指引的方向走去。 没有找到人。 自从李修回到安元市，一直没能和苏小雅好好聊过，似乎是因为在宙斯讨伐战役中，她把太多人的摆在了棋盘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修。 以苏小雅的手段，若是想刻意躲着李修，他就算是翻遍了整个安元市都找不到。 剩余7分钟。 别墅通往顶楼的一扇门悄然打开，李修走了上去，来到了顶楼的隔间。 一袭白裙的苏小雅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份草莓蛋糕，见李修看过来，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但又马上把小脸转过来，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我担心你会生我的气，一直不敢面对你……对不起！” 李修坐在她对面。 “我的确很生气，这是你第二次，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刻意的躲开我。不过——” 李修切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无奈叹息： “我原谅你了。” 苏小雅眼角微微泛红，她伸出手，替李修擦去唇边的奶油，忽然，凑过来，浅浅的亲吻在了李修的唇上。 李修呆呆的坐在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苏小雅在李修耳边小声说：“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外面传来呼喊李修的声音，厄运庇护即将消失。 “去吧。” 苏小雅给了李修一个紧紧的拥抱。 “记住，我会一直在现实等你。” 李修轻轻拍了拍苏小雅的背。 终于，最后一丝厄运消失，天空中出现了一扇门！ 李修站在门的边缘，与众人一一对视，忽然，他看到了躲在角落，哭得稀里哗啦的林依白。 她到底还是来了。 “再见了各位。” “希望……还能再见。” 门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李修一步迈入，整个人被光芒包裹，当众人回过神时，李修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第705章 愿望之都 关于门后的世界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出发前李修做了许多的想象。 杨戬在进入门后的世界时，留下了一句话： “我只能从很片面的切入点来形容，你只需要知道，一旦成为一阶，你将会失去很多就足够了。” 可这个失去到底指什么？ 他所谓的比地狱还要恐怖的世界，又指的是什么？ 李修猜想过，或许门后的世界有着某种极为恐怖的更高维存在，一旦进入其中，生死就不受操控，甚至成为这个高维存在的养料—— 一如许多修仙小说描写的飞升骗局一样。 所以，当李修踏入那扇门时，一颗心警惕到了极点，随时准备迎接来自未知的袭击。 伴随身后的门彻底关闭，一道道耀眼的光辉将李修包裹，他还听到了窸窸窣窣，宛如无数人低语的声音。 “这么快就要对我动手了吗？” 湮灭魔方绽放微光，转变为无名长剑。 李修的眼角、发梢、衣摆……身上所有边缘处出现了一抹朦胧霞光，同时厚重的力场屏障张开，准备抵御来自未知的袭击。 咔嚓——咔嚓—— 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出现。 李修眼前的画面像是一千度的近视眼，正在眼镜店坐在验光机前看“房子和小树”图案一样，快速的变得清晰。 人群、笑容、掌声以及……他们手中的相机。 耀眼的光辉正是相机不断闪烁的闪光灯，伴随视野的清晰，李修同样能听到他们的言语： “恭喜你。” “祝贺你。” “欢迎你。” 李修懵了，手中长剑依旧锋利，力场仍格外坚实，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位二十岁左右，容貌美丽到极点——李修可以笃定，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款款走了过来。 这份美丽实在过于浓烈、纯粹，又没有虚幻感，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是象征了‘美’的规则？” 女人愣了片刻，随即露出温婉笑容：“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敏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琉光，很荣幸能够作为你的接引人，李修先生。” “你们？接引人？” 门后的世界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掌控了“故事与幻想”力量后，李修对一切幻觉、幻象之类的东西格外敏感，可以确信他所见所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琉光捂嘴浅笑说：“我能理解你心中有无数的疑问，这是正常现象，我有一种办法，能把所有答案直接对接到你的意识中……这是愿望之都居民交流时常用的手段。 不过，你刚来，应该还不适应别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留下讯息，所以，我们边走边谈吧。” 她看了眼环绕在旁边，还在不断拍照的人群，稍微挥挥手，霎那间，所有人就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没存在过。 李修微微皱眉，指尖略微划过空气。 “空间能力……不，没有空间波动，又是规则的力量，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点别的……是平行世界？” 琉光再次惊愕的挑了挑好看的眉，看向李修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种敏锐的洞察力，真不愧是人类历史最强者。你推测的没错，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条：愿望。” 他们行走在一片空白之地，四周只有一片柔和白光，什么都没有，不过随着他们向前，脚下逐渐开始多出一些砖石、花草，似乎他们正在走向真实的世界。 琉光伸出一根手指：“在愿望之都，你所有的心愿都可以得到实现。” “所有？” “没错，所有。” 琉光露出微笑：“长生不死只是最简单的愿望，金钱、财富、权利，又或者——”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绝对的美貌。” 她抬起手，掌心中汇聚一颗能量球，毁天灭地的波动自其中散发。 “绝对的力量。” 琉光散去能量，一挥手。 “又或是过去心中的遗憾。” 纯白的空间中出现了向她求婚的男人、出现了捧着录取通知书小跑过来的母亲、出现了哭着向她道歉的女人…… 琉光再次挥手，所有出现的人再次凭空散去，她回头看向李修。 “所有的心愿。” 之前出现的能量球也好，求婚的男人、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母亲也好，李修不得不承认他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他感觉自己如果刺那个求婚男人一剑，凭着【剑光回溯】能力甚至能看到对方的过往历史。 “那代价是什么呢？”李修问。 “这就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 琉光转过身，近距离与李修对视： “诸般心愿，皆无代价。” 没有代价？ 资深打工人李修可是很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就算一切是虚幻，构成幻象还需要能量，何况是毫无代价的“真实心愿”。 不过对方既然说没有代价，李修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打算后面找时间慢慢证实，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两个人的心愿冲突了呢？还是说，这个所谓的愿望之都，也会分高低贵贱，上位者的愿望可以对下位者进行碾压。” “当然不会。” 琉光微微摇头：“愿望之都是一个绝对平等的城市。如果许下的心愿没有影响别人的利益，比如我的这份绝对美貌，那这份愿望就会直接生效。 若许下的心愿会对他人造成影响，就像刚才，因为你是今年第二位晋升上来的一阶，很多人对你很感兴趣。 我为了带你离开，就施展了心愿，让其他人暂时消失。但这个心愿明显影响了他人利益，所以，在那一刻，时间线发生了分叉。 一条时间线，你随我来到这里听我讲述，另一条时间线，也就是在他们的视角中，你依旧停留在原地，与他们每个人交谈、拍照。” 琉光手指在空中划过，留下两条纤细的痕迹，而在痕迹之上，正显示着李修的两条不同时间线轨迹行动。 “不同的心愿，靠不同的时间线创造的平行世界来满足。不过，这样解释起来有一点点复杂，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可以。”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李修的胸口。 “此时此刻，许下心愿的你，才是位于真正的主世界，不要被其他人心愿中，平行世界的你所作所为影响。否则……” 琉光眼神微微低垂，但马上又在此微笑：“你会苦恼一段时间。” 谈话间，他们脚下的道路逐渐凝实。 琉光伸出手，像是掀开窗帘一样，将面前的白茫茫掀开一个角，露出背后的繁华城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总之，李修，欢迎你来到愿望之都。” 李修望着眼前梦幻般的城市，对琉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所有的心愿都可以，那我可以许愿，回到现实世界吗？” 琉光眼中含笑。 “当然。” 第706章 你听过‘浇给\’这个词吗？ “当然。” “你的所有心愿都能够达成，无需理由，无需代价，唯一需要的，就是你作出‘许愿’的念头。” 许愿的念头…… 就在李修心中出现“我要回到现实世界”这个想法的同时，他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扇朴素的木门。 他看了看身边的琉光，对方微笑着点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伴随咔哒声，门被推开。 门后是一片草坪，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红酒、饮料以及菜品的味道，李修记得这个味道。 门后正是李修位于罗武湖江畔的别墅。 李修的朋友、家人还都望着天空他消失的方向。 李修踏出一步，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头看了眼这扇渐渐消失的门。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门”之间的联系，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回到门后的世界，回到愿望之都。 可是……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回来了？！ “李修！” 终于有人感知到了背后熟悉的力场波动，扭过头就瞧见消失的李修站在身后。 众人先是愣住，随后一起朝着李修跑过来，摸摸这，抓抓那，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众人爆发欢呼，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李修真的回来了！ 后厨的师傅们知道这个消息，一个个撸起袖子，铲子都轮冒烟了，一道道硬菜端上桌。 一众人边吃边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修一五一十的把门后的情况讲述给众人。 老六咂了咂嘴，感叹说：“毫无代价的满足心愿……这也太夸张了吧。” 鸡哥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小声问：“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比如——” “比如？” 拉斐尔的声音自旁边幽幽传来。 鸡哥神色间的猥琐一扫而空，露出严肃的表情说：“比如一些跨时代的科学技术是否可以带回来，让人类更好完成能源转型，造福世界。” 拉斐尔：“呵呵。” 看着鸡哥面红耳赤的模样，李修哈哈大笑。 一群人说说笑笑，直到深夜，好在是别墅区，房子和房子之间隔的比较远，倒也不会影响别人休息。 等到了凌晨，像鸡哥、老六、步笙声等人就选择了留宿，还有一些人就前往特事局提前安排好的酒店。 朋友们渐渐散去，热闹在夜幕下悄然消失。 李修坐在屋顶上，望着头顶一轮明月，静静坐了许久，忽然，他对空无一人的阁楼说： “盯着我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吗？” 话音落下。 空荡荡的阁楼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阴影，阴影撕咬月光，不断蔓延，邪恶、恐怖、炙热的气息自其中释放出来。 一阶的气息。 “当然。” 阴影中传来充满磁性的嗓音，与此同时，一颗骷髅羊头自阴影中伸出。 它头戴礼帽，在骷髅羊头下面是健硕、笔挺的类人身躯。 它穿着考究的酒红色西装，内搭马甲，脚下的皮鞋闪闪发光，手中还握着一根纯黑色的手杖。 骷髅羊头说：“我看到了热情、关爱和信任，我很难想象这类的情绪会出现在你身上。 但我仔细想了想，若是只有负面情绪，往往无法真正给别人带来痛苦。只有希望后的绝望，信任下的背叛，热情后的冷漠，才能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 这么想来，一切就说的通了，真不愧是……” 它嘴角咧开，牙缝间流露出一丝赤红火苗。 “当世的地狱之主。” 被对方直接点破身份，李修没有丝毫的“震惊”、“慌张”之类的情绪，对于一阶来说，靠着感知对方细微的力量波动，分析、推演对方的能力，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技巧。 无非是花点时间罢了。 李修依旧坐在屋顶，只是瞥了眼骷髅羊头，就继续望着头顶月光，过了片刻后，他微微叹息说：“太真实了。” 就在和伙伴们相处十分钟后，李修就敏锐的感觉到，这并非他的世界，而是一个基于愿望临时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 骷髅羊头微微摇头说：“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真实，靠着你的心愿，的确创造出了这么一条时间线。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永远的生活下去。” “只可惜类似的选择我已经做过一次了。”李修说。 早在解锁暴风地狱时，李修面对幻境棋盘就做过同样的选择，他不会沉湎于不同时间线创造出来的快乐当中。 李修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头看着骷髅羊头人：“说明你的来意吧，就算这是另一条时间线，也是属于我的时间线。 我虽然刚来到愿望之城，但是我想，边界感这种东西，应该哪里都一样。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入侵吗？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修召唤出无名长剑：“你听过‘浇给’这个词吗？” 明明是骷髅，羊头人却有种眼皮微微跳动的感觉，仿佛“浇给”这个词有着震慑人心的魔力。 骷髅羊头人饶有兴趣打量李修手中长剑：“有趣的武器，我的确很想和你打一架，不过，不过现在。李修，你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愿望之都？” “当然，否则还有哪个‘鬼地方’。” “能够实现所有愿望，还无需代价的城市……我对这里谈不上喜欢，但也称不上‘鬼地方’。” 骷髅羊头人嗤笑一声：“那是还没有了解这座城市的本质。” 它抬起手，因为戴着手套，李修不知道，它的身体是血肉之躯，还是同样的骸骨。 它指着李修背后的地狱大门： “如果说生活在你的地狱是无尽的痛苦，那么愿望之都，就是连痛苦都没有的死地。 所有愿望的实现都绕不开一个前提：那就是不同时间线轨道创造的平行世界。 当你的所有心愿都是在平行世界满足，而非主世界……呵！” 骷髅羊头人轻笑了一声：“这和躲在被窝里玩galagame游戏，以为和纸片人谈恋爱，就是拥有了老婆的死肥宅有什么区别？” “啊秋——” 别墅里传来鸡哥打喷嚏的声音。 李修问：“所以，你到底是谁？” “还真是失礼，抱歉，太久没和人交流，因为愿望之都的人都认识我，习惯性的连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骷髅羊头人摘下礼帽，微微躬身行礼说： “过去曾有人叫我耀光天使，后来更改为堕落天使，还有人叫我魔鬼之王，最恐怖的恶魔，更有甚者称呼我为上古之蛇。 但我更喜欢简短、朗朗上口的称呼，一个好的名字，往往能更好的结识新的朋友，比如——” 它嘴角上翘，微笑说：“撒旦。” 第707章 四位创始人 就在李修在平行世界和撒旦交流的同一时间。 主世界。 正躺在床上沉睡的苏小雅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流淌数据乱流，其中庞大的数据量堪称恐怖，思维在数据堆积下不自主的加速。 她额头上满是汗珠，苏小雅无意识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终于在意识彻底陷入极限加速前摸到了药。 苏小雅没有数有多少颗，将药瓶拧开，向口中倾倒，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全部咽了下去。 不到片刻，胃部出现了剧烈的痉挛。 她冲到卫生间，大口呕吐，胃液、食物、药粒全部被吐了出来，整个人近乎昏厥。 但苏小雅清楚，自己活了过来。 思维无限加速的进程停下来了。 苏小雅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缓缓站了起来，将脏了的衣服脱下来，随意扔在地上，赤身裸体走进浴室。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珠自头顶落下，擦掉了身上的汗水，也渐渐擦拭掉了苏小雅心中的迷惘。 按照正常来说，今晚还没到能力“失控”的时间，在她的计算中这种程度的失控，应该发生在九天零十四个小时后。 她的计算从未错过。 “竟然提前了……原因是拉普拉斯妖探查到了碎片化的情报……” 苏小雅捂着额头，错乱的信息流冲击着意识空间，这份情报充满了熟悉的陌生感。 就像是把一个字写上千百遍后，再看这个字时会觉得陌生一样。 “似乎是因为规则层面的细微差异，使得探查到的情报以数据形式提前后，也产生了细微的‘解码’区别吗？” “是平行世界？” 苏小雅静静站在冰冷的水中，靠着水温降低高速运行下发热的大脑。 不同时间线的平行世界，是比同一时间线下的异世界，还要神秘的存在。 不过借助拉普拉斯妖的能力，苏小雅不是第一次窥视平行世界，但之前都只是一鳞片爪的瞥上一眼。 这次…… 有点不一样。 苏小雅开始对这段情报进行解码，很快她就得到了一份巨大的数据包。 愿望……代价……无尽的平行世界，以及背后隐藏的力量…… 水声停止。 一具来自流淌着水珠的身体走出淋浴间，简单擦拭后，苏小雅把毛巾随手扔到脏衣篓中，又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刚洗净的衣物。 衬衫、西裤、黑色风衣，以及一双皮靴。 苏小雅自风衣内兜中取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又取出一瓶药，倒了四粒出来，一口服下。 哗—— 深夜凌晨，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按下了前往一楼的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了，苏小雅走了进去，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落在了苏小雅身上。 苏小雅双手插兜，静静望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就在电梯下降到一半时，她轻声说：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你们，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必须要这么做，为了……” 电梯门打开，苏小雅大步走了出去，她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片飘落的枫叶，落在电梯中。 “……带李修回来。” 苏小雅是全球“智”的代表，她的安全等级丝毫不亚于古局长，甚至比古局长还要高。 在她所居住的公寓周边，安排了十二名超凡者轮班护卫，并且还布置了第六代鸿钧系统，保证任何敌人都无法伤害到她。 监控网络早已遍布方圆五公里，没有丝毫的视觉死角，透过一个个摄像头，监控室内的后勤人员呆呆的望着苏小雅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苏小雅背对着摄像头，微微摆手。 “滋——滋——” 所有的监控屏幕全都变成了一片花白。 “苏小姐呢！” “运维人员在做什么，马上修复！” “马上安排外勤人员去现场，要是有人趁机暗杀苏小姐可就糟了！” 焦急的呼喊声回荡在监控室。 但下一秒，所有监控屏幕就再次亮了起来，只不过，苏小雅早已不在其中。 三位侦察系的外勤超凡者来到了现场。 片刻的探查后，他们对着藏有摄像头的方向轻轻摇头。 “她走了。” 这条至关重要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古局长书桌前，这位年迈的老人才刚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 她倒了一杯茶，茶杯中是袅袅清香，伴随这缕香气飘散，她的精神为之一振，似乎全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古局长把自己的茶叶给了李修，李修临走前，也给古局长了一份礼物，就是十几片蟠桃树叶。 古局长喝了口茶水，拿起了电话：“好，我知道了。” “请问要派出专案组寻找她吗？” “专案组？” 古局长笑了出来：“别拿对待敌人的态度，对待我们自己人，当初派专案组追李修，是因为担心他没办法自保，而小雅这孩子……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够真正的‘伤’到她，我也不认为，一个知晓一切的全知者，在刻意躲藏的情况下会被我们找到。比起这个，我更担心……” “更担心？” 话筒另一头的外勤人员询问。 古局长叹息：“没什么，就当是老年人的碎碎念吧，很晚了，小曹，你也早点休息吧，足够的休息才能更好的长身体。” 话筒另一头，被称作“小曹”的胡子拉碴外勤人员哭笑不得的说：“局长，我都奔四十了，您怎么还对我说这种话。” …… “撒旦？” 李修问：“是我知道的那个——” “对，那就是我。” 撒旦微微扬起下巴，对李修点头致意。 李修挑了挑眉：“所以宗教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上帝？” “不，宗教是假的，但上帝是真的。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小老头，不过可惜，在愿望之都成立后，他就已经失踪了，可能死了，也可能疯了——我希望是后者。” 撒旦咧嘴笑着：“疯了的上帝，听听就很有趣，不是吗？” 李修抓住了撒旦话语中的关键：“你说愿望之都成立后，这座城市存在了多久？” “千年、百年，又或者万年。” 撒旦摊摊手：“对于一个只要许愿，就能随意拉长、缩短、颠覆时间的城市来说，时间这东西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如果一定要以狭义的事件发展顺序来说的话，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大概是千年，由各大文明中最强大的四位一阶联手创作。” 撒旦逐一伸出手指： “全能的上帝。” “大地之母盖亚。” “灭世的鬼眼王，湿婆。” “以及，无宗无上，而独能为万物之始的……” “元始天尊。” 第708章 锚点、风筝、工人 四位千年前，最强的一阶强者成立了愿望之都后。 上帝、湿婆、元始天尊三位不知所踪，仅剩的盖亚变得疯疯癫癫，如同一缕幽魂，不知藏匿在什么地方。 “据说她似乎想要毁掉愿望之都，但谁知道呢？所有生活在城市中的人都把盖亚当成了一个笑话，若是她能做到，何必等待千年呢。” 撒旦耸了耸肩。 李修却不这么认为。 他和宙斯的战斗中，与盖亚有了简短的交流，那时候盖亚说过，她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 直觉告诉李修，盖亚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所行动。 李修收回思绪，回到眼前的问题上：“也就是说，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够实现所有人的心愿，就是靠四位一阶至强者的力量？” “你说对了一半。” 撒旦说：“他们四位的确很了不起，搭建了不同于现实的规则，但真正维系这个规则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那个带你过来的女人，琉光，你觉得她是一阶吗？” 李修还记得琉光为了展示愿望的效果，徒手召唤出来的能量球，从中释放出来的力量的确是一阶的。 但是……不一样。 李修虽然没有开口，撒旦已经在沉默中知晓了答案。 撒旦笑了笑，丝丝缕缕的赤红火苗，自它牙缝、鼻息间流出：“李修，你的敏锐比很多活了千万年的老家伙还要可怕。 你感觉的没错。 她不是一阶，不是天选者，也就是你习惯说的超凡者，甚至……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她是伴随愿望之城一同出现的‘衍生物’。” 撒旦竖起两根手指： “接下来，我要讲的东西可能会比较抽象，如果你有听不懂的，可以随时打断我。 关于‘愿望’引发的时间线分叉，导致出现‘平行世界’理论，我想你应该已经理解了。 如果把不同平行世界比作高度，把不同的愿望比作在天空中飞行的风筝，那么，在这片愿望之都，有两种人—— 负责钉在地上，充当‘风筝’锚点的真正一阶，比如你和我。 负责不断产出‘风筝’的工人，就像外面的合成人，琉光。” 撒旦指了指李修，又指了指自己： “一阶强者是这座愿望之都的基石，愿望在诞生的同时，风筝线会自动绑在我们身上。没有我们，所有的‘风筝’都会坠落。” 李修想了想说：“这似乎是一笔公平的买卖？” 若不是李修还年轻，他的朋友、亲人都在现实世界，假如他已经两三百岁，熟悉的家人朋友都已经去世，因为认知、年龄，又没有新的朋友。 生活在愿望之都，在李修看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以为，这真正的是一个圆梦的城市？” 撒旦嗤笑说：“工人产出风筝后，为什么会自动绑在锚点上？那是因为，如果没能绑在锚点上，这个工人会被风筝带走，迷失在无数平行世界与心愿当中。 而我们虽然不会轻易迷失，但不是绝对，你许下的愿望越多，对应缠绕在身上的风筝线就越多，也会有越来越多别人的愿望缠绕在你身上，终有一天……砰！你迷失了。” 李修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片世界并非绝对的安全，许愿越多，越有可能陷入“迷失”状态。 “迷失的人，最后怎么了？”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可能去找上帝那个小老头下棋了。”撒旦开了一个无趣的笑话。 李修点点头。 在一群能够随意许愿的一阶眼皮底下凭空消失，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不同寻常。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说：“名为‘恶魔’的你，为什么要像一个新手教程npc一样，絮絮叨叨的为我讲述这些。” 撒旦把玩着人头手杖：“我最开始就说了，我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你，李修，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同越狱的朋友。” “和一位恶魔成为朋友？” 撒旦放下手杖，哧哧笑着说：“地狱之主和恶魔成为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吗？别这么看我，李修，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能听到——” 它轻轻点了点耳朵：“来自你地狱的哀嚎声，即便是我，也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痛苦，能让一位众神之王，发出这般惨烈的痛呼。 要论残忍邪恶，或许我要向你学习。用你们华国话来说就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在这方面，你才是真正的大师。” 李修：“……” 撒旦摇摇头，退后半步，重新回到阴影当中，身躯像是蜡烛一样融化。 “不用很快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思考，反正，‘时间’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比厕纸还要廉价的东西。” 就在撒旦消失前，李修说：“我要怎么联系你？” 撒旦的身躯完全融化，只剩下一颗山羊骷髅头，一双空洞洞的眼眸直勾勾看向李修，说： “无须担心，恶魔不像天使，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出现，为你服务。” “我的朋友，期待下次再见。” 李修目送撒旦消失在阴影中，直到最后一丝恶魔气息消散，阁楼重新回归平静。 等撒旦消失后，李修没有选择继续留在这片平行世界，他走下屋顶，随意打开一扇门，回到了门后的世界。 …… “第一次愿望之旅，你似乎不是很开心？” 李修还在思索着撒旦的话，听到琉光的话，他转过头，看向这位美到了极点的女人。 他在平行世界度过了七八个小时，对于琉光来说，却似乎只有一瞬，她根本没有等待。 看来撒旦说的没错，时间在愿望之都，的确不是按照过往的规则运行。 “你是一出生，就在愿望之都了吗？”李修问。 “是的，李修先生，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父母双亲，我是愿望之都演化、诞生的人，并非真正的人。” 琉光没有丝毫避讳这个问题，她微笑着继续说：“不过请放心，我有着与你一样的情感。 不过，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在之前的愿望中看到什么了吗……等一下。” 琉光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凑到李修身边，鼻子几乎要贴在李修脸上。 忽然，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李修的脸颊，。 “是撒旦的味道！” 琉光近距离盯着李修的眼睛：“你的愿望被撒旦入侵了？” 既然已经被看出来，李修没有选择隐瞒，说：“我的确见过他，有什么问题吗？他也是一阶，应该同样是愿望之都的市民吧。” “不，不一样，你刚来到愿望之都，根本不明白撒旦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恶魔。” 琉光眼中满是警惕和恐惧，极为认真严肃的说：“他是城市内最可怕的通缉犯，李修，我希望你马上许愿——在你的世界中，永远见不到撒旦。” “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的在愿望之都生活，否则，你很有可能会在他的蛊惑下，” “陷入迷失！” 第709章 贩卖黄昏 琉光凝视着李修，眼中满是担忧。 几秒的沉默后。 “呼——” 琉光深吸了一口气，将长发捋到耳后，重新露出美到极点的微笑：“抱歉，明明是第一天来到愿望之都，身为领路人的我，却破坏了你今天的体验。 撒旦是最为邪恶的恶魔，但你也是人类的英雄，是人类种族有史以来的最强者，我应该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 伴随琉光宛若三月春风拂过江畔般柔美的微笑，紧绷的氛围一并被吹散。 他们跳过了关于撒旦的话题。 琉光掀开光幕一角，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点点头，先一步迈入光幕内，真正的进入到愿望之都。 这是一座神奇、瑰丽的城市，它的建筑风格可以看出各大文明的痕迹： 古希腊的立柱特征，多立克柱式、爱奥尼克柱式，追求比例和谐、造型简洁，具有典雅、庄重的气质。 古罗马的拱券和穹顶技术，建筑规模宏大，体现出雄浑、壮丽的风格。 哥特式的高耸的尖塔、尖拱和飞扶壁，内部空间高旷，有强烈的垂直向上感，装饰华丽。 还有天竺风格的各式宗教壁画。 当然，还有李修最为熟悉的古代华国风格，中轴线对称，结构精巧，充满了庭院之间的组合，并且注重与自然环境、人文环境的融合协调。 几种鲜明的建筑风格只是基底，就像鸡尾酒中的基酒，在此基础上，又有众多的衍生。 古代、现代、未来，甚至幻想风格的赛博朋克…… 李修视线所及，行走在城市间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缠绕着时间的波动。 靠着无限许愿的力量，穿梭时间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不过是最为简单的事情。 无论撒旦有没有欺骗李修，至少有一点他说的很对。 在愿望之都，“时间”的确是像厕纸一样廉价的东西。 “简直就像是漫游在时间长河的四维生物一样。”李修轻声感叹。 琉光站在他身边，淡淡香气飘散过来：“四维生物只不过是操纵时间，而我们，可是能够操纵一切。走吧，李修先生，我带你在城市里转转。” 愿望之都没有“范围”的概念，只要有居民，它就可以无限大，若所有居民消失，它又会变得无限小，直到彻底消失。 “……要是挨家挨户的介绍过去，虽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但你多半会觉得有些无聊，而且，我要为你保留探索的乐趣。所以，我只会把三个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向你介绍。” 琉光指着一幢高耸入云的白色高塔。 “首先就是‘艺术博物馆’。” 她张开手臂，“愿望之都不存在‘工作’的需求，追求艺术成为了许多市民的选择。 艺术博物馆一共有324层，每一层有648件展品，每一件展品都是被超过三分之二市民认可的珍品。” “不存在工作的概念？那你……” 李修记得琉光此刻的工作就是领路人。 琉光微笑摇头说：“我指的工作，是说为了生存、为了金钱而工作。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正在做的事情，都是兴趣使然，是他们的爱好。” 面对无代价许愿的城市，李修没有震惊。 面对撒旦透露的情报、琉光合成人的身份，李修没有震惊。 然而，资深打工人的李修，在听到所有人工作都是因为兴趣时，他震惊了。 “因为生产力绝对富裕（无限愿望），制造出来的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这不就是……” 李修半张着嘴，心中的震撼溢于言表。 琉光微微歪着头，有点无法理解李修的震惊，她带着李修在艺术博物馆内，介绍里面的藏品。 “……很庆幸，愿望之都在设计我们时，在我们的底层基因中加入了人类的基因，这让我们拥有部分人类的艺术创造能力。否则，我无法想象，愿望之都会变得多么枯燥无聊。” 越是长生种，越是缺乏艺术细胞，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李修好奇地问：“你们还融合了别的基因？” “当然。” 琉光抬起手，手掌中出现一条基因链的投影，为了方便李修理解，她特地在上面用颜色进行了标注。 “仙人、神族、妖魔、人类，这四种最为主流的存在，构成了我们的肉体和灵魂。” 她注意到李修的表情，合上了双手，放在唇边笑着说：“你似乎觉得，我说的过于直白？” “有点。” 李修还以为琉光会对合成人的身份比较介意。 “合成人的身份，只不过是我们的出身，这里——” 她的双手放在胸口，微笑着看向李修：“我和你一样，拥有着情感、喜好、迷惑和期盼。 靠着愿望的力量，我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身体，但我不会想要改变，因为对于我来说，合成人的身份不是需要忌讳的事情。” 李修低头思考了几秒，再次抬起头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抱歉，是我想法狭隘了。” 他认真的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琉光。” 琉光微微捂着嘴，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吃惊的看着李修递过来的手。 她伸出手，与李修握在一起。 “很荣幸认识你，李修，说实在，我听说过不少关于晋升上来一阶强者的故事，但你……” “我想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位。” 两人很快松开手。 他们没有在博物馆内逛太久，想要把整个博物馆仔仔细细的逛完，估计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离开了博物馆后，琉光又带李修来到了一间造型十分古老的酒吧。 “贩卖黄昏酒吧。” 琉光介绍说：“酒吧老板是一位晋升上来的一阶强者，他选择了隐藏了自己的真名，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猜测他的真实身份也是许多酒吧常客喜欢玩的游戏。” “没人猜中吗？”李修问。 能够晋升一阶的强者，全球范围内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十位，用排除法总归能推算出来。 “肯定有人猜中，可是酒吧老板不承认。”琉光捂嘴浅笑说。 李修哑然。 他看向挂着“休息”牌子的酒吧，问：“为什么要有酒吧这种地方？想喝酒的话，随便许个愿望就可以了吗？” “就是因为没办法继续许愿了，才会想要喝酒。” 琉光说：“每个人心中的夙愿是有限的，财富、权利、地位、异性、力量、名望、遗憾……这几种类型的愿望，翻来覆去的几轮后，就会陷入不知道许什么愿望的状态。” “这时候，就需要酒。” 第710章 色欲蛊惑 因为人生经历不同，每个人的愿望或许会有所不同，但从大基数范围来说，所有生物的愿望也就那么几种类型。 “当我们不知道许什么愿望时，就会来喝上一杯，伴随老板特调的酒，新的愿望会在心中出现苗头。 那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 当然，他还卖另外一种酒，度数会比较高，一旦服用，心中所有愿望都会消失。偶尔会有心愿太多的人过来买一杯，寻求内心的安宁。” 琉光看了眼天色说：“酒吧自黄昏时分营业，要喝一杯吗？我可以把时间调到黄昏。” “当然。” 李修没理由拒绝。 她手指按在虚空，如同拖动视频进度条一样，轻而易举的操纵时间，很快西方的天空开始泛黄。 李修诧异的问：“愿望之都还有白天、黑夜的区别？” “本质上没有区别，就像晚上玩手机永远比白天好玩，我们发现还是有昼夜差别会更有趣一些，经过全体市民投票，就增加了昼夜变化。” 琉光指了指已经亮起灯的“贩卖黄昏”酒吧，打了个响指：“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眼前画面变幻，等李修回过神时，他们正坐在了吧台的椅子上。 看得出，许愿这件事已经成为了琉光，或者说这座城市所有居民的本能。 就像古代人若是穿越到现代，看到现代人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点两下，就有穿蓝色或黄色衣服的人，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驹，将闻所未闻的美食送到面前，估计也会一头雾水。 酒吧里坐着不少人，吧台后面是一位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西方人长相，留着黑色长发，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起来放荡不羁的男人。 若有若无的气息自男人身上传递过来。 一阶。 不是合成人操纵愿望获得的力量，是真正的一阶，力场波动似乎与幻象、幻觉有关，而李修的空无地狱恰好是所有幻象的天敌，只要进一步仔细感知…… 叮！ 一杯酒放在了李修面前，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李修的思考。 “很敏锐的年轻人，这杯酒算我请你的，喝了这杯，放我一马吧。” 酒吧老板的声音低沉，又有着属于年轻人的轻佻、幽默。 虽然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但初来乍到，李修倒也做不出刨根问底的事情。 李修低头看了眼杯中如同晚霞般，萦绕着霞红光芒的酒水问： “这是什么？” “它叫‘日落梦回’，低酒精含量。刚来到这个世界或刚结束一场心愿的人，我都推荐他喝这个。 不会唤醒新的愿望，并且能让你今天睡个好觉——如果你还有睡觉的习惯话。” 李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日落梦回”。 熟透的橙子和新鲜柠檬的味道，还有丝丝桂花香，酒的味道就像是晚霞，填充在其中，看似很多，细品的话只有薄薄的一层。 与此同时，自从来到愿望之都以来，下意识紧绷的神经放松，全身暖洋洋的，如同蒸完桑拿后，被少女用双手轻轻揉捏。 “这真的是酒能做到的？”李修不可置信。 酒吧老板哈哈大笑，顾客的赞叹就是他成就感的来源。 “认识一下，文森特。” “李修。” 文森特肯定不是对方的真名，但没人在乎这点。 在这座愿望之都，过去皆为虚妄，未来纷纷扰扰，唯有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烙印在记忆中的，才是唯一的真实。 文森特和琉光为李修介绍了许多关于愿望之都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有三个地方要特别向我介绍。” 李修对琉光问：“艺术博物馆和贩卖黄昏酒吧，我已经见到了，第三个地方是什么？” 琉光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李修的视野顿时穿透了空间的距离，他明明还坐在贩卖黄昏酒吧，却看到了位于数千米外的一座环形露天建筑。 它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体育馆，不过最中央不是跑道，而是两张相对的长桌，除了长桌之外，就是阶梯式的座椅。 “市民裁判庭。” 琉光说：“每当遇到纠纷或犯罪事项，裁判庭就会开庭，纠纷双方在长桌前辩论，由所有市民进行判罚。” 李修好奇的问：“判罚？难道在愿望之都还有监狱之类的东西吗？” “当然没有，就算有也没有意义，我们对于犯罪者的惩戒方式是‘存在否定’。比如刚才我们提到的撒旦。” 琉光指着贴在裁判庭墙壁上的通缉令：“他造成了二十一名市民的迷失，经过裁判庭判罚，他被永久否定存在。就算他站在我们面前跳舞，我们也不会看到他，也不会触摸到他，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死了……照理来说是这样。” 眼前画面消失，李修的视角再次回到酒吧。 “没错，照理。” 文森特擦拭着杯子说：“但撒旦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能够入侵别人的愿望，对沉浸在愿望里的市民进行蛊惑。他被通缉了，裁判庭的人正在想办法把他抓到，彻底解决问题。” 彻底解决……看来愿望之都，并不是像看起来这样，如同童话故事般美好。 李修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 不知道是生物钟的作用，还是喝了日落梦回的效果，丝丝困意出现。 “请问这里有酒店之类的地方吗？”李修问。 文森特笑着说：“看来你还没有适应这里，我给你做一个示范吧。现在，想象一下，你觉得最舒服，最适合睡觉的地方，然后，喝完这杯酒。” 李修不明所以。 文森特用眼神示意他试一试。 李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他放下酒杯时，李修发现自己正站在安元市老房子的洗漱间，手里的酒杯换成了牙刷杯，嘴巴里满是泡沫。 李修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足足五秒钟，他才想起来吐掉泡沫，漱了口后，回到卧室。 和走之前布置的一模一样，他走到窗边，外面正是他最为熟悉的安元市。 “心愿的力量……还真是方便啊。” 李修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发出感叹，关了灯，躺在床上。 几分钟后，左转身。 几分钟后，右转身。 又是几分钟后，李修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脸颊微微发烫。 作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深夜、独自一人、无条件的心愿，这三个条件放在一起，李修就算极力克制，心中还是忍不住浮现一些遐想，身体本能的产生反应…… “撒旦，你给我出来！” 角落的椅子上，堆放着衣服，在黑夜中朦朦胧胧看起来像是有人坐在那，伴随李修的话，朦胧的阴影凝实。 撒旦说：“李修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你是打算加入到我的计划中了吗？” 李修没有理会它的话，呵斥道：“把你施加我身上的色欲蛊惑撤掉！马上！” 撒旦优雅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脸懵逼： “啊？” 第711章 老朋友 因为自己糟糕的人设，撒旦这辈子没少背锅，只要发生了坏事，总会有人说—— “这肯定是撒旦搞的鬼！” 就连撒旦也不知道，房事不顺利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啊？我？” 听着李修的质问，撒旦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是自己又背锅了，好在他也是老背锅侠了，用笑声跳过了这个话题，说：“那个合成人——” “她有名字，琉光。”李修打断说。 撒旦咧嘴笑着，黑黢黢的空洞眼眶里流露出戏谑的情绪：“哦？这么快就交到了你在愿望之都的第二位朋友。” 撒旦看来，第一位自然是他。 没先到李修点点头说：“没错，第一位朋友叫文森特。” 撒旦笑的更开心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喜欢李修。 在愿望之都，想要调查一个的过去并不困难，尤其是像李修，在人世间就极负盛名。 要知道，愿望之都并非完全闭塞。 对于现实世界，门后的愿望之都极为神秘，但对于生活在愿望之都的市民来说，想要了解现实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只需要简简单单许一个愿望，就能够以视频、报纸，或者记忆的方式呈现。 愿望之都还有专门整理现实世界各大事迹的组织——回放大厅。 他们会对现实世界的各种有趣、重大事项进行收集、整理、编撰、剪辑，打包制作成类似电影般的记忆。 而这一年来，李修参与的行动： 卡尔诗灾难、美尼斯漆黑烈日战役、珠峰行动、天庭颠覆战，以及最近的神族之灾，全都被回放大厅制作成了回忆。 其中珠峰行动因为收到了太多市民的“点赞”，还被收录进入到了艺术博物馆，目前正在299层对外展览。 靠着记录的回忆，以撒旦阅人无数的眼光，很轻松就能为李修勾勒出一个精准的画像： 一个拥有地狱力量，性格却温柔、坚强，对朋友、亲人无比在意的…… “反差boy。” 撒旦咧嘴笑着盯着李修。 而在这基础上，再加上“脑子算不上多么聪明”这一点。 完美！ 还有比李修更完美的利用对象吗？ 不过，撒旦看的可能是“回放大厅”放出来的剪辑版，他没有注意到被删减掉的部分中的细节。 所有把李修当成傻子，以为他只有力量，没有脑子的人…… 别说坟头草了，骨灰都被扬了。 “既然睡不着，要不要跟我去趟贩卖黄昏喝两杯？”撒旦问。 李修摇头说：“酒的话，我今天已经喝过了，至于你的提议，我暂时没办法给你答复。” 初来到一个环境，李修不会说因为琉光、文森特表现的友善，因为撒旦的恶名，就主观的判断他们的善恶好坏。 李修需要一点时间去探索，去找寻答案。 “当然。” 撒旦耸了耸肩，一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的表情：“拜托，我是恶魔，不是你们人类的银行，我从来不喜欢催促别人。只是去喝一杯，顺便……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 李修的瞳孔微微紧缩，短暂的思索后，心中顿时明白他在说谁。 自床上站起来，等李修双脚踩在地板，身上的睡衣自然的转化成特事局的常规战斗制服。 “走吧。”李修说。 撒旦转动着手杖，十分优雅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走到大门前，正要转动门把手，想起撒旦正在被通缉，他扭过头问：“你就打算这么跟我出去？” “噢！这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吗？李修，你真的是太贴心了。” 撒旦捂着胸口，一张骷髅羊脸上满是伪装出来的浮夸感动，他转动手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重新露出笑容说： “不过不用为我担心，等出去后，我会变化成你衣服上的一枚纽扣，只要你别把我摘下来扔出去，没人能够发现我的身份。” 李修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他再次回到了贩卖黄昏酒吧。 李修在“家”中只是刷牙、洗脸，上床睡觉，前后可能不过十分钟，回到贩卖黄昏酒吧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钟，正是酒吧客人最多的时候。 酒吧老板文森特一眼就瞧见了走进来的李修，抬起手打了个招呼：“还是睡不着？” “嗯。” “很正常，如果你能倒头呼呼大睡，那我才觉得不正常。不少人来的第一天就许下了几百个愿望，把自己玩的脑子一片浆糊才知道到我这喝一杯。” 李修左右看了看问：“琉光呢？” “你走后，她就回家了。她的家人还在等她。” “家人？” 就李修了解，合成人是不存在父母血亲的概念，他们自虚空中诞生，如果两个合成人相爱，也无法像人类一样生育。 文森特倒了一杯柠檬水推过来：“没错，家人，琉光对现实世界一直很感兴趣，她希望能够像人类一样拥有家人，所以，她许下了愿望。” 因为愿望而诞生的家人…… 李修无法说这是正确还是错误，人世间的价值观，在愿望之都已经渐渐失去了作用。 “你呢？” 文森特问：“打算再来一杯？还是只想找人说说话？” “我是来找老朋友的。” “老朋友……” 文森特轻叹一声，他低头望着已经被擦得反光的杯子，杯子的倒影映出他眼中的落寞，但他很快就把这份落寞转变为了羡慕和祝福。 文森特看向李修，“在愿望之都碰到老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这杯酒应该和适合你此刻的心境。” 一杯散发着淡淡青色雾气的酒推了过来。 李修端起来，闻了一口，有种清晨时分爬到了山顶，伴随云雾缭绕和蒙蒙小雨时，空气的那股味道。 “它叫什么？” “昨日种种皆是云烟。” 文森特指着酒吧最角落的阴影处：“至于你要找的朋友，他每天凌晨12点准时过来……你看他已经来了。” 李修顺着文森特的手指看过去。 杨戬坐在阴影中。 他从皮夹克里取出一包烟，叼上一根，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随后拿起桌上一杯暗红色的酒，一饮而尽。 “那杯酒叫什么？” 暗红色的色泽，不知为何，给李修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文森特叹息说：“终结一切愿望的酒，名为……” “绝望。” 第712章 美酒：绝望 贩卖黄昏酒吧内，每一杯酒的名字都与它的味道、作用息息相关。 绝望。 这杯酒断绝的不仅仅是所有的愿望，还有心底滋生的种种对未来的美好遐想。 与其说是酒，它更像是一味折磨灵魂的毒药，靠着杀死心中的美好，来强行中断一切愿望。 可是…… 为什么喝了这么久，却依旧治不好心中的痛苦？ 杨戬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望着酒吧的天花板，伴随呼吸，他咬在嘴里的香烟快速燃烧，他任由滚烫的烟灰落在衣服上，双眼没有丝毫的焦距。 杨戬又看到了。 天庭内的同僚在环绕在他的身边。 一同共事的仙人、曾今把酒言欢的天兵天将，对未来抱有期许的仙女……一位位天庭仙人出现在杨戬眼前。 他们的形象怪异而扭曲，说出的话语也是语无伦次。 可能上一秒还在对杨戬恶语相向，咒骂他没能拯救所有人，下一秒就全员露出笑容，说着无论杨戬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支持他。 这并非是幻觉。 愿望之都能够将一切心愿转化为现实，满足人们心中的渴望、遗憾，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绝对的幸福。 可对于有的人来说，他心中存在极为浓烈的渴望，想要通过“愿望”将逝者复苏。 但理智告诉他，心愿并不能真正的把那些逝去的人带回来，回来的，只不过是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于是，内心当中，愿望与理智的矛盾就出现了。 很多事情是无法掩饰的，杨戬就算心中不去思考，他的潜意识，也会去日日夜夜的去想。 这些沉重的愿望积攒在杨戬的内心中，如同加了酵母、扔进烤箱的面包一样，不断膨胀、扩大。 就算杨戬能够用“理智”去压制，也无法阻止这枚“愿望面包”的香味，顺着皮肤渗透出来。 杨戬眼前，一道道扭曲的人影，就是渗透出来愿望的“味道”。 唯一能够暂时阻止愿望渗透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饮下整座愿望之都最为苦涩的酒水—— 绝望。 “……但绝望只是酒，不是药，它能帮你，却救不了你。” 文森特曾对杨戬说过：“再这样下去，你会陷入‘迷失’。 而且是愿望之都成立以来，第一位因为拒绝‘许愿’陷入迷失的人。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就当做喝醉后的梦好了。” 对于文森特的建议，杨戬的回答极为简短： “续杯。” …… 杨戬望着天花板。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他不配享受“许愿”的快乐。 另一方面，杨戬也不允许自己，像一个懦弱的逃兵，靠着“心愿”这种东西，来缓解内心的压力——即便代价是死亡。 “不过，我好像已经死了……在现实世界当中，被李修亲手杀死。如果不是在那一刻恰好迈入一阶，我可能正在他的地狱中哀嚎。” 杨戬想着，轻轻敲了敲已经空了的酒杯。 自杯底，暗红色的酒水凭空涌现，很快就又是满满的一杯绝望。 杨戬再次一饮而尽，他没有停，继续又是一杯。 直到第三杯喝光，环绕在身边的仙人才渐渐散去，他内心中逸散出来的愿望香味，被酒水强行冲散了。 “这样……应该就能睡着了。” 杨戬准备走了，可刚站起来，就瞧见了走过来的李修。 “愿望还没有消失吗？” 因为受到诸多心愿产物的影响，再加上杨戬还沉湎于自己的失败，他对李修来到愿望之都的事情并不知情。 就像一个流量明星再火，总归有人没听说过一样。 杨戬把走过来的李修，当成了和仙人一样的愿望产物。 他重新坐下，第四杯绝望出现，正要一口饮下时，杨戬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并没有想要见到李修的愿望才对。 准确说，杨戬的心愿是永远不要见到李修。 他失败了，无所谓，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竭尽全力的保护主世界，这对杨戬来说就足够了。 杨戬虽然不认可李修的理念，但他认可李修的为人，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托付，他挑不出第二个比李修更适合的守护者。 难道说…… 杨戬端着绝望，死死凝视着走过来的李修。 叮—— 冒着淡淡青气的“昨日种种皆是云烟”和杨戬手中的“绝望”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修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好久不见。” 杨戬怔怔的看着李修，平时闭合的眉心天眼都睁开了，终于确信眼前的李修并非是愿望产物，是实打实的本人！ 哗啦—— 桌子被掀翻，杨戬冲过来，一把抓住李修的衣领，双眼通红的问：“你怎么可以……怎么能进来！你如果进来了，谁来保护现实！” 李修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坐下来说吧，你总不想被人看猴戏吧？” 经过李修提醒，杨戬这才注意到，就在他掀翻桌子的刹那，酒吧内的空间骤然就变大，他们与附近的客人相隔了数十米—— 这还只是看起来的距离，实际上的空间距离可能达到了几百公里。 每个客人的桌上都多了果盘、干果和下酒的小菜，一位位客人，包括酒吧老板文森特，全都目光炯炯的看过来，写满了八卦和兴奋。 想当初愿望之都刚组建的时候，一阶自愿或被迫，总之全部进入到门后世界。 有些一阶是朋友，自然也有些一阶是仇敌，那时候真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长达数百年的战斗都是家常便饭。 但随着时间推移，晋升上来的一阶大幅度减少，相对的，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也越来越少。 看着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杨戬板着脸，缓缓松开了手，就在他完全松开李修衣领前，他感觉到了掌心内传来异样的触感。 是一枚绘制着难看羊头的纽扣。 “这是什么？”杨戬问。 “沸羊羊。”李修随口说。 幻化成纽扣的撒旦：“……” 杨戬隐约觉得这枚纽扣有点不对劲，不过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问题，他重新坐下，吧台的文森特打了个响指，两杯一模一样的酒出现在桌前。 杨戬布下隔音法阵，咬着牙问： “你在天庭和我战斗的时候，才刚刚迈入二阶巅峰，现实世界到现在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就迈入一阶了？” 李修喝了口“昨日种种皆是云烟”说：“你以为我想晋升这么快吗？要是能慢点，我也希望能慢一些。” 直觉告诉杨戬，李修说的是事实，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格外的让他情绪暴躁。 李修放下酒杯：“杨戬，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第713章 羡慕 黑夜，城市的废墟。 一道刀光闪过。 伴随淡淡月光，林依白自百米外闪到了数千妖魔背后。 时间仿佛被定格。 她挥舞长刀，甩干净上面的血迹后，缓缓收刀入鞘。 咔哒！ 数千妖魔尽数爆裂开，化为如同樱花般绚烂的光点消散。 “还是不够快。” 林依白按下通讯耳机：“请再来一轮，模拟妖魔数量、速度提升40%——”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林依白的话。 程书琴站在门边，她微笑着对林依白打招呼，她手中拎着保温盒。 “书琴姐！” 林依白发出惊呼：“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没准有辐射，你可是孕妇，别伤到孩子了——麻烦关掉所有模拟装置。” 操控室内，两位阵法师听到指令，关停了所有阵法。 一时间，城市的废墟、漆黑的夜空以及成千上万的妖魔，先是全都化为绿色的建模，然后，建模转化为数据流，上下流淌，消失不见。 等所有数据流散去，恢复成一片占地面积数百公里的空白训练室。 这就是最新的超凡者战斗训练装置。 空间系、幻术系以及拟物系的符文法阵，构成了这个极为真实的战斗训练场，唯一的弊端就是，每次启动都需要两名阵法师盯着符文法阵运转情况。 坐在操控室的两位阵法师松了口气。 一连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就算他们是超凡者，也早已经累的头晕眼花了。 隔着玻璃屏幕，两位阵法师捧着热茶看向与程书琴交谈的林依白。 “……我们只不过是操纵阵法，就已经累成这样了，她可是十几个小时，一直在高强度的战斗。她不累吗？她已经足够强大了，还在追求什么？” 提出问题的，是一位年长的阵法师。 与他搭档的年轻阵法师，轻轻感叹说：“她在追求的是……爱情。” 年长阵法师诧异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搭档：“呦，竟然能从你嘴巴里听到‘爱情’这两个字。” “我为什么不能提？” “你们孔山老爷子一派，不一向是‘发誓可以，发朋友圈不行’，门派常驻地点是夜店、酒吧、洗浴中心吗？” “你懂什么，这叫入世修行。真正的爱情是懂套路而不是玩套路，知世俗但不世俗，时刻清醒，又时刻糊涂。” 年长阵法师挑了挑眉，朝着玻璃窗后的林依白努了努嘴：“那你说她是清醒还是糊涂？” “都不是。” 年轻阵法师感叹说：“她是奋不顾身的炙热。” …… 休息室内。 林依白往嘴里一个劲的塞着饺子，她是真的饿了。 程书琴说：“你慢点吃，别噎到了。” “没事，我——” 林依白话说到一半，忽然掐着脖子，脸憋得通红。 没办法……呼吸了…… 残月之刃！ 快点发动残月之刃，抹除这段时间线！ 林依白想着，但她很快就想起来。 月华刀被她扔在了训练室，没有一起带过来。 完了，要被噎死了…… 程书琴哭笑不得的取出保温瓶，倒了一杯热汤递过去。 林依白吨吨吨，全部喝光，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活过来了。” “你多久没吃饭了？”程书琴问。 林依白想了想：“两天……三天？我记不清了。” 程书琴无奈叹息说：“我听林科说，你最近一直在没日没夜的训练，他很担心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依白握起小拳头，用力拍了拍胳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现在可是三阶啦！” 以三阶的体魄，别说三天不吃饭，就是一个月不吃不喝，也能通过消耗超凡力场来正常生存，并保持充沛的战斗力。 几缕发丝自程书琴额前落下，她自然的将落下的长发捋到耳后，伸出手，轻轻放在林依白的手背上：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你的身体，我担心的是这里——” 她与林依白对视，目光仿佛直接落在心灵深处。 林依白放下筷子：“我只是想……尽我所能。” “我不像书琴姐你，能够救治伤者，也做不到我哥那样，坐镇一座城市，指挥全城的超凡者，更没有小雅的智慧。 和她比起来，我就像刚学会用木棒的猴子。 大家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前行，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日复一日的挥刀，祈盼在今后的某一刻，我的刀能够足够的锋利，锋利到……” 林依白抬起头，绽放秋日向日葵般温暖的笑容：“锋利到足够斩断现实与门后世界的屏障。” 程书琴怔怔望着林依白，思绪忍不住飘向三天前。 三天前，苏小雅在离开了公寓，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可是没人知道，她在消失后，曾经单独找过程书琴。 那时候程书琴已经得到了苏小雅离开的消息，见她主动露面，以为是有重要的事情。 但苏小雅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多年前，林科为了加入特事局，担心自己会某一天牺牲在战场，所以放弃了和你结婚。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又让你选择答应他的求婚？” 程书琴不明白为什么苏小雅会突然提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 程书琴沉默了片刻后说：“人的一生，出生无法选择，死亡已是既定，我们能掌控就是中间的这段旅程。 我和林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过去，我们——尤其是林科那个家伙——太过于‘为对方考虑’，做事畏手畏脚，到最后，除了遗憾，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我们想开了。 既然终有一天要死，那就在死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珍惜想要珍惜的人。就算某一天真的死了——” 程书琴轻轻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孕育的生命：“我们也能为对方留下美好的回忆。” 所谓人的一生，强壮的肉体终会衰老、再多的财富也可能耗尽、家人与友人可能会天各一方，唯有回忆会像繁星一样，始终悬在心灵的上空。 “美好的回忆……” 苏小雅插在风衣兜里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药瓶。 片刻后，她对程书琴露出真挚感谢地笑容：“谢谢，那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程书琴问。 “去……制造回忆。”苏小雅说。 …… 程书琴收回思绪，望着面前的林依白，又想到近日来忙碌的林科，和雅典娜交流如何快速衰老的步笙声，闷头钻研阵法学，试图找到进入“门”后世界的老六。 她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真羡慕啊。” “什么？”林依白微微歪着头问。 “羡慕李修，有这么多人牵挂他。” 林依白扬起下巴，“那是！他可是李修。不过，所有人都说‘门’后的世界很恐怖，他在里面…… 不会吃苦吧？” 第714章 我不配 “你这也太苦了吧？” 李修拿起杨戬的酒杯，抿了一口，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绝望的味道，简直就像是中药混着热美式，又往里加了一勺的苦瓜和黄莲。 看着李修露出痛苦面具，板着一张臭脸的杨戬少有的嘴角微微上翘，问：“什么感觉？” “像是和阿兹卡班的摄魂怪舌吻了一小时。” 李修把绝望重新推了回去，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杨戬身体向后倾斜，靠在椅背上，又点上一支烟：“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事？” 李修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自领口摘下撒旦幻化成的纽扣，又召唤出了封神榜残页包裹住纽扣。 “好了，这样就安全了。” 李修把包裹好的封神榜残页放进兜里，随后把天庭战役结束后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讲述给了杨戬。 杨戬的神色从最初的冷漠，到迷惑，再到不可置信，全程只花了不到五分钟。 “早已沉沦的北欧神族都出现了，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消失在历史中，没想到竟然靠着互相吞噬的方法存活，更没想到……”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李修：“更没想到你能战胜他。” 至少换成杨戬，在那种环境下，他想不出能够战胜宙斯的办法，如果是他，或许只能强行晋升一阶。 但是没有世界意志的“厄运庇护”，大概率不等杨戬战胜宙斯，就要被吸入门后的世界。 想到这，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多亏了有你。” 李修摆摆手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向你邀功，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世界可能还有许多未知的、我们以为早就死了的……‘鬼东西’，我放心不下。”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离开愿望之都。” “没错。” 李修说：“愿望之都，的确是一个好地方，等我哪天对人世间没有留恋，会考虑来这里终老。但是现在，我得回去，现实世界还有很多人在等我。” 李修瞥了眼扔在桌上，被封神榜残页封印的纽扣。 “别人，我信不过，只有你，我才能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毕竟咱俩是过命的交情。” 杨戬嘴角微微抽动。 过命的交情可还行。 亲手把他杀了，的确是过了一条命。 杨戬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想要吐槽的欲望，说：“我的确很想帮你，可愿望之都是不存在离开的办法的。 这里没有疾病、灾祸和死亡，也没有离开的通道，唯一能够摆脱这座城市的途径就是‘迷失’。但是……” 杨戬陷入沉思。 “所谓的‘迷失’到底是什么？”李修问。 杨戬回过神，微微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如果那时候，我还拥有最后一丝理智，我会把答案留给你。” 这时酒吧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位拥有东方面孔的男人。 杨戬闭上眼，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今天就聊到这吧，我该走了，另外，给你两个忠告： 第一，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离开，享受这里的生活吧。 第二，所有号称能够带你离开愿望之都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疯子，而撒旦， 它是发了疯的骗子。” 李修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享受，反而——” 他敲了敲“绝望”的酒杯：“在喝这种东西。” “因为，我不配。” 杨戬把酒杯倒转，扣在了封神榜残页上，一步迈出消失在了贩卖黄昏酒吧当中。 李修静静坐在椅子上。 在愿望之都的杨戬和在天庭的杨戬，表现的就像是两个人。 天庭时的杨戬，无比的自信，敢于将一切背负在身上，有着舍我其谁的气势。 现在的杨戬…… “就像是一个失业、离婚，并且孩子判给老婆，看不到未来半点希望的可悲中年男人。” 陌生的声音自李修背后出现。 李修转头看去，过来的是一位面相和善的男人。 从对方透露出来的气息来判断，他并非诞生自愿望之都的合成人，而是实打实自现实世界晋升上来的一阶。 “李修。” 李修简单自我介绍。 “叫我老张就行。” 老张递过来杯子，两人轻轻碰了一下。 “我听说你和杨戬是朋友？” “过命的交情。”李修说。 老张半张嘴，那句“你以为我没看过回忆录像”差点说出口，但还是忍住了，说： “那就最好了，今后，还请你多开导一下他，自从来到了愿望之都……他很痛苦。” “当然。” 老张说完这话就走了。 李修看着老张远去的背影。 “关心杨戬，又是东方人样貌……他是天庭的人吗？” 天人五衰发生前，天庭的一阶全体消失，剩下的人才不得不冒险采取西行计划。 老张应该就是那一批消失的一阶。 会是谁呢？ 李修想着，拿起倒扣的酒杯，展开封神榜残页，里面一枚纽扣静静躺着。 上面的羊头纹路不知何时消失了。 “果然，能走到一阶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封神榜残页重新转化为湮灭魔方，李修喝完杯中最后一点“昨日种种皆是云烟”，离开了贩卖黄昏酒吧。 之后几天时间，李修就每日在城市间闲逛，去亲身感受愿望之都，不得不说，只要抛开想要离开的想法，生活在这里，和生活在天堂中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不仅是因为无限制的愿望。 生活在愿望之都的每个人都极为友好、热情、善良，只要李修提出需求，无论是本土的合成人，还是其他晋升上来的一阶，都愿意无条件的帮助他。 其实这并不难以理解，拥有一切资源后，人的内心自然就格外包容。 关于这点，只要看看自己在工作日地铁上和休息日公园晒太阳的状态就一目了然。 漫长的许愿生活后，偶尔帮助他人，反而成为了一种生活的调剂品。 花了几天时间，李修终于逛到了愿望之都的尽头，再往前就是茫茫白雾，伸手触摸在上面。 触感柔软，却有着一股明显的斥力。 如同一张铺满了棉花的橡胶墙。 李修抬起手，无名长剑变幻出来，对着这片墙壁落下，一道狭长的裂缝出现，裂缝后面…… 是半张人脸。 一颗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李修。 “墙里面的脸，呵——进击的矮人啊？” 李修毫不畏惧，伸出手抓向那半张脸，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 有点意思。 第715章 通往未知的线 被墙外的半张人脸直勾勾盯着，就算李修不会害怕，心理多少有点膈应，等李修抓住它的脸，把它拉进来后，这份膈应很快就转变为了疑惑。 半张人脸后面，没有血肉，也没有脑浆之类的东西—— 有一条线连着这半张脸，线的另一头蔓延到茫茫白雾深处，直到消失不见。 李修用手指捏住这条线，仔细感知：“这是……平行世界拧成的线？” 对于愿望之都的市民来说，通过许愿来操纵时间线变化，从而制造出平行世界，这是最为基本、人人都会的操作。 但就算是再精通许愿的专家，同一时间也只能处于一片平行世界当中。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张三许愿能有亿万家产、美女环绕、小弟成群，自己长命百岁。 那么生成的平行世界中，他就能亿万家产、美女环绕、小弟成群、长命百岁。 而不是生成四个平行世界，分别拥有亿万家产、美女环绕、小弟成群、长命百岁的特征，张三再把自己分化成四份，分别、同时去享受这四个世界的愿望。 但是…… 李修捏着这根纤细的银丝，从中他大致能感知到九个不同平行世界的空间波动，他不是空间领域的专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值，实际上可能会更多。 墙壁的裂缝正在缓慢自动修复，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闭合，而墙壁似乎有隔绝这条线的能力。 要去看看吗？ 直觉告诉前方可能存在危险……非同一般的危险。 李修没有犹豫，迈步走出了裂缝，离开了愿望之都的覆盖范围。 所有人都在说没有办法离开愿望之都，若是放弃冒险探索未知，一切只按照前人的步调行走，那就只能一辈子困在这座城市了。 李修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背后的墙壁重新愈合，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茫茫白雾，只有近距离触碰了才知道是墙壁。 李修摸着如同棉花般的墙壁：“要是迷失了方向，想要找回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离开了愿望之都后，李修依旧能够许愿，可是这份许愿的力量，似乎变得有点单薄，又变得有点怪异诡谲。 形容起来的话，就像是自家养了多年的金毛，某天夜里笑着坐在床边看自己的那种感觉。 熟悉却陌生，如同…… 别的什么东西。 李修不打算随意使用愿望的力量。 撒旦曾提到过风筝与锚点的理论，李修虽然没有全盘相信他的话，但他坚信，凭空降下的福利，终归要付出代价。 李修的指尖燃起暗红色的地狱火，在墙壁上绘制一个符文法阵。 要是三叔在就好了，能直接留下定位，根本不用担心迷路。 这个念头划过，李修眼神略微黯淡，来自过去的伤害抓住了他的心脏，许愿的冲动在心底涌现。 这很不正常，以李修的性格，他不是这么容易被动摇的人。 是雾！ 李修反应过来。 愿望之都外面的雾有问题，它能够悄无声息的勾起人们许愿的冲动。 若是有欲望，就勾起欲望。 没有欲望，就引动悲伤与遗憾。 只要是智慧生命，心中终究会有一丝的渴望。 复活他们吧……李修，你可以做到的……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心愿，就算缠绕了“风筝线”，那也是少的可怜…… 甚至因为只有你能看到他们，没有影响到别人，三叔和妹妹不会以平行世界的形式存在，他们将真正的复活…… “闭嘴吧。” 李修重新抬起头。 他望着茫茫白雾，眼眸深处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一团名为“希望”的火焰。 点点火苗落在许愿冲动上，就像是把火柴扔进棉絮堆上，轰的一声就燃烧殆尽。 “三叔和妹妹用生命为我铺展了通向未来的道路，可不是为了让我消沉，更不是让我走‘许愿’这种捷径。” 迷雾淡去，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李修收起湮灭魔方，沿着这条由平行世界揉捏成的线，慢慢走向迷雾的深处。 …… “李修离开了愿望之都，前往了迷雾深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那个东西’。” 撒旦转动手杖，双脚快速在地上舞动，做了一个踢踏舞的动作，最后，转身指向杨戬。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我，再加上李修的力量，肯定能够打开愿望之都的秘密。” 这是杨戬位于愿望之都的房子，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单身公寓，乱糟糟的堆放着衣服，杨戬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冰啤酒。 冰冷的视线自长发缝隙间落在撒旦身上，杨戬说：“所有把李修当成傻子，想要利用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撒旦摊了摊手：“说什么呢，我可没把他当傻子利用，李修可是我的挚友亲朋啊。” 呼—— 撒旦偏过头，啤酒瓶自它耳边飞过，砸在墙上，溅起的啤酒弄脏了它的西服。 “你说这话，就是把我当傻子。” 杨戬捋起额前的长发，眉心中的天眼缓缓睁开：“滚吧，躲在阴影里的老鼠，我不会和你合作。另外，离李修远点！” 撒旦掸了掸衣服上的玻璃碎渣：“还真是可惜，我本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搭档，好在……我最近有了别的备选人员。” 撒旦的身影缓缓淡去，在消失前，它咧嘴笑着说：“至于李修，他是一个有主见的年轻人，不是吗？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撒旦消失了，一如它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 杨戬坐在沙发中，抬起手，许下愿望，手中再次多了一瓶啤酒，拇指弹开瓶盖，他坐在沙发里静静喝着。 一道扭曲的幻影出现。 又是往日天庭的伙伴，这次出来的是谁？ 杨戬看过去，愣住了。 三圣母·杨婵。 “哥哥，你应该答应撒旦的邀请。以李修的性格，如果真的找不到离开的办法，他必定会和撒旦合作，只有你才能帮助李修不被撒旦利用。” 杨戬望着早已逝去妹妹的面容，紧紧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坐在了贩卖黄昏酒吧，酒吧老板文森特微微叹息问：“还是老样子？” “嗯。” 一杯暗红色的绝望放在桌上。 与此同时，自杨戬家中离开的撒旦，跳跃在不同的愿望当中，借助平行世界的掩护，躲避来自“市民裁判庭”的追捕。 经过数百次的跳跃，它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平行世界。 轰！轰！轰！ 天空中爆发出阵阵轰鸣，伴随而来的还有充满喜悦的狂笑声： “哈哈哈！爽！” 第716章 迷失星球 一路沿着“线”走向迷雾深处。 回去的道路早已看不到了，与符文法阵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模糊不清。 最开始李修还是步行，走了近一个小时后，他开始施展缩地成寸，又过了数十个小时，依旧没有找到“线”的尽头。 要知道，以李修当前的速度，不到一小时就能绕地球走一圈。 数十个小时，放在现实世界，足够李修去一趟月球，在月球上吃一顿午饭、小睡一觉，再慢悠悠的走回来。 “有点不对劲。” 心中的危机感随着前行不断提升，但李修隐隐感觉，不断提升的不仅是危机感，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他看向茫茫迷雾，沉思了许久，终于在心底最深处找到了答案： 是对愿望的冲动。 愿望像是被实体化，被一道无形的引力拉扯，而牵引的方向正是这条由平行世界构成的“线”延伸的方向。 若非李修靠着对未来的期望，强行遏制住了愿望，可能不需要这条“线”，李修就能在愿望引力的作用下被一路牵引过来。 对于“线”和“引力”，李修心中逐渐有了猜测。 他继续前行，又前行了近十天，李修终于找到了线与引力的源头。 “这……真的不是幻觉吗？” 出现在李修眼前的…… 是一颗星球。 一颗由无数平行世界、愿望碎片构成，巨大到无法看到尽头的星球。 因为星球自转时，绞碎了一部分白雾，使得李修隔着五千公里就能看到它的轮廓。 混乱的时间、空间以及愿望碎片环绕在星球周边，形成了三圈光环。 星球表面上，无数扭曲的愿望之力爆发，每一秒都会生成数千万个平行世界，又会有数千万个平行世界消亡。 在诞生与消亡之间，一条条扭曲缠绕的“线”，伴随星球自转向外甩出。 李修一路跟随过来的“线”，就是这颗星球甩出的数亿根线之一。 “如果我不是下定决心，不会许下任何愿望。 如果我不是在枯石地狱中找到了真我，知晓什么才是我真正渴求的。 如果空无地狱的能力不是操控思维与故事，我能够比别人更容易的掌控内心。” 李修摸着胸口。 隔着数百公里的距离，来自愿望的引力变得更为剧烈了。 这颗星球的引力，针对的不是“重力”，是“愿望”。 以上的三个条件要是缺少哪怕一个，李修都会坠入下方的星球当中，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愿望不会凭空产生。 很显然，这颗星球内部有人，如此疯癫、失控、巨大的愿望…… “无论是琉光、撒旦，还是杨戬，他们都提到了一个词：迷失。 没人知道愿望之都的市民在迷失后会遭遇什么事情，但很显然，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这——” 李修眺望这颗星球：“应该就是迷失者的归宿……永恒的迷失星球。” 即便是站在了五千公里外，李修依旧生出了极为浓烈的危机感，当初他第一次面对宙斯时，两人隔着一个大等阶，李修都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真的是多看一眼就会爆炸，靠近一点就会融化。 最安全的做法是，马上转头离开，越快越好。 可眼下的迷失星球，是李修找到的唯一线索，若是就这么走了，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总归要想办法试一试。 李修拔下一根头发，手掐法诀，施展七十二变仙术，一口气吹出，头发在空中飘荡一圈，变化成了李修的模样。 猴哥同款分身术。 分身点点对李修点点头，朝着迷失星球飞去。 片刻后，分身跨越五千公里，双脚稳稳踩在迷失星球的大地上，错乱的空间、时间、愿望碎片，环绕在分身附近，如同一条条嗜血的食人鱼。 当分身展开空无地狱的【思维禁地】，所有的愿望碎片全部消失。 分身向远方的李修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一缕意识因为距离遥远，稍稍慢了半拍传递过来： “一切安全……暂时来说是这样，和我们猜想的一样，能够压制思维的空无地狱，隔绝了许愿的源头，或许我们能够成为第一个探索迷失星球的人。 下来吧，本体，我的力量太薄弱了，坚持不了多久，只有你才能正常在这颗星球上行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迷失星球上的分身布置的【思维禁地】就迅速缩小，他的身体开始闪烁，看样子马上就要消失。 毕竟那只是一根头发，能够蕴含的超凡力场十分有限。 李修迈出一步，正要前往迷失星球。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李修。 “不能过去！他在骗你！” 李修转过头，与琉光对视。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 得知李修离开了愿望之都，琉光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第一时间追了出来，但当时李修已经出发了八天。 对此，琉光有两个选择。 调整时间线到八天前，拦住属于她的时间线内的李修。 这样，一个平行世界的李修就会出现。 又或者，离开愿望之都，走向未知的迷雾深处，寻找那唯一的李修。 琉光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孤身一人踏上了行程。 她是李修的领路人。 帮助李修适应在愿望之都的生活是她的职责，谁都可以放弃李修，但是她不行！ 琉光不断许愿，拉近自己和李修的距离，可是迷雾范围内，愿望之力收到了扭曲，琉光不得不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好在……终于赶上了！ 琉光对李修露出绝美的微笑：“我们走吧。” 然而—— “你快来啊！” 又是一道意识自迷失星球传递过来。 分身依旧在微笑着冲李修招手，不断传递过来一缕意识： “你快来啊！” “你快来啊！” 他的身体不再闪烁，原本远离的愿望碎片也重新聚拢起来，形成一张遍布整个星球，与李修一模一样的巨大面庞： “你快来啊！” “这里很安全的。” 这一幕看的李修毛骨悚然。 “你如果不来……” 巨大面庞张开嘴，由愿望碎片构成的舌头伸出：“那我就去找你了。” 舌头伸出迷失星球，跨越时间、空间、愿望构成的三道圆环，顷刻间就来到了五千公里外。 超越等阶，超越已知所有力量的可怕压力出现，李修不敢耽搁，拉着琉光就要走。 可她的身体就像是凝固在空中，没办法移动哪怕一公分。 琉光的手冷的如同一块干冰，李修这才注意到，一条自星球甩出来的“线”缠住了她。 和李修不同，长年使用愿望之力的她，不具备挣脱这条线的资格。 “李修先生，我可能走不了了，抱歉，看来我真的不是很适合做领路人的工作。” “不，你不用道歉。” 李修召唤出无名长剑，站在琉光身前，微微侧过头说：“是我应该说谢谢和给你添麻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巨大的舌头如同一座山岳般席卷而来，阴影将他们笼罩，就在这时—— 朦胧剑光照亮天际。 第717章 曼陀罗 巨大的舌头如同一座山岳般席卷而来。 “许愿——” 琉光的念头刚产生，心中萌生的愿望，就像是被卷进了深海漩涡当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的支离破碎。 她从未真正的见过失落星球。 愿望之都的艺术博物馆对“迷失”有着极为详细的记载： 正常来说，一个智慧生物能够清晰区分“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和“真正渴望实现的心愿”。 这两者之间，有一堵不存在，但谁都能感觉到的、坚实的墙壁。 然而，当愿望之都的居民在一生中许下了太多的愿望，这堵心灵墙壁就会渐渐变得淡薄，直到消失不见。 于是，愿望，开始失控。 每个闪过的念头都会成为心愿，无数平行世界不受控的滋生。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是最恐怖的。 愿望之都有不少心灵领域的专家，更别提一阶强者对内心的绝对操控力。 愿望的失控不过是倒下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 之后，还会面临平行世界的重叠、时间线的纠缠，直到最后，压死迷失者的最后一枚多米诺骨牌出现。 它被称为：呼唤。 迷失星球会呼唤每一位迷失者，这种呼唤来自灵魂的最深处，没有经历过迷失的人根本无法形容呼唤的吸引力。 迷失者通常在二十四小时内，就会走向愿望之都外的迷雾荒野中，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线”，奔赴迷失星球。 愿望之都记录中，迷失后，抵抗呼唤最久的人是一位自古美尼斯晋升上来的神族·奥西里斯。 他摘除了自己的内脏，在身体里放了香料、花、药草和盐巴，把自己制作成了木乃伊，躺进雕刻着符文法阵的棺材里，希望以此来抵抗呼唤的吸引。 第一天，他一直在祈求友人放他出去，朋友没有那么做。 第二天，他疯狂敲击棺材，试图闯出去，他对交往千年的朋友，说出了最为恶毒的话语。 第三天时，他开始哭泣。 第四天开始，奥西里斯就不说话了，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直到第五天，呼吸声也消失了。 第六天，当奥西里斯的朋友撬开棺材时，里面只有腐臭的香料、枯萎的药草、被舔舐干净的盐巴。 以及一束盛开的曼陀罗花。 没人能躲开呼唤，就像没人能从迷失星球走出来。 琉光不想死，她的家人还在城市里等她，她喜欢和家人、朋友的生活。 然而，平日里拿手的许愿，在面对一颗由愿望碎片构成的星球时失去了作用。 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干扰源，伴随那条宛如山岳般的舌头伸过来，愿望之力被强行扭曲、崩裂。 而无法许愿的琉光，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她怔怔的望着逼近过来的巨大舌头。 这就是真正面临死亡的感觉吗？ 琉光没有闭上眼睛，她反而把眼睛睁的更大了。 作为愿望之都土生土长的市民，可以说自出生起，琉光就拥有了一切，这世间已经少有她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死亡。 既然无法扭转，她就要记住眼前的一切体验，带着这份体验和遗憾，走向虚无的死亡。 她厌恶死亡，却不会畏惧。 琉光凝视巨大舌头，双拳紧握，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一抹朦胧剑光出现。 李修的身影宛如初春清晨的薄雾，随风舞动，瞬间就出现了数百公里外。 长剑入鞘，如同山岳般的巨大舌头爆发出一道道淡薄剑光，轰然坍塌，坠入下方的迷失星球当中。 头顶的阴影全消，光芒重新洒落，落在了琉光的身上，也落进了她的眼里。 她摸着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视线却一刻没有离开李修的背影。 “这就是……劫后余生？” 又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李修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视线，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迷失星球很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反而因为李修的攻击，进一步唤醒了这颗星球。 迷失星球上，由无数愿望碎片构成的李修面容，它的眼、鼻、口、耳中流淌出大量的平行世界构成的线。 线和线之间扭曲、缠绕在一起，银白色的色泽，看起来如同一群铁线虫般令人作呕。 所有的“线”流淌出来，包裹住李修的那一缕分身。 一瞬间，李修与迷失星球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因为分身只是一根头发，这份联系也极为遥远、微弱。 长剑稍稍出鞘，李修的视线落在朦胧的剑刃上，借着这份联系，视线穿透了世界屏障的束缚，落在了一个平行世界中。 那个世界的李修，站在了迷失星球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平行世界自己的注视，站在迷失星球上的李修露出他最熟悉的微笑： “你快来啊！” 咔哒。 剑鞘重新闭合。 只不过是一个平行世界，愿望之都每天都有无数个平行世界诞生，照理说，只要主世界的自己不踏上这颗星球，就不会有影响。 但直觉告诉李修，有些东西，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污染。 迷失星球上的“线”，逐渐向上生长，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互相缠绕在一起，最终在星球表面形成了一朵朵绽放的曼陀罗花。 分身站在花蕊的中央，朝着李修伸出手。 无数长满了荆棘的枝蔓再次飞出。 枝蔓是由平行世界凝聚的线构成，空间对它们毫无意义，就它们对李修发起攻击的瞬间，一根枝蔓就悄然落在了李修的肩膀上。 轰—— 落在肩膀上的枝蔓被熊熊燃烧的地狱火焰包裹，尖锐嘶哑的惨叫声自藤蔓中传出。 藤蔓拆开是“线”。 “线”再拆开是一条条错乱的平行世界。 而平行世界中是早已疯癫、混乱的人群。 平行世界被地狱火点燃，惨叫声，正是从中传来。 李修望着生长、蔓延的藤蔓，抬起了右手，发动了枯石地狱的力量。 天空中出现了一枚枚直径百米的陨石，每一枚陨石上都缠绕着四象世界，拥有着毁灭一座国度的力量。 李修缓缓拔出无名长剑，眼角、发梢、衣角……所有边缘之处变得模糊，出现一缕缕残影，伴随空无地狱的力量释放，黯然与哀伤的情绪蔓延。 他望着燃烧中的藤蔓。 李修心善，看不得人活着受罪，就算是混乱的平行世界，所以…… “还是送你们下地狱吧。” 长剑挥下，处于宙斯的毁灭雷霆附着在陨石上，数千陨石朝着迷失星球落下！ 第718章 这就是恶魔 琉光瞪大了眼睛。 数千灭世陨石落下的一幕，她就算是许愿都不敢这么想。 “这就是一阶强者真正爆发的力量吗？” 如果宙斯能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会说： 别乱说啊，要是一阶都这样，他还混个屁啊。 如果是现实世界，数千枚陨石坠落，光是产生的冲击波就足以杀死半颗星球的生命，引发的海啸、地震，以及种种伴生天灾，可能会持续几个世纪才会停歇。 这就是李修当前能够掌控的力量。 这种程度的力量，若是翻阅各国神话传记，就能找到一些影子： 各国神话中最强大、最古老的神魔，才能拥有的灭世级别力量。 琉光还在震惊于李修展现出来的力量，李修却逐渐眉头紧锁，不等陨石引发的烟尘散去，数量更多的藤蔓冲破烟雾，席卷而来。 之前的攻击无效？ 不。 李修能够确认是有效的。 “因为它太巨大了。” 足以毁灭现实世界的攻击，落在比现实世界要巨大千百倍的迷失星球上面，就变得无足轻重。 况且，构成迷失星球的是愿望碎片，是平行世界，这些东西的诞生只需要“许愿”这个动作。 可能李修摧毁的速度，还没有迷失星球愈合的速度快。 “这是根本不可能打赢的消耗战。” 两个回合的交手，李修看起来全都占据了上风，可是这种上风毫无意义。 对手是一个能够无限愈合的星球，它可以失败无数次，而李修，只要失误一次，被拉扯到迷失星球上，游戏就结束了。 “该走了。” 李修挥剑斩断了琉光胸口链接着迷失星球的“线”，拉着还在看戏的琉光就要走。 冥冥之中的链接感再次出现，李修顺着这份联系，回头看向站在曼陀罗花蕊中央，被一片片花瓣保护的分身。 “你走不掉的，本体。” 声音直接出现在意识中。 李修眼前微微有点恍惚，有种头重脚轻的错觉，仿佛眼前的星球、分身正在快速变大—— “不是错觉，也不是星球在变大。” 李修陡然惊醒。 “是迷失星球在靠近我！” 原本迷失星球与李修之间隔着五千公里。 迷失星球想要攻击到李修，必须靠着伸长的藤蔓、巨舌或者别的手段。 就算“线”中蕴含平行世界的力量，能够跨越空间距离，李修也能感知到细微的空间波动变化，提前做好应对手段变化。 可就在这一刻，五千公里的安全距离，瞬间就少了四千公里。 给李修的判断、准备时间缩短，容错率大幅度降低。 琉光不可置信的望着占据全部视野的迷失星球：“它……能动？” 生活在愿望之都的市民都知道迷失星球，可是除了少数不怕死，且极具探索欲望的市民，很少有人真正站在迷失星球前，更是从来没有人提到过，如此巨大的迷失星球能够移动。 呼—— 无数藤蔓再次出现，不给李修丝毫反应时间，遮天蔽日，形成牢笼，将李修和琉光困住。 李修挥舞长剑，朦胧剑光轻而易举的撕碎藤蔓。 可是…… 太多了！ 斩断一根，还能长出来两根，除非有两个百分百状态的李修，否则他摧毁藤蔓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藤蔓生长的速度。 要许愿吗？ 琉光无法许愿，不代表李修不行。 靠着空无地狱的思维掌控能力，李修能强行将许下的心愿与愿望之力对接，不会受到迷失星球的影响。 可是…… 李修想到了在遥远的平行世界中站在迷失星球的自己。 一旦真的许下愿望，缠绕上“风筝线”，他与那个平行世界之间的距离就会被缩短。 “没时间犹豫了。” 比起遥远的未来，解决眼前的问题明显更重要。 “我许愿……” 轰！ 李修心中的愿望尚未构建，一抹赤红火焰突然出现！ 大片藤蔓被灼烧出一个空洞。 可是藤蔓的恢复速度太快了，赤红火焰烧出来的空洞正在急速的消失，就在这时，一把足足有三米高的巨大战斧呼啸着旋转飞来。 它砍断藤蔓，再次扩大了赤红火焰的战果。 终于，藤蔓囚牢被击破，露出了外面的白茫茫迷雾。 战斧自空中旋转一圈，被一只白皙的手接住，扛在肩膀上。 张狂、肆意的笑容，久违的再次出现。 “没想到吧，李修，我们还能再次见到！” “阿瑞斯？” 站在空中，扛着战斧的赫然就是本应死在奥林匹斯神界的阿瑞斯。 当初在宙斯讨伐战中，李修和驾驶黎明守望者的伊丽莎白来到了奥林匹斯神界，经过一番交锋，最终引爆了黎明守望者胸口的毁灭星核。 好巧不巧，阿瑞斯追着李修，恰好在毁灭星核引爆时来到了神界。 神界被引爆后，宙斯靠着吞噬盖亚血肉，勉强活了下来。 李修本以为阿瑞斯早就死在了毁灭星核的爆炸中，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甚至晋升一阶，来到了门后的世界。 阿瑞斯咧嘴笑着。 爽！ 就是这个！ 这种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 阿瑞斯是战神，他毕生追求的就是无尽战斗、战争，从中他能够得到力量，不断变强。 什么战争比得上人类与神族之间的灭族之战？比得上神界被引爆、宙斯濒死？ 自从神族降世开始，在奥林匹斯沉寂了千年的阿瑞斯，他的力量就在不断恢复、提升，直到亲眼目睹毁灭星核爆炸，神界崩塌。 阿瑞斯在被世界意志降下的天谴劈死前……他突破了。 因为他不像李修，没有被厄运包裹，所以，在晋升的第一世界，就被门带走，来到了愿望之都。 “李修，我一直在等你，你比我想象的要晚来了几天……这次你逃不掉了！” 和李修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已经成为了阿瑞斯的执念。 撒旦站在阿瑞斯身边，微微抬起右手，手中一团赤红火焰在缓缓燃烧，火焰中，隐约闪过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面孔。 他摘下帽子，优雅的对李修点头行礼。 “不要吃惊，李修，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骷髅羊头微笑着。 明明知道撒旦不怀好意，但在这一刻，他的确充满了魅力。 或许，这就是恶魔。 第719章 愿望终将被清空 掌控故事与想象之力的李修。 诡异莫测，能够穿梭在愿望中的撒旦。 再加上一位战争狂人，来到愿望之都后，靠着许愿经历无数场厮杀，迅速将自身等阶提升到一阶高段的阿瑞斯。 要是这三位联手都无法离开迷失星球的攻击范围，恐怕世界上就没人能够做到了。 李修、撒旦、阿瑞斯三人，要么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要么战斗直觉敏锐到了极点，配合起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一连串的攻击下，曼陀罗藤蔓被大面积的摧毁，三人趁机各自施展手段逃离。 李修是靠【思维禁地】的极速，阿瑞斯是召唤出了战马与战车，至于撒旦的手段就十分特殊。 伴随曼陀罗枝蔓被击碎，迷雾中到处是愿望碎片，撒旦宛如一缕幽魂，钻入愿望碎片中，不断在碎片中跳跃、移动。 李修彻底摆脱了迷失星球的锁定，巨大的迷失星球重新被茫茫迷雾覆盖。 考虑到迷失星球能够移动，他们没有放松警惕，又是继续奔行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来。 琉光心有余悸的看向来时的方向，“我们应该是安全了吧？” “让我来看看……” 撒旦抽出礼服外套上的红色丝巾，轻轻一晃，丝巾就变成了一张红色与金色相间的卡片。 卡片的背面绘制有玫瑰花、赤裸的女人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而卡片的正面是一片空白。 卡片在撒旦指尖旋转，随着它注入超凡力场，力量以特殊的路径行走，空白卡面逐渐勾勒出画面，里面赫然是…… 撒旦本人？ 阿瑞斯瞥了眼，嗤笑说：“我知道你骚包，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炫耀你的艺术写真吧？” 对于阿瑞斯的嘲讽，撒旦耸了耸肩，用两根手指夹起卡片，解释说：“阿瑞斯，你说错了两件事。 第一，这不是我的艺术写真，而是我占卜出来的结果——正位的恶魔。” 李修想了想问：“正位恶魔……错误的欲望下诞生的绝望？” 鸡哥常年摆弄塔罗牌、算卦，李修耳濡目染听得多了，也知道个大概。 撒旦点点头：“这的确是最简单的解释，不过，多亏了恶魔的身份，我能从塔罗牌中看到更多的信息。 以我们面临的情况，这张牌真正的含义是： 错误已经发生，我们接下来的生活，即将从有序走向失控。” 撒旦手腕一抖，塔罗牌重新转变为赤红色丝巾，它仔细折叠，重新放在胸口的口袋中。 “说人话就是，我们还在危险中，迷失星球，并不打算放过我们，或者说……” 撒旦的语气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它不会放过所有人。” “……” 撒旦说完后，静静等待李修或阿瑞斯继续发问。 没想到两人只是微微颔首，就各自陷入到沉默当中。 “……” 不是，朋友们！ 撒旦懵了，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最后一句话，白痴都听得出话里有话吧？ 正常不应该是李修或阿瑞斯，随便哪一个人问“你话里是什么意思”，然后，撒旦再把他调查到的情报，连同夹带的私货一起说出来。 再加上刚才一起经历的事情，大概率就能把李修和阿瑞斯拉上他的船。 虽然阿瑞斯的“泛用性”来说比起杨戬差了点，但是一个战斗狂人，明显要比文武兼备的清源妙道真君好忽悠的多。 可是…… 撒旦看向李修和阿瑞斯。 这两位已经准备拍拍屁股重新出发了。 绕弯子？ 旁敲侧击？ 不存在的。 就当撒旦考虑要不要直接说出来时，琉光问：“撒旦先生，你说‘它不会放过我们所有人’是什么意思？” 撒旦空洞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它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久旱逢甘露，寡妇遇光棍，它露出和善的微笑对琉光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无需回忆，巨大的迷失星球、飞舞的曼陀罗枝叶，以及无数愿望碎片……琉光抿着唇：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迷失星球能够移动。无论是在我的印象中，还是在艺术博物馆记录的内容，迷失星球都是在固定轨道，缓慢转动的一颗星球。 它足够的危险，却也足够的遥远，只要我们把控许愿的频率，维持内心中那一堵无形的‘墙’，我们就是安全的。可是现在……它在靠近。” 撒旦多看了琉光两眼。 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合成人，在危机感上面格外的敏锐，说到了正题，撒旦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 撒旦自兜里取出一张纸，展开后，正是它的通缉令。 “所有人把我当成了蛊惑人心的疯子，认为我创造了一起起迷失。 但你们扪心自问一下。 拥有无限施展愿望权力，能够随时随地洗涤内心的愿望之都市民，我要怎么蛊惑他们？” 恶魔蛊惑人心的办法，无非是欲望、执念、遗憾。 可是在这座城市，这三样根本不存在。 撒旦用手指弹了弹通缉令上的照片。 “多说一句，市民裁判庭的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值得称赞。” 撒旦小心把通缉令重新折叠，折的时候，刻意躲开了脸，没让脸上出现折痕。 撒旦继续说：“我不过是把真相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就疯了。” 李修微微皱眉：“所以，你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就是： 愿望之都终将毁灭。 所有人都将成为愿望的奴隶，被迷失星球所吞没。 别这么看我，我是恶魔，不是上帝手底下的那群神棍。不信谣，不传谣，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事实依据的。” 撒旦回头看向琉光。 “你刚才因为迷失星球的移动而震惊，如果我告诉你，自从八百年前，迷失星球就已经在不断的移动呢？” 它指着来时的方向。 “迷失星球正在以愿望之都为中心，不断旋转。每转一圈，它就会靠近愿望之都一段距离，这个距离可能是一毫米，也可能是数千万公里。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可以回去再看一眼。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被证实的观点，再次重申，我是恶魔。” “恶魔只讲事实，只说结果，而我能够预见的结果是就是——” 撒旦摘下礼帽，放在胸口，叹息说： “在未来的某一刻，愿望终将被清空。” 第720章 炸了它！ 愿望之都要没了？ 阿瑞斯下意识的看向李修。 来到门后世界，知道了能够随意许愿后，阿瑞斯第一时间许愿和李修打一场。 打完之后，又觉得不过瘾，听说“回放大厅”收录有关于李修的记忆，他就兴冲冲的过去把李修自出道以来所有的行动看了一遍。 除了最早的神使战斗，往后的行动—— 卡尔诗之灾，城市没了。 美尼斯黑暗烈日，近半座城市的人死了。 东京拍卖会，城市重建了。 珠峰战役，世界最高峰没了。 天庭行动，直接把天庭从里到外全拆了，只剩下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一个“钉子户”还保留着。 以及最近的神族之灾，奥林匹斯神界被炸了，炸了一次还不够，宙斯创建了新·神界后，又给炸了一次。 这次轮到愿望之都了吗？ 战争狂人阿瑞斯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李修被他看的不自在，横了他一眼：“你瞅啥？” 好在阿瑞斯是北欧神族，不是东北神族，并不理解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琉光问：“所以，被你‘蛊惑’陷入迷失的人，实际上是知晓了愿望之都终将毁灭的真相后，畏惧未来的死亡，无休止的许愿，最后迷失了吗？” “部分人，是的。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为了观测迷失星球前行的进程，不小心被‘线’捕获，落入星球中—— 他们是真正可敬的研究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想将观测到的结果记录下来，告诉愿望之都的所有人。 其实我提醒过他们，这并非绝对的秘密。 市民裁判庭中的一部分人，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刻意对市民隐瞒，甚至不惜将说出真相的我通缉。” 撒旦无奈的摊手叹息：“这是连恶魔都无法容忍的暴政。” “你的确在说出真相，同样，也是在散播恐慌。” 李修微微摇头。 绝对的知情权，就代表了绝对的恐慌，尤其是针对一生都被无尽愿望保护的愿望之都市民。 “好了，前情提要我清楚了，然后呢？” 李修看向撒旦：“作为一名讲事实、要结果的恶魔，你对我们说出了‘真相’，是期待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哈——” 无奈、叹息之类的情绪在撒旦脸上一扫而空，它咧开嘴笑着：“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我想把迷失星球那玩意…… 给炸了。” 撒旦对愿望之都没有丝毫的好感，作为蛊惑人心的恶魔，它擅长用心愿与凡人做交易，以此来实现一场场有趣的“游戏”。 可在这座愿望之都，它的伎俩失去了作用。 诚然，撒旦依旧强大，它是最顶尖的一阶强者。 可它追求的不是强大，它又不是阿瑞斯这种战争狂人，比起纯粹的强大，它在乎的是乐趣。 愿望之都，剥夺了它的乐趣。 “自从来到愿望之都的第一天，我就在想，要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没有一个是有用的，最后我盯上了迷失星球。 炸毁迷失星球引发的大规模冲击，绝对能够撕开一道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间裂缝。 只要离开了‘门’后的世界，无论是流落到多远的异世界，总归有办法回到主世界。” 撒旦流露真挚的笑容：“你看，我获得了自由，愿望之都的市民获得了安全，被毁掉的只是一颗没用的星球，多么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大结局。” 对于撒旦的话，李修并不能完全相信。 直觉告诉他，这位笑起来很和善的骷髅羊头，必定是隐瞒了不少关键的信息。 “为什么选择我？” 愿望之都中有不少一阶，其中不乏在世界历史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伟大存在，撒旦既然这么讨厌愿望之都，为什么要等待千年，等到了李修出现才想要炸掉迷失星球。 “因为许下太多愿望，缠绕了太多‘线’的人，是无法参与计划的，而当我真正调查清楚，准备执行计划时——” 撒旦摊了摊手：“愿望之都已经没有‘干净’的一阶了。” 因此，撒旦只能等待。 就连它自己也没想到，需要等待这么久，现实世界别说一阶了，连超凡都在渐渐灭绝、消失。 直到六年前，全球超凡觉醒，撒旦才渐渐看到了希望。 再然后，杨戬、阿瑞斯，以及万众瞩目的李修降临。 看着沉思的李修，以及听到要炸了迷失星球，双眼放光的阿瑞斯，撒旦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撒旦，你嘛时候炸了迷失星球啊？” “今天，就在今天。” 李修沉思片刻后，抬起头，对撒旦认真的说：“谢谢你的情报，也谢谢你今天出手相助。我会仔细思考你的提议，过段时间给你答复。” “当然，这是你的权力和自由。” 李修没有问撒旦详细的计划、步骤。 以撒旦表现出来的做事风格，当它提出一个想法时，配套的计划或者说陷阱肯定已经布置好了，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何况就算撒旦说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看起来完美的计划，作为整个计划的设计者，它完全可以在实施到一半时，因为种种“突发情况”改变计划。 等回去后，得拉上四位代理人一起开个会议了……李修想着。 对话到此为止。 休息过后，一行四人继续前行。 等离开了迷失星球足够远的距离后，他们没有再傻傻的飞行，而是直接拜托琉光许愿带他们回到愿望之都外围。 李修召唤出无名长剑，正打算撕开迷雾墙壁，来到了城市范围，撒旦就不能随意出现了，它和众人道别准备离开。 就在它临走前，阿瑞斯想起一件事，问： “你说我‘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你说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撒旦诧异的看了阿瑞斯一眼，忍不住心里想： 这个话题结束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北欧神族脑子不大好使，记忆力倒是不错。 不，是因为脑子太空白，所以更容易记住事情吗？ “我怎么觉得你在冒犯我？”阿瑞斯扛起了战斧。 “啊哈哈……当然没有，我们可是朋友。至于你说错的第二件事。” 撒旦重新转动着手杖，最后哒的落在地上，它一只手捏着礼帽的边缘，对众人点头致意： “你说我‘骚包’，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称呼，我这明明是优雅。” “那么再会了，李修、阿瑞斯，以及美丽的小姐，我期待，与你们一同完成对愿望之都的盛大救赎。” 它的身影如同烟尘般散去。 李修最后看了眼，打开迷雾屏障，回到了愿望之都。 第721章 来自琉光的请求 回到了愿望之都，李修本以为阿瑞斯会缠着他战斗，没想到阿瑞斯丝毫没有这个打算。 “现在的你不过刚刚迈入一阶，而我已经一阶高段了，我就算是战胜你，也没有丝毫的乐趣。 何况在愿望之都不能真正的厮杀，这种过家家似的战斗，我已经厌倦了。 所以，快点晋升吧，李修，等离开了愿望之都，我们再真正的打一场。” 说完，阿瑞斯就扛着那把巨大的战斧，独自离开了。 阿瑞斯不是什么好人，李修不会忘记他在现实世界造成的杀孽，也从未打算和他做朋友。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愿望之都，其他的事情都要放在后面。 “李修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琉光问。 沿着“线”一路找到迷失星球，李修已经连续十天没有睡觉了，再加上之前与被污染分身的精神联系，进一步加重了精神的负担。 就算一阶的身体受得了，紧绷的神经也需要休息。 至于是否选择和撒旦合作。 过往的打工经验告诉李修，在疲惫状态下做的决定，往往在实际行动时会发生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故。 听到琉光的话，李修想了想说： “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有事吗？” 李修打算等会儿去找文森特喝一杯，整理思绪，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 “那太好了。” 琉光双手合十，“我的家人知道我被你救下的事情后，想邀请你一起去吃饭，以此来表示感谢，不知道方便吗？” 李修没有问：他们才刚回来，她的家人怎么就知道了？ 在一切皆有可能的愿望之都，这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当然。” 李修没理由拒绝。 他本就对琉光许愿诞生出来的家人感到好奇。 靠着愿望创造不存在的生命，这件事已经能够算得上是“神迹”，假若死海信奉的神明降世，可能也就是做到这种程度吧？ 李修跟随琉光来到了她的家。 这是一幢有着大大草坪的两层小别墅，别墅外面还蹲着一条雪白的萨摩耶。 瞧见主人回来，萨摩耶“汪”了一声，跑过来，在琉光腿边一个劲的蹭。 它微微歪着头，吐着舌头，眯着眼，露出可爱的笑容，尾巴摇的像是电风扇。 门口处有两位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女，隔着十几米就对李修弯腰鞠躬，以此来感谢李修救了他们的女儿。 还有一个小男孩，趴在窗口有点紧张的看向李修，当与李修视线对上时，他嗖的躲到了窗帘后面。 那应该就是琉光的弟弟。 琉光一家人十分的热情，亲手做了一桌的好菜——在这个什么都用许愿解决的城市，亲手制作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诚意。 他们询问了不少现实世界生活的事情，李修自然没有隐瞒，挑着有趣的事情讲出来，交谈时也在下意识的观察他们。 很快李修就得出了结论： 毫无破绽。 灵魂到肉体，琉光的父母、弟弟，包括那条叫钱钱的狗，全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无论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在这一刻，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等李修自琉光家中离开时，天已经黑了，李修和琉光的父母、弟弟挥手道别。 “我送你吧。”琉光跟了上来。 夜幕下的愿望之都，到处都是霓虹灯、歌声与笑容，以及飘荡在大街小巷的酒香。 李修和琉光并肩走着，恬淡的晚风自他们身边吹过，舒服的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晚风并未在李修和琉光之间，吹起哪怕一丝的暧昧氛围。 回荡在他们之间的，是更为沉重，也更为严肃的情绪。 他们一路向前走着，没人开口说话，就这样走到了贩卖黄昏酒吧前，一直沉默的琉光终于开口了： “抱歉，李修，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自诞生的那一天起，就生活愿望之都的琉光，从来没有对他人说过“请求”两个字。 无论她想要得到什么，至少稍稍动一下念头，她的心愿就会瞬间实现。 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超越了琉光的认知。 逐渐逼近的迷失星球，不久将来会灭亡的愿望之都。 她不畏惧死亡，可是…… “我畏惧家人的消失。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以一切。” “可他们是你许愿出来的。” 琉光微微摇头说：“他们流着和我一样的血，而在数百年的陪伴下，我们之间有着无数的回忆……如果这都不能算是家人，还有什么算是呢？” 无论从生理上的血统、dna，还是长年累月的情感，琉光与家人之间的感情都无比深厚。 反而现实生活中，所谓真正的家人，会因为一幢房子、一份遗产争的头破血流。 李修想起来第一次认识琉光时，她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合成人的身份。 “重要的不是起点，而是过程与终点。” 这就是琉光的人生信条。 琉光的形象在李修心中逐渐变得立体，在这一刻，她美到极点的外貌，反而成为了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修微微叹息说：“所以，你希望我同意撒旦的邀请，解决迷失星球的危机，拯救愿望之都，拯救……你的家人？” “啊……” 琉光朱唇微启，呆呆望着李修，忽然，她快速的摆动双手，两个手都快摇成了风扇。 “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可以奢望你做这种事情。” 琉光说：“虽说不应该根据别人的情报，去评判一人，但我对撒旦没有好感，我无法相信它能够拯救愿望之都。 至于阿瑞斯，我能感觉到，战斗与破坏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如果可以，他会拉着愿望之都和迷失星球一起毁灭。 我只是想请求你。 如果你打算拯救愿望之都，请务必让我帮上忙，无论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 李修诧异的问：“你不信任撒旦，也不相信阿瑞斯，但是你相信我？为什么？” “因为……” 琉光双手背到身后，一扫之前的沉重、严肃氛围，洋溢着笑容说：“你可是李修啊。 你的故事早已传遍了愿望之都。假如说这个世界即将毁灭，只剩下一个人值得相信，我想到的人——” “只有你。” 第722章 愿望的天敌 留下了温暖、沉甸甸的信任后，琉光就走了。 她所说的“有任何事可以找到帮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为了避免被风筝线缠上，李修是无法随意许愿的。 小的愿望，比如来一杯酒、回家睡觉、吃一顿晚饭，这种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影响的“生活类”愿望倒无所谓。 可是一旦涉及战力提升、关键情报获得，又或者平行世界创立的愿望，李修就不能随意许下。 这时候琉光就能帮上大忙。 和琉光分别后，李修走进贩卖黄昏酒吧，没多久杨戬也来了。 不过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互相点头致意后，杨戬就继续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绝望”。 深夜十二点半，李修回到了熟悉的卧室，将自己扔到了床上，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在玻璃窗上，发出了细微的“哒哒”的声，如同一个人在无人的街道中奔跑。 梦中的李修就在奔跑。 他再一次回到了迷失星球前，梦中的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狂奔。 银白色的曼陀罗藤蔓逐渐缠绕上李修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愈发沉重，藤蔓刺入身体中，在他身体里扎根、生长。 李修掀开衣服一看，他的胸口出现了一朵银白色的曼陀罗花，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自己”开口说： “与我们融为一体吧，李修，这才是永恒的幸福。” 恐惧在李修心中骤然蔓延，可就在这份恐惧蔓延到极限时，他狂奔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李修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曼陀罗花纹路，又回头看了看追逐而来的藤蔓、迷失星球，惊慌的神色迅速的转变为平淡。 “原来……我在做梦啊。” 他自额前扯下一根头发。 头发被扯下来后，如同铁线虫般剧烈的扭动。 “装神弄鬼。” 一缕地狱火焰在指尖出现，这根被扯下来的头发发出阵阵尖锐鸣叫，一点点被灼烧干净，恐怖的梦境开始迅速的崩溃。 一道视线自碎裂的迷失星球落下。 李修扭过头，与站在花蕊中的分身对视。 分身赤裸着上身，脸上、身上到处是繁杂优美的纹路，他看向李修的眼神中满是怜悯，仿佛他之所以对李修出手，是为了将本体从现实的困顿救赎出来。 “你能换张脸吗？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骚包。”李修说。 梦境大范围的崩塌，露出后面的漆黑意识空间，在消失的最后一秒，分身叹息说：“我这不是骚包，是优雅。” …… 李修醒了过来。 他坐在床上，回想分身的造型、话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好的分身变得给里给气，那造型跟跳孔雀舞的男演员似的，难道说……迷失星球，迷失的不是内心，而是性取向？” 喂！这明显比迷失内心更恐怖了吧！ 一整颗星球的基佬，想想就觉得菊花一紧。 李修甩掉纷乱的杂念，走下床，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总算是平复了一下内心。 他把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轻声问： “诸位，你们怎么看？” 一阵风吹过，空空荡荡的屋内顿时多出了四个人。 苏妲己穿着睡衣，缩在沙发上打游戏。 诸葛亮坐在桌前，独自下棋。 项羽站在床边，静静望着雨夜。 孙悟空正在冰箱里翻找零食，找出来五根老冰棍。 “你被那颗星球缠上了。” 孙悟空说着，一人一根老冰棍的扔过来，他咔嚓咔嚓吃着，继续说：“迷失星球，它以特殊的方式与你的心灵取得了联系，入侵了你的梦境。” 苏妲己躺在沙发上，小口含住冰棍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锁定了对方的力场波动，只此一次，它别想再进入你的梦境了。但阻止归阻止，我无法斩断你和迷失星球之间的联系，这份联系……明明很微弱，却格外的坚韧。” 李修想到了流落在迷失星球的分身。 “是因为分身吗？” “跟分身没关系。”孙悟空说。 在分身的法术上他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要是随便分出一个分身，被敌人抓住，就会被人顺着联系找上来，那还叫仙术吗？ 不成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了。 “分身只是一个引子，关键还是在于……迷失星球盯上你了。” “为什么？” 孙悟空摇头说：“不知道。” 李修才刚来愿望之都，只不过远远的看了眼迷失星球，就被盯上了？ 他明明记得缠绕在身上的厄运，在进入门后的世界前，已经消耗干净了才对。 啪嗒。 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正中央。 诸葛亮轻声说：“反常，通常意味着有人精心的‘布置’。” 李修想了想问：“你是说……这可能是撒旦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给我急迫感，加入他的计划。” 棋盘上凭空出现一枚白子。 诸葛亮捏着一枚小小的黑子，略微犹豫说：“撒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当年面对司马懿，你无法判断它什么时候会背叛你，但是在大部分时间，它又是能够发挥作用的。至于迷失星球的事情……” “不是他。”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项羽。 诸葛亮缓缓点头，他也是类似的想法：“光是‘能够离开愿望之都’这一条就足够了， 撒旦是一个足够聪明、足够精明的人，他应该知道，一个完美的计划通常是做减法，而非是让它变得冗余。” “我没想那么多。” 项羽看着窗户上，滑落的雨水：“我只是记得分身的眼神。我不知道那颗星球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但那双眼睛，那颗星球……” “它不会轻易的被人利用，更不会与人合作。” 听着四位代理人的交流，李修的思绪逐渐清晰。 “也就是说，我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迷失星球对我似乎格外‘青睐’。至于这个原因，我推测大概率是因为它——” 李修抬起手，召唤出了无名长剑。 “空无地狱，禁锢思维的力量……” 他望着朦胧的剑刃。 “这是所有‘愿望’的天敌。” 第723章 人造传说 门后的世界。 能够无限许愿的愿望之都。 而就在同时，李修的第五地狱是能够阻断一切思绪与想象的空无地狱。 这是巧合？ 还是命中注定的宿命？ 又或是……某位存在的精心安排？ 没人能给李修准确的答案，或许第五地狱的代理人露面后，能够给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李修？”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修回过神，看向等候在旁边的琉光：“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准备好了吗？” 琉光轻轻点了点额头说：“当然啦，我许愿记下了世界中所有的故事、传说。” “那就拜托了。” 李修说着，眼神变得认真，打了个响指，空无地狱的大门浮现在他的背后。 此刻，李修和琉光正站在一片空地中，方圆几千公里都没有一个活人，这自然是琉光许愿的效果。 李修正在尝试一场试验。 “交给我吧！” 琉光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张开双手，用力闭上了眼睛。 “出来吧！我所想象的……传说！” 心愿勾动了这片世界的力量，就是在琉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天空、大地、虚无……自各个角落涌现出一颗颗细小的金色光点。 光点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光环，熟悉的波动从光环中向外散发—— “就是它！传说和历史的力量！” 已知空无地狱和之前的四座地狱不同，无法通过吸收普通的灵魂提升力量，只能靠着不断吸收传说或者杀死传说级别的敌人，李修才能够变强。 不论是想要离开愿望之都，还是对付盯上自己的迷失星球，自身的力量都是至关重要的。 愿望之都中的确有不少的一阶，在贩卖黄昏酒吧，李修就时不时能碰到好几位。 要是把他们都嘎了，李修轻轻松松能够把空无地狱填满，解锁这一层的地狱代理人。 可是一来李修做不出，为了提升自己力量，就滥杀无辜的事情。 二来，就算某天，李修真的丧心病狂，想要在愿望之都大开杀戒，说实话…… 他也做不到。 思维禁地对于一阶来说，只能极大限度思考，却做不到完全让对方成为放弃思维的傻子。 只要还在愿望之都，只要还存在许愿之力，李修就没办法杀死任何一个人。 所以，李修想了另外一个办法。 既然无法通过猎杀传奇来获得力量的提升，那么能否利用愿望，来“免费”的获得传奇之力呢？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布置。 琉光负责许愿，李修负责吸收，看看能否通过这种取巧的方法，来提升等阶，解锁代理人。 哗啦啦！ 空无地狱的大门打开，一条条锁链自其中延伸出来，缠绕在传说光团上，将其拖入地狱之中。 李修闭上双眼，细细感知地狱的变化。 琉光紧张的等待结果。 许愿创造出来的光团进入到地狱中后，固定在虚无当中，丝丝缕缕的力量从中溢出，李修的等阶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波动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光团就崩碎成了无数的光点。 李修微微叹息。 这些许愿创造出来的“假货”，无法融入到空无地狱中。 嗯？ 李修站在空无地狱，视线扫过一颗颗飘散、消失的光点，隐约把握到了什么…… 现实世界。 “继续吧。”李修说。 琉光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双手合十，放在脸边，“真的有用吗？太好了！” 一枚枚传说光团不断在许愿下出现，又被李修吸收进入到空无地狱中后，怦然碎裂。 空无地狱仿佛来到了盛大的节日，绽放着无数的金色烟火，漫天的点点金光自天空中洒落。 双眸灰白的宙斯缓缓抬头，望着洒落的金光，早已停滞的思维生涩的转动。 空无地狱象征着故事与想象，对应的折磨灵魂的方式也与前面四座地狱不同。 极寒地狱的寒冷痛苦、爆炎地狱的灼烧之痛、暴风地狱的腐朽恐惧以及枯石地狱的压抑、困顿折磨。 这些痛苦，有的集中肉体，有的注重精神。 而空无地狱的痛苦放在了“记忆”中。 自从进入到空无地狱刹那，宙斯就沉沦在过往种种的记忆中。 每一秒的记忆就是一个切片，空无地狱会以“切片”为载体，虚构出一段故事，故事中发生的，就是宙斯最为恐惧的事情。 宙斯最恐惧的无非就是死亡。 他每时每刻都在死，并且是同时在死，死亡过后，所有的记忆就会重置，一切就会再来一遍。 无论宙斯在空无地狱编撰的“死亡集锦”中作出任何的尝试，他的结局都已经固定。 那就是被推搡着走向无尽的恐惧中。 在恐惧的折磨下，宙斯的思维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他的眼球生硬的转动，看向李修的背影。 “真正的‘传说’具有……绝对的唯一性，呵呵，你是不可能靠‘许愿’这种方式来……来获得力量的……” 李修没想到宙斯都这副被玩坏的鬼样子了，还有闲心嘲讽，真不愧是日天日地，留下孩子就跑的众神之王。 第一枚“传说”碎裂时，李修就知道，他是无法靠这种方式获得力量的提升。 无法直接得到力量，不代表这是无用的行为。 “宙斯，你自诩神王，你是真的没有看到吗？还是说，你的思维已经迟钝到这种地步了？” “什……么？” 宙斯在记忆中还在经历一遍遍的死亡，他吃力的集中注意力——这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终于，他看到了！ 宛若烟花般，漫天洒落的金光中，出现了一道道虚无的“通道”。 当金光落在通道中时，落下的速度会比其他的金光慢一点。 这个慢十分短暂，可能只有零点零几秒的差别。 以李修和宙斯的动态视力，只要看到了，就不可能没有发现。 此时此刻的空无地狱，在无数人造传说崩碎下，仿佛盛夏午后的丛林，一束束光沿着树叶的枝杈落下。 而李修，就是所有光的中心。 宙斯呆呆看着这一幕，思维陷入凝固。 第724章 二十九万次尝试 “这是……” 宙斯愣住了，他想到了什么，可是记忆中不断翻滚的死亡与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他用力咬着舌尖——李修诧异的挑挑眉，地狱入驻了这么多灵魂，宙斯还是第一个主动创造痛苦的——靠着疼痛，宙斯恢复了一丝的自主意识。 他死死凝视着虚无的光。 “这是来自现实的传说，是现实世界的人类……心中对你的憧憬和想念！” 宙斯说的没错。 想要解锁空无地狱的真正力量，知晓它的代理人，李修就要用传说的力量填满所有的虚空。 今天之前，他以为只能是靠着猎杀其他的传说级别人物才能做到。 然而，漫天洒落的传说之力将一直隐藏的虚无通道显现了出来。 除了猎杀，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 “你成为最为强大、最为耀眼的……传奇！”宙斯喃喃自语。 现实世界、异世界、平行世界。 只要李修的故事在不断口口相传，随着一代代的传承，来自人们心中的力量，就能够通过这条虚无的通道，将力量传输到空无地狱当中。 “可是我不理解。” 宙斯抬头，望着洒落的传说之力，甚至他无法确认，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否能够被称为“力量”。 他瞪圆了眼睛，仿佛是要将眼前的画面烙印在心中，咬着牙说：“我就是被这种虚构出来的东西打败的？” 倘若是纯粹的力量，又或是像愿望之都这般，无限许愿的力量也就罢了。 可是……故事、传说？ 这些虚构出来的东西，对于宙斯来说，除了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宙斯获得世界意志的权柄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你错了，宙斯。 故事和传说，对于神族、仙人，又或是妖魔的确没有丝毫的用处，可对于人类不同。” 李修伸出手，一颗颗金色的光点如同雪花般落在他的手掌间，快速的消融不见。 “对于你们长生种来说，人类的寿命如同点点火星，飞扬、闪烁的刹那就意味着消亡。 最初的人类，的确如此，一代代出现，一代代消亡，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直到某一刻——” 李修轻轻点在胸口。 “语言、想象和虚构的故事诞生了。” “这些在你看来毫无意义的东西，将一颗颗转瞬即逝的火星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火。” “一团足以点燃世界的火。” 若没有“讲故事”的能力，光靠互相的认识，人类部落最多达到100~200人就是极限，再多就会因为无法管理，内部矛盾而分崩离析。 故事，创造了战无不胜的部落首领，创造了被赋予神权的巫医，在人类的心中创造了坚强与弥足珍贵的希望。 “这就是战胜了你的力量。承载了人类，跨越万年，战胜了天灾、人祸、不幸，走到今日的力量。” 李修平淡的望着宙斯：“你还觉得虚无缥缈吗？” 宙斯静静凝视，许久后，他才吃力的说：“你是胜利者，你自然拥有对战争的解释权，但是李修，你不会是永远的胜者。盖亚，我了解那个疯女人，她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惜一切代价。” “那就等她站在我面前再说吧。” 愿望之都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盖亚这号人物了。 有人说她早已迷失，也有人说她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干脆像文森特一样，放弃了过去的身份，以全新的身份生活。 无论是哪个结局，李修都不认为，她还是过去那个，站在一阶最顶端的神族。 天空中洒落的金光渐渐淡去，空无地狱中的李修闭上了眼睛。 同时现实世界中的他睁开了双眼。 “好了，不用再继续下去了。”李修说。 “这就好了吗？” 琉光感知了片刻：“你的等阶似乎并没有提升。” 李修笑了笑说：“的确没有，想走捷径果然没这么简单。不过，多亏你帮忙，我得到了十分重要的线索。” 琉光微微歪着头，面露疑惑，但她很快就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能帮上你就最好啦。接下来还有别的计划吗？” 李修点点头说：“我打算接受撒旦的邀请。” 这是李修昨天晚上和四位代理人商讨过后的结果。 一方面是因为迷失星球盯上了李修，拖得时间越久，随着一个个平行世界的李修被污染，他的处境就越危险。 另一方面就是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只有李修一个人打算离开愿望之都。 在艺术博物馆的一楼，放有一本名为“逃离”书。 书上每一个文字都蕴藏着一段记忆，每一段记忆，就是一位市民尝试的离开愿望之都的办法。 全书一共二十九万字。 也就是说，愿望之都诞生以来，一阶强者也好，本土市民也好，一共尝试了二十九万种截然不同的方法，试图离开这里，前往现实世界。 结果是，他们全都失败了。 许多人非从事创造性工作的人，偶尔会说“啊！我有一个超赞的点子，要是拍电影\/画漫画\/写小说，一定能够爆火！”。 可只有真正从事创作性工作的人才知道，创意这个东西，是最值钱，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人类的思维具有极其严重的共性，所有看似“创新”的点子，其实早已被专业人士想过、尝试过，也否定过。 为了离开愿望之都，李修心中草拟过几个议案。 可是当他仔仔细细的翻阅这本“越狱手册”后，发现自己那几个不成熟的想法，早在数百年前就被人尝试过。 并且，极其严谨。 从最开始的项目立案，到一连串的实施步骤，以及对应的结果记录，记录的清清楚楚，在许愿的帮助下，任何人都可以复刻议案。 但是李修翻遍了越狱手册，从头到尾看完了二十九万个方案，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个打算炸了迷失星球的计划。 且不论撒旦的人品如何，李修必须承认： 它画的饼，的确足够诱人。 “换成别人，我会劝他不要相信撒旦，但如果是你……肯定没问题的。” 琉光竖起拇指，作为李修记忆的“影迷”，她对李修充满了信任。 “还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吗？”琉光问。 她很清楚，如果李修打算前往迷失星球，因为受到星球周边愿望碎片的干扰，她是没办法跟过去的。 “的确有一个。” 李修从兜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她。 “我想请你帮我保管它。” 第725章 未知旅行 琉光双手捧着锦囊。 锦囊轻飘飘的，捏了捏，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阻力，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琉光能感受到它的份量。 不是存在现实的重量，而是更为模糊和遥远，存在于心灵中的份量。 琉光小心的把锦囊握紧，眼神坚定地说：“我会好好保管的，不过，我应该在什么时候打开它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用打开它，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要到了那一天，你会知道的。” 琉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修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也不想当谜语人，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 李修和琉光在贩卖黄昏酒吧门口分别。 苏妲己飘出来，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问：“你觉得她真的靠得住吗？要知道，那锦囊里装的可是——” 李修微微摇头打断了苏妲己的话：“她是我在这片世界，仅有能够相信的人。” 愿望之都中李修熟悉的人一共这几位： 杨戬、文森特、琉光、撒旦和阿瑞斯。 还有半个熟人，老张——李修至今不知道老张的全名。 这其中，撒旦、阿瑞斯肯定要直接排除。 老张和文森特太过神秘，况且，李修和他们只是聊过几次天，算是点头之交。 若是从战斗力和信任程度来说，杨戬的优先级最高。 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哪一天就突然迷失，带着李修的锦囊一头扎进迷失星球。 所以，能信任的人就只剩下了琉光。 背景干净，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最重要的一点，李修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她眼眸中传递过来的清澈。 这点做不了假。 想要欺骗一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李修还有苏妲己这位精通女性骗术的情感专家。 李修给了苏妲己一个安心的眼神，推门走进了贩卖黄昏酒吧。 文森特看了李修一眼，愣了片刻，很快又展露出笑容：“恭喜你。” “什么？” “恭喜你找到了前行的方向，看得出，你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这么明显？” 李修摸了摸脑门：“我是又把心里的想法写在了脸上吗？” “又……” 文森特挑了挑眉，笑着说：“不，是我的原因。你知道，我干这行很久了，再加上干这行前，我就……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总之，我比别人稍微擅长一点对情绪的感知。”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稍微的手势。 因为愿望之都没有诞生自泡菜国的一阶，所以文森特做这个动作，不用担心痛失泡菜市场。 文森特继续说：“你来到愿望之都后，我能看出你的迷茫，而你又拒绝许愿，我很担心你会变得和杨戬一样，逼着自己走上了‘迷失’的道路。 现在的你，很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一件大事。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继续前行，虚无和绝望就永远追不上你。” 文森特深邃的眼神，似乎饱含深意，又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关心。 李修不是一个擅长分析对方内心的人，他看不懂文森特眼神的深意，只好微笑点头：“谢谢。” “不客气。” 文森特推过来一杯半透明的酒。 它看起来像水多过像酒，杯底有一层淡淡的灰色，上方半透明的部分，在酒吧灯光下又隐隐约约闪耀着七彩光芒，杯口还有一圈赤红色。 这是特地用柠檬打湿杯口后，沾了魔鬼辣椒。 “酒名：未知旅程，尝尝看？” “好。” 李修喝了一口。 最先品尝到的就是杯口的辣椒，瞬间辛辣的味道就涌了上来，紧随其后的酒水就略显寡淡和清爽，冲淡了这份辛辣。 寡淡中，又有一丝的酸和甜，以及混在其中的，类似黑巧克力的苦涩。 这是十分复杂的味道，李修无法用“好喝”或“难喝”来形容，就像一趟未知的旅程，无论好坏，都会留下一份铭记于心的体验。 而就在酒水进入喉咙后，一股清凉自胸口向着四肢百骸流淌，一枚半透明的种子出现在胸口。 李修仔细感知“种子”，依稀感知到了属于规则的力量。 “这是？” 文森特擦拭着杯子说：“就算是我对你的旅行赠礼吧。” “谢谢。” 李修把杯中的“未知旅行”一饮而尽。 恰好这时，酒吧大门打开，扛着战斧的阿瑞斯站在门口。 他似乎是刚在许愿进行一场战争，铠甲、斧子上还有血迹和不知名的肉丝。 阿瑞斯环视一圈，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自酒吧扫过，最终落在李修身上。 “喂！我们该走了。” 李修站起来，与文森特点点头，走向阿瑞斯。 坐在角落的杨戬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他看出李修是要去和撒旦合作，却没有站起来阻止。 他只是静静坐在黑暗的角落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绝望。 李修和阿瑞斯走出了酒吧。 阿瑞斯说：“我许愿，回到之前的战场。” 伴随他这句话，周边的环境骤然发生变化，到处是黄沙、鲜血和战士们的咆哮呼喊。 阿瑞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血腥味混着人与人厮杀时的纯粹战意，对他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事物。 瞧见李修和阿瑞斯落入战场，交战的双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杀了过来，很显然，这是阿瑞斯的设定。 在这片由他创造的平行世界中，战斗不需要理由，在挑战强者中死去，就是每个人奉行的人生信条。 “在等撒旦过来前，李修，要玩一玩吗？”阿瑞斯问。 地面上沙土上涌，凝聚成一把石椅，李修坐在椅子上，直接了当的说：“没兴趣。” 这些奔袭而来的战士，每一位都爆发出了一阶巅峰的气息，即便是幻想出来的，他们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李修已经和琉光试验过，任何许愿出来的灵魂、传说都无法提升地狱的力量。 没有收益的战斗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面对一群许愿创造出来的战士，李修也生不起渴望交手的激情。 “呵——胆小鬼。” 阿瑞斯摇摇头，愈发不再把李修放在眼里。 第726章 心愿裂缝 怯战、懦弱、胆小，而且……等阶低微。 战胜宙斯，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战绩，可是阿瑞斯看了李修与宙斯的那场战斗。 那时候的宙斯失去了神界的庇护，直接暴露在了世界意志的天谴下，再加上吞噬了盖亚血肉，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他始终未能找到肉体和灵魂的平衡，而李修的能力又封死了宙斯的能量攻击。 这一连串的束缚之下，在阿瑞斯看来，宙斯的神王力量，最多只发挥到了一阶高段，甚至可能高段都没有。 一阶下段的李修，借助了能力的“初见杀”效果，战胜一阶中段战力的宙斯……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战绩。 但也就是不错罢了。 阿瑞斯曾偷偷许愿，制造了一个平行世界的李修和他交手，不出三十个回合他就将许愿创造出来的李修击溃。 至此，他就淡了和李修交手的欲望。 望着坐在椅子上，像个老大爷般捧着冰杯子，小口小口喝水的李修，阿瑞斯缓缓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仿佛在叹息李修在浪费天赋。 然而，许愿创造的李修，真的能够完全代表李修的力量吗？ 尤其是…… 象征着故事与想象的空无地狱的力量。 面对阿瑞斯眼中闪过的轻蔑，李修表现的十分淡然，他早就过了因为别人的轻视就咋咋呼呼，忍不住展露自己的年纪。 他又不是要到阿瑞斯手底下面试、求职，没必要被阿瑞斯重视，要是能因为轻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李修真的求之不得。 阿瑞斯扑到了战场冲杀，看得出，晋升一阶后，他的整体战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在战斗中，似乎还散发着熟悉的波动…… “是因为宙斯被杀了，所以，北欧神族中，原本象征着毁灭的权柄转移到阿瑞斯身上了吗？战神对应毁灭，倒是专业对口。” 李修分析着。 阿瑞斯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好使，但是正面战力来说，真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忽然，在混乱的战场，凭空出现了一道缝隙。 裂缝后面是一片的漆黑，只有一条头发丝般狭小，撒旦如同搞笑漫画中的人物，以“平面”的形态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抱歉抱歉。” 撒旦一拍胸口，平面的身体骤然膨胀，恢复成正常的三维状态，它笑着走过来，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着不存在的汗珠： “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耽搁了一点时间。” 撒旦对李修伸出了手：“很高兴你愿意加入这次的行动，有了你的帮助，直觉告诉我，这趟计划肯定能够成功。” 毕竟……他们是去炸毁迷失星球，而李·走哪哪塌·修的威名，可是传遍了愿望之都的大街小巷。 李修握住了撒旦伸过来的手，总觉得眼前贼兮兮笑着的羊头骷髅心里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轰—— 阿瑞斯一斧子砍死两名一阶巅峰的战士，大笑着说：“行了，先到这吧，下次继续。” 随着这句话，一时间，战场所有在厮杀的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阿瑞斯爱死愿望之都了，可以随地大小战斗，许愿出来的对手不会逃走，甚至他可以许愿对手的能力一切随机，每一次战斗都是全新的体验。 真·是兄弟就来砍我。 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阿瑞斯抬起手，战斧自地上飞起，落入他的手中，被轻松的扛在肩上。 而能够让阿瑞斯从美好、无尽的战争与毁灭中走出来的，唯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更为凶猛、更为炙热的毁灭！ “羊头怪，你来晚了。”阿瑞斯毫不客气的说：“现在能出发去炸了那颗星球了吗？” 羊头怪…… 饶是撒旦的涵养功夫，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也是忍不住微微抽动。 它装作没听到，点点头说：“当然，最重要的两位团队成员已经集齐，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至于具体的执行计划……路还长，我们可以边走边说。请跟我来。” 撒旦回到之前出现的位置，在空中摸索着着，很快他就再次找到了那道纤细的裂缝，他用两根手指稍稍扒开裂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场三人都是实打实的一阶，这个等阶的强者，几乎就不存在特别明显的短板。 无论是正面战力、侦察能力、感知力，又或是特殊的、类似因果概念系的手段，只要他们花些心思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 面对这条未知的裂缝，李修稍稍感知了片刻，就明白起了其中蕴含的规则力量。 它是一条类似折叠空间的通道，身处其中，空间的规则会时时刻刻的变化，所以，撒旦在出场时才是以纸片人的形式出现。 “原来在不同的愿望中跳跃并不是你的能力。”李修说。 “啊哈。” 撒旦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嘛” “不知道是愿望力量的规则限制，还是某种缺陷，无论是谁，只要是许愿诞生的平行世界，就存在着一条条常人无法察觉的裂缝。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说过，愿望形成的平行世界，像是风筝一样，层层叠叠的罗列在一起。 因为我恶魔的身份，我恰好就有找寻‘漏洞’的天赋。所以，在你们眼中完美无缺的愿望世界，在我眼中，就像一块块满是空洞的奶酪。 我们想要前往迷失星球，就不能从奶酪的外面走，这样太危险了，也根本无法触及到核心，所以——” 它对着裂缝的方式微微歪了歪头。 “请吧，两位。” 李修一只脚迈向裂缝，就在他作出这个动作的同时，他的身体开始扁平化，直到变成了纸片人形态，钻入到了裂缝当中。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与拉斐尔的【维度卷缩】截然不同，李修的空间状态并未受到改变，他仍是三维的，体内器官依旧在肚子里，改变的是空间的规则。 这种新的规则下，三维的李修以二维的形式存在，并且依旧享有三维生物的所有状态。 李修进入到裂缝背后的世界，紧随其后的是阿瑞斯和撒旦。 低头看了眼脚下，是一片宛若深渊般的漆黑，但是李修身处其中，并不会觉得黑暗，因为天空中到处是点点繁星。 若是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能发现，所谓的星空，其实是由无数的愿望诞生的平行世界构成。 撒旦说的没错，每一个平行世界都存在着裂缝，这些裂缝遍布天空，散发着莹莹光辉。 “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迄今为止，我没有发现第二个行走在裂缝中的人，也是我对你们两位展露的诚意。” 撒旦转动手杖，来到了李修和阿瑞斯面前，摘下帽子，微微鞠躬致意。 “欢迎来到，心愿裂缝……这是我给它取得名字。” “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详细的计划了。” 第727章 恶魔种子 “我们现在正行走在平行世界的裂缝中。” 撒旦介绍说：“无论我们朝着哪个方向向前行走，终将抵达这条裂缝的尽头——” “迷失星球。” 李修还记得那颗巨大到无以复加，站在它面前，却根本无法看到边缘的星球。 如同它是所有迷失者的最终归宿，它同样是所有愿望的终点，所有平行世界的尽头。 “我的计划就是沿着裂缝，抵达迷失星球后，在它的核心处种下这瓶种子。” 撒旦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 瓶子里内有一枚枚芝麻大小，通体漆黑，宛若黑宝石般璀璨的小颗粒。 在目视这些小颗粒的时候，李修本能的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他隐隐从中看到了灾厄、战争、死亡、瘟疫……属于人世间的种种灾祸，仿佛蕴藏其中。 “这是什么东西？”李修皱眉问。 撒旦咧嘴笑着说：“恶魔种子。只需要一枚就能造成一个国家近乎灭亡的灾祸，要是种下两三枚，那就是波及全球的绝望级别灾难。 比如你所熟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是因为我的信奉者找到了我留下的三枚种子，引发了这才令人伤心的灾难，那其实并非我的本意。” 只需要三枚芝麻大小的恶魔种子，就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了无数的家破人亡，无数的生离死别…… 这才是真正属于撒旦的真正力量！ 此刻，撒旦手中的玻璃瓶内何止三枚，李修目测其中可能有成千上万枚恶魔种子。 如果撒旦说的是真的，一旦真正种下去……没人知道会引发多么恐怖的灾难！ 李修沉思了片刻，跳出撒旦的语言节奏，将问题拉回到当下的行动： “制造灾祸的恶魔种子，听起来的确很可怕，可是你是打算怎么用它来毁掉一颗星球？” 迷失星球上可不存在单独的生命体，从上次李修和迷失星球接触经历来看，它是一个类似于蜂巢的集体意识。 它不会轻易受到恶魔的蛊惑，更不可能内部爆发战争。 若是在现实世界，李修没准还会以为，撒旦要通过灾厄的力量，召唤几枚在宇宙中飞行的陨石，或者改变星球轨道之类。 可是愿望之都根本就不存在陨石，更没有能够在把迷失星球撞碎的天体。 面对李修的质疑，撒旦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对于迷失星球，愿望之都千年的历史中，想要把它摧毁的人自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有的人是担心它会有一天把愿望之都吞噬。 还有的人单纯是觉得生活无聊，想要找点乐子。 有什么比毁掉一颗足够可怕的星球更有挑战性呢？ 但是很遗憾，至今没人成功。经过无数人的实验证实，所有对迷失星球表层的攻击都失去了作用。” 阿瑞斯问：“表层无效？从内部呢。” 他还清晰记得，李修和伊丽莎白扛着炸药包，深入到了奥林匹斯神界，将整个神界炸上天的画面。 爽翻了！ 没想到撒旦摇摇头说：“内部的破坏也不行，迷失星球诞生于愿望的碎片中，没人能够和愿望比拼恢复能力，所以——” 撒旦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漆黑的恶魔种子碰撞、翻滚间发出好听的沙沙声，任谁也想不到，它们会是一切灾厄的源头。 “这就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够摧毁迷失星球的办法。我并不是打算用灾厄，从现实中抹除迷失星球，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需要的只是它的附属衍生品。” 撒旦停顿了片刻，扔出两个字： “绝望。” 在撒旦的描述中，等他们抵达了愿望裂分的尽头，就能看到迷失星球。 因为星球是由无数愿望碎片、平行世界糅合而成，所以他们能够看到无数的裂缝。 只要把这瓶恶魔种子，扔到这些无尽的裂缝当中，对应的平行世界就会被灾厄占领，从而衍生出无尽的绝望。 自迷失星球内部滋生的绝望和星球本身的愿望之力相互碰撞，就会发生极为恐怖的崩塌。 “……就像人类不穿戴防护服，暴露在深海的环境中，内外部的气压差，会使得人类孱弱的身躯先是爆炸，随后被深海压强碾压，最后成为一滩烂肉。” 撒旦抬起手，掌心中浮现一颗星球的投影。 “而迷失星球遭遇的会比这还要严重。绝望的‘质量’远远大于愿望，所以，内部滋生的绝望会吸引迷失星球表层的愿望碎片向内坍缩。 愿望碎片、平行世界以及绝望内核会疯狂挤压、碰撞，当抵达某个极限值，它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爆炸！” 撒旦手中的星球投影在他的形容下快速缩小，直到缩小成了一个点，再次引爆、膨胀。 爆炸的冲击波，向世界蔓延，而在爆炸的中心处，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缝。 “这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的通道。” 没人能够摧毁迷失星球，就算是一阶也做不到。 即便是许愿“得到一枚能够炸毁迷失星球”的炸弹，等把炸弹拿到迷失星球附近，因为愿望碎片的干扰，这个心愿构成物也会消失不见。 撒旦集合前人的经验，构思出的“绝望计划”，引诱迷失星球自身的坍缩，的确是当前的最优解。 也是只有撒旦能够做到的方法。 当然，这一切都是撒旦的设想。 恶魔种子能否真的在迷失星球生根发芽？ 从中诞生的绝望是否能够撼动迷失星球外围的愿望碎片引发坍缩？ 就算一切顺利，迷失星球顺利被摧毁，坍缩过后的绝望、愿望碎片、平行世界结合体，是否又会形成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 这一切都是无法证实的问题。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想到了临走前，文森特调制的“未知旅程”。 前人已经把能够探索的道路都走过一遍，现在一条新的道路出现在他面前，与未知同行，本就是探索者的宿命。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问：“既然你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并且拥有了实现计划的关键道具，为什么还需要我和阿瑞斯？” 第728章 心愿伥鬼 “因为在裂缝空间，存在一种特别的怪物，扭曲的愿望碎片通过裂缝汇集在这片空间。 碎片之间互相吸引、粘结、融合，最终形成了…… 心愿伥鬼。” 他们在愿望裂缝中边走边说，李修听到“心愿伥鬼”这个词，停顿了片刻问： “很强？” “它们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心愿伥鬼是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比如？” 撒旦想了想说：“李修你是华国人，华国有句古话叫：吃了别人的东西嘴巴会变得柔软，拿了别人的东西手会缩短一截。” “嗯……” 李修表情古怪：“你继续。” “心愿伥鬼很强，它本身的战力就基本等同于一阶，并且还有种种诡异莫测的能力，更麻烦的是，它们对于曾经许愿的人，具备天生的压制力——如同天敌的压制力。” 许下愿望越多，面对愿望伥鬼时，受到的压制就越多。 这也是撒旦只想找李修、阿瑞斯、杨戬合作的原因之一。 他们身上缠绕的“风筝线”最少，只有他们才具有带着撒旦前往最深处的资格。 李修点点头，从逻辑上讲，撒旦的说辞没有漏洞，至于真伪只能等待真正遇到事情才能判断了。 阿瑞斯不耐烦的听着撒旦絮絮叨叨，总结说：“所以，我们这次就是去种树的？” 撒旦愕然，随即露出笑容：“没错，种下一棵名为‘绝望’的参天大树……哦？看来我们的运气有点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撒旦停下了脚步，它一双空洞的眼眸盯着前方。 在那里，几个凑得近的裂缝中，正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淡紫色的波纹，不同频段的波纹碰撞在一起，发生了扭曲、交缠、撕扯。 哧—— 一条由愿望碎片、平行空间构成的手臂，自扭曲、交缠的波纹中央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身躯、头颅，以及生长在身躯上的无数肢体、武器！ “这就是心愿伥鬼？” 李修望着眼前的怪物。 因为空间的概念在裂缝中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只能用目测来大致形容。 这头心愿伥鬼大抵看起来像是人类，它的上半身只是正常人类大小，极为瘦弱，露出了一根根肋骨。 自腹部往下，就变得格外臃肿、巨大，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它的背部生长着十几条手臂，各自握着武器，烂泥般的下半身不断流淌出七彩炫目的晶体。 纯理性描述形容的话，眼前的心愿伥鬼如同一头可怕的怪物。 可是李修不得不承认，它充满了梦幻般的感性美感，它身体每一寸皮肤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孱弱的上半身和臃肿下半身的对比，似乎在暗示人类世界中的种种不公，而它背后的武器，又有着令人深思的—— 嗡！ 无名长剑发出一声剑鸣，将李修从思绪中拉回。 撒旦赞叹说：“很了不起，我第一次见到心愿伥鬼，足足愣神了十分钟，直到半边身子被它吃掉才摆脱它的魅力。” 它又一巴掌拍在阿瑞斯背上。 这位战神陡然惊醒，阿瑞斯用力摇晃着头，眼中还残留着对心愿伥鬼的迷恋： “这个鬼东西……它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 “心愿伥鬼是愿望碎片的集合，从一根头发丝到脚指头，全部都象征着美好。 第一次见到它们，会打心底的对心愿伥鬼感到喜爱，甚至渴望与它融为一体…… 当然，我只是形容，应该没有哪个生命体，会选择与它们肉体上结合。” 阿瑞斯快速的深呼吸，以此来摆脱精神上对心愿伥鬼的依恋，过了片刻后，他说：“要是宙斯还活着，肯定会这么做，他的性取向一直很开放。”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七彩宝石自心愿伥鬼脚边流淌，它僵硬的扭过头，一张如同毕加索抽象画的面庞中，四颗蔚蓝色的迷人眼睛，直勾勾凝视着李修。 李修拔出长剑，余光瞥了眼还在捂着头的阿瑞斯：“还能打吗？不能的话就往后面站一站。”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阿瑞斯的底线，他一拳打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属于神族的金色鲜血流淌出来，疼痛与混乱替代了对心愿伥鬼的迷恋。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他任由滴落的鲜血落下，毫不在意的扛起了战斧：“躲在后面？能让我停止战斗的……只有死亡！” 阿瑞斯说着，伴随洒落的鲜血，挥舞战斧冲向了心愿伥鬼。 …… 现实世界·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林依白望着电梯中，不断闪烁的数字发呆。 b1……b3……b10…… 徐颜站在另一边，推了一下眼镜，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可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话题，只能硬生生憋出来一句： “李修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啊。” 说完，徐颜就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走了”啊，说的跟人没了似的，他正要纠正，就听林依白说：“是一个月零三天，没多久，又要过年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 “不知道门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是一阶多如狗，上面有更为强大的存在，奴役一阶强者们去宇宙间挖矿，当做祭品等等。 想想就觉得可怕。 经历了神族降临灾难，尤其是被江娅施展心灵系力量“绑架”，又融合了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力量，对宙斯施展过【消弭人生】能力后，徐颜对自身能力的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 虽说克洛诺斯的力量早已随着时间推移消失，但使用高等阶力量的感觉被徐颜所铭记。 现在的他终于不会再无法控制能力，随意抹除任何事物了。 徐颜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不过，徐颜放弃了。 他和梁所长申请，想要继续留在失控镇压研究所生活，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在这里工作。 徐颜对梁所长说： “全世界都陷入到‘礼崩乐坏’，研究所镇压的超凡者只会越来越多。 李修为了拯救世界，迈入了一阶，不得不离开了现实世界。” 若没有李修，没有研究所内的众人，徐颜的命运将是一辈子生活在困苦当中，望着一件件消失的挚爱之物。 最终要么自杀，要么死在自己的能力之下。 “我没有李修那么强大的能力，我做不到守护整个世界，但至少研究所的大家……我希望能帮上一些忙。” 梁所长同意了徐颜的申请。 于是，徐颜，前苹果公司程序员，在经历了漫长的失业生涯后，他再次找到了一份工作：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地下囚室管理员。 在他温文尔雅的注视下，没有一个人囚犯能够逃走。 叮—— 电梯停在地下十八层，徐颜推了一下眼镜。 “我们到了，拾荒者就被关在原本江娅所在的囚室里。” 第729章 你真的想好了吗？ 拾荒者。

圣徒编号-007。

等阶：三阶中段。

自从江娅成功越狱逃离后，拾荒者就成为了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关押的头号罪犯。

因为全球超凡觉醒进程加速，与神明有过灵魂共鸣的拾荒者，就算什么都没有做，也自然而然的晋升到了三阶。

三阶的拾荒者，危险性自然要比之前提升了一个台阶。

基本上同等阶的超凡者没人是他的对手，全球范围内来说只有伊丽莎白、亚历山大和特事局的第六代·鸿钧系统能够正面击溃他。

介于这份危险性，失控镇压研究所将拾荒者的关押等级标注为最高，据说正在计划于研究所地下搭建鸿钧系统。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徐颜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够竣工。

徐颜思考间，电梯抵达了地下十八层。

电梯外面的超凡感应装置扫视一圈，后方监测人员又通过视觉监测看过，确认电梯外面没有埋伏的越狱犯后，电梯门才缓缓打开。

徐颜和林依白行走在第十八层的廊道中。

“话说。”林依白问：“江娅和你还有联系吗？”

当初李修和江娅进行交易，签订了灵魂层面的契约，宙斯讨伐战结束后，江娅如约拿走了一样东西。

一滴宙斯的心头血。

介于契约效果，李修不能把她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娅服下那滴血后，踩着飞剑优雅离去。

宙斯心头血中蕴藏着“特洛伊木马庇护”力量，并且因为是本源，所以效果要比终焉之女一行人的更为强大，就连苏小雅或鸡哥都无法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锁定江娅的位置。

神明的灵魂共鸣。

仙人的长生之术。

佛陀的普渡之道。

现在就连神族血脉传承的力量都被江娅融合了进去了。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把世间的所有神秘力量，融合到自身当中吗？

没人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除了徐颜。

“……想知道我融合这几种力量意味着什么吗？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徐颜回忆江娅发来的骚扰信息，他想直接把江娅拉黑，就像之前做过几次的一样，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回复了。

“意味着什么？就算我求你好了。”

“什么叫就算？态度不诚恳的小朋友，是没有糖吃的哦。”

徐颜咬着牙：“我求你。”

“这还勉勉强强，我融合这么多力量意味着……这么多的力量被我融合了。啊哈！你真的是太有趣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吧？

小伙子，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徐颜：“……”

拉黑、删除、拒绝陌生号码信息。

一套三联的流程徐颜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可无论他如何删除，江娅总是能通过种种诡异的方式再次发来信息。

“江娅。”

徐颜错开视线，心虚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谁要联系那个疯女人。”

“唔……”

单线程的林依白有着不逊色李修的直觉，她隐隐约约嗅到了心虚的味道，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继续一探究竟时，徐颜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他们面前是一间被复合金属覆盖的囚室，这些金属和黎明守望者的装甲是同一级别的，通过注入高强度的超凡力场能够发挥出无限逼近二阶的防护能力。

“扫描。”徐颜轻声说。

一道蔚蓝色的光芒自囚室上方落下，与此同时，徐颜微微释放超凡力场。

“虹膜，确认无误。”

“声音，确认无误。”

“力场结构，确认无误。”

机械女声出现：“您好，管理员，是否要打开外部装甲层？”

“确认打开。”

“好的，装甲层开启。开始时间10分钟，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洽谈，在此期间，请勿触碰隔绝屏障，否则将启动一级警报。”

伴随冰冷的机械女声，金属防护层缓缓升起，露出下方的玻璃防护屏障。

身穿雪白衣裤的拾荒者坐在桌前，他手握着笔，正在写什么东西。

见有人过来，他并未抬头，继续专注书写，直到发现来的人是林依白，拾荒者才抬起头，硬朗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的笑容。

他很欣赏林依白。

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是人类对另一个人类的欣赏。

拾荒者的能力是靠收集被人扔掉的正面情绪，比如善良、怜悯、高洁，来获得力量，进行战斗。

拾荒者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的人，就算是与神明灵魂共鸣过的死海成员，他们也会偶尔扔掉正面的情绪，唯独眼前的林依白。

纯粹且炙热。

“如果全天下都是你这样的人，我的能力就要被扔进垃圾桶了。”

拾荒者对林依白微微点头。

林依白踮起脚，看向拾荒者桌上，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的白纸：“你在写什么？日记吗？”

“是自传，我想把前几年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不过你说日记也没错，记录过去的日子，应该也算一种日记吧。

你要是感兴趣，等我写完后，我可以送你一本——前提是不会被研究所当成危险品销毁。”

拾荒者放下笔：“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依白用力点头，举起手中的月华刀：“我想像你请教关于灵魂升维的事情。”

拾荒者的微笑凝固在脸上，眉头逐渐紧锁：“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找到一条前往门后世界的通道。”

越是练习刀法，林依白就越是感觉到无力，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光靠她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一阶，获得进入门后世界的门票。

唯有二次觉醒的力量。

残月之刃，斩断时间线的力量，的确无比的强大，可是当林依白真正的迈入三阶，经历过一次次的尝试后，她逐渐发现了问题——

她的二次觉醒是不完整的。

就如同那一轮残缺的月色，林依白真正的二次觉醒力量尚未真正的挖掘出来。

“我想要得到这份力量。”

拾荒者与林依白对视，感受她眼中的坚定，微微叹息说：

“可是你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上一次，你能侥幸逃脱，但同样的幸运不可能两次发生在你的身上。虽然我是死海成员，经历过真正的灵魂升维，可是在多年前，我和你一样。

我知道从凡人蜕变为真正的‘圣徒’会产生怎样的变化，你可能将不再是你……

林依白，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730章 品尝绝望 “我想好了……我要试一下！”

林依白握紧了两个小拳头，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拾荒者无力的捂着头。

他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终生都要关在玻璃笼子里等死的罪人，为什么他要去面对这种头疼的事情。

拾荒者扭头看向徐颜，指着林依白问：“这种事你们都不管的吗？”

徐颜拿出审批文件。

上面仔仔细细写了林依白的申请文件，她的这条申请直接是古局长审批的。

经过了九次访谈、劝说，又经过组织多次会议，确定了林依白的志向后，古局长叹息着在文件上签了字。

包括他们今日的会面。

徐颜不知道在暗处，有多少能力者正在默默观察着现在的对话，一旦发生失控事件，第一时间就会有人冲过来。

组织上已经同意了，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就是林科……

不过，林依白一向不怎么听自家老哥的话。

“而且你说错了。”

林依白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拥有和神明短暂共鸣的经历，加上这段时间对灵魂的锻炼，我能扛得住。”

拾荒者摇摇头。

没有真正与神明接触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神明的伟力。

锻炼？

适应？

人类就算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抵挡液压机，而神明的力量——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瞥——对于人类来说，相当于一颗陨落的星球。

拾荒者问：“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个选择？”

在他看来，李修不过是前往了门后的世界，没准门后面就有三十六个处女在等他享用。

接下来的生活就是这样那样，然后再那样这样，享受没羞没臊的日子。

林依白摸着胸口说：“因为自从他离开后，每当我施展残月之刃，尝试斩断时间线的时候，我的心中总是能隐约听到声音——”

她抬起头：“未来的我在向现在的我呐喊，要我快去拯救李修，他现在很危险。”

拾荒者想了想说：“你应该知道，这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就像你去买刮刮乐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中奖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我的臆想，但是我做不到放任不管。”

林依白上下打量拾荒者：“你好磨叽啊，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拜托徐颜找江娅了。”

“我……我又没有和那个女人联系……”

徐颜还在嘴硬。

拾荒者微微叹息：

“希望你不要后悔，不，等你真正完成了灵魂共鸣，成为一名死海成员，那时候的你估计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迈出这一步吧。”

死海成员眼中，世界万物都沉沦在愚昧和痛苦当中，只有神明降临才能够将人类、神族、妖魔、仙人，从自身宿命般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和喜欢不断制造新死海成员的圣徒-001号不同，拾荒者并不认为只有加入死海才能获得幸福。

他们作为先驱者，背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加速神明的降临。

普通人继续作为无知者，享受无知的幸福，等待神明改变世界。

先驱者总归是少部分，这在拾荒者看来，才是正确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不会劝你。”

拾荒者走到玻璃墙壁前，一只手贴在玻璃上，顿时尖锐的警报声传来：

“警告！警告！”

“拾荒者，请你马上离开防御壁垒，否则三秒后将会启动武器系统！”

冰冷的机械音不是恐吓。

天花板上的符文法阵开始凝聚力量，同时墙壁上出现了几个枪口，绘制有特殊符文的子弹足以撕碎拾荒者无法动用超凡力场的身躯。

“不用管它，拔刀吧，林依白……”

一道意识穿透玻璃，拾荒者低沉、磁性的嗓音出现在林依白的脑海中：

“如果你已经做好了直面神明，做好了背负先驱者责任的觉悟。”

“当然。”

林依白缓缓拔出了月华刀。

刀刃纤薄，宛若一轮残月。

……

愿望，可以被杀死吗？

李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心愿伥鬼展现出来的能力极为的诡异，它近乎是不死的，每当李修把它击溃，下一秒，它就会毫发无伤的恢复如初。

它是一种以实体形式存在的概念产物，在过去撒旦也从未和它们真正交过手，每次遇到都是借助在平行世界跳跃的能力，第一时间远离。

“我们不能无视它，继续往前走吗？”李修问。

听到这话，就连好战的阿瑞斯都少有的没有反驳。

他不畏惧和强敌作战，但是这种杀不死的怪物，简直就是癞蛤蟆铺脚面，不咬人它恶心人。

撒旦摇头说：“这东西可不是游戏里有固定巡逻区域的野怪，被它盯上，除非我们离开愿望裂缝，并且短时间内不进来，否则，它会追着我们不放的。”

回去当然是能随时回去，可就这样回去了，基本就相当于计划失败了。

越往迷失星球的方向走，遇到心愿伥鬼的概率就越大，到后面可能到处都是这种杀不死的怪物。

如果不能趁现在找到解决心愿伥鬼的办法，李修三人根本无法抵达裂缝的尽头，种下恶魔种子……

“种子？”

李修和阿瑞斯对视一眼，同时回头对撒旦说：“扔过来一枚种子！”

始终在划水的撒旦听到这话，毫不怀疑两位战斗系专家的判断，打开玻璃瓶，倒出一枚恶魔种子朝李修扔了过去。

恶魔种子还在半空，阿瑞斯就先一步朝着心愿伥鬼杀去。

重达上万吨的战斧在他手中化为一道道残影。

心愿伥鬼背上的几十条手臂，挥舞着武器与阿瑞斯的战斧碰撞。

近身战斗下，阿瑞斯占据绝对上风，很快心愿伥鬼身躯上就出现了道道裂痕。

哧——

愿望裂缝中再次流淌出心愿的力量，就要汇入心愿伥鬼的身体中，修补它的伤口。

一抹朦胧剑光如同瀑布般洒落。

所有的心愿之力都被朦胧剑光拦了下来。

【思维禁地】范围内，心愿之力流淌的速度变得缓慢，这给了阿瑞斯足够的挥砍时间。

阿瑞斯一斧子砍掉了心愿伥鬼的半边身子，面对创造出来的绝佳战况，他没有继续补刀，反而是快速退后半步让开身位。

几乎就在同时，李修瞬间来到了心愿伥鬼面前，手中的恶魔种子重重拍在它的伤口中。

“撒旦！”李修大喊。

“收到。”

撒旦第一次真正释放出属于恶魔的力场波动，它扶住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散发着滚滚灾厄气息的手杖轻轻落在地上。

“灾难、痛苦、死亡，然后……”

撒旦漆黑的眼眶中隐隐浮现赤红瞳孔。

一棵黑色大树吸收心愿傀儡的力量，自它身躯中成长。

树上出现一枚枚赤红色的苹果，心愿伥鬼快速的衰败，身上璀璨的七彩光芒变为灰白。

撒旦走到树前，摘下一枚苹果，递到心愿伥鬼嘴边。

“品尝绝望吧。” 第731章 贪婪之路 李修、撒旦、阿瑞斯。

经过短暂的合作，这三位之间形成了一条清晰的鄙视链。

撒旦看李修和阿瑞斯就是两个力工，傻呵呵被他算计的傻子。

阿瑞斯看李修和撒旦就是两个胆小鬼，遇到事只敢缩在后面的懦夫。

至于李修，在他眼里撒旦和阿瑞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扔进地狱都脏了地狱的恶人。

三人互相鄙视，可动起手来，默契的像是合作了几十年的老队友，一连串精准配合之下，将心愿伥鬼击杀。

李修站在全身失去光泽，一片灰白的心愿伥鬼面前，捡起一颗它掉落的结晶碎片。

陌生且温暖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脑海当中：

“妈妈，我真的希望能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诸位……这次不会再有人死亡！我将保护所有人！”

“燕子，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来自不同平行世界的心愿呼声出现在李修的耳畔，闭上眼睛，一张张满是期待的面孔出现在意识当中。

这一刻，李修忽然明白了心愿伥鬼为什么会攻击他们，他抬起头，眼神复杂的望着繁星般密布的世界裂缝：

“它是愿望的守护者，提防的就是我们这种，游走在平行世界的边缘，有可能破坏心愿的……恶徒。”

撒旦轻笑了一声，一枚红彤彤的苹果在它手中上下抛起：“不要妄自菲薄，李修，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创造更多的幸福。

别忘了，只有真正的摧毁迷失星球，愿望之都才能够避免被吞噬的结局。要尝尝吗？”

撒旦把手中的苹果递过来，微笑说：“味道很不错的，绝望的味道在味蕾中炸开的感觉，能瞬间让你清醒过来。”

李修瞥了它一眼，淡漠的说：“不必了，我不是白雪公主，没有吃毒苹果的爱好。”

“没事，我可以给你做人工呼吸。”

撒旦耸了耸肩，自己拿起绝望苹果咬了一口：“李修，迈入一阶的你，早已经成为了长生种。

你要去思考怎么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趣，否则，再过三五百年，等你的朋友、女人、家人全都死了，你会疯掉的。”

“呵——”

李修没有理它，收起无名长剑，继续向前走去。

一行三人继续在裂缝中行走，中间偶尔遇到心愿伥鬼，就按照之前的战术执行。

有了一次经验后，他们斩杀心愿伥鬼的效率正在快速提升。

但是杀着杀着，李修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心愿伥鬼出现的频率和数量同样在随着他们的效率一并提升，他们前行的速度非但没有变快，反而越来越多的陷入到无意义的战斗当中。

“心愿伥鬼数量的增加是一个好兆头，说明我们没有走错方向，不过，我不得不说一个扫兴的坏消息。”

又是一连解决了三头心愿伥鬼后，撒旦眯起眼看向依旧看不到尽头的前方。

因为都是一阶强者，平时出于生活习惯，还有吃饭、睡眠的需求，真正的进入战斗状态后，他们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

从遇到第一头心愿伥鬼到现在，他们一连击杀了近千头心愿伥鬼。

连续近千场战斗，李修非但没有觉得疲惫，反而越战越勇，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来说不过是刚刚热身。

可是……

撒旦自怀中取出了那瓶装有恶魔种子的小瓶子，在李修和阿瑞斯面前晃了晃。

“恶魔种子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了。”

阿瑞斯眉头紧锁：“用的这么快？你怎么不多准备一些！”

面对阿瑞斯的指责，撒旦摊了摊手说：“第一，在与你们二位同行之前，我没有与心愿伥鬼正面战斗过，所以并不知道恶魔种子是杀死它们的关键武器。

第二，我没想到它们的数量会这么多，我从来没有深入到这个位置……别这么看我，要是我能够独自深入，我何必等待几百年，就为了等你们出现。

伙计们，你们觉醒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不会不知道，在重大行动中，计划永远会遭遇变化吗？”

轰——

阿瑞斯战斧重重砸碎心愿伥鬼身躯中长出来的巨树，愤怒的说：“所以，我们就要这么回去了？”

“回去……当然是一个选择。”撒旦说。

经过这一轮的探索，他们知道了恶魔种子能够杀死心愿伥鬼，完全可以回去花上一段时间，准备足够多的恶魔种子后，再杀回来。

但是恶魔种子不是普通的道具。

它和李修需要吸收的传说一样，具备极强的唯一性，就算在愿望世界中生成，一旦带出来就会消失不见。

所以只能靠撒旦慢慢积攒，这个过程可能会长达数百年。

当然，如果李修不想等待，完全可以利用愿望之都能够跳转时间线的特殊性，略过等待的时间，直接跳转到几百年后。

代价就是等李修真的摧毁了迷失星球，回到现实世界时，可能物是人非，故人已逝了。

撒旦咧嘴笑着说：“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我们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旅途中，我们必须小心躲过心愿伥鬼，就算躲不过，也只能不断逃走，避免正面战斗，直到抵达真正的愿望尽头。

在此过程中，我需要两位尽可能的保护我，否则，如果我死了，没人能够使用恶魔种子，行动也就象征失败了。”

撒旦收起了恶魔种子。

“我只是一个需要两位保护的可怜恶魔，抉择的权力在于你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向前——”

“我选择继续。”李修直截了当说。

他不可能等待数百年。

撒旦笑容更为浓郁了，它转过头看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眼中的愤怒消失，他扛着战斧：“有挑战的战斗才有趣，我一直觉得之前太过枯燥了，向前，继续向前！”

撒旦转了一圈手杖，嗒的一声放在地上。

“两位真的是少有的勇者，能够与你们合作，是我一生的荣幸，那就继续吧，让我们继续踏上——”

它转过身，指着前方。

“拯救愿望之都的英雄之路。”

因为背对着，李修和阿瑞斯并没有发现，这个声音是从它的腹腔中发出来的，而撒旦口型真正说的是……

通向绝望的贪婪之路。 第732章 毁灭骑士 当心中升起了远超自我能力的渴望，就会落入恶魔的陷阱。

李修和阿瑞斯已经踩在了陷阱的边缘。

但无论是踩下陷阱，还是反客为主，利用撒旦的资源，在此之前，他们三人都要解决一个问题——

李修挥舞无名长剑，布下【思维禁区】，朦胧剑光出现，暴雨般洒落的七彩琉璃光芒被像是陷入琥珀之中，变得无比缓慢。

“快走！”李修回头说。

结果发现哪还需要他提醒，撒旦第一个就跑前面去了，就连阿瑞斯这个浓眉大眼的好战分子，也驾驭着召唤出来的战车跑远了，马屁股都快抽出火星子。

“这特么的……”

李修身形一闪，不断在空中闪烁，快速追上他们两人。

失去了李修的维持，思维禁区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就彻底崩碎，漫天造型各异的心愿伥鬼呼啸着朝着李修追上来，从数量上来看……

数十万！

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就算是再给撒旦十瓶恶魔种子都不够。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逃不掉的。”

李修提醒说：“它们之间似乎是思维共享，我能感觉到，前方已经布下了重重埋伏。”

继续这么闷头跑下去只会被心愿伥鬼给包了饺子。

“去愿望世界！”

撒旦指着最近的一个裂缝说：“先进去避避风头，再想办法从别的裂缝中出去。”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方法。

一旦进入到愿望的世界，等他们再回到裂缝中，他们的位置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除非我们运气很好，沿着同一个裂缝能回来——并且还要冒着被数十万心愿伥鬼堵门的风险。

大概率直接就传送回到其他远离迷雾星球的区域，我们又要重复一遍之前的过程。”

李修说：“但前提是活着。”

“没错，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就有希——”

撒旦话没说完，就被阿瑞斯嚎的一嗓门打断：“你们在絮絮叨叨的聊什么！”

号称【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停止战斗】、【有挑战的战斗才有趣，我一直觉得之前太过枯燥了】的战神阿瑞斯，正站在一处裂缝前，双眼瞪得滚圆，对浪费时间的李修、撒旦怒目而视。

李修挑了挑眉。

迈出一步，跨越数千米的距离，先一步进入到裂缝背后的平行世界，阿瑞斯和撒旦紧随其后。

双脚踩在大地上，李修缓缓睁开眼。

哗——

天上正在下着雨，四周是高大的建筑物，路上看不到一个人或是一辆车，城市间到处是电子广告牌。

广告牌内播放的不是商品广告，而是一个身穿军装男人的演讲视频，伴随视频的播放，狂热的掌声出现。

李修环顾四周，视线内一切都是黑白相间，没有丝毫的色彩，数十万的心愿伥鬼也没追进来。

“这就是进入别人愿望世界的视角？”

李修仔细感受世界规则的细微变化。

极度服从、个人崇拜、精神操纵……李修看向视频中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灰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看来这位就是心愿世界的创造者。

科技世界的独裁者吗？

李修摇摇头，人各有志，他不打算评判。

他摊开手。

雨水落在掌心。

一片的猩红，伴随刺鼻的血腥味。

撒旦咧嘴笑了笑：“在这位独裁爱好者的世界中连雨水都是血吗？还真是……一位有趣的人，我想我和他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不对。”

李修微微皱眉看向了北方。

不正常的力场波动正从北方传来。

“我也感觉到了。”

阿瑞斯动了动鼻子：“是‘战争’的味道，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李修腾空而起，朝着感知到的方向飞去，不到半分钟，在这座城市的边缘，他找到了异常力场波动的来源。

这是一座波及数百公里的战场，到处都是战火的痕迹。

砍成两半的尸体、坠毁的飞机、熊熊燃烧的坦克，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导弹的碎片。

怪不得刚才的城市中没有一个活人，在独裁统治的愿望世界，全民皆兵，为了这场战争，所有人都被拉了过来。

李修捡起一根断肢。

“靠着心愿的力量，这群士兵在平行世界中拥有了堪比一阶的力量，武器也都是许愿出来的禁忌物品。”

天空中下着的血雨，就是来自于这群被杀死的士兵，可究竟是怎样的敌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忽然，李修听到了细微的惨叫声，他走过去，看到了一条微微颤抖的手臂正埋在废墟里。

枯石地狱的力量发动，修改了附近的引力，坦克残骸、导弹片腾空而起，露出了被压在下方的幸存者。

赫然就是之前广告牌中的独裁者，这片愿望世界的主人。

“多谢，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你是，李修？”

李修问：“你认识我？”

“当然！我可是你的‘影迷’，我最喜欢你珠峰战役那段，真的太赞了——”

李修轻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你怎么成这样了？这也是你的愿望？”

“愿望？当然不是！”

独裁者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许愿就是来爽的，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不痛快……算我倒霉，遇到了愿望bug。”

撒旦凑过来问：“你遇到了毁灭骑士？！”

“对，不过在你们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

独裁者上下打量撒旦，确认了它的身份，啧了一声，嫌弃的退后半步。

“什么是毁灭骑士？”阿瑞斯问：“听起来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他的确很强大，但更强大的是他的破坏力。”

撒旦布下了力场屏障，避免接下来的对话被独裁者听到，它指了指自己说：“我能够穿梭在愿望构成的平行世界，对于大多数愿望之都市民来说，这已经是一种bug级别的能力。

但是和毁灭骑士比起来，这份能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仅能够穿梭平行世界，还能无视愿望所有者的心愿，强行抹杀所有的愿望产物。

一旦被他入侵的愿望，最终结果就是毁灭。

对应的许愿者，要么像旁边这个倒霉蛋一样，虽然不会被杀死，但要在一片废墟中等待许久，才能恢复许愿的力量。

要么就在遇到毁灭骑士的第一时间逃回愿望之都。”

在撒旦的描述中，毁灭骑士身材高大，身穿机械风格的骑士铠甲，没人知道他的长相，甚至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活人，还是像心愿伥鬼一样的特殊产物。

总之，他的出现，就代表了一座平行世界的毁灭。

李修还是第一次听说毁灭骑士的传说：“所以，他就像幽灵一样，不断闯入别人的愿望世界，毫无目的破坏一通后离开？这对我们的行动有帮助吗？”

“不是毫无目的，传说中毁灭骑士在寻找一个仇人。

但从愿望之都创建，毁灭骑士的传说就在流传了，如今近千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找到仇人，所以，我觉得大概率是某种执念或者臆想。”

撒旦瞥了眼李修，“至于你说有没有帮助……还真有，我们的运气不错。”

它指了指天上。

“这座平行世界的‘愿望’已经被毁灭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换一个裂缝出去，大概率碰不到心愿伥鬼。” 第733章 卧龙先生的推演 趁着撒旦寻找裂缝的功夫，李修整理行动以来获得的情报：

“游走在不同平行世界之间的裂缝……由平行世界溢出的愿望力量构成的心愿伥鬼……象征了毁灭，追杀仇人的毁灭骑士……”

李修坐在地上，任由一滴滴猩红雨滴落在身上，望着灰白色的天空，轻声说：

“在愿望之都光鲜亮丽的背后，似乎有着不少神秘的故事，还有迷失星球……卧龙先生，你怎么看？”

诸葛亮的声音出现在意识空间中：“自从知道‘卧龙凤雏’的现代意义后，我已经无法直视这个称呼了，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至于我的看法。”

他停顿了片刻，夹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说：“进入到愿望之都后我始终在默默的观察。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前行的方向没错。”

虽说李修不能轻易使用愿望之力，但诸葛亮可以使用幻境棋盘进行一次次的虚构推演。

根据他们一路过来，与心愿伥鬼战斗的经验，恶魔种子的确对所有“愿望”系列的产物有着极大的破坏力。

诸葛亮的测算中，只要超过一千枚恶魔种子激发，与大量的愿望之力碰撞。

绝望与愿望，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泯灭、碰撞之下，有极大的概率撕裂空间，或者形成一条通向未知的通路。

“其次，就算方向是正确的，我们也要考虑失败的可能性。尤其是——”

诸葛亮透过李修的视野，看向正在忙碌中的撒旦。

“它，终将背叛。”

“确定吗？”李修问。

这是极为严肃的指控了。

李修不是没有和敌人合作过。

比如最早时期的强森，两人在东京互相厮杀，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但没多久，为了阻止大地仪式，他们成为了战友，到现在也算是半个朋友。

后来还有天庭战役中的行者、银行家，以及宙斯讨伐战时和江娅。

“互相厌恶的敌人，为了共同的目的暂时走在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

诸葛亮盯着撒旦的背影。

“它的目的，和我们并不相同。它不是真正为了摧毁迷失星球而组了这个局，撒旦，它是为了更多，为了……”

“为了什么？”

见诸葛亮迟迟不把话说完，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苏妲己索性打开了极寒地狱的大门，探出一颗小脑袋追问。

诸葛亮抿了口茶说：“我不是苏小雅，做不到真正的全知，我只是推演出了它的异常。”

利用幻境棋盘堪称复刻现实的推演能力，诸葛亮锁定了行动中撒旦暴露的两个关键疑点。

对心愿伥鬼的了解程度，以及它渴望摧毁迷失星球的原因。

撒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不惜把自己变成了愿望之都，这座海纳百川，能够包容一切的城市中，最臭名昭着的通缉犯。

几百年的探索，它真的不知道杀死心愿伥鬼需要恶魔种子吗？

这就像一个人手中明明有枪，却不知道要用它来杀死敌人一样。

这不合理。

可是如果撒旦知道恶魔种子的作用，它为什么要隐瞒？

而且，如果要隐瞒，又为什么要一开始拿出来，让李修和阿瑞斯知道有这个东西？干脆不拿出来不就好了。

这不是很矛盾么？

“……我们觉得矛盾，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前提条件。假如说，撒旦的目的是想要了解李修和阿瑞斯的正面作战手段呢？

等它对你们的能力了解到一定程度，再由李修或阿瑞斯‘忽然’想起恶魔种子的能力，不就十分的自然了。”

面对无法杀死的心愿伥鬼，李修的确是动用了大多数的作战手段。

其中有不少对能力的精细化使用技巧，是他在宙斯讨伐战中都没有使用过，是近期才逐渐领悟到的。

撒旦想看的就是这个。

诸葛亮放下茶杯，不急不缓的说：“至于什么时候让你们‘想起’恶魔种子，关键就在于那个玻璃瓶子。

一阶禁忌物品，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瓶子大概率有着‘抹除’的规则之力。”

也就是说，只要恶魔种子装在瓶子里，当撒旦发动瓶子的能力时，李修和阿瑞斯就无法想起恶魔种子。

当能力解除时，以李修或阿瑞斯的战斗直觉，马上就能想到使用恶魔种子的力量解决战斗。

想要证实诸葛亮的推理，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撒旦的瓶子拿过来看一下。

不过那就相当于撕破脸皮了，既然诸葛亮说方向正确……

李修回头看了眼撒旦，撒旦恰好也在看他。

两人呵呵一笑，同时露出和善的笑容，又同时扭过头，笑容中纷纷多出一丝的算计。

那就先互相利用吧，等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再先一步动手！

苏妲己倚靠在极寒地狱门边，对诸葛亮问：“你刚才说，另一个疑点就是它渴望摧毁迷失星球的原因？”

“没错，它号称是因为在愿望之都中无法蛊惑人心，所以想要离开……这个说法太‘常规’了。”

一枚棋子在诸葛亮手指间翻转。

“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人，越是有原则的好人，越是需要合适的环境才能生存。而越是恶棍，越是没有人性的家伙，就越能适应种种不同的环境，如鱼得水。”

至此，撒旦的动机从根源上被摧毁。

李修默默点头，心中盘算着。

“李修，你只需要按照往常的习惯往前走就好，我会盯着它的。我们前行的方向没错，等撒旦真的想做点什么……放心，有我在。”

听到这话，李修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擅长这种动脑筋的事情。

李修不傻，但是他做不到像诸葛亮这般，在极短的时间内，抽丝剥茧，迅速找到关键疑点，并进行推理、分析和判断。

过去的诸葛亮很少提意见。

这一方面是因为李修拥有着堪比野生小动物的直觉。

另一方面是因为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苏小雅，早早的就做好了布置，以李修和苏小雅的默契度，他没必要再徒增变数。

撒旦知道李修有四位地狱代理人，可从未真正展现过智慧的诸葛亮，成为了它计划中的最大变数。

就在李修和撒旦互相算计时。

阿瑞斯扛着斧头站在战场中央，感受毁灭骑士留下的力场波动，身体微微战栗。

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这种程度的战士……如果能和他厮杀一场，我有可能晋升到一阶巅峰！”

撒旦听到这话，抽出丝巾擦了擦手：“如果我们运气好，没准真的能碰上他。因为接下来，我们会沿着毁灭骑士的足迹继续向前。” 第734章 白洞 每一次从平行世界穿梭到裂缝空间，都会发生随机的位置变化。

若是放在普通的平行世界，李修要担心穿梭后，遇到成群结队的心愿伥鬼。

毕竟之前数十万的心愿伥鬼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味道。

但毁灭骑士途经的平行世界，愿望的力量会被摧毁。

只要他们沿着毁灭骑士前行的方向，不断穿梭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间，就能够一次次安全的刷新出现的位置。

“好了。”

撒旦洒下粉末，空中顿时就多了一条缓缓飘荡的暗红线条。

这就是毁灭骑士前行的道路。

三人没有继续耽搁时间，离开了这座独裁者的世界。

追逐毁灭骑士的足迹，李修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平行世界，每次抵达都是一片废墟。

战争、毁灭、颠覆。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满目疮痍。

随着不断穿梭，李修逐渐发现了问题。

毁灭骑士摧毁的愿望世界，大多是许愿者肆意妄为，靠着心愿力量，把平行世界中的普通人当成了玩偶。

“与其成为被人玩弄的玩偶，不如在毁灭中获得解脱，这就是毁灭骑士所追寻的道路吗？”

倒是有种路见不平，血溅五步的豪侠感。

能被这种人忌恨的仇人，想来应该也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吧……李修想着，再一次穿梭裂缝。

走出来的刹那，李修就愣住了。

不仅是他，阿瑞斯、撒旦全都呆呆站在裂缝空间中，视线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们这是……到了吗？”阿瑞斯问。

没人回答阿瑞斯的问题。

李修还陷入震惊中无法自拔。

他们面前是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天体。

如果说位于迷雾中的迷失星球就足够巨大了，那眼前的天体就是迷失星球的数千、数万倍。

它大抵呈现旋涡形态，一道道光线自旋涡中央——那比恒星还要闪耀的核心——向外旋转溢出。

李修看的清清楚楚。

自核心处溢出的光线随着距离不断扩散，等抵达他们所站立的区域时，一道光线的宽度就有数千万公里，其中随意取出一颗光粒，就是一个平行世界。

“这是……白洞？”李修问。

阿瑞斯问：“什么是白洞？”

奥林匹斯神族千年来只顾着生孩子，对近现代物理学完全没有涉猎，阿瑞斯又不是喜欢学习的人，压根没听说过“白洞”这个名字。

撒旦解释说：“白洞是物理学中尚未被真正发现、证实的传说中的假想天体，简单来说……白洞是时间呈现反转的黑洞。进入黑洞的物质，最后应会从白洞出来，出现在另外一个宇宙。”

黑洞的引力即便光也无法逃脱，而白洞和黑洞是完全相反，呈现为白色，叫做白洞。

它有一个封闭的边界,聚集在白洞内部的物质，只可以向外运动，而不能向内部运动。

白洞和黑洞一样，有一个封闭的“视界”。

“不过和黑洞不一样，白洞的时空曲率在是负无穷大，说人话就是……白洞对外界的斥力达到无穷大，就算是一束光，也不可能进入到白洞当中。”

撒旦摘下帽子，以此来表示对传奇天体的敬意。

“经历了数千次平行世界穿梭，搭配一次次的挑选与尝试，再加上一点好运气……两位，我们终于到了。”

它指着前方的白洞。

“眼前，这就是迷失星球的内核，一切愿望的终点，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终点？

如果是终点的话，为什么眼前所见到的是不断向外释放愿望和平行世界的白洞？

这到底是终点，还是……

起点？

李修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握住了手中长剑。

“还没到动手的时候。”诸葛亮提醒。

李修在心中默默点头。

直到真正见到了白洞，他才明白了撒旦准备恶魔种子的真正用处。

根本不是什么引爆星球！

只见撒旦自怀中取出玻璃瓶子，捏出几枚种子洒下，伴随恶魔种子在流淌的愿望之力中逆向生长，白洞“视界”不可进入的规则被打破。

生长出来的绝望之力，短时间内抵抗住了白洞向外释放的力量，逆向倾斜、蔓延的树干成为了一条通向白洞核心的道路。

“两位，帮个忙，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路修到核心位置。”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作量，尤其是撒旦身上还缠绕着众多“风筝线”，本就会被冲击过来的愿望之力克制。

李修一只手握住了无名长剑，另一只手放在了撒旦的肩膀上，释放出超凡力场。

阿瑞斯在另一边做了同样的动作。

三人的力场融合在一起，注入到恶魔种子中，树干生长的速度顿时就提升了一大截。

种子一颗接一颗的消耗，他们正在不断拉近与核心处的距离，受到的阻力也在不断的增强。

扭曲的时空曲率下，时间线发生了混乱，自身边流淌过的纯白光幕中出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李修的意识与身体似乎发生了割裂。

身体还在专注的与撒旦配合，继续向前。

意识却稍稍离开了身体，静静地看着光幕中的朋友们。

林科正在手忙脚乱的为孩子换尿布。

鸡哥在被拉斐尔踹屁股。

老六终于成为了专案组的负责人，双面魔女的称呼响彻超凡领域。

许东强被迫继承了父亲的公司，而他的父亲许北，恢复到开保时捷，每天带不同类型女孩兜风的生活。

……

直到此刻，李修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大家，他渴望回到现实世界当中，回到那种有点忙碌，却格外温馨的生活。

画面一个个闪过，直到出现了苏小雅的背影。

她静静走着。

就像是与李修一起向前行走一样，只不过李修在光幕的这头，她，在另一头。

“小雅——”

李修下意识的喊住她。

就在同时，苏小雅转过头。

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是隔着一层白色光幕李修根本听不到，李修想要凑近了听，却被撒旦猛地拉住。

一路走来，向来沉稳的撒旦第一次表现的惊慌与畏惧：

“李修，你疯了！你要做什么？一旦走出树干的范围，你会被无尽的愿望洪流杀死的。就算是一阶，你也必死无疑！”

李修根本听不进去撒旦在说什么，他怔怔望着停下的苏小雅。

苏小雅把头发挽到耳后，露出恬淡的微笑，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跨越了扭曲的时间、空间，自遥远的彼岸落下。

“再见了，李修。”

光幕洪流变得凶猛，苏小雅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735章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愿望洪流构成的光幕瀑布般扫过，冲散了苏小雅最后的笑容。 她走了。 李修呆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因为白洞周边错乱的时空曲率，李修无法判断之前看到的画面，是发生在哪个时间点，又发生在哪个世界。 主世界？ 平行世界？ 现实正在发生的事情？ 还是说来自未来某一刻的回眸？ 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可能一切都是假的，是愿望洪流对内心担忧事项的影射。 李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平日无比坚韧的神经像是被人拉长，如同嗑了药的摇滚乐手弹奏电吉他琴弦一样被暴力的拨弄。 “不是假的，更不可能是幻觉，我必须——” 李修捂住了头。 “李修！喂！你没事吧？” 撒旦谋划了数百年，终于到了计划实施的最关键时刻，它可不想这个节骨眼遇到问题。 它一只手拍向李修的肩膀，就在即将落下时，恐怖、战栗的力场波动自李修身上散发出来。 不知何时李修重新抬起了头。 在与他对视的刹那，被称为恶魔之王，象征着世间一切罪恶的撒旦，心中竟不由升起了一丝的畏惧。 这份畏惧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等阶、战力。 是来自心理层面上。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李修问。 撒旦说：“过去的一些事情……我倒是想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让你差点自杀。” “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前行。” 他从撒旦身边走过，就在擦肩而过时，李修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不介意你算计我、利用我，甚至背叛我，但是我必须回去现实世界，请你不要妨碍我，否则……” 李修没有说否则会怎么样。 他不是一个喜欢用语言威胁的人。 既然撒旦知道李修是地狱的掌控人，自然应该也知道对应的后果。 撒旦静静望着李修的背影，眼中闪过无数道思绪，最后它一言不发的跟上了李修的步伐。 流淌而过的愿望洪流光幕中，依旧时不时出现一些画面，不过都是关于其他人的，李修没有再见过苏小雅。 每个人只能看到与自己有关的画面，李修和撒旦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三人中唯有阿瑞斯始终笑着，到最后，他不知道在光幕中看到了什么，兴奋的发出大吼。 时间在这条路上失去了意义，就连体感时间也在沉默中变得模糊。 三人就这样行走了数十年，又或是数千年，就在恶魔种子即将消耗光前，他们来到了白洞视界的尽头—— 喷吐愿望之力的白洞核心！ 这个距离下，李修能清晰感受到磅礴的愿望与平行世界的交叠，在核心的尽头是一条通向未知的通道。 按照白洞理论，只要沿着这条通道就能走到另一个宇宙的黑洞中，完成小说中经常描绘的“穿越”。 撒旦指尖闪烁一缕火苗，它仔细感知时间与空间的变化，片刻后，它晃动手指，熄灭了指尖的火焰： “时间、空间、世界规则全部是混乱的，唯有象征着‘唯一’与‘不朽’的一阶才能够在这里行走。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肉身在靠近的瞬间就会泯灭，倒是灵魂……” 它顿了顿：“倒是灵魂似乎不受影响。” 这可能就是小说传记中“魂穿”比较多的原因。 白洞的核心如同一轮烈日，光线环绕一圈，形成氤氲的波纹，向外散发无穷的能量。 光是近距离注视它，无数的规则、知识就悄然出现在脑中，对这片世界的理解快速的攀升。 这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体验，如果要描述的话…… “倒是有点像灵魂升维，只不过与神明共鸣，是灵魂层面的质变，而现在这个，最多只能算是提升。” 白洞向外释放的不仅是愿望之力、平行世界，还有更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三人都是一阶，早已有了自己践行的道路。 对于白洞释放的知识，他们只是吸收了一部分对自己有用的内容，剩下的就直接选择了埋藏在意识空间最深处，等待随着时间而遗忘。 他们继续沉默着走向核心。 就算是脾气最为暴躁的阿瑞斯，到了现在这一刻，也没有再对撒旦提出“你的恶魔种子都用完了，要怎么毁掉迷失星球”这种问题。 如果说之前海量的心愿伥鬼是计划外的意外，那么眼前的白洞，就是彻底颠覆计划的绝对变数。 对于阿瑞斯来说，摧毁迷失星球的确很有趣，但是探索一座未知的、可能通向另一个宇宙的白洞，更是充满了乐趣。 要知道对于战神的权柄来说，除了战斗、厮杀外，还有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征服新的领地！ 阿瑞斯扛着战斧兴致盎然的走在最前面，来自核心处的光芒逐渐将他们笼罩，就在李修三人完全沐浴在光芒中的刹那。 阿瑞斯迈出的脚悬在了半空中。 他额头上出现了一滴冷汗。 前所未有的——就连宙斯都从未给过他的——令人战栗的压迫感出现！ 李修同样感受到了。 即便没有遭受任何形式的攻击，仅仅是这份蔓延过来的力量，就让他的力场屏障不断碎裂、又在他的操纵下快速修复。 他顺着压力的来源看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衣着朴素，穿着洗的略微有点泛黄的白色长袍，一头微卷的灰白长发，在后脑随意扎起来。 他容貌俊朗且线条柔和，佩戴着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只不过眼镜搭在鼻梁上。 男人双眼微微闭合，静静坐在那里，腿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仿佛是看累了，闭目小憩。 李修无法从外貌判断他的年纪，男人的气质十分复杂，有着属于少年的清澈、干净，又有着属于老年人的沉稳、睿智。 没有刻意的散发超凡力场，更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战斗姿态，可就是这样，他依旧给李修一种仿佛在面对整个世界的压力。 万幸的是，对方并没有让李修猜测他的身份。 就在李修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的刹那，被世界规则认可，被世间无数传说凝聚出来的“唯一”，将男人的名讳烙印在了李修的意识当中： 万物之父·世间造物主·真实解放者…… 李修不自主的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耶和华·上帝！”

第736章 上帝已死 耶和华。 西方基督体系的至高神。 和他对标的宙斯作为北欧神话体系的神王，李修必须要承认，两者还是存在不少的差距。 传说当中，西方基督体系的耶和华，北欧神话体系的盖亚，天竺神话体系的湿婆，以及东方神话体系的元始天尊。 一阶最顶端的四位强者，联手创造出了愿望之都，缔造了这座足以满足一切心愿的神秘城市。 现在，其中一位缔造者，就坐在了迷失星球在裂缝的内核中。 他为什么会在这？ 简简单单的一条信息蕴含着无数的隐藏线索，不等李修仔细思考这背后的意义，就发现了另一个更令他震惊的事实： 空无地狱出现在了李修的背后，地狱大门打开，一条条锁链无风自动。 它感知到了一位足以让世界铭记的传奇的死亡。 因为这位传奇太过古老、强大，甚至无需李修主动召唤，空无地狱就主动的出现。 李修怔怔望着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假寐的耶和华。 上帝已死！ 这不是尼采的哲学观点，与什么“思想解放”、“传统道德观念崩塌”、“人文探索”毫无关系。 是真正意义上，最顶尖的、着名神话体系主神的死亡。 即便是已经死亡的上帝，仅存的肉体依旧散发可怕的力量，很难想象，他还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的强大。 “这就是真正的，站在一阶最顶尖梯队的强者。” 李修低声喃喃。 计算下来的确很合理。 耶和华与盖亚是同一级别的强者，盖亚操纵了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和三代神王·宙斯的一生。 宙斯看似无比强大，其实自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生存在盖亚的掌控之中，直到最后的死亡。 “可是谁能杀死上帝？” 李修没办法不思考这个问题，就算他对【我即地狱】的力量在自信，李修也不得不承认： 若上帝还活着，目前还是一阶下段的李修不是他的对手。 是另外三位传奇下的手？ 还是说有别的敌人？ 李修又联想到了千年前的一阶消失、世界意志变化、神明推进降世的速度…… 他隐隐觉的这一切之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名为真相的拼图扔给了李修几枚碎片，但距离真正把拼图完成，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李修看向上帝的遗体。 上帝太过强大了，再加上白洞核心处错乱、扭曲的时空曲率，他的传说之力尚未完全消散。 只要李修吸收了这部分传说之力，以上次吸收宙斯传说之力的经验，李修或许能看到上帝的过去，从中得到部分的真相。 “介意吗？”李修对两位同行的伙伴问。 阿瑞斯发出了一声很酷的“哼”，没有回应。 撒旦默默盯着上帝的遗体，黑洞洞的眼眶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请自便。” 自空无地狱中涌现出来，等候多时的锁链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呼啸朝向上帝的遗体掠去。 就在锁链马上要落在上帝遗体上时，李修皱起了眉，所有的锁链悬在了空中，环绕着上帝遗体，却迟迟不愿落下。 微弱光芒闪烁，湮灭魔方转变为无名长剑，所有的锁链被召唤回来，空无地狱的大门关闭。 上帝的遗体上……有脏东西！ 李修微微眯起眼睛。 在他的注视下，自上帝洗的泛黄的白色长袍中，一只米粒大小，肉色的蜘蛛爬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无数肉色蜘蛛自白色长袍下爬出，另一股与上帝截然不同，更为野蛮，也更为鲜活的力场波动出现。 李修的视线落在肉色蜘蛛上。 与白洞向外流淌的心愿洪流一样。 肉色蜘蛛的每一段节肢、每一颗细胞，都是一座平行世界，而平行世界中，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生命。 他们有的长得像人，有的像妖魔，更多就是不人不鬼的东西，如同生化危机中的t病毒制造物。 可是在某种神秘力量下，这份捏合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恶心、诡异，反而有一种另类的生命力。 所有的人、妖魔、融合生命，跪拜在地上，张开双手，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呓语。 不需要听懂，在听到呓语的刹那，李修的意识中自然而然出现了对应的理解： 献祭血肉，恩泽天地，万物如我倒影。 慈爱母神，赐福古今，万物归我本源。 每一个生命体都在念诵同样的祷告词，一个又一个的平行世界，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混乱中有序，诡异中又透着欣欣向荣。 每一个平行世界中密密麻麻挤满了上千亿的生命体，每一只米粒大小的蜘蛛都蕴含着数百万的平行世界，而自上帝白色长袍中涌现出来的蜘蛛又何止数百万。 这是庞大到根本无法计算的数量级！ 生命体与生命体之间产生了明确的血脉共鸣，即便隔着平行世界的壁垒，这份共鸣依旧存在。 李修不是第一次见过类似的共鸣。 这是神族的血脉力量！ 阿瑞斯半张着嘴，手中的战斧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双写满了战意、桀骜、张狂的眼睛，逐渐被一抹不属于他的狂热浸染。 盖亚的力量！ 北欧神话体系是最注重血脉传承的力量，比起后天的锻炼，先天的血脉几乎就决定了一个神族的上限。 作为北欧神话体系的始祖，盖亚有足够的能力选择另外的道路，但是她选择了血脉之力，为的就是祷告词所说的—— 万物如我倒影，万物归我本源。 所有使用血脉力量的子嗣，全都是信奉她、服从她的玩偶。 “不，不是玩偶。孩子听母亲的话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盖亚的声音十分温柔。 听到这个声音，李修心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位端庄、温和、美丽，身材窈窕，面带微笑的邻家太太形象。 这份形象不仅包含亲切，还有着令人着迷的色欲。 盖亚，大地之母，血肉力量的极致掌控者，所谓的色欲，不过是“生命”诞生的前兆罢了。 这份温和的形象却让阿瑞斯浑身战栗，他捂着头跪在地上：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第737章 “乖孩子”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阿瑞斯对着虫群的方向大吼，汹涌的超凡力场激荡，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阻断与盖亚之间的联系。 “没用的孩子。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骨骼，再到你引以为傲的力量……除了你这缕单薄的灵魂，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赠予的。” 阿瑞斯的意识空间中出现了一双猩红却温柔的眼睛，他的金色瞳孔也缓慢的被侵蚀，染上了同样的猩红。 “放弃抵抗，投入母亲的怀抱，我将向你允诺永恒的幸福。” 阿瑞斯的超凡力场结构悄然发生变化，他的身上开始散发与虫群相同的鲜活生命力，看向虫群的目光由警惕转变为期盼。 如同孩子渴望得到母亲关爱般的期盼。 阿瑞斯握住了战斧，缓缓站了起来。 看样子这位临时队友已经被地方给策反了……李修手中的长剑出鞘，朦胧剑光弥漫。 忽然—— 阿瑞斯一斧头砍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金色的鲜血大量的流淌出来。 “全都是你的？” 阿瑞斯任由鲜血喷洒，他把战斧扛在肩膀上：“我数千年吃的肉、喝的酒，算什么？这也就算了，我不是酒神那个废物，但是——” 他撕扯伤口，让鲜血喷涌的更多。 “我不能允许，你侮辱那些死在我斧子下面，成为我变强垫脚石的敌人。他们虽然弱小，但同样是敢于向强者挥刀的战士。” 阿瑞斯眼眸中蔓延的血色停滞。 他的瞳孔一半金黄，一半猩红，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姿态。 盖亚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能够确信阿瑞斯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脉，使用的是北欧神族体系的力量。 别说是阿瑞斯，就是当初的克洛诺斯、宙斯，她想要操控也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这是最底层的规则，尚未诞生就写在了基因中的后门程序。 借助虫群的复眼，盖亚死死凝视着阿瑞斯。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够挣脱……不，不是挣脱！” 借助血脉之间的联系，盖亚马上就明白了阿瑞斯能够抵抗她血脉操控的真正原因： “你是在用死亡来抗拒与我之间的联系？” 此刻，阿瑞斯就是通过超凡力场，将所有与盖亚的联系集中到血液当中。 随着血液不断流淌，盖亚对他的控制就会不断削弱。 但这个削弱并不完整。 就像盖亚说的，除了灵魂，阿瑞斯的一切都属于盖亚，现在的阿瑞斯就像是一边进水，一边出水的游泳池。 当血液流淌干净的那一刻，他就无法再抵挡盖亚的血肉侵蚀。 不过，幸运的是—— 阿瑞斯咧嘴，露出张狂洒脱的笑容，他指着胸口：“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撒旦始终觉得阿瑞斯没有脑子。 可他是战神，是战争之神而非战斗之神。 战争，怎么可能不动脑子？ 面对无穷无尽的心愿伥鬼，这种无论失败还是胜利都没有丝毫的意义的战斗，阿瑞斯就会选择暂时撤退。 又比如面对宙斯，他会选择暂时的臣服。因为阿瑞斯清楚，宙斯的上限就到此为止了，而他的上限绝不会永远在二阶。 只要等他迈入一阶，所谓的宙斯，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沙包。 有的时候可以撤退，可以臣服，但有的时候不行，就比如现在。 一旦臣服，他将永生永世成为盖亚的“乖孩子”，再也没有挣脱这份束缚的可能。 阿瑞斯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盯着自上帝白色长袍中涌出的虫群，微微抬起下巴，桀骜的说： “臭女人！别把我当成宙斯那种为了活命不顾一切的懦夫！” 明明血液在不停流淌，他的力量也在随之流逝，可阿瑞斯展露的气势却如同一轮烈日，释放出比白洞核心还要令人瞩目的光彩。 阿瑞斯回头看了眼李修和撒旦，单手提着战斧：“杂鱼们，想活命的话，跟我冲！” 杂……鱼？ 李修自打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将他称呼为杂鱼。 不过看阿瑞斯血肉模糊，愈发虚弱，要不了多久就要翘辫子的模样，他微微摇头，提着长剑冲了上去。 阿瑞斯冲在最前面，一斧子就朝虫群连同被覆盖的上帝砍去，李修闪身出现在侧后方，至于撒旦不知何时飘在了空中，手中赤红火焰洒落。 三道凶猛的攻击落下。 在这一刻，无论是张狂的阿瑞斯，心中有着无数算计的撒旦，又或是早早和盖亚结下梁子的李修都提高了警惕。 是虫群反扑？ 血肉规则力量释放？ 还是别的诡异莫测能力？ 李修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出乎他们的意料，三道攻击毫无阻碍的落在虫群中。 米粒大小的肉色蜘蛛霎那间被大量碾碎，成为了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肉泥。 对应的蜘蛛内部蕴藏的平行世界大范围的崩塌、泯灭！ 每个平行世界中有一两百亿的生命，一只蜘蛛有数百万的平行世界，而就在刚刚死亡的蜘蛛可能有数十万只。 这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死亡！ “就这么死了？” 因为刚才的联系，他知道盖亚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也不在虫群内某个平行世界中。 盖亚的真身藏在了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只不过是靠着血脉之间的联系，操纵这些虫子。 阿瑞斯一脚又踩死了几十只蜘蛛：“呵——传说中的神族先祖，愿望之都的缔造者之一，我还以为有多么强。没想到你除了操纵自己的血脉后人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上帝的遗体在虫群后面，结结实实的承受了他们三人的攻击。 这位传奇一阶强者遗体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就连虫子恶心的黏液、尸体都无法沾染，纷纷掉落下来…… “不对，退后！” 对“死亡”最为熟悉的李修察觉到了异常，高声提醒，同时向后方闪躲。 但是来不及了。 一只白皙、巨大的手轻轻握住了他。 几乎瞬间，李修就失去了对“肉体”的控制。 盖亚温柔中带有一丝挑逗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还真是可爱呢……小李修。”

第738章 盖亚投影 血脉、大地、生命以及孕育之力。 这就是盖亚的权柄。 而以上的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 死亡！ 李修第一个发现了真相。 死亡对于盖亚来说不是终点，是她能力真正发动的起点！ 李修发动思维禁区，正要瞬间离开，却发现能力无法正常发动，原因的话…… 因为盖亚并未思考。 只是刹那的疏忽，一只白皙、巨大的手掌就像是捏住玩偶一样，将李修紧紧握在了手掌心。 “还真是可爱呢，小李修。” 李修吃力的抬起头。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近百米高，端坐在莲台之上，全身赤裸的女人。 她的面孔一片空白，可若是仔细看，就能在这片空白中看到无数张不同的面容，每个人都能够在这张空白的脸上，找到自己渴望、喜欢的样貌。 盖亚的背后有无数条手臂生长，如同羽翼，又如同蜘蛛，看起来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其中，就有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李修，她的手指摩挲着李修的头，宠溺的说：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嗯？在现实世界对我使用过的能力，以为还能够生效吗？ 李修，你太年轻了，才生存了二十二年的你，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就算是再怎么呲牙，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盖亚的血肉操控能力下，尤其是如此近的距离，李修一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 他的皮肤、肌肉正在缓慢的融化，盖亚握住他的手掌也是如此。 融化后的血、肉、骨，混在一起，逐渐不分彼此。 在这个过程中，李修的力量不受控制的提升，很快就突破到了一阶中段——这不是超凡力量的提升，是纯粹的肉体上提升。 有所馈赠，就有所回报。 李修意识空间中出现了诡异的呓语，他下意识的轻声念诵了出来： “献祭血肉，恩泽天地，万物如我倒影！” “慈爱母神，赐福古今，万物归我本源！” 盖亚脸上，闪过的无数面孔纷纷露出笑容，就在笑容最为浓郁的时刻，被她握在手中的李修忽然化为一只虫子。 与此同时，地上一只被碾死的虫子骤然膨胀，转变成了李修的模样。 “哦？” 盖亚微微挑眉：“仙术？” 因为身体被控制，李修没有办法，只能是使用了每次战斗中只能施展一次的寄杖之术，强行将自己的所有负面效果，转移给了一只虫子，这才侥幸脱困。 离开了盖亚的控制范围，李修没有丝毫停歇，长剑挥舞，朦胧剑光闪烁，一道道剑光落在盖亚毫不设防的身躯上，沿着时间线斩向过去的盖亚。 照理说，以盖亚在人类历史留下的痕迹，【剑光回溯】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算不能击杀对方，也能给盖亚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是—— 无效！ “果然是这样。”李修眉头紧锁。 阿瑞斯正在和盖亚的另一只手臂搏斗，他看向李修，怒斥道：“你和盖亚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到底能不能打？” 李修微微摇头。 盖亚，不愧是真正老牌，最为古老的一阶。 她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 仅仅是现实世界中，一缕备份的分身和李修有了短暂的接触，她就掌握了空无地狱最大的弊端： 尚未完全解锁，还没有代理人的空无地狱，对没有过去、没有思维的敌人，几乎没有多少破坏力。 若是仅靠平a的话，普通的敌人，以李修的力量自然没有问题，可面对盖亚这个级别的敌人，平a就失去了作用。 至于生存了近万年的盖亚，怎么可能没有过去、没有思维……原因也很简单。 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她。 用最简单的方式形容，如果把敌人当做一台电脑，其他形式的攻击，比如阿瑞斯的战斧、撒旦的火焰，都是破坏这台电脑的外壳。 而空无地狱的力量，就是绕过外壳，通过【剑光回溯】直接与电脑连接在一起，以病毒的方式攻击内部的程序，也就是“思维”和“过往”。 盖亚在现实世界经历过一次之后，就发现了空无地狱的弱点。 刚才阿瑞斯也说了，出现在这里的盖亚并非本体，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巨大的盖亚也并非分身。 而是投影。 分身会有思维，会有过去，但是投影没有。 就像电脑通过数据线投屏到了显示器上，依旧能够呈现出画面，可是在没有找到接口的情况下，身为“病毒”的李修要怎么入侵显示器呢？ 投影既然存在，接口也必然存在。 只不过以盖亚的战斗经验，李修想要找到对应的入侵“接口”，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这个时间长到……天荒地老。 李修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背后人影闪烁。 身穿白色纱裙，宛若仙子下凡的苏妲己。 骑着骷髅战马的项羽，拿起平时喝岩浆的战盔戴在了头上，随意的从战马背囊中取出长枪。 一枚棋子落在空中，虚幻的棋盘出现在天空，诸葛亮布置下了八阵图。 最后孙悟空双手抱怀，微微皱眉看向盖亚屁股下面的莲台，轻声说：“我最烦坐在莲台上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李修抛起无名长剑。 “既然取巧的方式不行了……” 长剑在空中闪着微光，转变为如意金箍棒落入他的手中，李修转动铁棒一圈，指向盖亚： “那就硬碰硬吧。” 面色苍白的阿瑞斯咧嘴笑着：“没错！这才是我知道的李修！来吧！盖亚！杀了我们，或者，被我们杀死！” 李修和阿瑞斯再次扑杀上去。 冻结一切的寒冰、灼烧灵魂的火焰、腐朽万物的狂风以及绝对压制的引力，四种力量在四位代理人手中施展起来，更为精妙，也更为强大。 但是……依旧无效。 李修和阿瑞斯摧毁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盖亚恢复的速度。 这还只是一具投影。 并且阿瑞斯感知中，盖亚似乎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 之前刹那的链接，他感受到了盖亚的灵魂如同破碎后，又被压路机不断碾过的玻璃渣。 现在的盖亚是最为虚弱的时刻。 即便是这样，她仍无比强大。 阿瑞斯的血液马上要流干了，撒旦站在空中，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始终没有出手。 李修看向近在咫尺的白洞内核，又看了看上帝的遗体。 那里可能就是通往现实的通道，而上帝的遗体中可能会有关于愿望之都的秘密，但盖亚显然不可能放他们过去，更不可能把上帝的遗体交给李修。 李修止住了攻势，他看向阿瑞斯。 “帮我争取五秒，能做到吗？” “不知道。”阿瑞斯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做不到，就说明我已经死在了这五秒内。” “那就拜托了。” 盖亚的视线落在李修身上，不知为何，封锁掉空无地狱力量，本应该毫无破绽的她，忽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感。 “你想做什么，李修？” 在盖亚的注视下，李修举起了如意金箍棒。 它并未变大，反而…… 开始不断缩小。

第739章 归于沉寂 如意金箍棒在不断缩小，很快就小到成为了一个“点”。 这是根本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微小存在，但常人看不到，不意味着盖亚看不到。 她凝视着李修的手掌心。 如意金箍棒每缩小一次，令人战栗的危机感就会拔高一分。 忽然，盖亚明白了李修要做什么！ “你想要……制造黑洞？！” 如意金箍棒重达一万三千斤，在枯石地狱的加持下，只要李修的超凡力场足够，它的重力能够近乎无限的向上飙升。 另一方面，根据广义相对论，一切有质量的物体都能够变成黑洞，只要把它的体积压缩的够小。 只要如意金箍棒的体积压缩到小于它本身的史瓦西半径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继续向内塌陷，成为一个奇点。 也就是黑洞。 根据如意金箍棒初始重量一万三千斤，也就是6500公斤来测算，它的史瓦西半径为…… 9.62*10的-24次方米。 过去的李修无法把如意金箍棒变得如此微小，就算他能做到，以他当时对枯石地狱力量的掌控，也无法控制黑洞。 一旦制造出来，黑洞就会吞噬整个世界，他将成为毁灭世界的凶手。 但随着李修迈入一阶，就全都不同了。 他对引力的操控，远胜于昔日珠峰战役中遇到的圣徒-004号·孤星。 在白洞核心旁边手搓出一枚黑洞，李修不清楚会有什么影响，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战胜盖亚投影的唯一办法。 如意金箍棒还在继续缩小。 “痴心妄想！” 盖亚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目睹黑洞的生成，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拍在莲台上。 莲台上每一片花瓣散发生命的气息，赤红色的光芒闪烁，花瓣中倒影出一头头扭曲的怪物形象。 它们自花瓣中飞出，每一头怪物都有一阶巅峰的气势，并且由于血脉间的共鸣，它们的超凡力场彼此纠缠、粘结，如同洪流般扑杀了过来。 盖亚背后的无数手臂同样延长，原本还看起来娇媚的手臂，在不断延长下，就如同真正的蜘蛛，遮天蔽日，格外骇人。 “哈哈！来吧！” 阿瑞斯面色苍白，肌肉萎缩，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可他的神情却愈发的狂人。 他左手刺穿胸膛，手掌握住心脏，用力一捏。 又是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剩下的血液在心脏骤然的挤压、收缩下，如同泄洪奔流的江水，将力量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血液在炙热的体温下蒸腾，阿瑞斯周身环绕着一圈淡淡的金色薄雾，他的笑声自薄雾中传出，那双被猩红和黄金各占一半的眼眸盯着冲杀过来的漫天怪物与盖亚手臂。 “你们想去哪！我说了，在我死之前，没人可以碰李修那个胆小鬼一根手指！” 阿瑞斯腾空而起，毫不畏惧的与敌人冲杀在一起，扛着巨大战斧的单薄身躯，好似一堵城墙，孤身一人替李修拦住了所有的攻击。 “不够！不够！不够！” 阿瑞斯一斧子砍死一头怪物，身上也因此留下了一道伤口，他抓了一只怪物，折断了骨骼在战斧上用力摩擦。 铮—— 战斧上，沾染着血液的地方，开始燃烧起火焰，火焰快速蔓延，延伸到了阿瑞斯的身上，钻入了他的伤口当中，进一步加速了他的死亡进程。 但是，他也变得愈发强大。 “就是这样，这才……够劲！” 巨大的战斧在阿瑞斯手中挥舞的仿佛幻影，没有一头怪物能够冲破他的防线，在这一刻，他就是真正的战神！ 盖亚微微皱眉。 为了便于查看试验结果，她在北欧神族一脉中留下的痕迹是“求生”与“繁衍”，所以从克洛诺斯、宙斯，再到神族体系内的众人，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喜欢乱伦的家伙。 但是竟然会有为了追寻极致的战斗，自己选择毁灭道路的人。 “基因突变吗？” 落在盖亚瞳孔中的阿瑞斯，全身似乎已经被拆解，细分到肌肉、血液、骨骼、细胞再到底层的基因…… “若是千年前，我肯定会带你回去进行研究，甚至为你专门设立一个课题组，但是现在——” 盖亚抬起了一只手，隔着数千米，虚空握住了阿瑞斯。 环绕在阿瑞斯身边，活着的、死亡的怪物、手臂，骤然爆裂开来，漫天的血雾将阿瑞斯覆盖。 血雾中，盖亚的肉体操控力量提升到极致。 阿瑞斯的肉体不受控制的崩坏、泯灭。 既然宁死不愿意臣服。 “那就请你去死吧，孩子。” 盖亚虚握住阿瑞斯的手掌骤然紧握。 “嗯？” 盖亚与那片区域的联系被割断了。 她这才注意到，一条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空间裂缝不知何时悄然出现，自遥远的彼岸旋转着没入被她虚握的方位。 盖亚缓缓松开了虚握的手掌。 自手指缝隙中，她看到了半跪在地上，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伤口，已经不再流淌鲜血，近乎濒死的阿瑞斯。 但是“近乎”，他没有死在盖亚的杀招之下。 而在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盖亚的视线稍微挪动了几公分，落在了站在阿瑞斯前方的李修身上，他飘然腾空，全身的衣服、发丝在不停变换的引力作用下，不断飘荡。 所有自远方飘来的空间裂缝，最终汇聚到李修的左手中，进入到一颗几乎微不可见的“点”中。 这就是引力的极限，宇宙间吞噬一切的深渊： 黑洞！ 在见到黑洞的刹那，盖亚握紧了拳头，即使是她，在漫长的生命中，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真正掌控黑洞的力量。 人类，不，生命体怎么可能掌握这份力量？！ “李修！” 盖亚再次拍在莲台上，无数怪物浮现，它们嘶吼着冲杀过来，同时口中念诵： “献祭血肉，恩泽天地，万物如我——” “嘘。” 李修抬起左手，黑洞的“视界”在向外蔓延，光线、空间、时间都呈现了不正常的扭曲，被吞噬进入其中。 他的视线掠过扑来的数千万怪物们，最终锁定端坐在莲台上的盖亚： “你们已经够吵了，现在……” 李修挥手掷出了黑洞，解除了对它的限制。 “归于沉寂。”

第740章 羽毛 微不可见的黑洞在解除限制的瞬间就骤然膨胀，足以泯灭一切的引力出现，“视界”的范围比光速还要快的速度向外扩展。 自白洞核心向外释放的平行世界与愿望之力、充斥视线的耀眼光芒、超凡力场波动、裂缝之间的种种不可见射线…… 以及盖亚诞下的无数血脉子嗣。 全都被引力捕捉。 “啊啊啊啊！！！！” 惨叫声出现。 但很快就连同声波一起被黑洞吞噬。 一切归于安静。 天空之上，李修负手而立。 他的背后，是白洞核心的一轮耀眼白光。 他的面前，是不断膨胀黑洞创造的永恒静谧。 盖亚握紧的拳头。 对于操控生命、血肉、大地的盖亚来说，她拥有种种神秘权能，若是恢复到完全状态，她有足够的手段去应对黑洞。 可是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投影，而这具投影中，她分过来的力量中最为强大的就是无限再生。 盖亚从未想过有人能闯到这里。 近千年来，她留着虫群在这里，守着上帝的遗体，就是为了不断吸收上帝的权柄、力量。 无限再生的能力，加上虫群内部的无数平行世界，以及大量的一阶血脉子嗣…… 除了上帝、元始天尊、湿婆和她之外，盖亚不认为世间还有谁能够战胜这份力量。 但是今天—— 盖亚看向了李修。 她不在乎被黑洞吞噬的血脉子嗣，更不在乎这具投影，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上帝的遗体。 盖亚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上帝的力量。 莲台座下出现的血脉怪物已经被黑洞吞噬干净，这具投影本身的无限恢复的能力在黑洞作用下也近乎无效。 她再次深深看了眼李修。 只不过二十余年的寿命，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为了生活奔波，真正战斗的时间不过数年，可李修表现的战斗经验却能够精准把握这具投影最大的弱点…… 盖亚微微摇头：“不，不是经验，应该说是……战斗直觉吗？” 她看向逼近过来的黑洞。 经验也好，直觉也罢，李修表现出来的力量，恰好克制了这具投影。 “必须向本体索要更多的力量权柄了，虽说这样会更容易暴露投影与本体的联系，可能会引来李修那道回溯过去的剑光，但计算收益与损失比……” 盖亚瞥了眼被她背后生出的两只手，捧在掌心的上帝遗体。 硬抗李修的回溯剑光她不会死，若是失去了上帝的遗体，盖亚就失去了恢复伤势的最佳选择。 考虑清楚利弊，隔着无数的世界，投影与藏匿的本体取得了联系。 权限调配确认…… 筛选中…… 调配权限选择，已确认…… 权限传输中…… 与此同时，李修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他感知到了未知权能的降临，眼前巨大的盖亚身上正在发生说不清道不明变化，她似乎比之前…… 更真实了一些。 “传输还在进行，不过，也足够了。” 盖亚缓缓直起身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女性器官暴露在李修眼中，空白的面孔正中央，缓缓浮现了一张嘴巴： “基因重写。” 伴随这句话的说出，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切实存在的规则波动向外释放，无视了一道道力场屏障，直接落在了李修的身躯上。 攻击？ 诅咒？ 李修并未感到异常。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羽毛。 漆黑的羽毛依旧顺滑，比其他人少一截的手臂划过羽毛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如既往的好听。 李修疑惑的看向盖亚，视线范围内一团模糊，摸了摸眼睛，才发现矫正视力的特殊禁忌物品眼镜应该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摧毁了。 忽然，他轻咳一声，咳出了鲜血，心脏和肺叶传来刺痛。 拿出催眠怀表，凑到极近的距离看了眼。 “战斗的时间超过心肺的限制了，必须……咳咳……要速战速决。” 借助怀表的镜面，李修看到了一张丑陋、虚弱、长满了羽毛的脸。 这是我？ 李修心中升起了一丝的疑惑。 但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之前的那道规则波动抚平，他的心底出现了“自己”的声音： 没错，这就是你。 自幼就有先天性的基因疾病，父母离开后，邻居奶奶、奶茶店老板可怜你，给你一口饭吃。 而你也觉醒了力量，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一路成长到了现在。 过往的困境没有打倒你，反而成为了你前行的动力，李修，你就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 一幅幅记忆画面成为了铁证。 李修逐渐信服自己就是这般残缺之人。 盖亚长在空白面孔的唯一嘴巴勾起弧度。 不是只有李修才拥有回溯时间的能力。 作为最老牌的一阶强者之一，时间或因果，这两者之间至少要其中掌握一份力量。 盖亚所擅长的就是因果。 权柄：基因重写。 范围内只要对方的超凡等阶低于盖亚，她就能无视力场屏障，直接将能力施展在目标的过去。 还未出生时的过去。 自子宫中重新书写目标的基因，将一个健康的人，改写为全身基因存在问题的废人。 也就李修的力量极为强大，换成稍微弱一些的一阶，或者二阶以下，基因重写一旦发动，直接就能让对方基因崩溃，死在娘胎当中，连存在过的事实都会被抹去。 盖亚能够和上帝平起平坐，她的力量自然不可能仅仅是生育、恢复这一类。 这种逆转因果，改写记忆，自基因层面愚弄敌人的能力，才是她最为强大的权柄之一。 而且……这还是她处于重伤状态，隔着无数平行世界的壁垒，力量经过稀释后的状态。 盖亚饶有兴趣的打脸李修：“哦？没有因为残缺的身体，而塑造成偏激、自闭或者报复性人格吗？还真是可爱的小天使，只可惜——” 她看着逼近的黑洞。 “在这种危险的东西成长起来之前，我得杀了你了。” 盖亚手中凝聚出一杆雪白长矛，上面篆刻繁杂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她瞄准了李修。 “再见了，小可爱……哦，我忘了，现在的你，听不见、看不到，这样也好，突然死去，然后——” “在我的掌控下，获得新生。” 盖亚动动手指，雪白长矛飞出，带着摧毁一切生命之力，刺向了李修。

第741章 玉足 雪白长矛宛如腊月寒冬，于期末最后一天，自回家路上降落的鹅毛大雪。

只要是生命体，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内心中就涌现了无穷的安定和喜悦，仿佛能听到昔日儿时同伴的呼喊嬉笑，忍不住放下了心中的所有担子，只想拥抱这份天赐的雪白。

这是来自生命本源的期许。

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有三种欲望：

面对困境毁灭他人的欲望；

面对绝境求的生存的欲望；

以及无时无刻在心底滋生的自我毁灭的欲望。

只不过智慧生命能够存续生存，往往会主动的遏制毁灭他人和自我毁灭欲望，利用各种激素、内分泌以及种种对死亡的恐怖描述、传说，来增强对求生的欲望。

当初的李修就始终困顿在自我毁灭和毁灭他人之间，后来靠着三叔和妹妹承担了这份欲望，他的本我才能拥抱微弱的求生意志，一直活到了今天。

如今盖亚的雪白长枪，就是从生命本源的心理层面，将【自我毁灭】的欲望放大到了极致。

这是所有生命体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是所有生命体一旦被刺中就会从生命层面被抹除的攻击！

盖亚勾勾手指，雪白长枪绕过黑洞，刺向李修的胸膛。

她望着李修朦胧灰白的双眼，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来袭的必杀攻击，盖亚嘴角勾起弧度：“再见了，小天使——”

忽然，李修转过了头，灰蒙蒙的眼神平静注视着盖亚。

堪比光速飞行的雪白长枪定在了空中。

试图绕过黑洞的雪白长枪，在李修的注视下，依旧是被黑洞的视界捕捉，无法逃离。

它看似定在了空中，实际上那只是视觉残影，真正的雪白长枪早已被黑洞的引力场撕碎、分解。

“怎么可能！”

盖亚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

她亲手改写了李修的基因，此刻的他不可能看得到才对！

他……能看到？

盖亚醒悟过来：他拒绝了基因改写！

仅仅是几个回合的交手，李修已经给她制造出了太多的震撼。

盖亚仿佛面对不是一个初出茅庐，刚刚晋升上来的一阶，而是在和元始天尊、上帝、湿婆这种老对手作战。

一片片黑色的羽毛脱落。

李修残缺的肢体重新生长，又缺陷的心肺功能恢复，灰白眼眸重新清澈。

盖亚的基因重写的确很强，无视对方的力场屏障、防御法术，直接跨越时光长河，作用在敌人胚胎期的基因当中。

这一招对于别人，搭配命中必死的雪白长枪，相当于一套碰上就直接被连招到死，连反抗余地都没有的绝对杀招。

可是对于李修……无效！

早在李修迈入二阶巅峰，敲碎了封禁着自己的巨石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被任何人蛊惑而遗忘了自己。

李修低头望着自己重新生长出来的双手，低声说：“这可是三叔和妹妹，用生命为我换来的‘真我’。”

他用力握拳，重新抬头看向盖亚。

盖亚冷着脸，一抬手再次召唤出数千杆雪白长矛，同时她背后无数条手臂在空中写下一枚枚符文、公式、基因片段……

李修扫了眼空中闪烁的文字：“别这么盯着我，盖亚，接下来要对你动手的人，可不是我。”

不是你？

盖亚不明所以，她看向了跪坐在地上，近乎死亡，早已失去战斗力的阿瑞斯。

不是阿瑞斯，不是李修，还有谁？

冥冥之中盖亚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个人，可来到此处的人，不就是只有李修和阿瑞斯吗？

不对！

还有一个人！

盖亚伸出一只手，凭空一抓，抓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世界规则，这条规则代表的是……

“存在？”

就在同时，一枚藏匿在角落的玻璃瓶打开了塞子，一缕赤红色的火苗从中流淌出来。

刹那间，盖亚想起来了消失的第三个人。

撒旦！

撒旦站在空中，手中拿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瓶。

诸葛亮之前推测的没错，这个玻璃瓶的确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禁忌物品，所有放入其中物品的“存在”都会被人遗忘。

比如之前的恶魔种子，又比如现在的撒旦。

盖亚手中抓着“存在”的规则，以此找到了藏匿起来的撒旦。

撒旦同样手中抓着一条影影绰绰的“线”。

蕴藏着【基因重写】这条力量权限的传输之线！

沿着这条线向下，就是盖亚投影隐藏起来的“接口”，向上就能追溯到盖亚的本体。

“总算是抓到你了！”

撒旦从一开始就在等待这一刻，李修和阿瑞斯是他刻意带过来的诱饵，他们的作用就是逼出盖亚向本体索要更多的权限。

只不过出乎撒旦意料的是，他没想到阿瑞斯会这么疯，也没想到李修这么能打。

但总归是好事。

撒旦握住了这条传输权柄的“数据线”，赤红色火焰沿着线的上下两段急速蔓延。

啪——

上方传输权限的线断裂。

“主动切断联系了吗？女人过度谨慎会显得没有魅力的。”撒旦说着，看向下方。

本体的联系已经切断，投影却无法做到这点。

撒旦的赤红火焰沿着【基因重写】最后一点权柄向下流淌，最终出现在了眼前这具巨大盖亚投影的脚趾上。

晶莹剔透的脚趾散发着微微荧光，如同一块巨大且精美的宝玉。

“撒——旦——”

盖亚投影想起了，她想起了一切。

“你果然一直在觊觎上帝的力量！”

撒旦脱帽弯腰行礼。

“当然，女士，这本就是属于我的遗产，现在请你优雅地接受失败吧，好歹……”

撒旦微微抬头，黑洞洞的眼眶中出现一抹暗红。

“你是初始四人之一。”

盖亚用力拍在莲台上，数千万亿的子嗣发出哀嚎，在她的愤怒中变成了一摊肉泥，又从肉泥中聚合成一头虚幻的、鲸鱼般的怪物。

通过基因改写，盖亚将子嗣扭转成了无质量的特殊能量生命体。

虽然能量依旧会被黑洞捕捉，但在她的庇护下，消失的速度要比之前慢了一大截。

她要先杀了撒旦。

这头令人作呕的恶魔，就像是一条毒蛇，比起李修，这种敌人才更让盖亚烦躁。

可就在这时，空间裂缝、庞大引力，以及逐渐占据整个视野的黑洞重新变得渺小，被李修轻轻握住。

嗡——

黑洞消失，无名长剑再次出现。

李修盯着盖亚闪着光芒的脚，那里就是投影与本体的接口，微微叹息说：“我今后已经无法直视‘玉足’这个词了。”

盖亚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就在她念头闪过的瞬间，已经暴露了“接口”位置，思维禁区终于得以正常发动。

李修身影闪烁，出现在她的脚趾上。

朦胧长剑，刺穿了脚趾。

回溯剑光，发动！ 第742章 拉钩 暴露了“接口”后，李修就能直接读取盖亚的思维跳动，并且以此为链接发动回溯剑光。

自脚趾向上，一道道剑光朦胧剑光出现！

莲台崩塌，露出内部一块块乌黑的骨骼、血肉，每一滴血落在地上，演化成了一座座世界，充斥着哀嚎与祈求。

“母神……请您拯救我们！”

它们仰望天空，希望诞下自己，拥有无限伟力的母神能够将他们从痛苦中拯救出来。

可盖亚早已自顾不暇了。

一道道来自过去的剑光下，她的肢体破碎，超凡力场出现了残缺，并且更重要的是——

盖亚紧紧握住上帝的遗体。

她必须要离开了。

虽然只有在白洞核心中，借助错乱的时空曲率，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上帝遗体中的力量不会散发、消失。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点得失的时候。

盖亚思绪的速度越快，李修的剑就越快，就在她思考离开的刹那，朦胧剑光骤然调转方向。

盖亚怔怔望着被砍断的双手，思绪足足中断了半秒——在他们这个级别战斗中，几乎是不会发生的重大失误。

盖亚不在乎自手腕断口中喷出的鲜血，她在乎的是……

哗啦啦！

地狱锁链缠绕着上帝的遗体，远离了盖亚的掌控。

盖亚顿时陷入疯狂！

“把他……还给我！”

盖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无限复生、基因改写失效，她还有最为纯粹，也最为原始的超凡力场！

但是来不及了。

剑光闪过，李修彻底斩断了上帝遗体与盖亚之间的联系。

背后空无地狱大门打开，自上帝并不魁梧高大，反而略显单薄的身体中，地狱锁链拉出了巨大无比的传说光团。

温暖、古老、神秘、强大，却又有种邻家喜欢打游戏，天天穿着短裤拖鞋，时不时会请自己吃可爱多的失业大哥的随性、洒脱感。

这就是上帝的传说之力。

伴随传说之力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权柄力量。

传说之力与规则权柄。

这就是上帝遗体中蕴藏的力量，也是盖亚觊觎了数百年的遗产。

她用虫群，腐蚀了数百年都没有得到，却在摆脱了盖亚的束缚后，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脱离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讽刺！

盖亚空白的面孔，一张张面容变幻，她的声音重重叠叠：“为什么！耶和华！你应该知道，只有我的计划才能达成最终的目的！”

上帝已经死了，他不会回应盖亚的愤怒，但不知道，是不是李修的错觉，上帝的遗体似乎是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两道力量之中，传说之力不需要地狱锁链的拉扯，主动投入到空无地狱之中，另外的一份权柄之力则飞向了天空——

被撒旦轻轻握住。

撒旦发出一声轻笑，张了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是李修已经听不到了，就在上帝的传说之力进入空无地狱的同时，李修的意识也在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下，被一并拖入到地狱当中。

与宙斯那次一样，李修看到了上帝的部分过去。

……

千年前。

一望无际的草坪中，上帝和十几个孩子一起踢足球。

草坪并不平整，孩子们包括上帝本人都是赤着脚，所谓的足球也是用猪皮填充了废草料做出来的，丝毫谈不上什么脚感。

以上种种缺陷，丝毫不影响他们玩的很开心。

在场地旁边立着一根小木棍，通过太阳阴影转动阴影，来表示这场比赛的时间，从影子的角度来看，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旁边用石子记录着比分，三比二，上帝所在的队伍暂时落后一分。

上帝带球过人，却被旁边一个小个子男孩偷走了球，一骑绝尘就要发起反攻。

情急之下，上帝悄悄伸出手，抓住小男孩的裤子往下一扒，小男孩顿时捂住了屁股，羞红了脸。

上帝哈哈大笑着，带着球，一脚大力抽射，猪皮足球被踢破了一个洞，带着惯性，歪歪扭扭冲向用两个木桩做的简易球门。

眼看就要进球，上帝已经高举双臂。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华丽长袍，四条手臂，手持三叉戟，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纤细斑斓毒蛇的男人出现，刚好站在猪皮足球飞来的路径上。

他随手接住足球，扔在了球门边上。

“不！！！”

上帝捂住了头，悲伤的跪倒在地。

比赛结束，另外一支小队的孩子们纷纷发出欢呼。

至于眼前男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他们为什么不感到震惊？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

眼前这位教他们踢足球，头发毛茸茸，摸起来像是小狗的大哥哥，天天就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游戏时间结束了，该走了。”

上帝叹了口气，拍了拍纯白长袍上的草屑站起来：“湿婆，你还是这么扫兴。”

湿婆，古天竺神话的毁灭之神，又因为在天竺神话中，“毁灭”有“再生”的意思，所以，他又象征着重生、再次开始。

湿婆冷漠的看了眼上帝说：“盖亚和元始已经准备好了，实验室搭建完成。”

“这么快？也对，盖亚虽然有点人来疯，但你不得不承认她的工作效率……实验室的地址最后选在了哪里？”

“一个空间裂缝里。”

“这么简陋吗？”

湿婆双手抱怀：“元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白洞，放在了裂缝的最深处，实验室就放在了白洞内核的虫洞里，两个宇宙的中间点。”

白洞的另一头是黑洞，一个无限吞噬，一个无限释放，链接着两个宇宙，而在这份链接的中央，就是最为神秘的混沌。

上帝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太棒了，应该说不愧是元始天尊吗？连白洞这种稀有的东西都被他找来了。这样一来，‘愿望之都’计划就终于凑齐了最后一块拼图。”

上帝和湿婆谈话间，孩子们凑到了上帝身边。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是啊。”上帝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哥哥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回来……”

上帝望着大片的青葱草坪，远处的牛羊，更远处与地平线连接在一起的蔚蓝天空。

他蹲下来，露出温暖的微笑：“等我们创造出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等你们能够放心的肆意生活，我就会回来了。”

“好呀！那我们等你，等你回来一起踢球，拉钩！”

上帝愣住了，随即再次笑了出来：

“好啊，拉钩。” 第743章 各自分歧 千年前，神明苏醒的进程骤然加速。 世间存在了一种名为佛陀的超凡物种。 他们披着佛家的皮，念诵着佛经，可他们的内核，与真正的僧人并无太大关系。 他们是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 世界意志为了阻止神明降世，杀死佛陀，降下了新的世界规则。 于是，天人五衰开始了。 一切高等阶生物，尤其是长生种，遭受到了波及，二阶以上的存在大面积的死亡。 仙人、神族、妖魔，所有长生种都在遭受同样的折磨，而比起死亡，更令人绝望的是神明的降临。 凭借各自的手段，少数的强者能够规避掉天人五衰的诅咒，可一旦神明真正的降临，只要还身处于世界当中，没人能够躲得掉神明掌控。 于是，位于所有长生种最顶端的一阶，开始探寻，是否有一条生路？ 经过回溯、展望时间线，在漫长的时间内，进行了数百亿的尝试，四位最为强大的一阶提出了一个想法： 神明降临，需要从它所沉眠的高纬度，来到现实世界的低纬度，中间就要进行维度与空间的穿梭。 如果能利用宇宙间近乎无限的能源，创造出一个能够无限许愿的城市，让城市间每一个愿望都能诞生出一个平行世界。 这样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就会成为一个个虚幻的夹层，神明降临的势头就会被这些平行世界所阻碍。 只要这座能够无限许愿的愿望之都还存在，神明就无法抵达真正来到现实世界的真实。 “……这个计划，就叫做‘愿望之都’。” 元始天尊背对众人，手中是白洞和黑洞的缩影，从白洞核心，到这座实验室，全部是他的资产。 元始天尊、上帝、盖亚、湿婆，四人达成了一致。 于是，愿望之都就诞生了。 四位一阶创造了“门”，专门用来把一阶收容进来——反正留在外面，也会成为佛陀的陪葬品，不如先进入门后的世界，成为愿望之都的“锚点”。 这是第一阶段的计划。 等待繁杂的平行世界壁垒塑造成功后，在第二阶段，就把二阶、三阶的仙人、神族容纳进来。 否则，一鼓作气容纳太多，会被世界意志捕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四位最强大的一阶，他们欣赏彼此，为了这份拯救世界的成果而举杯。 但是……计划永远是完美的。 李修知道转折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他继续观看上帝的回忆。 四位初始一阶都具备极强的算力，能够行走在时间线之上，等待计划真正实施后，他们很快就计算出了一个问题： 因为作为锚点的一阶，会因为缠绕了太多“线”，陷入精神与灵魂的迷失，这个问题不解决，愿望之都就无法永恒存在。 由许愿构成的屏障，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刻破碎。 面对这个问题，四位创始人提出不同的观点。 湿婆认为：“那就每隔五百年来一次大清扫，杀死所有人，随后在毁灭中，让他们洗去迷失，获得新生——只要我们修改愿望之都的世界规则，这不是困难的事情。” “风险太大了。” 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元始天尊：“一旦中间某个环节出现差错，我们将失去了所有的一阶同伴。 记住，他们不是我们圈养的宠物，是跟我们并肩而行，与神明作战的同伴，我们和他们的差别，仅仅是分工的不同。” 元始天尊走到窗边，视线穿透混沌，穿透白洞的内核，看向愿望之都：“我建议进行‘全球超凡觉醒’，这样就能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到愿望之都。 至于已经迷失的一阶，我考虑在远离愿望之都的地方，创建一所医院。” 元始天尊停顿了片刻，手掌中出现了一颗星球的模型： “可以稍微大一些，以星球的模式存在，用来治愈那些迷失者，帮助他们重新在内心中塑造‘心愿’与‘想象’之间的壁垒。 至于医院的名称，既然是为了拯救迷失者创造的，就叫…… 迷失疗养院。” “呵——” 盖亚冷冷笑着：“想的还真是长远，外面世界意志正在不断压制超凡，就算是你，也只能一定程度上篡改规则。 在当今环境下，今后的仙人、妖魔、神族能不能晋升二阶都是一个问题，何况还有‘佛陀’这种来自神明的力量投影。 要我说，就把一切交给我，交给我的孩子们，他们永远不用担心会被消耗干净。 重要的工作交给我，至于剩下的人，就在愿望之都享乐好了。如果不知道怎么去玩，我可以给他们每人发一个魅魔。” 盖亚翘着腿，皮肤白皙中透着粉嫩，小腿修长且弧度优美，大腿却又稍稍带了一点肉。 肉欲是她的基础权柄之一，她的存在本身就能够勾起生物的本能欲望。 元始天尊微微摇头说：“一切交给你，一旦你出了问题，所有人都会死，你的道路太狭窄了。” 盖亚再次发出一声冷哼。 湿婆的毁灭重生理论。 元始天尊的全球超凡觉醒项目。 盖亚的子嗣繁衍计划。 他们每个人都是在各自的道路中走到极致的至强者，每一个主张背后都有无数的佐证资料，来证明他们各自方法的可行性。 三人各执己见，互相说明彼此的道理，时不时挥手一抹，将实验室布置成模拟宇宙，把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展示给别人。 每一次展示就是数百、上千年，好在实验室位于两个宇宙之间的混沌地带，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对于外界只有一瞬，对于实验室的三人来说，这场辩论已经持续了整整九百万年。 他们依旧无法说服彼此。 元始天尊扭头看向正在角落里，不断往茶杯里倒茶的上帝。 就在三人辩论各自的主张时，上帝正在挑战水面张力的极限，茶水已经微微上凸，但还是没有溢出。 “998滴……999滴……” “耶和华！” 盖亚冷声喊道。 上帝手很稳，可是盖亚的声波引起了细微的震颤，茶水微微晃动，哗啦，茶水还是洒了出来。 三人各执己见，这时候，上帝的意见就十分重要。 上帝无奈的叹了口气，捧起茶杯，小口喝着：“我同样有自己的主张，可就是像你们没办法说服对方，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们。” 上帝伸手在白色长袍里摸了摸，找出三个骰子，扔进喝光了的茶杯里，露出洒脱的笑容： “要不咱们玩骰子决定？” 第744章 骰子 没人碰茶杯。 或许多年后，无论盖亚、元始天尊还是湿婆会想，如果当初他们接过那个茶杯，事情会不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至少…… “不是这么悲惨的方向。” 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背后，声音很好听，听起来有种秋日里蒸完桑拿，走出门吹来一阵秋风的清爽感。 李修转过身，看到了一身白色长袍的上帝。 “你好你好。” 上帝谦逊的点头打招呼：“抱歉啊，让你看了好长一段无趣的人生。” 无趣？ 上帝的人生充满了各种不同的游戏，人多就踢球，人少就打牌，一个人的话，还能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 撒旦曾说过上帝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李修没想到是这种风格的有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修问。 他只吸收了上帝的传说之力，并没有吸收灵魂，对方的意识是怎么进入到空无地狱的？ 上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的能力比较特殊，只要有我力量所及之处，我就会有一缕意识存在。不过我不会打扰太久，你的地狱正在快速消化我的力量，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消失了。” 《圣经》旧约·诗篇(psalms)·第139章提到过： “我往哪里去躲避你的灵？ 我往哪里逃躲避你的面？ 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 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 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上帝无处不在并非神话传说，是实实在在的超凡能力。 他说的没错，李修能感觉到，眼前的上帝只是一个基于传说之力中的记忆存在的意识残影。 李修没有再纠结这点，继续问：“发生了分歧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啊……” 上帝面露追忆：“既然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我们就决定在小范围内尝试各自的计划，也就是你熟知的‘试点’。 但就在这个时候，盖亚和湿婆选择了武力解决。” 李修问：“他们联手背叛了？” “不，他们没有联手，也不是背叛，只是……特别巧合的选择了同一时间动手。” 上帝随手变化了一张椅子，坐下说：“湿婆对我出手，他想要杀了我，以此为素材进行他的向死而生计划。” 上帝耸了耸肩，“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我还是比较难杀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可你还是死了。” “啊哈哈，说的也是啊。” 上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盖亚引爆了实验室。她想要以实验室为引子，连带炸毁黑洞、白洞以及背后的两个宇宙。 爆炸的核心区域就是元始天尊的‘全球超凡觉醒装置’，这台装置彻底破损，两个宇宙之间出现了大量的裂缝，不同规则互相冲击、湮灭。” 这会产生极大的能量，同样也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一旦两个宇宙的规则纠缠在一起，造成世界规则的大范围扭曲，可能宇宙范围内的超过九成的生物会死亡，人类将会大范围的灭绝。 但这恰恰符合盖亚和湿婆的目的。 盖亚能够在死亡的尸体中，诞生无尽的子嗣。 至于人类？ 以她的基因重构技术，分分钟就能重新创造人类这个种族，然后，再将对应的记忆移植过去就好了。 湿婆能够借助浓郁到极点的死亡力量，推动全宇宙的新生，所有的生命都会迎来蜕变，成为超凡者。 无论是基因重构还是死亡蜕变，从结果上来说都是完美的，甚至人类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过一次的事实。 可是…… 李修听到这里，眉头紧锁：“错误的过程是无法结出‘正确’果实的。” 这是李修经历了一次次战斗，击杀了无数敌人后，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 “没错，即便它看起来是香甜可口。” 上帝点点头：“所以，我就一头热的冲上去了，然后……我就死了，好在我多少有点成果，阻止了两个宇宙的爆炸。” 伴随上帝简短到极点的叙述，一幅幅记忆画面在李修眼前闪过。 事实根本没有上帝说的如此简单，四位顶级一阶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三万年，他们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守护世界，坚守着自己所坚信的正义。 上帝说的没错。 没有什么背叛，他们从未背叛自己的坚守。 三万年战争的最后一幕。 盖亚重伤逃离。 湿婆坠入虫洞之中，落入另一个宇宙，生死未卜。 上帝为了修复两个宇宙之间的裂缝，被两种不同的世界规则磨灭灵魂，身死道消。 元始天尊独自坐在废墟般的实验室中，拖着残破的身躯，孤身一人，消耗着生命力量，维持愿望之都对人世间的保护。 因为这场爆炸，尚未正式开始营业的迷失疗养院失控，成为了吞噬迷失者的迷失星球。 至此，四位带着理想走到一起的强者，又因为各自的理想分道扬镳。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上帝微笑说：“如果当初我们碰了那个茶杯，选择用骰子来解决问题，虽然荒唐可笑，但是……或许会能一起走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吧。” 上帝抬手变化出一个茶杯，往里扔了三枚骰子。 “要玩一玩吗？算是满足我一个遗愿。” 李修望着他手中的茶杯：“赌什么？” “就赌你能不能从神明手中守护这个世界。” 李修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把守护世界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只是想——” “知道的知道的，你只是想保护身边的朋友、亲人，守护平静的生活。”上帝认真的说：“但是，这就是守护啊。” 李修微微摇头，没有继续争辩，直接说：“开始吧。” “没问题。” 上帝拉过李修的手，骰子在茶杯中摇晃、碰撞，最后落在了李修的掌心。 “大，还是小？” “大。”李修说。 上帝笑了笑，没有掀开茶杯，身影渐渐淡去。 他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缕意识马上就要消失了。 “不看看结果吗？”李修问。 上帝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弧度：“不，不看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渴望赢得胜利的心情。 再见了李修，很高兴认识你。” 上帝嘭然化为点点金光散去。 最后散去前，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小指。 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要是最后那一球，进了就好了。” 李修静静站在空无地狱，感受上帝意识散去后，传说之力的融入，他忽然很好奇骰子的结果。 打开一看—— 嘭的一声巨响，李修被吓了一跳。 只见伴着彩带和亮片，茶杯里蹦出来一个q版撒旦模样的玩偶，玩偶下面还有弹簧，带着撒旦玩偶不断晃来晃去。 玩偶口中喊着：“加油！李修！李修！加油！” 这人…… 李修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离开了空无地狱，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第745章 你在害怕 白洞核心当中。

李修缓缓睁开双眼。

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似乎又都有所不同。

吸收了上帝的传说之力后，等阶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晋升，李修的超凡力场中更是多出了一丝的灵动。

而这一切，因为空无地狱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对于现实世界来说，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盖亚失去了上帝的遗体。

她很愤怒。

这份愤怒并不是因为数百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是因为上帝的所作所为。

就算各自的理念不合，他们也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即便是现在，盖亚也在为了对抗神明，拖着重伤之躯，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行。

盖亚看来：

活着的时候，他们可以彼此厮杀，可以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既然有一方死去，那就应该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柴薪，交给对方，让对方继续在对抗神明的路上走的更远。

人类、神族、仙人、妖魔。

看似庞大的群体，在神明面前，弱小的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每一份遗产都无比的宝贵，经不起浪费。

如果盖亚在某一天死亡，她会让自己的子嗣仔仔细细的把她的尸体，连同对应的遗产整理干净，交给足以信任的继任者——

就算上一秒，对方还是杀死她的敌人。

这才是站在各自种族最顶端的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上帝……这个混蛋在做什么！

他竟然把自己的力量交给李修和撒旦！

他们怎么配……怎么值得……

退一万步来说，撒旦就算了。

他好歹是和上帝一个神话体系的老牌一阶，无论它的性格、做事风格多么的令人诟病，像是一个疯子——在盖亚看来上帝也好不到那里去——撒旦终归是知根知底的疯子。

可是……李修！

盖亚不信任他。

李修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虽然他始终在和神明为敌，但以神明的高度来说。

敌人和自己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盖亚从见到李修的第一时间，她就在怀疑李修是神明在人世间埋下的一颗种子。

他不需要像佛陀、死海一样，信奉神明，举办种种召唤神明降临的仪式，他只要按部就班的生存、成长，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刻，神明就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这个推测毫无根据。

作为生命领域研究学的专家，盖亚是标准的研究者思维，她很少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但面对李修，她第一次动摇了。

她想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上帝，他做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判断！

盖亚做了一个深呼吸。

不能对创造出来的劣质子嗣怜悯、不能对敌人愤怒、不能对损失感到失望……生命会诞生炙热的情绪，可她是生命的缔造者。

所以，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一个呼吸间，盖亚就恢复了昔日的淡然与冷漠，她瞥了眼上帝的遗体，轻声说：

“耶和华，我很荣幸能够和你一起工作，你是一个优秀的伙伴。既然你已经‘离职’了，那你在工作中留下的遗憾与错误，就由我来弥补吧。”

盖亚默默注视着李修，越看，心中对李修的杀意就越发浓郁。

这份杀意与情绪无关，与李修在现实中杀死了宙斯、在这里夺取上帝遗体无关，盖亚是真正的站在时间的长河中向下俯视——

“李修，你太危险，也太不对劲了。”

“我必须杀了你。”

朦胧剑光轻轻划过，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霞光，长剑直指盖亚，李修平静地说：

“别太冠冕堂皇了盖亚，你看我不爽，想杀了我，同样，我也看你不爽，想要干掉你，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若是真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本体过来呢？

一具投影，就已经这么难缠了，如果是你的本体亲临，就算是我、阿瑞斯、撒旦三人联手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因为……你在怕。”

李修指着白洞核心处。

根据上帝的记忆，那座在战斗中几乎完全成为废墟的实验室里，千百年来，元始天尊孤身一人维持着愿望之都。

所有的一阶在无尽的平行世界享受人生时，元始天尊枯坐在实验室中，一点点消磨自己的生命，却没有丝毫的退缩，更没有放弃的打算。

但不退缩，不代表没有愤怒。

李修的视线如同一把长枪，刺入盖亚的眼中：

“你在害怕元始天尊出来杀了你，你不敢让本体亲临，只能靠一些虫子，靠一具投影，小心翼翼的偷窃上帝的力量。

若是你本体亲临，或许你早就拿到了，可是……你不敢。”

敢，或不敢。

这就是盖亚和上帝的区别。

一个是冷血的研究者。

一个是热诚的乐天派。

“没错，我不敢。”

盖亚直白的承认，“在我的位置，我必须为太多人的人负责，我必须活下去。

李修，你不会懂的，我也不会想要去说服你。

如果说我从我们四人的合作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

所谓的语言、行动、证据……一切的一切，在真正的理念之争面前都太过苍白，唯有武力才能说服对方。我不需要同行者，我只需要追随者。”

交谈到此为止。

李修和盖亚并不是喜欢战前放嘴炮的人。

如果可以，他们都是会第一时间提着拳头冲上去，把对方打爆后，才会抽出空来对敌人的尸体聊两句的性格。

他们都是在拖延时间。

李修是为了快速适应吸收了上帝传说之力，等阶提升后的变化。

而盖亚……

她抬起了双手，与本体之间断裂的联系再次出现。

这次，她空白的脸上长出了一双绯红色的眼睛，魅惑且温柔，眼眸中是无数的诞生与死亡。

超凡力场在她的身体中挤压、激荡，崩塌的莲台血肉、骨骼再次化为了虫子，它们发出了尖锐的鸣叫，虫子体内的一座座平行世界崩塌。

在毁灭中迸发的超凡力场，再次源源不断的融入到盖亚的身体当中。

这是难以想象的超凡力场数量，李修数次施展思维禁区，尝试对盖亚发起攻击，纷纷被盖亚厚重的力场屏障震开。

“她在做什么？” 第746章 用奇趣多巧克力当酱汁的牛排 超凡力场并不是越多越好。

力场厚度就像是士兵的武器、护具，只有自己能够掌控范围内的超凡力场，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过于臃肿的力场厚度，的确能够一定程度的提高战斗中的防御，进攻手段也会变得大开大合，充满了破坏力。

相对应的，力场流转之间的破绽也会变多。

李修最开始加入特事局的那段时间，包括后期四阶、三阶时，时常会用【我即地狱】天然的庞大力场去以力压人。

可是随着等阶的不断提升，李修不得不改变了战斗习惯。

因为面对二阶、一阶的对手，他们在战斗中的分析、判断力、经验，包括战斗直觉都太敏锐了，单位时间内的战斗频次又极高。

过于臃肿厚重的超凡力场一旦被单点爆破，恢复起来的速度会比正常状态下慢半拍。

对于一阶来说，慢半拍？

零点零几秒的失误，就足以结束战斗了。

李修看不懂盖亚在做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蕴藏着可怕的危险。

极其可怕！

“他发命医治他们，救他们脱离死亡。”

（出自《诗篇》107：20）

撒旦的声音传来，他的嗓音依旧优雅，并且还多了一丝的从容与风趣。

一如已故的上帝。

它正站在阿瑞斯面前，简短的一句话，带有了神奇的魔力，伴随撒旦超凡力场的快速消耗，濒死的阿瑞斯身上逐渐泛起了一缕缕恶魔火焰。

只不过，现在的恶魔火焰比过去，边缘多了一丝的乳白色。

那就是属于上帝的力量。

恶魔火焰沿着伤口流入阿瑞斯的身体中，代替了血液，成为了维持他生命力的基本因素，并且靠着火焰中与盖亚同等级的上帝之力，强行切断了阿瑞斯与盖亚之间的血脉联系。

阿瑞斯站了起来，歪头闻了闻地狱火焰的味道，嫌恶的说：“这是什么味道？简直就像是在煎的恰到好处牛排上，洒了奇趣多巧克力豆当酱汁一样。”

“哈——”

撒旦轻笑一声：“还真是贴切的比喻，没办法，恶魔与上帝，两者力量的融合就是这么的怪异，不过好用就可以了，不是吗？”

阿瑞斯不得不承认撒旦说的没错。

虽然撒旦对他们撒了谎，一路把他们带到了这个深坑当中，之前更是把他们当做诱饵丢给盖亚。

撒旦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与“炸毁迷失星球”、“逃离愿望之都”无关，他只是为了从盖亚手中得到上帝的遗产。

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在这一刻，都会恨不得把撒旦生吞活剥。

对于阿瑞斯来说……

哈哈哈！爽！

能够和强敌作战，已经是足以让阿瑞斯浑身战栗的爽快。

而这一次，他不仅能够和盖亚战斗，更是全程灵魂与肉体在战斗。

那种对抗来自血脉之间的吸引，灵魂与肉体的背道而驰……这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战斗。

阿瑞斯摸到了一阶巅峰的边缘，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真正的迈出那一步。

李修、阿瑞斯、撒旦，三人再次站在一起。

“李修，呵——你可以，藏得很深，过去算我小瞧你了。等回去后，我们打一场，放心我会压制等阶。”

阿瑞斯对着李修咧嘴笑道。

“等我们活着回去再说吧，盖亚这个疯子……我总有不祥的预感。”李修说着，瞥了眼站在身边的撒旦，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

“你的力场波动怎么回事？简直就像是煎的恰到好处牛排上，洒了奇趣多……”

撒旦嘴角微微抽动，无视李修的话，闷头冲上去，在盖亚的力场屏障上点燃恶魔之火。

李修和阿瑞斯对视了一眼，同样抄起武器，跟了上去。

三人围着盖亚一连数千招。

尤其是李修，寒冰、烈焰、飓风、陨石、来自过去的剑光，再加上四位地狱代理人，攻击手段最为繁多。

盖亚的应对手段始终是无穷无尽的释放力场屏障。

她像是得了失心疯，根本不在乎受伤——即便这些伤势，特别是李修的回溯剑光能够伤到她的本体，盖亚依旧不管不顾。

她的肉体大范围的脱落，唯独力场屏障愈发的厚重，甚至直接引起了空间的弯曲，光线流淌过去，呈现不自然的弧形。

“她简直就像是在自杀。”阿瑞斯说。

骷髅羊头黑洞洞的眼眶眺望着高举双臂，正在不断凝聚超凡力场，并且还在与遥远彼岸的本体产生链接，源源不断输送过来新权柄的盖亚。

撒旦说：“我想，我应该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她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阿瑞斯不客气的说：“那不是废话，她一直都是要杀了我们。”

撒旦继续说：“……以自爆的方式。就如同当初炸毁了‘全球超凡觉醒装置’，引发两个宇宙之间出现裂缝一样。”

李修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上帝的记忆中看到过那一幕。

先是持续数千年的爆炸，随后冲击波向两个宇宙以光速蔓延，两个宇宙之间出现了大量的裂缝，不同的世界规则冲击在了一起……

这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威能！

“不对。”

李修否定说：“盖亚投影和当年的‘全球超凡觉醒装置’差距太大了，仅仅是投影的自爆，不足以引发宇宙级别的爆炸。”

“宇宙级别的确做不到，但是引爆这枚白洞……足够了。”撒旦说。

拥有上帝遗产的撒旦是在场三人中，对盖亚力量最为了解的人。

一旦盖亚投影引爆，这座位于裂缝中的白洞将会出现大面积的崩塌，他们三人将会死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性。

“元始天尊呢？”

阿瑞斯问：“白洞被炸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不也就消失了？”

撒旦摇头说：“元始天尊会出手，但不是现在。只有在爆炸发生后，他才能借助空间和时间的波动，暂时离开实验室。那个时候……我们早已死亡。”

李修回头看向白洞核心说：“想要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阿瑞斯问。

“我们进入核心内部，进入实验室。” 第747章 我在期待答案 盖亚想要毁了这里的一切，包括她的这缕投影，甚至不惜以消耗本体的生命力为代价。

她是疯了吗？

不。

数百年来，盖亚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以绝后患！

看看这三个家伙吧。

阿瑞斯，明明是她的直系血脉后人，却背弃了自身的基因序列，选择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甚至……他还成功了，真正意义上的摆脱了盖亚的束缚。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

盖亚是研究者，她知道，一旦一件事出现了个例，那么第二、第三例的出现就将只是概率问题。

而如果比拼概率，拥有无数子嗣的盖亚，占据绝对的劣势。

所以，阿瑞斯必须死！

撒旦，上帝的遗产继任者，同时拥有了恶魔与上帝的力量。

这份力量在它手中是绝对的浪费，对守护世界没有丝毫的作用。

万幸的是，上帝的力量太过庞大，撒旦想要完全吸收，需要大量的时间。

只要在它彻底消化之前，把上帝的力量从撒旦的尸体中取出来就好了。

所以，撒旦也必须死。

至于李修……

盖亚觉得不需要理由。

单单是怀疑他与神明存在联系这一条就足够了。

盖亚蓄积的进程已经达到了尾声，毁天灭地的力量向外散发着令人颤栗的波动。

这种程度的力量，又是在白洞核心这么敏感的地方，就像是在加油站引爆炸弹一样。

除非是元始天尊亲临，否则，谁来谁死！

没有丝毫的侥幸余地。

冲向白洞的核心，进入到传说中的实验室中，寻求元始天尊的庇护。

这是李修能够想到的唯一生存方法。

“你们知道路吗？”阿瑞斯问。

所有人都知道白洞核心是通向另一个宇宙黑洞的通道。

可这条通道，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道路”。

它是错乱的时空迷宫，要是没有精准的坐标，以及对应的路线，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实验室。

迷失在时空迷宫中还是小事，要是盖亚自爆后，白洞核心崩塌，他们在时空迷宫中恰好进入到崩塌区域……

依旧是一个死。

“不用担心，我知道路。”

李修伸出手，手指在空中快速的绘制出一枚枚符文，符文和符文嵌套在一起，组成一个“∞”的法阵。

只要把意识浸入到符文法阵当中，就能看到大量复杂的时空间坐标。

这就是前往实验室的正确路线。

阅读上帝的记忆时，李修早已将进入实验室的路线熟记于心。

由于宇宙是流动的，符文法阵中的空间坐标也会根据现实中的空间变化一并发生调整。

撒旦接过实验室的空间坐标，忍不住发出惊叹：“这种符文法阵技术……还真是了不起，李修，我觉得要重新评估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李修眼皮微微跳动，不用说他都知道，在此前，撒旦多半把他当成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如同旁边的阿瑞斯。

“不过，你明明知道路线，为什么要花时间把它构建出来？你难道……”

撒旦黑洞洞的眼眶，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与李修对视，问：

“打算留下？”

“没错。”

“什么！”

阿瑞斯双目瞪得滚圆，他自战车上跳下来来，一把抓住李修的胳膊：

“你想死吗！跟我走！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和我的战斗中，在死亡中获得荣耀。

而不是像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一样，不声不响的死在这个鬼地方！”

阿瑞斯死死凝视着李修，他的目光火焰般炙热，充满了愤怒。

回应他的，只是李修的微笑。

李修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又对撒旦点点头，说：“我不喜欢你们两个人，直到现在，我依旧不喜欢你们。

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是一同作战的战友，所以，努力活下去吧。”

盖亚、上帝、湿婆与元始天尊，用长达三万年的战争为例子，向后人证明了，当一位一阶强者发自本心的作出选择时，他们是多么难以被说服。

撒旦和阿瑞斯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李修。

想要带李修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他。

这毫无意义。

他们无法理解李修的选择，可就像李修说的，即便他们彼此厌恶，在这一刻，他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能够做的就是尊重各自的理念。

阿瑞斯愤愤瞪了眼李修，坐上战车，喝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战斗！”

撒旦摘下帽子，放在胸口，微微弯腰：“请保重，李修先生。”

道别结束，二人不再耽搁，各自施展急速，朝着白洞核心飞去。

他们能否活下来？

李修不知道。

没人知道盖亚自爆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李修只能祝福他们能够逃过一劫。

李修转过身，重新面对盖亚。

他没有继续强攻，也没有施展任何别的能力。

仅仅是变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盖亚面前，如同一名欣赏表演的观众，等待盛大的开幕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盖亚同样看不懂。

虽说阿瑞斯和撒旦逃向白洞深处的举动，在她看来是纯粹的徒劳。

盖亚是一个出色的研究者，她计算了每一个变量。

只要元始天尊不出手，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但徒劳，也是一种求生的尝试。

可是李修在做什么？

“因为知道逃不掉，所以放弃了吗？”

盖亚绯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李修的面庞。

她无法在李修的神情中找到半点的惊慌、畏惧，只有淡淡的平静，以及……

期待？

“你在期待什么，死亡吗？”盖亚轻声问。

声音穿透厚重的力场屏障，落入坐在椅子上的李修耳中。

“我是在期待答案。”

盖亚听不懂他的话。

好在死亡会终结一切，包括她心中的疑惑。

盖亚感受时空间的波动，找到了白洞运转间最为薄弱的时间点。

可以了，就是现在。

凝聚到极点的超凡力场，融合来自本体的权柄，在霎那间引爆！

爆炸的声音过于巨大，反而显得格外寂静，冲击波以特殊的频段向外扩散，精准的落在白洞核心。

宛如太阳般耀眼的白洞，出现了一块黑斑。 第748章 超限兵器·盘古幡 李修静静坐在椅子上。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并不想独自面对盖亚——谁会喜欢应付一个要掀桌子的疯女人呢？

但这是李修想到的唯一方法。

前往白洞核心的路上，借助纷乱的时空曲率，李修看到了在某一个时间点，向他道别的苏小雅。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道别。

直觉告诉他，要是不能提前阻止苏小雅，她真的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李修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必须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或者……至少想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就在背后：

前往实验室，找到孤身一人维持愿望之都的元始天尊，说服元始天尊操控“门”放李修回去。

这条说来容易，想要做到太困难了。

上帝的记忆中对盖亚的印象十分深刻。

她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对应精准的目的性。

盖亚既然选择引爆投影，就不怕李修三人逃走——无论是逃向外面，还是逃向白洞核心。

即便她并没有算到，李修能够得到上帝的记忆，拥有前往实验室的路线。

可就算如此，他们能够成功逃离爆炸的概率也最多只有30%。

李修不能赌。

面对强敌，他可以义无反顾的把自己的生命放上赌桌，可是苏小雅的不行。

所以，李修能够选择的道路就剩下了一条：

他能够在来时的路上看到苏小雅，是因为混乱的时空曲率，那是不是只要有更混乱的时空曲率，李修就能看到更多的情报？

这个猜想提出后，诸葛亮就用幻境棋盘构建了模型，经过证实，理论上是行得通的。

于是，李修选择了留下。

轰！

盖亚引爆了超凡力场，如同超新星爆炸的光辉释放。

李修瞪大了眼双眼，像是坐在演唱会第一排的vip观众。

率先抵达的就是爆炸的光辉，一粒粒光以波纹的形式自李修身边掠过。

紧随其后的就是冲击波，李修的力场屏障仅仅坚持了零点几秒就被撕破。

这还只是开胃前菜。

爆炸的冲击引发了白洞核心的变化，一颗黑斑出现，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引力、空间、时间，开始了细微的、不正产的共振，起初极小，转瞬间就变得无比剧烈。

空间在共振中撕裂，时间出现了断档，引力前后排斥、矛盾。

出现了！

时空曲率仿佛一首播放到最高潮位置的死亡摇滚，李修迈入一阶后，强横无比的身躯变得破破烂烂。

他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

苏小雅再一次出现。

依旧是之前的道别画面，却比之前多了一些李修没发现的细节：

苏小雅每一秒，不，每一个刹那都在变化。

分析时空曲率中传递过来的信息流，李修恍然明白过来。

眼前的苏小雅是主世界、平行世界……无数个不同世界中她的剪影。

“连接平行世界……原来如此，是在那个时候……”

身体逐渐破碎，李修的思维愈发清晰。

他还记得刚刚来到愿望之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许愿，他要求回到现实世界。

基于这个愿望，一座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诞生。

因为李修“一模一样”的要求，那个平行世界中的苏小雅同样有拉普拉斯妖的能力……

李修心中逐渐有了方向。

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去，李修回头看向在爆炸中即将消失的盖亚，笑了笑，抬起手——手掌皮肤、肌肉在爆炸中早已脱落，只剩下暗金色的骨骼——召唤出地狱大门。

空无地狱中飞出数百条锁链。

盖亚投影的力场屏障在爆炸中已经完全消失，根本无法阻止锁链入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锁链刺穿身躯，将一团绯红色的传说之力拉扯出来。

“多谢招待。”

传说之力被李修夺走，盖亚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费解。

有什么意义吗？

李修不可能在这场爆炸中活下来，他所吸收的传说之力，会随着他的死亡，物归原主，重新回到盖亚手中。

白洞核心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斑，时空间崩塌引发的震荡撕碎了范围内的一切。

李修用剩余的力量布置四象世界，以此为屏障抵消爆炸的冲击波，以残存的生命力为逃离的两位临时队友争取时间。

盖亚巨大的身躯被一点点泯灭，她死死盯着李修，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直到李修的存在被彻底抹去，盖亚依旧没有等到答案。

李修死了。

作为生命权柄的拥有者，盖亚能够确定这点，她微微摇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

白洞核心中。

驾驶战车狂奔的阿瑞斯忽然面色一变，他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咬着牙，目光中满是愤怒。

作为战神，他能够在被认定的“对手”身上留下特殊的标记，一旦对手死亡，阿瑞斯就会知道。

就在刚才，他留在李修身上的标记消失了。

“李修死了。”撒旦说：“临死前，他还在帮我们争取时间。”

它的嗓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回头看了眼如同潮水般蔓延过来的爆炸冲击，撒旦压了压帽檐说：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一旦被追上，我们也会死。”

“他妈的。”

阿瑞斯重重拍在战车上，他在愤怒，愤怒自己的弱小。

如果他更强大一些，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撒旦托着“∞”形状的符文法阵，按照李修提供的路线向前疾驰。

他们已经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盖亚的手笔。

爆炸冲击蔓延的速度太快了，时空间的崩塌，又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速度。

若不是李修以生命为代价争取到的时间，撒旦和阿瑞斯此时早已被吞没。

然而，现在也到极限了。

代表了死亡的耀眼光芒已经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萧索的嗓音出现：

“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归于无极。”

伴随这道陌生嗓音，一杆幡旗自遥远的虚空彼岸飞来，钉在了耀眼光芒的前方。

能够泯灭一阶，轻而易举摧毁白洞核心的爆炸冲击，被这杆不足三米的幡旗轻而易举的镇压，无法再蔓延哪怕一寸。

亘古、强横、混沌的气息自幡旗中释放。

“这是……”

撒旦想起了曾经听上帝说起来的传说级禁忌物品：“超限兵器·盘古幡！”

它猛地扭头看向盘古幡飞来的方向。

茫茫虚空中，撒旦隐隐约约与一双疲惫的眼眸对视，它半张嘴，下意识的念出了对方的名讳：

“元始……天尊！” 第749章 窥神山 因为盖亚的自爆产生的紊乱时空曲率影响了时间流淌方向，时间长河出现了不正常的潮汐现象。

就像是在湖面投下了一枚石子，波纹迅速向外的蔓延，突破了空间的壁垒，飘向世界遥远的尽头。

“唔？”

林依白回头看去，远方只有一片虚空。

因为残月之刃涉及到时间与因果的规则，林依白能感知到，远方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这份变化十分诡异，似乎同时发生在现实、过去和未来。

“注意力集中。”

拾荒者的声音出现，打断了林依白的眺望。

林依白身边出现了一个碧绿色的光团，灵魂波动的气息正是属于拾荒者。

就在刚才，林依白来到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找上拾荒者，希望能提升二次觉醒的力量。

二次觉醒是灵魂升维的衍生品，想要提升的唯一办法就是进一步提升灵魂升维的强度。

既然林依白想要成为死海成员，拾荒者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同时灵魂升维，来到常人无法抵达的高度。

灵魂升维有着不同的阶段。

普通人，困顿在身体中，终生无法攀升。

这是第一层，全球超过99%的人类皆是如此。

极少数天赋异禀者或者遭遇特殊变故，灵魂燃烧，能够短暂的拔高灵魂，就会进入到传说中的“心流”当中，意识、思维、反应力高度集中。

这是第二层，可能只有1%的天赋者能够做到。

超凡者在激烈的战斗厮杀时，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加上超凡力场的增幅，能够比普通人将灵魂攀升到更高的层次。

这是第三层，数量就更少了，毕竟拼杀在一线的战斗系超凡者还是少数。

但无论是第一层，还是第三层，只要还没有二次觉醒，就还是在“云层”下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当灵魂的高度抵达了云层之上，摆脱了“寻常生灵”的身份，就能够看到一座山。

山，其实只是一个方便形容的描述。

神明的灵魂太强大了，强大到它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会吸引维度曲线变化。

原本无形的、平整的纬度线，在神明无意识的吸引下，向上攀升，最终形成了一个锥形。

如同一座山峰。

“窥神山。”

拾荒者说：“这就是它的名字。”

林依白是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直接问：“好奇怪的名字，是有特殊的寓意吗？”

拾荒者点点头说：“专门用来窥视神明的山峰，简称……窥神山。你这个表情，是觉得我们对神明不尊重吗？”

林依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点。”

“我们喜欢祂，尊重祂，但不会崇敬祂，更不会像宗教的教徒一样，把祂当做至高无上的信仰。”

拾荒者说：“祂只是一个创造美好世界的手段，仅此而已。说回到窥神山，你应该很早就能看到它了吧，攀登过吗？”

林依白用力点头。

自从她能够挥出残月之刃，真正的突破芸芸众生的限制，来到了云层之上的高度。

这座特别的山峰就静静地屹立在她面前，漂浮在云层之上，静静地旋转，一片岁月静好。

林依白是什么人？

三岁就会爬树，五岁就能翻墙，突然瞧见这么一座山，哪还能闲得住，第一时间就走了上去。

“可是我走到……”

林依白手指指了一个高度，大约在山峰的五分之一位置，“那个位置就上不去了。”

化为光点的拾荒者漂浮在林依白身边，他微微闪烁，似乎是在点头，说：“攀登的高度限制，这就是一个人能够灵魂升维的极限。”

林依白问：“这是神明设下的限制？”

“不。”

拾荒者望着窥神峰说：

“这是神明设下的保护。就算是死海的人，也不是所有人能够无限制的灵魂升维。

一旦超过某个限度，窥视神明的时间过长，就会收到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当一个死海成员摸到了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就说明他在灵魂升维这条路上暂时走到了尽头。”

“暂时？”林依白问。

拾荒者说：“没错，暂时。一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灵魂的性质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年轻时的热血、激情，却容易冲动。

中年时的沉稳、干练，却缺乏热情。

老年时的睿智、淡然，却思维固化。

“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人生经历，都会塑造不同的灵魂。”

拾荒者说：“所以死海成员很喜欢空的时候过来爬山。

一方面是窥视神明，不断提升灵魂强度。

另一方面是看看自己能爬到什么位置——就像你们女人喜欢时不时称体重一样。

而你，想要增强二次觉醒的力量，就要突破你的限制，继续向上攀登。”

“我的限制……可按照你说的，我难道要经历一些变故、人生经历，才能突破吗？”

林依白忍不住想起以前和李修一起出勤值班的时候，俩人猫在车里看《火影忍者》的记忆。

难道要像宇智波家族开血轮眼一样，对着挚友亲朋下手？

她倒是有一个老哥……

但是怎么可以这样！

“我感觉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拾荒者表情古怪的看了眼林依白，在她的思绪飘到更远的地方前说：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天花板不是因为神明设下的保护限制。而是当初在珠峰战役中，李修、苏小雅联手制作的人为屏障。”

靠着这道屏障，林依白能够施展二次觉醒，但不会与神明共鸣，成为一名死海成员。

“你要做的，就是亲手撕碎这道人工制造出来的屏障，之后……”

“就是水到渠成。”

林依白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左右转动着身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爬山吧！”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朝着面前云雾笼罩的山峰跑去。

还有不少话没说完的拾荒者，张了张嘴，光点微微闪烁，最后，无奈的跟了上去。

刚走到山脚，拾荒者就愣住了。

在他面前的是两排集市般的小摊贩：

羊肉串、臭豆腐、炸串、涮毛肚、鲜榨果汁、冰淇淋……

两排小吃摊面对面，沿着一条向上的山路，一眼看不到尽头。

拾荒者看向正边吃边走的林依白。

“……这是什么？” 第750章 灵魂，将与神明共舞 窥神山有十分浓郁的私人属性。

就像每个地下城与勇士玩家都一个藏在屋子里的赛丽亚。

每个脱离“芸芸众生”，得到二次觉醒力量的死海成员都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窥神山。

拾荒者的窥神山，就是一座由无数被丢弃的美好品德汇聚而成的山。

还有机械构成、赛博朋克、原始森林，又或是全部还原成了维度线条。

但是！

拾荒者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的窥神山是夜市摊。

不，夜市摊就算了。

他盯着站在台阶上的林依白，她一步没有迈出，台阶自动向上浮动。

谁家爬山坐电梯啊！

坐着电梯，吃着小吃，再喝一杯冰镇西瓜汁……

拾荒者很想说：

要不……你还是别打破壁垒与神明进行灵魂共鸣了，我担心神明的灵魂被你反向污染了。

林依白拿了一个小推车，放在旁边，小推车里有托盘，已经放了满满的小吃了。

拾荒者飘过来说：“死海虽然不崇敬神明，但你这样太多的元素会使得灵魂分心，况且，你现在只是灵魂在这，进食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知道没有意义，可是，如果什么事情都追求意义，那也太无趣了吧。而且——”

林依白拿起一根大鱿鱼，吃的满嘴油光，她毫不在意的抹了把嘴，洒脱笑着说：

“假如我真的经历灵魂升维后，失去了自我，可能会像你一样，对这些世俗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这可能是我吃过的最后一顿饭了。虽然是我假想出来的，但是我想仔仔细细的好好品味。”

拾荒者沉默了，电梯在默默的运转，带着他们缓缓向上攀登，过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就为了心中那不知道真假的‘呐喊’，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林依白每次施展残月之刃，就会隐约听到来自未来的声音，未来的她在向现在的她求救，要她去拯救李修。

可这种隐隐约约，拿不准的“声音”，只要超凡者都或多或少的听到过。

有人将之称为“心魔”，还有人认为是超凡力场刺激下，潜意识的反应，就像梦境一样。

因为一场梦境，去冒险……拾荒者无法理解林依白的选择。

对于拾荒者的疑问，林依白没有摆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解释，她用力咬了一口酱汁毛肚，指着窥神山说：

“这座山存在于每个人心中，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

如果看不到，对于那个人来说，窥神山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

拾荒者说：“当然存在。”

林依白摇头说：“我觉得是不存在。

世界，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对于‘我’而言，世界因我的消亡而消亡。

如果我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呢？”

拾荒者静静思索了许久，最终缓缓叹息说：“乔治·贝克莱的‘存在就是被感知’的主观唯心理论。”

乔治·贝克莱是18世纪的大不列颠哲学家，他认为所有的事物都是由人的感知而存在的。

离开了人的感知，事物就不存在。

比如一个房间，当“我”不在这个房间时，按照贝克莱的观点，房间里的一切物体似乎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因为没有感知它们的主体。

这种过于唯心的观点引发了很多反驳，它与日常生活中对客观世界的经验相冲突。

但是放在灵魂升维层面……

似乎还十分的贴切。

电梯还在不断向上，拾荒者看向林依白像储存粮食的小松鼠一样，两颊吃的鼓鼓的，还一个劲的吃个不停。

“你或许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死海成员。”

拾荒者开口说：“不过，希望你别像蛇女一样，染上奇怪的癖好。”

“谢谢，我就当是你的祝福了。”

林依白把最后一块炸土豆吃完，抹了把嘴，抬头看向上方。

“我们到了。”

电梯停了下来。

他们头顶一片虚无，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林依白伸出手，微微踮起脚，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指尖和屏障碰撞的地方，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叮——”。

微弱的线条以指尖和屏障触碰的点向外扩散，形成了无数六边形、雪花状的纹路。

再仔细看，每一条纹路内部都有无数微小的符文。

符文和符文叠加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座封锁灵魂升维的符文法阵。

拾荒者飞上空中，他仔细观察符文法阵的结构，感叹说：“十分精巧的设计，也只有掌握拉普拉斯妖，知晓一切细节的苏小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听到拾荒者夸苏小雅，林依白骄傲的扬起了下巴：“那是，小雅可厉害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她抬手，靠着与血脉武器之间的联系，召唤出一把虚构的月华刀。

“别着急，我正在找。”

苏小雅设计的屏障没有丝毫的弱点，想要靠蛮力击碎它，光靠现在的林依白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屏障没有弱点，不代表没有办法。

窥神山是维度收到神明引力吸引，向上拱起来的维度边缘，它不是完美的曲线，会随着时间有波峰变化。

拾荒者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对应的波峰最高点，那个最高点，就是神明引力最强的点，以此为切入，就能将雪花屏障撕开一道口子。

不用很大，只需要小小的一道，就足够神明的目光落下。

“找到了！”

拾荒者的光点在雪花屏障上作出标注。

“就是这里！”

“好嘞！”

林依白缓缓拔出虚构出来的月华刀，残月之刃发动，一轮淡薄月光出现在她背后。

她的手掌在刀背上抹过，时间线在眼前铺展开。

这一次，她不打算删除任何时间线，而是借助斩断时间线迸发的力量，挥出最强的一刀。

刀刃愈发纤薄，仿佛马上要淡化在空气中，又看起来无比的锋锐，足以斩断世间的一切。

拾荒者默默飘在林依白身后，月色霞光洒下，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一道名为“命运”的力量降临。

他轻声说：“挥刀、斩落，然后……”

“你的身体将沉入死海，而灵魂，将与神明共舞。”

残月之刃挥落。

雪花屏障的纹路凝固在天空，拾荒者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咔嚓——

屏障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一道如母亲般温柔的目光落在林依白身上。 第751章 时间的尽头 一道温柔的目光自斩断的裂缝中落下。

那道目光中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注视意味，只是余光中的浅浅一瞥。

即便如此，目光中所包含的信息，依旧能够轻易把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灵魂挤爆。

目光中的温柔克制了这份信息流的传输。

甚至因为施展了残月之刃，林依白急速攀升的灵魂高度也在目光下反向压制了下来。

神明知晓林依白并不想真正的与祂灵魂共鸣，所以，祂在帮助林依白遏制灵魂升维的速度。

这就是神明。

祂平等的温柔对待每一个人。

无论是过去信奉祂的佛陀、当世决定利用祂的死海，又或是将祂当做敌人的元始天尊。

“林依白，你确定要继续向上攀登吗？”

伴随神明落下的目光，林依白意识中出现了与她一模一样的幻影。

林依白愣住了：“你是……神明？”

幻影微微摇头：“当然不是。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生物，能够容纳神明降临。

我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在神明落下的视线中，蕴含了极为庞大数量级的数据库。

这部分数据库自然而然的生成了一个拟人ai程序，也就是我。

我会通过‘语言’、‘表情’、‘肢体语言’等落后的信息传达方式，与你交流。

我们之间的交流对于外界来说，只会持续0.0000000000029秒，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你的大脑在数据流的冲刷下，嘭！变成了傻子……你在干什么！”

幻影解释着，林依白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厉害！”

她凑到幻影面前，左看右看，还伸手戳了戳幻影饱满的胸脯——手感竟然都一样——林依白满是新奇的说：

“我从来没想过过有一天，我能够像小雅一样，巴拉巴拉说出一堆听起来超深奥的话。”

幻影：“……”

“好了。”

林依白一拍双手，说：“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是的，我要继续攀登，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不要这么早的下决定。”

幻影伸出一只手。

“抓住我。”

林依白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她发自内心的对幻影有着绝对的信任。

她握住了幻影伸过来的手。

“接下来，我会带你前往时间的尽头，我希望等你知晓了一切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可是……”

林依白看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心中隐隐觉得这是不对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出来。

她嘴巴一直很笨。

幻影似乎有看穿内心的力量，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挑战未知，是人类勇气的来源。

一旦未来的一切变成了已知，勇气会在已知中消退。我钦佩你的勇气，但这个。”

幻影握住林依白的手，手指交叉间，传递过去温暖。

“这是‘祂’的温柔，也不会对你的勇气造成影响。所以，请不要拒绝。”

林依白缓缓点头。

幻影说：“那么，时间……开始加速了。”

意识空间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粒粒细小的七彩光点，起初只有寥寥数颗，转瞬间就布满四周。

七彩光粒快速流淌，点化为了线条，众多线条又化为了一幅幅画面，所有的画面拼凑在一起就成了一条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下，万事万物的运行轨迹出现在林依白面前。

小到一只蚂蚁的生长轨迹，大到遥远的星系一颗恒星的诞生与熄灭。

宇宙的时间在林依白面前铺展开。

如同她施展残月之刃。

只不过无论范围还是纵深都比残月之刃强大的数千亿倍。

自这一刻起，宇宙间发生的一切展露在林依白面前，这种庞大到无法估量的数据量，几乎等同于神明的注视。

没人能够承受住，林依白也不例外，就在目视的刹那，她的灵魂就处于破碎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嘭然碎裂。

这个下一秒始终没有到来。

幻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母亲怀抱般温暖的力量，滋润林依白的灵魂，抵御住了可怕的数据冲刷。

宇宙的现在和未来在林依白面前暴露。

她窥视、她记忆、她忘却。

只留下目睹这份未来时的感受铭记于心。

这就是幻影说的，神明不会干涉人类的勇气。

祂不会让林依白知晓一切后，人生变得索然无味，但是林依白会得知自己每一个选择对应的感受。

欣喜、庆幸、后悔、痛苦。

林依白可以根据这份感受，去作出对应的选择。

最终，她站在了时间长河的尽头。

“到头了吗？”

林依白脚下是断裂的七彩线条，再往前只有一片的虚无。

“这就是宇宙的尽头，熵增无法逆转，一切走到尽头后，一切又将重启，然后……就是新世界的诞生。”幻影说。

“神明呢？也会随着宇宙寂灭而消亡吗？”

“不，祂会在高纬度，永恒的守护这片宇宙。”

幻影松开了手，转身看向一步之遥的林依白：

“为了保护你，你已经忘却了刚才看到的未来，对应的感受还留在你的心里。

你应该知道，继续选择攀登，选择得到神明的力量，你将会遭遇何等的痛苦。

即便这样，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林依白默默感受着来自心底涌现的痛苦，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神采奕奕：

“当然！”

幻影感受林依白眼眸间传递过来的力量。

走向未知，的确是勇敢。

比之更为勇敢的是，明知前路满是荆棘，可能遍体鳞伤，可能毫无希望，依旧为了心中的理想踏上这条路。

“多问一句，是因为李修？”

林依白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因为他，但不只是因为他。

李修，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他身上有很多很多很多……”

林依白说了一连串的很多：“让我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嘿嘿傻笑的点。

而且，我还有看起来很严肃，但是超爱我的哥哥。

有趣的、喜欢听八卦的书琴姐——以及她肚子里待出生的孩子，我超期待的。

我的爸爸妈妈，我的队友们，过去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有很多很多人。”

林依白摸着心脏的位置：

“作出这个选择后，我会得到无尽的痛苦，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份痛苦的背后是希望，拯救所有人的希望……虽然我已经不记得要从什么东西手里拯救大家。”

幻影说：“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作出这个选择，痛苦是绝对的，可拯救是概率事件——而且，概率很低。”

幻影是数据库ai，它不会被抹去记忆，也不需要抹去记忆，它清楚时间长河的走向。

“这就足够了。”

林依白拍了拍胸口：“我把我能做到的做好，剩下的……”

“交给命运？”

“不。”林依白笑着眨了眨眼睛：“交给同伴。我可是有编制的。” 第752章 无形无影无质 幻影哑然，它第一次展露笑容：“我知道你的选择了。林依白，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无法给予你太多的帮助，唯一能留下的就是祝福。”

它伸出手。

“愿你经历的每一份刻骨铭心的痛苦，都能为你带来一丝的希望。”

林依白用力点头，握住了幻影的手，对方干燥、温暖的手掌有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谢谢。”

林依白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时，之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幻影，她回到了窥神山，手中握住的不再是幻影的手，而是血脉相连的月华刀。

砰——

笼罩着天空的雪花屏障片片碎裂，神明的目光倾泻而下，缓缓转动的窥神山静止凝固，山路两侧幻想出来的小吃摊消失。

拾荒者怔怔望着飘起来的林依白，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种程度的神明关注……当初的圣徒-001号也不过如此吧……林依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会引来这种程度的注视……”

林依白灵魂升维的波动在一圈圈向外扩散。

正在漂亮国纽约加班的行者放下了咖啡杯，少有的无视了坐在对面的部门领导。

正在一处历史遗迹中寻找上古超凡残留的蛇女呆在原地，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漫游在灵魂维度中的圣徒-0737号腼腆且欣慰的微笑：

“老师说的没错，拥有天赋的人，就算是暂时拒绝，在遥远的未来，也终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同行者。”

不仅是死海成员。

同样是行走在灵魂维度的罗伯特，与林依白血脉联系的林科……许多人这一刻都感受到了灵魂层面的变化。

林依白在蜕变。

“检测到高危超凡力场波动！”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超凡力场检测仪器一齐发出了警报，所有的警报源头都是站在囚室前的林依白。

“林依白的等阶正在快速提升，三阶下段……上段……巅峰……”

梁所长静静望着屏幕。

“触摸到‘人类极限’了吗？”

三阶巅峰就是当前人类能够抵达的极限等阶，继续往上就需要特殊的环境、契机以及极其强大的意志力。

比如当初在珠峰战役中的李修，靠的是圣徒-001号虚构天堂的精神压力，再加上步笙声施展混沌时代创造出了能够晋升的环境。

亚历山大，本身就是最为老牌的三阶强者，经历了国仇家恨，加上宙斯的神王领域，完成了三阶到二阶的突破。

至于伊丽莎白，本身有一半的神族血统，一旦血脉觉醒，突破起来并不困难。

此刻，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的防卫装置启动，底层的符文法阵完成了预热，随时可以激发。

除此之外，还有专案一组成员。

就连第六代鸿钧系统，不少人都以为还在计划中，尚未正式的施工。

实际上，早已经悄悄部署完成。

梁所长、徐颜，以及更多人站在屏幕前。

他们尊重林依白的选择，也更希望她能成功的带回来李修，但如果失败，她真的成为了一名死海成员——

那就必须要将她镇压。

这也是林依白的要求。

如果她真的在灵魂升维中失去了自我，变成了渴望毁灭与杀戮的疯子，她宁可去死。

“等阶提升停止了吗？”

一名后勤人员问。

监测设备的警报声还在总控室内回荡。

就在这时，步笙声严肃且童真的声音出现：“没有停止！”

所有人看向坐在最后排的步笙声。

他漂浮起来，混沌时代的领域激发，却根本无法延伸到林依白所在的区域。

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泯灭。

步笙声抬起头，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地下十八层的合金壁垒，穿透层层叠叠的维度，看到自宇宙的尽头落下来的目光。

“这种程度的神明注视……林依白，你真的还‘活着’吗……”

来自神明的目光可能只有短短的一瞬——准确来说是0.0000000000029秒——可就是这一瞬，却相当于在现实世界留下了一道微缩版的神明投影。

如同天庭石碑、神降四仪式，只不过投影的落点不再是地点或是死物，而是林依白本身。

神明投影作用下，以林依白为中心，世界的规则发生了变化。

步笙声眉头紧锁：“她要晋升二阶了。”

世间一切超凡，神族、仙人、妖魔、人类超凡者，再到禁忌物品、诅咒之地……所有的超凡全都来自于神明。

就像在天庭，借助石碑真经的力量，杀死几名仙人就能轻而易举的晋升二阶。

林依白的情况就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她灵魂升维就能突破二阶，真正忙前忙后，渴望神明降临的死海成员却做不到……

理由很简单，因为神明的温柔。

沈敏的判断中，林依白在未来所要遭受的磨难与痛苦，是远超所有死海成员要面对的痛苦。

为了保护她，神明降下了足够的注视，帮助她继续前行。

“所长，已经到阈值了，要启动鸿钧系统吗？”

一旦林依白真的迈入二阶，光靠一个鸿钧系统是拦不住她的。

如果要动手，只有，也必须是现在了。

靠着鸿钧系统庞大的能量，释放超凡抑制能力，强行终止林依白的晋升，并将她封禁，直到确认她的安全性再释放出来。

这是最保险，也是对所有人负责的方案。

但是……

拾荒者抬起头，对着监控摄像头喊道：“别动！她正在最关键的时候！”

梁所长犹豫了，他的手指悬在鸿钧系统启动按钮上，就在即将落下时，步笙声的手指稍稍拦住了他。

“您相信拾荒者的话？”梁所长问。

步笙声摇头说：“我不相信他，死海疯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我相信的是林依白。

我不会阻拦你，我也没有这个权力。

我只想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也有在进步。

燃烧最后的寿命，我可以将力量强行推到二阶的程度……大概三十秒，配合鸿钧系统，足够应付一个刚晋升的二阶。”

步笙声说完，收回了手，将选择的权力交还给了梁所长。

梁所长右手悬在空中，手臂青筋暴起，最终，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双手捋过花白的头发。

李修第一次见他时，梁所长不过是才有些许白发，不过两年的研究所工作，就将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苍老花白的头发，无法遮挡梁所长炙热的目光。

“自从接到这个消息那天起，我就成宿的睡不着觉，古局长更是把所有的指挥权限给了我，并告诉我：无论成败，我都无需承担责任。可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

所有人都知道梁所长在害怕什么。

他不是怕死。

他是畏惧林依白成为死海成员，更害怕她成为死海后，会害死更多的无辜者。

但是，他们这份工作，哪有绝对的安全？

“赌一把。”

梁所长站起来，“觉得危险的人，现在可以走了。”

没人动，他们露出笑容。

超凡者的道路本就是走钢丝，无论是停下、向前或向后，都代表了不同程度的危险。

既然如此，他们选择当先驱者，走在人类的最前方。

梁所长和步笙声对视一眼。

“那就，开赌吧！”

窥神山之上。

林依白手中的残月之刃愈发纤薄，到最后刀刃彻底消融在空气中，随风而散，只有一缕似有似无的轮廓。

窥神山的天空悄然变得深邃、漆黑，仿佛他们正站在宇宙的最深处。

孤独、永恒、死寂，无声无息的占据了拾荒者的心灵。

就在他的灵魂随之一并沉入黑暗时，极度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纤弱的月光。

这一抹月光太过微弱，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宇宙的黑暗。

但是，它却能在绝对的孤独中创造一丝渺茫的希望，在永恒的死寂中绽放刹那的生机。

林依白站在黑暗的最高处，她的背后是一轮被遮住的明月，如同月全食，只有最边缘区域有一轮微弱的月光。

她抬起头，灵魂不断升维，来到了窥神山的最高处。

隔着无数维度，林依白眺望神明。

“谢谢。”

神明并未回音。

林依白举起手中虚无之刃，在微弱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的神情无比专注，仿佛回到了小时，师傅在第一天教她挥刀的时候。

林依白还记得师傅的话：

“放空脑子。

不要犹豫，不要分析，更不要恐惧。

只要绝对的专注，刀，会自己找到合适的角度砍死鬼子……咳咳，我是说敌人……”

她回忆着，闭上了眼睛。

刀刃挥出。

无形无影无质。

唯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第753章 凌霄天玑实验室 林依白消失了。

怀揣着无穷决心的刀光，为她开辟出一条前往未知的道路，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她早已消失在了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徐颜与拾荒者近距离目睹了全程。

可就连最为了解“消弭”规则与最为熟悉“灵魂升维”的拾荒者，在这一刻也陷入了茫然当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短暂的一瞬间，他们有种身体与灵魂坠入茫茫黑暗宇宙的恐惧。

恐惧骤然绽放，将他们拉入绝望时，一圈微弱的月光出现，如同一只纤细却不肯放弃希望的手臂，把他们自黑暗中拉了出来。

等身体与灵魂回归现实，林依白伴随消散的月光一同消失了，只留下了所有人心中淡淡的怅然。

徐颜走到林依白站过的位置，地面留下了一圈微弱的力场残影，他问：

“成功了吗？又或是失败了？”

拾荒者轻轻叹息一声，重新拉开椅子坐下，继续书写他的传记，他把前面写的内容全部撕毁，再次抽出一张纸，写下了一句话：

「神明的目光锁定了一条时间线，结局在这一刻被敲定，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写完这句话，拾荒者放下了笔。

透过玻璃，他看向徐颜，扭头，又看到刚下电梯，赶过来的梁所长、步笙声等人。

“演员、观众已经就位。”

拾荒者想到了江娅，想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太上老君，想到了失踪的苏小雅，又想到门后可能存在的众多一阶。

“谁才是这出戏的编剧呢？”

……

白洞核心。

紊乱的时空曲率浪潮般扩散，耀眼的白洞核心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斑。

这是崩塌的前兆。

当黑斑遍布，白洞的光芒熄灭，连接两个宇宙的通道就会崩塌，位于内部的实验室也将一并消失。

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就连始作俑者盖亚都没有幻想过，仅靠一次爆炸就能毁掉实验室，杀死她的“前同事”元始天尊。

盖亚的目的很简单。

杀了李修、撒旦、阿瑞斯三人，若是顺便能够逼得元始天尊出手，探探他的虚实就更好了。

超限兵器·盘古幡的出现，就代表盖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且还赚了——

因为李修死在了爆炸的核心中。

这点毋庸置疑。

至于失去了上帝遗体。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可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

原本盖亚无法得到的力量，现在进入到了撒旦身体当中，只要找机会杀了撒旦，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上帝的力量。

这中间大概率会有30~40%的能量损耗。

可是就连人类都知道，沉没成本是不作为重要决策的依据，盖亚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比起已经失去的，未来能够得到的才更重要。

这是每个长生种都时刻铭记的守则。

否则，漫长的生命会诞生无数的悔恨，总是拘泥于悔恨当中，终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盖亚的一缕意识最后看了眼盘古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消弭在了错乱的时空曲率中。

「凌霄天玑实验室」

站在窗边的男人收回了视线。

他一袭雪白长袍，负手而立，容貌硬朗而英俊。

若是光从外貌上看，他大约三十岁左右。

然而，只要与元始天尊有片刻的对视，就能从他幽邃、深沉的眼眸中，阅读到无边漫长岁月的痕迹。

他就是愿望之都四位创始人之一，三清之首。

无宗无上，而独能为万物之始，故名元始。

运道一切为极尊，而常处二清，出诸天上，故称天尊。

即，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收回了盯着盖亚的目光，视线转动，落在了还在不断逃窜，沿着特殊的轨迹飞向实验室的撒旦、阿瑞斯两人。

应该说是宿命吗？

他们身上同样有着两位同伴的力量。

阿瑞斯的力量来自一个只想把全世界变成自己血肉模型的疯狂女科学家。

撒旦刚刚吸收了一个只顾着欢愉，习惯用最乐观态度去解决问题的空想家的力量。

以及……

元始天尊视线越过空间，落在了白洞核心外部，时间线在他注视下逆向流淌。

他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独自面对爆炸的李修。

“又是一位老朋友的气息……太上老君，你又在谋划些什么？”

元始天尊轻叹一口气。

“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不明白吗？

无论是走到极限的‘自我’，

还是把空想化为现实的‘乐观’，

又或是天地为炉，炼制救世丹药的‘布局’。

这一切都太过狂妄，太过独断，可若是比独断，比个人的勇武，这片世界上还有谁比得上神明呢？”

元始天尊的力量来自万物之始，他无比的强大，可就是因为这份强大，他明白生物与神明之间的巨大差距。

越是强大，越是绝望。

能够对抗神明的办法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

神族、妖魔、人类、仙人，无关种族，无关仇恨。

人类有一句话元始天尊很喜欢：

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

元始天尊望着飞来的撒旦、阿瑞斯，口中轻声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伴随这句话，还在前行中的撒旦和阿瑞斯被一道力量定在空中。

被定住的不仅是他们。

时空曲率、宇宙电磁波，再到远方撕裂的空间裂缝……数千光年内的一切都被固定。

混乱的时空曲率像是被一只大手捋平，爆炸的冲击波被消除，破损的空间悄然修复。

分阴阳、理五行，衍生无穷造化玄光。

这就是超限兵器·盘古幡的力量！

最后这道力量抓住了撒旦和阿瑞斯，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力量，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扔到了一条撕开的空间裂缝中。

他们这趟旅程强行被元始天尊画上了句号。

元始天尊抬起手，远在数千万光年外的盘古幡骤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他手中，并且快速缩小，融入到他的超凡力场当中。

他转身离开，独自行走的脚步声在这座空荡荡的实验室内不断回荡。

最终，元始天尊站在了一台虚拟星球前。

这就是“全球超凡觉醒装置”。

在这颗蔚蓝色的虚拟星球中，有数十块区域闪烁着异常的红色光芒。 第754章 未知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当年，因为湿婆和盖亚的袭击，全球超凡觉醒装置连同实验室被炸成了碎片。

元始天尊在废墟中重建了实验室，修复了装置。

可不知道为何，即便是经过漫长的修复、调整，全球超凡觉醒装置依旧无法达到最初的设计目标，系统总是在不断的报错。

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近年来，现实世界发生的超凡异常现象太多了——关于这点，去看「回放大厅」出品的李修战斗记忆集锦就可以知道。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之外……

元始天尊静静站在全球超凡觉醒装置前，掌心中出现了一片混沌，混沌流转间分出阴阳、天地、五行……待一切成型，又逐渐归于沉寂，被绝对的寒冷覆盖、坍缩，最终一切重归混沌。

这个过程一次次的重复，为元始天尊提供了庞大的算力。

然而，他依旧算不出原因。

所有的解释到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未知的第一推动力。

宇宙大爆炸开始前，所有已知科学定律全部失效，爆炸理论也同样失效，于是，就存在了一个问题：

奇点引爆的真正原因。

也就是未知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因为这份外力的推动，宇宙自绝对的静止，开始了爆炸，开始了运转，产生了对应的科学定律。

元始天尊将世间所有的变量都纳入计算模型中，放在混沌超算计算单位中进行一遍遍的推衍。

得到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无论元始天尊投入什么变量，都无法将眼前这台设备恢复到第一代的状态。

在他过去的计算中，第一代·全球超凡觉醒装置能够用五百到一千年的时间，对现实世界进行改造，培养出十到二十名一阶的超凡者。

这些人能够加入到愿望之都，成为新的锚点，弥补迷失者的空缺。

然而，无论元始天尊如何组建第二代、第三代装置都无法达到第一代的预期效果。

唯一的解释就是：

被摧毁的第一代·全球超凡觉醒装置拥有世界不存在的、早已消失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当然，这只是一种最有可能的假设。

还有可能就是，因为和盖亚、上帝、湿婆的战争，时间线与他的记忆被改写，出现了认知上的差错。

元始天尊站在第四代·全球超凡觉醒装置前，低声喃喃自语：“难道说……我真的忘记了什么吗？”

他不知道沉思了多久。

忽然，元始天尊冥冥之中感知到了一条因果的变化，他伸出手，捕捉到了这条因果，上面缠绕着他的因果。

“这是我当年送给太上老君的先天一炁……原来如此……”

元始天尊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沙盘。

上面显示的正是愿望之都的投影，他的目光落在一幢别墅前，一条雪白的萨摩耶正围着女主人跑来跑去。

元始天尊紧皱的眉头数百年来第一次稍稍舒展，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还真是有趣的年轻人。”

……

李修出发后，琉光就许下了愿望：

「请告诉我关于李修的近况。」

琉光一直关注李修三人的旅程。

直到他们抵达了白洞核心。

不断喷涌的愿望之力，混乱的时空曲率，再加上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彻底干扰了琉光的愿望。

她失去了“视野”。

琉光很担心李修的状态，她很想打开李修留下的锦囊，想要看看到底留下了什么。

还不是时候。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心底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她——

还不是时候。

琉光忍受着担忧和好奇心的折磨，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日升日落，贩卖黄昏酒吧门前“营业”、“休息”的牌子一次次的更换，文森特为每一位客户调制着最适合的酒水。

他同样在等待。

“你在等什么？”

杨戬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

文森特诧异的挑挑眉：“今天吹了什么风，冷面小郎君·杨戬先生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了。”

冷面小郎君……

杨戬眼皮微微跳动，回头扫视，寻找是谁起了这个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外号。

酒客们纷纷心虚的错开视线。

文森特微笑着把一杯暗红色的绝望调制好，推到杨戬面前，望着酒吧大门的方向说：“我在等李修回来。”

“为什么？”

杨戬的眼神变得危险：“你在打什么主意？”

“哇哦！放轻松，这里是愿望之都，不是我们之间需要互相厮杀的现实世界。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只是觉得，李修这趟旅程会十分的有趣，或许能帮助我开发新的酒。仅此而已。”

杨戬眼中的危险神色渐渐淡去，恢复成往日的灰白，他默默喝着绝望，以此来驱散萦绕在身边的幻影。

酒吧中回荡着欢声笑语，在这座城市中，所有的烦恼都会在一场场心愿中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所有的笑容凝固。

无论是一阶强者，还是当地的合成人居民，全都抬头看向了天空。

文森特愣了半秒，随即展露笑容，打了个响指。

酒吧的天花板凭空消失，将天空暴露出来。

“那是……”

杨戬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

愿望之都的天空——由心愿构成的夜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两个人从裂缝中掉落下来。

“是市民裁判所的通缉犯·撒旦！”

不少人认出了骷髅羊头，衣着骚包的撒旦。

至于战斗狂然阿瑞斯，最近也十分的出名，自从来到愿望之都后，他几乎找上了所有的一阶进行挑战。

当地的合成人市民还在关注撒旦和阿瑞斯的突然出现，真正晋升上来的一阶强者注意力早已被裂缝背后的空间吸引。

盘古幡的力量自其中溢出。

只有一缕，可这些一步一步踏上修行道路，走到了一阶的强者，怎么可能认不出盘古幡力量的强大。

文森特放下了擦拭的杯子，眯起眼看向快速愈合的裂缝：“这种程度的力量……是那四位吗？”

他咧嘴笑了出来：“看来我猜的没错。李修的这趟旅程，的确很有趣。”

就在同时，琉光也看到了天空中的裂痕。

她知道，就是现在了。

琉光拿出了锦囊，打开。

一缕青气包裹一块灵魂碎片飘出，一并飘出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有一句话。

是李修的笔迹。

“请念出下面的话。”

琉光拿起纸条，跟随念道：

“我许愿，李修，得以复活。” 第755章 三个条件 琉光是在愿望之都诞生的合成人。 自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天起，她无时无刻不在许愿，许愿这个动作近乎成为本能。 无数次愿望的实现，拔高了琉光的心理阈值。 她早已忘却了因为许愿而内心激动的感觉。 今天，她想起来了。 “我许愿，李修得以复活！” 琉光再次说出这句话。 片刻的寂静后……起风了。 风吹乱了琉光的长发，吹起了她的裙摆。 就在裙摆扬起的瞬间，一颗颗纯白光点出现，混在风中吹来。 这是因为过于凝聚，呈现了实体化的愿望之力——就如同在白洞核心时一样。 愿望之力暴雪般落下，纷纷扰扰的融入那一缕青绿色的先天一炁当中，融入到灵魂碎片当中。 灵魂碎片在愈合，身体自虚影逐渐凝实。 琉光眼中闪过泪花，倒映着李修缓缓睁开的双眼，以及他露出的笑容。 死而复生！ 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正常来说，即便是愿望之都，也无法将一个人在主世界内复活。 平行世界无所谓，想复活多少次就复活多少次。 可是主世界不同。 主世界的死亡，近乎是不可逆的。 只有极为苛刻的情况下，才能够真正实现死而复生的效果。 李修选择的就是这条路。 踏上行程之前，作为地狱的掌控者，李修对于「死亡」十分敏感，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趟行程的危险。 「我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再也无法消失。 若是鸡哥在场，估计眼前只剩下漫天的死线。 想要活下来的办法很简单，不去就可以了，可是放弃前行，就意味着放弃回到现实世界，放弃现实中还在等待他的家人、伙伴。 放弃了现实中的一切，这样活着……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 必须前进。 不能退缩。 出发前，李修和四位代理人的作战会议中，关于要如何应对死亡危机的事情，他们足足讨论了一整夜。 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死亡是前方避无可避、无法改写的结局，那么破局的办法就只剩下了在结局之后，人为的书写新的篇章，也就是—— 死而复生。 比起其他的一阶，李修天然就具备三个先天优势。 第一就是先天一炁。 这东西就连元始天尊也只有三缕。 一缕给了太上老君，当然这中间有着复杂的故事、交易，现在落入到了李修手中。 一缕用来创造愿望之都。 最后一缕藏在元始天尊的心脏，滋养着他愈发衰败的身体，尽可能的为他的研究争取时间。 李修能够复活，先天一炁的存在至关重要。 道家所谓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里面的“一”，就是先天一炁。 李修死而复生，需要一个逆转因果，改写规则的“契机”，没有这个契机，后面再多准备也是无效的。 就像是银行卡的余额，没有前面的“1”，有再多的“0”也没用。 第二个因素，就是李修有主动撕裂灵魂的经验。 能够成为一阶的人，精神、肉体、灵魂都混元一体，不会轻易受伤，却也无法轻易的撕开，更别提自主撕裂。 即便有的人能做到，这种暴力撕扯的方式，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调养。 可这事李修擅长啊。 三叔和妹妹就是这么来的。 他连休息的时间都不需要，简直就像回家一样熟练。 如果说前两点，或许还能有人做到。 毕竟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能做到无伤拆分灵魂，先天一炁虽说珍贵，还有两缕在元始天尊手中。 最后一点，就是只有李修能做到了。 那就是空无地狱的传说之力。 先天一炁，创造了复活的契机。 割裂的灵魂，提供了复活的模版。 但复活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拥有李修记忆的新·李修。 空无地狱中，来自现实世界人们口口相传之下，独属于“李修”的传说之力，保证了李修的不朽和唯一。 这三个苛刻到极点的条件，搭配琉光的许愿，这才使得死在爆炸中的李修，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只可惜利用愿望之都的许愿力量重生的办法，用一次就会消耗掉大量先天一炁内部的力量，短时间内——以长生种的体感来说，三五百年的确算是短时间——无法再次使用。 况且，就算是先天一炁能继续使用，李修的灵魂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又不是某个没有鼻子的光头魔王，为了复活一口气分出七个灵魂来制作死亡圣器。 总之…… “活过来了啊。” 李修发出感叹。 这还是他第一次死亡……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李修作为五座地狱的掌控者，要是不亲身体验一下死亡，总有种工作做的不够到位、不够深入一线的感觉。 李修还在回味死亡的感觉。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琉光扑过来，用力的抱住了他。 李修愕然，正要下意识的退后，他意识到，这份拥抱不带丝毫的旖旎。 这是朋友之间的拥抱。 琉光眼角流下泪水。 “太好了……真的活过来了……” 琉光的人生中从未有过死亡。 她关于死亡的一切了解都是来自于「回放大厅」。 她的家人、朋友，包括那条可爱的萨摩耶，在愿望之都的庇护下全都是永生不死的。 唯一与分别相关的事情就是迷失。 但迷失，总归有一份遥远的希望，或许有一天，所有的迷失者能够归来。 死亡不同。 这是一切的终结。 李修轻轻拍了拍琉光的背：“谢谢。” 琉光用力吸了吸鼻子，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花，略微哽咽的说：“不客气，不过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请提前告诉我，我真的经不起吓了。” 就在裂缝产生，撒旦和阿瑞斯出现的同时，琉光被干扰的愿望之力重新生效，她知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知道了李修死在了爆炸当中。 她是怀揣着恐惧和担忧念出了锦囊里的话。 万幸的是……真的生效了。 李修正要开两句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忽然，他感知到了熟悉的力场波动。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欢快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李修猛地转过身。 林依白站在路口，露出灿烂的笑容，冲着李修大幅度的招手。 第756章 愿望之都的偷渡者 “依白！” 李修大步走过去。 他本应该板着脸问一些“你过来做什么？”、“知不知道门后的世界有多危险？”之类扫兴的话。 毕竟看似美好的愿望之都，存在了太多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渴望杀死所有人的盖亚、愈发靠近的迷失星球、不知能坚持多久的元始天尊。 就算不提这些，还有迷失的风险。 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市下方，早已暗潮汹涌。 可是走的越近，林依白笑容中的感染力就越强，李修根本无法遏制上扬的嘴角和弯起来的眼睛。 林依白张开双臂，眨巴着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向李修。 那眼神的意思是： 别人有的拥抱，我也要！快给我！ 李修伸出双手，自她腋下穿过，然后…… 一把将林依白举了起来。 在空中转了三圈后，李修才把她重新放下，给了林依白一个大大拥抱。 “好久不见。” 林依白微微闭上了眼睛，鼻尖凑到李修肩膀处，像小猫一样用力的闻着。 “也没有好久，不过几个月……好吧，我放弃嘴硬。我真的很想你，很想现实世界中的大家。” 李修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不过这份叹息很快就转变为“咬牙切齿”，他抓着林依白肩膀，把她从“拥抱”状态转变为“立正”状态。 “你是怎么跑进来的，你不过是三……呃，二阶？你晋升了？” “嘿嘿。” 林依白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厉害吧！” “厉害……个屁呀！” 李修一个脑瓜崩打在林依白的额头上。 愿望之都这个鬼地方，一阶只是进入的最低门槛。 残月之刃斩断时间线的能力的确很强大，可对于真正的至强者来说，比如盖亚、元始天尊这个级别，操纵时间和因果来防御或攻击只是基础操作。 一旦真正爆发战斗，林依白别说插手，连逃命都做不到。 林依白捂着脑门，委屈巴巴的看着李修。 李修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额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喝点东西。对了，介绍一下，琉光——” 李修指着静静站在不远处的琉光，又指了指林依白。 正要说出她的名字，琉光就走过来，随手把额前落下的头发捋到耳后，细声细语的说： “你好，林依白小姐，我看过关于你的回忆，我是你的‘影迷’。” “回忆……影迷？”林依白懵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拍过电影啊？ 难道…… 她偷偷摸摸在手机里拍的视频泄露了？ 想到自己拍搞笑段子时的傻样被别人看到，林依白心里咯噔一下，白皙的脸颊迅速变得涨红，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可以花钱……你能别给别人看吗……求求、求你了……” 李修捂着脸，哭笑不得说：“无论你在想什么，肯定与你想的不一样，先走吧，慢慢给你解释。” 他们一步迈出，细微的许愿力量出现，等眼前的画面从模糊重新转变为清晰，已经来到了贩卖黄昏酒吧内。 “今天是什么日子。” 文森特咧嘴笑道：“先是通缉犯和战争狂人一起出现，随后是元始天尊的力量泄露，紧接着出现了一位战胜了死亡的勇者，最后——” 他的视线看向了林依白，翡翠绿的眼眸中流转着不同寻常的智慧。 “神明的青睐者，愿望之都有史以来第一位‘偷渡者’出现。” 文森特对林依白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李修，赞许的说： “果然我猜的没错，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变得有趣起来。” 李修尴尬的轻咳一声。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当然，我很少夸人的。” 文森特说着，调制好了三杯酒推过来。 李修喝了一小口，淡淡的薄荷味混着浓烈的酒香，一下就让他还因为死亡而有点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晰。 琉光的酒则有一定的安神效果，她没有撒谎，得知李修死亡消息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女孩真的被吓坏了。 至于林依白的…… 她凑到吧台前，小声问：“这个真的是酒吗？不是说不好喝，可是……好甜呀。” 文森特没有解释，只是眼神中满是怜悯，轻声说：“你应该喝点甜的，多喝点。” 林依白没有得到答案，只好重新坐下。 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了发生在现实世界、窥神山的事情，只不过略过了幻影说“无尽痛苦”的那段。 她不想让李修担心。 “……最后，我挥出了那一刀。我目送刀光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来到了愿望之都。” 听完林依白的叙述，李修思索了片刻问：“既然你的刀光能撕开愿望之都的屏障进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再挥出那一刀，就能出去了？” 林依白咬着吸管说：“理论上是这样啦，理论上。” “实际呢？” “实际……” 林依白无奈摊手：“我做不到，想要挥出那一刀需要一个先决条件——神明的注视。” 林依白能够进入到愿望之都，与其说是她挥刀砍出了空间裂缝，不如说是神明感知到了她的心愿，以刀光为引子，把她丢进来了。 她无法控制还在沉睡中的神明什么时候落在视线。 可能是现在，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在千万年之后。 李修点点头，忽然，他凑过来仔仔细细的观察林依白的眼睛。 林依白被他看的脸颊绯红，但她不是退缩的性格，就红着脸与他对视。 李修丝毫没有脸红，他看的十分专注。 他在林依白的眼中寻找着，寻找与圣徒-001、蛇女、行者一样的疯狂。 长达三分钟的对视后，李修松了口气：“你经历灵魂升维后，似乎心灵没有‘死海化’。” “可能我运气比较好吧。” 林依白说话间，举起杯子，遮挡住眼神，不敢和李修对视。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变化。 因为还没到时候。 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但与神明灵魂共鸣的刹那，林依白知道自己的精神、灵魂、肉体，会在遭遇那无穷的痛苦后发生蜕变。 至于是疯狂？消沉？还是自我毁灭？ 一切都将交给命运。 三人一言一语的交流，林依白说着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李修讲述了这一次旅行的经历，琉光时不时的科普愿望之都的常识。 就在这时，酒吧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扛着战斧的阿瑞斯和撒旦站在了门口。 第757章 面具下的泪水 街道霓虹灯的光打进来，落在撒旦和阿瑞斯的身上，留下了一圈模糊、略微晃动的剪影。

感受来自酒吧内的视线，阿瑞斯蛮横的扫视一圈，眼神凶恶，试图以此来恐吓酒客们低下头。

撒旦同样神经紧绷，它紧握手杖，随时准备应对来自未知的袭击。

它可是市民裁判庭里最臭名昭着的通缉犯。

而在愿望之都，这座不存在死亡的城市，最不缺见义勇为的市民。

若是可以藏在别的地方，撒旦绝对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因为白洞爆炸时引发的冲击，扰乱了平行世界之间的裂缝，短时间内，撒旦无法像过去一样，穿梭在不同的愿望当中，用这种方法来隐匿自身。

无法隐匿，加上它和阿瑞斯从天而降的画面几乎被大半座城市的人看到，逃肯定是逃不掉了，索性就直接出现在人最多的地方。

要是真打起来，还能把水搅乱。

何况……

撒旦看向李修以及坐在他身边的林依白。

还有这位偷渡客小姐给它兜底呢！

啪！

撒旦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老张。

他咧嘴笑着，举起双手一拍，用力的鼓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

越来越多人开始鼓掌，为撒旦和阿瑞斯欢呼。

林依白左看右看，凑到李修身边问：“那两位是很有名吗？还是做了什么特别令人钦佩的事情？”

其实李修也是有点懵，他都做好了撒旦遭受正义围殴的准备了。

根据这段时间在愿望之都的体会，李修努力跟上这群人的思维节奏，推测说：

“可能是因为他们做了‘新奇’的事情？”

生活在一座能够无限许愿的城市，并且永生不死，作为城市的居民，伴随一次次的心愿达成，到最后，唯一缺少的东西就是新奇。

这也是贩卖黄昏酒吧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在这里，只要运气好，就能时不时遇到文森特调制出全新口味的美酒。

阿瑞斯和撒旦撕开的空间裂缝虽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就消失了，但泄露出来的强大、特别的力场波动，将会成为许多人接下来创造心愿的重要元素——

就像p里p里、逗音一样，某一段时间总是有热度较高的元素，被人不断翻拍一样。

战神·阿瑞斯太过擅长应对欢呼，他用力拍打的胸膛，张开双臂。

撒旦就优雅沉稳很多，摘下帽子，对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两人穿过人群走到李修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一杯‘死战不休’！”

阿瑞斯大喊着。

文森特微笑打了个响指，桌上多出一个杯子，赤红色的酒水自下而上在杯子中出现。

他又调制了一杯酒推给撒旦。

阿瑞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热辣滚烫的酒精在他喉咙里不断爆炸——每一次爆炸的冲击都足以杀死三阶以下的超凡者。

“爽！”

阿瑞斯用力拍打李修的背，眼睛放光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像废物一样死在盖亚的投影手里！”

李修摇头说：“不，我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又活过来了而已。”

“那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把盖亚那个臭娘们摆了一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的脑袋，一斧子砍下来！至于现在——”

阿瑞斯举起酒杯：

“庆贺吧！杂鱼们！为了来之不易的胜利和生存！”

李修和撒旦对视一眼，轻笑着摇头，没人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反驳这种无伤大雅的嚣张。

他们三人，连同琉光、林依白一起举杯，碰在一起，同时饮下。

撒旦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向文森特：“这个酒叫什么？”

“面具下的泪水。”文森特说：“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

撒旦的气息变得危险，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文森特看了许久，就当文森特以为它会把酒泼在他脸上，就听撒旦说：

“你这样窥探人心，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换一杯。”

文森特把撒旦推过来的酒重新推了回去。

“小本生意，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文森特和撒旦之间的交流没有引起李修的关注。

他正在思考本次行动的收获。

这趟旅程虽然出发前的目标和最终抵达的结局截然不同，但和陌生的队友“开黑车”本来就是这样。

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心怀鬼胎，李修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这次的行动结束后，阿瑞斯成功的摆脱了与盖亚的血脉联系。

北欧神族因为血脉而强大， 也因为血脉而受限。

他们的上限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被锁死了，过去的阿瑞斯，他的上限就是一阶巅峰，最多与全盛状态的宙斯持平。

可是摆脱了血脉限制后，他能够不受基因控制的继续变强，并且不会再受到盖亚操控。

另一位，撒旦得到了上帝的力量。

李修没有在上帝的传说之力中看到与之相关的记忆，但很显然，这里面有着计划与交易。

最后就是李修自己。

他是本次行动的最大受益者，没有之一。

消耗掉了一次宝贵的复活机会，他得到上帝完整的传说之力，还剥夺了盖亚部分的传说之力。

两道属于最顶尖强者的传说之力，带给李修的不仅仅是等阶上的提升，他隐约感受到了来自无名长剑的悸动——

因为这两份传说过于强大，触动了长剑内部的某种力量，或许能够成为李修完全解锁空无地狱的重要契机。

而比起力量上的提升，李修更看重这次行动中得到的情报。

第一，也是最重要一条，就是由无数个平行世界中的苏小雅留下的告别讯息。

她的身上肯定出了问题。

李修打算从平行世界入手，借助平行世界苏小雅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寻找对应的破局点。

第二条关键情报就是元始天尊与实验室。

元始天尊还活着，还能在实验室维持愿望之都的运转，就说明他有操控进出的权限。

而林依白的出现恰好证实了，愿望之都并非没有漏洞。

寻找元始天尊，请他开“门”，又或者寻找愿望之都的漏洞。

这就是出去的办法。

李修心中正琢磨着，就见撒旦递过来酒杯，轻轻和李修碰了一下杯，说：

“平行世界裂缝快修复好了，我等下就要走了，考虑到我们这次合作愉快，我必须给你提一个醒。” 第758章 市民裁判庭 撒旦说：“小心盖亚……这就不用我多说了。”

盖亚被李修耍了一道，伤到了本就脆弱、尚未痊愈的本体，又被夺走了传说之力，从根源上削减了力量。

以撒旦对盖亚的了解，这个疯女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研究者，估计现在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在愿望之都杀死李修这一课题了。

撒旦决定暂时离开就是因为这点。

它需要找一个安全，不被人打扰的环境，尽快吸收上帝的遗产。

李修点点头。

“另外，你要提防「市民裁判庭」。”撒旦说。

市民裁判庭。

自从李修来到愿望之都的第一天，就听说了这个组织，却对它知之甚少。

愿望之都有三大组织：

回放大厅、艺术博物馆，以及市民裁判庭。

李修看来，回放大厅，追求的是绝对感官刺激；艺术博物馆，狂热的渴望收集艺术品。

唯独市民裁判庭，李修对它的了解只局限于，它正在通缉撒旦，仅此而已。

“你让我小心他们……为什么？”

李修又不是撒旦，没有破坏别人愿望世界的爱好。

“他们对你下手，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你的危险系数。”

撒旦解释说：“他们是一群自诩正义的家伙。

有一套复杂且严苛的评判标准，一旦认定你的危险系数过高，就会召开市民投票，认定你为「通缉犯」。

一旦被认定为「通缉犯」，市民就会许愿将你的存在从他们的世界中抹去。

就像我，如果不是盘古幡的力量太强，冲散了愿望的力量，这座酒吧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眼中根本不存在我。

而这，还只是「驱逐」，在驱逐之上，据说还有更为严重的「囚禁」与「扼杀」。

不过我从未见裁判庭的人使用过，不确定消息是真是假。”

“我的危险系数很高吗？”

李修挠了挠脸颊：“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挺有亲和力的，平时小猫小狗都会主动凑过来让我摸的类型。”

“我不是说你。”

撒旦稍稍侧过头，看向坐在旁边，不知道第几次对着文森特喊“再来一杯”的林依白。

“我是指她。神明的青睐者、升维到极限的灵魂，愿望之都创立至今，有史以来第一位偷渡者。”

撒旦转动手中的杯子，头顶灯光映照下，杯子散发以紫色为主色调的七彩霞光。

“市民裁判庭继承了不少四位创始人留下的资料——所以他们才能研究出「驱逐」、「囚禁」、「扼杀」的方法——我推测他们大概率知道愿望之都存在的真正意义。”

抵御神明降临的屏障。

利用无数的平行世界，堆砌出层层叠叠的壁垒，使得神明永远无法达成来到现实世界的结局。

即便经历了四位创始人分崩离析、一阶强者锚点愈发不够、迷失星球不断靠近……等种种因素下，愿望之都计划已经岌岌可危。

可只要愿望之都一日不崩塌，它就还在守护着现实世界，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在市民裁判庭看来，林依白出现，意味着神明的力量入侵到愿望之都。

这份本就脆弱的平衡，可能会面临彻底的崩塌。

“我明白了。”李修说。

撒旦把杯中的「面具下的泪水」全部喝光，站起来说：“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活着。”

撒旦消失在酒吧中。

李修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还真是朴素的祝福。”

“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吗？”林依白凑过来小声问。

因为喝了不少酒，她的皮肤呈现水蜜桃般的霞红，眉眼低垂，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不，你从来不是麻烦。”

李修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神明能把林依白送进来，就说明祂的力量早就能渗透进入愿望之都。

但力量渗透和真正降临是两码事。

不说别的，李修手中就有石碑真经，若是神明能够因为一个投影、一个人就能轻易降临，现实世界早就全员死海化了。

盖亚、市民裁判庭，还有一颗不知道何时会一头撞过来，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的迷失星球……

李修躺在柔软且充满弹性的沙发里，环视着酒吧内的欢声笑语，扶着额头，无奈感叹：

“别人都是在愿望之都享乐，怎么轮到我就是打打杀杀。”

追求别人所没有的东西，逆着人潮前行，总归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东西。

当天晚上，林依白喝了很多酒。

文森特的酒水有特殊的力量，就算是一阶，在不刻意使用能力消除醉酒的情况下，也能够被醉倒。

李修背着烂醉如泥的林依白，回到了家里，把她丢在床上，简单用热毛巾擦拭了脸颊后，就给她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李修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林依白的睡颜。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张开双臂、双腿，半张着嘴，嘴角还留着口水，绯红的脸颊上还有意义不明的笑容。

李修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李修回忆起被盖亚炸死时，出现在眼前的一幅幅画面。

笑容渐渐敛去，李修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叹息，起身关了灯，走出了房间。

同一时间。

一只肉色的小蜘蛛在愿望之都的下水道内爬行。

它的肉体中有数千的平行世界，每一个平行世界中，又有数万亿只与之类似的小蜘蛛。

世界与世界互相嵌套，形成了极为复杂的、迷宫一般的世界链条。

就在这座迷宫的最深处，是一座极为荒芜的平行世界。

世界的正中央有一个百米高的王座。

盖亚的本体就端坐在王座之上，无数管道自王座中刺入她的身体里，涌入不可估量的能量与血肉，以此来修复她破损的身躯。

然而，根本没有用。

看起来毫发无伤的她，在因果层面正在经历不可逆的崩溃，这是元始天尊给她留下的伤口。

只有吸收了同等级的力量，比如上帝的遗产，她才能完全的修复。

“必须杀了李修、撒旦和阿瑞斯。”

盖亚的眼中找不到丝毫愤怒。

她只是用最为冷静的话语，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向，至于要如何在愿望之都杀人，这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好在……她最擅长的就是解决问题。

王座下方，有着上千亿的特殊生命体，它们没有身躯，全身只有一个巨大的、近三米高的大脑。

大脑与大脑之间靠着血脉联系，无延迟、无数据限制的互相交流，以此提供了庞大的算力。

盖亚瞥了眼进度。

“击杀李修计划生成中，当前生成进度……16.4%。” 第759章 许愿！召唤苏小雅！ “击杀李修计划生成中，当前进度17.33%……”

盖亚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

这个速度未免太慢了。

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上来的一阶，就算李修有几分特殊之处，也不应该进度如此缓慢。

在愿望之都杀人，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可盖亚是愿望之都的创始人，掌握着大量的“暗门”。

对于她而言，杀人这项行为更像是一种风险投资。

盖亚投入时间、能量、研发资源，以此来得到与之对应的收获。

如果roi（投入产出比）不合理，盖亚的性格是不会作出“投资”的行为。

“要拔高杀死李修的预算吗？”

盖亚犹豫了几秒就做出了判断。

提高预算。

李修的危险性毋庸置疑，林依白的降临——盖亚在愿望之都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络——进一步说明了她的看法。

李修绝对和神明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而且盖亚必须尽快杀了他，夺回属于她的“传说”。

拖得越久，失去部分传说对她的影响就越大。

伴随盖亚的决策作出，王座下方数千亿的大脑开始快速的融化，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滩血浆。

属于盖亚的生命权柄力量洒落，血浆中的细胞快速的进化，基因进一步重组，最终形成了：

「计算型b-889号生命体·叁代」

这是盖亚能够生成的最强算力单位，每一颗大脑都拥有堪比现实世界超级计算机千百倍的计算量，数量上更是无法估量。

推测进度终于快速攀升，盖亚静静等待测算结果的出现。

可就在进度提升到84.21%时——

嘭！

一颗「计算型b-889号生命体·叁代」如同高压锅里的猪脑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黄的到处乱飞。

因为过于滚烫，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阵阵的肉香。

“嗯？”

盖亚身体微微前倾，宝红色的眼眸中流转着疑惑，她在犹豫要不要中断测算。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

嘭——嘭——嘭——

越来越多的「计算型b-889号生命体·叁代」莫名其妙的爆炸，转眼间，就死了一大半。

就算盖亚能够“废物利用”，将血肉重新转变为新的生命体，可这中间使用的能源、力量权柄，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她抬手，终止了测算，站起身。

数百年来第一次真正的走下王座。

她赤着脚走下石阶，白嫩光洁的脚掌踩在粘稠、猩红的脑浆中，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而一种病态的异样美感，让人忍不住觉得——

是啊。

血肉、脑浆、死亡……这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鲜活漂亮的肉体也好，腐朽衰败的尸体也罢，不过是生命轮转的一个环节罢了。

而这份权柄的掌控者，就是大地之母·盖亚。

盖亚不着片缕，只有手袜、脖子、腰上，有着几件散发强大力场波动的禁忌物品。

她走到第一个爆炸的「计算型b-889号生命体·叁代」面前，伸出手指触碰在爆炸残骸当中。

血脉联系就像是数据线对接一样，而现场残留的每一滴血肉都是“黑匣子”。

盖亚向前追溯大脑被灼烧、爆炸的原因。

“……林依白。”

「计算型b-889号生命体·叁代」在设计杀死李修的计划时，总是会弹出各种各样的“变量”，每当解决一个变量，重新开始设计击杀流程，新的变量就会出现。

不断解决、出现的过程中，大脑不受控制的加速，最终因为过热而被引爆。

“所有‘变量’的源头都指向了林依白，她似乎有着特殊的力量，竟然光是测算她，就会产生系统性bug，连过热熔断机制都失效了。”

如同海洋般铺满了地面的血肉被大地吸收，等待重新孕育，盖亚眯起眼看向虚空，视线仿佛能穿透层层世界的屏障，落在林依白身上。

“拥有最锋利长刀的刀客，却成为了最为坚固的盾……不杀了你，就无法杀死李修是吗？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如果不是我没有时间了，放在过去，我真的很想仔细研究，神明注视给你带来的变化。至于现在……”

盖亚转动视线，落在愿望之都的另一个人身上，血脉之力隔着无数世界的屏障，精准落在对方身上。

对方原本洒脱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眼眸最深处流转了一丝的血红，下一秒就恢复正常。

盖亚重新回到王座上。

“得动用一个棋子，先把守护李修的‘盾’给破了。”

……

第二天清晨。

林依白伸出一只手：“任何时间！”

李修伸出一只手盖在上面：“任何地点！”

他俩说完后，扭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琉光。

“真的要这样吗？”琉光左右看着，生怕有人注意过来。

李修和林依白同时用眼神示意她快点把手一起放上来，琉光只好闭上眼睛，把手放上来，小声说：

“超级侦探！”

三人齐声说：“认真办案！”

“好！”

林依白握紧双拳，高高举起，她变化出一个贝雷帽戴在头上。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林依白已经学会了用愿望替自己实现这种小要求。

反正这种生活上的愿望不会缠绕“线”，林依白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她指着前方说：“出发！调查开始！”

想要离开愿望之都有三条路径。

第一就是找管理员·元始天尊开门。

这是最简单、方便、快捷的办法。

可是昨天晚上李修睡着后没多久，枕头旁边就燃烧起了一团恶魔火焰。

“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哈！其实我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和林小姐久别重逢，会做一些成年人喜欢做的事情。

我算着时间刻意打扰你们，满足一下我作为恶魔的趣味，没想到……”

撒旦轻笑了两声，嗓音中充满了钦佩：“李修，你死后一定会上天堂的，我可以保证。”

李修忍住一巴掌拍散这团恶魔火焰的冲动。

“有屁快放。”

没有好戏看，撒旦也没继续调侃，说：“我刚去看了一下，白洞核心被封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爆炸，总之，请元始天尊出手开门的路被堵死了。”

李修用力揉了揉脸颊。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第一条路被堵死。

好在李修还有备选方案。

结束了关于昨晚的回忆。

李修扭头看向琉光，说：“开始吧。”

琉光用力点头，张开双手：“我许愿——”

“一位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苏小雅出现。” 第760章 违禁词 许愿创造生命在愿望之都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完美的伴侣、恰到好处的对手、心爱的宠物……甚至不需要特别明确的要求，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想法，愿望之力就会生成一个生命体。

若是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的普通生命体，就能够出现在主世界被所有人看到。

若是许愿创造的生命体太过强大，或者未来可能会沾染的因果太多，就会生成一个平行世界。

当与创造生命相处时，创造者就会在平行世界，当创造生命自视野中消失时，创造者就会回到主世界。

这中间的过度极为丝滑，除非刻意的注意，否则根本感觉不到变化。

“我许愿：一位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苏小雅出现。”

琉光的声音在这一刻，带有了特殊的魔力，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空气凝固了。

一同凝固的还有时间、空间与世界规则。

李修能够清晰感知到，一座平行世界正在悄然出现，但是与之前经历的平行世界截然不同。

这座平行世界在因为愿望之力诞生的同时，也在不断崩溃、泯灭，仿佛它根本无法承受这个即将诞生的生命体。

李修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平行世界崩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虚空中凝聚出来的苏小雅身上。

琉光看过许多次李修的战斗回放，她早就知道苏小雅的存在，可是在现实中看到她还是第一次。

虽然只是一个许愿召唤出来的平行世界分身，可是当琉光与苏小雅那双平静中带有一丝笑容的双眸对视时，一种“稳了”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出现。

这就是苏小雅的特殊魅力。

为了方便区分，接下来将用「平行·苏小雅」来称呼。

自虚空中诞生后，她平静的扫视四周，讯息在顷刻间涌入意识当中，思维开始加速，只用了半秒，就将所有的情报解析完成。

平行·苏小雅对琉光点头致谢，随后对林依白露出笑容，而当视线落在李修身上时，她微微叹息：

“我知道你第一个问题是想要问什么，同样，我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既然都召唤了平行世界的苏小雅出来，李修第一个想问的问题，自然是：

在白洞核心处，看到的画面是什么意思？她为何会消失？

“为什么？”李修问。

平行·苏小雅解释说：“主世界我正在做的事情，关系到一个量子叠加状态的特殊存在，为了能达成同频，她必须将自身也转变为类似的状态。

一旦我说出了她的计划，量子叠加状态将会瞬间向内坍缩，出现一个既定的结局。

而在抵达最终的尽头前，出现的任何一个结局都将是……”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分析接下来的话，是否会影响本体的计划。

许久后，平行·苏小雅扔出两个字：

“噩梦。”

林依白紧张的握住了刀。

平行·苏小雅看了看正在崩塌的平行世界，说：“愿望之都……似乎特别排斥拉普拉斯妖的力量，我应该还能再回答两个问题，之后我就会连同这个平行世界一并消散。”

不需要平行·苏小雅提醒，面前的平行世界已经岌岌可危，到了随时可能崩塌的地步了。

李修抓紧时间问：“我想要离开愿望之都，能找到愿望之都的程序漏洞吗？”

平行·苏小雅眼中洒落瀑布般的信息，足足一分钟的数据洒落后，她再次开口：“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据量，在这个平行世界崩塌前我不可能找到答案，不过——”

她指着贩卖黄昏酒吧的方向。

“你可以问问‘老张’，他是第一批进入愿望之都的人，而且，他和元始天尊的关系很好，在我的测算中，他大概率知道一些线索。”

李修记下了这点。

平行·苏小雅的身体开始淡化。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修赶忙继续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迷失星球真的会摧毁愿望之都吗？如果会……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愿望之都对于李修来说是囚牢，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早已适应的其他人来说，就是真正的天堂。

况且，愿望之都的存在切切实实的抵挡着神明的降临，如果可以，李修希望能够保护这座城市。

“的确会，而且……”

平行·苏小雅沉默了半秒，加速到极限的思维在刹那间翻阅无数的信息。

“而且不会很久了。至于解决的办法，抱歉，我看不到。”

“看不到？”

“没错。”

拉普拉斯妖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夸张的情报侦查力，更重要的是，能通过“提出问题”这个行为，查看是否会有数据生成。

如果有数据出现，就说明一切还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没有数据生成……

意味着无解。

李修低头沉思，忽然，一只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修抬起头，平行·苏小雅微微歪着头与他对视，恬淡的嗓音中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别忘了，你可是在愿望之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传奇。

这么多的传奇前辈，总有人会对你伸出援手。

而且……”

她深深凝视着李修，似乎要将他的样貌烙印在心底。

“‘无解’并不意味着‘绝望’，李修，你会活下来的，‘我’向你保证。”

话音未落，肩膀上的重量已经消失。

一并消失的还有这座平行世界和被创造出来的平行·苏小雅。

琉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愿望之力……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我、我再试试重新许愿。”

然而，不论琉光如何许愿，苏小雅都无法再次出现，愿望之力也不再凝聚，其他愿望却能够正常生效。

仿佛“苏小雅”三个字成为了违禁词，不允许出现在愿望之都。

李修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的源头：“是规则，元始天尊察觉到了异常改写了愿望之都的规则。”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似乎在与元始天尊对视，轻声说：“他不能允许‘全知’的存在。”

林依白双手叉腰：“果然走捷径是不行的，走吧，我们去寻找愿望之都的漏洞。”

李修点点头，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不过在去之前，我们得去找老张聊聊。” 第761章 我来为他担保 老张是贩卖黄昏酒吧的常客，几乎李修每次去都能看到老张笑眯眯的冲他打招呼。

现在还是早晨，距离酒吧营业还有十几个小时，李修本想请琉光拉动时间线，跳过中间的等待时间。

可想到林依白刚刚来到愿望之都，还有许多有趣的地方没有转过，与其平白消耗了时间，不如带她好好逛一逛。

一行三人行走在城市间，走走停停，中间遇到李修的“影迷”，还会停下来一起合影。

偶尔还有人认出了林依白，每当这时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这座城市的人也太赞了吧！说话又好听！太爱了！”

只用了不到半天，林依白就被愿望之都的文化俘获。

李修望着她布灵布灵闪着光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市民，每个人都洋溢着热情与善意。

物质基础极限富裕，无限的欲望得到无限的满足，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变得善良，毕竟这可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形态。

“不过，刚才的小雅……”

林依白倚靠在扶手栏杆处，眺望小河缓缓流淌到视线的尽头，说：“现在想起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修点点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琉光歪着头，不明所以。

许愿诞生的人，应该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位存在一模一样才对。

李修思考措辞，想了想说：“她比真正的小雅……要更沉稳、更疏远也更冷静。”

“对对对！”

林依白用力点头：“有种在面对‘小雅·人妻版’的感觉。”

人妻版……

琉光虽然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他们一直在外面逛到了黄昏时分。

当第一缕夕阳的霞光自西方斜斜落下，贩卖黄昏酒吧内亚黄色的灯光准时点亮。

一阵风吹过，挂在门前的“歇业”木牌子被吹的翻转，变成了“营业中”。

几乎就是同时，空间的波动接连出现，酒吧内出现了不少刚从平行世界中走出的市民。

李修推门而入，扫视一圈，看到了和朋友们坐在一起的老张。

老张也看到了李修，举起酒杯，微笑点头致意。

平时的李修是会微笑，然后走向吧台，找文森特要一杯酒，但是今天，李修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示意请他过来谈谈。

老张依旧是眯着眼微笑，他对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和李修一起走到角落。

他拉开椅子坐下，同时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

一圈力场波动出现，李修注意到，这个淡薄的力场中竟有数十枚复杂的符文结构。

符文结构向外扩展，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足够应付一切窥探手段的法阵屏障。

“老派且实用的符文法阵技巧。”李修赞叹说。

作为符文法阵大师，他看得出老张的随手布置中，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

老张摆摆手说：“雕虫小技罢了。”

桌上出现四个空杯子，自内部涌现出四杯不同风味的酒水。

老张环视一圈，对李修微笑问：“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李修开门见山的说：“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看过「回放大厅」关于我的最新记忆了吗？”

“当然，你们的这趟旅行真的太精彩了。只可惜「回放大厅」只追踪到了你们抵达白洞核心，至于和盖亚交手的过程，以及之后的那场大爆炸的细节就看不到了。”

这也是愿望之都最为令人“讨厌”的地方，一旦被人关注，很难拥有绝对的秘密。

“既然你看过了，我就长话短说了。”

李修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我想要离开愿望之都，但是前往白洞核心的道路被封闭了。

我得到准确的消息，老张，你手中有关于这座城市‘漏洞’的线索，我想请你告诉我。

我可以和你交易。”

老张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点在玻璃杯上，他望着杯中灯光的倒影，沉默片刻后说：“一位人类至强者的交易诉求……说实在，如果能让你欠下一个人情，的确是一件很诱人的事情。”

老张抬头看向李修，微微摇头说：“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原因能告诉我吗？”李修问。

“因为你做不到。”

老张叹息说 ：“就算我告诉你答案，你也不可能抵达「漏洞」，更不可能借此离开愿望之都。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或许千百年后，等你足够强大，我会考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不是现在。

前往漏洞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的生命也无法再次复活，所以，李修，请你耐心等待吧。”

“可是，我们等不到千百年后！”

琉光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明亮的眼眸中写满了认真与浓浓的担忧：

“迷失星球正在靠近，我亲眼看到的，愿望之都随时可能崩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我们……”

她用力抿着唇：“我们必须要为大家找到一条生路。”

若是可以，她无比渴望能够守护愿望之都。

但是，她热爱这座城市，不是因为它能无限满足愿望的特性，而是因为她的家人、挚友，所经历的一切美好回忆在这里。

哪里有他们。

哪里就是属于琉光的愿望之都。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合成人，明明失去了愿望之力，琉光就不具备任何的力量，可在这一刻，她的话语却带有了分外沉重的力量。

老张微微叹息说：“你们这是在赌博，若是输了，我们、这座城市将失去最后的希望，而就算是赢了……也不过是走向截然未知的方向。”

事缓则圆。

这是老张的处事风格，如今愿望之都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他希望继续等待，等待足够的筹码与底气。

等到那一刻在真正走上赌桌。

“赌博……或许你说的没错。”

李修举起酒杯，“我的确是在赌，幸运的是，我还从未输过这场名为‘人生’的赌局。”

老张摇摇头：“这是你的优点，你每次都能险象环生，面对最强大、最绝望的敌人中险象环生，可这也是你的致命弱点。”

老张笑眯眯的眼睛缓缓睁开。

李修第一次与他真正的对视，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李修仿佛看到了天空、掌控与守护。

老张没有举起酒杯，嗓音中的温和褪去，只有绝对的冷静和理智——如同苍天——他问：

“谁能担保你这次不会输？”

李修陷入沉默，他在思考措辞。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出现。

“我。”

杨戬暴力的撕开符文屏障走了进来。

“我来为他担保。” 第762章 规则的漏洞 杨戬走进来。

老张瞳孔深处流转的绝对冷静转变为愕然。

自从杨戬来到愿望之都，老张无数次想要和杨戬交流，却都被杨戬无视了。

到最后杨戬甚至许愿否定了老张的存在，将老张从他的世界中抹去。

“我来担保，他能够走到最后。”

杨戬的话语，如同他的三刃两尖刀，笔直的刺入这场交流的核心地带。

老张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情感与理智在刹那间碰撞，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恢复到平静。

“你要怎么担保？”老张问。

“用我的命。”

杨戬冷冷说：“如果李修失败了，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不给老张反驳的机会，扭头就走。

老张沉默望着他消失的背影。

过了足足五分钟，老张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他靠在沙发上，看向李修说：“你赢了——你成功的把我拉上了赌桌。”

“你愿意把线索告诉我们？”琉光语调拔高。

李修在空中书写下十几个符文，修复了被杨戬撕碎的符文屏障。

林依白回头看着杨戬消失的背影，鼻翼微微动了动，凑到李修耳边小声嘀咕：“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李修同样小声说：“+1。”

“接下来的话，我只会说一遍。”

老张打断了李修和林依白的小声絮叨，他倚靠在沙发中，面露追忆。

“元始天尊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可是对于愿望之都计划，他投入太多了、太深了，以至于他将所有的责任扛在肩上。

对于这个计划、对于这座城市，我的确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我当年也答应过元始，不对第三个人泄露，并且设下了对应的规则束缚。”

老张用手指点了点喉咙。

一道规则的力量波动向外释放。

不需要刻意的感知，就在力量波动释放的瞬间，李修、林依白、琉光三人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了规则的内容：

“当年你们立下的「规则」禁止你泄露关于城市的漏洞？”

“没错。”

“那你……”

“「规则」这种东西，向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老张说：“只要我足够不要脸，就能绕过规则的限制，将信息以另外一种暧昧的方式告诉你们。”

“还可以这样！”林依白惊叹。

“是啊……还可以这样，无论是元始天尊还是当初的我，可能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现在的地步。闲谈就到这里，听好了——”

老张说：

“于追思间觅坚盾……”

他说话间，喉咙中的规则力量急速飙升，可是始终没有达到实施惩戒的临界点。

因为他并没有真正说出漏洞，而在主观上，老张通过记忆操纵等技巧，蒙骗了自己，也骗过了规则之力。

这就像是民国时期，有警卫进来抓捕鲁迅，结果鲁迅的回应是：“你们抓鲁迅，与我周树人何干”一样。

这种技巧说起来并不复杂，只要足够拉得下脸，总归能做得到。

老张继续说：

“……于艺苑中寻利刃。

于羁绊里索勇毅。

三者合聚之伟力可成赴源途之径。”

李修一句一句听着，停了半天，愣是一句没听懂。

见老张重新闭上了嘴，李修忍不住问：

“下面没了？”

“没了。”

老张摊了摊手，恢复到往日笑眯眯的模样，似乎说出了上面那段话，也卸下了他心里的包袱。

李修问：“为什么要用古文？”

老张拿起酒杯：“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用古印欧语或米诺斯语说出那段话，但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也不可能用现代华语说出来。”

李修明白过来。

他不是第一次和“谜语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越是古老的文字，单一文字能够表述的语义就越复杂，而越是现代的文字，对应的意思就越清晰。

老张想要绕过「规则」的束缚，就必须足够的朦胧，充满歧义，可又要让李修能够推测出真相，而不是在一头雾水中迷失方向。

这中间的平衡十分难以掌握。

“还真是为难你了。”

李修认真说：“虽然我还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今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人情的话……”

老张的身体微微前倾，“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拯救了愿望之都也好，找到了前往现实世界的通道也好，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杨戬，至少……让他活着。”

李修深深望着老张，郑重点头说：“我答应你。”

“谢谢。”

“不过，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李修保持着郑重且严肃的表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和杨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老张微笑着看向李修，眯起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你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不是吗？”

李修沉默了片刻，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老张，全名张百忍。

进入愿望之都前的身份是「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简称……

玉皇大帝。”

老张颔首说：“大部分没错，唯一不对的地方是，我不叫张百忍，也不姓张，这个名字是民间传说中对我的称呼。”

“那你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老张？”

“因为这座城市不需要‘玉帝’，我又需要一个名字，那就索性叫老张好了。”

传说中，玉皇大帝自幼修持，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次天劫，每一次都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最终享受无极大道，当上三界主宰的位置。

当然，这里面的时间跨度很多是用平行世界来衡量，人类的历史都没有这么久。

介绍完自己过去的身份，老张望着酒吧大门，轻声说：“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和杨戬的关系你们应该也清楚。

早年间，我和他因为一些陈年旧事，相处的不是很融洽，但杨戬是一个洒脱的性子，时间久了，总不至于一辈子记仇。

直到这座愿望之都诞生前夕。”

老张叹息说：“当年，元始天尊找上我，希望我能第一个来到愿望之都。

他和三位创始人需要在实验室，这座城市需要一个‘昊天’的力量镇压、设计世界规则。

为了对抗神明，我选择了同意，离开了天庭，来到帮助搭建愿望之都的规则框架。

谁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四位创始人之间爆发了战争，我和元始天尊之间失去了联系，无法返回天庭。

之后的事情，你们知道了。”

之后，因为天庭失去了所有一阶，失去了玉帝镇守，剩余的仙人为了求生，不得不选择西行计划。

最终导致天庭崩塌，杨戬所有的挚友或疯癫或死亡。

老张望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

“我拥有掌管‘昊天’的权力，却做了错误的判断，导致害死了曾经信赖我的同伴……杨戬憎恨我，无可厚非。”

“所以，玉皇大帝已经死了，坐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喜欢整日饮酒作乐的……老张。”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763章 解谜游戏 于追思间觅坚盾 于艺苑中寻利刃。 于羁绊里索勇毅。 三者合聚之伟力可成赴源途之径。 等老张走远后，李修把这三句话写在了纸上，放在桌上，揣摩着所对应的含义。 “什么意思嘛！” 林依白瘫在桌子上，双眼无神。 她实在不擅长解谜。 上大学的时候，林依白也是从来不碰「密室逃生」、「狼人杀」等需要猜测，动脑子的游戏。 她宁可去找一头妖魔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坐在酒吧里猜谜题。 林依白扭头看向琉光，可怜兮兮的问：“真的不能再把小雅召唤出来一次吗？我们需要她的智慧。” 琉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别说是再次召唤平行·苏小雅，就在刚才她已经在心底默默许愿，尝试动用愿望之力解析这三句话。 愿望之力同样毫无反应。 很显然，这三句话触及了愿望之都最核心的秘密，不可能通过作弊手段来得到答案。 李修询问意识空间内的诸葛亮，他是否能够解析出这三句话对应的含义。 诸葛亮坐在棋盘前，沉思了片刻后说： “我的确能看出对应的解析，而且……是很多的解析。 不过那位‘老张’是针对你，以你的理解能力，提出了对应的谜题。他曾经是掌控三界的‘昊天’，他所设下的谜题可能极具针对性。 我的推测可能会与真相截然相反。 毕竟，对于解密比起智慧，更需要灵光一现的契机。 没有对应的契机，拥有的智慧越多，所产生的错误答案就越多，反而心思纯粹，就能够直接通向真实。 我现在将推测告诉你，很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 李修嘴角微微抽动。 低情商：傻子不会多想，忽忽悠悠就大结局了。 高情商：心思纯粹，能够直接通向真实。 诸葛亮微笑着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我建议，你可以先去尝试心中所想的猜测。 等你的猜测全部尝试过后，若还是没有抵达最后的真相，我会把我的推测告诉你。” “好。” 李修睁开了眼睛，诸葛亮说的没错，这是老张针对李修设下的谜题，也必须由他来解开。 李修拿起桌上记录的纸，逐一说出了他的猜测： “首先是「于追思间觅坚盾」，‘追思’代表了过去，‘坚盾’是指盾牌或者防御的手段。 然后是「于艺苑中寻利刃」，‘艺苑’指的是艺术荟萃的地方，‘利刃’要么是指刀，要么是泛指武器。 提到这两个，你们想到了什么？” “什么？”林依白小脸茫然。 琉光若有所思，她与李修对视眼中的困惑渐渐散去，说：“你是指……” 李修点点头：“「回放大厅」和「艺术博物馆」，前者记录有无数的记忆，代表了过去；后者是愿望之都所有艺术的结晶。” 林依白的眼睛瞪得滚圆，扭过头，大为震惊的凑过来看向李修，那表情仿佛是在说： 本以为咱俩都是卧龙凤雏，没想到你竟然偷偷变聪明了！ 李修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林依白推回到沙发里，继续说： “但按照正常的推测，如果前两句话指的是「回放大厅」和「艺术博物馆」，第三句话应该是指「市民裁判庭」才对，可是‘羁绊’又无法与裁判庭对应上。” 这就像是考场上进行完形填空一样，其他几个选项看似都能对应上，可是当剩下最后一个选项，怎么都无法和空缺的内容对应上，就要去反思前面是否写错了。 “羁绊的话……” 林依白双手抱头，用力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一提这个词，我脑子都是‘哪路托’、‘萨斯给’、‘卡卡西三赛’——出去！快从我脑子里出去！” 不只是林依白，李修也是类似的状态。 「羁绊」的本意是缠住不能脱身，束缚。 经过各种动漫、小说的引申，现在又有了个体之间难以割舍的感情这一层意思。 李修想了想做出了总结。 “如果用羁绊的引申意思‘情感的连接’去反向推测的话，这三句话还可以解释为： 过去的盾、技艺的刀和伙伴之间的勇气。 拥有这三个元素，就能够得到抵达漏洞的‘源途之径’。” 林依白双手抱怀，说：“好像按照这个解释，更加通顺了，有种王道漫画的感觉。” 琉光也是一并附和点头。 “好。” 李修用力拍了一下双手：“那就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在愿望之都中寻找关于「剑、盾、伙伴」的故事。如果没有线索，我们就去「回放大厅」和「艺术博物馆」。” 林依白和琉光认真点头。 李修站起来：“那就出发！” “好耶！” 他们和文森特打了招呼，一步迈出，离开了贩卖黄昏酒吧。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盏盏路灯亮起。 无论是对于李修，还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来说，天黑天亮仅仅是一种景色状态。 就像是玩mmrpg时的实时天气一样，就算是深夜，也不影响玩家走进npc家里交任务。 调查开始。 幸运的是，非核心的情报，在这座城市是近乎免费的。 只需要许下愿望，所有关于「剑、盾、伙伴」的线索，就自动打印整理好，编撰成册，落入李修的手中。 他只需要按照册子中的名单、地点逐一去调查就可以。 这是一个繁琐的工作，不仅要和许多人打交道，还要仔细去探查城市间犄角旮旯的地方。 但总归是一个方向。 一个并未记录在艺术博物馆内的逃离方向。 李修又结束了与一位擅长用“剑”为武器的一阶强者交流，临走时，对方很友善的送给李修一些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 在这个许愿就能够实现一切欲望的城市，亲手制作，代表着诚意。 李修三人坐在街边长椅上，望着远方初升的太阳，一人捧着一块甜甜的小蛋糕。 三人都没有说话，在沉默中消化着昨夜与众多一阶强者的交流，最终李修发出一声感叹： “果然……不愧是一阶啊，大家早就对愿望之都的结局有所了解，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第764章 守护骑士 李修从未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救世主。 但是一路走来的经历，战胜过的强敌，使得李修下意识的会认为自己能够做的更多，能够保护更多的人。 这种想法放在现实世界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在现实中，李修就是人类的至强者，没有之一。 可是在愿望之都，每一位晋升上来的一阶都是他们各自的传说，都是击溃了一位位强敌，曾经在各自领域的无敌存在。 走访一位位一阶强者时，李修和他们了解关于「剑、盾、伙伴」的情报同时，也将迷失星球在靠近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如果可以，李修自然是希望更多人能够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就算不能帮助他找到离开的办法，能一起想办法对付迷失星球也好。 “原来……大家都或多或少知晓一些线索。”李修发出一声感叹。 像琉光的本土合成人可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一阶强者们早已有所了解： 迷失星球终会抵达愿望之都，届时一切都将破碎，所有人都将在爆炸中泯灭。 对此，一阶强者们有各自的理念。 有人觉得无所谓，生存了这么久，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有人做好了打算，提前进入平行世界，无限拉长时间，使得万物泯灭的结局永远无法真正抵达。 还有人十分自信，认为愿望之都和迷失星球碰撞、破碎，反而能裂缝空间，他们能够成功逃离。 更多的人是有自己计划，有的计划已经部署了千百年，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施展。 他们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李修，邀请李修加入，对此，李修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 当然，其中不乏类似撒旦一样，在善意的笑容下，心怀鬼胎的骗子。 李修不是很擅长通过语言发现对方的漏洞，不过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一旦有人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让你感觉不舒服，第一时间远离对方永远是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李修当初为什么相信撒旦…… 撒旦简直就把「我是骗子」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只不过当初李修除了选择加入撒旦的计划，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唔姆……唔姆……” 林依白大口大口吃着小蛋糕说：“我们得到了许多的情报，可是好像都和老张留下的三句话没有关系。” 她摊开小册子。 上面全是一条条划过的线。 愿望之都当中，跟「剑、盾、伙伴」三元素相关的一阶强者一共有十四位。 再算上一些雕塑、地标建筑、书籍，一共有三十九处可调查点。 他们全都一一探访过，始终没有找到线索。 “难道我们的方向错了吗？” 林依白说话间，吃完了最后一口小蛋糕，举起了右手：“许愿——” 她手中多出一杯冰豆浆，对愿望之力的使用愈发娴熟。 东方初升的朝阳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洒落，天空中偶尔有划过的流星，为这片愈发明亮的天空留下最后的点缀。 李修望着最后一枚流星消散在空中，说：“去「回放大厅」和「艺术博物馆」看看吧。” 至于「市民裁判庭」李修也会去一趟，但不是现在，更不能带着林依白。 他还记得撒旦的提醒。 虽说对于一位骚包的恶魔，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但是从逻辑上来说，撒旦的话没有漏洞。 与神明有过灵魂共鸣的林依白，的确和愿望之都格格不入。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有时候越是不想做什么事情，这件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就在李修决定暂时不和市民裁判庭接触时，街道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银、红相间铠甲，留着一头金发，腰间挂着长剑的男人。 在度过了开始的几百年，所有人都知道在愿望之都几乎无法杀人——杀人漏洞只有四位掌控者才真正掌握——所以，就算是再老派的一阶强者也脱下了战甲，换上了更为舒服的便服。 唯有一个组织的人，他们自认为城市的守护者，始终保持着身披战甲的习惯。 “市民裁判庭。” 这是愿望之都唯一的暴力组织，它由两个部门组成： 裁判庭和执行所。 裁判庭负责收罗愿望之都内的各项异常，并对异常现象、人员进行评估，组织市民对异常进行投票，以此来决定处理方案。 「撤诉」、「驱逐」或者「通缉」。 而执行所的工作就比较专一了，类似于特事局的外勤人员。 他们负责解决紧急的异常事项，又或者对通缉在案的罪犯——例如撒旦这种——进行追捕。 执行所的执行官全都身披银红相间的贴身铠甲，手持利剑或长枪，胸前别着勋章。 他们将铠甲视为内心的原则、长剑视为手中的尊严、勋章视为无尽的荣耀。 他们中有的人是晋升上来的一阶强者，还有的人是愿望之都本土的合成人。 不过比起执行官，他们更喜欢另一个称呼—— “守护骑士·兰瑟向人类至强者献上敬意，你好，李修先生，当然，还有两位美丽的小姐。” 兰瑟右拳放在左胸，微微鞠躬。 他态度真挚，看不出敌意，李修本来都做好了动手的打算，见对方的态度，也不好直接动手。 琉光凑到李修身边，小声说：“他是执行官的领袖。” 李修顺着琉光的视线看到了兰瑟胸口的三枚金色的繁星徽章。 三枚代表了他是最强、最顶级的守护骑士，金色代表了他领袖的身份。 注意到李修的视线，兰瑟微笑说： “请不要介意，我之所以佩戴勋章，是因为它们代表了我曾经的荣耀。 它提醒我，需要以此为戒，时时刻刻保持紧张，不能放松自身，而不是以此来彰显身份—— 在愿望之都不存在天帝、至高神、创世者之类的头衔，我们都是平等的市民。 我也是为了守护这份平等而工作。” 李修问：“那你过来找我，也是为了你口中的……工作？” “是的。” 兰瑟深邃的眼眸稍稍挪动，落在了林依白身上：“我想请林依白小姐和我去一趟市民裁判庭。” 李修表情平静：“这算是‘传唤’吗？” “不，是邀请。”兰瑟语气谦逊。 李修点点头，迈出一步，挡在了林依白身前。 “我拒绝呢？” “我希望您不要拒绝，如果您拒绝——” 兰瑟握住了骑士长剑。 第765章 我不需要人质 “我希望您不要拒绝，如果您拒绝——” 兰瑟握住了骑士长剑。 “果然还是要打吗？” 李修全身超凡力场激发，心跳速度加快。 吸收了上帝和盖亚的传说之力，他正需要一场战斗来适应力量的变化，「市民裁判庭」的首席骑士应该足够…… “给。” 李修愕然望着兰瑟摘下骑士长剑递了过来。 兰瑟微笑说：“我知道您对「市民裁判庭」有所偏见，我能够理解。” 李修接过长剑，入手冰冷，在握住长剑的瞬间，李修就知道，这把剑不是许愿产物，是实打实的一阶禁忌物品。 属于一阶的“唯一”属性是无法造假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合成人，因为前任会长的认可，我被授予了这把「绝命」长剑，从零开始修炼直到现在……” 兰瑟认真地说：“我想要守护这座城市，同样，我也不会强迫任何一位无辜的好人。我只是想邀请三位去市民裁判庭看一下，这把剑可以作为‘人质’交给您。” 林依白凑过来小声说：“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坏人。” 李修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不是所有的坏人都会像撒旦一样，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 李修想了想，正要把「绝命」长剑重新还给兰瑟，却听对方又说：“……另外，我们知道您正在寻找什么，我们手中有一份线索，或许能帮助您寻找答案。” 李修还没开口，林依白的眼睛就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李修，别犹豫了，走走走！” “可是……”李修还有点担心。 林依白用力拍了拍腰间的两把刀：“要是他们真想搞事情，你用剑，我用刀，咱俩刀剑合璧，在「市民裁判庭」杀他个七进七出！” 兰瑟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终，李修点了点头。 他们早晚都是要去一趟市民裁判庭，既然对方都找上门了，没必要躲躲闪闪，也没有意义。 李修又不会撒旦躲藏在平行世界的技术，只要他还在愿望之都终究会被市民裁判庭的人找到。 况且，吸收了上帝、盖亚的传说之力后，从正面战力来说，除非是元始天尊、盖亚或者湿婆亲临，其他的一阶强者李修并不畏惧。 甚至因为「思维禁区」的特殊性，领域范围内的人越多，李修的战斗力就越强。 并不是所有一阶都能做到盖亚的拆分思维。 “那就带路吧。” 李修说着，把「绝命」长剑重新还给兰瑟。 兰瑟怔怔望着递过来的长剑，不理解李修为什么要把剑还给他。 李修自他身边走过时说：“我不需要人质。” 兰瑟看着李修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忽然间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是了。 当我们真的实现承诺，李修不需要人质。” 而当我们设下陷阱，违背了承诺，选择对李修或林依白出手，那么……” 兰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李修的「人质」！” “这就是人类历史至强者、被世界意志认可英雄的底气与自信……能够亲眼见到，还真是令人心潮澎湃啊。” 走在前面的李修哪知道兰瑟有如此多的内心戏。 他之所以不要「绝命」长剑当做人质，纯粹是因为这把剑是顶级的一阶禁忌物品，谁知道长剑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禁制。 要是在关键时刻，突然给他腰子来一下子，就算是死不了，也得耽搁战局。 每当这种时候，李修就无比想念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妹妹，有妹妹在，什么禁忌物品只要咬上一口就全都老实了。 各自抱着不同的念头，他们前往了「市民裁判庭」，路上李修询问兰瑟，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林小姐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考虑在她的灵魂中设下封禁。” “封禁？”李修眉头皱起。 兰瑟解释说：“请放心，不会对她本人有任何的影响，更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封禁的唯一效果就是在愿望之都范围内，隔绝了她与神明之间的联系，保证神明的注视无法落在这座城市。毕竟……” “您也不想神明的力量侵蚀到这座城市吧？” 李修微微点头。 “我们到了。” 兰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不是第一次来市民裁判庭，他在来到愿望之都的第一天，就远远的看了一眼，还看到了撒旦的通缉令。 它是一座环形露天建筑。 全部由泛黄的巨大石块构成，有点类似李修曾去过的洛玛斗兽场。 只不过它的中央不是大片的战斗、厮杀场地，而是摆着两张相对而立的长桌，每张长桌后面大概能站立六到七人。 这是用来进行辩论的桌子。 每当裁判庭提出新的异常问题，就会组织人手对异常问题的正确性进行辩论，届时所有感兴趣的市民都可以听取辩论的过程，并对结果进行投票。 十分原始，也十分的公平。 而公平，正是市民裁判庭的追求。 因为是类似斗兽场、体育馆的建筑，内部是存在甬道和房间，等李修在兰瑟的带领下进入到市民裁判庭内部后，两侧的墙壁迅速向外扩张，从外面看去略显狭小的空间骤然变得巨大。 “空间折叠技术……还有时间的重叠，在这里时间的流速能够变得更慢，而且不是用的愿望之力，是纯粹的符文法阵技术。” 李修感知了片刻做出了判断。 他又想到一路带领他们过来的兰瑟，虽然还未正式交手，但从对方散发的力场状态来推测，兰瑟也是一名真正的一阶强者。 一个伴随愿望之都诞生而出现的古老组织，内部成员却极少利用许愿力量，反而是专注自身的修炼…… 有点意思。 兰瑟带领三人行走在市民裁判庭内部，一路上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李修能清晰看到人们眼中对他的浓浓敬意，其中不乏真正的一阶强者。 伴随他们不断深入，穿过一道道封锁屏障，遇到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一行四人。 “就是这了。” 他们来到了一间近十米高的古铜色金属巨门前，门上写有不少古老的文字，以李修的文化水平，自然是看不懂的。 好在上面还有古代华语，李修松了口气，看了一会儿…… 也看不懂。 不过他看懂旁边的图示了。 猩红色的骷髅加感叹号。 标志着绝对的危险。 第766章 毁灭力量 “守护骑士·兰瑟，申请打开第一囚室。” 兰瑟的嗓音洪亮，声音在空荡荡的廊道内不断回荡，每一次声波与墙壁接触、反弹似乎都传来了细微的碰撞声。 起初李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只是片刻的功夫，碰撞声就愈发明显，所有的碰撞声传来在一起，形成了一段…… “乐声？” 林依白环顾四周。 宏大、庄严的乐声逐渐响起，而在这份伴奏中，忽然，又多出了一道新的声音。 有人在演唱。 她看向声音的方向，找到了唯一的演唱者。 十米高的古铜色金属大门，正随着音乐而歌唱，低沉且带有金属质感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李修！你快看！防盗门在唱歌？” 林依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尊重！年轻人，尊重，懂吗？” 金属大门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球是由两个不断旋转的齿轮构成，张开嘴巴，里面是一片黑洞洞，仿佛能够吞噬人的灵魂。 李修盯着这扇会说话的金属门，感受它散发出来的力场波动，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忽然，他反应过来：“你是进入愿望之都的那扇门？” 金属大门愤怒的说：“那个没有感情的混蛋？它不过是我的淘汰品罢了，我才是最完美的成果！” 兰瑟解释道：“当初四位创始人在设计「门」的时候，有不同的设计思路，其中最大的分歧就在于是否要为「门」添加情感模组。 最终决定是采用无情感门的设计理念，而已经设计出来的这扇门，就被闲置在愿望之都。 后来被市民裁判庭的第一任会长找到，就请它帮忙看管一些东西，因为它心中的执念，我们都称呼它为「完美大门」。 至于刚才的歌声……这是完美大门设计的，它年纪太大，必须有足够且吸引它的声音才能把它唤醒。” 听完兰瑟的解释，林依白明白过来，好奇的凑过去和门叔大眼瞪小眼。 对于李修来说，比起完美大门的过去，更在乎它的历史。 市民裁判庭果然对愿望之都的过去，有着比其他人更为深入的了解，竟然还能拿到四位创始人的遗留物品。 李修又抬头看向完美大门，既然当年它差点成为愿望之都的「门」，那能被它封印在后面的东西，又会是什么级别的物品？ 李修看向带他们过来的兰瑟，等待着他公布答案。 不只是李修，完美大门也是同样的态度，它的视线在李修、林依白、琉光三人身上扫过。 “一个神明的眷顾者。” “一个已经吞噬了两位创始人传说的地狱掌控者。” “以及一个漂亮的合成人玩偶” 琉光：“……” 完美大门俯视着兰瑟。 “你应该知道，兰瑟，我不可能给你开门的，门后的宝物，太珍贵了，不可能展露在外人面前。” 兰瑟似乎早就料到了它会这么说，自银甲中取出一枚纯金子弹，子弹上雕刻有海洋、鲸鱼和一轮烈日。 “这是会长的命令。” 兰瑟说着，把子弹扔进完美大门漆黑的嘴巴里。 完美大门用力嚼了嚼，黑洞洞的嘴巴里接连闪过火花，仿佛子弹在它嘴里被不停地引爆。 “还真是会长的命令……咯嘣咯嘣，她一定是疯了，竟然想要把门后的宝物交给外人……咯嘣咯嘣，要是第一任会长知道，肯定会把她脑袋拧下来给我当门把手……” “请开门吧。” “呸！” 完美大门把嚼的扭曲变形的子弹吐在兰瑟脚边，闭上眼睛，似乎是眼不见为净，大门缓缓打开，它嘴里还在碎碎念： “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愿望之都早晚会被你们这群人毁了。” 大门打开，齿轮转动，发出一连串的嘎吱嘎吱声。 兰瑟转身对李修歉意的说：“抱歉，早年完美大门不是这样的，漫长的时间消磨了它的情感模块，它偶尔会出现不应该有的负面情绪，这么看来，四位创始人的选择其实是正确的。” “放你娘的屁！” 完美大门脸贴着墙，但还是能听到声音。 不过李修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门后的东西所吸引了。 原初之门后面是间正方体的房间，长宽高各有三千三百米，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团三千米高的深紫色光团在缓缓旋转。 伴随深紫色光团一起旋转的还有成千上万件，或诡异，或强大的特殊物品、生物或者…… 人。 原初之门虽然被打开，并且嘴巴上还在骂骂咧咧，但它依旧按照程序在工作。 门后有一层特殊的、并不厚实，却足够坚韧的屏障，保证门后的事物、力场无法离开。 其他人无法感知到门后的波动，最多只能看一个热闹，唯独李修能够利用空无地狱的特殊力量，隐隐约约感知到一道强大且熟悉的力场波动—— “最强的「毁灭」之力，这是……”李修逐渐笃定：“属于四位创始人之一·湿婆的力量和传说。” 兰瑟点头说：“准确说是湿婆的部分力量与传说，他本人是否已经死亡，这点还是未解之谜。 这部分毁灭力量，是市民裁判庭能够存在的根本，接下来，我会取出利用其中的毁灭之力，击碎林小姐与神明之间的链接通道。 只要她还在愿望之都，这条通道就无法修复，也就无法将神明的力量引到这里。 而另外一部分属于湿婆的传说之力……” 兰瑟对李修露出笑容：“如果您能带走的话，可以随意带走。” 这就是兰瑟所说的“线索”，传说之力中蕴藏着对应的部分记忆，还有什么比四位创始人的记忆，更有帮助呢？ 至于市民裁判庭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传说之力拱手让人，一方面是想要封禁林依白与神明之间的联系，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 不是所有人能够利用传说之力。 湿婆的传说之力在他们手中毫无作用，不如交给李修做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就像老张选择相信李修一样。 市民裁判庭也想要李修身上投资，如果真的能找到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就是为所有人留下一条退路。 当然……以上是会长给兰瑟的解释。 至于这份解释背后，是否又有更深层的含义，兰瑟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抬手，一缕毁灭之力，自光球中飞出，汇聚在兰瑟手中。 “林小姐，您做好准备了吗？” 李修还想再检查一下，林依白已经一拍胸口，满脸好奇的说：“来吧！要怎么弄？我把这一缕毁灭力量吃下去吗？”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抓。 吓得这位高大的骑士首领赶紧往后缩了缩，兰瑟说：“不需要……准确说不能吃，我只需要轻轻在您额头上点一下就可以。” 林依白用力点头：“那就来吧，不过——” 她拍了拍腰间长刀。 意思是别耍花样，要不，七进七出。 兰瑟嘴角微微抽动，他装作没看懂，轻轻点在了林依白的眉心。 一缕毁灭之力消散，现实中毫无变化。 然而，林依白的意识空间中，伴随轰然一声巨响。 她扭头看过去。 与神明链接的窥神峰…… 塌了。 第767章 灭世巨龙 窥神峰是由纬度的曲线构成。 毁灭力量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的落在纬度曲线上。 刹那间，纬度曲线崩塌，如同绷紧的皮筋骤然松开，以极为混乱的波动向外扩散。 但神明的吸引力无法被抹除，波动曲线马上就要再次向上攀升。 就在这时，毁灭力量环绕一圈，超高等阶的力场波动与愿望之都的愿望之力对接，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封禁屏障，封锁了窥神峰的再次出现。 林依白站在封锁圈外，的确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就是兰瑟说的，只要在愿望之都范围内，就能够封禁她与神明之间的联系： 窥神峰都塌了，无法继续灵魂升维，自然也就无法吸引神明的共鸣，断绝了联系。 但是…… 林依白微微歪着脑袋，她抬手凝聚出长刀，刀刃稍稍出鞘。 嗡── 刀鸣声扩散，立刻就驱散了一部分的毁灭封禁。 她马上就明白过来，因为她被神明真正意义上的注视过，虽然只有0.00000029秒，但这份注视的力量太过强大。 以至于毁灭的封禁无法真正的完全封锁林依白与神明的联系，只要她想，她依旧能随时重建窥神峰，进行灵魂升维。 “……什么感觉？” 李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修之所以同意兰瑟的方案，是因为他始终不放心神明力量，担心她会变成死海那般疯狂。 可他同样担心封禁对林依白的影响。 林依白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见所有人的目光投过来，她连忙摆手说： “没有没有，我好得很！” “那你脸怎么红了？” “我……热的。” “怎么又黄了？” “防热涂的腊。” “嗯？” 李修听得有点懵，不过心中的担忧倒是少了很多──要是林依白忽然逻辑清晰的侃侃而谈，为他详细解释，他反而会感到担忧。 “请放心，守护骑士从不会违背诺言。” 兰瑟转过来看向李修。 “接下来就到您了，湿婆的力量与传说就在门后，您可以随时进去。” 进入到“门”后？ 自打进入到愿望之都后，李修不会再进入到任何一扇可疑的门后面。 他抬起右手，空无地狱落下，黑雾涌现，凝聚成一条条锁链，飞入完美之门当中。 和三千米高的巨大光球相比，地狱锁链单薄的就像是纤细的蛛丝。 然而，当地狱锁链靠近过去时，毁灭光团竟开始向内收缩、旋转，以此来躲避锁链。 就像前四座地狱是灵魂的天敌，空无地狱就是所有传说之力的天敌。 失去了肉体保护的传说之力，孱弱的就像是被朋友抓住四肢，马上要被“拉鲁吧”的男高中生，除了求饶和惨叫什么都做不了，轻而易举的被地狱锁链刺穿、插入。 锁链死死的缠住了属于湿婆的传说之力。 兰瑟、林依白和琉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感受奇特的、与超凡力场截然不同的波动，纷纷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他们三人。 市民裁判庭内部办公室，一位坐在阴影中的女人，也在通过掌心中悬浮的一颗眼球，静静注视着李修。 以及他背后的空无地狱。 “李修……你就是太上所追求的‘救世丹药’吗？可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不到救世的味道，反而……” 女人眯起眼看向掌心中的眼球。 “我看到了失败者的影子。” 她就是市民裁判庭的第三任会长，统御裁判庭与执行官，这座城市最大暴力机构的掌控者，城市的守护者。 而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跟随了数万年的身份： 灭世黑龙·尼德霍格。 她隶属于北欧的另一个早已消亡的神话体系，该神话体系的至强者为英灵殿的掌控者奥丁。 因为奥丁死亡，他的部分力量回归神明，又在千百年后被约翰觉醒。 卡尔诗战役中，那时候的约翰等阶低微，又是使用灵魂精粹强行拔高力量，能力施展起来并不流畅。 可依旧难掩奥丁能力的强大与变幻莫测。 若是奥丁还活着，此刻，应该也是最顶级的强者。 只可惜…… 他死了。 奥丁不愿意前往门后世界，也不愿选择走宙斯的路。 他选择直面世界意志。 面对世界意志降下的天谴，奥丁回头看了眼在火焰中崩塌的世界树，戴上了战盔，骑着八足天马，冲向天空，然后…… 身死道消。 临死前，他拖着残破的身体，把自己扔到尼德霍格面前。 “吃了我，然后，去门后继续活着。” 尼德霍格静静望着奥丁。 奥丁挖出了自己的独眼，上面还流着黑色的血液，他将独眼递给霍德尼格。 她这才知道，世界意志落下的天谴，才叫真正的毁灭雷霆。 “我也不想活了。” 尼德霍格双手插兜，望着天空中落下的一道道天谴，说：“反正我是灭世黑龙，跟着神树与你们一起死了，倒也干脆。再说了，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吗？” “在过去，我的确盼着你死，因为只要你还活着，在绝对的预言下，我们这一系的神族终将灭亡——如同现在这般。 现在不同了，你必须活着，向世界，向千百年后的世人证明，我们存在过的痕迹。” 奥丁露出洒脱笑容，再次说：“杀了我，吃了我，然后，前往门后的新世界。” 尼德霍格看向远方，陷入了沉思。 “为了大家存在过的痕迹……好吧。” “如你所愿。” 她的背后生出了漆黑双翼，撕裂了身上的华丽长裙，单薄的身躯转眼间就变得无比巨大，遮天蔽日，象征着灭世的气息向外释放。 邪恶、恐惧、恶毒的味道，光是感知到，就足以令人在绝望中窒息而亡。 奥丁却露出的笑容。 尼德霍格张开了嘴，露出森森獠牙：“我开动了。” “不用客气。” 伴随从天而落的天谴，她默默地咀嚼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奥丁的尸体。 就如同此刻，她盯着李修的背影。 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不知为何，她却从李修身上看到了奥丁的影子。 “当年奥丁失败了，他没能带领世界树上的所有人活下来，而你，李修，你会成功吗？” 尼德霍格倚靠在椅背上，捏着手中属于奥丁的独眼，忽然，轻笑了出来。 象征毁灭世界的巨龙，此刻，却在为守护一座城市而担忧，还真是讽刺。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李修右手握拳，瞬间无数根地狱锁链绷的笔直，湿婆的传说之力从光团中抽出。 尼德霍格嘴角微微上扬。 成功了。 第768章 毁灭传承 等李修带走了湿婆的传说之力。 过了许久后，送他们离开的兰瑟再一次站到了完美之门前，他对站在不远处的尼德霍格微微鞠躬。 “会长。” “嗯。” 尼德霍格应了一声。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一头齐耳黑色短发，耳朵上佩戴有雷霆形状的黄金耳坠。 她的皮肤很白，异样的白，与黑发、黑裙呈现鲜明的对比，一双眼睛狭长，眼角处微微有点上翘，眉毛如同剑刃般笔直、锐利。 尼德霍格有着极具侵略性的眉眼，若是她注视某人，就算不施展任何超凡能力，光是注视本身就具有震撼人心的压力。 好在自从她来到愿望之都后，早已没了这个习惯，反而会不自觉的放松眼神，这有时候会显得她目光没有焦距，似乎是在发呆。 搭配她常穿的黑色长裙，看起来就像是有点天然呆的少女，谁也想不到她会是传说中的灭世黑龙。 “他走了吗？”尼德霍格问。 兰瑟点点头说：“李修已经离开了，应该是找地方去消化湿婆的传说之力。” 说话间，他走到了尼德霍格身边，一同抬头注视着门后巨大的毁灭光团。 毁灭光团是四位创始人之一，湿婆所留下的力量，也是市民裁判庭能够成为三大组织的重要倚仗。 无论是「裁判」、「驱逐」、「囚禁」还是条件极为苛刻的「抹除」，都是依托于毁灭光团的力量。 但是，毁灭光团内的力量，他们只拥有部分使用权，却没有所有权。 到尼德霍格，已经是第三任的会长，始终无法真正的调动毁灭之力。 他们不知道迷失星球在靠近吗？ 撒旦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会不知道？ 早在九百年前，市民裁判庭就在着手设计抵挡迷失星球的方案，其中成功率计算下来最高的方法，就是动用毁灭之力，尝试以四位创始人的力量，去摧毁迷失星球—— 毕竟迷失星球也是四位创始人的产物之一。 于是，针对这项计划，开始寻找控制毁灭力量的办法。 终于在尼德霍格上任后，她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将力量与传说剥离开。 两者结合，能够发挥的威力的确更为强大，但因为传说中蕴含湿婆的记忆，导致对力量的操控异常困难。 不能被操控的，就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力量，继续留着，反而会被牵扯住精力，不如早早丢弃。 这是就连五阶超凡者都知道的，最简单的力量使用规则。 这么多年来，尼德霍格一直在寻找能够解决传说之力的办法，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李修来到了愿望之都，终于让尼德霍格看到了希望。 因为这件事太过重要，她不想轻举妄动，本想再观察三四十年，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对于长生种来说，三十年的观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瞥——没想到李修才来到愿望之都没多久，就和盖亚的投影打了一场，还吸收了盖亚的传说之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安排。 借助林依白降临的引子，请李修将湿婆的传说之力取走，市民裁判庭得到最纯粹的超凡力量。 至于林依白与神明之间的联系？ 的确很危险，但这份危险太过于遥远了，尤其是比起迷失星球带来的危机。 “看来李修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 兰瑟松了口气，他同样不擅长谎言，一路上生怕被李修看出破绽。 尼德霍格微微摇头，这个动作使得她的耳坠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她说： “李修的确没有看出破绽，可他不是布拉基（北欧神话中的诗歌、智慧与雄辩之神），他对一件事作出判断，比起分析、推测，他更擅长的依靠敏锐的直觉。” 尼德霍格回忆刚才通过奥丁眼球，注视李修的感觉。 从始至终，李修都没有往她注视的方向看上一眼，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李修已经发现她了。 李修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愚弄的人。 他之所以配合，不过是因为李修的确想要封禁林依白与神明的关系，因为他的确想得到湿婆的传说之力。 尼德霍格很庆幸，这个计划在设计之初，就没有把李修真的当成一个傻子。 因为她仔细分析了李修的战斗回忆，发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惊人事实—— 所有把李修当成傻子的人到最后都死了！ “李修得到了传说之力，林依白保存在了自身，我们得到了纯粹的力量，三赢的结局，永远是最好的……” 尼德霍格摇摇头。 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曾经无数次想过毁灭世界的她，此刻想的却是合作共赢。 “好了，闲谈时间结束，开始工作吧。” 尼德霍格迈出一步，走入门后的世界。 她背后生出双翼，身躯还保持着人类姿态，朝着湿婆的力量伸出双手。 如果李修能利用湿婆和盖亚的传说之力，找到关于核心漏洞的线索，或许也是一个希望。 不过，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这是尼德霍格从奥丁失败中吸取到的教训。 “启动吧。” 尼德霍格轻声说：“「毁灭传承计划」。” 另一边。 因为暂时没有新的线索，琉光一夜没回家，怕家人担心，她就先回家了。 只剩下李修和林依白行走在街上。 “……你说一直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你？”林依白惊愕的问，她完全没有察觉到窥视。 “不仅是窥视，他们应该是有着更深的目的，包括他们‘白送’给我的传说之力。” “果然！我就说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 林依白眉头一挑，抄起腰间长刀，给李修一个眼神，只要李修点头，她就回去砍人。 “七进七出！” 林依白用手比划着。 李修一只手按在她的脑袋上，哭笑不得的说：“有目的不是坏事，只要目的不是针对咱们的就行。关键的情报已经到手了，现在还有一个新的问题要解决。” “什么？”林依白问。 李修张开双手。 左手吃赤红光团，右手是深紫光团。 这分别是盖亚和湿婆的部分传说之力。 “可能因为他们还都活着，我无法读取传说之力中的记忆。” 第769章 闭关 死而复生后，李修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无法像过去吸收宙斯、上帝传说之力时那样，在吸收的同时，就获得盖亚的记忆碎片。 起初李修分析是因为盖亚还活着。 后来他就想起来，第一次吞噬了部分宙斯传说之力，了解到宙斯的过去时，宙斯也没有死。 李修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盖亚比宙斯强大太多。 她虽然无法阻止李修吸收自己的传说之力，并利用传说之力变得更强大，但是能让李修无法解读出其中的记忆。 这就像是李修拿到了属于对方的硬盘，他能读取、能使用，却无法打开硬盘中的加密文件夹。 对于活着的传奇，在他们首肯之前，没人能够窥探到他们真正的过去——就连愿望之都的许愿都不行。 李修在吸收湿婆的传说之力时，曾抱有侥幸心理，万一湿婆早就死了呢？ 现在看来他还在另一个宇宙活着，之所以没回来，要么是暂时没有找到回来的办法，要么就是那边的世界要更为美好。 林依白凑过来问：“无法读取……那要怎么办？” 线索就放在面前，却因为加密无法看到，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好在李修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离开愿望之都，这个难住全世界的一阶长达千年的课题，想要轻松解决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异想天开。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修拍拍屁股站起来。 “什么办法？” “闭关。” “诶？”林依白愣了许久，憋出来一句话：“这么……复古的吗？” 李修无奈摊摊手。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想用这种复古且低效的办法，可是关于地狱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没办法依靠第二个人。 于是，李修和林依白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就回到家中，开始了第一次闭关尝试。 李修坐在卧室的床上，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 意识自现实世界向下坠落，不断在意识空间中深入，直到沉入最为深沉的黑暗当中。 最终，第五地狱·空无地狱的大门打开，将李修的意识容纳其中。 他缓缓睁开眼。 空无地狱已经比最初解锁的时候，多了不少的景色。 李修还记得，刚刚解锁空无地狱时，视线所及只有一片的虚无，而现在—— 北方的尽头是宙斯的传说之力，金色的光团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神国虚影。 西方的尽头是上帝的传说之力，乳白色的光团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美好的天国投影，凑近了，还能看到光着屁股的小天使和不穿衣服的女天使…… 这天使可真白啊。 李修轻咳了两声，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南方和东方的天空分别是属于盖亚的赤红和属于湿婆的深紫。 赤红天空中，是欣欣向荣的各种生命体，它们或美轮美奂，或诡异丑陋，绽放着生命的灿烂。 湿婆的深紫色毁灭之力就要更为深沉、破碎，有一种异样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渴望投身其中，化为毁灭的使徒。 李修腾空而起，飞向盖亚和湿婆的传说之力。 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传说之力早已被李修消化，成为了他等阶提升的垫脚石，可是一旦涉及到最深处的记忆…… 就无法读取。 李修伸出手，触碰盖亚的赤红光团，手掌毫无阻碍的进入其中。 他能清晰感觉到。 自己只是进入，而非融入。 李修的意识与现实世界一样，在盖亚和湿婆的传说之力中间盘膝而坐，召来无名长剑环绕四周，一点点拆解这两份传说之力。 盖亚、湿婆、上帝。 三者的传说之力形成对照组，过去单独研究盖亚传说之力，无法解开的疑惑，有了湿婆的数据进行对比后，问题一下就迎刃而解。 无名长剑仿佛化为了最为精准的手术刀，环绕剑刃的朦胧剑光扫过，将三者的传说之力切割、解析、泯灭又重新黏合。 在这个过程中，李修一遍遍记录，仔细寻找其中的差异，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剑刃划过上帝的传说之力，在上帝本就开放的记忆下，这一剑挥落的十分透彻，伴随一剑落下，对应的记忆碎片出现。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锋利的菜刀劈瓜，一刀落下，伴随清脆的喀嚓声，西瓜应声一分为二，速度快的连水果摊老板都没反应过来，慢半拍才惊讶的说： “你劈我瓜是吧？” 可当刀刃落在湿婆和盖亚的传说之力时，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盖亚的传说之力显得十分“粘稠”，剑刃挥落，藕断丝连，粘稠在一起，所有的记忆碎片混在其中，根本无法被读取。 湿婆的传授之力就更不同，无比的分散。 就如同一颗颗黄豆粒，无论剑刃如何劈砍，黄豆自两侧分开，乖巧的避开道路，藏在黄豆里的“记忆碎片”却半点不露出来。 “终于……找到方向了。” 李修松开了无名长剑，千百次的尝试，总算是让他摸索出了根结所在。 对于超凡者来说，不怕有问题，世间超凡能力千千万万，总归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最怕的是不清楚问题是什么，闷头茫然前行。 到头来，撞得头破血流是轻的。 若是领头人，带领追随者走到了错误的方向，辜负了所有人的牺牲、努力，这才是最可悲的。 幸运的是，李修拥有绝对敏锐的洞察力。 都说山中无岁月，尤其是对于李修这样的一阶强者，他早已褪去了肉体凡胎，拥有了与神话传说中的天神恶魔般悠长无尽的寿命。 当他沉入到意识空间最深处，专注于自身时，很容易就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等李修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回到现实世界时，窗外的天空中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夜幕降临。 愿望之都的依旧灯红酒绿，一盏盏霓虹灯散发着醉人的光彩，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外面的热闹和漆黑死寂的卧室，出现了强烈的反差，李修有种恍惚隔世，被世界剥离的错觉。 “我闭关了多久？” 忽然，李修听到了外面林依白哼着小曲的声音。 并不在调上的哼唱声似乎带有特别的魔力，将李修心中不该有的孤独情绪一扫而空。 李修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770章 卡主线？不不不，咱们不兴这个 屋内点着暖黄色的灯光。 桌上是标准的三菜一汤： 红烧肉、香辣肉丝、清炒茼蒿，汤是鲫鱼豆腐汤。 林依白正脱下围裙，她面前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饭碗，她手中拿着一罐可乐，正要打开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林依白转过头，和李修对视，手指下意识的打开可乐。 “噗——” 可乐喷了出来，淋了她一身。 “妈耶！”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着急忙慌的去拿纸巾，等李修给她头发擦了一半才想起来可以许愿，许下一个愿望，这才总算是弄干净了。 他们看着急急忙忙的对方，忽然笑了出来。 李修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有点发紧的脖子。 林依白盛了一碗饭，李修伸手接过，问：“我闭关了多久？一个月？三个月？” 他说着，咬了口红烧肉。 这是林依白亲自下厨做的，堪比中华小当家的厨艺加持下，红烧肉几乎都在散发着光，就差有「爆衣」的特效了。 李修往嘴里炫着饭，林依白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说出了精准的时间： “三天零十个小时。” 李修筷子悬在空中。 这么快？ 虽然这其中有空无地狱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同的因素，但是这个速度也超过了李修的预计。 在李修的预估中，他至少要花费20到40天，一旦发生不曾预料的特殊情况，时间还可能会成倍的增长 毕竟…… 他解析的目标可是湿婆和盖亚，这两位生存了数万年的长生种。 林依白问：“有成果了吗？” 李修点点头。 已经将探索的方向聚焦到两个实际的问题，接下来就是针对不同的问题设计不同的解决方案。 盖亚的传说之力格外粘稠，隐藏在传说之力中的记忆碎片会趁着劈砍粘滞的空隙逃遁。 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无名长剑更快、更狠。 另一边，湿婆的传说之力无比分散，这不是靠挥剑速度能解决的问题。 想要获得每一颗传说之力内部的记忆碎片，就要想办法找到其中的漏洞。 林依白咬着筷子，点点头说： “「让剑更快」和「寻找裂缝」这就是你接下来的能力提升方向，等你能够做到以上两点，就能解锁盖亚和湿婆的记忆，继续进行主线剧情……” 林依白忍不住吐槽说：“这是什么氪金手游的糟糕卡主线方式啊！主线编不下去了，就强行卡等级，逼着玩家pvp、刷装备是吧！” 李修想了想，还真的像是这么回事。 “听起来很主旋律，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 李修笑着说：“特事局的外勤条例第三章第十二条。” 林依白下意识的背诵了出来：“外勤人员在执勤行动中，若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向最近的民间超凡者寻求帮助……” 她恍然明白过来：“你要找别人帮忙？” “当然了。” 李修奉行的原则就是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剑也好，寻找裂缝也罢，都不是李修最擅长的事情——尤其是后者。 剑术上，等到李修完全解锁了空无地狱，见到了对应的代理人，应该就能成为剑术上的专家。 林依白好奇的问：“那你打算向谁求助？” 李修晃了晃手机。 “我已经给他们两位发了消息，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来了。” …… 杨戬扔掉了手机，闭上眼，整个人浸泡在浴缸中。 浴缸里漂浮着一块块寒冰。 这不是普通的冰，是极其稀有的万年玄冰。 在过去这是专门用来打造金仙级别武器的特殊材料，当每一块万年玄冰出世都会引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从对万年玄冰的争夺厮杀，到炼制成功后的天劫，再到对宝物的争夺…… “杨戬，你可真是幸福啊，被无数人奉为珍宝的万年玄冰，却被你随意的当成洗澡用的冰块。” “我好羡慕你啊，看到你过得幸福，我们就放心了。”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名名曾经的天庭同僚出现。 他们身形扭曲，表情是伪装出来的和善，眼中满是恶毒与仇恨，仿佛恨不得扑上去把杨戬撕碎。 搭配他们口中的祝福，令人毛骨悚然。 比起前段时间，他们的存在变得更为清晰了。 其中一个幻影伸手抓向万年玄冰，它的手轻而易举的穿过了万年玄冰，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万年玄冰似乎稍微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征兆。 原本他们就是杨戬内心渴望与理智对撞下，产生的类愿望产物，只要杨戬一天没有真正的许下心愿，他们就无法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 可现在他们逐渐有了接触现实的能力。 即便很微弱，可这个征兆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 当他们的身体完全凝实，就代表杨戬彻底无法操控自己的心愿，他会成为一个迷失者，最终落入到迷失星球当中，成为被星球操控的傀儡。 就在这时，三圣母·杨婵的身影出现在幻象当中，在她挥手间，所有的幻影都被暂时驱散。 她蹲在被杨戬随意扔在地上的手机旁，微微歪着头，扫了眼上面发来的信息说： “是李修发来的消息，他在向你求助，不去帮他吗？” 杨戬抬起右手，手中多出一瓶啤酒。 他浸泡在万年玄冰当中，借助痛彻心扉的寒冷来抑制眼前的幻觉。 他喝了口酒，听到妹妹的问题，虽然明知道是幻影，杨戬还是忍不住回答： “我帮过李修一次了，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杨婵微笑摇头说：“我认识的清源妙道真君可不会执着于‘欠’或‘还清’之类的事情。过去的你，无论付出多少，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认为正确的事情。” “但我也失败了……走吧，你不是杨婵，我也不是当年二郎真君。” “或许你说的对。” 杨婵站起来，身形缓缓淡去。 杨戬发出一声叹息，闭上眼，就在他即将沉入冰水中的最后一秒，杨婵的话语飘然落下： “可就算你不是二郎真君，无论在何时何地，你依旧是杨戬——我最为崇敬的兄长。” 哗啦！ 浴缸碎裂，湿漉漉的杨戬走了出来。 他捡起手机，看到了李修发来的猫猫期待表情，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第771章 太钝、太慢 “……我已经发了信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李修说。 “他们？” 林依白放下了筷子，闪亮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谁呀谁呀？” 李修正要开口，就听“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 林依白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了玄关，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咚咚咚。 敲门声在继续。 李修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前，停顿了半秒。 咚咚咚。 敲门声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李修拧开门把手，黑黢黢的屋内，一股邪恶到极点的气息流淌出来，客厅内的灯光开始不正常的闪烁，屋内变得阴森、寒冷。 李修伸出脚，踩住继续向客厅蔓延的邪恶气息。 “你要是真想吃，我可以给你添一副碗筷。” 他回头看去， 邪恶气息的尽头已经变化出了一只白骨利爪，正悄无声息的伸向了餐桌上的饭菜。 “哈——” 所有邪恶气息全部回到阴影中。 一双暗红色的眼眸自阴影里出现，伴随皮鞋踩在木质地盘的咔哒咔哒声，身穿暗红色西装，头戴礼帽，手持权杖的撒旦走了出来。 它摘下帽子，放在胸口，对李修微微弯腰行礼，口中用独特的腔调说： “你最忠诚的朋友，撒旦，受邀而来。” 撒旦重新戴上了帽子，张开双臂，想要给李修一个大大的拥抱，被李修直接推了回去。 李修看了眼卧室里打开的窗户，以及在风中飞舞的窗帘。 撒旦把用在礼仪和衣服上的骚包劲头，分出来一半放在注重别人的隐私上就好了。 自从李修认识它以来，就没见过撒旦走过正门。 林依白正惊讶于撒旦自卧室中走出这件事，就听到了外面的楼道间传来了脚步声。 她扭过头与杨戬对视。 前些日子在贩卖黄昏酒吧林依白和杨戬打过照面，但那次杨戬主要是和老张交谈，说完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林依白和杨戬没有说上半句话。 而两人再上一次交流就是在天庭。 那时候，林依白不断用残月之刃斩断时间线阻止杨戬灭世计划，而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差点刺穿林依白的心脏。 世事难料，放在一年前，谁都想不到杨戬、李修、林依白、撒旦，能够平静的坐在一间屋子里而不打起来。 “你好……” 林依白略显尴尬的打招呼。 杨戬点过头，错开视线就算是打过招呼，他一只脚正要迈进屋里，又悬在了空中，犹豫了片刻问： “需要换拖鞋吗？” “哦……哦！我给你拿！” 林依白从鞋柜取出一双拖鞋放下。 杨戬看着拖鞋上面的一只只白色小兔子图案，微微抿着嘴，最后还是脱了鞋子，穿上了小兔子拖鞋走入了屋内。 他今天依旧是卡其色风衣、宽松衬衫和西裤的打扮，比起传说中的二郎真君，看起来更像是大厂失业青年。 杨戬自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扁酒壶，拧开盖子，属于「绝望」特有的苦涩味道飘散出来。 他喝了口酒，视线瞥了眼正向他微笑致意的撒旦，最后看向李修，开口问： “同时向恶魔与曾经的仇敌求助……李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抵达愿望之都的第一天我就说了，我想要离开这里。为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另外，你说错了——” 李修打了个响指，房间消失，脚下的大地无限延展，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荒原。 满目所及，只有一片荒芜。 “撒旦是一位出色的队友，而你，杨戬，我们是前往同一个目的的旅者，只不过，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罢了。” 李修说着，三言两语间把自己遇到的难题讲述给了两位相关领域的专家。 “当然，我不会白白要求你们两位帮忙。” 李修不是白嫖党：“盖亚和湿婆的记忆碎片中必然有关于愿望之都的秘密，等我们解开了传说之力的封锁，我可以和你们共享这部分情报。” 撒旦双手搭在手杖上，一只脚尖微微点着地，漆黑眼眶中的红色光点直勾勾凝视着李修，语气深沉的问：“你的意思是……邀请我们技术入股？” “没错。” “哈！” 撒旦一只脚踢在手杖上，手杖旋转一圈，被它握住，它用握柄那一头指向李修说：“我越来越喜欢和你合作了，比起人类，你真的很适合做一位优雅的恶魔。” 李修又看向杨戬。 杨戬喝了口绝望，低垂的眼中不带丝毫的情感，说：“我不需要什么秘密。” 何止是秘密，对于现在的杨戬来说，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想在无尽的痛苦中静静等死。 就在李修以为他要拒绝，杨戬继续说：“不过，我会帮你回到现实世界。你需要回去，也必须回去。” 杨婵说的没错。 无论杨戬如何消沉，他依旧是心系天下的二郎真君。 现实世界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守护者。 在杨戬看来，这个人除了李修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就开始吧。”李修说。 李修施展分身，分出两个自己。 这种分身与之前的七十二变当中的分身术有所不同。 七十二变的分身术——也就是猴哥常用的毫毛变化款——所演化出来的分身与本体相比，不仅是战斗力差别巨大，还缺少灵魂上的连接。 就像是身份证的「原件」与「复印件」之间的差别。 李修在晋升一阶之后，凭借高等阶的超凡力场以及对世界规则的了解，对自身所掌握的仙术有了进一步的调整。 眼下他的两个分身各自有一部分灵魂，灵魂与灵魂之间在高纬度有着连接。 可以理解为，两个都是本体，又都是分身。 当然，战斗力上肯定会打折扣，不过用来修行就再方便不过了。 林依白是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嘴里小声嘀咕：“两个李修……这样的话……” …… 李修不知道林依白在那嘀咕些什么，他站在杨戬面前。 杨戬伸出手。 “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李修点点头，湮灭魔方变化出无名长剑递给杨戬。 杨戬接过去，拔出几寸。 就在握住长剑的瞬间，杨戬眼中的灰白散去，闪过一道来自过去的凛冽寒光，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便心如死灰，可只要兵刃在手，数千年来征战的本能下，他还是会下意识的爆发战意。 杨戬凝视着长剑看了许久，重新把无名长剑丢给李修。 “你的剑……太钝、太慢了。” 第772章 契合波动 李修低头望着无名长剑。 在「思维禁区」的加持下，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武器能挡住无名长剑的攻势。 它的锋利，削铁如泥。 它的迅捷，闪烁如光。 就这样一把剑，竟被杨戬说钝和慢？ 不过李修倒没有不服气。 杨戬不是那种喜欢先抑后扬的人，直来直去的性格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应的依据。 李修请对方过来帮忙，就会尊重杨戬的意见，所以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等待杨戬的解释。 杨戬并未让李修等待太久，说： “仙剑，或者说禁忌物品都有着特定的波动。越是高等阶的禁忌物品这份波动就越复杂、越隐晦。 你应该见过，有的人就是和某种禁忌物品契合度高，使用起来就是比别人要威力更大。” 李修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不是因为熟练度的问题吗？” “熟练度是一方面，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波动契合」。你应该还见过，有的人能够熟练使用数十件不同的禁忌物品吧？” 李修点点头。 禁忌物品各自具备特定的超凡力场，通常来说一个人同时使用的禁忌物品最好在五个以下，超过这个数字，禁忌物品就会互相影响，甚至反噬使用者。 当然，这是通常，也有例外。 比如早年间李修遇到的美尼斯黑道大佬·迪亚波罗，他就是能熟练地操控一箱子的禁忌物品—— 并且和李修强行用力量压制、终焉之女利用血脉亲合度操控复数禁忌物品的方式不同，他就是单纯擅长使用大量的禁忌物品。 杨戬微微点头说：“这种人就是天生能够轻松掌控禁忌物品的「波动契合」。” 李修明白了过来。 杨戬继续说：“不过，在二阶以前，这种「波动契合」并不重要，就算有所增幅，提升也并不明显，但是，二阶之后的禁忌物品就截然不同了,「波动契合」能够大幅度提升禁忌物品的威力。” “这也是二阶以后的仙人、神族都专注使用同一件武器的原因？”李修问。 “没错。”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 哪吒的红缨枪、混天绫、乾坤圈。 李靖的七宝玲珑塔。 没有爆发天人五衰前的天庭，资源极其富裕，自然是可以炼制无数的法宝武器。 可事实上，多宝道人历史中有且只有一位，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专注于一到两件武器。 “这对于修行者来说不是秘密，就算我不告诉你，等你修炼几百年，修为陷入瓶颈后，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武器的波动。” 杨戬说着，想到了李修的年纪，又想到他觉醒至今，还不满五年，无奈摇头。 他忍不住想： 按照这个速度，真的过了几百年，李修可能早就飞升成圣，与那传输中的神明比肩了吧。 和人类的「觉醒」相比，修仙者漫长的修行时间，简直就像是被版本遗弃的原始人。 李修握着无名长剑，问：“那么哪里能买到「波动契合」呢？” 杨戬双眸重新变得灰白，随口回应：“当然不是在我的直播间——拔剑吧，在战斗中寻找波动永远是最方便的方式。” 李修拔出无名长剑，好奇地问：“不用去修炼剑法之类吗？” “剑法，是给低等阶仙人、超凡者用的技巧。当你的敌人是肉体无限的盖亚，是千变万化的撒旦，招数……没有任何的意义。” 敌人永远是千变万化的，足够锋利、迅捷，再加上雄厚的超凡力场，那就是无敌的剑术。 李修微微颔首，这个理论十分契合他的战术风格。 剑鞘化为光辉消散，无名长剑散发朦胧残影。 “那就来吧。” 杨戬随手召唤出一柄一样长短的剑。 “对了。” 李修想起两人之间发的信息，提醒说：“「微笑」的表情在年轻人看来等同于「呵呵」，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我知道。” 杨戬说着，挥剑急掠而来。 “嗯？” …… 李修和杨戬化为两道流光，极其高频次的碰撞，他们都压制了各自的力量，只是用长剑来战斗。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剑光依旧漫天洒落，在荒芜的大地上留下一道道峡谷般的裂口。 “哎呀哎呀，还真是了不起，不愧是传说中的二郎真君。” 撒旦放下了复古的单目望远镜，优雅的拍了拍手，仿佛是正在欣赏比武的观众。 “另一位股东如此卖力，我也不能偷懒了。” 它说着，手中凝聚出一团暗红色的恶魔火焰，火焰中，一道道灵魂发出绝望的呐喊。 撒旦微笑说：“李修，你是当世的地狱之主，很多的话，我也就不用再过多的解释了。 肉体、灵魂、记忆、传说之力，四者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肉体是船，灵魂是舵手，记忆是海图。 而传说之力，就是航行过程中得到的一件件宝物。 普通人在名为人生的海洋上航行了一辈子，随着船只越来越破，舵手愈发衰老，也只能在海图上留下短短的一条航线。 至于宝物？ 能够亲眼看上一眼，成为历史的见证者，就足以令他们自豪。 唯有真正的传奇，能够拥有名为传说之力的宝物。 而传说之力中之所以会蕴含记忆碎片，就是因为它们来自这趟航线。 就像看到阿努比斯的雕塑就会知道去过美尼斯，看到「胜利与誓约之剑」就会知晓途经大不列颠。 每一份宝物都对应着一段航行旅程，每一缕传说之力都对应着一份记忆。 撒旦自恶魔火焰中扯出一缕灵魂，继续说：“我无法像你一样掌控传说之力，无法告诉你要怎么找到传说之力的缝隙。 好在以我的了解，灵魂与传说之力是一体共生的两面，所以，我会把如何入侵灵魂的方法告诉你。不过……” 撒旦玩弄手中的灵魂，“你不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想要掌握这种技巧可能需要漫长的锻炼，而且还会消耗大量的灵魂。 你真的不打算转变成恶魔吗？这样入侵灵魂就会成为你的天赋，我还可以免费送你一对羊角，很酷的。” 李修召唤地狱之门，锁链舞动，拉扯出约翰的灵魂。 久违的回到现实世界，约翰惊得大喊大叫：“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神王奥丁！还不放我回去，小心我变成「约翰号」撞死你们！” 李修动了动手指，链条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球状，堵住了约翰的嘴巴。 “这样就不担心灵魂消耗了，某种程度上，他是不死的。”李修说：“开始教学吧。” 撒旦耸了耸肩。 “好吧，那位——”它瞥了眼战斗中的杨戬：“讲的是「波动」，说来也巧合。” “我要说的是「灵魂粒子化」。” 第773章 灵魂粒子 「灵魂粒子化」。

这是李修从未接触过的概念。

每一位一阶都是各自修炼旅程走到极致的开拓者。

因为他们的存在，后人可以借鉴他们的道路，有所方向的提升自身的能力。

而说到对灵魂的了解。

全世界可能找不出几位比撒旦还要专业的人。

“灵魂粒子化是我在一千一百年前提出的概念。

如果你想要了解更为具体的细节，可以去艺术博物馆第四十六层，编号t-008963的论文。

那篇论文我写的很清楚，不过研究和实践是两码事，所以，接下来我会用最简单、通俗的方式向你解释。”

撒旦左手在空中挥舞，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道线条，线条与线条层层叠叠罗列在一起。

在所有线的最上方，它画了一个造型抽象的火柴人。

撒旦说：“不同世界、不同维度之间是有着极为厚实的壁垒，现实世界、平行世界、灵魂维度……

人类也好，仙人、神族也罢，想要在不同维度中穿梭，就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去撕开壁垒。

但是有一类存在能够极大限度的无视壁垒的界限，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之间。

身为地狱之主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类存在是什么吧？”

“灵魂。”李修说。

撒旦啪的打了个响指。

“没错，失去肉体，就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

可是在不同世界、不同存在的吸引下，灵魂可以不必付出能量，就能穿梭在各种世界当中。

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是死亡后，灵魂会前往灵魂维度；死海成员能够拔高灵魂的维度，短暂的前往神明所在的维度，与神明共鸣。

起初，我猜测会不会是量子投影，比如一个灵魂自现实世界投影到灵魂维度，伴随它在现实世界的消失，它在灵魂维度凝聚。

但是经过数百年的实验——在此感谢每一位作出贡献的灵魂——我驳回了所有的猜想，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

李修轻声说：“灵魂粒子化。”

“没错。”

撒旦点点头说：“世界、维度之间存在肉眼、仪器、超凡力量无法感知的细小裂缝，并且裂缝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如果灵魂的最基本元素「波」构成，它会在穿梭过程中被阻挡、被折断、被消弭，唯有粒子，才能够完成穿梭。”

李修理解了撒旦的理论。

见李修已经明白了最重要的理论基础，撒旦继续说：“你想要找到灵魂的缝隙，就要能够刺入「粒子」的核心当中。

每一颗粒子都微不可见，却又包含了这个人所有的记忆、情感、理性的模组。”

撒旦抬起一根手指，它的指尖出现了一缕暗红色的火苗。

李修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

那并非是火苗，而是无数根纤细无比的「针」。

每一根针又是由无数根李修无法用肉眼看到，无法用超凡力场感知到的细小、锋锐的刀。

那就是切割灵魂粒子的手术刀。

“这也太微小了吧。”

李修无法通过任何已知的手段“看”到手术刀，他只能凭借自己出色的第六感，隐隐约约感知到的确是有无数把手术刀。

撒旦晃了晃手指，熄灭了燃烧的火焰：“当你比尘埃还渺小，你就能悄无声息的入侵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记住，我的朋友，在微观领域——

越渺小，越伟大。”

撒旦露出优雅且自信的微笑，这是属于领域专家的自信。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那就开始吧，不过……”

他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指着代指世界的线条最上方，造型抽象的火柴人问：

“这是什么？”

撒旦诧异的望着李修，一副「这种问题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表情说：

“这是神明啊！还不够明显吗？”

“你从哪看出这是神明？”

撒旦摇摇头，把火柴人放大了几百倍，对坐在一旁的林依白问：“林小姐，你看——”

不等它说完，林依白就惊愕的说：“你是怎么把神明画出来的，这种感觉……也太像了吧！”

撒旦扭过头看向李修，摊了摊手。

李修无奈摇头，抓过约翰的灵魂，按照撒旦的教学步骤，开始练习凝聚最为微小的超凡力场。

……

现实世界·北极冰川。

老六躲在一座冰山后面，衣衫褴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不敢大口喘息，生怕引起敌人的注意。

身材高大、丰腴的南秋半蹲在他身边，因为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状态要比老六看起来好一些。

但也只是看起来。

敌人太强了！

天空中一道巨大阴影扫过，南秋不敢抬头看过去，生怕注视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自穿梭的阴影中，能看到类似猛虎的身躯，背上长有双翅，空中飞行间毫无保留的释放着二阶高段的可怕超凡力场。

穷奇。

二阶高段的上古凶兽。

一个极其狡猾的恶徒，自远古时期就自我封印，躲过了仙人对山海经异兽的猎杀，也恰好躲过了世界意志的天谴。

它把自己冰封在了北极下方，没想到被华国、北欧的联合科考队发现。

闻到了人类的味道，再加上，它感知到了世界规则的变迁，于是，破冰而出。

因为有本国的科考人员，老六和南秋所在的专案组第二小队第一时间就乘坐飞行器赶了过来。

穷奇刚从冰封中出来时，极其虚弱，卫星监测下释放出来的超凡力场大概在三阶中段左右。

正常来说，以专案二组成员的战力能够轻松对付。

然而，当真正接触、爆发战斗后，这头狡诈的凶兽就瞬间攀升等阶，提升到了二阶，并且还在不断变强。

几乎是交手的瞬间，专案组的成员就死伤大半，反应最快的老六只来得及抓住南秋一人带走。

“支援还有多久赶到？”

南秋按下通讯耳机询问。

在穷奇的超凡力场干扰下，通讯信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等待了足足十秒，通讯频道中断断续续传来声音：

“第七代鸿钧系统正……在传输中，预计一分十二秒后……抵达现场……”

别说一分十二秒，他们连三十秒都坚持不住。

南秋问：“伊丽莎白或者亚历山大呢？”

后勤人员解释说：“亚历山大在澳洲执勤，赶不回来。

伊丽莎白正在驾驶黎明守望者号赶来，同时高斯在测算大传送法阵部署位置，可是……穷奇的力场干扰太严重，他需要测算时间……”

南秋松开了按在通讯耳机上的手指，对老六摇摇头说：“看来我们死定了。” 第774章 穷奇 老六摇头说：“我看过《山海经》，里面说穷奇喜欢吃人，会从人的脑袋开始吃，这倒是个好事，至少死的痛快。

而且，传说中，有一类人穷奇非但不会杀，还会送给对方山珍海味，保护对方长命百岁。”

“哪一类人？”南秋问。

“穷凶极恶的坏人。”

这是穷奇的特性。

惩善扬恶，吃掉好人，奖励恶人。

南秋翻了个白眼，倚靠在冰川上。

“走吧，老六，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个人的话是可以逃离穷奇的追捕。”

“那你呢？把你一个人扔下等死？”老六问。

南秋握紧拳头，笑着说：“我可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想要杀我可没那么简单。”

说话间，她稍稍挪了挪身子。

寒冰贴在伤口上，再加上她强大的肉体掌控能力，以这种方式暂时遏制住了鲜血的流淌。

她不想让老六发现她受伤了。

南秋没能保护她的队员，她是一个失败的队长。

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

她思考间，忽然，一双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捏了捏南秋的脸，她反应过来，愕然看着面前“以下犯上”，正不断捏她脸颊老六。

“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老六站起来，双手叉腰，娇媚的面容上是洒脱的笑容，他将额前垂落的粉红长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打了个响指，瞬间无数符文法阵出现，将南秋绑的严严实实。

“你要做什么？！”

南秋惊得差点喊出来，她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果然，等封锁结束，符文法阵就要带着她飞向远方。

“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

老六召唤出魔法杖，缓缓漂浮到空中。

穷奇已经锁定了他们。

“松开我！老六，别一个人装英雄！”南秋急的大喊。

老六摇摇头：“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什么交‘装英雄’，好歹是女人，就不能温柔、可爱一点吗？”

他最后轻轻捏了捏南秋的脸，轻声说：“受了伤就别挣扎，真当我没发现？我又不傻……好好活下去。”

南秋想要挣脱法阵，却发现这些法阵就是针对她的能力设计，一时片刻根本挣脱不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六纤细、单薄的背影独自面对一头二阶的凶兽。

老六抬手召唤出一把魔法扫帚，斜坐在上面，最后望了眼消失在天际的南秋，感受穷奇令人战栗的力场波动，轻声说：

“逼已经装了，接下来，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

一分零六秒。

自天际降下来一道光柱，撕裂了云层，落在了北冰洋的冰川之上。

不等光柱散去，四把长剑就自光芒中飞出，刺穿了凶兽·穷奇的身躯，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四把长剑分别是：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这四把剑是研发科的最新成果，搭配内部的符文链接，能够瞬间爆发出二阶巅峰，无限逼近一阶的战力。

身披道袍的第七代鸿钧自光柱中走出，它环视四周，伸手在冰层裂缝中一捞，将半边身躯都消失的老六捧起。

后方远程操控着鸿钧系统的后勤人员半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鸿钧系统自带生命探测装置，屏幕上代表了老六的生命波动已经趋近于零。

几乎就是他们目光投降生命探测仪的同时，生命波动归零，设备中响起了“滴——”的警报声。

有人哭了出来。

“吼！”

穷奇还在嘶吼，吼到一半，被鸿钧系统伸手捏住，用力一握，哧的一声，化为一滩肉泥。

远方南秋解开了符文法阵的束缚，刚刚飞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愣愣的站在空中。

悲伤在她心底如同烟花般炸开，留下一地的碎渣，她用力握着双拳，憎恨自己的弱小。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大传送法阵。

在收到求助讯息一分十六秒后，驾驶着黎明守望者的伊丽莎白赶到。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后勤人员们叹了口气。

“还来得及！”

伊丽莎白过于沉稳，以至于略显木讷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道中。

一道白色光芒出现。

黎明守望者双手释放出一圈纯白光芒，将老六包裹在其中，与此同时，生命感知系统中再次出现了信号。

虽然极为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消失的生命之火的的确确再次燃烧了起来。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

南秋最先反应过来：“是伊丽莎白的「初始」之力，它可以当做是超低配版的「先天一炁」，拥有着回溯修复的能力……”

她松了口气，感觉全身瘫软无力，跌坐在地上。

幸亏高斯的大传送法阵及时，幸亏伊丽莎白的能力是「初始」。

幸亏老六只是生命体征消失，距离真正的脑死亡还有一点时间，否则，一旦真的灵魂脱离身体被吸入灵魂维度，绝对不可能被救回来。

从来不信神佛的南秋，有种等事情结束后去庙里拜一拜的冲动。

“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我的初始之力只能吊着他的生命，他需要治疗，马上！”

伊丽莎白的声音把南秋从思考中唤醒。

……

一连串的忙碌，等老六苏醒已经是一周后。

他受的伤太重了，就算是医疗科的肉体修复仪器都无法将他痊愈。

特事局给他批了半年的带薪长假，让他能放心的恢复身体，然而，老六苏醒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庆京。

第二天清晨，他抵达了安元市，来到了李修那幢位于罗武湖畔的别墅。

别墅内，鸡哥、赵轩、林科，正在等老六。

老六走过去，每人都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没想到你们真的都会来。”

鸡哥捋了一下中分发型说：“我们也没想到，你苏醒的当天就给我们打电话，说了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甚至……”

鸡哥扭头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陌生男孩。

男孩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容貌清秀，看不出有超凡力场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是他眼眸中，对生命的戏谑，对凡人的蔑视，无声的展露了他的特别。

“……甚至，还打算和傀儡师合作。”

附身在男孩身上的傀儡师，轻笑一声说：“请注意你的措辞，就像人类不会和宠物、蚂蚁合作一样，我们之间不存在合作关系。我只是单纯的利用你们罢了。”

林科冷冷看了眼傀儡师。

无论过去了多久，傀儡师依旧是这么令人讨厌。

但利用？合作？

怎么说都行。

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宠物就宠物吧。

老六扔下行李，“既然人齐了，那就出发吧——”

他看向傀儡师。

“出发，去天庭。” 第775章 洞天福地 距离李修进入到门后世界，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 这四个月以来，对于李修的朋友们来说一共发生了三件重要的事情： 苏小雅不辞而别。 林依白消失在失控镇压研究所。 以及…… 上古神魔的逐步复苏。 各国神话中的神仙、妖魔、怪物又或是法宝……它们本应该在千年前就死在世界意志的天谴。 可就像仙人封闭天庭、宙斯躲在神界。 这些诞生于远古时期的生灵，总归有着各自的门路，在死亡与泯灭的夹缝中，找到了一条生路。 虽然活下来的只是极少数，但对于现在的人世间来说，所有的一阶都被关在愿望之都，这些苏醒的神魔怪物每一头都足以造成灭国级的灾难。 这次前来救援的伊丽莎白，紧身战斗服下就缠绕着专门用来治愈的禁忌物品绷带，黎明守望者号多个战斗模组处于半报废状态，全靠核心处的“终焉之女”提供能量来维持驱动。 另一位二阶强者，亚历山大的状态也差不多。 至于鸿钧系统。 虽然它不会有受伤的风险，但是能源、物资消耗极大，就算特事局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消耗。 “……依白和小雅去寻找李修了，可是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李修。” 老六用力握着拳头，他今天少有的恢复到了男人姿态。 因为男人姿态的虽然战斗力、符文亲和力、力场强度都会有所削弱，但是肉体的强度、恢复力却是更高。 他必须尽快恢复到全盛期。 对于现在的老六来说，早已不会因为变身而有羞耻的心理，男人姿态、女人姿态，只要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就是最好的姿态。 老六望着自己紧握的拳头，低声说：“李修临走前将一切托付给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老六不希望李修回来吗？ 当然不是。 他无比希望李修能回来。 但不是回来收拾烂摊子，而是回来和他们一起喝酒撸串，一起载歌载舞。 为此，他们需要力量。 更多的力量。 傀儡师在一个月前就找上了老六，雇佣他去一片未知的异世界，寻找一样宝物。 报酬就是力量的提升。 老六自然知道傀儡师是什么样的角色。 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除了他的女儿，对于其他人，傀儡师根本不具备常人应有的道德观。 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途径能够快速提升实力。 老六与其说是信任傀儡师，不如说是信任他背后的太上老君。 为了寻求力量，特事局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天庭，希望请哪吒、李靖出山帮忙对付复苏的神魔怪物。 得到的回答是他们无法提供现场的支援。 原因很直白，和其他的封存至今神魔怪物不同，千年来天庭一直受到神明力量的污染，就算哪吒和李靖并未完全「死海」化，可只要他们前往现实世界，世界意志的天谴就会第一个盯上他们。 特事局又想要求见太上老君，结果被他用「闭关炼丹，不问世事」给堵了回去。 直到这次傀儡师找上他们。 “这个异世界是天庭的附属世界，在石碑真经的侵蚀下，内部规则、空间、时间极其的混乱，充满了危险，同样也充满了宝物和机遇。我有太上老君给的符咒，能够直接把我们传送到天庭，进入小世界。” 傀儡师的声音极具蛊惑性。 他不是在欺骗，天庭的附属异世界在古时还有一个称呼—— 洞天福地。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其中就有一味药材是炼制他的女儿身躯的核心材料。 这段日子以来，傀儡师一直在给太上老君工作，收集材料、情报，以此来换取各种药材。 现在只差这最后一味。 若不是那片异世界的规则太过混乱，他的傀儡进去没多久就会失去联系，傀儡师也不会想要拜托外人，尤其是的特事局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傀儡师丝毫不想和李修的熟人们打交道。 许多人都说李修将永远的被困在门后的世界，对于现实世界的人来说「李修」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可是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傀儡师，李修不是会这么轻易「死亡」的人。 终有一天，他会回来。 但是像傀儡师这般想法的人终究还是少数，不少国度、组织借着远古神魔复苏的趋势，蠢蠢欲动，想要颠覆特事局、王权教派、红色铁拳三家独大的局面。 甚至在华国边境线，偶尔会有超凡入侵发生，以此来试探特事局的力量。 有时候傀儡师在想，假如有一天这群蠢货真的成功了，发生了「无敌战神李修归来，发现亲朋挚友住狗窝，一声令下，百万神兵号召」的剧情…… 似乎也蛮有趣。 傀儡师依靠在墙边，稚嫩的面庞中闪过一丝焦急，抬起手腕，看了眼大天才手表：“时间差不多。” 老六，三阶巅峰。 林科，三阶高段。 赵轩，四阶巅峰。 傀儡师的视线逐一扫过，最后…… 鸡哥。 傀儡师盯着鸡哥瞅了半天，诧异的问：“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普通人。” 如今全球觉醒加速的进程下，超凡者的比例已经提升到了0.7%。 这已经是十分可怕的比例了。 其中，由于精神刺激、超凡力量感染等效果，越是接近各类超凡事件，就越容易觉醒超凡能力。 像特事局的各类非战斗系统人员，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觉醒现象。 他们能接触的事件无非是妖魔罢了。 而鸡哥，美尼斯的漆黑烈日事件、南极的天庭战役，这种灭国、灭世级别的超凡失控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并且不是浑水摸鱼当挂件，是的的确确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换成别人可能早就觉醒了，可是鸡哥依旧纹丝不动。 “你觉醒的超凡能力，不会是「无法觉醒任何超凡能力」吧？”傀儡师说。 鸡哥嘴角微微抽动，最后“哼”了一声，高冷的扭过头，双手拂过中分发型。 要不是在太上老君的测算中，带上鸡哥有利于找到那味合成女儿身体的药材，傀儡师可不想带上一个普通人。 鸡哥的特殊「能力」的确很强，可是普通人脆弱的肉体，局限性太大了。 “闲话就说到这吧。” 林科说着，把一个运动手提包放在桌上。 老六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战斗制服、手枪、手雷，不是特事局的制式武器，上面绘制着「守护者科技」的logo。 林科、赵轩都请了假，这次的行动并未报备总部，因为这里面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尤其还是和傀儡师合作。 对于特事局来说，他们只是休了年假，所以，为了不让局里的队友们担心，林科特地找许北拿了武器。 “拿各自适合的装备，检查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出发。”

第776章 这也没办法 林依白举着手机，透过屏幕，目睹了自家老哥和老六等人，穿戴装备，走入一个符文法阵消失的全过程。 这就是在愿望之都最方便的地方之一，只要许一个愿望，就能零成本的无视距离，窥探别人的隐私。 来到愿望之都好些日子了，林依白十分想念在现实世界中的大家，想着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为了避免发生辣眼睛的情节，在许愿之前，她特地加了个备注「要是有十八禁的镜头请务必跳过」。 结果十八禁没看到，反倒看到一群男人凑在一起搞事情。 不过…… 林依白想到了自己。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似乎她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其他人再如何尝试，要论危险程度也比不上和神明共鸣的她。 林依白放下了手机，坐在地上，随手变出一个石榴，像小仓鼠一样，窸窸窣窣的拨着吃，眼睛时而看看和杨戬交手的李修，时而看看和撒旦学习灵魂切割术的李修。 她注意到李修眼中的渴望与急切。 在林依白的记忆中，她刚认识的李修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最早认识李修的那段时间，他对自己的能力毫不在意，变强也好，失去也好，李修都无所谓，更不会为了提升实力主动修炼—— 反正就算是躺着不动，李修进步的速度也要远胜绝大多数的超凡者。 觉醒第一天就无比强大的能力，这就是李修的底气，也是他不需要修炼的资本。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 林依白歪着脑袋想。 ……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 高频次的战斗，反而能够激发思绪，他的大脑无比清晰，过往的经历、记忆、战斗本能如同岑岑流水，悄无声息的流淌在心头。 李修想起来了。 卡尔诗战役。 亲眼目睹林依白的死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参加完蒋一帆的葬礼，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悲伤。 在那一场行动之前，李修追求的是自在，是金钱，在卡尔诗行动后，他所追逐的就逐渐变为了强大。 只有不断变强，才能不再体会当初的悲伤，才能不被无力感所裹挟，随波逐流的向前走。 曾经的李修做兼职的时候，偶尔会遇到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面对困境，比如： 老人看病缺钱，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出院。 妻子长年留在老家带孩子，结果出轨，闹着要离婚。 孩子高考考上了大学，却因为没钱上不起，只能去打工。 每每遇到这种光是听着就让李修背后寒毛耸立的鸡糟事情，他们往往会挤出笑容，说一句“这也没办法吗”，然后，就是低头沉默。 有的人看不到未来，其实是看到了未来。 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中年人来说，他们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也没办法”。 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社会的生产力限制、不合理分配规则，天然的限定了，必须有一部分人在最底层受到剥削。 每当听到这句话，李修心中就涌现出无尽的悲凉，只可惜，那时候的他不过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学生，根本帮不上忙。 李修再次挥剑。 伴随着缓缓流淌的回忆，他手中的剑越来越快，长剑的波动与李修力场激荡的波动同步率缓缓上升。 很早之前，项羽就提过，李修是一个战斗领域的天才。 现在就连杨戬也不得不感叹他的学习速度……不，这种速度已经不能叫做学习了，简直就像是在复刻杨戬的技巧。 李修已经掌握了「波动契合」的精髓，这是最为重要的第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当年不知道卡住了多少仙人。 一卡，就是数百、数千年。 “不错。” 杨戬的称赞十分吝啬：“你学习速度还算快。” 李修双指在剑上轻轻拂过，稳步上升的波动契合之下，无名长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李修望着剑刃上的朦胧残影，轻声说：“我只是不想某一天说「这也没办法」。” 杨戬微微歪着头，没听懂李修在说什么。 李修并不解释，继续挥剑。 李修已经掌握了「波动契合」的核心，剩下的就是在一次次的挥剑中，不断提高自身与长剑的契合度，每提升一点都能够相对应的提升挥剑时的速度、力量以及玄之又玄的剑意。 这边杨戬还在心中感叹李修的学习速度，另一边的撒旦已经彻底懵了。 李修的指尖出现一缕黑色的火苗。 作为「灵魂粒子化」学说的提出者，灵魂切割理论的创始人，撒旦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李修已经制造出了灵魂手术刀。 灵魂手术刀的制作和波动契合不同，后者需要一次次的磨炼，更像是磨炼一项技艺。 但灵魂手术刀不同，因为它无法被目视、无法被感知，所以，它不存在进度条，只有一个朦胧的临界值。 学会了，就是学会了。 学不会，到死都学不会。 此刻，李修能凝聚出来，就说明他已经越过了这道界限，真正的掌握了这项极为困难的技术。 “是因为地狱之主，本身就对灵魂十分了解的原因吗？那也太快了……” 撒旦久违的进入到研究者状态，低头沉思。 李修见它思考，喊了几次也没反应，无奈耸耸肩，打算先拿约翰练练手。 这位曾经的漂亮国天之骄子，奥丁力量的继承人，此刻正含着口球，瞪着眼睛，发出“呜呜伯”的模糊声音，看样子似乎是在威胁李修。 在漫长的地狱折磨中，约翰已经彻底疯了。 李修打算回头想办法治好他——疯了，可就没办法继续享受痛苦了，想到他杀的人，这点痛苦可不够——李修抓着约翰，指尖凝聚出一缕黑色火焰的灵魂手术刀，缓缓点在了约翰的额头处。 细微的滋滋声出现，李修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斥力，微微皱眉，用枯石地狱制造出一个手术台，固定住约翰，用力朝他脑门捅了进去。 沉思的撒旦熟悉的声音，总算是回过神，看到李修就差站起来蹬了，赶忙喊道： “等等——” 但是，晚了。 李修的手指成功的捅了进去。 然后， 约翰的脑袋，爆了。 一同爆开的还有李修之间凝聚的灵魂手术刀。 一枚枚纤细的「刀刃」刺入撒旦的身体，刺入了它的灵魂中，它知道，自己的记忆即将暴露在李修面前。 在最后一秒，撒旦保持了优雅，整理了一下领带，说： “法克。”

第777章 撒旦的记忆 李修仿佛变成了一条鱼。 他穿梭在名为「灵魂」的洋流当中，顺流而上。 洋流中有着一枚枚大小不一的淡蓝色泡影，自他身边飘过。 这就是属于撒旦的记忆碎片。 李修成功了，他制造出了入侵灵魂的手术刀，但作为新手，他没能做好对力量的把控，进入到了撒旦的灵魂粒子当中。 李修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撒旦灵魂的驱逐力量正在靠近。 撒旦是这个学说的提出者，自然有着对应的反制手段。 不过，微观领域的时间概念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李修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窥视撒旦的记忆—— 并且，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要看一眼吗？ 李修摸了摸下巴，心中想道： 窥视他人的记忆，会不会有点不道德？ 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和一位恶魔谈论道德，这件事本身就十分的不礼貌。 不道德和不礼貌之间，李修决定还是选择前者。 既然都要被谴责，李修选择能够满足好奇心后再被谴责。 李修想着，指尖再次凝聚出「灵魂手术刀」，刀锋裹挟着他的意志，在空气中写下： “上帝。” 灵魂手术刀能够入侵灵魂，翻阅记忆，可寻常人类的记忆就十分的复杂，何况是一个生活了数千年的长生种。 撒旦在设计之初就为这项能力提供了「文字检索」功能，只不过没想到，竟会在千百年后用在自己身上。 寻常状态下，一阶强者都会习惯性在皮肤上凝聚微弱的超凡力场，以此来防御、应对袭击。 因为极为纤薄，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可是今天撒旦为了教学，暂时散去了力场屏障，这才被李修给坑了。 伴随李修写下了「上帝」，流淌的洋流出现了片刻的凝滞，忽然间开始了汹涌的倒流。 李修被裹挟在其中，反向被冲开，而就在奔涌洋流的源头，出现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白色泡影。 这就是关于撒旦关于上帝的记忆。 从颜色来看…… 也是它一生中最为重要、最为珍视的记忆。 李修回头看了眼上方，撒旦驱逐的力量还没靠近，他深吸了一口气，逆流而上，朝着白色泡影的方向游去。 越往后，浪潮就越凶猛，李修好几次被灵魂洋流推开，可他马上又硬着头皮游了上去。 终于，李修来到了洋流的尽头，一把握住了白色泡影。 …… 李修进入到了撒旦的记忆。 眼前还未出现记忆画面，耳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从诞生的第一天就是坏种。” 画面逐渐清晰。 说话的是一位白白净净，金色卷发，十分漂亮的男孩，他穿着白色长袍，背后有一对洁白的翅膀。 无论是他、衣着，还是周遭的环境都萦绕着淡淡的圣洁味道。 “为什么说这种话呢？” 上帝蹲下来。 “因为我的眼睛。” 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双赤红色的眼眸。 李修认得这双眼睛。 撒旦的眼睛大部分时间是两个漆黑的眼眶，只有在它真正认真的时，黑洞般的眼眶中会出现两枚赤红色的瞳孔。 与眼前的男孩如出一辙。 他就是童年时的撒旦。 童年撒旦低下头，不敢和上帝对视：“所有人都说我是坏人，别的孩子都不和我玩。” “没事。” 上帝伸手揉了揉童年撒旦的小脑袋瓜：“别人不跟你玩，我跟你玩，看我给你表演一个，把球扔给我——” 童年撒旦犹豫了半秒，还是把皮球扔给了上帝。 上帝接过球，先是在指尖转了几圈，熟练的做了两个胯下，又重新把球丢给童年撒旦，摇摆着身体，给童年撒旦跳了一段舞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童年撒旦无奈吐槽，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上帝笑着说：“别管是什么，只要开心就好了，你看，你有皮球，还有我，甚至还有一对好看的鸡翅膀……呃，我是说天使之翼。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嗯！” 童年撒旦用力点头，低沉的眼眸中重新出现了希望。 …… 不知过了多少年，撒旦逐渐长大，成为了一个英俊的青年。 童年时的希望早已消失，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眼中写满了痛恨和罪恶。 他杀了一名天使。 一位伴随他生活了数千年的同伴。 上帝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杀了我吧，我是一名罪人。”撒旦说。 上帝还是像童年时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这不能怪你，孩子，这是规则的力量，你知道的。” 撒旦当然知道。 就像宙斯神话体系中，必然存在「初始」和「终焉」，在他们这个神话体系中，必然存在「善良」与「罪恶」。 他从诞生的第一天就是坏种。 就背负着「罪恶」的规则。 甚至即便是现在，他在痛苦，是因为自己犯下杀人的罪行而痛苦，而非杀人本身。 若是单独说杀人这件事，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反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撒旦为这份喜悦而悲伤，而惶恐。 上帝继续说：“世界意志的规则无法逃避，却可以人为的弥补，我已经将那位被杀死天使的灵魂送去了人间，他会在人间重生，享受爱情、亲情和友情，他并非死亡，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撒旦无力的摇头：“你不可能一辈子帮我处理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能呢？” 上帝露出笑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撒旦沉默了。 许久后，他站起来。 “我要离开天堂了，既然世界意志要我去做一个魔鬼，那我就去做一个魔鬼——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狱中。这样，至少我不会伤害到大家。” 他不由分说站起来，大步走向外面。 上帝拦住了他。 撒旦冷冷说：“你决定要杀了我？” “不。” 上帝变化出一颗羊头面具：“戴上吧，你性格太直了，戴上面具，这样别人就没办法从你的表情来判断你的想法。” 撒旦接过面具，离开了天堂。 …… 之后又过了千百年，撒旦一直克制自己的罪恶欲望。 但是世界规则的力量，连至高无上的神明都能限制，何况是撒旦？ 他不去作恶，罪恶却会找上他。 他所经之处，战争、瘟疫、死亡、灾祸……可是灾厄发生没多久，就有神秘的力量将一切挽救。 撒旦认得这份力量波动。 是上帝。 就这样，世界变迁，直到愿望之都诞生，撒旦来到了门后的世界。 他再次见到了上帝。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右眼皮一直跳，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上帝揉着眼睛。 撒旦瞥了他一眼说：“按照华国人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要有灾了。” “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上帝揉着眼皮说：“你要相信科学。” 撒旦双手插兜，望着眼前这座新诞生的城市。 “在这里……我应该就不用担心「罪恶」了吧。” “是啊，所以，我也可以走了。” “走？”撒旦微微皱眉。 “去做一点研究，可能会花一些时间，今后，我可能就没办法继续帮你了。” 上帝说着，递过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临别礼物。” 撒旦接过来，打开一看。 是一个老旧的皮球。 是当年那个皮球。 他再次抬起头，上帝已经消失了。 这是撒旦最后一次见到上帝。 第778章 逃生通道 “你看了吗？” “我没看。” “你没看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都找不到你的眼睛在哪，我看什么。” 撒旦掰着李修的脸，俩人四目相对，李修看着它骷髅羊头的脸，思绪忍不住想到了记忆中的上帝给他的面具。 难道说他真的不是这副鬼样子？ 见李修不说话，撒旦死死的凝视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用力拍了拍李修的胸口，将被它抓的褶皱的衣服重新捋平，慢条斯理的说： “无论你看了什么，我建议你马上忘掉，否则，你所知晓的一切关于我的秘密，都将成为帮助我入侵你内心的裂隙。” 李修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数百公里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剑鸣声，紧接着，就是金属断裂的清脆声响。 半截断刃刺入大地，撕裂开了一道蔓延至地平线尽头的峡谷。 杨戬怔怔望着手中断裂的长剑。 他知道李修进步的速度很快，可是每当他以为这就是李修的极限，杨戬总是能够得到新的惊喜…… 或者说，惊吓。 距离李修掌握波动契合的核心技巧不到十个小时，他和无名长剑的契合度就已经提升到了关键性的临界值，代表性的特征就是—— 唤醒剑鸣。 剑鸣匣中，期之以声。 这把无名长剑已经从武器，上升为了能够与之共鸣、并肩作战的伙伴。 这也是李修能够一剑斩断杨戬手中武器的原因。 当然，若是杨戬手持三尖两刃刀，两人不压制实力，百分百投入的战斗，结局或许有会不同。 杨戬丢掉了手中的断剑。 “你已经出师了，剩下的就是日复一日，不断拔高你与武器之间的契合波动。” 李修点点头，认真地说：“谢谢。” 杨戬摆摆手说：“不用谢我，这是你的天赋，就算没有我，只要有人告诉你「契合波动」的修炼方向，用不了多久，你也能自行参悟通透。好了，我该走了。” “不打算看看，我从盖亚和湿婆的记忆中得到了什么吗？” “我说过了，我对记忆、未来、过去都不感兴趣了。” 说完，杨戬就不等李修继续开口，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这片空间当中。 “还真是……言行一致。” 李修飘然落下，两个分身再次融为一体。 前前后后，历时二十九个小时，李修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掌握了「波动契合」和「灵魂手术刀」两项困难到极点的能力。 对此，李修想说的是： “别小瞧大学生临时抱佛脚时的学习速度啊！” 做了一个深呼吸，李修对撒旦、林依白微微颔首，随后闭上双眼，地狱大门出现，他手指触碰上去。 天地反转。 他再次来到了空无地狱，站在了盖亚和湿婆的传说之力面前，手中凝聚出灵魂手术刀。 “先从你开始吧。” 李修对着湿婆的传说之力，刺出了灵魂手术刀。 …… 三分钟后。 李修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么快就出来了？”林依白诧异的问。 “三分钟已经不短了。”李修略显疲惫的说。 相对于现实世界，空无地狱的时间流速极其缓慢，换算成体感时间的话，李修在空无地狱中足足呆了几个月。 毕竟是两位传奇的记忆碎片，最重要的是，还不是他们主动释放——若是像上帝这般主动释放，李修读取起来会很快——就算掌握了两门解码技巧，也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历。 好在，终于有了结果。 撒旦凑过来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修整理思绪说：“那就先从简单的开始说起来吧——盖亚，我看到了当年，她选择背叛，发动袭击的原因。” “是什么？” “绝望。”李修说：“浓烈到极点的绝望。” “因为愿望之都终将崩塌？” 按照测算，终有一天负责当做“锚点”的一阶会全部迷失，失去锚点，平行世界会像风筝一样散去，愿望之都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无法继续阻挡神明降临。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盖亚是一个极其理智、冷静的女人，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她都不会失态到那般地步。 记忆碎片中的绝望情绪浓烈到近乎令李修窒息。 能够让一个理智到极点的女人产生绝望情绪的，只有一件事情： 数据。 摆在面前的、冰冷的数据。 这个数据支撑下，她可能得到了毁灭、死亡，又或是成为了神明的傀儡，并且这是绝对无法反抗的结局。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绝望。 “可是……” 撒旦沉思了片刻：“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盖亚一方面觉得绝望，看不到挣扎的可能性；一方面，她又背叛了众人，并且提出了「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理念，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大家……这太矛盾了。” 没错，有方法，就不会绝望。 这是无法忽略的矛盾点。 李修同样觉得如此，割裂感太强了，简直中间就像是有一段记忆被凭空抹掉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我吸收的传说之力太过碎片化，导致记忆也对应的残缺。”李修说。 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说得通。 “别的呢？”撒旦问。 李修微微摇头：“当初盖亚降临的只是一个投影，能够吸收的传说之力太少了，加上需要解码，在此过程中还有记忆的损耗，能够解读出来的就这些。” 李修清楚撒旦想问的是什么。 它想要知道盖亚的弱点。 它想要为上帝复仇。 当初，若不是盖亚和湿婆突然背叛，试图引爆实验室，摧毁一切…… 上帝就不会死。 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撒旦保持着沉默，在那张羊头骷髅面具的保护下，李修看不到它的真正表情。 上帝说的没错，它的确需要一个面具。 过去，有上帝在保护他，现在，一切都要靠它自己了。 盖亚的记忆中，他们只得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以及一头的雾水。 “湿婆的记忆中，有用的干货就多了。” 李修继续说：“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老张说的三条谜语，代表了三个关键仪式，而仪式结束后，就会打开一条通道。” “什么通道？”林依白问。 “紧急避险的逃生通道。” 第779章 协议 “三句谜语，对应三次仪式。” “三次仪式举行后，就能解锁一扇逃生通道的大门。” 听完李修的描述，林依白歪着脑袋问：“可为什么是逃生通道？难道愿望之都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迷失星球撞过来的可能性？” “不，这条逃生通道并不是为了应对迷失星球。” 逃生通道的建立是在四位创始人爆发战争之前，那时候迷失星球还是迷失康复中心，没人把它当做是威胁。 李修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这条通道是为了应对神明。 假如有一天，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真的无法再抵抗神明，神明降临到愿望之都，这条逃生通道就是最后的求生机会。” 虽然…… 不过是暂时的苟且偷生罢了。 对于大多数的人，世界真的很大。 可对于一阶强者，对于神明来说，世界就过于狭小闭塞了。 只要愿望之都被攻破，神明的目光将会毫无阻碍的落在世界的角角落落，没人能够躲开。 不过愿望之都已存在了一千多年，李修觉得就算是它真的有一天被攻破——无论是因为神明降临，还是迷失星球靠近——也不会是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 否则，李修刚来不到几个月，愿望之都就崩塌，他这「走哪哪塌」的名头是真的洗不掉了。 干脆让湿婆挪挪地，把毁灭的规则让出来给李修好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一方面是帮助伙伴们平定上古神魔怪物复苏的麻烦。以他的力量，只需要一天，就能全球清理一遍。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紧迫的事情，就是寻找失踪的苏小雅。 愿望之都的许愿机制能够无视距离、世界层级的限制，窥视到现实世界的人。 但这种窥视并非完全没有局限性。 就像老六一行人进入符文法阵，穿梭到太上老君所说的异世界后，因为那片异世界对应的混乱规则，窥视的视角也就一并消失了。 苏小雅也是如此。 不仅是现实世界的人找不到她，愿望之都的李修也找不到她，她就像是从人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越是这样，李修心中的不安越是浓厚。 他必须回去。 越快越好。 等解决了现实世界的紧急问题后，李修会重新返回愿望之都。 这里同样有帮助过他的人——琉光、文森特、老张、杨戬，撒旦和阿瑞斯算半个——为了保住现实世界，也为了这群在愿望之都的朋友，李修会想办法阻止愿望之都沦陷。 幸运的是，李修真的在湿婆的记忆碎片中找到了关于三个仪式的举行办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逐一实践。 “走吧。” 李修打了个响指，撤去了愿望之力。 荒芜的大地消失，地板、墙壁再次出现，他们回到了李修的家中。 李修推门走了出去，刚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眼没有跟上来意思的撒旦。 “愣着干什么，不一起过来吗？” 撒旦愕然，“你邀请我一起？” 李修想起了在记忆中看到的撒旦，想到了他独自站在黑暗中的身影，说：“前提是你愿意一起行动。” 撒旦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 “当然，你最忠诚的朋友，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三人离开了房间，走在街上。 李修不知道自己能否完全的相信撒旦，可是李修愿意去相信上帝。 那是一个纯粹、有趣且睿智的人，他的睿智支撑了他的风趣。 记忆中，上帝交给撒旦的皮球中，就有着一份权限。 一份遗产继承的权限。 既然上帝在临终前，选择了将自己的遗产留给撒旦，那么李修也愿意去再相信一次。 而且，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也的确需要撒旦的力量。 “所以，三次仪式分别是什么？”撒旦问。 李修说：“我们之前的猜想方向是正确的。 三句谜题对应的就是三大组织。 于追思间觅坚盾，指的就是存放回忆的「回放大厅」，其中蕴藏着能够抵御一切攻击的「盾」。 于艺苑中寻利刃，指的就是珍藏艺术品的「艺术博物馆」，举行仪式后能够得到斩断一切的「剑」。 于羁绊里索勇毅，这句话我们起初本来有所疑虑，因为羁绊的延伸意思是关联、情谊，它的原本含义是束缚、困顿。 可直到我见到了那扇完美之门，我才隐约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拥有「门」就代表了拥有了束缚的能力，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用那扇门困住了湿婆的毁灭力量。” 李修继续说：“于羁绊里索勇毅，指的就是封锁在完美之门后面的湿婆毁灭力量。 由上帝制作的「盾」。 由元始天尊制作的「剑」。 由湿婆留下的毁灭力量。 以及……” 李修低头看向脚下的大地。 “以及这座由盖亚的大地力量，凝聚出来的城市。得到三次仪式力量的人，只要站在这片大地上，就拥有了挑战任何敌人的力量。” 撒旦语调微微拔高：“任何敌人？” 李修点点头：“没错，任何敌人。当初四位创始人在设计这套最终的逃生系统时，所设立的假想敌就是神明。” 在最初的设想中，逃生系统会被激活的唯一原因，就是四位创始人已死，神明马上就要降临，愿望之都处于岌岌可危的崩溃边缘。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利用这份力量和权柄打开逃生通道，并且短暂的阻拦神明，为城市内其他人的逃生争取到刹那的时间。 林依白半张着嘴：“那岂不是说，谁得到这份力量，就要第一个去死？” 李修点点头：“得到力量的同时，就会与这座城市签订一份「协议」，需要背负相应的责任。 不过，如果只是用来打开逃生通道，我可以想办法绕过这份责任。” 撒旦关注的问题要更直观。 “回放大厅和艺术博物馆的盾与剑，你或许有办法搞到手，市民裁判庭的毁灭之力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不可能给你，除非你打算一路打过去。” “没必要。” 李修张开右手，掌心中凝聚出一轮淡紫色的光团：“我可以模拟。” 紫色光团逐渐变化，象征了毁灭的气息自其中释放。 李修说：“这也是我绕过责任的办法。” 三座仪式，只举行两座，只取得两份力量。 对应的协议就存在漏洞。 第780章 回放大厅 空无地狱是幻想与故事的力量，吸收了对应的传说之力后，李修就能通过幻想，去模拟对方的力场波动。 当然，对应的力场强度、精细度是要比原主人弱很多的，应用在战斗中远不如李修直接施展自己的力量。 然而，在某些时候，比如像现在，李修就可以利用不同力量的功能性差异，来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三座仪式中，只有毁灭之力不需要特定的仪轨。 得到毁灭力量的认可，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签订“协议”的过程，而打开逃生通道，只要拥有毁灭的力量就足够了。 千年的湿婆也没想到，后世会有李修这种，能够吸收传说之力来模拟他力量的家伙。 还未正式开始行动就完成了一个仪式。 这是一个好兆头。 李修、林依白、撒旦，一行三人决定先前往回放大厅，寻找那枚能够抵御一切危险的盾。 三人没有许愿直接穿梭空间过去，适当的步行能够调整之前学习、战斗时的残留影响，让自己恢复到最优的状态，从身体到心理。 “又是剑，又是盾，还有力量……为什么我有种勇者斗恶龙、塞尔达系列的浓浓既视感。” 林依白小声吐槽说：“不会到最后，还会出现一位公主殿下吧。” 李修想了想，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不过，他知道，这倒不是四位创始人故弄玄虚，是因为这四份力量太过强大了。 所有的神秘侧力量都是来自于神明，如此强大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极有可能引来神明的一瞥。 如果为了应对神明入侵，设下的最后逃生通道，却成为引来神明注视的导火索…… 那未免也太讽刺了。 从安全角度来考虑，力量的拆分是必须的。 通过湿婆的记忆，李修知道三座仪式的形式，也知道它们对应了不同的力量。 可具体到力量到底是什么，以怎么样的形式展现，在湿婆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出现。 真的站在了回放大厅门前，李修心中无法克制的出现了期待，猜测所谓的「能抵御一切的盾」到底是什么。 回放大厅是一座有着上个世纪50年代欧美风格的建筑、装饰，高十三层，墙上挂着不少人的照片、画像。 出色的镜头处理，加上适当的背景点缀，以及照片中主角们或美颜、或俊俏、或冷酷的外貌，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院的宣传海报。 谁都知道，他们并非电影演员，而是真正存在于世的超凡者。 这就是回放大厅。 他们会记录现实世界、异世界发生的种种有趣、感人、震撼人心的记忆，进行二次编辑，最后呈现出来。 “李修！你看，还有你的呢！” 手持无名长剑，衣服、头发在风中微微飞舞，宛若谪仙人一般的李修赫然站在所有宣传海报的正中央。 这是肯定的，回放大厅这几个月以来，不知道因为李修的经历获得了多少热度。 当前回放大厅浏览量最高的回忆分别是：《李修历险记》、《巴啦啦小李修》、《李修除三害》…… 中间不知道为何还掺杂了一部《魔卡少女老六》，里面全都是老六的各种写真集，还有战斗爆衣的画面。 天知道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性取向是否还正常。 李修真正在世人面前展露力量不过三年，却创造了一次次的神话，这种故事太符合回放大厅的口味了。 甚至就在李修热度最高的时候，他还主动来到了愿望之都，给了大家线下追星的机会—— 这是多少年没有的线下追星了！ 所以当李修踏入回放大厅，马上就被不少人给围住了，签名、合影、握手。 其中还有一位胸襟宏伟的女士，露出大半胸脯，恳求李修签在她的胸上，甚至她还小声暗示，她家就在附近，李修可以到她家里，慢慢的写。 李修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情的氛围，到后来，人围的越来越多，他没办法，只能变化出一个分身，替他和这些“影迷”打交道。 本体变化成一只蚊子，悄悄飞到下一层，和提前进来的撒旦、林依白汇合。 见他过来，撒旦用夸张的腔调说：“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李修吗？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字吗，哦，抱歉，我忘记了，我没有可以让你签名的大——” 铛！ 李修一剑挥下，斩断了一条锁链，推开了前往地下室的门，随后回头对撒旦问： “你说什么？” 撒旦瞥了眼李修握剑的姿势。 那架势哪像是握剑，分明是拿西瓜刀的姿势。 “没什么。” 撒旦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三人沿着台阶走向地下室。 按照湿婆的记忆，仪式的举办地点就在下方的地下室。 回放大厅在最初设立的时候，就是只有一间地下工作室，一个有着导演梦想的年轻人，蹲在地下室，一遍遍的剪片子。 踏上台阶的第一时间，林依白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力量，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排斥。 她对李修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排斥？” 李修并未感觉到排斥，他又看向撒旦，撒旦同样摇了摇头。 他们非但没有感知到排斥，还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亲切感。 李修没有急着下去，沉思了片刻说：“回忆大厅的盾是上帝留下的东西，我推测是因为我和撒旦的身体中都有部分上帝的力量，所以，不会受到影响。” 越往下，这份斥力就越强，甚至可能会对林依白造成伤害。 “诶！” 林依白苦着脸说：“那我只能在外面等你们了。” 她还想看仪式的过程，看看出来的会不会是「海利亚盾」。她是藏不住情绪的性格，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就要扭头往上走。 就在这时，一圈纯白色的圣洁力量出现在她的头顶，温暖、舒适的力量自纯白光环中洒落，落在她的身上。 撒旦微笑着，点了点礼帽说：“这样你就能和我们一起下去了。” 林依白感知了片刻，果然那股时时刻刻存在的斥力消失了。 “好耶！”林依白开心的眯起了眼睛，“撒旦！你真是个好人！” 她说着，拉着李修往下走。 撒旦望着他们的背影。 “好人啊……” 撒旦摇摇头，不急不缓的追上前面两人。 与此同时，回放大厅某个角落，一个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的男人正坐在小板凳上。 他面前是一台老式模拟电视。 电视画面中，正播放着李修三人走下台阶的画面。 哒哒。 一只纯白色的小猫，用爪子敲了敲桌子，一边舔着小爪子，一边用冷艳的御姐音说： “总导演，李修他们已经入侵到了核心层，真的不去阻拦他们吗？” 第781章 站在黑暗的最前方 白猫有着一双异瞳，左蓝右绿，当它静静注视过去的时候，渺小的身躯中有着令人下意识挺直腰背，神经紧绷的神奇力量。 它是这座回放大厅的总制片人，图多盖洛。 而坐在电视机前，浑身赤裸，只穿了一条白色三角内裤，被称作「总导演」的男人，就是这座回放大厅的主人。 他不像文森特，刻意的隐瞒了自己的名字，他曾经也是一位来自人世间的传奇。 不过这千年来，他脱去了战甲，扔掉了武器，全身心的投入到拍摄、剪辑、创作当中。 经过千年的潜移默化，人们逐渐忘记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只记得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在片场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对着屏幕发出猿猴般兴奋的尖叫。 于是，所有人都只记得他的称呼—— 总导演。 所有重要的记忆剪辑都经过了他的指导，目前愿望之都的市民欣赏的记忆影片，超过三分之二是经过他手调教的。 总导演和制片人（猫？）图多盖洛，来到愿望之都后，就偶然间接触到了上帝留下「盾」的力量。 他们并没有滥用这份力量，而是在此基础上，搭建了回放大厅。 “……真的不去阻拦他们吗？”白猫·图多盖洛问。 总导演坐在老式模拟信号电视前，一脸的专注，随口说：“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白猫制片·图多盖洛说：“当然是为了保住上帝留下的武器。” “你说的没错。” 总导演没有回头，依旧紧盯着屏幕：“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举行仪式的具体办法，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群搞偷拍的要武器干什么？” 白猫制片·图多盖洛愣了半秒，随后眼中的冷艳散去，恢复到平日慵懒的模样。 没错，他们在来到愿望之都的第一天就做了决定，不会再拘泥于追求力量，而是专注于享受自我的精神追求。 他们基于上帝留下的力量，创造了这座容纳全世界光辉记忆的回放大厅，这份力量只是实现他们目标的工具。 现在目标已经实现了，之所以封锁地下室，不过是因为里面放着不少过去的、有纪念意义的老物件。 至于上帝残留的力量？ “我不介意谁拿走，我只想把这幅画面记录下来。” 总导演盯着屏幕的眼神中满是兴奋的光芒，他手中拿着本子和笔，上面随手绘制他心中的分镜。 “我有预感，他们的这次行动，会引发一系列有趣的剧情。” …… 三人沿着台阶向下走着。 林依白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的白色光环，忽然，跑到前面，双手叉腰，笑着对李修问：“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是已经死了，马上要升天堂了。” 李修走过去，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快点呸呸呸，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环视一圈，楼道内十分简朴，木质的扶手、大理石的台阶，墙上还有些许挂画，并未有生命气息。 李修布下了隔绝屏障，避免声音被人听到：“小心一些，我感觉到有人正在窥视我们。” 撒旦的视线在各个适合的“机位”方向看了眼，说：“不用担心，应该是那个变态偷窥狂，他变态归变态，但不是一个坏人，对力量也从来不在乎。” “偷窥狂？” “就是回放大厅的主人，那位总导演。” 李修有点无法想象，一位曾经的一阶，曾经的传奇，怎么会和“变态”这种词汇扯上关系。 又转过一个向下的台阶，他们终于来到了地下室的大门前。 这是两扇贴满了海报的木质大门，因为常年一次次的贴上、撕下，门上留下了不少胶水的残留痕迹。 似乎是把痕迹残留当成了成绩的展现，原主人刻意没有许愿抹除，而是原原本本的保留下来。 李修推开门。 看到了一排排的座椅，在座椅对面是一面大屏幕。 “这就是回放大厅最早的雏形——第一剧场。”撒旦解释说：“当年被剪辑好的回忆，就会在这里播放，观众们聚在一起欣赏、赞叹、发表看法。”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观看回忆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来第一剧场的人越来越少，后面才逐渐关停，改为出售「记忆泡沫」。 一枚记忆泡沫售价一段故事。 编的也好，亲身经历也好，只要是故事就可以。 “可惜……我没有什么故事可以留下。” 李修轻声说着，穿过一排排的椅子，走到了最前方的舞台上。 在上帝传说之力的共鸣下，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第一仪式的举行地点就在这。 就在他的脚下。 李修站在了舞台上，撒旦和顶着光圈的林依白，就找了一个空的座位坐下，仿佛是真的欣赏演出的观众。 望着下面一排排空着的座椅，李修视线有点恍惚，像是真的看到了一双双注视的目光，好像背后的大荧幕重新亮了起来，播放来自各个世界的故事。 “那就开始吧。” 李修抬起手，微微闭上了眼睛。 超凡力场释放，按照湿婆的记忆，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个若隐若现的符文。 在符文的引导下，回放大厅内数千万珍藏的回忆被激活，无数的记忆如同泡沫般自舞台下方浮现，漂浮在剧场当中，投下一缕缕如梦似幻的霞光。 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情绪的记忆，投下的霞光将李修笼罩。 这一刻，李修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与每一位热烈生活的「主角」进行了灵魂上的微弱共鸣。 李修近乎本能的施展了刚刚学会的契合波动。 他调整自身灵魂的波动，逐渐与无数回忆组成的特殊波段同频，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共鸣愈发强烈。 躲在暗处目睹这一切的总导演神情激动。 “就是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一直躺着舔毛的图多盖洛也坐了起来，一双异瞳好奇的注视着小屏幕内的画面： “一个人类的灵魂，竟然能够跨越时空的限制，同时与无数的「主角」共鸣，这简直就像是那位……” 它看着李修举起右手，手中逐渐凝聚起一束光，最后小声说： “神明一样。” 波段的同频率还在不断上升，直到抵达了100%。 一束光自回放大厅地下室涌出，穿透了墙壁，冲天而起，这一刻，整个愿望之都都黯淡了下来。 生活在城市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他们下意识的转过头，视线掠过昏暗的天空，看向了唯一的光源。 回忆泡沫随风飘散，远远看去，微微晃动的光柱中隐隐出现了一道人影，配合耀眼的光芒…… 宛若一个人高举手中的火把，站在黑暗的最前方。 第782章 灵魂防御系统竟然是……银行U盾？ 李修缓缓睁开眼，无数灵魂的共鸣，最终凝聚一束光，落入他的掌心。 这一束光中，汇聚有数千万世界「主角」最为璀璨闪耀的记忆。 他们的战斗经验、面对绝境时的灵光一现，以及如出一辙的坚韧。 这一切构成了这束光。 当初的总导演和白猫·图多盖洛就是隐约感受到了这一束光。 他们无法拥有，却能看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根据蛛丝马迹，他们通过许愿，找到了对应不同世界的「主角」，并将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制作成了记忆泡影。 这就是回忆大厅的由来。 这一刻，李修终于明白了「盾」的含义。 这一束光辉中，蕴藏着海量的、不同风格的战斗经验。 过去的李修因为觉醒时间比较短，战斗技巧并不完善，更多是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以及堪比野生小动物的战斗直觉来处理战场上的各种问题。 现在有了这束光，李修在战术选择上就多了许多的参考。 而这…… 还只是这束光的一种应用。 它还有更重要的，也是更直观的一项能力： 针对李修灵魂进行保护的数字证书。 无数记忆中特有的灵魂波动，以随机的方式排列组合在一起，并且这个排列组合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变化。 它会形成一套极为坚韧的壁垒，无死角的保护李修的灵魂，从今往后，任何心灵感知系的能力都无法撼动李修的心灵。 毕竟……当初设计这枚「盾」的时候，上帝可是以神明为假想敌。 最为擅长数据测算的盖亚曾专门做过分析，拥有这枚盾牌的人，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也能拥有直面神明11.92秒不被污染的安全期。 李修感知着这份对灵魂的保护，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吐槽说： “我想过，上帝留下的「盾」可能会有点不同寻常，可是没想到竟然是……u盾的盾啊。” 这种全随机的数据排列，不就是银行的u盾系统吗？ 除了「无限战斗经验」和「灵魂防御系统」，李修还得到了部分愿望之都的权限，能够一定程度上调整许愿力量。 这些原本都是在最为危急的情况下，为了给留在最后的人，一定的抗争力量准备的，没想到提前落入到了李修手中。 向外奔涌的光芒再次回溯，全部汇入到李修的手中，直到最后一缕，李修握紧拳头，指缝间残留的光芒渐渐淡去。 第一播放大厅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昏暗状态，唯独站在的舞台上的李修—— 明明没有任何的光源，可他站在那里，就令人近乎本能的看向他。 这是因为他与太多的「主角」灵魂共鸣，引发的关注现象。 撒旦说：“看来我天生就不适合这份能力，我可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更不擅长在别人的胸上签名。”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情况下会笑出来。 李修没想到撒旦还要给他来一段“Call Back”，选择了无视它的话。 这种不正常的关注现象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内化，只有在李修需要的时候才会激发。 至于什么时候需要…… 李修暂时还没想到。 或许等哪天他需要为了拯救世界而选择成为偶像的时候，这个能力可以得以发挥作用吧。 等李修走出了回放大厅的大楼，那种奇怪的窥视感终于消失了。 他回头最后看了眼这幢大楼，在顶楼的一扇窗边看到了一只异瞳的小白猫。 “怎么了？” 林依白注意到李修的视线，也跟着一起看过去，可就在她抬头的同时，小白猫一溜烟钻回了窗帘后面。 李修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一定是在之前的灵魂共鸣中受到了影响，竟然在一只猫的眼神中看到了欣赏的意味。 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最后一缕夕阳伴着李修走出回放大厅而消失，夜幕占据这座都市。 他们是白天进入到回放大厅的，和无数灵魂共鸣以及在意识深处组建防御系统的过程太过消耗时间。 撒旦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已经六点多了，过了艺术博物馆的闭馆时间，看来只能明天再去进行第二轮仪式了。要把时间直接跳跃到明天早上吗？” 李修说：“没必要，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力量的变化，另外——” 他视线看向街道的尽头。 琉光正牵着自家那条大萨摩耶，冲李修一行人招手，忽然，萨摩耶汪汪叫了几声，摇晃着尾巴，跑向李修的方向。 琉光发出一声惊呼，被迫被拉着跑了过去。 萨摩耶吐着舌头，围着李修转圈圈。 林依白看它可爱，摸了摸它的头，萨摩耶直接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不断的打滚。 琉光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这孩子太自来熟了。”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李修问。 前几天琉光说要回家一趟，她表面上是说怕家人担心，但李修能感觉到，事实截然相反，是她在担心家人的情况。 她的家人由愿望的力量产生，同样会因为愿望的力量收到影响。 当初在市民裁判庭，近距离接触毁灭力量似乎对她的愿望产生了干扰。 “谢谢关心。” 琉光温柔微笑：“已经都调整好了，这不是第一次，我有经验的。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指着回放大厅的方向。 李修点点头：“还算顺利。” 琉光一拍手：“那就太好了，妈妈在家特地为大家做了晚饭，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起吃吧？” 时间上李修没问题。 接下来直到明天早上的时间，李修要做的事情就是静静体会力量的变化。 林依白一听有蹭吃蹭喝的机会，当然也不会拒绝。 撒旦知晓普通市民对他的印象，自然不会选择去讨人嫌，退后半步说：“那么三位，我们明天早上在艺术博物馆门口见。” 没想到琉光说：“撒旦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吗？” 撒旦愣住了，问：“你在邀请我？为什么？” 虽然撒旦吸收了上帝的力量后没多久，市民裁判庭就撤销了对它的通缉，但多年来，人们对它的畏惧早已深入人心。 琉光微笑说：“因为你是李修的朋友。” 撒旦沉默了许久。 多年前，似乎也有人对它说过类似的话。 “因为你是上帝的朋友，所以，我们信任你。” 朋友啊…… 明明只是属于恶魔的，习惯性的口头禅，在这一刻，却变得有点沉重起来了。 撒旦回过神，点了点礼帽说：“那就……却之不恭了。” 第783章 离别礼物 这一夜，是李修来到愿望之都后，过得最平静、最安心的一夜。 自从来到这座仿佛天堂般的都市，李修没有一天能够放松下来，他始终神经紧绷，在寻找出去的办法。 好在…… 李修举起酒杯，头顶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普通的杯子却散发名为希望的光芒。 好在明天就能回家了。 李修笑的很开心。 吃完晚餐后，撒旦先行离开了。 林依白和萨摩耶以及琉光的弟弟在院子里玩。 据说萨摩耶的智商相当于人类的六七岁，琉光的弟弟也是七岁，林依白混在其中，没有一丁点突兀感，反而显得琉光弟弟有点成熟。 李修倚靠在窗边，聆听来自庭院内的欢笑声，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 “看得出，你的心情真的很好。” 琉光走过来，她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是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 “谢谢。” 李修拿起一杯，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说：“很明显吗？” 琉光纤细的手指勾着嘴角，微微向上，说：“走出回放大厅到现在，你的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愿望之都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听到琉光的问题，李修的笑容稍稍收敛，他回头望着这座空气中永远飘荡着热情、快乐与幸福的都市，认真说：“不，我一点都不讨厌这里，我只是……有点害怕。” 怕真的没有回去的办法。 怕回去后物是人非，熟悉的朋友、战友，甚至敌人都死在了复苏的神魔怪物手中。 李修更怕自己真的会爱上这座过于美好的城市，不愿离开，沉湎在无限的愿望和平行世界所创造出来的幸福当中。 他要的并不多，他只想过一份平静的、没有灾祸的生活。 李修一路走来，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痛苦，战胜了那么多的强敌，可是直到今日，李修仍在追寻这个目标，却依旧看不到尽头。 而在愿望之都，这份幸福…… 触手可及。 诞生以来就生活在愿望之都的琉光，双手抱怀，深吸一口气，微微冥思苦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呼的一下，把憋着的空气全都呼了出来。 “我还是有点理解不了你的恐惧，不过。” 琉光露出美好的笑容：“人和人的情绪是共同的，我虽然无法理解你的恐惧，但能理解你对朋友和家人的思念。 恭喜你，李修，明天你就能够成为第一个自愿望之都离开的人了，而我——” 她指了指自己，肩膀夸张的塌下来，可怜兮兮的说：“也将成为第一个弄‘丢’自己接引对象的接引员。这份工作可是我争取了很多年才排到的。” 一份有趣且有新意的工作，在愿望之都是会被许多人惦记的。 再加上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的一阶晋升上来，这几百年来也就是杨戬、阿瑞斯、李修三个人，琉光能排到真的很幸运。 李修抱歉的笑了笑说：“等我回到现实世界，这条路如果走得通，我可以带你去现实世界……权当做补偿。” “真的！” 琉光马上扔掉了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双眼放光：“那我要找苏小雅，还要去珠峰战役的原地点看，还有——” 她拿出一本写真集杂志。 杂志封面是躺在床上，身穿白丝、丝绸睡衣、睡眼迷离的老六。 李修震惊了。 他算是明白撒旦为什么说回放大厅的人是一群“变态”了，天知道他们用许愿的「窥视」能力都拍了哪些照片。 琉光眼中闪着光：“我还要找老六先生签名。” 李修捂着脸按下杂志，“这就大可不必了！” 没想到，琉光在这件事上有着诡异的坚持，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许久，又同时笑了出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李修说。 “去酒吧？” “我的确想和文森特道别，不过……半场开香槟这种事还是算了，总觉得有点败人品，今天晚上就打算早点回去睡觉。对了，把手伸出来。” 琉光不明白李修要做什么，但还是伸出了手。 李修指尖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光，他点在了琉光的掌心中央，光点融入她玉石般皮肤中。 琉光愣住了。 “这是……” 李修说：“我的临别礼物。” 得到灵魂防御系统的同时，李修得到了部分愿望之都的权限，他把其中一部分权限转让给了琉光。 权限的内容就是：提升许愿的优先级，保持愿望的稳定性。 琉光怔怔双手。 “这……这太贵重了……” 琉光的确很想要这份力量，可是作为土生土长的愿望之都居民，她清楚，许愿的「优先级」和「固化」是多么重要的两个能力。 优先级强，当她的愿望与别人的愿望发生冲突，她的愿望就会发生在主世界，别人的就只能落在平行世界。 而固化，更是比优先级更为重要的能力。 愿望在实施过程中，会因为外界环境变化，发生一系列细微的调整，短时间还好，长时间的话就会格外明显。 只有固化了愿望，才可以不用担心许愿的内容，在时间的跨度下变质。 李修摆摆手说：“我这条命是你帮我复活的，没有你的帮忙，我已经死了。况且，这份力量本就不适合我。” 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理性，这份权限给琉光都是最合适的。 “谢谢。”琉光认真说。 李修笑了笑，走出别墅，抱着萨摩耶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随后和林依白道别了琉光一家，回到了家中。 这一夜，李修睡的很沉，做了许多的梦，等第二天醒过来时，又不记得梦境中的内容。 仅有的记忆是老六从写真杂志中爬了出来，变化成男性姿态，但还是白丝+真丝睡裙的造型，站在回放大厅门口跳舞。 李修敲了敲脑袋，努力把这辣眼睛的画面从记忆中抹除。 咚咚。 敲门声出现。 李修打开门，穿戴整齐的林依白，站在卧室门前，满脸兴奋的说：“我们走吧！” 李修看了眼时间，“等撒旦来了就走——” “不用等，我一直在。” 床底下流淌出一片阴影，凝聚成撒旦的模样，看的李修眼皮微跳。 李修张了张嘴，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大手一挥。 “走吧，去「艺术博物馆」。” 第784章 三个问题 艺术博物馆是全愿望之都最高的建筑，没有之一。 它一共有324层，每一层有648件展品，每一件展品都是令人心驰神往的艺术品。 每天九点钟准时开门，下午六点钟关门。 比起门庭若市的回放大厅，艺术博物馆就要安静不少。 一方面是因为它的层数太多，就算有欣赏艺术品的客人，分散到各层，每一层的人数也有限。 另一方面就是艺术博物馆的更新频率太低了。 不少艺术品大家都已经欣赏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观看的频率自然大幅下降。 “虽说回放大厅的变态们一直把他们偷拍、剪辑的回忆影像称作是「艺术品」，但两者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撒旦毫不掩饰对回放大厅的鄙夷。 作为一名优雅的绅士，撒旦对一群躲在角落搞偷拍的变态自然是没有好感。 不过…… 李修斜着眼看它。 总是钻床底、翻窗户的家伙，哪来的底气说别人啊！ 撒旦无视了李修的眼神，负手而立，昂着头，一步一步行走在艺术品当中。 今天一同来到艺术博物馆的人，依旧是昨天晚上的四人组：李修、林依白、撒旦和琉光。 此刻，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爬楼梯。 324层的艺术博物馆自然是有电梯，不过，李修没有选择乘坐，以十分均匀的速度，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向上而去。 起初撒旦还有所疑惑，没过多久，它就感受到了细节上的变化，明白了李修这么做的原因。 能够在艺术博物馆展览的作品，每一件背后都饱含创作者的心血，蕴藏着一份渴望表述的理念。 表述自我、自然、社会以及人性。 艺术的核心就在与表达。 千千万万，不同形式，不同含义的「表达」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艺术博物馆。 然而，表达的背后是理念，而理念，就具有共性。 剖析表层的艺术形式，挖掘作品背后的理念，再将理念进行归纳、归总、整理，就能得到关于这个世界思考的终极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李修每踏出一级台阶，他的思想就像是一把钢刀，深深刺入艺术博物馆中，寻找着元始天尊留下的，关于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这就是「剑」的仪式。 走楼梯是仪式的形式，更重要的是心中如刀锋般一往无前的思想。 在艺术博物馆，思想，就是力量。 直到此刻，撒旦也总算明白，李修说需要它帮忙是什么意思，思想切入理念的过程，十分类似撒旦的灵魂手术刀。 撒旦哼着小曲，张开手掌，一圈赤红火焰环绕，微弱的力场波动扩散开来。 李修顿时感觉思想切入的速度提高了。 他给了撒旦一个感谢的眼神，继续向上走去。 不坐电梯，不欣赏艺术品，专注爬楼的奇特举动，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愿望之都最不缺的就是闲得发慌，渴望找乐子的人。 好在找乐子和有礼貌并不冲突。 他们隔着大约三五米远，保持一个既不会打扰李修一行，也能够观察李修等人的距离，跟着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楼。 见林依白看过来，他们还露出友善的笑容。 琉光凑过来小声问：“让他们跟上来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管他们。”李修说。 不知道具体的仪轨，就算是踩着李修的脚印上楼，也什么都得不到。 李修继续上楼。 当他走到两百层的时候，思想匕首已经刺入到足够深的地方，以他为中心，所有人的思绪隐隐开始不受控制的集中，许多潜藏在心底的问题涌现出来。 后面跟随的人当中，有一些是一阶强者，不少人走着走着就盘膝而坐，开始了对自身的反思，对心灵的拷问。 甚至有人直接就想清楚了其中关键，超凡力场陡然起伏波动，俨然是有了一定的突破，修为向前迈出了一步。 愿望之都不存在消息壁垒，几乎就在同时，「跟随李修就能晋升」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城市。 渴望力量提升的武痴、好奇原理的研究者又或是单纯看乐子的乐子人，纷纷许愿穿梭空间过来。 一时间廊道变得拥挤狭窄。 不知道是谁许了个愿望，把空间扩充了数十倍。 林依白回头看了眼，悄悄咽了口唾沫：“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密密麻麻，打眼看去，足足有近万人。 但李修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身后的追随者了，随着他的思想不断深入，外界的声音就愈发遥远。 身体凭本能的继续向上。 终于，他踏上了324层。 李修的意识，抵达了所有理念的尽头。 在一片空无的意识之海中，出现了三个方方正正的白盒子。 无需任何人说明，李修就知道，盒子里装着的就是元始天尊给出的，关于三个哲学终极问题的答案。 李修走到第一个盒子前。 意识构成的手指触碰上去，盒子自然打开，一缕信息如同风一般飘散出来。 「我是谁？」 李修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他的诞生、他的成长，痛苦、喜悦、悲凉、幸福…… 换成别人，在这一刻，已经被过往种种淹没，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他们会在沉浸中，逐渐了解自身。 不过，李修早已在寻找真我时经历了这个过程，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已经不会撼动他的内心。 反倒是因为流淌出去的一丝思绪波动，引得后方追随而来的人纷纷陷入追忆，有人面带微笑，有人掩面痛哭，人生百态。 李修摇摇头，伸手触碰第二个盒子。 「我从哪里来？」 第二个哲学问题出现。 又是一缕信息飘散了出来，可不等李修伸手触碰，自虚空中出现了两条锁链死死缠住了信息。 始终微笑的李修，渐渐皱起了眉。 “我的过去……有问题？” 两条锁链背后各自有着不同的力量，李修想要撕开、掰断，结果却是里面的信息破碎、消失不见。 李修望着手中的碎渣陷入沉思。 直觉告诉他，这两条锁链，或许与他的过去、与带父母离开的“人”，以及与我即地狱的能力息息相关。 李修将这个问题记在心里，扔掉手中的碎屑，打开了第三个盒子。 「我要到哪里去？」 李修等待着答案。 这次他不会给锁链机会，他要在锁链出现前，提前抓住那一缕信息。 他盯着盒子边缘，看到—— 一只肉色的虫子，爬了出来。 第785章 盖亚降临 一只肉色的蜘蛛自箱子中爬了出来。

它抬起头，八颗复眼与李修对视。

李修的视线如同一把长矛，刺穿了万千平行世界的壁垒，刺到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盖亚面前。

“呵——”

盖亚轻笑了一声，一巴掌拍碎了李修的目光，勾了勾手指，低语说：“和我的孩子们玩的开心吧。”

虚无空间的边边角角，潮水般的肉色蜘蛛爬了出来。

它们阻断了李修意识回归身体的道路。

李修尝试召唤地狱。

他能感知到四座地狱的力量正在降临，可因为意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极为缓慢，这个降临的过程也被拉的十分漫长。

李修环顾四周爬满了蜘蛛的虚无空间，心中逐渐明白过来：

艺术博物馆早在多年前就被盖亚入侵了。

自白洞核心回来后，李修就一直在提防盖亚出手，直到昨天晚上，盖亚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李修还推测，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了，盖亚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就放弃了。

现在看来，盖亚早在几百年前，就在「剑」的仪式终点布下了陷阱。

空中的三个空盒子变化成三条线，融入到李修的意识中。

这就是元始天尊留下的“剑”。

其中的规则、力量极为玄奥，又因为权限的差异，盖亚无法阻止这份力量落入李修手中。

既然无法夺取力量，就夺舍力量拥有者的身体。

无论是谁走到这一步都会被她的无数子嗣吞噬意识，最终成为她的傀儡。

只不过，恰好这次是李修踩进了盖亚的陷阱，再加上外面还有她一直渴望得到的撒旦、忌惮的林依白……

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这份喜悦自虫子们的复眼中传达出来，它们口器互相摩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窸窣窣声。

李修看出了盖亚的打算，转头朝着出口的方向奔去，战斗也好，逃走也好，他必须得先回到身体当中。

下一秒，李修就被虫群构成的海洋所吞没。

同一时间，艺术博物馆。

数万人追随李修一路上楼，其中不少人受到李修散发出来的思绪感染，沉浸在思考当中，全身力场起伏波动，俨然是在晋升的边缘。

啪嗒。

一名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看向肩膀，与一只虫子对视。

“什么鬼东西！”

他吓得把虫子拍掉，可是手掌触碰上去的瞬间，虫子就咬破了他的皮肤，钻进了身体中。

这只是开始。

一只只虫子自台阶缝隙间钻出，自头顶天花板掉落，自人们衣服中爬出。

“这是——”

不少人当即反应过来。

这是盖亚的大地与生命能力！

那个失踪了近千年的疯女人回来了！

就在「盖亚」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同时，不少人的大脑中就传来阵阵酸麻疼痛感。

这种疼痛并不是折磨，反倒像是按摩，只不过按摩的对象变成了大脑。

伴随这种舒爽感，有人感觉眼角发痒，伸手挠了挠，却发现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身边传来同伴们的尖叫。

“眼睛——你的眼睛！”

一只拇指大小、身上还沾染了脑浆的蜘蛛，撕开眼球爬了出来，似乎是第一次暴露在空气中，蜘蛛发出了无声的鸣叫。

这一声鸣叫像是某种启动信号。

眼球、鼻孔、嘴巴、耳朵里，又或者是从肚脐眼中爬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了蜘蛛的培养皿。

仅仅是想到「盖亚」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模因污染。

这些中招的人基本是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

他们中有人反应快，想要许愿消除盖亚的影响。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许愿之力根本无法凝聚，刚出现一点苗头就被强行驱散了。

是盖亚的权限。

作为四位创始人之一，最为出色的研究者，盖亚自然是为自己留下了权限后门。

虽然今天过后，这些暴露出来的权限，就会被实验室内的元始天尊给修复，但现在——

以艺术博物馆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十公里的范围，这就是独属于盖亚的领域。

密密麻麻的蜘蛛扬起头，同时发出无声的呐喊，纷纷扑向了现场的一阶强者。

失去了许愿的能力，本土居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这些一阶才是真正的麻烦。

若是来到愿望之都前，一阶们就算自身战力比不上盖亚，也不至于轻易中招。

千年来过于安逸的生活，削减了他们的战斗本能。

因为是一阶，这份影响极其微弱，只不过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应慢了零点零几秒罢了。

只要他们进入到战斗状态，马上就能恢复到最强状态。

可他们的对手是盖亚。

这位生物工程学、基因改造学、数据分析领域的最强研究学者，在场所有一阶的反应时间、应对方式，全都在盖亚的数据库中。

经由数百亿颗大脑组建的生物计算机测算，得出了最优的作战计划，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扑上去的蜘蛛口中喷吐出金黄色的黏液。

超过三分之二的一阶强者被一层金黄色的黏液包裹住，如同上古时期被琥珀包裹的昆虫一般，动弹不得。

剩下三分之一的一阶强者，因为不清楚盖亚的手段，也是暂避锋芒，向后退去。

他们小心提防盖亚的攻击。

然而，想象中的乘胜追击并未出现。

盖亚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

铺天盖地的虫子自当地居民的尸体中、禁锢一阶的琥珀中、墙角缝隙、阴暗角落中飞出，宛若漫天暴雨，扑向林依白。

盖亚没有忘记此前消耗巨大的测算结果，想要杀死李修，就必须解决唯一「变数」。

透过虫子们的复眼，林依白看到了一座座平行世界。

各种造型恐怖的怪物跪拜在地，磅礴的生命力量自他们血脉间撒发出来，它们瞪圆了猩红的眼睛，呐喊自喉咙中传来：

献祭血肉，恩泽天地，万物如我倒影。

慈爱母神，赐福古今，万物归我本源。

如此疯狂、如此澎湃，与之对视的刹那，林依白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可她很快就记起了站在身后，意识尚未归来的李修，一闪而过的惊慌消失，她压低身体，右手搭在了刀柄上。

灵魂高度骤然攀升，来到了被毁灭力量封印的窥神峰前。

林依白深吸一口气，正要揭开封印。

一根权杖拦住了她。

“这种动粗的事情，怎么能让女士来做呢？”

撒旦上前一步，摘下礼帽，旋转着朝着虫群丢了出去。 第786章 帽子与兔子 礼帽旋转而出，碰到第一只虫子时，帽子中骤然跳出了一只纯白色，耳朵上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兔子。

神圣与邪恶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自兔子身上释放出来。

对于盖亚来说，根本不需要分辨力场波动。

从帽子里变出兔子……除了上帝之外，没有人会用这种在盖亚看来，滑稽到愚蠢的方式战斗。

只见兔子张开嘴巴，强大的吸引力下，所有飞来的虫子全部进入到它的嘴里。

藏身于万千世界之外的盖亚，冷冷注视着这一幕，她的视线落在撒旦身上。

“当初的上帝拦不住我，现在的你，更不行。”

盖亚左手抬起，用力一握。

兔子的腹部顿时鼓胀起来，它发出一声悲鸣，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盖亚正要操纵虫群继续扑杀林依白，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撕裂开兔子的腹部后，飞出来的并不是她的虫群，而是数千枚拼图的碎片。

盖亚的虫群被强行扁平化，成为了一幅画，而这幅画又被拆分成了成千上万块。

虫子们没有受伤，只要盖亚能把拼图拼上，虫群们就能重新飞出来。

可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玩拼图？

“不可以吗？”

撒旦捡起一枚拼图碎片，说：“如果觉得一个人太孤单，我可以陪你……直到你下地狱为止。”

他可以和世间任何人和解。

唯独盖亚和湿婆不行。

上帝，因他们而死。

等终有一天，它亲手杀了盖亚后，撒旦会投身进入白洞之中，前往另一个宇宙，直到杀了湿婆再回来。

或者，永远不回来。

面对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盖亚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王座，微微皱眉，过了片刻后，盖亚轻叹一口气。

“可惜了。”

这声叹息跨越了千万平行世界，通过被封印在拼图内，无数虫子的口器摩擦声合成在一起，以一种类似电子音的形式出现。

虫子们合成的声音完美的还原了盖亚语气中的惋惜：“没想到你消化上帝遗产的速度比我预期快了20个百分点。

这样一来，再计算提取过程中的损耗，能够从你身体中提取的力量，预计只有最初上帝遗产的47%了。

比我预估的59%少了12个百分点。

而每降低一个百分点，就降低了我的救世计划0.7%成功率……这还不够可惜的吗？”

盖亚说完，不等撒旦说话，林依白就举着月华刀，凶着一张小脸说：

“你放屁！”

“什么救世计划，分明是要把所有人变成大虫子。”

“精神病！变态！疯子！”

撒旦抬起手，丢出去的礼帽在空中飞舞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它手中。

它重新戴上帽子，黑洞洞的眼眶中出现了赤红色瞳孔：

“虽然不够优雅，但她说的没错。变成虫子和变成信仰神明的疯子……我宁选择后者。”

沉默了片刻后，盖亚的声音再次出现。

“抱歉，我似乎没有表述清楚。”

声音回荡在艺术博物馆内。

原本雪白的墙壁渐渐斑驳，墙皮脱落，露出下方乌黑的血肉，一条条血管交叉、重叠，而在血肉中，有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妈耶！”

林依白恶心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本能的缩起了脖子，盯着空洞的方向。

窸窸……窣窣……

一只只虫子再次爬了出来。

这栋楼，本身就是一个虫巢，不仅如此，它……

还是活的！

每一个孔洞，既是培养皿，又是口器。

324层，一件件艺术品被墙壁吞噬，整栋楼开始向内挤压，似乎是想要把李修、林依白、撒旦、琉光四人生吞活剥！

撒旦用手杖在地上画了一扇门，又从兜里取出一个门把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拧。

虚假的门变成了真实，门外是艺术博物馆之外。

“快走！”

撒旦说着，一步迈出就要走。

可他一回头，却发现林依白还站在李修身前，不肯离去。

“你在干什么！快走！”

林依白说：“李修的意识还没回来，我不能丢下他。”

“你——”

撒旦简直要疯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阶，就算得到了神明的青睐，也绝不可能是盖亚的对手。

盖亚杀她，只需要动动手指。

在撒旦的想法中，比起李修的意识，保住他的肉体更为重要。

只要命还在，以李修强大的体魄和力量，早晚能够凝聚出新的意识，再加上撒旦的灵魂手术刀能力，一点点恢复记忆不是困难的事情。

盖亚本次入侵消耗了她的底牌，只要等元始天尊修复好漏洞，盖亚的力量就会进一步被削弱。

时间是站在他们阵营的。

可是……这个愚蠢的女人！

“我不傻，我知道你的打算，我好歹经历过灵魂升维，也知道意识可以重新凝聚。”

林依白月华刀缓缓出鞘，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刀面上缓缓拂过。

长刀变得纤细，一轮月光即将在她背后出现。

“从长计议当然很好，可是重新凝聚的意识，就算记忆相同……那还是李修吗？”

林依白的灵魂第二次站在了窥神峰前。

不久前的第一次，她就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一次，出现在心底的声音愈发明显：

「一旦你解开封印，神明向你允诺的无尽痛苦就将到来。」

林依白回头望着逼近的虫群、巢穴，最后看向站在原地，双眼微闭的李修。

她抓住毁灭封印的一角。

“那就来——”

话没说完，一只有力的臂膀挽住了她的腰，在虫群扑上来的最后一秒，带着林依白一起冲到门后。

撒旦赶忙卸下门把手，这扇画出来的门再次消失。

林依白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手臂，抬起头，与眼神复杂的李修对视。

千言万语到嘴边，李修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说：

“以后别这样了，我死不了的——从我手里夺走上帝的传说之力前，盖亚不舍得杀我。”

林依白恍然：“对哦。”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撒旦提醒说：“我们还没有走出盖亚的领域范围。”

已经变成虫巢的艺术博物馆就在几百米外，在盖亚领域的影响下，撒旦没办法直接离开。

下方城市中，视线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蛛丝。

享受了一生平静生活的本土居民，第一次体会绝望的感觉。

一只只虫子互相吞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座虫山，而在山巅之上，是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盖亚。

李修说：“这算什么？白洞战斗的第二轮？”

“不。”

撒旦认得这张脸，他更认得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本体。”

它死死盯着王座上的女人。

“这是盖亚的本体！她……亲自降临了！”

李修抬手召唤无名长剑，左手指尖出现了三条悬浮的黑色线条，线条与线条首尾相接，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角形的中央锁定了王座之上的盖亚。

顷刻间超凡力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剑」的力量？！” 第787章 最锋利的「剑」 三根线仿佛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没有体积、没有重量，更触摸不到。 每一根线中都蕴含复杂的世界规则碎片。 李修刚得到它们的时候，仔仔细细分析了许久，始终无法看出它们的真正作用。 它们就像是精巧的工艺品，存在本身就令人叹为观止。 但也仅限于此。 但李修相信，元始天尊留下的宝物，不可能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果然，就在盖亚本体出现的同时，三根线自动从李修的意识中飘了出来。 它们的内部提前被元始天尊书写了程序，只有当拥有者面对强敌时才会出现。 李修抬起了左手，线条在他掌心处首尾相连。 三种截然不同的、工艺品般精巧的世界规则碎片，在这一刻，宛若榫卯结构，互相嵌套、重叠。 一道完整的世界规则，伴随三条线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出现在了李修的手中。 这条规则叫做—— 「弱点植入」 世间万物，盛阳即藏阴、阴盛即阳伏，元始天尊掌控混沌，拆分阴阳，他利用「混沌与阴阳」的规则，设计出了这三条线。 无论多么强大的存在，只要被线所构筑的三角形笼罩，就会被世界的阴阳规则所管辖。 在元始天尊的设计中，力量就是「阳」，弱点就是「阴」。 越是强大的存在，「阳」就越为旺盛，那么对应的「阴」也就愈发的明显。 无视对手，无视等阶，强行为无懈可击的强敌植入弱点。 并且最为可怕的是，这个弱点是根据施术者的能力特征设计的。 也就是说，李修在战斗中主要施展哪个地狱的力量，弱点就会跟着发生变化！ 之所以要把「弱点植入」的规则拆分成三条线，就是因为这份能力太过强大，相当于玩弄世界规则。 若长时间维持能力发动状态，必然会被世界意志盯上。 分开时，三条线只是平平无奇的工艺品。 组合在一起，就算是被誉为“无敌”的神明，一旦降临来到低纬度的现实世界，受到世界规则的制约，在元始天尊的计算下，同样能够被植入对应的弱点——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对于施术者来说，也能够拥有一次对神明出手的机会。 如果说上帝留下的，是针对灵魂领域绝对防御的「盾」。 元始天尊留下的，就是针对现实世界击破一切壁垒、最为锋利的「剑」！ 被李修掌心处的「剑」笼罩，坐在王座之上，始终神情淡漠的盖亚，终于有了神态的变化。 盖亚微微皱眉，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郁。 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来自生物本能的危险感知。 之前两次分别是林依白准备挥刀时。 明明不过是一个二阶，可是当她准备挥出「那一刀」时，却给盖亚带来了浓郁到极点的危机感。 这份危机感并非来自林依白，而是来自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 神明的青睐。 还真是作弊的能力。 盖亚心中想着，倒没有多少的羡慕。 神明是仁慈的，也是公平的，一旦林依白真的挥出了那一刀，她大概率会跌入到无尽的痛苦深渊中。 若是真能逼得林依白挥出那一刀，倒也好了。 盖亚轻轻敲着椅子，子弹永远是在没有扣动扳机、飞射出来前最具备威慑力。 如今…… 盖亚盯着李修手中悬浮的黑色三角形，一道规则的力量凭空降临，蛮横的入侵进来，给她的身体和力量带来了未知的变化。 “自我检测。” 盖亚体内每一颗细胞都具备独立的意识，可以把她的每一颗细胞、每一滴血肉当成一台独立的超级人工智能。 李修不打算给盖亚继续解析的时间，抛出了「剑」，悬浮在空中，继续笼罩盖亚。 思维禁区发动，李修在霎那间就穿梭了数千米的距离，杀到了盖亚面前。 “好快！” 盖亚的领域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一阶强者，还有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 领域外是一层由愿望之力构筑的屏障，把赶来支援的人拦在了外面。 一名本土居民感叹李修速度的同时，却忍不住自语：“可是为什么要动手呢？现在来说，逃走、防御，等待救援才是最优选择。” 毕竟对手可是盖亚，拥有强大实力的同时，她还有着愿望之都的许多隐藏权限。 强大的力量，未知的主场优势，这种时候暂避锋芒，等待元始天尊出手才是最优选择。 但是…… “不能逃，也不能等，胸腔中的一口气散了就完了。” 刚从酒吧里过来的文森特说。 其余一阶强者纷纷点头。 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过得太安逸了，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知道：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一旦开始逃了，就意味着输了。 文森特瞥了眼坐在屏障前的老张，问：“连你都打不开吗？” 老张摇摇头说：“这不是力量，是权限。” 权力，自古以来，只要规则存在，「权」永远是排在「力」的前面。 千年来他们许下的每一个愿望，制造的每一个平行世界，所产生的“线”环绕在他们身上，逼迫他们遵守愿望之都的规则。 文森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席地而坐，随手变化出一瓶酒，自酌自饮，轻声说：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吧。” 老张诧异的问：“你觉得李修会赢？” 就算李修拥有了上帝和元始天尊遗留的力量，但对手可是盖亚，站在一阶最顶端的四位之一。 文森特笑了笑说：“对，要不要赌一把？” 老张想了想，“好。” …… 外界的赌局并未影响李修的战斗。 以盖亚王座为中心，一头头怪物诞生，阻拦李修前行的路径。 此刻，李修化作了一道光，以极为恐怖的效率斩杀怪物，不断朝着盖亚逼近。 按照当前的速度，最多五秒，李修的剑就要砍在了盖亚身上。 另一个方向，撒旦手中权杖变化成了一尊大炮，它钻入其中，要把自己当成炮弹发射过来。 面对李修和撒旦的夹击，盖亚却丝毫没有在意。 她正在低头翻阅报告。 基因层面的检索结果反馈，之前突然出现的规则，在她的意识层面破开了一个极为微小的漏洞，因为漏洞，她的思维波动会被人感知。 “根据施术者自身的能力，针对性的为敌人植入弱点？这就是元始留下的能力……还真是符合他做事拐弯抹角的风格。” 盖亚低声说着，第一次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第788章 一套连招 盖亚站了起来。 强大、原始、古老的力场波动释放出来。 她和王座之间，有着一条条拇指粗细的管道链接，来自下方虫群、怪物的血肉献祭，正源源不断沿着管道进入她的身体。 啪——啪——啪—— 管道纷纷断裂。 为了保证最优战斗状态，盖亚中断了来自子嗣的能量传输。 下方的虫子与怪物们发出哀嚎，它们渴望为伟大的母神奉献一切，血肉、精魂又或是生命。 这份无法自我牺牲的悲伤，转变为了对李修的仇恨。 盖亚静静与李修对视。 李修已经杀到了她的面前。 无名长剑刺穿了一头怪物的身躯，剑锋速度不减，继续刺向了盖亚。 剑刃上的朦胧光芒闪过，只要刺中，在回溯剑光的作用下，李修就能沿着历史长河，去斩杀盖亚的过去。 嗡—— 盖亚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无名长剑。 回溯剑光爆发，却连她的皮肤都无法划破。 “我必须承认，你成长的很快，可是李修，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稚嫩的就像是一株刚发芽的绿豆。” 回溯剑光的确很强，可是以盖亚的战斗经验，只要有过一次的交手，她就能寻找到对应的克制之法。 她手中凝聚着自己的传说之力。 回溯之刃，是以敌人的「传说」、「故事」为节点，穿梭在时光的长河中，对敌人的过去造成伤害，从而影响现在的力量。 既然传说是节点，盖亚索性就把传说之力当做诱饵来消耗。 虽说这样最终的结果是，她的传说之力会被李修不断斩断、吸收，她会变得越来越弱。 但这是最为理想的状态。 她只需要在这份「最终结果」到来之前，杀了李修，所有的传说之力就都会回来。 轰—— 撒旦点燃引线，把自己当成炮弹般投掷了过来，呼啸而过的瞬间，愿望之都如此坚实的空间壁垒都出现了道道裂痕。 若是放在现实世界，可能会直接撕裂大片的空间，引来空间乱流倒灌，甚至引起异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叠。 盖亚瞥了眼：“上帝的荒诞……这种过时的把戏，还没有结束吗？” 她的背后出现了一条条手臂，上百只手掌快速结印，瞬间制造出一座符文法阵。 撒旦进入法阵范围，速度骤然下降，到最后，凝固在空中，一滴滴金黄色的液体黏在了撒旦身上。 盖亚要把它封在琥珀中。 后方目睹这一幕的人们沉默了。 无论是李修的急速、回溯剑光，还是撒旦施展出来的「荒诞把戏」，全都是极为强悍的能力。 何况李修还用「剑」增幅了自身的能力，为盖亚植入了对应的弱点。 但李修和撒旦表现的越是强悍，就越是能反衬盖亚的无解。 甚至…… 这还是她重伤状态。 很难想象，全盛时期的盖亚有多强，更无法想象，像她这般强大的存在，主攻的方向还是生物研究，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人员。 天空中出现了道道雷霆。 这是在实验室的元始天尊，感知到了盖亚的后门权限，开始着手抹除了。 “要加快时间了。” 盖亚背后数千条手臂各自捏起手印，愿望之都的大地震颤，自地面升起一枚枚暗红色的血液。 这也是她当年留下的后手之一。 今天过后，她所留下的后门都会被元始天尊清理干净，能利用上的，自然要全部利用上。 就像人世间的一句名言： 既然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 盖亚侧过头，看向再次握住月华刀的林依白。 她不打算给林依白挥刀的机会。 一道命令沿着意识波动下达，一枚枚暗红血液爆裂开来，无数积攒了千年的、充满了欲念的肮脏意志，向着林依白笼罩过去。 能够无限许愿的愿望之都，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追求美好。 为了避免被市民裁判庭「驱逐」，人们在城市中要维持良好的形象，有些人就选择在平行世界中宣泄内心的丑恶。 盖亚设定了后门，吸收了这部分丑恶的意志，她本来是留着对付上帝的，没想到不等她使用，上帝就死了。 不过，污浊的意志来污染被神明青睐的纯粹灵魂，似乎也不……错…… 盖亚的思绪突然变得断断续续。 漂浮在空中的暗红血珠消失，就仿佛它们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盖亚的记忆出现了参差。 一段记忆保持原状。 另一段记忆中，千年前的战斗中，一道来自时间线的剑光出现，刺穿了她的胸口。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她不得不提前用掉了这份污染的力量。 “回溯剑光！可是什么时候——” 盖亚愕然发现，自己握住李修长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砍断了，直到她发现，小臂才缓缓滑落、摔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 要论对自己身体的操控、感知，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比盖亚还要擅长的人。 哪怕一缕发丝落在皮肤上，独立运行的细胞都会将相关信息反馈上来。 手臂被砍断……她怎么可能直到手臂掉下来才真正发觉？ 然而，当盖亚的视线落在断裂的手臂上，感知着断肢表层上，一层已经被「冻结」细胞，她终于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修先是用波动契合技巧，极大程度的提升了剑的速度和锋锐。 在剑锋斩落的瞬间，再利用元始天尊的「剑」为每一颗细胞植入弱点。 紧接着，使用了灵魂手术刀的技术，只不过施术的对象改成了细胞。 他的意志通过植入的弱点，入侵到我的细胞中，破坏了细胞中的自主响应程序，令我无法察觉。 这一切，统统发生在刹那间。 明明简简单单砍一剑就可以的事情，他之所以要弄的如此复杂，隐瞒我的感知，就是为了——” 哧！ 盖亚身上再次出现了四道来自过去的剑光，她捂着伤口，强大的力场波动顿时出现了不正常的起伏。 李修隐瞒盖亚的感知，就是为了能够多挥出几次回溯剑光。 不仅是盖亚，下方的虫群、肉山中同样爆发剑光，只要与盖亚有关联的事物，都逃不开来自过去的审判。 大地血流成河，惨烈的哀嚎不断。 后方目睹这一切的老张，眼睛也不眯起来了，瞪得滚圆：“这一套连招……也太离谱了吧……” 第789章 时间到了 现场陷入死寂，所有人都震惊于眼前所见所闻。 不仅是因为李修表现出来的实力。 对于一阶来说，他们见过太多的强者，一路走来，自己、对手、导师、战友……他们很少会因为别人的强大而震撼。 真正令他们内心触动的是李修的速度。 不是他挥剑的速度。 是他的提升速度。 回放大厅出品的《李修历险记》可以说大半个愿望之都的人都看过。 李修是怎么从一个五阶的超凡者，一步一步迈入一阶，战胜无数强敌，来到了愿望之都……他们都看在眼里。 大家同为一阶，刚来到愿望之都的李修大概是什么水平，通过记忆回放就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优秀的能力形态、出色的战斗直觉、拥有绝地反击的勇气，以及在世界意志关注下，恰到好处的运气。 可是…… 谁不是呢？ 愿望之都的诸位一阶，谁不是天之骄子，自诞生以来，就是一方霸主。 比起李修，他们还有着更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李修，大抵战力能够排在一阶的中等水平。 之后他与撒旦、阿瑞斯一起前往白洞核心，需要三人联手，才能勉强从盖亚投影手中逃离，更是证明了这点。 李修距离真正的最强一阶，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甚至还死在了爆炸中。 若不是琉光的许愿，他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然后…… 李修就像是坐了升降机一样，先是吸收了上帝、盖亚、湿婆的传说之力，等阶快速的飙升，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两项可怕的技能。 【波动契合】与【灵魂手术刀】。 前者是众多一阶强者修炼了一辈子的能力，可就算如此，不少一阶仍无法与武器波动吻合。 后者更是一项稀有的技能，很多人愿意钻研超凡力场的操控，对灵魂的细致研究却无法涉猎。 这是因为，灵魂手术刀是一项需要天赋的技巧，最基础的一点，自身能力必须与灵魂相关，否则连练习的机会都没有。 而李修从零开始学习这两项能力到完全掌握，只花费了二十九个小时，之后又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分别得到了上帝和元始天尊的遗留力量。 从他来到愿望之都，到经历一次死亡，再到获得一项项能力，战斗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前前后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这点时间对于生命悠长的长生种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就算是作弊，他们也没见过这种形式的力量提升速度。 “这……就是「人类」。”老张轻声感叹。 神族、仙人、妖魔，过去的遗老被世界意志扫进了垃圾桶，剩下的人也只能在愿望之都，享受虚妄的幸福。 短短千年，人类成为了被世界认定的主宰。 当世的版本之子。 “李修之所以强大，可不仅仅因为人类的身份。”文森特说。 老张扭过头，好奇问：“那还因为什么？” “当然因为他是「李修」。” 文森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废话。 老张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 面对问题时的不同选择，创造了不同的境遇，而不同的境遇，塑造了不同的人。 他不再感叹，专注于欣赏眼前的战斗。 老张一辈子打过不少战役，也亲眼目睹过许许多多毁天灭地的战斗。 和这些大规模的战斗来说，李修和盖亚的战斗算不上多么的波澜壮阔。 可这场战斗背后的寓意，足以令老张动容。 “新生代的人类最强者和上个世代的最强神族……” 老张遥望着战场，自文森特手中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能够亲眼见证结果的出现，还真是令我感到荣幸。” …… 李修和盖亚交手的频率简直快的可怕。 「剑」强行植入弱点的情况下，盖亚连同她的所有血脉子嗣都无法隐藏思绪。 思维禁区张开，围攻李修的子嗣越多，李修的速度就越快。 李修的身影在虫群中闪烁，留下漫天的剑光。 波动契合全力发动的情况下，长剑会发出轻微的剑鸣，无尽的剑光、配合一闪而过的剑鸣，虫群、子嗣的嘶吼与惨叫声缠在其中…… 战场仿佛化为了音乐厅。 后方观战的文森特十分适时的把手中的啤酒换成了更为优雅的红酒。 盖亚双手合十，大地的力量发动，地面崩塌，一道道岩浆喷涌而出。 若是普通的岩浆，别说伤到李修，就是让李修进去泡澡，他都嫌温度不够热。 岩浆中有着大量属于盖亚的力量，李修的力场屏障刚刚接触上去就被瞬间撕碎。 盖亚仍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她背后数千条手臂快速变化手印。 以她的手段，需要如此漫长时间结印、布置的能力，必然极其的强大。 李修可没有看对手蓄力、放大招的习惯。 面对奔涌而来的岩浆，李修一挥长剑，朦胧剑光挥洒出去，轻声说： “消失吧。” 奔袭而来的岩浆触碰到李修皮肤的刹那，忽然变成了红色的飘带，如同商场上宣传的横幅一般。 “这是？！” 后方的观众有人认出了这项能力—— 「幻象，终将消散」 解锁空无地狱后，李修一共得到了三个能力： 能够无限急速的「思维禁区」、能够沿着时间线斩杀敌人的「回溯剑光」，以及能够抹除一切远程攻击的「幻象，终将消散」。 只不过一直以来，盖亚很少使用远程手段，没有给李修施展这项能力的机会。 迅速将岩浆认定为幻象，李修正要挥剑冲杀上去，忽然，上帝之盾中出现了一道战斗经验提醒。 危险！ 李修本能的动了起来，长剑挥舞，叮叮当当，挡住了一只只拇指大小的虫子，几乎就在同时，他的直觉慢了半拍反馈回来危险预感。 盖亚不是战士，她是研究者，所以她的战斗风格就是无尽的计算、推衍和分析。 她怎么可能忘记李修的能力。 岩浆的铺垫，只是为了隐藏在其中的虫群。 而虫群的袭击，也不过是为了给她的仪式争取时间。 现在…… 盖亚缓缓抬起头，双眼静静望着李修，平和而冷漠： “时间到了。” 第790章 琉光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力场波动自以盖亚为中心向外释放。 老张举到一半的酒杯凝固在半空中，他怔怔感知这份力场波动，猛地站起来。 “盖亚疯了吗？以她的状态，施展这项能力……她会死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项能力？” 文森特和盖亚并未真正打过交道，对她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艺术博物馆的纸面记载——现在纸面记载也没了。 老张和元始天尊是朋友，并且参与设计了愿望之都的“道”，所以对另外三位十分熟悉。 “元始天尊，走的是混沌与阴阳之道。 湿婆，走的是毁灭之路。 上帝，践行的是仁爱和欢乐。 他们都已经走到了各自旅程的尽头。 而盖亚，走的是大地与生命之路，尤其是「生命」，她已经将这条路走到了极致，对应的终极能力就是……” …… “生命通解方程式。”盖亚平淡的说出了这项能力的名字。 淡漠的语气与强大的能力。 漠视一切的性格与最为炙热的生命力量。 盖亚的存在就充满了反差感。 以她为中心，一道规则的力量向外释放，这道规则要比李修掌握的「剑」更为强大，也更为蛮横。 这是必然的，「剑」只是元始天尊留下的一份力量，生命通解方程式可是盖亚最为强大的能力： 规则覆盖范围内，一切生命形态都会受到盖亚操控。 几乎就在被规则波及的瞬间，李修的意识就出现了恍惚，他的身体缩小、变形，转眼的间就从人转变为了一只鸟。 这种转变不仅是身体上，意识、灵魂都会跟着规则的力量变化。 然而—— 上帝之盾再次出现。 这枚足以抵挡神明注视的盾牌，守护住了李修的灵魂。 他猛地回过神。 蜕变的身体再次恢复原样。 自规则力量释放，到李修变化、恢复，整个过程只有一瞬间，李修苏醒的第一时间召唤出了无名长剑—— 一只手抓住了李修握剑的手臂。 盖亚代表了欲念的艳丽面容近在咫尺，她的眼中却写满了冷漠。 没有施展终极能力后，生命力迅速消耗的焦急，也没有即将杀死强敌的痛快。 她只是静静的与李修对视，另一只手摸到了李修的胸口。 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这一刻，两人的灵魂在生死间触及到一起，灵魂产生了片刻的共鸣。 盖亚的决心、她背负的责任、她渴望的未来，以及……她想要在神明手中守住世界的决心。 这一刻李修知晓了。 她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 她只是踏上了另一条路的「求道者」。 盖亚的分身、投影，在外面时间久了，会沾染上情绪。 但作为所有子嗣连接核心的本体，在无数道来自子嗣意识的冲刷下，多余的情绪早已完全消失。 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唯有心中的理念。 “抱歉了，李修，为了我能继续走下去，我只能请你去死了。” 盖亚的手指刺穿了李修的皮肤。 足以毁灭世界的生物剧毒入侵李修的身躯，以他的心脏为媒介，传递到了身体各个角落。 这个过程太过迅捷，盖亚是完全卡着李修恢复成人类形态的时间出手，不给李修哪怕片刻的反应时间。 另一边，撒旦、林依白都受到了「生命通解方程式」的影响，一个变成了一只白鸡，另外一个变成了一只橘猫。 撒旦精通灵魂能力，还勉强保持自我意识。 林依白由于灵魂被神明注视过，同样无视了干扰，变成橘猫的她正用两只爪子扒拉着月华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急的喵喵叫。 毒素在蔓延。 不少人发出一声叹息，新生代还是无法战胜上一代的最强者吗？ 老张闭上眼睛。 他和李修相识一场，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没想到李修像流星一样闪耀，又像流星一样死亡。 他不忍心亲眼目睹李修的死亡。 哀伤与绝望，如同无法驱散的黑夜，降临在这片天空，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林依白瞪圆了眼睛，大大的眼眸中，翻滚起了泪珠。 “我许愿……”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充满了恐惧，却同样饱含勇气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中。 老张睁开眼，他的视线跨越距离，看到了站在废墟中的琉光。 琉光有不少的伤，手臂、大腿上还在流着血，可她依旧高高站在一座废墟的顶端，举起右手。 她的掌心处有一枚细小的光点。 “我许愿，李修能够免疫毒素！” 在盖亚的领域范围内，由于她的管理员权限，愿望之力被限制了施展。 但她并非唯一的管理员。 昨天临行分别前，李修把从上帝之盾中得到了的权限转让给了琉光。 他只是无心之举，这份权限带出去毫无意义，李修不想沾染“线”，今后也不会许愿。 不如送给琉光。 谁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刻站出来。 在充满绝望的一刻，琉光手中的微弱光点，如同破晓的黎明之光！ 李修化为烟尘的身躯，迅速恢复！ 地面上。 撒旦：“咯咯咯！！！” 林依白“喵喵喵！！！” 一只大白鸡和一只橘猫激动的乱窜——肉体的变化终究一定程度影响了他们的情绪。 敌人近在咫尺，李修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手中长剑一转，笔直的刺入盖亚的胸口。 回溯剑光爆发！ 一道道来自过去的剑刃，劈砍在盖亚漫长的人生中。 生命通解方程式不可谓不强。 无视一切防御，强行修改对手的生命姿态，就算是极少数人，比如李修，能够凭借强横的能力抵消能力的效果，也会被无条件的硬控，必须强吃一记盖亚的正面攻击。 并且就算能暂时摆脱，只需要等待片刻，规则的力量就会再次落下。 要么变化，要么被强控。 多少强大的敌人都是死在了盖亚生命通解方程式之下。 盖亚算计了一切。 她唯独没计算到，李修会把如此珍贵的许愿权限，送给一个合成人。 盖亚低头看了眼刺穿胸口的长剑，对李修问： “你想要和她交配？” “什么！” 李修说：“你这什么脑回路。” “你不想交配，那为什么……抱歉，我有段时间没有去看人类心理学，你这是……友谊？” 因为生命通解方程式加上回溯剑光，她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剥夺，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 “还真是有趣的一场战斗。”盖亚平静注视李修，说：“李修，这场战斗，是你赢了，但是——” 盖亚身体骤然膨胀，化为牢笼把李修包裹住。 李修挥剑劈砍上去，连一丝缝隙都无法砍破。 这是盖亚燃烧最后的生命力制作的囚牢。 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了另一个盖亚。 她只有本体0.001%的生命力，任何一名一阶，不，就算是林依白，若是能恢复正常也能轻易杀了她。 然而，在这片领域内，没人能做到。 琉光正要再次许愿。 盖亚分身回头看了眼，淡漠的说：“两次救下李修，掌控许愿的权限，作为合成人，你沾染了太多的因果，所以。 还是请你去死吧。” 说完，她的目光自琉光身上挪开，而她刚刚注视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具无力倒下的尸体。 琉光。 这位自李修来到愿望之都，就给与了他无数帮助，更是两次将李修从死亡边缘挽救回来，说话总总柔柔弱弱的可爱女孩…… 死亡！ 合成人的诞生都是出自盖亚的手笔，只要她愿意，她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一名合成人。 困在囚牢内的李修目眦欲裂。 他发了疯似的攻击血肉墙壁。 然而，他无法离开。 盖亚消耗了最后的生命力、牺牲了所有的子嗣、积攒的所有底蕴，以及愿望之都的所有权限…… 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困住李修十秒。 一秒过去了。 盖亚分身走到了林依白面前。 她一脚踏碎了月华刀。 两秒过去了。 盖亚抓住了林依白，无视了橘猫爪子在她胳膊上留下道道划痕，就要拧断林依白的脖子。 一缕微弱的地狱火焰燃烧了过来，烧断了盖亚分身的手臂。 三秒过去了。 “喵！” 林依白摔在地上。 顶着骷髅羊头面具的撒旦无力的倒在地上，刚才的那一缕恶魔火焰已经是它能做到的极限。 盖亚正要继续杀死林依白。 四秒过去了。 砰—— 双目通红的李修撕碎了囚室。 计划控制住李修十秒的囚室，连五秒都没坚持到就被拆成了碎屑，盖亚本体的生命力彻底消亡。 封锁外界的领域屏障开始模糊。 老张、文森特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盖亚分身最后看了眼林依白的方向，不再继续耽搁时间，就在李修脱困的同时，她一把捞起已经脱力的撒旦，靠着最后一丝权限力量，打开一条空间裂缝。 轰！ 李修如同陨石般砸落。 但空间裂缝已经闭合。 盖亚分身，带着撒旦逃离。 第791章 私人恩怨 雨，倾盆而下。 盖亚利用权限布置的领域，随着她本体的消亡，早已不复存在，拦住老张、文森特等人的屏障消失。 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跨越消失的屏障，踏入废墟当中。 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液。 有人类的，有虫子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怪物。 这些本土居民的鞋底，自诞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沾染了鲜血。 他们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一具具早已变得冰凉的尸体，神情恍惚，内心中翻滚着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 “这就是死亡。” 文森特自一位本土居民身边走过，眼中有怀念，有悲凉，他叹息说：“而现在，出现在你心底的情绪，就叫做哀伤和恐惧。” 一位位一阶走过本土居民的身边，走向位于正中心的战场，在那里，他们看到了盖亚被撕成碎片的尸体。 而正面击杀盖亚的李修，正站在一座废墟的最高处，静静望着琉光。 她走的很安详。 没有任何的痛苦，就像是电器被人拉下了闸。 盖亚杀死她，只需要稍稍动一个念头。 念头闪过，属于琉光的所有生命体征全部消失。 能够像阿瑞斯一样，反抗盖亚操控的只是极为特殊的个例。 作为造物主，盖亚对所有经过她的手段，创造出来的生物都有绝对的操控力。 这种抹杀是肉体到灵魂层面，李修甚至许愿让她复活都做不到。 因为没有留存一份灵魂，活过来的，只是一个由愿望制造出来的替身，根本就不是琉光本人。 她死了。 毫无回转余地。 琉光的表情安详，如同深夜时的睡颜。 李修还记得刚来到愿望之都，他警惕一切，担忧可能来自未知的袭击，是琉光出现，帮助他更好的熟悉这座城市：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琉光，很荣幸能够作为你的接引人，李修先生。 …… “合成人的身份，只不过是我们的出身，这里——” 琉光的双手放在胸口，微笑着看向李修：“我和你一样，拥有着情感、喜好、迷惑和期盼。” …… “……我只是想请求你，如果你打算拯救愿望之都，请务必让我帮上忙。” 李修诧异的问：“你不信任撒旦，也不相信阿瑞斯，但是你相信我？为什么？” “因为……” 琉光双手背到身后，洋溢着笑容说：“你可是李修啊。” …… “等我回到现实世界，这条路如果走得通，我可以带你去现实世界……权当做补偿。” “真的！” 琉光双眼放光：“那我要找苏小雅，还要去珠峰战役的原地点看，还有——” 她拿出老六的写真。 “我要找老六先生签名！” …… 她再也无法前往现实世界了。 见不到小雅，也无法和老六要签名。 她的人生，在这一刻终结。 李修忍不住想： 如果我昨天晚上，没有心血来潮把许愿的权限给她，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答案是未知的。 任何出现在这片战场的人都有可能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假如李修昨天没有把许愿的权限转让给琉光，今天他就会死，这点毋庸置疑。 生命通解方程式的力量下，李修的肉体刚从鸟转变成了人，就算有上帝之盾的守护，灵魂与肉体之间还是存在细微的隔阂。 李修根本来不及在盖亚杀死他之前许下愿望。 甚至把这份权限给林依白、撒旦也不行，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样在盖亚的算计当中。 只有琉光，被所有忽视的她，能够在最关键的时间救下李修。 盖亚太强大了。 就算她在千年前的战争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势，她的底蕴、她的力量，以及她在愿望之都的布置…… 这一切都不是才踏上修行之路不到五年的李修能够企及的。 光是能够和盖亚正面对抗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无数听闻这个消息的一阶感到震撼，更别提李修这么几个临时拼凑出来的人，真的能把盖亚的本体杀死。 换成别的一阶，已经跳起来开香槟了。 但是…… 暴雨落在李修身上，划过他的皮肤，冰冷的雨水，冷却了他的皮肤，却无法熄灭他心中的愤怒。 李修张开手，启动了极寒地狱的力量，制作了一具冰棺，把琉光的尸体放在其中。 他默默走着，尚未摆脱橘猫状态的林依白，踩着猫步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林依白就知道李修想要去哪里了。 琉光的家。 他想要把琉光的遗体送过去。 然而，当李修来到了琉光家时，他再次愣住了。 他的面前是一片空地。 没有别墅，没有迎接而来的大白狗，没有慈祥的老夫妻，也没有可爱的弟弟。 他们连同琉光的死亡，一并消失了。 李修给她的权限，是可以把许下的愿望固定下来才对，这就说明她得到权限后，根本没有用在自己身上。 她从未想过今天会死，甚至直到盖亚出现前，琉光还在幻想去现实世界旅游的快乐。 “喵。” 林依白坐在旁边，小猫柔软的身子，轻轻依靠李修的小腿，以此来安慰他的内心。 “我没事。” 李修轻声说：“或许这是好事，至少……他们的记忆能永远停留在幸福的一刻。我只是在思考。” 盖亚逃走的分身带走了撒旦。 从始至终，盖亚都不是在和他们战斗，而是在做计算题，在解一道方程式。 本体、死亡、资源消耗……这些对盖亚来说，很重要，因为能够帮助她实现最终目的。 但同样，也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是为了实现最终的目的。 带走撒旦，夺走它身体中的上帝力量，就是盖亚的真正目的，为此，她不惜燃烧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得到上帝力量后，盖亚应该要做一件大事。 理论上说，这件事和李修已经无关了。 得到了「盾」、「剑」，加上李修能够通过传说之力，模拟湿婆的毁灭之力。 李修集齐了离开愿望之都的钥匙。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举行仪式，他就能离开这座城市，回到现实世界中。 按照湿婆的记忆，打开逃生通道的仪式过程大约要持续十五天。 由于盖亚本体已死，遗留在愿望之都的权限、底牌尽数消耗，李修完全可以在愿望之都安全的等待离开。 “喵？（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如何杀了她。” 李修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喵喵喵！（还有救出撒旦！要不是它，我就真的被老巫婆掐死了！）” 林依白用力叫了一声。 “当然，要救出撒旦。” 盖亚、上帝、元始天尊，包括已经消失在另一个宇宙的湿婆，他们是生存了数万年，站在最顶端的大人物。 心怀大局，进行的是理念之争。 他望着躺在冰棺中的琉光，想着被带走的撒旦，他们是李修来到愿望之都后，最先认识的两个朋友。 李修没有元始天尊、盖亚这般的胸襟，进行理念之争。 他和盖亚有的，只有无尽的、只有一方死亡才会结束的…… 私人恩怨。 他会走的，就在仪式完成的十五天后。 不过在那之前，李修要杀了盖亚最后的分身，把她的存在彻底从世间抹除。 第792章 不归路 “已经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吗？” 苏小雅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荡。 这是一片绝对黑暗的空间，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退路，或者说前后左右的概念，在这片空间都极为模糊。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唯有苏小雅散发微微荧光。 “我在这里停留了多久？” 伴随这个问题。 苏小雅的左侧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的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说：“72天18小时33分钟，当然这是根据现实世界的时间来估算，实际来说，在这片空间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不仅是时间。 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苏小雅行走在宇宙与维度的夹层当中，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现实世界已知的所有规则都不复存在。 而苏小雅还能够存在自主意识，纯粹是因为她概念上的“双脚”正踩在夹层的正中央。 就像窥神峰是维度隆起的高度。 苏小雅就是踩在一座座窥神峰上，沿着一条崎岖狭窄且无形的道路前行。 只要她继续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行，时间对她来说就毫无意义，是可以随意跳跃的小溪。 一旦她踏错一步，坠入到虚无当中，她的存在将会彻彻底底的消失，属于她的时间线也将消失。 “我们真的不能帮帮李修吗？” 苏小雅右侧又出现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中的她，看起来性格要内向一些，说话时，总是不好意思低着头。 一左一右，两面镜子，互相反射，苏小雅站在中央，每一次反射就有一个苏小雅出现在镜面中。 随着两面镜子的无限次映射，无数个苏小雅，沿着左右两侧笔直的延伸出去。 靠近苏小雅的镜中人还是和她很相似的，越是向左右两侧延伸，镜中的苏小雅就愈发不同。 有的“苏小雅”剪了短发，戴着一副圆形墨镜，穿着背心，胳膊、背后有着大片的纹身。 有的“苏小雅”穿着一身道袍，头顶悬着飞剑，俨然是选择了修道成仙。 还有的“苏小雅”神色凛冽，皮肤呈现极为健康的小麦色，全副武装，一看就是最为出色的军人。 不同风格的苏小雅向着黑暗的尽头无限蔓延。 她们都是平行世界的苏小雅。 自从李修来到愿望之都，创造出了第一个平行世界的苏小雅，两只拉普拉斯妖，就以李修为媒介，通过隐秘的信息素感知到了彼此。 这是苏小雅第一次正式接触到平行世界。 以她的智慧，以及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最为困难的第一次接触解锁，后面就是一次次的尝试与突破，直到现在—— 她把所有平行世界，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自己的算力集中在了一起，以此来计算前行的道路。 就在这时，一位平行世界的苏小雅头发瞬间变得花白，思维链接断裂，脚下一个踉跄，跌入到深渊中消失不见。 思维加速的诅咒存在于每一个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苏小雅身上，为了计算前路，长时间高强度思维加速更是加快了诅咒的进程。 苏小雅望着平行世界自己消失的方向，微微抿着唇，她不喜欢 这样。 右侧镜面中，佩戴圆形墨镜，绘制有白龙纹身的分身说：“不要停下来，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给活着的人指引方向。 只要主世界的你还活着，平行世界的我们就能无限诞生。所以，不要悲伤，也不要迷惘，一直向前走。” 苏小雅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力点头，继续前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要追溯到苏小雅对愿望之都的发现。 利用平行世界中无数个自己，苏小雅窥视到了愿望之都，看到了它的过去。 这座城市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它创造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天堂，并且真正意义上抵挡了神明的入侵，将无所不能的神明拦截在了主世界之外。 但是在表层的丰饶之外，当苏小雅尝试深层挖掘愿望之都的过去，却发现这座城市的历史，就像是被人凭空挖取了一块，少了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 与此同时，苏小雅利用平行世界的算力，测算愿望之都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同样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在愿望之都的保护下，未来一片欣欣向荣，幸福美好，可是在这片幸福美好的世界中，没有她、没有李修、没有林依白、林科、老六、赵轩…… 几乎与她相熟的朋友都不在美好的未来中，仿佛他们被凭空从世界中抹去了一般。 当苏小雅尝试寻找其中的原因时，拉普拉斯妖却直接停止了工作。 不是无法给出回答，不是数据量不断更新，是直接停止工作。 无法给出回答，说明这个问题在已知范围内是无解的。 数据量不断更新，说明收到了未知干扰，比如之前宙斯血脉中的「特洛伊木马庇护」。 可是停止工作…… 苏小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在未来的一片美好中，嗅到了隐藏在幸福中的浓浓绝望。 元始天尊在寻找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盖亚曾经遭遇的「最深的绝望源头」。 以及苏小雅正在经历的「停止工作的拉普拉斯妖」。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但苏小雅觉得，这三者很有可能是一件事。 现实世界和愿望之都的命运，在这一刻串联在了一起。 她不能让那个蕴藏绝望的幸福结局真正的降临。 而想要破局，她就要找到愿望之都遗失的那部分历史。 只有这样，才能够挽救现实世界，才能够拯救大家，才能够…… 拯救李修。 这条位于宇宙夹缝的道路，就是她经过数千万次测算，找到的一条答案。 站在宇宙夹缝中的苏小雅，她的视线跨越世界屏障，落在了愿望之都。 “我真的很想去帮你，可惜……” 苏小雅注视着站在雨中的李修，她很想过去，帮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再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活下去吧，李修，在抵达真正的结局前，努力活下去，我会为你创造一个绝地反击的契机。然后。” 苏小雅恬淡微笑：“忘了我。” 她转过头，再次踏入黑暗中，在一片虚无中，寻找那条通向答案的道路。 自从踏上这条路第一秒，她就知道，这是一条没有返程的…… 不归路。 第793章 破局之法 一座平行世界。 撒旦被钉在半空中。 它的四肢、胸口以及喉咙位置，各自钉着一枚小臂长的钉子，把它钉死在后面的血肉墙壁上。 一条条长着尖刺的血管在空中飞舞，时不时刺入撒旦的身躯中，取出不同部位的鲜血和肌肉组织，送到下方的实验模块进行检验。 盖亚分身坐在王座之上。 伴随无数管道将她和刚刚诞下的子嗣链接在一起，繁杂的精神意志冲刷着盖亚分身的一缕残魂。 她的情绪正在快速变得淡漠，过了没多久，除了力量强度天差地别之外，其他方面分身和已死的本体变得一模一样。 因为所谓的本体已死，也就不存在分身的概念，为了方便称呼，就将盖亚分身直接称呼为盖亚。 “喂！盖亚，就非要把我这么吊着吗？能不能换个姿势，未免也太致敬经典了吧。” 正在重新搭建智脑计算系统的盖亚听到声音，抬起头，瞥了眼撒旦说：“考虑到你和上帝之间的关系，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方式。” “谁和你说我和上帝关系好的？我可是恶魔！” “呵——” 盖亚的笑声中透露着复杂的意味，她看着智脑反馈回来的数据，换了个话题说： “你在灵魂领域有很深的造诣，这使得上帝的遗产被你吸收的很快，而且想要提取出来需要花费我不少的时间。 你应该知道，花费的时间越久，你就要遭受更多的痛苦。乖乖把力量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命，让你离开愿望之都。” “就靠现在的你？”撒旦嗤笑说。 现在的盖亚无比弱小，若不是他中了生命通解方程式的限制，并且被这些钉子封住了力量，它一只手就能把眼前的女人杀了。 超凡力量、传说之力、愿望之都的权限……盖亚所有的底牌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干净了。 她只剩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 因为失去了资本，学习创业公司老板的模样，改行画大饼了吗？ “现在的我的确不行，可只要我能拿到上帝的遗产，我就能修复千年前战斗中遗留的伤势。” 从某种角度来说，盖亚在千年前受的伤，甚至比本体死亡还要严重。 这道伤口自规则层面强行斩断了她的道路，使得盖亚所掌控的「规则」变得残缺。 “只要我能修复这道伤口。” 盖亚望着自己的掌心，“我的力量总量，或许依旧只有1%，但我的「规则」将变得完整——比元始天尊还要完整。” 这千年来，为了维持愿望之都，元始天尊无时无刻不在消磨自身的力量、生命、规则。 他强大，却同样残缺。 他掌控一切，却也将在未来失去一切。 可是…… 那又怎么样？ 撒旦不明所以。 就算盖亚能拥有完整的规则，她难道要靠如此微弱的超凡力量去击溃李修、干掉元始天尊？ 这就像是在正面战场上，一名特种兵就算武艺再如何高强、装备如何精良，也不可能战胜数量是他千百倍的农夫。 何况李修和元始天尊，可不是农夫。 盖亚微微摇头说：“我和你们说过，我不是一名战士，对我来说，战斗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不是唯一的手段。 一旦我得到上帝遗产，修复了自身的力量，我就能在完整规则的庇护下，安全的进入到迷失星球，并掌控它。” 撒旦的嗤笑渐渐凝固。 他看得出盖亚不是在说笑。 对于这位冷血的研究者，迈出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无数的假设、模拟实验、调整细节。 “原来是这样。” 直到这一刻，撒旦终于明白盖亚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的要在愿望之都动手，又为什么能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它抓过来。 迷失星球。 这才是盖亚布局了数百年的真正目的。 在盖亚最初的设计中，湿婆去了别的宇宙，元始天尊困在白洞内实验室中不能随意出来，只要她的分身能够夺取上帝的遗产，计划就能顺利展开。 可是谁也没想到，李修和撒旦会过来。 更没想到对她遮遮掩掩的上帝，主动把力量和传说一分为二，倒贴似的送给了李修和撒旦。 但是现在也不晚。 失去了上帝的传说之力的确很遗憾，不过盖亚没有吸收和利用传说之力的手段，失去了，也就失去了。 “等我操控了迷失星球后，我就能够加速它靠近愿望之都的进程。 迷失星球与愿望之都碰撞的冲击波，足以杀死愿望之都超过99%的人。 爆炸引发的时空间紊乱，会切断后方实验室对愿望之都的掌控，在我的计算中，这个切断过程长达26秒。 而我——” 盖亚指了指自己，继续说：“就会在这二十六秒钟，夺取愿望之都权限。 最终，我会利用城市破碎的废墟、众多无比珍贵的一阶遗体、迷失星球的碎片，以及当前，我这一缕残魂。 制造出一个永恒存在，集成了许愿、锚点功能为一体的超级生物。 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 把上帝的力量交出来，我向你允诺，你会在「末日冲击」降临前，把你送到现实世界。 撒旦，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能判断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以迷失星球的体量，只要我掌控迷失星球后，这个世界就没人能阻止我。” 撒旦低头沉思，它在心中一遍遍计算，是否有其他的破局方法。 盖亚并未阻止。 盖亚计算过一切可能。 只要她得到上帝之力，掌控了迷失星球，那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神明降临，靠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强行扭转一切。 但若是神明真的降临…… 是被盖亚杀死，还是与神明灵魂共鸣，失去自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许久后，撒旦轻叹一口气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找到别的破局之法。” “所以，你答应了？” “不。” 撒旦微微摇头说：“我不会把力量交给你，想要，就慢慢的撬开我的脑袋，在我的灵魂迷宫中找到通向力量的道路吧。” “我不理解。”盖亚说：“这样做对你、我没有任何的好处。” “好处？” 撒旦咧嘴笑着：“能让你不爽，对我来说就是足够的好处，而且，我不需要找出破局之法，只要让你所谓的「局」无法搭建起来就好。” 第794章 迷宫大脑 盖亚手指轻轻点着王座：“你是在拖延时间……你觉得会有人把你救出去——在我从你身上挖出上帝的力量之前。” “没错。” 只要提前把撒旦救出去，盖亚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也就不存在破局的概念。 盖亚分析撒旦的关系网络，丢出一个名字。 “李修？” “当然。” “为什么？” 盖亚问的是，撒旦为什么坚信李修会来救它，甚至不惜赌上性命。 “因为我是他最为忠诚的朋友。” 撒旦继续说：“而且，我在被你带走前，出手救下了林依白。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好心到去救人吧。 我可是恶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利可图，不过是为了给李修留下心理暗示。 我之前的一系列铺垫，加上这次的心理暗示，以我对李修的心理状态把控，他一定会来救我。” “有利可图？心理暗示？” 盖亚轻笑了一声，没有去拆穿撒旦的话。 她站起来，王座在下方子嗣的托举下，逐渐攀升，很快她就来到了撒旦面前。 她手指在撒旦额前划过，将撒旦的脑壳摘了下来。 鲜红的、有着复杂、像是迷宫一样纹路的大脑暴露出来。 一层灵魂的力量保护着撒旦的大脑，不被外界任何力量所窥探。 感知到了盖亚的目光，大脑的纹路缓慢变化，转眼就变成了一张小丑的脸，无声的嘲笑着盖亚。 “我很喜欢你的乐观，乐观能令人长寿，而活着，是一切生命体最为原始的本能。” 盖亚掌心处的皮肤涌动，形成了一只只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虫子。 虫子倒入撒旦的大脑上，一条条线形的虫子扭动着身体，疯狂的钻入脑中。 “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份欲望，因为接下来的疼痛，可能会让你想要去死。” …… 咚—— 墓碑重重刺入大地。 李修静静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猫咪生活，林依白终于重新变回了人形，她站在李修背后，打着伞，一言不发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李修终于开口了。 “我们走吧。” 林依白收起雨伞问：“去哪里？” “去杀盖亚。” 林依白不知道李修要怎么做，但她对李修一直有着无条件的信任，用力点头。 她变出一束花，放在了琉光的墓碑前，随后转身，跟上了李修的步伐。 最后一滴雨水自墓碑上滑落，阳光破开渐渐稀薄的云层落在雨滴上，映照出好看的霞光。 如同琉光的笑容。 阳光落在墓碑上，照亮了上面的文字： 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最可靠的家人，最优秀的接引人， 琉光。 谢谢你。 你永远的朋友——李修。 …… 李修迈出一步，周遭的空间变化，等再次恢复正常，他们已经来到了愿望之都的边缘。 面前是一座充满了古希腊风格的宫殿。 门口伫立着两位孔武有力的士兵，透过敞开的大门，还能看到身披长袍，来来往往的靓丽侍女。 “这里是？”林依白问。 李修说：“阿瑞斯的宫殿。” 作为战神，阿瑞斯除了享受战斗之外，自然也要享受属于胜利者的美酒、女人和奢靡享受。 这两者并不影响，并不是一定要苦行僧似的修炼才能有成果。 享受的时候，就极致的享受。 战斗的时候，就忘却生命的战斗。 这就是阿瑞斯的人生信条。 眼前的宫殿、士兵、侍女就是阿瑞斯许愿产物。 李修说着走向宫殿。 没有发生门口士兵狗眼看人低、出言不逊，李修扮猪吃虎，出手教训之类的情节。 他们一看是李修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将李修、林依白二人请了进去，十几名衣着单薄的侍女为他们送上美酒、瓜果。 一名侍女说：“请两位稍作等候，主人正在修行中。”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袍，弯腰行礼时露出深深的事业线，说完后，她款款向后退去，行走间，丰臀摇曳，胸前颤巍巍。 “是不是很大？”林依白问。 李修摇头说：“不知道，我又没看。” 林依白自盘子中拿起了一个桃子，“我说的是桃子，你以为我问的什么？” 李修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 林依白双手捧着桃子，偷偷叹了口气。 琉光的死给李修的打击真的很大，她本想靠插科打诨，让李修稍微笑一笑，换一个心情。 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作用。 阿瑞斯没有让李修等待太久。 林依白手中的大桃子还没吃完，扛着巨大战斧，身上有着一道道伤口，全身激荡着超凡力场的阿瑞斯就自后院走了过来。 他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的伤口随着走过来已经快速愈合，可是全力战斗下，激荡的超凡力场一时半会却无法平复。 李修张开力场屏障，护住林依白，避免她受到影响。 阿瑞斯把战斧丢给一旁的士兵，七八名士兵联手把战斧扛到武器架上，摆了起来。 阿瑞斯坐到了李修对面，拿起一壶酒，咕咚咕咚喝着，直到一壶美酒全部喝光，他才发出一声充斥着满足和遗憾的叹息，指着李修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修和林依白同时微微歪着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阿瑞斯抹了把嘴说：“我就知道，你的身边总是萦绕着灾难、战争与死亡。”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 在琉光死亡之前，如果说这个世界谁最想干掉盖亚，第一名肯定是撒旦，第二名就是阿瑞斯。 只有干掉盖亚，这位他们神话体系的先祖，阿瑞斯才能够真正意义上摆脱所有的束缚。 虽说他已经切断了与盖亚之间的血脉联系，可是神话体系之间的上下级位关系仍然存在。 杀了盖亚，阿瑞斯就能更进一步，拥有「神话体系最强者」头衔。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号，同样是一份极为重要的身份，只要能够夺来，阿瑞斯就能效仿盖亚，有资格凝聚出独属于他的规则力量—— 类似「生命通解方程式」的终极力量。 当然，有资格，和真正能够凝聚是两码事。 但至少他能看到机会。 所以得知盖亚来袭的第一时间，阿瑞斯就冲了过去，然后，一头撞在屏障上。 假如当时阿瑞斯真的在战场…… 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回来后，阿瑞斯就靠许愿，制作出了平行世界，模拟之前的战斗。 就在李修到来前，他还在不停和平行世界的盖亚战斗。 但这有什么意义？ 他要去干真正的盖亚！干一个假货算个屁！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李修说：“我要去杀了盖亚，这个过程，需要你的帮助。” “好！” 阿瑞斯答应的十分迅速，没有丝毫的犹豫。 坐在旁边的林依白都愣住了，忍不住问：“你这么信任我们？” “信任？不。” 阿瑞斯大笑说：“如果是撒旦那个混蛋对我说出上面的话，我可能会觉得他在算计我。但你和李修，哈——” 李修/林依白：“……” 结果是好的，但是……怎么有点不爽呢？ “所以，要我怎么帮你？”阿瑞斯问。 李修甩掉之前不爽情绪，认真地说： “我要你重新和盖亚取得血脉联系。” 第795章 战后复盘 “我要你重新和盖亚取得血脉联系。” 听到这话，阿瑞斯的笑容渐渐敛去。 上次为了切断与盖亚的血脉联系，阿瑞斯差点就死了。 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和运气，让他再来一次，阿瑞斯不确信自己是否还能够在战斗中切断与盖亚的血脉联系。 重新链接上？ 一旦重新链接上，以盖亚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让阿瑞斯再次切断联系，他将真正意义上成为被操控的傀儡。 阿瑞斯盘膝而坐，单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简单的动作却给人山岳于面前崩塌的压迫感。 他沉声说：“你是要我死。” “你可能会死，你也可能拥有亲手杀死盖亚的机会。” 如今盖亚只剩下一缕残魂带着撒旦逃遁，在得到上帝遗产之前，她会像一只真正的虫子，躲在无人的阴暗角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快速的舔舐伤口、繁育子嗣。 现在是杀死盖亚的最好机会，否则，放任一位专攻生命领域的大师随意修复，她手中还有一个名为撒旦的巨大“经验包”…… 李修觉得，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以更为棘手的姿态归来。 必须现在，也只有现在。 愿望之都中与盖亚存在联系的血脉子嗣，最为强大的就是阿瑞斯，借助血脉之间的联系，他们可以逆向追踪盖亚的行踪。 换成过去，这种方法肯定不行。 但是现在不同了，盖亚的力量只有过去的百分之一，面对力量层面远胜于她的血脉后人，她不再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阿瑞斯仔细思考李修的提议，只用了不到三秒钟，他的眼中就重新燃烧起了兴奋的火焰。 “干了！” 对于阿瑞斯来说，这种事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他只会排斥一种事情，那就是毫无意义的死亡。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率能够胜利，并且有足够的战利品，阿瑞斯就不会选择退缩。 而且，就像他刚才感叹的，李修这个家伙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身边永远环绕着灾厄、战争与死亡，但是同样的，在这份避无可避的灾厄的另一面，就是胜利、喜悦和收获。 阿瑞斯虽然不喜欢李修的性格，但不影响他把李修当成新生代的「幸运女神」。 “你打算怎么做？”阿瑞斯问。 “既然我们在愿望之都，自然就要用愿望之都的方式。”李修把一枚光点按在阿瑞斯的掌心。 “许个愿吧。” “嗯？” 阿瑞斯感知着这枚光点所代表的权限力量，瞳孔渐渐放大。 李修将部分许愿权限暂时交给了阿瑞斯，让他许愿创造出一个完全站在他们这边的盖亚。 利用平行·盖亚的生物基因技术，改写阿瑞斯体内的基因序列，从而将中断的联系再次链接在一起。 “这么简单就能做到吗？”阿瑞斯躺在手术台上，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放心。 平行·盖亚说：“解除联系需要本体的权限代码。 解除代码具有绝对的唯一性，无论是平行世界的我，还是分身、投影，都不可能知道。 所以，你当初能斩断联系，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奇迹，但想要重新取得链接就简单多了。 就像你有一笔钱，借出去很容易，想要回来就基本不可能一样。” 阿瑞斯懂了。 平行·盖亚比起本体有不少冷幽默，她一边和阿瑞斯闲聊，一边不急不缓的展开手术。 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 李修变化出一把椅子，坐在手术室外面，静静等待的同时，趁着空闲，对不久前刚结束的战斗进行总结。 这场战斗爆发的很突然，高频次的战斗中，许多细节李修来不及多想，现在空下来，一点点的仔细回顾就能发现许多的问题。 首先就是在意识空间中，元始天尊留下的三个盒子。 这三个盒子是元始天尊利用混沌与阴阳规则，制造出来的虚拟产物，对应了三个最为根本的古老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何处去。 当完成了「剑」之仪式的人站在三个盒子面前，元始天尊提前留下的规则力量，就会读取对应的人生，从而给出三份答案。 「我是谁」的答案，李修在寻找真我时已经知晓，之前在白洞核心的一次死亡经历，更是进一步让他明确了本心。 「我要到何处去」的答案，早早被盖亚的虫子吞噬。 其实就算没有被吞噬，李修也不认为自己的未来会被一个盒子限定。 所以，盖亚的虫子吞噬与否，李修并不在意。 唯独「我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李修很想知道对应的答案。 随着李修在变强之路上走的越来越远，我即地狱的能力，就愈发展现出了不凡。 七座地狱的组合，每一个地狱都是不同的能力，并且有一个专属的代理人。 尤其是来到愿望之都后，李修与一位位一阶打交道，翻阅艺术博物馆中资料、回放大厅内的记忆泡影。 李修发现我即地狱与其他一阶能力之间的不同—— 我即地狱，完全不像是“纯天然”的超凡能力，而是有人精心构筑出来的。 每一个地狱背后的能力，每一位驻守的代理人，对应解锁后得到了力量……这些都不像是巧合。 在打开「我从哪里来」的盒子后，凭空出现的两条锁链同样说明了问题。 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李修知晓自己的过去。 李修摊开手掌，望着自己手掌的纹路。 明明一路走来，他得到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可是内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用力握紧拳头。 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这次和盖亚的战斗结束后，她把自己的灵魂燃烧干净了，只剩下传说之力被李修吸收，进一步填充了空无地狱的虚空。 如今盖亚、上帝、湿婆的传说之力占据了近一半的虚空，宙斯的传说之力被它们挤到了角落，瑟瑟发抖。 “吸收了这三位的传说之力，依旧无法填满空无地狱，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这解锁难度未免也太高了。 按照当前的进度，就算是吸收了元始天尊的传说之力，最多也只能达到进度的50%左右。 如果要完全解锁空无地狱…… 李修想到了愿望之都中一位位的一阶强者，脑中无法克制的闪过一个血流成河的画面。 第796章 完美生物 杀人。 大量的杀人。 靠着愿望之都中一位位一阶的传说之力，李修绝对能够填满空无地狱，解锁这一层的代理人。 等阶、能力、力量都能够更进一步，甚至一举跃入最强者的行列，与元始天尊、上帝、湿婆、盖亚四人并驾齐驱也不是不可能。 而吸收了「盾」、「剑」的李修，与盖亚一样，拥有在愿望之都杀人的能力。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李修强行按在了心底。 如果他为了得到力量杀人，那和盖亚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那就是不如盖亚。 至少她是有着极为明确的、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崇高目标。 “炼制‘万魂幡’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李修飞向盖亚的传说之力。 因为吸收了新的传说，李修打算再次进去找找，看是否能找到新的记忆碎片。 若是能找到盖亚的藏身之处，那就最好不过了。 赤红色的传说之力荡漾着生命的波纹，李修双手触碰上去，顿时就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机与原始的欲念。 他的指尖凝聚出灵魂手术刀，切入进到这份传说之力内部当中。 大部分的记忆碎片都是无尽的假设、试验、失败、总结归纳、再重新试验。 盖亚的确是一个天生的研究者。 她以一个平行世界为单位，当做一个实验培养皿，冷静且缜密的分析一座座世界的繁华与崩塌。 “怪不得她会渐渐失去情绪，每一个世界都会有无数爱恨情仇，而在她设计下，终将走向毁灭的世界进程，更是加速了情绪的起伏。 再加上她的灵魂与每一位子嗣都有链接，来自子嗣的庞大情绪波动，早就将盖亚的情绪阈值无限拔高。” 李修继续看了下去。 她的研究涉猎的项目极为繁多，每一个丢出去都足以令无数学者、科学家钻研一生。 看了一阵，李修发现所有的项目之间，似乎都有着细微的联系，他明白过来—— 这些项目其实是一个终极研究的子项目。 李修继续沿着记忆碎片，寻找这份终极研究到底是什么，然而，就在探索的尽头，他骤然感受到了一道浓烈到极点的绝望情绪。 又是这份绝望！ 这一次的绝望比上一轮李修探索盖亚记忆时还要浓烈，李修的意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黑暗占据，被踢出记忆碎片。 而在这份漆黑如墨的绝望最深处，李修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曙光—— 一道在盖亚认知中，足以扭转一切的曙光。 李修伸出手，在意识被完全抹除的最后一刻，紧紧的抓住了这道光芒。 嘭！ 盖亚的传说之力像是爆米花般炸开，李修被弹射出去，足足过了将近十分钟，他混乱的意识才逐渐捋顺。 李修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 这是十分诡异的体验，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就是潮水般将他淹没。 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一束从天而降的曙光。 李修张开右手，掌心中有一缕赤红色的光芒，光线在空中搭建、构筑，最终形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数学模型。 但是。 李修看不懂。 “真的很了不起，这种程度的数学模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声音自背后传来。 李修扭过头，看到了苏妲己。 她倚靠在空无地狱的门边，屁股后面出现了一条雪白的尾巴，绕了一圈，当做手机支架，举着封神榜残页。 “你能看懂？”李修问。 苏妲己双手抱怀，风情万种的倚靠在门边说：“你应该记得我过去的老大是谁。” 苏妲己过去的老大……李修反应过来。 传说中捏土造人的女娲。 苏妲己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能死在了过去的某次战役中，又或是去了未知的领域…… 但女娲老大同样是生命工程学的大佬。 当年她曾想教我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只不过我对学习这种事情，哈哈，你懂得，总之我听了好多年，一直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好歹是跟着女娲老大学了一阵子，数据模型我还是大致能够看懂的。” 李修忍不住问：“女娲和盖亚，你觉得谁在生命工程领域更为强大？” 苏妲己犹豫了许久后，摇头说：“我无法判断。 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娲老大全力出手，而盖亚，从我们第一次和她交手到死亡，她都是重伤状态。但是——” 她眯起眼，凝视着李修手中的数学建模。 “这是一个针对生命体的数学建模，在并不复杂的数字背后，代表的是一整套的生物工程学理论。 而根据这个数学建模设计出来的生物，具备以下特征： 无限自我生成能源，具备对抗宇宙熵增的能力。 钻石般的灵魂，具备极强的自主学习能力，能够掌握世界的终极规则力量。 不死不灭的肉体，无论面对何等创伤都永远不会死亡。” 李修越听越不对劲：“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就算是无限许愿的愿望之都都无法创造出这种程度的怪物吧。 苏妲己点头说：“能源、灵魂、肉体，这三者全都达到极限状态的生物，在生物工程领域就被称为「完美生物」。 而所有人对于完美生物，都会有一个共同的要求，那就是它，能够解决世间的一切难题。” 苏妲己望着数学模型。 “如果它真的是盖亚从零开始制造出来的，她的战斗力怎么样，我不好说，但就是在生命工程领域上的造诣，她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强者，没有之一，但是……” 苏妲己许久没有开口，她回忆与女娲老大学习（摸鱼）的过程，说： “这个模型太细致了，细致到有点不对劲。，简直就像是……” 她思考着措辞，许久后，给出了答案：“……就像是有原始样本，照葫芦画瓢，抄出来的一样。” “类似山寨机？” 苏妲己食指点着下巴，“这个难度，应该说是光刻机。 光是复刻，就已经十分了不起。如果我推测错了，这真的是盖亚本人亲自设计的……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李修缓缓点头。 他无法想象，世界上真的能够诞生出绝对完美的生物，更无法想象，会有什么生物能够无视世间一切阻碍和意外，解决所有的问题。 苏妲己歪着头，看着沉思中的李修，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次过来，本来是想劝你轻松一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累，但是……” 她又看了眼李修手中的数学建模。 “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第797章 追踪雷达 三天后。 “家属呢？” 手术室大门打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快步走出来，递过来一份签字文件。 李修随手接过。 就听女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 李修盯着平行·盖亚明亮的眼眸，很想问问，这种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等在一旁的林依白凑过来，贼兮兮的说：“保小？” 拜托！ 林依白真的很想知道，阿瑞斯保小，能保出来什么个东西。 想想就超有趣！ 平行·盖亚眯起眼，她在林依白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乐子人的味道！ 她把手伸进白大褂中，正要掏出什么东西，就听背后墙壁轰隆一声坍塌，赤裸上身的阿瑞斯大步走了出来。 他周身激荡力场波动，俨然是等阶再次晋升，来到了一阶巅峰。 这次等阶提升，一来是因为阿瑞斯近日以来，几乎没有半点停歇的不停战斗。 而另一个， 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通过手术重新与盖亚的血脉系统链接在一起后，阿瑞斯再次享受到了血脉力量的福利。 当了几天个体户的阿瑞斯，回到体制内了。 阿瑞斯用力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这不是骨骼的声音，而是掌心处的空间被捏碎，发出的声响。 “不错！很不错！” 他放声大笑，丝毫没注意到李修和林依白震惊的目光。 只见阿瑞斯的胸口处镶嵌着一台显示器，不是现在常见的液晶显示器，而是十分古老的，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流行的，只能显示绿色字符的圆形显示器。 李修指着阿瑞斯胸口的显示器，扭头对平行·盖亚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平行·盖亚摘下口罩：“你们不是寻找现实世界的‘我’吗？这位——” 她冲着阿瑞斯扬了扬下巴。 “他的血脉感知力太弱了，想要靠感知找过去，天知道要花多少的时间，这是我为了方便，安装的雷达装置。 有两个重要的功能： 一个就是搜寻，它能根据你的血脉力量，去追踪‘我’的位置。 另一个就是反追踪，以雷达装置为中心，十公里范围内会自动生成屏蔽力场，能够屏蔽‘我’对你们的感知。” 这是李修意想不到的功能。 换成过去，逆向感知、屏蔽追踪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效果，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盖亚布下的陷阱。 但现在不同了，力量的弱小就是最大的漏洞。 “谢谢。” 李修对平行·盖亚道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因为‘我’的刻意隐瞒，我无法得知具体计划，但是……” 平行·盖亚微微摇头，“我能感觉到，她走到了死胡同，接着走下去，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伤害，或许死亡……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道别了平行·盖亚，三人离开了这座平行世界，回到了阿瑞斯的宫殿。 回到现实后，阿瑞斯胸口的圆形显示器中出现了绿色的网格，在屏幕的边缘能看到不断闪烁的绿色光点。 “这就是盖亚所在的位置。” 李修凑近了看。 不过…… 这未免也太像龙珠探索雷达了吧！ 他看了眼，胸口镶嵌着屏幕，却毫不在意，反而因为强大的侦测能力沾沾自喜的阿瑞斯，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吐槽了。 这次行动，李修不打算带太多人。 盖亚在愿望之都的底牌虽说都耗光了，但没人知道，她是不是还有眼线。 快速行动，直捣黄龙，不给敌人半点反应时间。 这就是本次行动的方针。 盖亚做梦也没想到，她前脚刚从战场回来，还不到三天，李修就重新杀了过来—— 并且，因为吸收了盖亚的传说之力，要比之前还要强大！ 难以杀死，每一次见面都比之前还要更强，并且自带“魅魔”属性，总是能吸引到同伴……李修是所有敌人最为讨厌，也最为畏惧的对手。 这是前几天在分析「完美生物」数学模型时，苏妲己的原话。 李修对于难以杀死和不断变强是认可的，可是…… “什么叫自带‘魅魔’属性。”李修轻咳一声：“我这明明是人格魅力。” 苏妲己挑了挑眉说：“我见过人格魅力强大的，最多是把志同道合的人转变为同伴，而你，可是连曾经的敌人都能拐带成战友的。上一个类似的魅魔是诸葛老兄的老大。” “主公可不是魅魔。” 正在和幻境棋盘对弈的诸葛亮，隔着地狱，抬头回了一句。 苏妲己耸了耸肩。 …… 李修收起了回忆，对眼前的两人说：“整理装备，五分钟后，我们就开始行动。” 李修、阿瑞斯和林依白，就是本次行动的主要人手。 其中，李修负责担任主攻手，清理一路上遇到的敌人，并在找到盖亚后主要出手攻击。 阿瑞斯负责屏蔽盖亚的感知，为李修创造出安全的出手环境，需要时掌控全局，对突发情况进行应对。 至于林依白，李修本来不想带上她，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力量的盖亚，对于二阶来说也过于危险。 但是林依白说的一句话打动了李修。 “我可以给你创造出一次犯错的机会。” 残月之刃能给团队带来足够的容错率，就算李修或阿瑞斯犯下致命错误，只要林依白还能挥刀，就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林依白握着月华刀——被盖亚踩断后，她用许愿的力量重新修复了长刀——盖亚的「生命通解方程式」并非战斗手段，也并非完全无解。 李修能够利用上帝之盾来抵消，有过一次经验之后，林依白同样能用灵魂升维，加上解除毁灭封印后，窥神峰重聚时的维度波动，来短时间强行逆转肉体变化，恢复人形。 若是盖亚还想用「生命通解方程式」来困住林依白，她会给盖亚一个大大的惊喜。 到时候，对应的台词她都想好了。 “什么台词？”李修问。 林依白变化出一副墨镜戴在额头上，然后用力一点头，墨镜落在鼻梁： “suprise motherfucker！” 第798章 微生物 李修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愿望之都。 按照雷达显示，盖亚藏在远离愿望之都，某个层层叠叠嵌套的平行世界中。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了。 枯燥、乏味，但的确好用。 离开了愿望之都后，外面是一片熟悉的茫茫白雾。 上一次，李修来到外界，就是遇到了迷失星球，还和星球打了一架，他的一缕分身都被“吃”掉了。 李修很想再去探索一下迷失星球，不过很可惜，他们本次的前行方向是完全相反的反方向。 他们在无尽的白雾中向前探索，同时神经紧绷，小心随时可能到来的威胁。 就这样，飞行了近十九个小时，阿瑞斯忽然抬手，战斧凭空出现，被他握在手中，并将探索雷达的反侦察效果激发到最大。 无需任何语言提醒，李修和林依白同时进入到战斗状态。 李修爆发出超凡力场，地狱大门出现在身后，湮灭魔方转变为无名长剑。 林依白的存在感骤然变得极低，整个人仿佛都变得暗淡，与茫茫白雾混为一体。 但是谁都知道，在拔刀的刹那，她手中会闪烁起最为耀眼的光辉。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扫荡四周，寻找潜在的威胁源头。 可是…… 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附近真的有敌人吗？”李修问。 在他的力场感知中，周边百公里内没有半点生命波动。 阿瑞斯用力拍了拍胸口的圆形显示器，略显烦躁的说：“要么是盖亚用特殊的方式藏了起来，要么就是这玩意坏了。” 显示器上的网格状纹路中，李修一行人是黄色箭头，盖亚所在的位置是绿色光点。 此刻，黄色箭头和绿色光点之间近乎重叠，照理说盖亚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三人不是傻子，不会发生——“啊！原来在头顶”活着“没想到它藏在我们脚下”之类的事情。 李修静静站在原地，思考原因。 盖亚采用平行世界嵌套的方式，需要有对应的生物来作为承接平行世界的嵌套主体…… 忽然，李修想到了一种可能，刚抬起头，恰好林依白也与他对视。 “你也想到了？”李修问。 林依白用力点头：“看不到的生物……也只有‘那个’了吧！” “没错！只有‘那个’了！” 阿瑞斯眉头紧锁问：“你们能不当谜语人吗？” 李修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给出答案：“微生物。” 微生物的种类繁多，包括细菌、真菌、病毒、原生生物和某些小型的藻类等。 个体微小，结构简单，并且无法用肉眼观测。 例如能让人噗噗窜稀的大肠杆菌的长度通常只有几微米，根本不是肉眼能够察觉到的。 以李修的肉体操控程度、超凡力场精度，若是有意观察，自然是能够看到、找到。 可是谁会常年把视力、超凡力场感知精度调整到能看见微生物的程度？ 这就像是玩游戏，选择地图全部内容可见一样。 npC、任务、怪物、物品、地理位置……一系列信息罗列、堆砌在一起，根本没办法正常查看。 “找到了！” 经过李修提醒，阿瑞斯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他指着一个方向。 果然！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凑了过去。 被三人围在中央的，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小生物。 外部有透明的外骨骼保护，身体分为头部和四个体节，有四对脚，每个脚上有四到八个爪子，嘴巴有两个向前突起。 这种造型，要是放大个数千万倍，丢到科幻电影里当一个终极怪物都没问题。 它的实际大小只有不到五十微米。 “这是……” 李修看的眼熟，却一时间说不出这种微生物的名字。 “水熊虫。” 林依白说：“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生物之一，它的先祖能追溯到五亿年前的寒武纪。 没有天敌，无论是冰冻、干燥，还是饥饿、缺氧，都可生存。 就算是把它扔到宇宙中，它也能扛得住超高的宇宙辐射，在真空中活下来。” 虽然渺小，却要比世间绝大多数的生物还要古老。 注意到李修和阿瑞斯的眼神，林依白眉头一挑，双手叉腰：“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但小时候好歹也是看完了一整套的十万个为什么的人！” 盖亚的隐藏手段的确很强。 若非他们拥有雷达和阿瑞斯，能够通过血脉感知知晓她的准确位置。 其他人就算是抱着想要干掉盖亚的念头，一路飞过来了，到头来也会无功而返。 找到了对应的媒介，入侵的工作就交给李修。 阿瑞斯进一步提升了他的血脉联系，在水熊虫身上出现了一条极为纤细的线。 李修指尖凝聚出灵魂手术刀。 微生物再小，也是能被观测，而灵魂手术刀是连观测都无法做到，只能凭借灵魂的第六感感知到的“刀刃”。 伴随李修一刀划破了水熊虫身上的“线”，隐藏在其中的平行世界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走！” 阿瑞斯抓着李修和林依白，三人身形骤然缩小，进入到平行世界当中。 …… “啊啊啊啊！” 撒旦的西装早已碎裂，只剩下一条裤子，也早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被钉子悬挂，吊在半空中的它身体疯狂抽搐，仿佛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盖亚抬头瞥了眼：“你在做什么？迷灵虫只会啃噬的灵魂，并不会给你的肉体带来多少痛苦才对。” 况且对于一阶来说，再多的痛苦都是可以被屏蔽的。 抽搐颤抖的撒旦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说：“我只是觉得这里太过安静，而你又太过无聊，正在模仿「冷锋电击」的名场面。” 盖亚正在测算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研究，抬起头，极为正式且诚恳的问： “你在吸收上帝遗产前就这样，还是吸收后才变成了这样？” “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是在吸收了上帝遗产后，才变成了这副愚蠢的模样，我可能需要多设计一套自清洁系统，避免今后我做出类似的蠢事。” “呵——”撒旦发出一声嗤笑。 盖亚看了眼钻入撒旦脑中虫子们的工作进度，放下手中资料，站起来说：“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第799章 在疯狂中走向毁灭 准备工作还差不少，经过了这几天的布置，才刚刚完成了60%。 盖亚习惯于在60%的节点就开始工作，以她漫长的研究经验来说，越是重要且困难的项目，越是会在准备过程中出现变故。 行动、试错、调整、再行动，让一切在运转中变得高效。 一缕掺杂了血色的微弱上帝之力，自撒旦灵魂中飞出，落入下方后，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的提纯，到最后，只提取出沙粒般渺小的一滴。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伴随整个实验的进程，提取和过滤的效率会逐步攀升。 中间偶尔会有撒旦的脑子爆炸、身躯溃烂、骨骼腐化等情况发生。 这对于盖亚来说是调整一下参数就能够解决的小问题。 咔哒！ 撒旦的羊头面具碎裂了一个角，露出了他的眼睛。 与少年时期一样的血红眼眸。 或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呈现不健康的苍白。 肉体与灵魂上的双重疼痛，折磨着撒旦的神经，但比起痛苦，他更在意盖亚的所作所为—— 所有被提纯的上帝之力都被一条管道，运输到了不知名的远方，直到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盖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具破碎，失去了声音变调的效果，撒旦的声音少了几分的轻佻，听起来更为年轻，也更为凛冽。 盖亚精准调控实验的进程，听到撒旦的问题，说：“我从未掩饰过目的，撒旦，直到最后一刻，你还是有机会选择与我合作。” “呵——” 撒旦嗤笑一声，闭上眼睛，不作回应。 …… 同一时间。 李修、林依白、阿瑞斯三人穿梭在粘稠的脓液当中。 既然是许愿制造出来的平行世界，世界规则就是由许愿者来设定，而虫子许下的愿望…… 自然也是适合虫子生存的世界。 “呕！” 望着力场屏障外面的恶心脓液，林依白捂着嘴巴，无力吐槽说：“这是第三个平行世界了吧？怎么越往后，越恶心人啊！” 她感觉自己的san值都要掉没了。 李修同样捂着嘴巴。 比起浸泡在脓液中前行，他更喜欢和虫群们打上一架。 因为李修的力场屏障强度最强，所以，是他在张开屏障，隔绝脓液靠近。 这种来自力场屏障的触感，有种直男在地铁上，被三个毛茸茸的“胖熊”包围住的惊悚恐怖感。 忽然，林依白身体一僵，定在了原地。 李修问：“怎么了？” 力场屏障依旧稳固，灵魂层面……目前林依白的灵魂自带神明污染效果，谁碰谁死。 林依白僵硬的扭过头，说：“我只是在想，后面该不会碰到专门针对屎壳郎的平行世界吧？”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语，听得李修和阿瑞斯同时一僵。 三人沉默互相对视，最后都默默低下头，决定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抹掉。 否则，他们真的没有勇气继续前行。 又继续穿过了十几个平行世界，这中间避免不了进入到满是怪物、发了疯的土着、攻击性极强的虫群等奇特世界。 “等一下。” 阿瑞斯抬起手，阻止了想要继续穿梭世界前行的李修，拍了拍镶嵌在胸口的探索雷达，说：“这东西过热了，需要一点时间冷却。” 李修这才注意到，显示器边缘正冒出滚滚热气，屏幕上的绿色文字也是一闪一闪的。 阿瑞斯坐在地上，不满的低头瞅了眼：“这东西看起来皮实，没想到这么不经用。” 这其实怪不得平行·盖亚。 李修一行人在短时间内穿梭的世界、进行的突发战斗太多了。 为了阻止盖亚通过血脉子嗣感知到他们，这台探索雷达要高强度的释放干扰因子。 这中间的数据处理量极为庞大，一旦被盖亚感知到李修等人的靠近，知晓了李修追踪的办法，想要再次找到她的位置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平行·盖亚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特地为探索雷达设计无限超频功能，避免李修几人在战斗中，它突然因为超负荷而关机。 它只会无休止的加热、加热，直到最后，彻底把自己烧成焦炭。 李修和林依白同样席地而坐，短暂的休息，恢复体力，忽然，阿瑞斯丢过来一个东西。 李修抬手接过一看，是一瓶尚未开封的酒。 阿瑞斯拿了另外一瓶酒，拔出木塞子，对李修微微举起示意。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李修接过来，却没有打开木塞子，就连平时最为嘴馋的林依白，也没有多看美酒一眼。 “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没有在行动中喝酒的习惯。这瓶——” 李修晃了晃。 “我会留着在等我们胜利后再去喝。” 特事局的条例，外勤人员不得在行动中饮酒，这不仅是因为酒精对身体、神经的麻痹。 以超凡者的体质，这点酒精真的算不上什么。 重要的是，饮酒这件事会使得精神产生刹那的放松。 这是无数经验总结出来的教训。 李修早已做了决定，在真正的干掉盖亚，完成为了琉光的复仇前，他不会有哪怕片刻的放松。 好意被拒绝，阿瑞斯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发作，他一口接着一口的饮着酒，犹豫了片刻，忽然说： “接下来的话，是我看在，你为我提供了这么一个杀死盖亚的机会，我才会对你说的。 这话我只会说一次，听不听得进去，全看你自己。” 阿瑞斯与李修对视，他的眼中少有的消去了战意，冷静的如同一把冰冷的钢刀。 “你来到愿望之都后，一直在避免被许愿的‘线’缠住，可是愿望之都的‘线’是有形的。 因果、关系、血亲、仇恨、梦想……这些东西的‘线’是无形的。 有形的线，只能缠住你的肉体，你的能力。 无形的线，却会缠住你的心，缠住你的思想和灵魂。 大部分的凡人，在短暂的人生中，会追求无数不同的目标、欲望。 长生种在漫长的一生中，却往往只追求一到两个目标，维系少有的关系。 李修，你现在已经是长生种了，你必须摆脱还是凡人时期的习惯，丢掉不切实际的思念。 无论是琉光死亡，还是现实世界的朋友，又或是所谓的神明降临……你追求的越多，就越痛苦，你要学会抛弃不重要的东西。否则……” 阿瑞斯的语气深沉，他所说的内容，是每一位长生种都铭记于心的守则。 他喝光了最后一口酒。 “……否则，你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尸体。”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在疯狂中走向毁灭。” 第800章 两个好消息 长生种漫长的生活中，若是无法学会做减法，终究会被日复一日，不断蔓延的人际关系、爱恨情仇所吞没。 阿瑞斯就是看出了李修现在的问题，看在「是兄弟就一起去砍盖亚」的份上，所以才会提醒李修。 “谢谢。” 李修说。 他知道，阿瑞斯说的对。 但是，当一件正确的、符合世界运行客观规律的事情，与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相违背的时候，究竟是尊重客观规律，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原则？ 这个问题就像是—— 是去家人安排的工作，还是去大城市打拼？ 是去相亲，见门当户对的女孩，还是和相处了多年的异地恋女友继续恋情？ 同样的问题，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又或者…… 打什么工，我直接躺平！ 女人？什么女人！我只要纸片人老婆。 这倒也是一种选择。 李修没有回应，反问说：“你呢？” 阿瑞斯坦然说：“我所追求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畅快淋漓的战斗。 努力变强、遇到危险想办法苟活，都是为了这个目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在乎。” 李修问：“命都不在乎？” 阿瑞斯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如果我的死亡，能换来一场足以震撼世界，令过去、现在、未来铭记的旷世之战—— 是的，我不在乎。” 斩钉截铁的话语，就算是不蕴含任何超凡力量，也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李修盯着阿瑞斯看了许久，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义无反顾的笃定。 从两人第一次在现实中相遇，李修就不喜欢把人命当成草芥的阿瑞斯。 直到现在，两人暂时处于同一战线，李修依旧对阿瑞斯没有好感。 可就算对阿瑞斯心生厌恶，李修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真正的战争之神，作出的每一个选择，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奉行自己的理念。 短暂的对话后，三人没有谁再继续开口，在沉默中等待探测雷达冷却完成。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 探测雷达的温度总算是恢复到了正常水准， 阿瑞斯站起来说：“冷却的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出发了，我能感觉到，盖亚那个女人……不会太远了。” 他们重新踏上了旅程。 越是往平行世界内部深入，李修遭遇的敌人就越强大。 “这不是现在的盖亚能够制造出来的生物。” 李修亲手撕碎了一头足足有千米高，长满了无数肢体和红色长毛的怪物，说：“看来她在愿望之都外面，还留下了几个备用基地。” 阿瑞斯一斧子砍翻一头还想要逃走的飞鸟类怪物，撤下它的翅膀，在战斧上一划，冒出滚滚火星，瞬间就烤熟了翅膀，散发阵阵肉香。 他用力咬了一口，“管她有几个基地，这种级别的怪物，来多少，杀多少。” 同为盖亚的血脉子嗣，阿瑞斯天生就对这种“低配”的血亲兄弟具备压制力。 何况还有李修。 地狱大门打开，无数锁链飞舞。 这哪是战斗，分明是来进货的。 一头头怪物的灵魂排着队被抓入地狱当中，为李修的地狱增添物种多样性。 干掉了周边百公里内的所有怪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后，李修找到了前往下一层平行世界的通道。 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阿瑞斯标记入口，李修施展灵魂手术刀切出来入口。 可就在阿瑞斯触碰到通道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顿，扭过头，咧嘴笑着说： “杂鱼们，我有两个好消息。” 林依白诧异的问：“不是一个好，一个坏？” “嗯？” “因为我们这不是午夜档的刑侦漂亮国剧。”李修对阿瑞斯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第一个好消息是，我们找到盖亚了。” 阿瑞斯指着代表穿梭平行世界通道的蘑菇说：“我感知到了血脉之间的浓烈联系，穿过这条通道，我们就能见到盖亚了。” 阿瑞斯等待李修和林依白的欢呼，没想到两人情绪波澜不惊，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是没有反应，而是……” 李修挠了挠头，思考措辞。 林依白替他说出了心里话：“而是，我们早就在心里把这个画面想象了千万遍。” 她说完，对李修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可是他的嘴替。 当一件事情，日复一日的在心中不断构思，真正发生的时候，比起惊讶和喜悦，更多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以及…… 因为即将奔赴战场，而在心底迸发的战意。 “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李修问。 阿瑞斯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我们之前的话，第二个好消息是：我们不会经过有屎壳郎许愿的世界了。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你们不用在意……”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 林依白：“耶耶耶耶！” 李修“噢噢噢噢！” 阿瑞斯：“……” 他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李修不会在疯狂中走向毁灭——因为眼前这两个人，本身就脑子不太正常！ 阿瑞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问：“准备好了吗？” 李修点点头。 “这玩意。” 阿瑞斯点了点胸口的探索雷达，“一旦和盖亚在同一个平行世界就会失效。 如果我们特别幸运的，恰好落在盖亚的头顶还好。 一旦我们和盖亚的距离太远，以那个女人逃跑的速度，又是在她的主场，我们不可能追得上。” “这点我们出发前就知道了，而且。” 李修的视线落在了那台探索雷达上。 “我们早就有备选方案了，不是吗？” “我只是提醒你，机会只有一次，那么——”阿瑞斯抓住代表了通道的蘑菇，“开赌吧。” 灵魂手术刀划下，一条空间通道被撕裂开。 三人跨越时空，来到了盖亚所处的空间。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盖亚猛地抬起头，视线落在天空尽头的李修三人身上！ 她看到了李修、林依白，也看到了阿瑞斯胸口的显示器。 盖亚思绪一转，就明白李修三人是如何找过来的。 她没有半点犹豫，身形一闪，来到了撒旦身前，抓住他，另一只手的掌心内出现了一只蝴蝶。 蝴蝶就是进入下一个平行世界的入口。 她马上就要遁入另一个平行世界中，以此为跳板，再次逃走，只要给她一两秒的时间，盖亚就能重新改写血脉联系规则，让追踪雷达失去作用。 忽然，一道浓烈到极点的血脉联系自阿瑞斯身上传来！ 盖亚回头看向阿瑞斯的方向。 他在……主动激发血脉联系？为什么？ 盖亚疑惑时，大地上一头头怪物、虫子齐声嘶吼，它们同样感知到了血脉联系，精神异常亢奋，纷纷发出嘶吼： “吼吼吼吼！” 与情绪激动的子嗣不同，盖亚陡然明白过来，一颗心跌入到谷底，而她的余光…… 瞥到了一抹剑光。 “李——修——” 话音未落，盖亚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第801章 通向黑暗的管道 正式行动前。 “所以，你们要怎么解决‘距离’的问题？”平行·盖亚问。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力量，以她对自己的了解，一旦发现敌人入侵，只需要0.57的时间，她就能完成世界跃迁，逃到另一个平行世界中。 一旦盖亚成功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完成了对血脉频段的改写，李修就再也无法找到她了。 李修也在思考。 这个时间太短暂了，就算是他的缩地成寸，如果距离超过一百公里，也不可能在0.57秒内抵达。 阿瑞斯不耐烦的挠着头，他最讨厌这种还没开打就逃走的敌人。 就在这时，林依白眼睛一亮，伸出一根食指： “我有个点子。” …… 0.57秒前。 进入到盖亚所处的世界，感受到来自母体的召唤，阿瑞斯非但没有用雷达装置，来抵消这份血脉之间的联系，反而逆向施展了雷达装置的隐匿能力。 正向施展，是藏匿自身血脉联系。 逆向施展，就是放大自身血脉感召。 盖亚所处的平行世界，有着大量的虫子、怪物、生物脑计算机，瞬间爆发的血脉感召引发了这些生命体的大量思绪。 而思绪，就是李修的武器。 阿瑞斯爆发血脉感召的同时，李修瞬间破开空气，杀向了盖亚。 每一道思绪都在为李修加速，他的速度不断攀升，到最后，已经无限逼近光。 此刻，盖亚才刚刚反应过来，刚扭过头，余光已经瞥到了一抹剑影。 “李——修——” 剑光闪过，盖亚的头颅飞起。 但这还没有完！ 盖亚的生命规则力量实在太过诡异，李修不打算给她留下半点死灰复燃的余地。 一道道剑影闪过，飞起的头颅连同身躯，被切成了大小均匀地1024块，每一块的只有指甲盖大小。 无名长剑在手中快速旋转，最后左手变化出剑鞘，李修将长剑一甩，稳稳收剑入鞘。 咔哒。 伴随长剑归鞘的轻微金属碰撞声，回溯剑光沿着时间线归来，顷刻间就化为漫天流光剑影。 盖亚的残躯被一道道剑影切割、拆分，直到彻底泯灭，自世界中抹去。 一缕赤红色的传说之力飘出，被空无地狱吸收。 盖亚的传说之力大圆满，没有丝毫的遗漏。 至此，愿望之都的四大创始人之一·北欧神话体系的至强者·盖亚……死亡！ 狂风和云层才慢了半步呼啸而过，又被李修因为瞬间爆发的超凡力场绞碎，漫无目的的四下飘散。 被钉在墙上的撒旦亲眼目睹了李修斩杀盖亚的一幕，比起盖亚被杀，他更为震惊的是才三天不见，李修竟然又变强了！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感叹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李修侧过头，看着被钉死在墙上，赤裸上身，露出八块腹肌，皮肤苍白的冷面帅哥，略微迟疑了片刻： “您……哪位？” 撒旦嘴角微微抽动，“我是撒旦。” “嗯？怎么可能！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 不等李修开口，阿瑞斯和林依白姗姗来迟。 林依白左看右看，问：“被抓走的撒旦呢？” 李修指着钉在墙壁上的撒旦说：“他说他就是。” 林依白满脸震惊，小手一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赶过来的阿瑞斯也说：“虽说长生种的样貌是不受限定的，但就像人类常说，相由心生，对于长生种来说，平日的习性、能力的形态等等，都会影响自己的样貌。” 比如始终热血，始终渴望战斗的阿瑞斯，就保持着少年姿态。 又比如坐拥生命、大地规则的盖亚，就算她是研究人员，体态也会不自觉的呈现出娇媚、艳丽，以及由内而外散发令人心动的魅惑欲望。 阿瑞斯继续说：“以撒旦骚包的性格，我推测，他的姿态大概率是梳着油头、蓄着胡子，看起来大约是人类30~40岁之间的中年男人。” 李修对撒旦挑了挑眉，示意“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撒旦无力的倚靠在血肉墙壁上，说：“在你们讽刺我的品味之前，介意先把我从这鬼地方放下来吗？我实在不想继续模仿上帝了。” 李修笑了笑，拔出了刺入撒旦身体内的钉子，撒旦的身体无力向前倒去。 李修伸手把他接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心里有不少话想说，但到最后，就浓缩成了一句： “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撒旦感叹说。 拔掉了钉子，生命通解方程式的封禁效果被驱散，伴随席卷而来的超凡力场，撒旦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只过了几秒钟，他重新凝聚出西装，召唤出一把手杖，左手虚握，轻轻放在脸上，破损的羊头面具再次呈现。 转眼间就再次恢复成了李修熟悉的模样。 他伸手从脑子里抓出十几条线型的虫子。 盖亚虽然死了，但她的创造物不会自然死亡——否则重新血脉链接的阿瑞斯也该死了——它们只会继续按照本能生存。 撒旦手中升起暗红色恶魔之火，把这些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的虫子全部烧死。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对李修问出了第一句话：“你确定，盖亚真的死了吗？” 撒旦的语气中传递过来一道令人不安的情绪。 “什么意思？” 撒旦摇摇头，“这个问题很重要，解释起来也很复杂，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你确定她死了吗？” “我确定。”李修说：“她的灵魂全部泯灭，她的传说之力也都被我吸收，盖亚的存在已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一旁的阿瑞斯也是点点头。 盖亚死亡的刹那，他成为了这一脉神话体系的最强者，被世界意志隐隐关注的感觉不会说谎。 听到这话，撒旦稍稍松了口气，望着下方逐渐开始混乱的超脑生物计算机阵列，说： “抱歉，我不是想破坏大家胜利的喜悦，但是——” 他轻轻敲了敲刚生长回来的脑壳。 “盖亚从我手里抢走了一部分的上帝遗产，却没有自己吸收，我怀疑这里面可能有别的阴谋。” 因为时间短暂，盖亚夺走的上帝遗产，大约是总量的1/5。 虽说不足以修复她的伤势，可是如果盖亚吸收了，在面对李修时，不会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 至少能给李修、阿瑞斯、林依白三人带来不少麻烦。 可是，她没有吸收。 四人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盖亚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作为研究人员，她懂得什么叫资源最大化。 降落到地面，李修顺着撒旦的指引，看到了运输上帝力量的管道。 李修一剑斩断了管道，向着其中的黑暗看去。 第802章 传承 李修把头探进管道，视线看向管道黑暗的深处，分出一缕超凡力场，感知管道深处的情况。 超凡力场一进去，李修就微微挑了挑眉。 看似普通的管道，实际上是类似于超导材料的特殊材质，超凡力场在其中传输的损耗率几乎为零。 要知道，就算是集成了全球最顶尖科技，制造出来的黎明守望者，它的能源损耗率也有17.8%。 越是庞大的物品，力场损耗越是严重。 光是这条输送管道，拿出去都是一件足以令许多人抢破头的宝贝。 李修屏住呼吸，盖亚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抓捕撒旦、本体牺牲、布置输送管道，肯定不是为了把上帝遗产储存起来当屯屯鼠。 撒旦推测的没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修闭上了眼睛，超凡力场模拟视觉，去探索前方的未知。 他在黑暗中不断前行，数十秒后，他来到了管道尽头。 李修看到了。 面前是一颗十分熟悉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天体—— 迷失星球。 盖亚……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修的视线在迷失星球中茫然的寻找。 他看到了不断涌现又消失的力场风暴，看到了大大小小盛开的曼陀罗花。 甚至，看到盘膝坐在曼陀罗花蕊中，全身赤裸，双目闭合的「李修分身」。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一个小小的，正在不断坠入迷失星球的光点： 一只巴掌大小的纯白蜘蛛。 它的腹腔内部有一团纯白色光团，正在向外不断散发着李修熟悉的力场波动。 属于上帝的力场波动。 盖亚将抽取出来的上帝遗产，全部运输到了这里，注入到了这只蜘蛛体内。 李修计算了蜘蛛坠落的速度和轨迹，很快就算出了一个结果：它是在盖亚死亡的第一时间开始坠落的。 应该是类似自动感应装置，只要盖亚死亡，纯白蜘蛛就会被启动投放。 盖亚的所有布置、安排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这只即将落入迷失星球的蜘蛛。 要让林依白施展残月之刃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李修否决了。 没有意义。 迈入二阶的林依白只要施展残月之刃，的确能把大家送回到杀死盖亚之前。 可就算李修在杀死盖亚后，不去管钉在墙上的撒旦，直接斩断管道，将超凡力场延伸过来，也无法拦住已经被迷失星球引力场捕捉的纯白蜘蛛。 不杀盖亚，直接对管道出手也不行。 以盖亚的操纵能力，一个念头就能让纯白蜘蛛投放。 这是无法解决的死局。 自从盖亚活捉了撒旦开始，事情的发展就被限定成了两个结局： 如果李修踏上了杀死她的道路，那么无论李修用什么办法找到盖亚，都会来到远离迷失星球的反方向。 如果李修没有选择杀死盖亚，担心她对迷失星球出手，提前过来，发现了纯白蜘蛛前。 盖亚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吸收撒旦的力量。 唯一能够破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位全知全能的存在，提前知晓了盖亚一切的计划，兵分两队： 李修、阿瑞斯、林依白保持现状去刺杀盖亚、拯救撒旦。 另外再组建一支队伍，来到迷失星球附近拦截纯白蜘蛛。 这样盖亚的所有计划都会破灭。 然而，唯一能够做到这点的苏小雅，被元始天尊设下的规则，禁止召唤。 所以仅有的破局之法不存在。 李修注视着纯白蜘蛛落在迷失星球上，以并不迅捷的速度，爬向端坐在曼陀罗花蕊中央的李修分身。 不可知的变化马上就要发生。 李修想到了连生命都不惜牺牲，都要实现当前计划的盖亚，不安在心底滋生。 不能继续看下去了。 李修决定回去，把眼前的情报告诉伙伴们。 “嗯？”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超凡力场与管道触碰的地方察觉到了一丝的粗糙感。 这条管道使用的是「超导」材质，不应该有任何粗糙触感才对。 李修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用超凡力场细细的扫过，把凹凸不平的触感拼凑起来，就是…… “文字？” 李修一点点感知，逐渐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去我的记忆中看看吧，我把一切都留给你了……” 记忆？ 李修反应过来。 杀死盖亚后，他吸收了盖亚最后的传说之力，其中必然蕴藏着记忆碎片。 带着众多疑问，李修意识下沉，进入到了空无地狱当中，来到了盖亚最后一份传说之力前。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李修才发现，这部分传说之力与之前的截然不同。 盖亚没有在记忆碎片中设下密码，反而是特地留存了一部分记忆，小心的保护这部分记忆的完整性，保证李修能够完整的观看。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李修伸出手，触碰在这块记忆碎片中。 “你好，李修。” 记忆中出现盖亚美艳的面容，“你能看到这段记忆，说明你成功了的杀死了我，恭喜你。” 啪啪啪。 盖亚毫无表情的拍了拍手，算是鼓励。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假以人手，但是伟大的计划，自然会伴随困境、死亡与传承。 我很庆幸，我选择的传承者是你。能够杀死我，不仅证明了你的强大，在‘时运’上，作为人类最强者的你，也要比我强。 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你会比我走的更远。 好了，寒暄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请你暂时放下对我的仇恨——毕竟你已经杀了我——仔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首先，是它。” 盖亚低头，自桌上拿起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白蜘蛛。 “我想你应该见过它了，s-95型号工作蜘蛛，内部搭载了我最优的智脑，别看它小，它的核心算力能达到每秒千万亿次。 而它的腹腔，更是具备储存上帝遗产的能力。 我会在你杀死我之前，尽可能多的夺取上帝之力，之后，注入到s-95当中。 一旦你成功的杀了我，它会第一时间坠入到迷失星球当中，凭借我提前在它基因中撰写的程序、上帝和我的规则力量。 它会入侵迷失星球的内部运转系统中，改写迷失星球的前行方向和速度，而我和上帝的力量，就是这次改写的第一原动力。 按照我的计算，改写过程大概会持续170小时，170小时后，迷失星球就会开始第一轮加速。 210小时后，迷失星球会达到200公里/小时，进入到第二次加速。 287个小时后，达到1100公里/小时，进入到第三次加速。 344个小时后，第三次加速完成，达到2700公里/小时。 它会以这个速度，继续匀速飞行，最终在404小时后——” 盖亚用力一拍巴掌。 “一头撞在愿望之都上。” 李修面色凝重。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表情，你心中应该写满了愤怒。 但是，不用担心，李修，不用担心。 我并不是湿婆，我不想毁灭一切，我为你留下了最为宝贵的遗产。” 盖亚摊开双手，掌心中浮现了一组数据模型。 “我会告诉你如何在迷失星球和愿望之都对撞后，在死亡和尸体中，创造一头真正的完美生物。 而你，李修，你将会成为这头完美生物的主人。 成为抵御神明，掌控愿望之都，守护现实世界的—— 真神。” 第803章 胜者死，败者生 创始四人组中，盖亚最为瞧不起的就是上帝。 上帝为了个人喜好，拒绝将力量交给她，反而是交给了李修和撒旦。 这在盖亚看来是绝对的资源浪费。 面对神明降世的灾难，每一份浪费都是在断绝全世界的希望。 盖亚不会这么做。 起初她认为李修是神明在世界埋下的种子，可是伴随本体与李修在艺术博物馆的交手，尤其是李修打开元始天尊留下的三个盒子后。 盖亚窥视到了李修的命途。 他是“干净”的。 李修是世界意志的宠儿，与神明不存在半点联系。 于是，就有了传承计划。 一旦盖亚真正意义上死亡，她会把所有的计划、所剩无几的力量、生存数万年的积蓄…… 一切的一切，全部交给李修。 她虽然死了，但她的道路，并未被李修斩断，而是附着在他的剑上，继续前行。 就是在接触这段记忆的同时，盖亚数万年来积累的研究结果、战斗经验、生物工程领域知识、隐匿在不同世界研究基地……全部呈现在了李修面前。 甚至，其中还记录了盖亚掌控【生命】法则的全部历程。 盖亚推导出了生命通解方程式，因此得到了生命的规则。 只要等待404小时，也就是16天后，迷失星球和愿望之都碰撞。 李修在废墟中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把记忆中的知识、经验吃透，创造出完美生物。 他就能以此为契机，掌握生命的规则，成为第二个盖亚。 并且，比她更强。 因为李修还拥有代表了死亡的我即地狱。 死亡与生命的力量，全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这是盖亚给李修的选择： 走她为李修铺好的路，抛开不必要的情感，斩断过去的因果，成为无情的“神”。 又或是…… 和所有人一起死。 在盖亚看来，这是无需犹豫，就能够做出的选择。 唾手可得的力量、地位，甚至李修可以保护现实世界的朋友，而他需要牺牲的，无非是生活在愿望之都里的人—— 早就该死在世界意志下的一阶、通过基因工程学编译出来的合成人，以及许愿诞生出来的幻想人。 他们的生存，毫无意义。 若是能通过死亡，为他们早已凋零的人生赋予意义，在盖亚看来，本就是一件善事。 “……这就是我的全部。 无论你作出哪个选择，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在这一刻，我已经死了。 我的工作结束了。 那么…… 盖亚对待世千万物都极为冷漠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笑容。 轻松与如释重负的笑容。 美丽万分。 “李修，祝你好运。” 记忆画面中断。 李修静静站在盖亚的传说之力前，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汇聚成一句话—— “这都叫什么事啊！” 盖亚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着眼于当下，而是放眼数百年、数千年后的未来。 罪在当下，功在千秋。 甚至担心暴露，她特地贴心的将信息留在了管道的尽头。 她笃定，第一个过来的必然是李修。 这样一来，李修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隐瞒真相，这样等到迷失星球靠近到足够的距离，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你就这么自信吗？” 李修注视着盖亚的传说之力，她就不怕完美生物计划失败？ 一旦中间有一个数字错误，又或者出现某种意料之外的变故，所有人的死亡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现实世界也将彻底失去愿望之都的守护，神明能够跨越维度，直接降临在现实世界当中。 片刻之后，李修想起了记忆中的实验数据：“数千万次的模拟实验结果，每一次都完全相同的结果……自然就会诞生信心。” 盖亚、上帝、元始天尊、湿婆，哪一位不是对自己的计划有着绝对的把握？ 没有这份把握，他们又怎么会在千年前爆发战斗，就为了争得那一线的希望？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偏执狂。” 李修站起来，迈出一步，正要离开。 忽然，他注意到来自背后的视线，回头与眼神灰白的宙斯对视。 宙斯难得从无尽的死亡幻象中摆脱，环视盖亚、上帝、湿婆的传说之力，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这几位存在的强大。 同样是一阶巅峰，宙斯与这几位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 “李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无法理解……” 宙斯无法理解，不久前，他还能和李修正面交手。 仅仅过去了几个月，就算他还活着，力量、身体全部调整到最佳状态，面对现在的李修也就最多能支撑三剑。 三剑过后，他必死无疑。 “你不理解的事情多了。” 李修蹲在宙斯面前，微微叹息说：“你的上线盖亚死了、你曾经的手下阿瑞斯已经比你强了。 你看，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而你却能每天安安稳稳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稳定生活。” 宙斯敢怒不敢言，死死凝视着李修。 李修摇摇头，离开了空无地狱。 意识穿梭管道，重新回归。 李修一睁开眼，就瞧见林依白、撒旦、阿瑞斯，三颗脑袋凑到面前。 “你醒啦？”林依白问。 视线扫过眼前的三人，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片刻的犹豫后，他将盖亚记忆中看到的一切讲述了出去。 拒绝盖亚的提议，这就是李修的选择。 听完李修的叙述，三人陷入到沉默当中，撒旦更是眼神复杂的看过来：“我没想到……你会放弃盖亚为你铺好的道路。” 李修微微摇头说：“因为这条道路，对我来说，通向的不是美好的未来，而是一座断头台。” 自始至终，李修追求的都不是当一个孤独的神明。 否则，他在觉醒我即地狱的第一天，就可以通过杀人来获取力量。 包括后来遇到诸位代理人：苏妲己、项羽、诸葛亮、孙悟空，他都可以用杀人来夺取力量。 若是李修选择了接受盖亚的提议，明明知晓了接下来的灾难、死亡，却要为了力量而去推波助澜…… 他就不是李修了。 名为“李修”的意志，会在作出选择的刹那被送上断头台杀死，流淌出的血和尸体，会成为温床，从中诞生出另一个盖亚。 胜者，死了。 败者，却通过这种方式活了。 那赢得之前战斗的人，到底是谁？ 第804章 我能做到 李修很庆幸，早在天庭战役中，他就遇见了“真我”，知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外在的虚假诱惑，不会轻易被他人看似正确的理念所干扰。 “一生的成果，钻研的方向，就这么轻易送给了对手，应该说……” 撒旦思考措辞，许久后，轻叹一口气：“不愧是从那个最为荒芜的时代，生存至今的伟大存在。” 伟大而冷血。 心系天下，却也只在乎天下。 撒旦皮鞋轻轻点着地：“既然你选择说出来，我想你心里应该是有主意了？ 如果你还没有想法的话，我建议消息传播到我们这里就停止，不要让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么多年当恶魔的经历告诉我，恐慌，往往会让智者变得愚蠢、让懦夫变得偏激、让勇敢者迷失方向。” 撒旦这是为李修考虑。 如今李修是整件事的既得利益者，愿望之都的众多一阶，平日里热情、善良，然而，面对避无可避的死亡，这份善良还能保持多久？ 杀人夺舍，认为杀了李修就能解决问题，又或是单纯的泄愤……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甚至，同时发生。 李修自然明白这点，他微微点头说：“我有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 摊开双手，左手掌心出现了一枚盾，右手掌心是三根线条，两手之间凭借湿婆的传说之力模拟出毁灭的力量。 「三者合聚之伟力可成赴源途之径」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融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符文法阵。 力量的中心，散发着创造、毁灭和混沌三种力场波动，现在这种力场波动的占比还很少，按照当前的速度，预计还需要…… “十二天。” 李修说：“还有十二天，我就能打开，愿望之都的逃生通道。而迷失星球会在404小时，也就是十六天后撞过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安排撤离。” 撒旦微微皱眉：“你打算让大家逃走？” 这种逃亡毫无意义，就算能全部活着逃出去，一旦愿望之都崩溃，神明降临，所有人照样会发疯。 “不，我只会让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许愿诞生的人，以及部分非战斗系的一阶离开。剩下的人，只要还能够战斗，就要留下，一起战斗。” 愿望之都关系到全世界，既然李修选择了放弃盖亚铺好的道路，那摆在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一个： 击溃来袭的迷失星球。 这件事光靠李修是做不到的，他需要依靠愿望之都内所有一阶的力量。 他们不仅是在帮助李修，同样也是在拯救自己。 当然，其中必然有，只想享受成果，不愿意出力的人，想要顺着逃生通道前往现实世界。 这样如果李修等人成功了，他能够坐享其成。 如果李修失败了，尚未完全苏醒的神明降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进行的事情，只要还活着，就可能有别的机会。 从个人角度思考，这种绝对利己主义的想法没有半点错，但是—— “现在是特殊的「战时状态」。” 李修说：“为了能让更多的人都活下来，就必须凝聚所有能够凝聚的力量。” 况且，现实世界中还有李修的家人、朋友们，他不可能让一群一阶的绝对利己主义者们回去。 想象一下，几十个宙斯同时出现在现实世界会发生什么？ 那将是一场波及全球的灾难。 撒旦提醒说：“你这是在尝试孤身一人，镇压整个愿望之都——你会面对可怕的反弹，你不可能做到的！” 回应撒旦的，是李修平静的眼神。 黑色的瞳孔，如同宇宙中最为深邃的黑洞，吞噬一切的担忧、畏惧。 “你说错了两件事。” 李修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你们，而且……” 李修心中闪过了老张、文森特、杨戬的面孔。 “还会有更多的人帮助我。” 撒旦思索了片刻，不得不认可李修的说辞。 长相平庸李修（林依白：嗯?），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自主的想要靠近他，与他并肩前行，仿佛和他站在一起，血液就变得滚烫起来。 想到这里，撒旦看向李修，莫名觉得他和上帝很像。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李修可比上帝靠谱多了。 “时间不等人，我们得赶回愿望之都，尽可能的找更多的帮手。”李修说。 他撕开空间，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一直沉默的阿瑞斯问：“第二……你说撒旦说错的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啊……” 李修笑了笑：“我能做到的。” 阿瑞斯愣住了。 能做到？ 什么能做到…… 李修已经撕开了空间通道，率先走了进去，林依白紧随其后。 撒旦最后看了眼这片折磨他的实验室，丢出一缕恶魔火焰，火焰在顷刻间蔓延开来，焚烧一切。 他哼着小曲走进通道中。 三人已经离开，空间通道尚未关闭，阿瑞斯站在火焰当中，望着被在焚烧中嚎叫、奔跑的可悲创造物们，猛地反应过来： 「……尝试孤身一人，镇压整个愿望之都——你会面对可怕的反弹，你不可能做到的！」 “我能做到的。” 阿瑞斯低声重复着李修的话。 明白了这简短一句话背后的寓意，阿瑞斯的心跳停了半拍，全身微微战栗。 不知何时，连阿瑞斯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召唤出了战斧，全身力场更是激发到了极限。 隔着空间通道的缝隙，阿瑞斯看向李修的背影。 明明是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要比世间一切豪言壮语，更为震撼人心。 阿瑞斯闭上双眼，正要细细感知内心中的情绪，属于战士的本能告诉他，伴随盖亚死亡，探究内心，将是他迈出下一步的方向—— “喂！” 撒旦的声音自空间通道另一头传来：“你到底走不走？” “啧！” 阿瑞斯的思绪被打断，他睁开眼睛，阴沉着脸，迈步走入其中。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失去了盖亚的力量束缚，一路上，到处都是发了疯互相攻击、吞噬的盖亚血脉子嗣。 为了以绝后患，李修每经过一片世界，就施展地狱的力量，冻结、灼烧、腐朽又或是碾碎……将血脉子嗣尽数销毁。 “还有三个平行世界，我们就能回到主世界了。”撒旦提醒说。 他们再次穿梭世界。 李修正要施展极寒地狱的力量，将这片世界冻结，却发现满目所及尽是一片废墟，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破碎」。 世界层面的破碎。 “摧毁愿望的能力……” 李修感知着空气中狂暴的超凡力场：“是毁灭骑士，它刚刚来过这片世界。” 林依白凑过去，弯着腰，嗅来嗅去。 李修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从一片废墟中提起来：“这里很危险的，破碎的世界，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卷走到别的平行世界中。” “我只是……” 林依白挠了挠头，思考了会儿措辞说：“我感觉到了熟悉的灵魂波动，这个毁灭骑士…… 好像是我们的熟人。” 第805章 信任与责任 “熟悉的灵魂波动……” 李修迟疑了片刻询问：“能分辨出是谁吗？” 林依白蹲在世界破碎的裂缝边缘，用力嗅了嗅，又用手指捏起一撮土壤，仔细感知其中残留的波动，许久后，她拍了拍手站起来说： “不行，太模糊了，要是可以追上去，再凑近一些，我应该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要追上去吗？” 李修摇摇头说：“我们可以尝试调查，但不是现在。” 毁灭骑士的传说自数百年前就开始流传，至今已经成为了都市传说般的存在，就算是想要探究他的真正身份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现在只有404小时……现在是403小时了，每分每秒都十分的珍贵。 在愿望之都即将崩碎的灾难面前，其他的所有的事情都要放在后面。 “走吧。” 一行人继续返程，等回到愿望之都时，最后一缕夕阳自西方打来，不等仔细欣赏就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贩卖黄昏酒吧亮起了灯，一名名熟悉的客人推门而入，没过多久就变得热闹万分，直到—— 李修一行人推门而入。 酒吧内的所有人，全都不受控制的扭过头，向他投过去了视线。 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还感觉不到异常，他们只是觉得今天的李修似乎有点不一样，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自现实世界中真正晋升上来的一阶就不同了。 他们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李修身上散发的特殊波动。 不是力场波动。 是更为古老的、残酷的，他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实际上一直深深藏在心底的波动。 杀戮波动。 真正的远古「神战」级别，屠杀了对方神话体系至强者，那种世界意志变迁的波动。 要知道远古时期的神话体系极为繁杂，现在却只剩下寥寥数家。 这可不是因为他们经营不善，申请破产清算，给下面的人发完经济补偿金后，就各自散伙。 神话体系上面可没有「工商管神局」盯着。 唯一具备管理能力的世界意志，前期是放养，根本不做管理，后期就是…… 死！都给我死！ 所以在远古时期，体系众多，资源匮乏，为了争夺资源，不同神话体系之间的战争十分的频繁。 而当一个神话体系中，掌握终极规则力量的“主神”被彻底杀死，自世界中完全抹去，屠神者身上就会散发类似的波动…… 一道道震惊、怀疑、警惕、畏惧的目光落在李修身上。 酒吧内热烈的氛围凝固了片刻，直到李修一行人坐在了吧台前，才渐渐重新开始交谈，谈话的中心不自觉的转移到了李修一行人身上。 正在擦拭杯子的文森特对李修露出笑容。 文森特打了个响指，桌上多出四杯冰凉、爽口的酒水：“直觉告诉我，你们应该是想要喝点‘爽’的东西。” “谢谢，帮了大忙了。” 李修端起酒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口感、碳酸的气泡，以及酒水特有的醇香味在口中释放，他闭上眼感受了片刻，顿时感觉穿越脓液世界的糟心感觉消失了不少。 撒旦同样喝了一小口，问：“直觉还告诉你什么？” 文森特双手撑着吧台，微笑着凑近说：“直觉还告诉我，有趣的故事要找上门了。” “的确有故事。” 李修说：“至于是否有趣……等你听完后，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感想。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找几个人。” 李修把喝光的酒杯倒扣在桌上，下一刻，酒杯开始迅速变大，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包间”。 包间内除了李修、林依白、阿瑞斯、撒旦，以及本就在面前的文森特，还有老张和杨戬。 老张对李修微微举杯致意：“恭喜。” 以老张的眼力，以及他对盖亚的了解，一眼就看出来李修是杀了盖亚。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如果可以，谁愿意等待十年呢？ 老张始终觉得，报仇这种事，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生者。 和葬礼一样，是一种情绪的安置手段。 复仇，本就只争朝夕。 时间久了，心中的情绪就像是放凉了的饭，就算也能果腹，但终归是差点意思。 与热情的老张不同，杨戬静静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绝望。 时间紧迫，李修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将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讲述出来。 几人听过后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出乎李修的意料，第一个开口的人是杨戬：“为什么找我们。” “因为你们是我在愿望之都，最为信任的人。”李修说。 其实…… 应该还有一位，可惜，她已经死了。 “包括他这种人？”杨戬目光冷冷的看向撒旦。 撒旦说着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被涂黑了的面孔，左手拿着代表LgBt的彩虹旗，右手拿着「素食主义者」的牌子，全身Buff拉满，对杨戬质问： “什么叫我这种人？” 杨戬：“……” 他正要开口提醒撒旦不值得信任，忽然，他的手臂被妹妹挽住了。 杨婵轻轻拉住他。 “哥哥，你可以不信任撒旦，但是，我们要信任李修。” 杨戬面色阴沉，端起一杯绝望大口饮下。 杨婵的幻象如同信号不良般微微闪烁，但也仅限于此，无论杨戬喝下多少杯绝望，他已经无法再驱散这些出现的幻影。 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月，他就会真正的陷入迷失当中，坠入迷失星球，从世界上消失。 不过，听李修的意思，他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老张看向杨戬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的担忧。 他能看出杨戬的问题，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迷失，自愿望之都诞生，就存续至今，甚至逼得四位创始人爆发战争的问题。 老张在心底微微叹息，转过来看向李修：“说吧，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一众人的目光落在李修身上。 在这一刻，李修感受到了来自视线中的信任，以及这份信任背后的责任。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第806章 两大组织合作 面对不久就会到来的灾难，需要处理的工作，繁繁总总有很多，不过归根结底其实就两件事情： 第一，安排非战斗人员撤离。 第二，对抗即将到来的迷失星球。 当然，这两件事想要真正落地，还需要拆分成无数的细小任务，想要逐一完成，就靠这点人手、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好在…… 他们是在愿望之都。 许愿，让事情变得轻松。 距离迷失星球抵达还有397小时。 迷失星球即将摧毁一切的消息在李修的授意下，开始向外传播，与此同时，李修与回放大厅和市民裁判庭取得了联系。 当听到迷失星球正在靠近，即将一头撞碎愿望之都这条消息的时候，穿着三角内裤的总导演先是愣住了。 就当李修以为他被吓到了，没想到，总导演怪叫一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李修的双手，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竟然是如此震撼人心的事情，并且，我还不只是单纯的记录者，能够切身的参与其中，实在是……” “太棒了！” 总导演给了李修一个大大的拥抱，厚厚的嘴唇就要亲在李修的脸上，以此来表示感谢。 李修赶忙一把捏住他的脸。 这就大可不必了。 不仅是总导演，原本懒洋洋躺在桌子上的白猫制片人·图多盖洛，此刻，也是激动的上窜下跳，在地毯上磨爪子。 这一次，他们不仅是在记录历史，而是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在愿望之都，这座辐射了万千世界的中心城市中，留下属于他们的不可磨灭印记。 “不过，我们能帮你什么？”压下了心中激动的情绪总导演问。 论战斗的话，他有近千年没有动过手，曾经的战甲、宝剑更是不知道埋在了哪里，估计早已长满了青苔。 “情报。” 李修说出了诉求。 如果说谁最了解愿望之都各位一阶的情况，回放大厅排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除了极少数像文森特一样，用特殊的手段隐姓埋名的存在，其他的一阶在来到愿望之都不久后，回放大厅就给他们制作了单人传记。 能够成为一阶的存在，背后的传说、故事、经历数不胜数，回放大厅为了剪辑出精彩的传记，不知道对素材审核了多少遍，从童年故事，到情感经历，再到偷情、出轨、被戴绿帽…… 可以说，回放大厅可能比这些一阶强者本身还要了解他们。 李修想要改写迷失星球摧毁愿望之都的结局，就需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为此，他需要知晓每一位一阶的具体能力细节。 用专业术语来说，这叫「人才盘点」。 总导演挠了挠头：“这……” “有困难吗？”李修问。 “当然没有，只不过这其中的数据量会很大……交给我们吧，二十个小时内，我会把细致的资料发送给你。” “那就拜托了。”李修认真的说。 离开了回放大厅，李修又去找了市民裁判庭。 没想到抵达后，却发现市民裁判庭出奇的忙碌，尤其是一位位身披铠甲，手持长剑、长枪的执行官，或者说「守护骑士」。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似乎即将奔赴战场。 一名自李修身边擦肩而过的守护骑士停了下来。 “李修？” “是我。” “太好了，兰瑟还要去找你，跟我走吧，兰瑟和会长在等你。” 一路上和这位守护骑士交谈，李修才知道，早在三天前盖亚入侵愿望之都，在城市中心爆发战斗时，市民裁判庭的会长·灭世黑龙·尼德霍格就下达了指令—— 全员进入到了战时状态。 “诸位我们随时需要应对战争，应对毁灭。” 这位守护骑士效仿尼德霍格的语气说： “但我很庆幸，我们手中还握有武器。庆幸自加入市民裁判庭以来，没有一天的松懈。 当然，我最为庆幸的是——我能与诸位并肩作战。” 守护骑士露出笑容：“我们那个黑色系、冷艳、还有点呆萌的会长大人，难得说出这种话，就……超可爱的。” “可……爱？” 李修和林依白同时歪着脑袋。 尚未见过尼德霍格的他们，实在无法把一条神话传说中的灭世巨龙与可爱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们见到了尼德霍格本尊。 黑发黑瞳黑衣的少女坐在明显比她体型要大上许多的椅子上，首席执行官·兰瑟就站在她身边，如同一位真正的中世纪守护骑士。 “我本想派人去找你们，既然你们来了，就更好不过了。” 尼德霍格嗓音十分年轻，尾音中还带有一点点女孩特有的鼻音，再搭配她严肃而深沉的神情。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 好可爱…… “自从「毁灭危机」的消息传播出去，骚乱就已经开始了，现在还只是小范围，随着倒计时的推进，骚乱会变成暴动，再变成彻头彻尾的惨剧。” 尼德霍格双手交叉，撑着下巴。 “李修，你有信心吗？一旦你失败了，我们就只能采取最后的措施。而我的身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能够采取的措施，只有一种。” 毁灭。 本就是末世巨龙的尼德霍格，又拥有了湿婆的毁灭之力，两者叠加之下的可怕，不亚于之前的盖亚，足以摧毁大半个愿望之都。 尼德霍格的眼神锐利，似乎是想要看穿李修的内心。 “我会尝试带着更多人活下来，为此，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李修说。 两人沉默对视了数十秒，尼德霍格稍稍放松了眼神，恢复到平日里有点天然呆的模样，微微摇头说： “就算是逞强，你作为整件事的领头人，也必须表现出绝对的信心啊。” 片刻后，她做了判断：“我会分出一半的人手支援你，剩下一半，我必须留下，负责维护整座城市的治安。 已经有不少本土居民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而他们糟糕的精神状态，又影响了他们的许愿诞生物，必须有人去纠正这份错误—— 在他们变成更大的错误之前。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的人，可不一定能挡得住一阶的暗杀、袭击。” 虽说没有权限的人，是无法在愿望之都杀人的，但是一阶种种诡异的手段，如果多人配合起来，封印、囚禁、意识剥夺……之类，也不是不可能。 李修笑了笑：“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应对就——” 话音未落，玻璃碎裂，一支光箭射进来。 李修抬手抓住，下一秒，箭矢炸开，爆发一阵强光。 等众人回过神时，李修和离他最近的林依白，已经消失了。 刺杀……开始了！ 兰瑟抿了抿嘴唇，狐疑的问：“一半的人手，还要派出去吗？” 尼德霍格也懵了，盯着李修和林依白之前站的地方，本就看起来天然呆，现在看起来更呆了。 “先等等——” 她话还没说完。 一道空间裂缝出现，李修和林依白再次归来，回来时，手中还拎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一阶强者。 李修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被中途打断了一下，你们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没什么。” 尼德霍格说：“我和兰瑟说，马上给你安排人手。” 第807章 伊邪那岐 李修把手中的“拉”转交给了市民裁判庭。 拉（ra）是古美尼斯神话中的太阳神，被视为赫里奥波里斯-九柱神之首。 在美尼斯神话中，拉被认为创造了世间万物，所有生命皆由他所创造，人类也是源于拉神的眼泪和汗水。 担任冥神的拉斐尔，与这位曾经的太阳神·拉，可以算是跨部门的同事。 林依白看着被守护骑士封禁、带走的拉，扭头对李修问：“你说这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修想了想说：“跨体系不承担连带吧？” 就在这时，眼神略显呆萌的尼德霍格微微皱眉，停顿了片刻，对李修说： “我收到了线人的汇报……” 同一时间。 “「拉」被俘虏了。” 黑暗中有人开口：“从他发起袭击到被李修击溃，全程只用了1.7秒——这个时间甚至比李修撕裂空间回去的时间还要短！” 撕拉。 火柴点燃的声音出现。 一缕幽蓝色的火苗划破了黑暗的一角。 一张张躲在阴影中的面孔暴露出来。 因为火苗过于微弱，无法照亮每个人的五官，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之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李修太强大了，从他杀了盖亚，你们就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说话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引得火苗摇曳。 “他超越了那道壁垒，走在了‘极’的路上。” 所谓「极」就是在各自的道路中，走到了力量极致的一阶强者。 最为典型的就是元始天尊、盖亚、上帝和湿婆四人。 一阶，只是一张入门的门票。 只有沿着自我的道路一路向前，走到了极致，才拥有了在战场上掌控一切的能力。 其实，在更为古老的时期，掌控「极」的人要比现在稍微多一些。 比如东方神话体系中的另外两位三清、女娲，又或天竺神话的梵天。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如今湿婆不知所踪，上帝和盖亚死亡，只剩下元始天尊一人，为了维持愿望之都，本体还只能困在白洞核心处的实验室…… 幽蓝色的火苗逐渐停止了晃动。 一张张躲藏在阴影中的面孔，彼此对视。 这是一片特别的空间，每个人都是匿名存在。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知道彼此的算计，甚至在某一刻，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讽刺啊，各位。” 另一名头上有一颗红宝石光辉的阴影说：“曾几何时，我们是各自文明最为强大的诸神，我们被世人称颂，被世人畏惧，我们的喜怒哀乐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但现在。” 他冷笑说：“我们像野狗一样聚在一起，担惊受怕，而我们的假想敌仅仅是一个人类。” 站在红宝石阴影对面，两鬓有白色羽毛的阴影说：“别用这种无用的伎俩，只有短生种才会被言语触动。你如果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就闭上嘴巴。” “我当然有计划，也有实施计划的担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过滤一下。” 红宝石阴影抬起手，指尖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光点。 “我建立了一个新的「房间」，真的打算动手的人，可以加入进来。” 两鬓有白色羽毛的阴影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市民裁判庭的狗。” “当然，我也担心这点，所以，我对进入者设立的两个规则： 第一，必须以灵魂发誓，自己会在迷失星球这件事上与李修对抗。 第二，禁止隐匿身份。 满足这两点，就能进入房间，我有一个计划，需要更多的人手。” 这个规则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第一条保证了进入者的纯粹性，包括红宝石阴影，这位房间的创立者。 避免了钓鱼执法的可能性。 而第二条，互相公开身份，保证了他们能更高效的去谈接下来的计划。 短暂的沉默后。 “算我一个。” 一个有着金色瞳孔的阴影触碰光点，整个人的身影自阴影空间中消失。 有了第一个人，越来越多的阴影走向了光点。 如果有别的可能，他们并不想和李修交手，但是面对袭击而来的迷失星球，继续留在愿望之都就是在找死。 比起陪着李修，一起走向死亡，他们更愿意搏一把。 很快现场就剩下寥寥数人，这几位阴影对视一眼，各自退去，不愿意起誓，更不愿意暴露身份。 红宝石阴影凝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轻声说：“虽说我想过可能会有眼线，但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好了。” 他转身进入到新成立的房间当中，视线扫过一位位曾经的诸神，红宝石阴影散去了身上的影子，露出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东瀛神话体系的至高神： 伊邪那岐。 传说中，东瀛神话的所有神明都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后人，包括象征了太阳的天照、象征月亮与黑夜的月读，以及象征着破坏与战斗的须佐之男。 当然，名头是很大，不过，不同神话体系之间的至高神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毕竟厕所的所长，也叫所长。 真正的正面战力，别说是现在的李修，就是当初的宙斯都能和伊邪那岐打个旗鼓相当。 若是宙斯恢复到完全状态，能够稳胜伊邪那岐。 单纯的战斗力来说，伊邪那岐大约等于0.9宙斯。 “时间紧迫，各位，我就长话短说了。” 伊邪那岐身穿衬衫，没有系扣子，里面是一件漫威的t恤，袖子卷到了手肘位置，蓄着短短的胡须，一头中长发微微卷曲。 “我很尊敬李修，实话说，我也没有战胜他的信心——在愿望之都，没有对应权限的我们也做不到杀死他。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伊邪那岐张开右手，掌心处出现了一滴如墨般漆黑，又如血般猩红的液体。 液体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团旋涡。 感知旋涡中散发的特殊力场波动，在场的各位一阶全部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黄泉？” 第808章 离别 尼德霍格的线人没能潜入到第二房间中，无从得知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但谁都知道。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 距离迷失星球撞击剩余时间：227小时。 回放大厅把地下的第一剧场搬空，用来当做战术指挥大厅。 “已经做了全城的调研，但是……” 老张微微叹息说：“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望之都本土居民，打算沿着逃生通道离开。” 本土居民短则几百岁，长则有近千岁，再加上不同平行世界的人生经历，他们实际的生存年限可能达到了数千年。 如此漫长的人生历程下，他们对自己看的十分透彻。 离开了愿望之都，失去了能够许愿的能力，他们根本无法适应那样的生活。 况且，没有许愿之力的庇护，他们的合成出来的身体，可能只需要一两百年就会开始衰老。 在永远年轻，永远热烈的愿望之都居民看来，衰老伴随而来的脆弱、记忆减退、精力低迷、性格变化，是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折磨。 如果说在愿望之都的生活就像是一场美梦。 那对应的现实，对他们来说，就是噩梦。 是在美梦中死亡，还是在噩梦中遭受折磨…… 这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选择。 不同的经历，塑造了不同的三观，而不同的三观，又推动他们作出了不同的选择……李修能够理解他们的抉择。 “那就让想活过来的人准备好离开吧。”李修说。 老张转动手中的笔，点点头。 他面前放着几台显示器，桌上还散乱着不少文件，而在他背后，是一台足足有百米高，许愿制造出来的超级符文阵列计算机。 不是只有盖亚才有超级计算能力。 生物、符文阵列、电子科技……任何一项技术发展到中后期，就离不开超算。 是否拥有超算能力，就是卡死一票研究型超凡者的门槛。 “关于这点。” 老张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稍稍睁开眼，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说： “那条逃生通道……其实可以提前打开。” “提前？” 听到这话，战术指挥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向被一片片屏幕包裹的老张。 老张颔首说：“是的提前打开，但这个提前是有限制的。 你们可以把它当成一条裂缝，随着时间推移，仪式进行，这条裂缝会越来越大，直到能容纳我们通过。 但是——” 他指了指自己。 “一阶太过‘庞大’了，无论灵魂、肉体，又或是超凡力场，所以，想要容纳一阶通过，需要15天的时间……目前还剩下6天。” 李修明白了老张的意思。 “你是说非一阶，现在可以离开了？” “现在不行，还需要……” 老张看了眼手表，“六小时三十二分，之后所有一阶以下的存在，就可以沿着逃生通道前往现实世界。” 李修点点头。 终于到这一刻了。 他站起来，视线扫过众人，说：“把所有想要离开的本土居民聚集，七个小时后，送他们离开。”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文森特的酒吧第一次在白天就开始营业，用他的话说： “在战斗开始前，我帮不上什么忙，那就让这些分别的朋友，能在临走前最后到我这里喝上一杯。” 逃生通道的打开地点，李修选在了城市中央的广场。 此刻，中央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的人是和多年的好友做着最后的惜别，这次分别，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还有的人是过来，想要亲眼见证历史。 当然，其中必然混有企图捣乱、刺杀李修的人。 他们可能是个人行动，也可能是成组织的行动，但无论是哪种，他们都不可能成功。 李修站在回放大厅的天台上，静静望着中央广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打开通道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还没转身，好闻的桃花香就飘了过来，林依白双手抓着天台栏杆，身体微微前倾，侧过头笑着看向李修： “突然找我，还要单独和我说，难道是有什么小秘密？” 她说话的同时，不忘记用手指轻轻戳着李修的胳膊。 “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李修最后看了眼中央广场越聚越多的人，转过头，对林依白认真的说： “我希望你能带领两千三百名本土居民，一起离开愿望之都，先一步回到现实世界。” 林依白愣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李修在说什么，辩驳说： “我不走！我——” 李修稍稍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留下与我们一起战斗，觉得自己离开不公平，但是，你也清楚，这不是你所擅长的战场。” 此前，无论林依白是什么等阶，只要她握刀站在那，就存在极强的威慑力。 残月之刃。 斩断时间线，抹除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这种能力这会大大提升团队的容错率。 但也仅限于「对人战斗」。 迷失星球，这不是说靠斩断时间线，就能解决的对手。 它不会犯错，只会不断的前进、前进、前进！ 对于眼前的灾难来说，斩断时间线毫无意义。 如果林依白留下，李修赢了，还好，若他失败了，林依白只会白白牺牲。 “……至于你说的对其他人「不公平」，这本就是一阶才能加入的战场，身为二阶的你站在这，才是对你的不公平。 当然，以上种种，只是我想出来的理由，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 李修仔仔细细的看着站在身边的林依白，心中回忆与她相处的点滴。 “我想让你活下去。” 林依白用力咬着下唇：“可是我也想让你活下去。” 这也是她冒着危险，不惜与神明对视，以未来的无尽痛苦为代价，来到愿望之都的原因。 李修露出微笑：“我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林依白低垂着头，她用力握着刀，明明她已经变得足够强了，可为什么她始终追不上李修的步伐。 “最后一个问题，听到你的回答，我就走。” 林依白低着头，略显哽咽的声音问：“你喜欢过我吗？” 李修瞅了眼，她紧握月华刀的手，犹豫了半秒，小心翼翼的问： “我要是说错了，你会砍我吗？” 哽咽呼吸声停止。 林依白抬起头，她用刀柄用力戳在李修的肚子上，生气的说：“不用说了，我最讨厌你了！” 她拿着刀，大步离开。 天台的阴影中，撒旦走出来，好奇地问：“你是真的没有喜欢过她，还是为了让她走，才故意说的那番话？” 李修瞥了眼不仅没有偷窥的自觉，反而主动显露的撒旦，正要竖起中指。 忽然，嘭的一声。 天台大门打开。 刚刚离开的林依白，再次闷头走了过来。 她走到李修面前，眼角泛红，生硬的说：“张开手。” 在她强硬的气势下，李修下意识的张开双臂。 林依白扑过来，用力给他一个拥抱，仿佛整个人要融化在他的怀里，她凑到李修耳边，略带鼻音的声音，小声说： “我在现实世界等你，但不会一直等你，在我忘了你之前，记得回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809章 前往现实的星空甬道 “请所有人员注意！” “空间通道将在10分钟的后开启，请一阶以上及放弃离开的本土居民，在5分钟内离开中央广场。” “请注意……” 总导演的声音通过广播，一遍遍回荡在中央广场的上方。 人们开始最后的拥抱，依依惜别。 以一条黄线为边界，地面上缓缓升起透明的隔离屏障，避免外面的人被撕裂空间的波动影响。 广场上，人们还在隔着屏障与多年的挚友对视。 有的人在大声呼喊，把最后的离别话语喊出来。 林依白抱着两把长刀，气鼓鼓的站在人群中，眼角似乎还有一点点红晕。 一个小女孩被人群挤倒，撞在了她的身上。 “小孩子？” 林依白把她扶起来。 这个女孩应该是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许愿诞生的生命体，就像琉光的家人一样。 林依白蹲下来，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呀？” “艾米……” 艾米怯生生的说，“姐姐，我和妈妈走散了。” 因为即将打开空间裂缝，中央广场的许愿在李修的设置下受到了限制，没办法通过许愿的方式找人。 “……空间通道打开进入最后倒计时。” 白猫制片人慵懒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十、九、八……” 林依白拉住艾米的手。 “别怕，姐姐在这，等下我带你一起找妈妈。” “六、五、四……” “嗯！” 小艾米用力点头，紧紧抱住了林依白的胳膊。 软乎乎的小身子，治愈了林依白因为离别受伤的小心脏。 小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林依白想着。 “……三、二、一，空间阵列启动。”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外界的声音被剥离，所有人像是被装进了水缸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略显刺耳的呼吸声，以及不断震颤耳膜的嗡鸣声。 视野变得狭小、昏暗。 空间变迁引发了肉体和灵魂层面的眩晕感，终于，有人撑不住，身子一晃，就要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鸣出现，撕裂了黑暗。 众人昏暗的视野再次变得清晰，无论是中心广场内的远行者，还是选择留下的人，全部抬起了头，看向站在天空中的李修。 因为空间的混乱波动，愿望之都通过许愿制造出来的天空被驱散，暴露出一片混沌的白雾，而在李修背后，是一条黑暗、深邃、不知道通向何方的甬道。 他站在黑暗与白雾的中间点，手中长剑斩下一道氤氲剑光，将两者划分开来。 “这就是前往现实的通道……” 老张望着黑暗通道，感受着其中隐隐传来的世界意志波动，面露怀念。 他怀念现实世界中的人和事。 当然，最为怀念的，是在天庭与朋友们一起相处的经历。 李修举起长剑，黑暗虚无的甬道中倾泻出如同夜色般的光幕，而在光幕当中，隐约能看到一颗颗细小光点。 那便是……现实的浩瀚星空。 李修的目光星空中穿梭，最终落在星空彼岸的蔚蓝星球上。 中央广场中，一个个化为星光融入到黑暗中，消失在愿望之都，飞向蔚蓝星球的方向。 突然间，一道人影出现！ 人影来势汹汹，超凡力场磅礴，战意勃发，抱着浓厚的敌意，朝着正在举行仪式的李修飞去。 “果然有烦人的家伙。” 一袭黑色长裙的灭世黑龙·尼格霍德双手插兜。 平日发散的眼神瞬间有了焦距，而当她认真起来时，毁灭的气息释放出来，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呆萌到狂暴的反差感，令所有护卫在旁的守护骑士们精神为之一振。 市民裁判庭早就在全城布下了眼线，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他们知道在李修举行仪式的这一刻，必然会有人忍不住动手，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兰瑟拔出长剑，高呼一声，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身后一票守护骑士紧随其后。 有了第一个袭击者，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守护骑士们就像一枚枚拦截导弹，将所有的袭击者拦截在李修千米外，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守护在附近的老张、阿瑞斯、撒旦也一齐出手。 尼格霍德扫视一圈，局势重新安定了下来，可是……为什么她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安？ 天空中举行穿梭仪式的李修，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吸引，扭头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与一双狭长、满是阴霾的眼睛对视。 “哎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伊邪那岐自人群中缓缓飘起，他的手中出现一团旋转的水，黑如墨，红若血，就在它出现的同时，李修感受到的吸引力愈发强烈了。 “这是——” 李修对这东西不了解，那是因为他的修炼时间太过短暂，在场的其他一阶可都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伊邪那岐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早已经消失的黄泉！” 老张一直笑眯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写满了警惕。 数千年前，早在世界意志尚未变化的时期，走在「死亡」这条路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美尼斯神话体系的冥神消失、东方神话的地府坍塌、西方神话中的地狱不复存在，活的最久的一个是宙斯的兄弟，哈迪斯。 可就算哈迪斯，也在一千四百年前死了。 东瀛国的黄泉是东方神话体系·地府中流淌出去的一条支流。 黄泉的主干道早就干涸，照理说，东瀛国的这一条支流也是干掉了才对。 老张不明白，伊邪那岐是怎么把黄泉保留至今的？ 他的瞳孔中凝聚出符文法阵，同时回放大厅内的超级计算机开始运算。 然而，不等老张计算出来，天空中的李修就说出了答案：“灵魂。” 李修俯视伊邪那岐，平日里对谁都十分温和的嗓音，少有的变得冰冷凛冽： “他一直在用灵魂来滋养黄泉。” 一条灵魂，就是一滴黄泉水。 “还真是敏锐啊，应该说……不愧是你吗？李修。” 伊邪那岐举起手中黄泉。 “说真的，我要感谢回放大厅。 否则，我一个小小岛国的土着神，怎么可能知道你——人类至强者，传说中的英雄，世界意志的宠儿的弱点呢？” 他掷出手中的黄泉水，原本只是环绕在掌心的旋涡骤然放大。 属于死亡的力量扩散开来。 第810章 黄泉 每一滴黄泉水，就代表了一条鲜活的灵魂。 而越是痛苦的死亡，泉水的颜色就愈发猩红、黑暗。 由于失去了本源，就算什么都不做，黄泉水都会自然而然的快速消耗、干涸。 现在中央广场像是遭遇了一场海啸，早已被暗红色的黄泉水吞没。 如此庞大的数量，如此漆黑的色泽，死亡与怨念的气息占据了整座广场。 可以想象这些年来，伊邪那岐虐杀了多少人？ 这个虐杀和盖亚的杀死子嗣不同，后者只是需要一具血肉身躯。 且不说她杀的都是靠能力诞生的无意识生命体——相当于一块活着的肉——单说盖亚杀死子嗣的方法，也是采用最高效的方式，让实验体没有痛苦的死去。 可是……伊邪那岐！ “无限许愿的能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来到愿望之都前，为了维持黄泉水，我每年都要让子民献上不少祭品。就算是这样，黄泉水还在逐年减少。” 伊邪那岐张开双臂。 “但是在这里，只要许下心愿，就能创造出一个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李修，我无意与你为敌，但是，很抱歉，我想活下去，我不想跟你一起去死。 所以——” 他打了个响指。 原本还只是狂暴的黄泉水，骤然变得无比癫狂，开始了无差别的扩散。 不仅如此，一缕亘古、深沉，令人战栗的力量出现。 “他做了什么！” 扛着战斧的阿瑞斯冲过来。 老张死死凝视着奔涌的黄泉，说：“他……解开了对黄泉的控制，彻底释放了其中蕴藏的一缕规则力量！” 规则的力量…… 阿瑞斯感受着黄泉自皮肤划过的触感。 冰冷、沉重，带有足以让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所触及之处，生命的温热瞬间消散，那种刺骨的冷不仅仅侵袭肌肤，更直透灵魂。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被一双手，一双重若千钧，又如同砂纸般粗糙的手，用力摩挲灵魂的感觉。 磨去希望的光芒，在窒息中，留下一片黑暗与荒芜。 “这就是死亡的规则！”阿瑞斯低声喃喃。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龙吟。 灭世黑龙·尼德霍格背后张开近百米长的黑色龙翼，腾空而起，朝着伊邪那岐杀了过去。 无论敌人的计谋是什么，只要把敌人都杀死，计谋自然就不攻而破。 这就是尼德霍格的战斗方针。 然而，当她靠近过去时，却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屏障，将她拦截在外面。 不仅是她，在场所有一阶都无法靠近。 这道屏障由复杂的力量构成，尼德霍格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熟人的影子。 这就是伊邪那岐需要召集人手的原因。 一方面是调虎离山，将一众守护着李修的一阶调离中央广场范围。 另一方面就是靠众多一阶强者的力量，创造出这道坚固的屏障。 面对尼德霍格、老张、阿瑞斯等一众李修的支持者，这道屏障无法坚持太久，最多几秒就会碎裂。 但是，足够了。 伊邪那岐双手插兜，站在流淌的黄泉中，一道道被他虐杀的灵魂发出悲鸣，可在他听来，这似乎是最为动听的音乐。 “李修，我不会奢望杀死你。 甚至连打败你，这种念头都不会产生。相反我还要送你一个礼物——我珍藏了数千年的死亡之力。” 这就是伊邪那岐的计划。 正面战斗中，就算他们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战胜掌握有愿望之都权限的李修。 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李修封印，趁着他被封印的时间，逃离愿望之都。 但想要封印李修，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唯有黄泉水。 拥有「死亡」规则的黄泉水与「我即地狱」的力量，在接触的瞬间，就毫无阻碍的互相融合，一缕缕死亡的力量，如同归家的旅人，涌入到地狱当中。 李修的力量强度再次节节攀升，与之相对应的，一滴滴黄泉水漂浮上来，吸附在李修的超凡力场上，逐渐将他包裹。 一旦接触太久，就连一阶都会被腐蚀，伤害本源的黄泉水，对于李修来说就像是温泉般舒服。 黄泉水的包裹对他来说是一种滋养、保护，接下来，他会在黄泉水的保护下，慢慢吸收这份力量。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过程无法中途打断。 虽然计划就是如此，但亲眼目睹自己珍藏多年，却无法真正吸收、利用的黄泉水。 如今主动倒贴似的给李修吸收，伊邪那岐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还是出现了些许的不自然。 伊邪那岐深吸一口气，再次挂上作伪的笑容：“那么，请不用客气，尽情享用，李修，我们百年后再见。” 无论付出了多少，总算是…… 活下来了！ 终于不用跟着一群疯子去死了！ 迷失星球有多么强大，多么可怕，伊邪那岐比谁都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战胜的。 只要李修消失，愿望之都就没人拥有杀人的权限。 至于市民裁判庭？ 的确有点麻烦，但也就是麻烦。 最为强大的李修消失，这个变化，会让更多摇摆不定的人站在伊邪那岐身后。 他赢了。 毋庸置疑。 就伊邪那岐最为兴奋、激动时—— “有没有人说。” 李修的声音出现在伊邪那岐背后：“你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像东瀛国小电影里的窝囊丈夫？” “什么！” 伊邪那岐猛地转过身。 可不等他再张口说话，无名长剑就沿着他的嘴巴刺了进去，自后脑出现，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他钉死在地上。 奔涌的黄泉水涌了上来，覆盖住伊邪那岐的身体。 “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本来是不可能的，如果……” 李修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锐利：“你当初没有那么虐待他们的话！” 极寒、爆炎、暴风、枯石，四座地狱中出现了数千万的灵魂，他们残破、悲凉，看起来还有点呆呆傻傻。 但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一样写满了悲伤与怨念。 这些都是数千年来，被伊邪那岐杀死的无辜者。 四位地狱代理人张开各自的领域，保护这些可怜的灵魂不受对应地狱的折磨。 环绕李修的暗红色黄泉水逐渐变得清澈。 照理说，无人掌控的黄泉水，只会本能的与李修融合，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无法终止。 但是这些可怜灵魂对伊邪那岐的怨恨，附着在黄泉水中，将李修送了出来为他们复仇。 李修俯视伊邪那岐：“还有遗言吗？” 伊邪那岐剧烈挣扎说：“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道来自过去的剑光斩断了他的头颅，地狱大门打开，收走了他的灵魂。 “有的话，去地狱，对那些被你杀害的人说吧，看他们能否原谅你。” 李修抬起手，黄泉水奔涌而起，流入他的掌心当中，最终化为一滴雨水的纹路，消失不见。 他环视四周，视线扫过与守护骑士、老张等人交手的一众一阶袭击者。 “还有人吗？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你们可以一起上，没准……” “有机会的。” 第811章 计划制定 李修以无敌的姿态斩杀了伊邪那岐后…… 也就没有之后了。 剩下的一阶袭击者十分理智的放弃了继续战斗，乖乖接受市民裁判庭的束缚，自愿被带回去封印。 这也是长生种的性格特点之一，只看目的和结果，不会被多余的情绪裹挟。 原本混乱的中央广场，在短短几分钟内再次恢复平静。 李修飘然落下，老张走过来，关心的问：“怎么样？” 李修摊开手掌，展露掌心中的水滴纹路：“我的注意力可能会被它稍稍分散，因为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吸收，不过放心，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替黄泉水内的怨灵们复仇后，李修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吸收死亡力量的速度要比伊邪那岐计划中快了许多。 再加上李修虽说做不到像盖亚、老张一样，具备超算能力，但如果只是稍稍分两个线程去思考、工作…… 倒也不算是难事。 老张仔仔细细看了看李修的表情，确认他真的没有事后，松了口气：“在这个节骨眼，你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李修注意到老张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有什么新发现吗？” 老张点点头，看了看渐渐聚上来的人，犹豫了片刻，就不再避讳，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根据刚才第一次空间传送的数据结果……” 周围凑过来的人纷纷向老张投过去视线，他顿了顿说：“……我们可能来不及真正的、完全打开逃生通道了。” 在老张的测算中，当仪式举行到最后阶段，空间通道打开到足够大，可以容纳一阶通过时，迷失星球的引力场恰好能够覆盖到愿望之都。 “在引力场的干扰下，空间通道会呈现极不稳定的状态，根本无法顺利展开，就更别提把人从愿望之都送走。” 老张下了结论。 尚未远去的袭击者们，听完了这个结论，全都愣住了。 不能走？ 不能走，他们在这打生打死的忙活什么呢？ 老张感叹说：“盖亚……的确是一个恐怖到极点的女人，她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想象一下，假如李修决定不遵从她的意志，打算带着所有人逃走。 那么当仪式举行到最后一天，他们站在空间通道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迷失星球的引力场覆盖过来了。 期待了数十天的希望，瞬间破灭的感觉，会逼迫李修做出最为残酷的决定。 “好在。” 李修视线扫过身边的一众伙伴，轻声说：“我们从未想过逃走。” …… 走了的人，要奔赴未知的前程。 留下的人，还要为生死而拼搏。 当前一共有一百七十余名一阶强者愿意加入李修的行动，前前后后提交上来了四百多份不同的解决方案。 老张、撒旦、文森特、尼德霍格等几位老牌的一阶，对这些方案的可行性进行测算，与方案的递交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聊到关键时刻，还会随手捏造平行世界，来对方案进行模拟推衍。 这中间每一个步骤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好在平行世界能够对时间流速进行调整，论证的过程可以放在平行世界进行。 思绪在论证的过程中互相碰撞，又在偶然间爆发出灵感的火花。 一个个或谨小慎微，或天马行空的方案被毙掉，丢在角落，而方案堆砌的废墟逐渐构成了最为坚实的基底，一座通向胜利的通天塔自其中迅速的搭建起来。 距离迷失星球靠近，还有181小时。 老张揉搓着面颊，在他面前是一个十米高的大屏幕。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出来的方程式、绘制的图表，以及对应的可行性分析。 他扔掉手中的手绘笔，拿起大茶缸喝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中夹杂着疲惫的叹息。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另一边，撒旦也无法保持往日的优雅，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衬衫随意的挽起袖子，因为多日没有更换，不再精致，变得有点褶皱。 不仅是这两位，还有诸多一阶随意的坐在地上。 以他们的身体素质，非高强度的战斗，自然不可能感觉到“累”，事实上，他们的肉体十分放松。 真正疲惫的是精神和灵魂。 在极短的时间内，超高强度的推衍、思考，这同样是一种极其费力气的行为。 “好在，总算是研究出来了。” 老张拍拍手说：“把大家都喊过来吧，接下来，就看他们有没有勇气来执行这个……疯狂计划。” 所有参与研究的人全都露出了笑容。 几分钟后。 回放大厅的第一演播室。 一袭红色西装的撒旦，作为主讲人，把他们的成果仔仔细细的讲述了出来。 听完后，除了参与方案制定的研究人员，剩下的人，无论是李修、文森特，还是杨戬都沉默了，就连阿瑞斯都忍不住低声说： “你们这也太暴力了。” 象征着暴力、战争的阿瑞斯都看不下去了。 李修想了想问：“我没有不尊重各位的意思，绝对没有啊，就是…… 我以为这个方案会更……更高端，更玄妙一些，毕竟你们都是生存了上千数万年的一阶强者。” 不少人纷纷点头。 李修想象中老张等人提供的方案： 空间虫洞、时间跃迁、扭曲现实、改写结局。 实际上老张等人提供的方案： 「把愿望之都当成炮弹，Biu的发射出去，撞死迷失星球那傻——」 撒旦摊摊手，指了指背后的大屏幕，屏幕中出现一份档案和详细说明： “第372号方案：改写空间规则，让愿望之都能从夹缝中绕过迷失星球。 结果：驳回。 原因：迷失星球周边空间规则不稳定，超过93%的概率会被挤出夹缝，被迷失星球碾碎。” “第491号方案：逆转因果，让迷失星球撞击的结果永远无法到来。 结果：驳回。 原因：涉及因果太大，就算集合了愿望之都所有一阶的力量，最多坚持83个小时，所有人就会因果链崩溃，陷入「追因」的迷茫。” 撒旦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更为听起来很高端，实际效果也不错的方案，但是，要么无法持续太久，要么就是存在巨大隐患—— 一旦发生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死在迷失星球手中的隐患。 最终，我们讨论得出了三个结果。” 第812章 碎星计划 第一，迷失星球与愿望之都的碰撞无法避免。 第二，越是复杂的计划，越是容易出现破绽和意料之外的困境。 第三，一旦被动碰撞，以两者的体量，愿望之都必然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 根据数百个方案，他们总结了以上三条规则。 面对袭来的迷失星球，愿望之都无法逃避、无法隐藏，唯一能做的就是正面应对。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个。”撒旦说：“堆防御和堆攻击。” 李修微微点头。 要么硬扛住迷失星球的攻击，要么就是在它到来前，先一步“干”掉迷失星球。 就在当时，所有研究者们讨论，这两条路要如何走下去的时候，撒旦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们为什么要做选择？” 为了留住来到愿望之都的一阶，这片世界的空间硬度极高。 就算是现在力量得到大幅度提升的李修，也只能通过仪式进出愿望之都，做不到手撕空间离开。 在老张的测算中，只需要把愿望之都加速到光速的39.1%，愿望之都的表层就能覆盖一层空间屏障。 撒旦咧嘴笑着，对李修问：“你知道，那一层只有三公分厚的空间屏障意味着什么吗？ 近乎无敌的绝对防御！近乎无敌的绝对硬度！ 愿望之都将会成为一把最为锋锐的刀，摧枯拉朽般的刺穿迷失星球的一切防御手段，在双方碰撞的9.41秒后抵达迷失星球的核心。 然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枚绘制有撒旦卡通头像的导弹，伴随撒旦的笑声，嘭的一声炸开，自内部将迷失星球炸成灰烬。 阿瑞斯忍不住问：“迷失星球，那么大的天体，怎么可能用一枚炸弹就能够摧毁。” 就在几个月前，他亲眼见证了李修和伊丽莎白，用一枚炸弹把奥林匹斯神界炸成了灰烬。 可那是两码事。 那枚炸弹与其说是摧毁了神界，更像是将空间破碎，强行使得神界内的一切暴露到现实世界，引来了世界意志的关注，这才让神界崩塌。 迷失星球可是实打实的星球。 就像再多的核弹也无法摧毁现实世界，只能摧毁人类的生存环境一样。 面对天体这种等级的存在，炸弹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 “这里我要补充一句。”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看起来像是走神发呆的灭世黑龙·尼德霍格，她指着那枚炸弹说： “里面放置的是湿婆的毁灭力量。” 毁灭，与其他类型的力量不同。 其他的力量都会随着扩散而逐渐衰弱，但毁灭，只要在毁灭的进程中，力量就会愈发强大。 一旦湿婆的毁灭力量在迷失星球核心释放，它就会像丢进汽油桶里的火苗一样，以爆炸式的速度向外扩张。 而毁灭，就会在其中滋生，吞噬触及到的一切。 只有万物变成废墟，毁灭才会停止。 “……而那时候，我们的「愿望之都号」早就从迷失星球的另一面离开了。” 撒旦张开双臂，“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有异议的人，现在可以提问了。” 不少人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每当有人举手提问，撒旦、老张等人就会拿出一连串的数据给与解释。 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讨论，众人不得不承认，眼下的计划，的确是可行性最高，生存概率最高的计划。 见无人继续提问，撒旦走下演讲台，将手中的平板和手写笔递给李修。 “为这个计划命名吧……船长。” “船长……” 李修自撒旦手中接过笔，思虑了片刻，写下了几个字。 大屏幕上同步出现： 「碎星计划。」 众人微微歪着脑袋，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微妙，老张和文森特交头接耳小声说： “有点土呢。” “我倒觉得还好，就是这个字，还是得再练练……” 类似窸窸窣窣的话语回荡。 李修：“……” 多年的职场工作经历告诉他，只要不当面跟他说的事情，装作没听见是最好的选择。 至此，碎星计划正式确定。 距离迷失星球靠近还有173小时，考虑到他们需要让愿望之都加速到39.1%的光速，算上加速要预留的距离和时间，真正能够准备的时间只剩下了…… 110小时。 听起来简单的计划，但真正实施起来，需要的准备工作极其繁杂。 愿望之都要如何加速？ 怎么才能加速到亚光速，生活在愿望之都的人怎么办？一阶或许能扛下来，本土居民在这种速度下，身体可吃不消，当场就会死亡。 湿婆的毁灭之力要怎么制作成武器，才能保证威力最大化，又不会对愿望之都造成创伤？ …… 这一系列的问题，涉及空间学、符文法阵学、材料学、力场屏障学。 可以说，除了生活在愿望之都的这些最顶级的一阶强者，这个课题扔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组织，都无法解决。 甚至就算是盖亚、上帝复活，湿婆回归，与元始天尊冰释前嫌，他们或许能用别的方式来处理迷失星球的危机，但就说眼前的「碎星计划』，他们也没办法给出完美的答案。 强大和博学，是两码事。 没人能专精所有的研究方向，尤其是针对一阶强者。 这就像人们上学一样，学历越低，教育中学到的东西越广泛，而学历越高，到了博士、院士这个级别，研究的方向就会极度具体。 数百位自历史中走出的一阶强者，在他们的专业帮助下，计划快速的向前推进。 因为迷失星球周边会有极强的愿望干扰力场，所有，原本能够靠许愿很轻松实现的事情，出于安全考虑，必须要人工处理。 再次增添了不少工作量。 万幸的是，一阶不需要休息。 996？ 007？ 不，他们是180。 通过创造平行世界节省思考、演算时间，他们把“1”天掰成“8”天用，且“0”休息。 在一群卷王没日没夜的工作下，终于在截止时间前2个小时，完成了最后一轮检查。 李修站在一座通天的高塔前。 这就是推进愿望之都加速的发动机，以空间力场为动力，经过三个小时的不间断加速，就能够把愿望之都加速到亚光速。 类似的发动机一共有十三个。 现在发动机尚未启动，可光是站在附近，李修的头发、衣服，就在空间力场的作用下微微飘起。 “在紧张吗？” 撒旦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第813章 点火 “紧张……” 李修本想掩饰，想了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多少有一些，应该说不紧张才奇怪。” 与碎星计划有关联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 李修自己、生活在愿望之都的所有人，以及现实世界的未来……几乎他关心的一切都和这个计划绑定在了一起。 李修拍了拍高塔状的发动机，忍不住感叹说：“不过，这个真的很像《流浪地球》啊。” 撒旦望着眼前被命名为【珀伽索斯】的发动机：“有不少人都这么说，幸运的是，比起「流浪」，我们有选择「进攻」的权利。” 朝着一颗比太阳还要巨大数百倍的巨大天体，如同堂吉诃德般，发起冲锋。 至于冲锋前面的形容词是「勇敢」还是「愚蠢」，就看最后他们所要面临的结局了。 李修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愿望之都远方的晚霞。 放在平时，这个时候不少人刚从平行世界中离开，三五成群的走向文森特的酒吧，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和挚友分享乐趣…… 这种生活，可能再也不会到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吧。” 李修不再留恋晚霞，迈出一步，空间变转，他们回到了总控中心。 一回来就感受到了忙碌的氛围。 “内部自检程序运行中……数值平稳……” “第一至第十三发动机预热准备……” “力场波动出现紊乱，调整参数……调整完成，波峰恢复……” 一条条数据反馈上来。 老张桌上放着大茶缸，整个人的气场与平时的悠闲淡雅截然不同，双眼睁开，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超凡力场中隐隐蕴藏着统御三阶的权能。 碎星计划，如此庞大、繁杂的项目，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对全盘的把控。 唯一需要李修要做的事情就是—— “授权。”老张说。 李修站在中控台，右手放在八卦形状的启动器上，调动所掌控的愿望之都权限。 他与各位一阶对视一圈，最后，用力的按下启动器。 “点火。” 零点几秒的静默。 十三座发动机同时启动，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嘶嘶”声。 那是空间扭曲导致空气被挤压所发出的声响。 想要将愿望之都加速到亚光速，肯定不能靠传统的化学推进器，十三座发动机是通过对空间的折叠、压缩、再折叠、再压缩…… 整个过程持续24次后，骤然解除对空间的束缚。 届时空间舒展时会带动愿望之都向前延伸，这个延伸的过程，对于愿望之都来说，是没有加速感的，但对于愿望之都以外的观测者，就会觉得愿望之都的速度飙升。 起初李修无法理解。 先折叠后解开，就算会向外延伸……那不还是在原地吗？ 后来为了方便理解，老张用拉面的方式为李修解释。 “你可以把空间理解为一块面团，我们就是面团上的这个点。” “每一次‘拉面’的过程，就是一次空间的‘折叠’。” “而当我们折叠到了极限，向外释放的时候，这根面就会向外延伸，依附在面条上的‘点’——也就是我们的空间距离就会发生变化。” 李修大致是听懂了，“还可以这样？” “正常来说是不可以，空间会恢复成‘面团’，但是只要在部分关键的节点，插入对应的空间坐标，就能够短时间内，让面团保持在面条的状态。” 当然实际的解释要比这复杂千百倍，涉及到大量的数据模型和随机变量，为了应对不同的随机变量，又要提前预设好自动应急处理方案。 “第一次空间折叠完成，073节点、144节点报错，进行紧急修正……” “第二次空间折叠完成……” 每一次空间折叠，十三座发动机就会向外辐射一圈光斑，很快天空就被密密麻麻的光斑覆盖。 当光斑占据整个天空，全部视野的时候—— “……空间压缩完成，关键节点设置完成，进入解压程序。” 伴随这句话，愿望之都发出了细微的震颤，下一秒，光斑如同水滴般融化，向后倾泻而去。 李修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惯性，他稳稳的站在地上，只不过愿望之都外面的景色开始向后迅速退去。 加速……开始了！ 大屏幕上显示着当前愿望之都的速度，几乎是在瞬间就飙升到3%光速。 之后就是第二次、第三次加速。 伴随时间缓慢流逝，愿望之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另一个屏幕上是雷达图，其中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笔直的横线，所有被横线覆盖的区域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就是迷失星球。 因为太过巨大，所以在雷达侦测中，迷失星球的边缘没有半点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笔直的线。 “按照当前的进度，10分钟后，愿望之都的速度将会提升到39.1%光速，在表层凝结空间壁垒，21分18秒后，正式与迷失星球对撞。”老张说。 李修点点头。 在这一刻，无论是总控室内的一阶，还是在各自家中，等待结局的愿望之都本土居民。 全都紧绷神经。 39.1%的光速，一旦计算有误，无法达到这个速度，或者，就算达到了，也无法在外围形成空间壁垒。 那他们将会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主动加速，一头撞死在迷失星球上。 35%……37%……38%……39%…… 到了这个数值后，加速已经变得极为困难，小数点后面的数字极为艰难提升0.0001%。 李修望着屏幕的数字，就听咔哒一声，不知何时，他早已双拳紧握，不小心把座椅靠扶手捏碎了。 终于…… 39.1%！ 李修抬起头，视线穿透墙壁，看向了头顶。 嗡—— 细微且尖锐、清脆的嗡鸣声出现。 如同有人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瓷器。 随着速度提升到了39.1%光速，也就是公里/秒，一层微弱的空间壁垒附着在了愿望之都上。 整座城市的人爆发欢呼。 “成了！” 老张猛地站起来。 作为所有计算的主导者，他背负着最大的压力，只要有一个数据、一个公式有误，所有人的努力、牺牲都会成为笑话。 他捧起大茶缸，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扭头看向李修。 李修笑着对老张竖起拇指。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位于中央广场的主发动机传来一声轰鸣。 总控室屏幕变得赤红。 刚提升上来的速度骤降！ 第814章 败者的牺牲 欢呼声戛然而止。 撒旦看过去：“那个方向是……主发动机·「英招」？” 十三座发动机分别用的十三头各国神话中的天马来命名，其中主发动机的名字「英招」就是曾经在山海经出现过的神兽。 主发动机异常，速度骤降，总控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骚乱当中。 “36%……32%……不行，还在下降，按照这个势头，失去了主发动机，速度最多只能维持在27%，根本不足以张开空间壁垒！” “问题检修呢？到底是什么问题！” “还在排查……找到了！ 核心力场转化器。 空间壁垒行产生了强大的压强和高温，超过了转化器的熔点，转化器被熔断了。” “替换呢？” “来不及了，替换装置至少需要30分钟。” 这可不是某根电线断了，再安一根就好的事情。 超凡力场经过核心力场转化器，转变为了空间力场向外释放。 这中间涉及到了繁杂的临时计算，想要保证与空间的完全吻和，必须要经过许久的测算。 三十分钟，只是最保守的说法。 因为之前的加速，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迷失星球的引力场，已经无法再掉头离开了。 三十分钟，足够迷失星球将他们碾碎。 希望破碎的声音，响彻在了李修耳畔。 老张轻叹一口气，坐下来喝了口茶。 材料熔点出了问题，这种事情怨不得任何人，他们已经按照极限去进行准备，谁也无法料到空间壁垒的强度会如此可怕。 总控中心到没有人哭泣，在场的都是一阶，这点沉稳还是有的。 他们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能看到他们这群人为了一件事情而努力，这本就是一件值得记录在史书上的稀奇事情。 本以为故事的结局，会像曾经一样，大家在勇气和拼搏的加持下，最终夺得了胜利，世人为他们献上感激和欢呼。 但是…… 文森特坐在地上，打开一罐啤酒，轻声说：“属于我们的时代，早就结束了啊。” “不！还没结束！” 李修抬起了手腕，他的手上有一个手环，上面吊着一个灰扑扑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 石碑真经。 神明的投影，天庭之灾的罪魁祸首。 它危险而强大，诡异而平和，它就像一位不求索取的母亲，能够无视材质、无视限制、无需代价，满足使用者的一切诉求。 如同……愿望之都。 无论主发动机中崩溃的配件是什么，石碑真经肯定都能够完美替代，甚至效果更好。 但是…… 在愿望之都中使用神明的力量？ 还是在牵扯到了空间壁垒的现在？ 这中间存在巨大的风险，神明的目光可能沿着空间壁垒，悄无声息的落下。 李修自然知道这份风险，但现在不是考虑风险的时候，只有大家先活下来，才有面对风险的机会。 总控室内的一众人，能够成为一阶，内心必然极为强大，他们不会在慌乱中迷茫，更不会失去理智。 几乎只是短暂的判断后，众人齐齐作出决定。 “赌一把！” 李修点点头，正要迈出一步。 忽然，屏幕中不断跌落的数字停止了。 李修迈出的脚步悬在空中，他怔怔的望着大屏幕，停顿了半秒后—— “34.2%……35%……” 速度在回升？ “怎么回事？！” 坐在椅子上的老张站起来，看向了主发动机的方向。 只见之前灰暗的主发动机再次明亮起来，出现了一片片光斑，帮助愿望之都继续加速。 “修好了？可是……” 因为进入到迷失星球引力场后，所有的许愿力量会受到干扰，所以，没人能在这时候许愿。 根本不可能通过「许下愿望」这种简单的方式把主发动机修好。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冷冽嗓音出现在总控室。 “这里交给我，别用那个东西，它……只会给人带来不幸。” 李修瞳孔微微放大。 他的视线在「权限」的加持下，穿透墙壁，看到了头戴扇云冠，身穿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战靴，手中提着三尖两刃刀的杨戬！ 凛冽、锋锐的力场波动，以他为中心释放，连接着超凡力场和空间力场。 “他……是把自己当做了转化装置！” 众人心中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再出色的转化装置，也比不上一位精通空间系能力的一阶强者，而杨戬当初在天庭，为了毁灭诸天万界，对空间系的能力研究了千年，可以称得上「精通」。 杨戬的体魄、对空间的了解程度，以及最重要的，他能够看破万象的天眼。 这三者合一，才使得他能够以肉身替换转化装置。 除了他，整个愿望之都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 滋——滋—— 李修注意到杨戬皮肤上的电火花。 火花闪过之处，杨戬的皮肤就呈现了不正常的灰白。 很显然，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能够融化特种材料的高温和压力，就算是一阶的肉体，也不可能长时间承受。 何况，杨戬还要在承受痛苦之余，确保思维的专注性，仔细调整超凡力场转化为空间力场的频率，保证愿望之都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似乎感受到了李修的目光，杨戬微微侧过头，露出俊朗的侧颜：“上次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心服口服，但这次，我不想再输了。 去赢下来吧，李修，踩着败者的尸体，带着所有人活下去。” 来到愿望之都就一直消沉的杨戬，在这一刻，再次爆发出了曾经的光辉，凶猛的超凡力场如同一只大手，将所有运转的力场控制起来。 甚至在他的操控下，愿望之都的前行速度已经突破了40%光速。 而代价，就是皮肤上出现的道道伤痕。 不过，无所谓了。 杨戬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如果能让自己的死带来更多的意义，那是何等的幸事？ “过去的你是败者，但现在，你的身份只有一个——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伴。” 李修轻声说。 维修人员、治疗人员已经赶往了现场。 在杨戬的支撑下，愿望之都的速度来到了41.33%，透过屏幕，已经能够目视迷失星球。 距离碰撞还有12分钟。 第815章 自欺欺人尺 “警报！警报！” 尖锐的警报声回荡在总控中心。 愿望之都发生剧烈的震颤，仿佛城市随时都会崩塌。 李修抬头望去，视线穿透愿望之都外围的空间壁垒，看到了一颗颗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光点。 …… 两分钟前，他们进入到了迷失星球的轨道范围内。 由“线”构成的曼陀罗花盛开，伸出无数藤蔓，试图拦截他们。 然而，在以43%光速前行的愿望之都面前，藤蔓伸过来的速度简直就像是慢动作。 加速到极限的愿望之都，外层被空间壁垒覆盖，后方拖着一条长长的、散发璀璨光芒的时空碎片尾流。 他们如同从天而降的雷霆天罚，瞬间就击溃了曼陀罗藤蔓的封锁，表层的空间壁垒碾碎的所有阻挡在前面的敌人—— 无论藤蔓、花朵，还是站在花蕊中央的李修分身。 愿望之都撞碎了大地，进入到了星球内部。 然后…… 就是无尽的愿望与平行世界。 迷失星球的来源，谁也说不清楚。 最初，它不过是元始天尊设计，用来安置迷失者的康复治疗中心。 后来四位创始人爆发战争，等战争结束后，康复治疗中心就变成了迷失星球。 中间的过程、原因，无论是上帝、湿婆，还是盖亚的记忆碎片中都半点没有提及。 甚至盖亚还曾经专门设立了一个研究项目，就是调查迷失星球的成因—— 因为它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强大到四位创始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在盖亚的数据测算中，即便是她恢复到全盛状态，并且掌握了上帝的遗产，也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控制迷失星球。 而这次，她设下计划，驱动迷失星球撞击愿望之都，也是因为这本就是迷失星球的运行轨迹，她只不过是稍稍推了一把，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面对如此巨大、宏伟的天体，在真正进入前，谁也无法猜测它的内部到底有什么。 当真正进入后，李修才发现，迷失星球的内部结构…… “竟然和愿望之都的设计逻辑一样！”撒旦低声喃喃。 为了抵御神明，愿望之都通过千年来无数次许愿，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这些平行世界构成了无数的壁垒，拦住了神明苏醒、侵蚀的进程。 迷失星球竟然也是如此。 一层层的平行世界，就像千层蛋糕一般，拦截他们前行的去路。 每一颗闪耀七彩流光的光点，就是一座平行世界。 与正常愿望之都的平行世界不同，迷失星球内部的世界要更为混乱，也更为诡异。 盖亚虫子创造的世界都要比这有逻辑的多。 至少，虫子是会根据自身喜好、本能去创造，虽说恶心、掉san值，但逻辑是说得通的。 现在李修经历的平行世界，就像是一锅浓汤中，往里导入了垃圾、珍珠、粪便和人体，所有的东西熬煮在一起，最后用精美的餐盘端上桌一样。 光是看到就令人打心底的感到不适。 “这就是迷失者创造的平行世界。”老张说：“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想法，所以，平行世界变成了无数一闪而过念头的集合。” 他们驾驶着愿望之都，一层层的深入，无数诡异混乱的平行世界自眼前经过。 时间久了，李修感到些许的恍惚，仿佛他化身为了神明，正在穿梭无穷的世界降临到人世间。 这种念头闪过的瞬间，李修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下意识的看向手腕上的石碑真经。 它正散发温暖的莹莹微光，温暖着李修的身心。 李修的视线挪过去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警惕与反感，石碑真经上环绕的光芒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有点不对劲。 李修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就在他要继续深思时，外面无数平行世界构成的七彩流光骤然消失，四周变得一片纯白。 在纯白中，有着一颗颗小黑点。 “那些黑点是什么？”阿瑞斯问。 撒旦站起来，走到窗边，皱眉感知了许久说：“平行世界……已经死掉的平行世界。” 当一个平行世界走到了尽头，所有的生命死亡、物质湮灭、时间和空间不复存在，它外在的光芒就会消散，成为一枚小小的黑点。 死亡的平行世界不具备阻挡的效果，几乎快要散架的愿望之都总算是重新恢复到平稳行驶的状态。 李修问：“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老张快速的敲击键盘，愿望之都向外发射空间探测波，失去了平行世界的阻碍，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迷失星球的球形切面图。 最外围就是大量平行世界构筑的防御网络。 中间层，也就是他们当前所属的区域，是渐变色，越往核心处，颜色就越深。 最核心处被标注为了一个深红色的点。 对于不同的颜色标注，老张很快给出了解释：“我们现在所属的中间层，越往深处走，空间的密度就越大。” 见李修、阿瑞斯等人面露疑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老张不得不解释说：“空间密度越大，同样的速度下，同样的时间，发生的空间位移就越小。 举个栗子， 同样是1公里/秒，在外界，就是正常一公里的距离，但在密度极限大的空间，你依旧是移动了一公里，可体感空间位移只有……”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几乎要捏在一起，只保留了狭小的距离。 李修大概明白了。 “类似「自欺欺人尺」？” 老张微微歪着头，想了会儿，不得不承认：“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李修视线看向标注为深红色的核心。 “这里又是什么？” 老张微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因为空间密度，远距离探测变得困难。 不过有一样东西，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被清晰的探测到。” “什么？” “生命的波动。” 老张补充了说：“属于一阶的磅礴生命波动。” “在迷失星球的核心区域有活人，而且不止一个活人，这种生命波动……很多很多，我推测……” 李修神色逐渐严峻起来：“是这千年来的迷失者。” 老张缓慢且沉重的点头。 第816章 迷失者 杨戬无力的倒下。 李修张开双臂，把他接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辛苦了。” 另外两位一阶强者马上把替换的力场转化装置安装上去，伴随轻微的力场震颤声，转化装置平稳运行。 这两位空间转化领域的专家，做完这一切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正在接受紧急治疗的杨戬。 “就算是一阶的体魄，这种程度的空间场、压力和温度，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真是了不起啊……方便问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戬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灰白的眼神静静望着天花板。 是啊…… 明明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住，魂飞魄散了，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杨戬的视线没有焦距。 就在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很多双手，很多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背后，替他分担了来自外界的压力。 然而，等杨戬恢复精力，回头看去时，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真的是……幻觉吗？还是说……” 杨戬闭上了眼睛，心情无比复杂。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胳膊，微微睁开眼，就瞧见李修蹲在旁边，歪着头看他。 “你没事吧？我听说过度的电击会把人电傻。” 李修曾经看过讲述「羊教兽」的纪录片。 好好的小伙姑娘，进入他的网瘾训练营，被电击一段时间，出来后要么疯狂暴力，要么就呆呆傻傻，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杨戬本就不爱说话，要是再变得呆傻，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注意到李修眼中的怜悯，原本还陷入阴郁的杨戬，不知不觉散去了些许忧伤。 这可能就是李修的魔力吧……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杨戬忍不住想道。 和李修相处时，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放下对过去和未来的忧愁，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当下。 不过，此刻的杨戬只想独自静一静，他挥挥手：“喂！你不是「船长」吗？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别在我这个失败者身上浪费时间了。”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李修。” 杨戬嘴角微微抽动。 “第二。” 李修耸了耸肩，“现在愿望之都已经进入到大空间密度区域，除了等待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杨戬是空间领域的专家，自然明白「大空间密度区域」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来，走出了「英招」主发动机，抬头看向天空。 愿望之都虚拟的蓝天白云早已消失，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雪白，在雪白中，还有一颗颗黑色的小点。 杨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死亡的平行世界。 十三个发动机还在正常工作，愿望之都也是保持着40%光速行驶，可是看天上的小黑点就能发现—— 如果不是死亡的平行世界在跟着他们走，那就是愿望之都的体感空间位移少的可怜。 没错，体感。 数据上来看，他们依旧乘风破浪，不断向前突破。 李修走过来，叉腰眯起眼看向天空，说： “背后还有曼陀罗花在追上来，不过空间密度对他们也是公平的，我们的速度比它们快速，所以倒不用担心被追上。” 杨戬望着飞船前行的方向，微微皱眉说：“那个方向……那里，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李修静静望着杨戬，眼中装出来的轻松渐渐消失。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吗？”李修问。 短短五分钟，这是杨戬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杨戬转过头，看向李修，短暂的沉默后，他说： “我迷失了。” 不是疑问句。 更没有询问李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杨戬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出了推测的现状。 李修缓缓点头：“11分29秒前、4分37秒前以及2分9秒前，因为过于庞大的空间压强，你三度陷入到半无意识状态，就在这时，我们观测到了，你许愿诞生了新的生命体。” 首先，所有的许愿都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无意识或下意识的想法在愿望之都是不会形成愿望。 迷失最为显着的特征就是无意识的思绪会转变为愿望出现。 当然，如果仅是如此，李修不会如此紧张，过去杨戬就有类似的征兆，还无法断定他真正的迷失了，大不了多喝几杯绝望。 真正让李修选择过来的，是因为愿望之都内部，受到了迷失星球的干扰，所有人——包括拥有种种权限的李修——都无法正常许愿了。 “在当前环境下，唯一能够正常许愿的……” 杨戬指了指自己：“就是被迷失星球认可的「迷失者」。 我明白了，等下我会离开愿望之都，尽可能朝反方向飞行——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之前。” 李修哑然：“你以为，我找你过来，是为了赶你走？” “不，不是你赶我走，是我主动要离开。” 杨戬视线中满是认真与笃定，仿佛不是在诉说自己的命运：“我不能留下，「碎星计划」太重要了，不能有半点风险。” 离开愿望之都意味着他要留在迷失星球内部，一旦碎星计划开展，毁灭的力量会将他与这颗星球一起杀死。 杨戬自然知道这点。 但他从来不畏惧死亡。 无论是过去在天庭，还是现在面对李修，死亡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一种解脱。 李修摇摇头。 杨戬微微皱眉：“你现在是船长，不能被内心的情绪操控，作出错误的判断。” “不让你走，不仅仅是我的情绪，也是老张推演出来的最好方案。” 李修指着愿望之都前行方向尽头，隐约可见的一个建筑物轮廓。 “我们需要一位清醒的迷失者。” 以目前空间密度的变化，当愿望之都抵达核心区时，体感的空间变化将无限趋近于零。 老张的测算中，这个过程会持续18分钟。 18分钟后，远离核心区域的愿望之都会在感知中渐渐“加速”，最终恢复到正常的速度。 然后就是，引爆毁灭炸弹，离开迷失星球。 李修说：“这十八分钟，对于相对静止的我们来说，是随时可能遭遇危险的时间，也是我们的探索时间。” 李修望着核心区逐渐清晰的建筑物轮廓。 上面有一个木质的牌子，写着一行字：「迷失康复中心」。 第817章 迷失康复治疗中心 「迷失康复治疗中心」 愿望之都号停在了这幢建筑前。 它有着十分明显的天庭建筑风格，中式、复古、典雅，还未走进去，就给人一种灵魂被洁净的感觉。 这并非是错觉，康复治疗中心的每一块砖石、每一颗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玉翡翠，都是极为珍贵的禁忌物品，拥有洁净、纯粹、安定心灵等效果。 “不愧是元始天尊……还真是意料之内的富有啊。”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这幢建筑物又是迷失星球的核心，受到了整颗星球引力场的束缚，李修真的很想找根绳索，把它挂在愿望之都号后面给拖走。 花了极大的毅力，李修克制住了把愿望之都当成半挂卡车的念头，扭头对身边的三位探险队员问：“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本次停靠会持续18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愿望之都的一阶会分成三支队伍。 第一小队，负责「碎星炸弹」的部署安装工作。 他们需要根据愿望之都号击穿迷失星球，一路走来所消耗的时间，反向去预估碎星炸弹的手动引爆时间。 没人想要在即将胜利的关头，却因为空间密度大，没能成功逃脱爆炸范围，结果死在自己制作的炸弹之下。 那未免太滑稽了。 第二小队，主要由灭世巨龙·尼德霍格来负责。 他们如今深入到了迷失星球的核心当中，随时可能会面临不可知的危险，必须有人心无旁骛的保持警惕。 市民裁判庭的守护骑士早已严阵以待。 第三小队，就是探索小队。 由愿望之都内当前战斗力最强的李修带队前往「迷失康复治疗中心」探查。 若是只看眼前，保险起见李修留在愿望之都守护，是最好的选择。 等炸弹部署完，一刻不停留的扭头就走。 可是这样就等于放弃了未来。 等迷失星球被摧毁后，愿望之都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安宁，可是最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迷失者。 只要迷失者不断出现，终有一天，会因为缺乏一阶的「锚点」，导致无法形成足量的平行世界阻拦神明的降临。 迷失者不是因为迷失星球才出现，迷失星球被摧毁，只不过失去了一个迷失者投奔的聚集地罢了。 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就藏在「迷失康复治疗中心」当中。 元始天尊设立的治疗中心，可能没有解决迷失的办法——若是真的有，当年也不会爆发战争了——但适当的缓解迷失症状的仪式，肯定是有的。 否则，治疗中心也不可能开起来。 李修想要对抗神明，阻挡祂的降临，就必须掌握这个办法。 拖延的每一分钟都是在给人类的未来争取一线生机。 另一个原因，就是迷失星球的诞生。 这是连四位创始人都无法解释的未解之谜，这颗巨大的星球太过神秘了。 愿望之都号一路飞行过来，研究人员同步在解析一路上的空间、成分，尝试逆向推导出迷失星球的成因。 但是都失败了。 它就像是在位置的黑箱内，进行了某种神秘的仪式后，再拿出来，就是现在的模样。 直觉告诉李修，如果能够掌握这份秘密，可能…… 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当冒险是为了解决未来可以预见的绝境，那么冒险就不再是冒险，而是一种对绝望的反击。 探索小队一共由四个人构成。 队长兼主攻手，李修。 侦察人员，杨戬。 因为他已经陷入到了迷失状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更好的适应、感知治疗中心内部的情况。 不过，刚才为了维持第一发动机的运行，他受了重伤，就算是一阶的体魄，短时间内也无法保证充足的正面战力。 所以只能负责侦测。 特殊事项支援，撒旦。 恶魔的力量本就极为诡异，再加上他融合了上帝的力量后，种种看似滑稽，实则强大可怕的能力，足够在关键时刻拯救团队。 最后就是阿瑞斯。 自从盖亚被杀后，他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就急速飙升，一旦遭遇敌袭，他会是李修之外的第二进攻点。 愿望之都不缺一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一阶表示自己可以去一同探索。 但是探索小队，尤其是在未知的地方，本就是越精简越灵活，人数多了，反而会比较臃肿。 再加上，这三位李修十分熟悉，配合起来的默契度最高。 “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李修站在愿望之都的边缘，望着只有一步之遥的「迷失康复治疗中心」，迈出一步。 下一刻，空间仿佛早已凝固的颜料，在强大的力量下，被硬生生的搓开、位移。 一片片“颜料”在这个过程中崩裂，散发恐怖的空间乱流，可还不等靠近，就被李修更为恐怖的超凡力场镇压。 哒—— 迈出的脚，跨越了“一步之遥”，稳稳的踏在了康复中心的玉石地面上。 眼前这一步的距离，在大密度的空间之下，实际上，可能有着数千万公里的距离。 对于愿望之都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加速到43%光速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但对于一阶，他们单独的个体来说，比起纯粹的加速，还有种种更为方便的手段。 比如李修的缩地成寸。 杨戬瞥了眼重新恢复清晰的空间，说：“把这个初级的法术，练到这个境界……就算在曾经的天庭，我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李修笑了笑说：“够用就行……能感知到什么吗？” 杨戬微微点头，眉心处的天眼微微睁开，射出一道金光，扫过眼前的建筑，片刻后，他说： “迷失的征兆，在这里似乎被压制了，而且——” 杨戬指着建筑物的地下。 “我在下面，感知到了许多「同类」的气息。” 同类……迷失者吗？ 李修点点头，在外围巡视一圈，没有继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还有17分44秒，安全起见，我们必须预留足够的时间，所以，16分钟后回来。那么……出发。” 李修走在前面，打开了康复中心的大门。 啪嗒—— 一滴血，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818章 一片空白 一瞬间。 杨戬召唤出了三刃两尖刀，眉心天眼圆睁。 阿瑞斯扛着战斧，微微压低身体。 撒旦燃烧起了恶魔火焰，同时摘下礼帽，随时准备从中拿出支援武器。 他们同时把李修围在中心，杨戬低声问：“袭击？” 不怪他们如此警惕。 在一个未知的环境，一滴鲜红的血液，无视了众人布置的层层叠叠力场屏障，直接落在李修的额头。 相当于他们的防御，在未知的敌人眼中，无效。 这种攻击手段太过诡异了。 李修用手擦去额头上的血，擦拭过的指尖出现了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仅仅是闻了一口，就觉得浑身舒畅，超凡力场似乎都有所增幅。 这要是能喝上一口…… 李修遏制了心底滋生的欲念，对身边的同伴说：“我没事，不过——” 他抬头看向头顶，雕龙画凤的天花板。 没有生命气息、没有力场波动、没有空间紊乱，什么都没有。 血，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 “保持警戒，这地方……有点邪性。” 一行四人继续向前探索。 很快他们就在墙壁上找到了康复治疗中心的结构图。 通过图纸能看到，治疗中心一共五层。 地上三层，地下两层。 其中地上的一二层，主要是用来展开各项研究和治疗，第三层是治疗中心的院长、副院长，以及生物研究室。 地下一层是用来暂时关押，已经迷失到失去自我意识的一阶，避免他们伤到别人或伤到自己。 地下二层则是数据库和仓库，里面存放着康复中心成立以来的资料、治疗记录，甚至可能有治愈迷失的药物。 阿瑞斯盯着图纸看了半天问：“一共就五层，又不对外营业，为什么还要弄一个结构图？” 这又不像现实世界的医院，要面对消防检查等要求。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杨戬：“这是给迷失者准备的，伴随迷失的进程，迷失者会渐渐被闪过的思绪所困住，忘记自己，忘记过去。” 杨戬指了指结构图上，用绿色图案而非文字标注的「治疗室」、「求助大厅」等信息。 “一旦迷失，到最后可能连文字都会忘记。只有这种最为原始的方法，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迷失者。” 李修缓缓颔首。 看得出元始天尊当初在建立康复治疗中心时，是真的抱着治疗的想法在做。 可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它转变为迷失星球了呢？ 因为分为上下两个方向，探索小队一行人简短商量后，决定先向上探索，尤其是院长办公室，里面很可能有关键的情报。 之后再去地下二层的资料库。 一楼、二楼中放着不少与灵魂、意识相关的禁忌物品，李修一点都没有浪费，一个不剩的全部扫荡清空，看得一旁的三位队友微微挑眉。 撒旦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李修没有时间回答他，专注在屋里翻禁忌物品。 作为「英雄」来到了新的地图，抄家、翻垃圾、找道具，这不是rpg游戏必备的技能吗？ 很快一楼和二楼就被扫荡干净了，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虽说是得到了不少禁忌物品，但关键性的情报，还是没有找到半点。 李修怀揣着期待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空间就要宽敞很多，一共只有三个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 副院长办公室。 以及生物研究室。 “这里——” 阿瑞斯指着生物研究室的方向说：“是盖亚的地方，我能感觉到已经死了的，血脉子嗣的气息。” 李修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复杂的试验台，还有大量的生物培养皿，只不过在漫长的时间下，加上失去了盖亚的滋养，这些用来试验的血脉子嗣早就死了几百年了。 众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线索，连残留的禁忌物品都没有。 李修失望的走出来。 他站在廊道中央，左边是院长办公室，右边是副院长办公室。 照理说，李修应该最先进入院长办公室，看看元始天尊是否有留下什么信息。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一直在抗拒这件事情，仿佛只要打开那扇门，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在李修握住门把手的时达到了顶峰。 “警戒。” 李修提醒三位队友。 他们点点头，各自拿出了武器，做好了随时应对袭击的准备。 李修深吸一口气，压制了心底涌现的抗拒，推开了门。 他愣住了。 见李修呆呆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站在侧翼的阿瑞斯问：“看到什么了？” 李修沉默了片刻，说：“什么都没有。” “没有？” 阿瑞斯压低的身躯稍稍挺直，他侧过头，顺着打开的门缝看向屋内。 一片空白。 雪白的墙壁，构成了四四方方的房间，一扇木窗紧紧闭合，透过木窗的缝隙能看到停靠在外面的愿望之都。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阿瑞斯懵了。 忽然，李修面色严峻，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几个大步就来到了「副院长办公室」门前。 推开门进入。 一缕混沌与阴阳的气息自屋内散发出来。 李修望着屋内一件件充满了东方气息的布置，反应过来：“元始天尊是副院长！” “那院长是谁？” “湿婆？不，崇尚毁灭的他，不可能同意康复治疗计划。那就是上帝？” “可为什么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因为上帝已死？还是说……” 李修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还是说，这位「院长」另有其人？” 元始天尊的第一推动力、盖亚的无尽绝望、千年战争骤然爆发的原因，以及……空白的院长办公室。 假如说，愿望之都的创始人不是四位，而是存在消失的第五个人，那么—— “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修走到桌前，开始翻找，看能否在元始天尊留下的文件、物品中找到存在第五个人的蛛丝马迹。 三位伙伴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撒旦忍不住问： “你在找什么？” 李修抬头认真的说：“找人。” 第819章 「零号」 找人。 找那不存在的第五人。 另外三人虽不明所以，但看李修认真的表情，也跟着一起寻找。 文件、玉石、罗盘、八卦印…… 忽然，李修的目光落在阿瑞斯随手扔到旁边的玉石上。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与这枚玉石之间的联系。 李修捡起玉石，刚一入手，就感觉它散发着细微的意识波动。 他分出一缕意识接触上去，自我的意识与玉石散发的波动同频，下一秒，李修的意识就像是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同频的波段紊乱。 我被一枚玉石给踹了？ 李修有点懵。 杨戬一眼就认出来李修手里方方正正，像是麻将的玉石是什么，说： “这是意识储存装置，也叫做玉简，是天庭仙人用来记录功法、重要事情的道具，方便信息、数据留存。” “类似u盘？”李修问。 杨戬点点头：“对，只不过玉简不需要其他介质，能够直接脑读取。” 李修想到刚才被“踢了一脚”的感觉，说：“但是我无法读取。” “有的玉简会设置加密程序，只有意识波频以特定的波段，或者用录入者指定的方法，才能读取玉简内部的内容。 不过，这种加密对玉简的材质有着严格的要求，材质越好，能够设置的加密程序越复杂，普通的玉简，只要稍稍花点时间就能够破解。 因为这种漏洞和对材质的要求，随着时间推移，后期玉简就渐渐被天庭各部门淘汰了，毕竟……随着天庭封锁，各部门也要‘降本增效’。” “降本增效”听得李修微微挑眉。 李修把玉简递给杨戬问：“那你能够破解吗？” 杨戬微微摇头说：“我不行，但是有人可以。” 李修愣了半秒，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老张。 李修的食指点在太阳穴的位置，指间出现了一枚小小的、正在转动的符文法阵，与愿望之都的老张取得了联系。 坐在总控中心的老张，眼中闪过洞彻三界的光芒，借助提前部署在探索小队成员身上的符文法阵。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枚玉简。 老张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耳边。 “这枚玉简选用的是最顶级的灵石，加密程度极高。” 元始天尊用的东西，似乎就没有便宜的。 李修问：“能破解吗？” “换成别人，不行，但以我对元始天尊的熟悉……他大概率用的是‘阴阳’或‘混沌’加密逻辑。你继续尝试意识同频，给我一点时间。” “好。” 李修紧紧握住玉简，意识尝试同频，随着这个过程，意识不断被一只小脚踢的感觉出现—— 疼倒是不疼，但多少有点令人感到烦躁。 就在第十九次李修的意识被一脚踢开时，耳边再次出现了老张的声音。 “成了。” 与此同时，李修的意识与玉简达成完全同频，他的一缕意识如同潜泳般下潜到玉简内部，读取元始天尊留存的信息。 “沙——沙——” 声音十分的细微，需要仔细听才能听到，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资料，耳边只是断断续续的“沙沙”声。 简直…… 李修的记忆仿佛被拉回到了小时候。 磁带播放完了，空转的时候就是类似的声音。 好在玉简中用思维控制，只要思维足够快，就能加快播放速度，李修用最快的速度把玉简内容“播放”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里面是……空的？” 李修意识脱离出来。 “空的？” 后方的老张微微皱眉，“不应该啊，元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李修问：“为什么？” “你会把空的快递箱子特地封起来吗？” 老张在玉简中查看到了玉简的操作记录，最后一步的确是元始天尊主动加密了玉简。 老张捧起大茶缸，喝了一口茶，思考了片刻说：“要么是元始在办公室闲得无聊，所以，找了个玉简练习加密。要么……” 李修明白了老张的意思，说：“要么就是这里面的内容被抹掉了，就像是——” 李修回头看向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老张继续说：“如果真的是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抹除了，我必须说这份力量的等级极高。” 李修点点头。 能够影响他们，影响元始天尊的力量，怎么可能等级不高。 院长办公室内的一切也是被同样的手段抹除了吗？ 疑点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李修紧紧握住这枚玉简，想到了自己之前感知到它时的联系。 李修仔细寻找这份联系的源头，很快他就找到了。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缕青气。 先天一炁。 这缕先天一炁已经要比李修最初得到的时候，颜色淡了不少，上次帮助李修复活，消耗了它的太多力量。 伴随先天一炁的出现，李修和玉简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清晰，他几乎可以确信这枚玉简就是元始天尊留给他，或者说…… 留给拥有先天一炁的“后人”。 果然，当李修用先天一炁环绕玉简，沙沙的声中渐渐出现了杂音，杂音又快速转变为听起来略显疲惫的男人嗓音。 李修超凡用力场模拟音频，使得现场的三位伙伴和后方的老张也能一起听到。 “我叫元始，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忘记了一切。” 不需要过多的辨认，就在听到对方声音的刹那，借助先天一炁与嗓音之间的联系，李修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元始天尊！ 什么叫忘记了一切？ 李修带着问题继续听下去。 “愿望之都计划怀揣着我们所有人的期望，可是谁也没想到「零号」——” 当先天一炁还原到「零号」时，异象突生！ 本就有些淡薄的青色，一瞬间就近乎呈现半透明状。 同时一道诡异的规则力量降临。 无视了诸位一阶的力场屏障、灵魂防御，强行将「零号」这两个字从他们记忆中抹去。 一如空白的院长办公室。 撒旦、阿瑞斯、杨戬，包括后方的老张，陷入片刻的茫然。 只有李修，他的超凡力场剧烈波动，灵魂受到了重创，面色惨白，但是他记住了—— 足以抵御神明直视的上帝之盾，拦住了这道针对灵魂的突袭。 李修捂着额头死死凝视着玉简。 “所谓的「零号」……到底是什么！” 第820章 盒子 “愿望之都计划怀揣着我们所有人的期望……滋滋……” 类似信号不良的滋滋声，遮掩住了原本的内容，李修瞥了眼愈发淡薄的先天一炁。 以它当前的状态，已经无法逆转因果强行修复这段音频资料。 李修继续听下去。 “但事情的发展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需要作出一个抉择，甚至爆发一场战争。 在我窥视的未来中，我看到了一个「盒子」。 如果……滋滋……提取到足够的……滋滋……治疗迷失症状不是梦想。 可是在我的测算中，时间已经不多了……滋滋……” 元始天尊的话消失了足足十秒钟。 就在李修以为这段信息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听到这段信息的人是谁，既然你能听到，说明你拿到了一缕先天一炁，得到了未来的我或者太上老君的认可，找到了这份迷失在「虚无」中的信息。 虽然我有时候觉得太上老君，太过心思陈杂，可是他的确很少犯错，这点，他做得很好。 留下这段信息的时候……滋滋……我有很多的话想要提醒你，告诉你这样是对的，那样是不对的。 我又担心在时间的跨度下，对与错的界限可能会模糊，甚至颠倒。如同阴阳。 毕竟在未来，混沌才是主色调。 所以……来自未来的你，我只能给你留下唯一的忠告——” 李修屏息凝神。 在这一刻，他仿佛能够跨越时间的维度，与千年前，坐在桌子对面的元始天尊对视。 元始天尊严肃且认真的嗓音停顿片刻，说出了最为重要的留言： “不要让「盒子」打开。” 盒子？打开？ 李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留言到此戛然而止。 之后就是漫长的“沙——沙——”声，表示播放已经到头，后续没有别的内容了。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修盯着手中的玉简，心中涌现出了更多的问题。 首先，元始天尊是怎么知道未来会有人来到迷失治疗康复中心的？ 其次，所谓的「盒子」指的是什么？ 最后，也是最为神秘的，「零号」又是什么？ 为什么它的名字光是说出来，就会引起规则力量的降临？ 李修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份直接施加在灵魂上的规则，在诡异和强度上，甚至比盖亚的「生命通解方程式」所代表的生命规则还要恐怖。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解释。” 老张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耳边：“元始天尊掌控的阴阳与混沌规则，涉及到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他偶尔会‘心有所感’。 这枚玉简，大概率是他在某天，忽然，心有所感，觉得在未来可能会有用，所以就留下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 老张微微摇头。 他不知道。 别说第二个问题了，第三个问题，老张连听都听不到。 李修想把「零号」的事情说出来，然而，话刚说出口，就被虚无规则的力量再次强行抹去了。 “好在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确定了。” 李修揉着发胀的额头，说：“在四位代理人发现了「迷失」的问题，到爆发真正的战争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在尝试各自的方案。 其中，元始天尊提到了一个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它有着能够逆转一切的可能，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被强行从世界中抹去了。” 这种能力让李修想到了他在现实中的朋友，拥有「消弭人生」的徐颜。 是同类型的能力……不，是更高层次的能力。 就像现实中也有人掌控与生命相关的能力，但追根溯源，最上位的规则掌握在盖亚手中一样。 李修看了眼环绕手臂的先天一炁。 只可惜先天一炁在之前的复活中消耗了太多力量，否则，这次李修没准能掌握更为关键的情报。 杨戬点了点手腕，示意李修注意时间。 李修看了眼表，十八分钟的行动时间已经消耗了近一半，地下还有两层，尤其是地下二层的资料库。 「零号」的存在肯定已经被规则抹除，可只要有足够的信息量，总归能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 他们迅速向下移动，来到了地下一层。 下到地下，原本萦绕在四周的宁静、祥和气氛骤然就散了不少，空气变得炙热而沉重，每一次呼吸，身体似乎都变得缓慢几分，超凡力场的流转也出现了细微的生涩感。 撒旦身上闪过了一道纯白光芒，微微皱眉说：“这是世界意志对神秘的压制？” 进入地下后，所有神秘侧的力量都被压制了。 阿瑞斯不耐烦的挠了挠头发，“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咳咳。” 后方的老张不好意思的说：“这可能是当年我给元始天尊提供的技术支持。” 曾经统御三界的老张与世界意志的联系十分紧密，他和李修的状态比较类似，同样是被世界意志关注的存在。 所以，老张能够一定程度上借用世界意志的力量，压制神秘，将一切恢复平凡。 康复治疗中心有大量失控的一阶，为了避免他们伤到别人和自己，元始天尊特地设置了这一层用来镇压迷失者。 不过，对于撒旦、阿瑞斯和杨戬有压制效果的领域，对于同样被世界意志青睐的李修来说，却没有多少影响。 李修张开力场屏障，替队友们抵挡住压制力场。 他们沿着甬道前行，向下走了没一会儿，眼前忽然豁然开朗，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符文法阵，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符文法阵还在正常运转。 而在法阵上，一位位一阶强者或盘膝而坐，或随意站立，又或是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 磅礴的生命气息自他们身上释放。 他们还都活着，杨戬感知到的「同类」气息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除了李修之外，另外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是亘古以来就存在于世的长生种，而在历史中能够成为一阶的，总共就那么几百人，或多或少都打过照面。 迷失者当中，他们看到了不少的熟人。 “漫长的迷失，他们的灵魂已经空无一物了。他们的肉体还活着，但人……早就死了。” 撒旦声音中不再带有往日的轻佻。 一行人用沉默为昔日的友人、敌人，又或是陌生人哀悼了十秒钟，随后继续前行。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下二层的资料库。 一推开门，李修就愣住了。 “这是……”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众多文档、玉简，视线所及，是一条条漂浮在空中，不断游走的…… 鱼。 第821章 思绪潮汐 鱼。 无数条黑白相间，时而虚幻，时而真实的鱼群将巨大无边的空间填满。 “不是说数据储存库吗？” 阿瑞斯摆摆手，把游过来的鱼拍走。 不仅是他有这个问题，李修也是类似的想法。 刚见到鱼群的时候，李修还想会不会是像玉简一样，资料、信息储藏在「鱼」的内部。 可当他的意识触碰上去，却只是从鱼的身体里穿梭过去了，没有得到半点反馈。 杨戬回忆之前在天庭听到的典故说： “这是元始天尊的阴阳鱼阵。 传说中，一共有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条阴阳鱼，通过鱼群的阵列变化能够算计、窥视、记录世间一切的变化。” 李修问：“也就是说，只要让眼前的鱼群，以特定的阵列变化，我们就能得到对应的信息……可是要怎么做？” 眼前又没有搜索引擎让他来输入，总不能喊一声「小爱同学」吧？ “直接喊出问题就可以。” 老张适时提醒：“记得握住之前在元始办公室找到的玉简，它是认证装置，谁能掌控玉简，谁就有检索的权限。 我刚才尝试入侵阴阳鱼阵的符文，虽说失败了，但我看到了它的运行轨迹—— 自康复治疗中心存在以来，阴阳鱼阵一直在运转着，时刻记录这座康复中心内的变化。 通过它，你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修点点头，取出那枚玉简，紧紧握在手中。 就在他的意识与玉简同频的刹那，天空中看似随意游走的阴阳鱼轨迹，一下就变得不同。 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条阴阳鱼，每一条轨迹都蕴含着一道信息，不同的信息交叉、重叠，又对不同的信息，有了千万种的融合、拆解、解读。 这就是阴阳鱼阵列！ 不同于文字、语言、视觉……更为本源的信息传递方式！ 李修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第一个，也是当前最为关心的问题：“所谓「零号」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游走中的阴阳鱼全部陷入停滞，李修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下一秒—— 嘭！ 嘭！ 一条条阴阳鱼爆裂开来，化为一缕缕超凡力场消散，并且这个过程还像病毒扩散一样。 “停止查询。” 李修下达了指令。 鱼群爆炸的势头被终止，停滞的鱼群再次游动起来。 伴随游动，鱼儿们一生二，二生三，三逐渐生万，转眼的功夫就再次恢复到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条。 「虚无」规则的力量太强了，除了拥有上帝之盾的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记录、窥探、查询与「零号」有关的事情。 李修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盒子」指的是什么？” 鱼群再次凝滞。 李修指着天上的鱼群，对老张问：“你确定这东西真的是元始天尊制造出来的？怎么动不动就死机？” 老张欲言又止。 李修提的这两个问题，背后所涉及的规则、因果太多、太重，根本不是一座符文法阵能够支撑的。 好在关于「盒子」的问题没有再引起鱼群的死亡，它们重新开始动了起来。 虽然很缓慢，但的确在移动。 等它们游走出对应的轨迹，掌握权限的李修就能够通过阅读轨迹，来知晓对应的信息。 “趁着等待的时间，我能询问它们别的问题吗？”李修问。 老张说：“当然，人类的电脑都能多线程操作，何况是一位一阶亲手布置的符文阵列。” 李修提出了第三个问题：“自战争爆发以来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康复治疗中心会变成现在的迷失星球？ 为什么在迷失星球已经形成后，出现的迷失者，依旧会出现在这座康复治疗中心，还坐在地下一层的阵法中？ 是有人把他们放在这里的，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阴阳鱼阵终于没有让李修等待太久，天空中的鱼群分出一部分，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条条曲线。 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线条，落在李修眼中却能够自然而然的解读出对应的意义—— 生活在愿望之都的人都会许下无数的愿望，有的愿望会形成平行世界，供许愿者在其中享受人生。 但就算是再沉迷的许愿者，在享受完后，也会选择回到现实世界。 就像是玩腻的玩具，把平行世界随意丢弃，或直接销毁。 被丢弃的平行世界并未消失，而是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屏障，阻拦神明的降临。 在阴阳鱼阵的记录中，康复治疗中心自某一天起，就骤然向外释放出无穷的引力。 空间力场混乱，内部空间密度近乎无限的增加，错乱的空间撕开了一道道微弱的裂缝，大量的平行世界被吸收了过来，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迷失星球。 为什么之后来到迷失星球的迷失者会出现康复治疗中心，那是因为星球表层的曼陀罗花。 它们会将所有抵达迷失星球的迷失者，捆上「线」带到星球内部，放置在第一层的阵法当中。 至于曼陀罗花为什么要做这些…… “思绪潮汐。” 李修低声喃喃。 迷失者无法操控自身思维，这就导致他们会不经意间许愿诞生平行世界。 但这个过程会有极限。 如果不对漫无目的思考、诞生平行世界的过程进行遏制，要不了多久，三五十年，他们的脑子就会彻底变成荒芜，失去了继续思考的能力，仿佛大脑褶皱被磨平了一样。 利用康复中心的阵法适当压制，随后再把迷失者拉出去利用，就像潮汐一样，操控思绪的起起伏伏。 李修抬头看向头顶，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扫过一位位曾经的传说。 虽然李修不认识他们，但一股悲凉的情绪自心底产生。 这就像是李修第一次听说曾经的拳王阿里年老后却得了帕金森，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一样。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总归会令人感到唏嘘。 而且……对于李修来说，除了心理上的怜悯外，他必须提高警惕，并且抓紧时间撤离。 曼陀罗花正在过来的路上，从刚才的情报来看，它的速度会比老张计算的还要快。 一旦它过来，就能够操纵这些已经迷失的强者当做傀儡对他们展开攻击。 恰好这时，慢吞吞移动的鱼群终于走完了对应的轨迹。 关于「盒子」的问题有的答案。 李修扭头看去。 一滴血泪自他眼角流下。 第822章 真相的碎片 一滴血泪自眼角流淌，滴落在地上。 杨戬第一个反应过来，挡在李修面前，替他挡住了天空中鱼群。 另一边，撒旦施展上帝的力场领域，治疗李修受到创伤的身体。 撒旦很快就发现，李修并不是单纯的受伤，是过于庞大的数据量，对他的灵魂、身体、精神造成的冲击。 撒旦能够治疗李修的身体，却无法治疗他的精神。 李修大口喘息，他拍了拍杨戬的肩膀，示意杨戬让开。 撒旦抓住李修的胳膊，用力摇头说：“你不能继续看下去了。” 李修想到刚才那一瞥所窥视到的内容，他的手掌放在胸口，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可以的。” 杨戬并未退开，他俯视着李修，冷冽的嗓音中藏着一丝关切：“我不能让你死在这。” 李修抬起头，满是红血丝的眼眶中，蕴含着无比的坚持。 他咧嘴笑了出来：“我不会死的。我看它，正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所有人活下去！” 杨戬与李修对视了足足五秒，他闭上眼，退后半步，不再挡在李修面前。 李修再次抬起头。 天空中一条条阴阳鱼按照特定的轨迹游走，李修的意识就像是蒙了一层白雾的镜子。 每当李修的视线自其中一条轨迹中划过，意识中的镜面就像是被轻轻擦去了一层。 伴随不断擦拭，李修正在走向真相。 李修眼角的血再次滴落。 关于「盒子」的解答，是阴阳鱼阵运行到极致给出的答案。 就算是最为熟悉这个阵法的元始天尊，想要解读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一点点拆解，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可是李修没有时间。 阴阳鱼阵是无法被带走的。 就连老张都没有这种力量，只有元始天尊能够布置、挪走阴阳鱼阵。 愿望之都能够停靠的时间只有十八分钟，算上他们之前消耗的时间，剩余时间可能不到五分钟。 另外还有曼陀罗花。 根据李修在上一个问题看到的答案，曼陀罗花在运送迷失者进入到康复治疗中心时，似乎运用了特殊的空间规则。 在老张原本的计算中，曼陀罗花是追不上亚光速的愿望之都，可如果这些东西能够动用空间力量就不同了。 五分钟……甚至可能更短，李修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知道「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他，这十分的重要！ 重要性可能丝毫不亚于不能提及名字的「零号」。 伴随李修的身体、精神出现一道道伤痕，他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可是关于盒子的真相，总是无法真正看到，始终差了最后一步。 李修一咬牙，全力激发超凡力场，同时释放出先天一炁和元始天尊留下的「剑」。 磅礴的力场向外释放，注入到阴阳鱼阵列中。 终于，李修的一番行动，引发了新的变化。 原本在天空逡巡的阴阳鱼群骤然翻滚、俯冲下来，环绕着李修，将他缓缓自地面托到空中。 鱼群的轨迹将李修包裹。 在这一刻，李修从「旁观者」变成了「局中人」，他向着真相再次迈出了一步，但是。 不够……还不够！ 咚！ 地狱大门降临，骤然打开，无穷的牵引力量之下，鱼群如同归巢一般，旋转一圈，投入到李修的地狱当中。 伴随鱼群的没入，李修的意识仿佛真的穿越时空，出现在了千年前。 他站在了院长办公室门前。 院长办公室大门紧闭，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李修就是能感觉到房间内有人。 而对方…… 也感知到了他。 李修迈出一步，站在院长办公室大门前，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门。 短暂的等待后。 “请进。” 因为时间的跨度，李修无法听出声音的性别，不过其中的温和、仁爱却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李修握住门把手，用力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空白。 又是「虚无」的力量在作祟！ 然而，这一次，李修并非毫无办法。 他可以确信，就在他推门而入的上一秒，屋内还有人，仅仅过去一秒的时间—— 可以试试！ 李修最后一次释放出先天一炁。 淡青色的先天一炁彻底变成透明，至少在百年内无法再发挥作用。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李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屋内的画面像是信号不良，碎片化的闪过一秒前的景象，李修双目圆睁。 他拿到了！ 关于真相的碎片！ 轰——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剧烈的震颤声，将李修的意识自千年前带了回来。 他吐出一口血，来自肉体、精神、灵魂的憔悴感同一时间涌现。 李修眼前一片混乱，海量的信息完全占据了他的思绪，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战斗中受伤，要更难受，也更难以调节。 他无法想象，拥有拉普拉斯妖，时时刻刻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苏小雅，是如何度过每一天的。 杨戬扶住了李修。 李修虚弱的问：“发生了什么？” 杨戬眉头紧锁，眉心处的天眼扫过上方，说：“地下一楼的迷失者们苏醒了。” 作为“同类”杨戬能清晰感知到，迷失者们仿佛死了一般的思绪，骤然变得活跃，并且充满了攻击性。 与此同时，老张的声音自所有人耳边响起：“快点回来！有超高危反应，曼陀罗花通过空间漏洞‘钻’过来了，你们马上要被包围了！” “不是快要！” 阿瑞斯挥舞战斧，把一位砸碎墙壁，冲过来袭击的迷失者击飞，大吼：“是这群疯子已经来了！” 其实，李修几人在下楼前，是有机会趁着迷失者们被压制，把他们杀死，李修还能吸收他们的传说之力。 可还是那个问题—— 时间。 一旦开始交手，迷失者们会本能的反抗，就算探索小队四人联手，能够轻松击杀，在这个人数下，也会花费大量的时间。 现在虽然没能提前击杀迷失者，陷入到了包围中，但李修手中已经拿到了最为关键的情报，从长远来看，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 阿瑞斯打头阵，撒旦支援，杨戬扶着李修，时不时自天眼中射出死亡金光。 拦在他们面前的迷失者，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根曼陀罗藤蔓，操控着他们的思维。 就如同傀儡。 “干！这样根本冲不出去！李修！”阿瑞斯扭头吼道：“你还需要多久恢复，再这样，我们都得死在这！” 迷失者数量太多了，就算他们只能发挥五成的实力，在数量下，也是极为可怕的战力。 李修也很想帮忙，但他能感觉到，虚无的力量正在尝试侵蚀他所拿到的碎片。 在碎片真正拼凑成真相之前，这份真相还不属于李修，无法受到上帝之盾的庇护。 李修必须得在碎片消失前，将真相拼凑出来！ 一声龙吼出现。 背生双翼的灭世巨龙·尼德霍格率领她的骑士团赶来支援。 撒旦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市民裁判庭感到开心。” 骑士长·兰瑟对他们点头致意，挥舞长剑，冲向迷失者。 形势逆转，众人刚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根曼陀罗藤蔓，悄然自地底钻出，猛地刺穿了杨戬的胸膛。 第823章 归来！天庭！ 杨戬的胸口被银白色的曼陀罗藤蔓刺穿。 这可不是普通的贯穿伤，被藤蔓刺入的刹那，名为「迷失」的毒液就注入到杨戬的身体中。 杨戬自始至终保持着冰冷、理智的眼眸，闪过了一瞬间的茫然。 在这一刻，他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杨戬成了迷失星球的傀儡！” 阿瑞斯怒骂一声，看着被杨戬扶住的李修，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为了破解「盒子」的秘密，李修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要是连他也被迷失星球操控，事情的发展将会走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愿望之都将失去船长。 更可怕的是……一旦李修被注入「迷失」，成为迷失者，受人操控，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阿瑞斯扛着战斧冲向杨戬，想要将李修自杨戬手中夺回来。 他的身躯中出现一道道赤红光芒，象征着战斗与胜利的规则，隐隐在阿瑞斯的背后凝实。 他高举手中战斧，就要对杨戬劈下来。 就在这时，杨戬的双眸恢复往日的清澈冰冷，他用力一扔，把李修朝着阿瑞斯扔了过去。 “带他走。” 杨戬冷声说。 他抬手召唤出三刃两尖刀，反手砍断了自背后刺入胸膛的曼陀罗藤蔓，长刀在手中旋转一圈，在地上划下了一道线。 所有迈过这条线的曼陀罗藤蔓尽数被砍断，在地上蠕动一阵，就死了过去。 在他死之前，没人能控制他。 杨戬和别的迷失者不同，自从来到了愿望之都，他从未许愿，因此他对「迷失」的抗性要比寻常的迷失者更高。 而且…… 迷失可能会让杨戬忘记自己。 因为杨戬从来不是一个看重自己的人。 可是杨戬不会忘记自己的失败。 他发过誓，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同伴死在自己前面。 杨戬死死盯着 曼陀罗藤蔓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 李修的分身。 愿望之都在撞击迷失星球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撞击下才对，可现在看来，这具分身早已与这颗星球融合在了一起。 与其说是李修的分身，称呼它为「星球投影」或许更合适。 星球不灭，投影不死。 杨戬瞥了眼星球投影肩膀的纯白蜘蛛，里面是盖亚和上帝的力量。 对于其他一阶，强大无比的盖亚和上帝力量，落在星球投影肩膀上却毫无存在感。 它的眼中旋转着一颗星辰。 这具分身如今能够操控的力量，远远不是人力能够企及的，就像是锻炼到极致的大力士，也无法和一台液压机去比拼力量一样。 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如今他们在人家的主场被堵住了，而他们的最强战力还陷入思维迷宫中。 灭世巨龙·尼德霍格自天空中盘旋一圈，缓缓落下，她的骑士团站在身后。 而对面是无论人数还是力量都丝毫不逊色他们的迷失者军团，以及能力未知、力量庞大的星球投影。 杨戬侧过头说：“你们先走，我留下断后。” “你疯了！”阿瑞斯说：“这么多人，你以为你是谁？元始天尊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 杨戬回头看了眼眉头紧锁的李修，他能感觉到李修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他必须为李修争取到找到真相的时间。 撒旦当然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只用片刻的犹豫，他说：“走！” 探索小队一行人连同市民裁判庭迅速离开，期间有迷失者或曼陀罗藤蔓想要追上去，就被杨戬眉心处射出的死亡金光给拦了下来。 星球投影静静望着杨戬，它无法理解杨戬的举动。 若是探索小队和市民裁判庭留下，或许还能与它们对抗一段时间。 可分散开…… “我有足够的时间杀了你后，再追上他们，你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李修分身歪着头：“你的同伴说的没错，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认为能拦住我。” “我是谁？” 杨戬眉心间的天眼睁开，身躯中一道道仙人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 “世人曾经称我为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君。 同样，我也是一个失败者，差点杀死数万世界的凶徒…… 我有许多的称呼，但来到愿望之都后，这些外在的称呼渐渐离我而去。” 氤氲祥云紫气凝聚，他的战甲微微闪着光，手中三刃两尖刀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俨然发动了「契合波动」的技巧。 在这一刻，杨戬与三刃两尖刀共鸣，全身力场激荡，散发着震人心魄的威严。 “我叫杨戬。而我会拦住你，因为——” 杨戬背后走出四个人。 一位身着青衣，手持琵琶。 一位身披红袍，腰间挎着长剑。 一位披坚执甲，臂膀间缠绕一条蛇。 最后一位手持宝伞，庇护四方。 曾经因为修炼神明力量而失去自我，被李修击杀的四大天王。 他们因杨戬许愿而复生。 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法许愿的迷失星球，对于迷失者来说却是最为适合的许愿场所，不会有任何限制。 这点就算是星球投影都无法限制，因为这就是迷失星球存在的根本，写在最底层的规则。 四大天王的出现仅仅是开始。 太白金星、雷公电母、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巨灵神…… 到最后，出现的是杨婵。 她款步走到了哥哥杨戬身边，凝视着星球投影说：“因为有我们在。” 几乎大半个天庭，除了三清这个级别的存在无法被许愿凝聚，剩下的人全部出现在了这里！ 在迷失星球磅礴的许愿之力下，他们的战力被临时拔高，达到了一阶的程度。 星球投影：“……” 在真正迷失前，天庭的伙伴是以恶鬼、扭曲的形象出现在杨戬身边。 然而，当他决定以身赴死，放下了内心中的所有包袱时，曾经的伙伴再次站到了杨戬的身后。 杨戬回头与一位位熟悉的面孔对视，意识仿佛穿越回到了千年前，回到了那个众人其乐融融的天庭。 这一刻，杨戬终于明白。 从来没有什么恶鬼，过去种种都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折磨。 就算是死，这些天庭的伙伴们也只会觉得技不如人，绝对不会将怨念施加在杨戬身上。 杨戬眼眶微微泛红，他双眼紧闭，做了个深呼吸。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半点迷茫，三刃两尖刀在掌心飞舞，冲向了星球投影。 背后一众仙人相视一笑，追随着冲了上去，口中呐喊： “杀！” 第824章 船长的责任 “碎星炸弹布置完成，随时可以撤离！” “预计十秒后摆脱大密度空间区域。” “按照当前的进程，我们预计在56秒后离开碎星炸弹的爆炸范围。” 一条条信息如同瀑布般快速的更新。 与此同时，撒旦带着李修回到了总控中心，他伏低身体，把耳朵凑到李修嘴边听了片刻，抬头喊道： “萨拉斯瓦蒂、托特、马尔杜克！这里需要你们的力量！” 萨拉斯瓦蒂是天竺神话的知识女神。 托特是美尼斯神话的智慧之神。 马尔杜克是巴比伦神话中的众神之首，拥有至高的智慧与决策力。 这三位都拥有令凡人「开智」的能力，李修需要他们的力量，加速他的思维进程，争取在虚无的力量抹去碎片之前，拼凑出真正的答案。 另一边，坐在总控中心，调度整座愿望之都的老张，紧紧握住了拳头。 杨戬许愿创造出了曾经的天庭伙伴，这一幕老张自然是看到了，可是以他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来，杨戬坚持不了多久。 许愿诞生的一阶和真正的一阶，存在无法弥补的差距，经验、战斗风格、技巧、力场强度……差距太大了。 杨戬必死无疑。 无论是死在迷失星球手中，还是死在碎星炸弹的毁灭力量之下。 杨戬是老张在世间仅有的牵挂，他真的很想去救杨戬。 可是现在的情况，他无法离开总控中心。 即将引爆的关键时刻，一旦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他们、愿望之都、现实世界……一切都会走向绝望。 “我们摆脱了空间密度中心点，马上就能拉开距离了。” 老张低着头，一颗心坠入谷底。 可就在这时，一缕冰冷、恐怖，蕴含着浓浓「死亡」规则力量的超凡力场波动扫过。 所有人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他们看到一双漆黑如墨，仿佛通向地狱的眼眸。 明明都是一阶，可在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战栗。 “抱歉。” 李修收回了力场波动，“因为和「虚无」在脑子里打了一架，清醒后有点收不住力。” 这就像是做梦的时候踩空，醒来的时候，会不自主的一脚蹬出去一样。 旁边三位来自不同神话体系的智慧神明，顾不得形象，疲惫的坐在地上。不到十秒的思维增幅，就差点把他们榨干，要是李修再不苏醒，他们就要因为力量消耗过度，先一步昏迷过去了。 老张与李修对视，平日里始终笑眯眯的眼神中，第一次呈现出难以掩饰的祈求。 但是理智告诉老张，不能让李修去冒险—— “这不是冒险。” 李修微笑说：“这是我作为「船长」的责任，怎么能让船员独自留下，我却逃走呢？” 说完，李修的身体微微闪烁，发动了空间力量，再次离开了愿望之都。 此刻，愿望之都已经驶离了康复中心，伴随离开了核心处的最高密度区域，愿望之都的速度正在快速恢复。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康复治疗中心已经成为视线中的一个黑点。 距离引爆还有42秒。 …… 星球投影静静站在原地，操纵众多迷失者将杨戬许愿诞生的天庭仙人逐一斩杀。 老张推测的没错，就算是迷失者，真正的一阶，也不是许愿产物能够战胜的。 星球投影说：“你的精神在违背你的本能。主动追逐死亡这件事，似乎让你分泌了特殊的多巴胺，获得了内心的极大满足——可你是仙人，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伴随迷失者们无休止的许愿，迷失星球在吸收他们的思绪后，诞生了一缕自己的思想。 也就是星球投影。 通过对迷失者们记忆的窥探，星球投影知晓过去的一切，无论是战争、阴谋又或是秘密。 它认为自己对人类、仙人、神族，甚至妖魔足够的了解。 “你不应该像短生种的人类一样，为了不切实际的目的，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杨戬回头看了眼远去的愿望之都，确认他们已经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稍稍放心，对星球投影说： “就算你装扮的再像，披上了人皮，说着我们的语言，了解世界的过去，可是——” 杨戬轻轻敲了敲心脏位置，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变得残破的战甲。 “有些东西，没有‘心’的你是不会懂的。” 星球投影思考了片刻，认真点头说：“我明白了，或许你说的对，迷失者无法交流，所以，我获得信息的方式仅仅是「读取」。等杀了你后，我会尝试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能否产生共鸣。” 杨戬嘴角稍稍上扬：“你可以试试看。” 他再次冲向星球投影，忽然，早已遍体鳞伤的四大天王站在了杨戬身前。 怀抱琵琶的持国天王，一把抓住杨戬，将他朝着反方向扔了出去。 这一下，不仅星球投影，就连杨戬本人也愣住了。 飞向后方的杨戬正要调整身体，就被华光大帝抓住手臂，再次向后扔了出去。 杨戬再次向后飞去。 下一个是巨灵神。 他轻轻捧住，杨戬本想释放力场，震开巨灵神的手掌，可是他们都是诞生自杨戬的愿望，加上他本身已经是迷失者。 同源的力量下，杨戬根本无法震退巨灵神。 “杨戬！你可不能死在这！” 巨灵神抓着杨戬，向愿望之都的方向扔了过去。 星球投影自然不可能放任杨戬逃离，它想要从杨戬脑子里获得更多的秘密。 尤其是关于李修的秘密。 然而，许愿诞生出来的仙人们，似乎根本不知道畏惧死亡，不惜燃烧生命，拦在了迷失者大军面前。 要知道，他们并非某种既定的程序。 就像是琉光的家人，自许愿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七情六欲，就有了属于自我的意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悍不畏死，才令杨戬感到痛苦。 杨戬继续向后飞去，他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同伴，再一次的死在了他的面前，目眦欲裂。 “不要难过，哥哥。” 杨婵出现在最后，她张开双臂，给了杨戬一个柔软的拥抱，露出明媚的笑容。 一如过去那般。 她轻轻推在杨戬的胸口上，掌心处的符文法阵，带来巨大的推动力。 “好好活下去，代替我们所有人——” 杨婵的话没说完，无数曼陀罗藤蔓刺穿了她的身躯。 星球投影凝聚，“你走不掉的杨戬，靠这些许愿诞生出来的「赝品」可没办法阻拦我。” “那我呢？” 李修声音自遥远传来。 星球投影猛地扭过头。 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剑光。 剑光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星球投影的眉心，刹那间，剑影纷飞，彻底将星球投影斩成碎片。 李修显露身形，他一把抓住杨戬的手腕。 “走！迷失星球不毁，它是不会死的。” 两人朝着愿望之都的方向快速飞去。 杨戬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重新凝聚的星球投影，眉头紧锁的问：“为什么还不引爆碎星炸弹！时间上来说足够了！” 李修面色严峻。 “因为所谓的「盒子」……就是迷失星球！” 第825章 第四条路 “所谓的「盒子」，就是迷失星球！” 无论是飞行在李修身边的杨戬，还是后方的老张、阿瑞斯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愣住了。 盒子，就是迷失星球？ 元始天尊跨越千年在玉简中留下了信息，告诉后人绝对不能让「盒子」打开。 这说明盒子中必然存在着就连他都感到棘手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撒旦回头望着总控屏幕上，碎星炸弹的倒计时，忍不住低声问： “那迷失星球……还要炸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尤其是李修。 因为他手中还掌握了别人不知道的情报—— 比盒子更为神秘的零号。 “如果说，盒子里装的就是零号呢？” 不久前，借助阴阳鱼阵的力量，他的意识穿梭在时间长河中，来到了千年前的康复治疗中心。 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后，就算是施展了先天一炁的力量，李修依旧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院长。 零号、盒子、神秘的院长，以及足以篡改一阶记忆的虚无力量。 元始天尊追求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埋藏在盖亚记忆碎片最深处的绝望。 直觉告诉李修，只要按下引爆按钮，“打开”盒子，他就能知晓这一切的联系，得知千年前的真相—— 四位创始人爆发战争的真正原因！ 好奇心折磨着李修的内心。 可他同样知道，满足这份好奇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直面盖亚所畏惧的“绝望”。 “如果只是好奇心就好了。” 李修想着，带着重伤的杨戬回到了愿望之都号的总控中心，还没站稳，老张就把碎星炸弹的引爆装置丢了过来，并抛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 “要不要引爆？” 李修接住引爆器，看了眼屏幕。 屏幕上有两行时间。 第一行是他们的安全时间。 只要继续飞行十二秒，愿望之都号就能飞出碎星炸弹核心爆炸范围。 因为空间密度不同，他们能始终快冲击波一步，在迷失星球被毁灭力量吞噬殆尽前，先一步离开这颗星球。 第二行是他们的决策时间。 老张敲击键盘，调出一幅画面。 无数曼陀罗藤蔓缠绕在了一枚漆黑的柱子上，那就是蕴含了湿婆全部毁灭力量的碎星炸弹。 “这颗星球正在尝试拆弹。” 老张眉头皱起说：“它的学习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五秒钟，它就已经开始模拟毁灭力量，进行反向入侵——你还有85秒的时间做决策。” 一旦超过这个时间，他们精心准备的碎星炸弹就会被迷失星球拆除。 湿婆留下的力量只有一份，失去了这个机会，他们将再也没有能够摧毁迷失星球的手段。 愿望之都不可能始终保持加速状态，终究会被迷失星球追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成为被星球投影操纵的傀儡。 成为傀儡和死亡的唯一区别就是，死亡好歹能够保住尊严。 “要不要引爆？”老张再次问。 引爆，就是打开盒子，释放出令元始天尊忌惮，让盖亚生出无尽绝望的「东西」。 放弃引爆，就是给愿望之都判了死缓，他们的生命进入到最后的倒计时。 当然，如果他们趁着还能加速，逃的足够快、足够远，没准能够暂时摆脱迷失星球的引力场。 这样李修就能打开逃生通道，带领一众一阶和本土居民离开愿望之都，前往现实世界避难。 可做出这个选择，就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对神明的阻拦。 失去了平行世界的阻拦，神明苏醒的进程将会无限加快，要不了多久现实世界就会成为属于神明的…… 「乐土」。 阿瑞斯坐在地上，手中战斧随意扔在地上，他冷哼说：“成为迷失星球的傀儡、沉浸在未知的绝对绝望以及回到现实过几年变成信仰神明的疯子……呵，还真是令人心驰神往的未来。” 以上，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三条路。 “这就是命运吗？”文森特轻声叹息。 他们已经将一切都做到极致了，没有丝毫的失误，将已知的情报发挥到了极限。 没想到，集合了全世界历史中的各位传奇，以他们的经验、力量，身上环绕的气运都无法战胜失败的命运。 阴郁的氛围在无声无息间扩散。 眼下他们还在以亚光速飞行，不断突破，然而，谁都知道，他们的旅程…… 已经到此为止了。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李修的声音回荡在总控中心，所有人扭过头，将视线投了过去。 李修却摇摇头：“不是我。” 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与李修一模一样的面庞，只不过它全身赤裸，被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包裹。 星球分身。 老张快速敲击键盘，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几个监控画面。 上面有七八枚种子，深深嵌入到愿望之都当中，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在愿望之都中生长起来。 顶着李修面庞的星球分身说：“我们可以合作，其实，我们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只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运转，这个东西——” 它点了点肩膀处的纯白蜘蛛。 “盖亚的程序加上上帝的力量，的确能够影响到我，但不是决定性的影响。 只要你们肯放弃引爆，我可以作出承诺，不会继续靠近愿望之都，我们可以在这片空间内和平相处。” 撒旦问：“我们要怎么相信你。” 星球投影说：“我可以对着规则的力量起誓，一旦违背诺言，「我」的存在将会被抹去。这就是我为你们提供的第四条路：共存。” 星球投影诞生于众多迷失者发散的思维，从而凝聚而成的一缕意识体。 一旦它被抹除，迷失星球将再次恢复成一颗无意识的星球，这对于它来说，等同于死亡。 星球投影看向了李修。 所有人也看向了李修。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就连呼吸声都渐渐消失。 屏幕上，第一个代表安全的倒计时已经归零，这代表他们已经离开了碎星炸弹的范围。 第二个代表炸弹被拆除的倒计时还剩下四十秒。 第826章 碎星炸弹 李修低着头。 没人知道这一刻，他在思考些什么，又在权衡着什么。 拆除倒计时还剩二十五秒。 “李修。” 老张提醒他，必须要做出决策了。 李修抬起头，对老张点点头，眼神中不再有迷茫。 他平静的望着与自己样貌一模一样的星球分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虽然咱俩长得一样，但你刚才说话的派头，莫名让我想到了汉奸。” “罕见？” 星球分身自迷失者的记忆中，号称知晓了世间的过去和秘密。 可是因为近现代只有李修、杨戬、阿瑞斯三个一阶晋升上来，所以，它并不知道最近几百年的变化。 “听不懂吗？”李修说。 世人常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但那是针对《乌合之众》描写的群体心理学现象。 就李修来说，他高中时期最喜欢的科目就是历史，而他在近代华国历史中得到的收获就是—— 永远不要将自身的权益，拱手交给看似温和的强者。 顺从，换来的，不过是更为残暴的剥削。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这毫无意义。 如果当年的先烈选择苟活，现在的李修，可能是某个殖民地的下等公民。 脊梁骨一旦折断，想要再接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星球投影凝视着李修：“你这是打算带着所有人一起死。打开盒子，释放出来的绝望，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不，你错了。” 李修微微摇头，眼下的四条路一一在他心中闪过。 成为迷失星球的傀儡。 打开盒子，浸泡在无边绝望当中。 逃回现世在未来成为信仰神明的疯子。 以及与星球投影合作，放弃引爆炸弹。 李修的思绪愈发清晰：“就算是绝望的道路，依旧是一条路，我们会一直向前走下去。而你的生命恐怕就要在这里终结了。” “李修！” 星球投影瞥了眼倒计时。 还有十秒钟。 “我们可以再谈——” 始终面色平静的星球投影语调骤然拔高，嵌入到愿望之都的孢子瞬间扩散，入侵到总控中心。 杨戬身体中也同样出现了一株藤蔓。 这是之前刺穿杨戬胸膛时，悄悄藏匿起来的孢子。 藤蔓以极快的速度缠绕在李修的手腕上，自他手中夺走了引爆装置。 始终扑克脸的星球投影，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可这份笑容持续了还不到一秒，就瞧见李修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它。 与此同时，立在康复治疗中心的漆黑圆柱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哧——”声，丝丝缕缕的毁灭气息释放出来。 引爆程序，启动了！ “怎么可能？！” 星球投影怔怔望着被藤蔓缠绕住的引爆装置。 它能清晰感知到，引爆装置与碎星炸弹之间的联系。 这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李修的语气中满怀看傻子般的怜悯说：“你看了那么多的历史，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仪式感」吗？” 碎星炸弹，一根看似简单的黑色圆柱，内部的精细程度，足够全世界所有国家的超凡组织研究数千年。 这种「灭星」级别的武器，也就只有眼下这一群传说级的人物才能够真正的制造出来。 而如此精密的武器，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弄一个起爆装置——老张的超级计算机中，时时刻刻运转着碎星炸弹的各项参数，更是拥有引爆的权限。 之所以特地弄一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引爆装置，纯粹是因为李修是船长，摧毁一座星球的传说，交给李修背负最为合适不过。 轰—— 深紫色的毁灭力量开始蔓延，触及到的一切，无论是康复治疗中心、曼陀罗花，还是星球投影，全部被这股无可匹敌的毁灭力量所泯灭。 这就是力量属性的差异。 虽说盖亚、元始天尊、上帝、湿婆四人，在战斗力上是同一等级。 可是在对付这种超大型、能够近乎无限恢复的敌人，毁灭的力量，永远是最为便利的。 面对避无可避的消亡，星球投影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扑克脸，它静静地望着李修，说： “你会在绝望中，后悔今天的抉择，而且，这个过程不会很久。” “后悔……” 李修问：“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在后悔吗？” “不，死亡对我毫无意义。”星球投影说。 作为一颗星球，它的生命形态、心理构成是完全超乎寻常想象的。 对于生命体来说，畏惧死亡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对于星球来说，死亡，或者说，无意识形态才是常态。 “既然如此，我就不会后悔。”李修语气笃定。 星球投影不畏惧死亡，那么，它之前所谓的规则誓言就是随时可以推翻的谎言。 等它拆除了毁灭炸弹，李修手中没有足以掀桌的底牌，它就必定会动手—— 即便代价是死亡。 “我明白了。” 星球投影的身躯渐渐消散：“「盒子」的命运就是在某一刻被打开，我挣扎过，反抗过，但命运是无法被战胜的，所以，我输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李修。 是战胜命运，自绝望中走出一条狭窄的生路，还是沦为命运的奴隶……我在地狱拭目以待。” 说完，它的身体彻底消散。 深紫色的毁灭光芒急速向外扩散，老张对着众人大喊：“保持超凡力场静默，第一轮空间潮汐马上就要来了！” 所有人马上收敛力场波动。 以亚光速行驶的愿望之都号，仿佛真的航行在海洋之上，出现了剧烈的起伏。 这是因为碎星炸弹直接在内部中央爆炸，撕开了大量的空间裂缝。 原本核心处高密度的空间被稀释，大量的空间像是浪潮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奔涌。 本就亚光速的愿望之都号，在这股强大的推动下，速度再次飙升，总控屏幕上俨然出现了63.11%光速的数据。 谁也不敢释放力场波动。 如此庞大的空间震荡，一旦释放力场波动，就会将食人鱼一般的时空乱流引过来，进而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严重情况下，整个愿望之都都会被撕碎。 轰——轰——轰—— 他们离开了纯白空间，进入到平行世界层，伴随漫天的七彩光点闪过，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破土而出，离开了迷失星球。 “出来了！” 有人发出欢呼。 李修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他回头望着出现一道道裂痕的迷失星球。 盒子，被打开了。 第827章 手握星辰 迷失星球出现了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 象征毁灭的深紫色光芒，自裂缝中向外溢出，无数的平行世界泡沫般飞舞，又被毁灭紫光轻而易举的碾碎。 这颗星球死了。 所有人都沉默的望着这一幕，就算有人发出欢呼，伴随毁灭紫光愈发耀眼，想到了接下来要面临的“绝望”，也会渐渐的收敛笑容。 迷失星球死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 只不过他们从既定的死亡，变成了未知的绝望。 而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整件事，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现在看来，都是在千年前就早已确定的未来。 “自迷失星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会与愿望之都相碰撞。” 只要生活在愿望之都的众多一阶强者不想死，迷失星球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碎裂，继而将「盒子」打开。 元始天尊能够借助混沌、阴阳和先天一炁窥视未来，可是他同样受到了虚无力量的干扰。 他能够推断出盒子内部东西的危险，却没有看到迷失星球的出现，更没想到他们四人之间的战争会如此惨烈。 “这就是「命运」。” 文森特席地而坐，倚靠在墙边，手中拿着一瓶威士忌，小口小口的喝着说： “无法逆转，无法抗争，无法规避。 只要被卷入其中，无论是凡人还是所谓的神魔都只能在徒劳的挣扎中，顺流而下。 最终抵达命运为我们圈定的终点。” 文森特的话语中，带有复杂的情绪，似乎与他神秘的过去有关。 李修微微摇头说：“我相信「运」，时而的运势，的确存在，但我不相信「命」。 没有什么既定的未来，有的……只是跨越千年的算计与阴谋。” 所谓的盒子。 元始天尊留下的玉简。 消失的康复中心院长。 最为神秘的零号。 宇宙第一推动力。 无边绝望。 一条条毫无关联的线索在李修心中闪过。 轰—— 毁灭紫光彻底吞噬了迷失星球，如同超新星爆炸的冲击波向外扩散！ 李修站在了最前方，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在毁灭紫光下分崩离析的迷失星球。 所有的疑问，即将揭晓答案。 光辉扫过之处，大地消融、藤蔓泯灭，就连遍布周遭的无边白雾都被强行扫空。 毁灭紫光裹挟迷失星球的残骸、碎片、平行世界泡影，如同洪流般冲刷过来。 即便只是一缕余波，愿望之都外围的空间壁垒仍在剧烈的震荡，楼宇坍塌，大地裂开，老张的超级计算机都被砸碎了，甚至看似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都出现了一条裂缝。 他们低估了碎星炸弹的威力，继续这样下去，就算他们能离开爆炸范围，愿望之都的大半区域都会成为废墟。 老张抬起手，玄色光芒以他为中心释放，强行用自身权柄代替超算，操控愿望之都号的飞行。 其他人也顾不得使用超凡力场会吸引时空乱流，各自施展手段： 张开力场壁垒、消耗本源力量提升愿望之都速度、利用因果漏洞抵消冲击…… 一道道眼花缭乱的能力施展出来。 就在众人做好准备，应对最强冲击波的时候。 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极其缓慢。 流淌的时间、波动起伏的空间、蔓延的毁灭紫光、旋转飞舞的迷失星球残骸，甚至因果之间的联系。 物质世界内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键。 唯有思维还在以一种朦胧、梦幻般的姿态运转。 李修仿佛变成了固定在座位上的观众，在视线的尽头，迷失星球爆炸光辉最为耀眼的地方—— 一只手伸了出来。 前面提到过，迷失星球的大小是现实世界太阳的数百倍。 李修等人能够看清它，是因为愿望之都的飞行速度达到了亚光速，加上之前爆炸时，空间的潮汐推动力，把他们“推”到了足够遥远的地方。 现在出现在他们视野中，自虚无中伸出的那只手，就像是捧着一颗苹果一样，单手就握住了爆炸中的迷失星球。 那只手轻轻一握，迷失星球连同毁灭紫光，就消失在了手中。 “怎么可能……”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过惊悚。 一阶强者都具备施展法天象地的能力，变化肉体大小只是基本操作。 可那是存在极限的。 数千米的身躯已经能够算得上是雄伟。 而眼前的人，光是一只手就要比迷失星球还要巨大，若是整个身体站起来，岂不是堪比星系？ 如果说身躯的巨大是让一众强者震惊，那单手“熄灭”迷失星球的举动，就是真正的骇人听闻。 “这真的是人力能够做到的吗？”撒旦惊愕的低声自语。 他所熟知的上帝，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伟力！ 这一刻，所有的思维仿佛凝滞—— 并非因为某种特殊的力量或规则，单纯是因为眼前的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哧！” 迷失星球被碾碎，成为灰尘洒落，毁灭紫光自指缝中向上飘散，虚空中逐渐露出一条雪白的手臂。 往上是灰白相间的长袍，最后露出一张素雅的面容。 既有男性的英气，又有女性的柔美，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当然，也没人在乎这点。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对方的眼眸中。 那是怎样的眼神？ 慈爱、怜悯、温和、宁静，有着洞彻世界的智慧，又有着众生皆苦的悲伤。 “你是……” 老张猛地站了起来。 孙悟空自虚空中浮现。 刚挖出胸口藤蔓种子的杨戬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 李修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石碑真经，它正发出细微的光芒。 这是因为石碑真经感受到了力场的共鸣。 能够与它共鸣的，唯有同等级的神明力量！ 传说中，早已消失在世界中的…… 佛陀！ 就在对方显露身形的这一刻起，李修吸收的盖亚、上帝、湿婆记忆碎片中纷纷多出了新的记忆。 或者说，被「虚无」力量吞噬的记忆开始了复苏，李修怔怔望着对方： “你就是愿望之都的第五位创始人，康复治疗中心的院长，传说中的…… 观世音！” 第828章 一滴血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 世人可能会不敬佛，却极少有人不尊敬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因为慈悲、智慧和救苦救难的精神而广受尊崇。 然而，传说终归是传说。 来到愿望之都后，李修见到了太多各大神话中的神魔、主宰，早已经对所谓的传说祛魅了。 对于现在的李修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三类人： 陌生人、朋友，以及敌人。 “你会是敌人吗？” 不断回忆起来的记忆碎片，扰乱了李修的思绪，他捂着额头，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观音。 观音慈爱的目光投过来，她逐一与老张、杨戬、孙悟空对视，随后温和的看向李修，说： “很高兴时隔千年回到这片世界，还能见到过去的老朋友，请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她的嗓音中带有令人安心的魔力。 这并非某种超凡能力，也不涉及规则的力量，单纯是她的气质给人的感官。 明明对方是佛陀阵营中的一员，清晰的神明力量波动自观音身上，如同阳光般向外散发。 可不知道为何，李修始终无法对她产生敌意—— “「没有恶意」可不等于是朋友，更不代表她不会对你们出手。” 低沉、坚毅，略显疲惫的嗓音自遥远的彼方传来，打断了李修的思绪。 李修认得这个声音。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玉简中听到过，只不过比起在玉简留言时，现在的声音要更为沧桑。 李修扭头看去。 在数千米外，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超限兵器·盘古幡立在裂缝的边缘，稳定周遭的空间，避免白洞核心处的引力影响到外界。 天地未形，混沌未开。 万物未生，归于无极。 一个男人站在空间裂缝的边缘，身着白黑相间的长袍，一头灰白长发随意散落，脸上有着些许胡渣，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沉甸甸的责任与坚持。 “元始天尊！” 亘古、沉重的力场波动自空间裂缝中传递出来，元始天尊毫无保留的释放自身力量。 元始天尊与观音菩萨。 尚未真正动手，光是两人逸散的力场波动，就引发了无数的空间震荡。 愿望之都号外围，足以洞穿迷失星球的空间壁垒，仅仅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嘭然碎裂。 “太强了，怎么可能……” 撒旦低声自语。 无论是观音菩萨还是元始天尊，此刻爆发出来的力量都远超了他的想象。 且不说上帝，直到上帝身亡，撒旦也不知道上帝到底有多强——因为上帝的力量展现形式太过“欢愉”。 可他还记得不久前联手猎杀盖亚的战斗。 盖亚已经足够强大了，生命通解方程式更是近乎无解的规则力量。 可是和眼前的两位比起来…… 差距太大了。 “盖亚的伤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况且，她本就不是战斗型人员。 原初四人组，不，应该说是五人组中他们有着各自的分工。” 李修捂着额头，大量涌现的记忆，不断冲击他的神经。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千年前的秘密。 原初五人组的分工如下： 盖亚，生物工程研究专家，负责搭建愿望之都的框架。 上帝，幻想塑造者，负责许愿机制的搭建，并且与盖亚合作，将人的思维与许愿联系在一起。 湿婆，全系统维护，愿望之都的运转必然会滋生无数的问题，漫无目的许愿，同样会产生大量冗余的信息，毁灭力量能够抹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元始天尊，最大的资方，拿出了白洞核心，搭建实验室，而他的阴阳、混沌力量，以及先天一炁，给了整个实验多次试错机会。 最后就是观音菩萨。 “千年来，所有人都忘记了真相。 错认为愿望之都计划，是元始天尊、上帝、盖亚和湿婆，四位最强大的一阶在一次次商讨中提出来的。 可事实上，最早提出这个项目的人是观音。” “什么？！”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杨戬眉头紧锁看向李修，问： “你确定吗？她可是是被神明力量高度污染的「佛」。” 佛家。 最初只是一群有着相同哲学观念的人，他们中有的人是超凡者，有的人是普通人。 但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这条探索哲学的道路上走的太远，不知不觉来到了窥神峰与神明灵魂共鸣。 又或许是某种机缘巧合的机会。 总之，佛家被神明「认可」。 他们无比强大，却又失去了自我。 他们还坚信曾经的理念，却在灵魂共鸣中，失去了人类的感情与思维方式。 失去了人性的哲学家。 这就是被神明污染的佛家。 与死海一样，是为了召唤神明降临，不惜牺牲一切的疯子。 杨戬不理解，身为佛家一员的观音，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创建愿望之都，阻止神明的降临？ 这件事根本说不通。 曾经亲眼目睹了挚友、同伴，自修仙者转变为修佛者的杨戬，比谁都清楚，灵魂共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因为不是所有与神明灵魂共鸣的佛家，都会无条件的渴望神明降临。”李修说。 “怎么可能——” 杨戬正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离开的林依白。 灵魂共鸣的本质是与神明灵魂产生链接，刹那间以神明的视角窥视宇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因为眼界的变化，而带来了思维方式的变化。 但这并非是完全绝对的。 比如林依白，她的思维变化进程，放在了未来要面对的无尽痛苦当中。 而观音的思维变化进程，放在了她在与神明灵魂共鸣时，许下的大愿望中： 普度众生。 《千手千眼大悲心陀罗尼经》中曾记载：“观世音菩萨，不可思议之神力，已于过去无量劫中，已作佛竟，号正法明如来，大慈愿力，安乐众生故，现作菩萨。” 只有当天下所有受苦受难之人渡尽后，她才会完成灵魂共鸣的全部进程，彻底转变思维模式，成为真正的「佛」。 而观音能够以佛家的身份，与四位创始人达成合作，是因为她手中的一样东西。 李修看到了记忆碎片中，闪耀七彩光芒的晶体。 这就是元始天尊寻找的宇宙第一推动力， 愿望之都计划的真正源头， 盖亚所恐惧的绝望—— 神明流落人间的…… 一滴血。 第829章 色即是空 一滴神明的血。 李修愕然的望着记忆中的画面。 身居高纬度，无所不能的神明怎么会流血？ “……就在我们就要放弃这段旅程时，我们在非洲找到了一片极为古老的诅咒之地。” 父亲的话语骤然浮现在李修心头。 七年前，李修的双亲为了解决神明降临的问题，全球环行，其中就有段旅程是前往非洲大陆。 他们在一片诅咒之地中见证了几十万年前“智人”诞生的一幕，同时，隔着时间长河，他们感知到了一件事： 如同母亲般笼罩着星球，无处无时不在的神明，在几十万年前，受到了重创！ 就是因为受了伤，神明才会在高纬度沉眠。 李修再次看向记忆中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滴血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它一直被深深埋在地底，被世界意志的力量所镇压，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释放出来。 直到在数千年前的某一天，被一位研究「佛」的哲学家、修行者，在帮助干旱地区村民打井的时候，不小心挖了出来。 于是…… 人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触及了神明。 之后的事情李修早已知道了—— 原本只是松散的哲学研究团体的「佛」，成为了被神明力量入侵的「佛陀」。 佛陀们借助神明的力量，以及这一滴血，不断地扩充势力，加速神明降临的进程。 这一举措，引来了世界意志的反应，针对佛陀降下了天罚，连带着所有二阶以上的存在，尤其是长生种都受到了世界意志的诅咒。 然而，死板的世界意志，根本做不到完全限制佛陀。 名为「西方极乐」世界的异世界创立，如同李修见过的奥林匹斯神国一样，抵抗着世界意志的侵蚀。 就在这一时刻，观世音看出了，继续这样下去，没人能够阻止佛陀，没人能够阻止神明的降临。 所以，她带着神明血液离开了西方极乐世界，找到了元始天尊、上帝、湿婆和盖亚，想要与他们联手阻止神明降临。 记忆碎片看到这里，不仅是作为旁观者的李修懵了，当年的元始天尊四人组同样无法理解。 “如来就这么看着你把神明血液拿出来了？” 盖亚冷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漫天佛国的佛陀们，没有一个人拦你？我怎么确定这不是阴谋。” 这也是李修的问题。 这一滴血，是神明在现实世界留下的唯一本源力量，可以说是所有与神明灵魂共鸣信仰者的无上瑰宝。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观音拿走了？ 观音眉眼低垂，表情似笑非笑，神态介于温和与威严之间，慈悲的气质无声无息的释放： “因为，我和他们都相信——色即是空。” 所谓的色，不是指女色，而是指现实世界中的一切「事与物」。 所谓的空，也不是指虚空，而是指万事万物的内涵是空的，一切都没有固定的含义，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的看法。 比如，一块腐肉（色），对于人来说，就会是恶心至极的东西，对于蛆虫、苍蝇来说，就是一块至宝。 而佛，所追求的，就是不以任何固定的视角去定义事物，做到「无色」与「空」，这样就能看到事物最为本源、真实的一面。 “对于佛陀来说，我拿走神明血液也好，与你们联手应对神明降临也罢，这些都是「色」。 因为在佛陀们看来，未来的某一刻，神明终将降临，追逐「空」的他们，没必要在意眼前的「色」。” 观音解释完，元始天尊等四人沉默了。 观看记忆碎片的李修也沉默了。 真不愧是和神明灵魂共鸣过的思维方式。 元始天尊四人同样无法理解，可是不理解，并不影响他们决定启动这个项目。 神明，所有神秘侧力量的源头，没人能够拒绝研究神明血液的诱惑。 于是，这一刻起，原初五人组成立。 经过无数次试验研究，愿望之都计划启动，一阶被带到了这座梦幻般的城市，作为锚点，抵御神明苏醒的进程。 因为失去了所有的一阶，天庭的仙人们不得不启动了「西行计划」，借助石碑真经，导致佛陀……或者说神明的力量入侵到了天庭。 但这本就在原初五人组的计划当中。 在他们最初的设想里，只要等对神明的平行世界屏障稳定下来，就能腾出手回到现实世界。 所谓的石碑真经、世界意志抹杀，对于二阶来说是无解的难题。 对于元始天尊、盖亚这个级别的存在来说，只不过有点麻烦罢了。 原初五人组站在实验室当中，遥遥望着远方渐趋完善的愿望之都，纷纷露出笑容。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 李修微微叹息：“谁也没料到，战争会到来。” 盖亚、上帝、湿婆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就算有记录关于战争的事情，也都是在战争开始之后。 战争爆发的原因被抹除了。 但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反向推测就能判断出，所谓的原因，肯定就是与那被虚无规则抹去的「零号」息息相关。 意识退出了空无地狱。 李修感知着元始天尊和观音菩萨两人之间的力场侵蚀，忍不住问：“零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音说：“零号，是我们根据神明血液，研究出来的第一模型，集合了「许愿、锚点、平行世界维护」的力量。” 李修瞳孔放大：“那不就是……” 观音微微点头说：“没错，就是盖亚所追求的完美生物，事实上，它的原型正是零号，而零号是我们根据神明血液，逆推出来的生物。 在最初的设想中，我们希望通过零号来支撑愿望之都，这样就不会有迷失者，也不用担心愿望之都产生变故。” 既然神明是不可战胜的，祂的降临是无法抵挡的，那就创造出另一个零号——一个人造之神——借助愿望之都的平台与神明对抗。 这就是原初五人组的设想。 “但是「零号」失控了。”观音说。 第830章 极乐净土 一个失控的人造之神。 没人可以预估祂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唯一能够预见的是，因为同出一源的力量，零号与神明之间会产生极为浓烈的力场共鸣。 神明会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苏醒。 明明时隔千年，但这一刻，李修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与那位传说中的「如来」对视。 这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回到既定的终点，做的越多，就越感到无力的感觉—— “这就是……色即是空。” 李修感到口干舌燥。 元始天尊的声音自裂缝中传来：“为了阻止零号的失控，她选择了施展「虚无」规则力量。 观音将自我与零号转变为介于存在与不存在的量子叠加状态，并封存在盒子当中。” 李修缓缓点头。 这就是千年前爆发战争的真正原因。 零号和观音的存在被暂时封印，留下一个充满了隐患的烂摊子，原初五人组变成了四人组。 为了把项目继续推进下去，四人只能各自去想办法，战争就爆发了。 元始天尊继续说：“盒子不被打开，零号就永远无法干涉现实世界。 只要盒子被打开，她重新被外界观测到，量子叠加状态就会被解除。 这也是我留下讯息，要求绝对不能打开盒子的原因。 只可惜，当盒子封存后，连我的记忆都会被篡改，我会忘记一切，甚至越是主动尝试回忆，就越是错过正确答案。 而现在看来——” 元始天尊凝视观音。 被观测到的瞬间，观音与零号，自「虚无」转变为了「存在」，借助这个转变的过程，观音将零号融合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中，拥有了部分神明的权柄。 这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因果。 在元始天尊的观测中，观音正毫无保留的向外释放这份因果。 因果穿透了空间壁垒，抵达了诸天万界，与无数平行世界、异世界缠绕在一起，并最终抵达了现实世界。 “观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元始天尊质问。 观音的看向他，视线却仿佛穿透了元始天的身体，看向更为遥远的未来，她说： “众生皆苦，我想做的，无非是把他们从苦海当中解救出来。” 她眼中的焦距终于落在了元始天尊身上。 “曾经我们五人在这里发誓，要阻止神明降临，没想到，只不过千年的光景，盖亚与上帝身亡，湿婆流落异乡，而你……” 观音眼中满是慈悲与哀伤：“代替零号，独自支撑愿望之都千年，寿元近乎耗尽。 元始，你快死了。 不过，请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守护世界。 你问我要做什么？” 观音把手放在胸口，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她的胸口向外释放。 “我会前往现实世界，将整个现实，变成一个巨大的愿望之都，所有人都可以享受无尽的愿望。 不用工作，就能吃饱穿暖。 不用迷茫，可以自由选择梦想。 没有疾病，没有死亡，没有痛苦。” 一旦观音真的做到，现实世界将再也不存在「苦」，世界将会变成一片真正的极乐净土。 到了那一刻，观音将完成在与神明灵魂共鸣时，许下的大愿望，正式成为佛。 又因为愿望之都的存在，阻止了神明降临的进程，加上世界意志的针对，漫天诸佛，连同名为「西方极乐」的异世界，都被驱散到了另一个维度。 如此一来，观音将成为世间的唯一佛。 “我降临，我守护，我来让世间再无痛苦，人们永享极乐——元始，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观音和元始天尊交流的同时，两人也在用各种方式交手了数千万次。 观音的身躯忽明忽暗，元始天尊的超凡力场时而撕开一道口子。 “不要尝试阻拦我，若是千年前的你，我无法战胜，可是现在……” “珍惜你仅存的生命，去见证我所创造的未来吧。” 观音轻轻挥手。 囚牢般将所有一阶困住的空间壁垒，在她手中如同纸张般轻易撕开，露出了现实世界的一角。 裂缝下方似乎是欧洲的某个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注意到了天空的变化，纷纷抬起头，隔着两个世界与观音对视。 霎那间，整座城市，所有人的大脑陷入空白。 她的身体渐渐淡化，成为无数根由因果构成的线条，顺着裂缝进入到现实世界当中。 “别想走！” 一道混沌之力自盘古幡中倾泻而出，宛若瀑布般洒落，就要斩断观音所化的因果之线。 观音前往现实世界的进程顿时被阻止。 然而，仅仅过去了半秒，盘古幡中的混沌之力就变得淡薄。 这是因为元始天尊的寿元、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像过去那般战斗了！ 观音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最后与元始天尊对视一眼，随后彻底消失。 撕裂的空间重新闭合。 一切归于沉寂。 足足十秒钟的沉默，阿瑞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问：“现在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从最初的目的来看，他们摧毁了迷失星球，保住了愿望之都，并且奇迹般的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 简直是大成功。 可是观音的出现，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喜悦。 杨戬对站在裂缝后面的元始天尊问：“现世界会怎么样？” 如果光听观音的描述，她似乎是在做一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好事。 可真的这样，元始天尊没必要出手阻拦。 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他们不知道的隐患。 元始天尊瞥了眼杨戬：“既然愿望之都能通过许愿，永葆青春，长生不死，你觉得，当初为什么要让盖亚设计合成人？” 的确如此，反正不会死，直接带一些普通人进来，不是更方便。 他没有卖关子，继续说：“因为在愿望之都真正成立之前，我们做过实验。 最多许愿三次，一阶以下的人类就会渐渐褪去肉身，以一种灵体的方式生存。 灵体，也能够许愿，能够正常生活，但是，那不是人类。” 上古时期，被世界意志认可的世界主宰是强大的神魔。 后来是仙人、神族和妖怪。 直到近几千年，人类，成为了新世界主宰。 “观音的做法，的确能够阻止神明降临，让当世的所有人生活在极乐当中，可代价就是，人类会失去世界主宰的身份。” 元始天尊说：“或许在观音看来，抛弃肉身，得到无上的喜乐，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在我看来，世界主宰的身份，更为重要。” 李修想到，等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成为了一片鬼蜮，父亲、朋友全都变成了诡异的灵体…… 他握紧拳头。 不行，他必须要回去。 马上！ 第831章 回到过去的刀 3yt.org 一行人沿着星光构筑的道路，在无边黑暗的宇宙中穿梭。 目的地正是视线尽头的蔚蓝星球。 他们正是先一步离开了愿望之都，前往现实世界寻求庇护的愿望之都本土居民。 小女孩艾米用力抱着林依白的胳膊，因为和妈妈走散了，她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只有林依白的体温才能稍稍缓解她的不安。 忽然，林依白停住了。 她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再无可以返程的道路。 这是必然的，愿望之都藏匿在世界之外，只有真正的一阶才能够打开“门”，进入其中。 离开愿望之都后，他们已经失去了返程的资格。 “姐姐？”小艾米抬起头，看向林依白。 以小艾米的角度只能看到林依白的侧脸，自身边划过的闪耀星光和宇宙间的黑暗，将她的面容映照的忽明忽暗。 唯有林依白的眼睛。 小艾米看着林依白的眼睛，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名为「时间」的长河。 “抱歉，小艾米，我可能没办法陪你继续走下去了。”林依白说。 就在刚才，她再次看到了时间长河，看到了许多不同的未来，而所有的未来都通向一个相同的结局。 李修的死亡，以及所有人陷入深沉的绝望。 林依白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月华刀，拇指推动，露出一截刀锋。 刀刃上，正散发莹莹月光。 她受到了召唤。 来自未来的召唤，未来的她，跨越时间线的距离，向这一刻的林依白求助。 她必须回应。 心中畏惧的小艾米，缓缓松开了手。 她很想继续跟在林依白身边，可是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能感觉到，林依白接下来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小艾米强行克制不安的情绪，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襟，露出笑容说：“姐姐，我会好好走下去的，你也要加油。” 林依白蹲下来，给小艾米一个紧紧的拥抱。 “对不起，小艾米……” “没关系的，姐姐，我们现实世界再见。” 小艾米用力的亲在林依白的脸颊上。 “好，现实再见。” 林依白站起来，将小艾米托付给同行的愿望之都本土居民，目送众人伴随星辰走远后，独自站在漆黑的宇宙中。 来自愿望之都的庇护快速减弱，一旦通道的力量完全消失，她就会暴露在一片未知的宇宙星系当中。 孤独、空寂、黑暗，渐渐将她包围。 林依白闭上了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灵魂在霎那间升维，站在了窥神峰前。 毁灭的封印依旧存在。 林依白的灵魂握住了封印的一角，第六感在无声的提醒她： 一旦她揭开了这道封印，无尽的痛苦就会真的降临。 “我最怕痛了。” 站在窥神峰前的林依白轻声说。 她的声音在飘荡，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神明诉说。 咔哒—— 现实中的林依白拇指轻轻推动，月华刀出鞘。 拔刀。 这个动作自从她六岁和师傅学刀，到现在不知道做了几十万次，可是从未像这次一样，如此的顺畅，如此的有力。 仿佛全身的力量、灵魂、精神，注入到了长刀当中。 “但是这点痛苦，比起我所看到的未来，比起大家需要面临的绝望……” “又算得了什么！” 窥神峰前的林依白用力撕碎了封印。 毁灭的力量如同广场上被人惊起的鸽子，四散飞舞。 它们似乎还想继续凝结、反抗。 然而，就在封印解除的同时，林依白一步迈出，已经站在了山巅之上。 一道目光，穿透了维度、空间、时间的限制，落在了林依白的身上。 神明！ 祂的注视中不带任何多余的意味，只是浅浅的一瞥，就是这霎那间的一瞥，却彻底泯灭了所有的毁灭力量。 一缕怜悯的情绪自其中传来。 祂在怜悯林依白。 嗡—— 月华刀拔出，发出清脆刀鸣。 林依白双手握刀，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刀刃上的月光向外扩散，照亮了漆黑的宇宙。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怜悯。” “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 刀锋斩落。 宇宙的黑暗被撕开一道裂缝。 下一秒，林依白消失在了黑暗中。 无数时间碎片自林依白身边坠落，她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可能是数千万年，也似乎是一瞬间，等林依白回过神。 她落在了一片未知的世界当中。 “这是哪？” 林依白茫然的看着四周。 挥刀那一刻，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她只能凭感觉知道：挥出这一刀后，能够逆转因果，改写未来既定的无限绝望，改写李修死亡的结局。 林依白本以为会回到李修身边，可是…… 周遭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到处都是怪物与人类，他们彼此厮杀，滚烫的鲜血喷洒。 林依白躲开一头怪物的袭击，忍不住下意识吐槽：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现实世界吗？” 月华刀挥舞，将袭击过来的怪物斩杀。 太混乱了，林依白决定先把怪物们都处理掉，再想办法去找当地人确认情况。 有了一位二阶强者的加入，人类阵营马上就吹起了反攻的号角。 就在这时，一头人形、全身被漆黑油墨包裹的怪物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一阶的气息自它身上释放。 林依白注意到它的瞬间，漆黑怪物穿越数百公里的距离，杀到了林依白面前，一只手挥出，斩断了她的头。 噗通！ 林依白倒在了地上。 它只是瞥了眼，就继续去掠杀人类强者。 “诶？我这就死了？” 林依白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道微弱的光芒自她的尸体中出现，时间线被修改，所有的伤势全部消失。 等林依白回过神时，她重新复活，再次回到了战场。 并且…… 似乎比刚才还要强了一点。 林依白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就在「死而复生」过程中，她知晓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回到了过去……” 林依白捡起地上的刀：“过去的愿望之都。” 现在……大概是八百年前，愿望之都所诞生的某个废弃平行世界。 受到时间规则的保护，身处在「过去」的林依白，在抵达「现在」之前，是不会死的。 每一次死亡，她的灵魂都会在时间长河中浸泡一次，而每一次浸泡，她都会变得比之前更为强大。 这就是林依白受到神明注视，挥下长刀，所得到的答案。 她握紧了手中长刀，眼神中的茫然逐渐散去： “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变得足够强大，找到李修，就能在无解的绝望中找到一条生机！” 林依白笑了出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再次被漆黑怪物斩断。 漆黑怪物歪着头，静静望着她的尸体。 细微光辉闪过。 月华刀再次被捡起。 第832章 权限开放 一片规则混乱的世界。 傀儡师、林科、鸡哥、赵轩、老六，五人倒退向后走去。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尤其是林科，肋下一道伤口，露出了森森白骨。 鸡哥同样负伤了，伤口恰好就在他娇嫩的屁股蛋上，他学着mj，滑着太空步，向后倒退，忍不住问： “咱们还要这样走多久？” 几天前，他们跟随傀儡师，先是来到了天庭，随后以天庭为中转站，来到了这片规则混乱的异世界。 这是一片完全不能用常理来理解的世界，拥有诸多诡异、不断变化的规则。 比如只能倒着向后走、不能回头、不能说话。 就像是前些年网络上十分火热的规则怪谈一样，一旦违背规则，就会遭受来自虚空的袭击。 以他们一行人的能力，去分辨规则并遵守，其实并不困难，真正麻烦的是规则的变化。 每过一段时间，规则就会突然发生一次扭转，重新去探索规则，这个过程中就难免会遭受袭击。 赵轩看了眼表说：“按照之前的频率，新的规则转变还有十分钟。希望下一轮规则中，不要禁止治疗。” 禁止治疗、无法使用超凡力量、身体疲惫度快速积累……种种负面效果会伴随规则交替而更换。 否则，以林科的肉体强度，这点伤势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愈合。 鸡哥疲惫叹息。 他不知道第几次想念李修。 还是和李修一起行动的时候好玩。 虽然危险，但一趟旅程下来，总归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他们本次行动是在一片崩塌的小世界，在虚空中不断探索，除了偶尔能遇到一些宝物、仙草，使用后能够提升超凡力量之外，没有半点有趣的地方—— 尤其是鸡哥至今还是普通人。 一路走下来，因为这片小世界中没有世界意志的压制，加上一路服用的仙丹、药材，老六顺利突破到二阶。 林科达到了三阶巅峰，半只脚踩在二阶的边缘。 赵轩突破到了三阶。 傀儡师也找到了几个复活女儿的材料，只剩下最为关键的一味药材。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鸡哥在单纯的挨揍。 鸡哥忍不住想： 我绝对是觉醒了「普通老百姓」能力了吧？ 什么仙气、仙丹、规则力量都把我泡入味了，我特么还是普通人…… 鸡哥再次揉了揉屁股，正要随口吐槽。 忽然，他愣住了。 老六看出鸡哥的表情不正常，问：“怎么了？” 鸡哥指着天空。 “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茫茫虚空，什么都没有。 鸡哥半张着嘴，嘴唇发干。 在他的视角中，无数的因果之线，穿透空间的壁垒，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 鸡哥视线放空，试图顺着因果之线找到他们的源头，然后—— “咳！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六赶忙扶住他。 “喂！鸡哥，你这是咋了？” 一行人围了上来，就看到鸡哥的耳眼口鼻，全部流出岑岑鲜血，即便这样，他依旧瞪圆了眼睛看向天空。 鸡哥看到了所有因果之线的源头，以及它们将要抵达的终点： 现实世界。 “要出大事了。” 鸡哥虚弱的说：“有一个「大家伙」降临在现实世界。” “大家伙？有多大？”老六问：“比吸收了盖亚血肉的宙斯还要大？” 当时的宙斯可是足足有数百米高，一刀挥出，就能摧毁一座城市。 “宙斯……呵！” 鸡哥说：“和现在降临的这位比起来，宙斯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蚂蚁。 我能看到，这位的身躯……覆盖了整座太阳系。” 林科/老六/赵轩/傀儡师：？？？ “什么你说？” 老六激动的家乡传统的倒装句都蹦出来了：“覆盖了整个太阳系？” 鸡哥站了起来。 此刻，他无比幸运自己是普通人，而非真正的能力者。 如果是能力者，刚才的窥视，就会因为能力施展过度，当场暴毙。 可对于鸡哥来说，只是稍稍流了一点血，对他的影响可能还没有屁股上的伤严重。 鸡哥抹了把脸上的血，随手蹭在傀儡师身上。 “接下来要怎么办？要原路回去吗？”鸡哥问。 现实世界正在遭遇意想不到的变故，如今他们的力量都得到了不少提升，回去能发挥不少的作用。 林科犹豫片刻后，微微摇头说：“如果你没看错，那么现在回去，意义不大。” 如此巨大的降临者，如果是友善的朋友，那当然就最好不过。 如果是敌人，对方极有可能是一阶，甚至比当初的宙斯还要强大。 对于一阶的敌人，他们在宙斯战斗中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 二阶是无法战胜的一阶的。 他们就算回去，也帮不上多少忙，不如在这片异世界中继续探索。 只要他们中有人能成为一阶，就能回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林科将分析讲了出来，几人听完后，纷纷点头。 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选择继续前行。 林科一行人只需要考虑变强就好了，傀儡师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和太上老君相处的过程中，傀儡师愈发察觉到，这位坐在轮椅上，捧着保温杯喝奶茶的老人，无时无刻在算计着什么。 傀儡师抬起头，试图想要找到鸡哥所说的因果之线，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什么都看不到。 “太上，这也在你的算计当中吗？如果是……” 傀儡师眯起眼，看向倒退着行走的众人：“我们这一步棋，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人能给他回答。 傀儡师微微摇头，他不在乎。 只要能复活他的女儿，利用、算计、背叛，他都能接受。 低头看了眼，鸡哥随手抹在他衣服上，沾着眼泪、鼻涕的血，傀儡师啧了一声，默不作声的追上众人步伐。 与此同时。 现实世界，近地轨道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手。 观音像是捧着宝石一样，轻轻捧起了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无限许愿的权限，在这一刻，为世界的每一个人开放。 轰——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地下十二层的牢门被撞开。 “哈哈哈！这就是「许愿」！老子出来了！” 第833章 肆意的许愿 “这就是「许愿」！老子出来了！” 周猛一脚踹开电梯大门，嘴里发出狂笑。 他是李修的老熟人。 当年李修刚解决神使危机，前往庆京参加新人大会时，遇到了一起火车抢劫案。 始作俑者就是空间系能力者·周猛。 他在被关押到西北时空镇压研究所后，遭遇了一系列活体实验，靠着他的“贡献”，特事局的空间研究得到了不少突破。 周猛的寿命在一次次的实验中被不断削减，之前的推算中，他最多再活四五个月就要死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观音降临，为全世界降下无限许愿的权限。 周猛先是许愿自己突破到了三阶，随后他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囚室，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第二个愿望，我要长生不死！” 周猛无视了围在周遭，虎视眈眈的研究所警备军人，张开双臂，再次许下了愿望。 一缕无形的愿望之力从天而降，落在周猛的身上，将他近年来，因为实验积攒的所有伤势全部治愈。 嘭——嘭——嘭—— 一枚枚子弹射出，连周猛的皮肤都无法击穿。 等阶差距太大了，这些执勤人员大多是五阶，只有少数几名队长是四阶，根本不是靠着许愿，迈入三阶的周猛对手。 “梁所长，我们不可以许愿吗？” 一名警备队长问。 许愿的办法、规则，就在权限被授予的同时，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脑中。 只要他们愿意，轻而易举就能对抗周猛。 梁所长眉头紧锁，说：“上面来了消息，非特殊情况不能许愿。” 警备队长咽了口唾沫问：“什么叫特殊情况？” 梁所长沉默了。 西北时空镇压研究所大范围越狱，无数自全国各地镇压而来的囚犯，掌握了愿望的力量后，肆意的破坏。 如果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算是「特殊情况」的话，那还有什么算是特殊？ 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总部在提醒他不能轻易许愿之外，还特地提到了许愿对人体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梁所长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挡在身前的小伙子、姑娘们，他们都是年轻人，有的人脸上还带有未脱的稚气。 他迈出一步，拨开了守护在面前的人群。 “我许愿——” 梁所长开口。 然而，他话音未落，破窗声出现，伴随漫天晶莹剔透的玻璃碎渣，一道人影自天空中如同流星般坠落。 徐颜！ 半空中的徐颜伸出手，遥遥对着周猛，双眸中仿佛出现了一轮轮虚无波动，隐隐牵动了一丝的规则力量。 属于虚无的规则。 “消弭！” 徐颜手掌自空中抹过，就像是橡皮擦一样，将周猛的存在自空中抹去。 所有人都忘记了还周猛的存在。 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自这一刻起，不复存在。 风吹起了黑色风衣的衣角，徐颜微微屈膝，稳稳站在地上，他推了一下眼镜，回头看向剩下刚逃出来的囚犯们。 “鉴于你们入狱前所犯下的罪孽，这话我只会说一遍，回去吧，否则，就算是「愿望」也保护不了你们。” 梁所长怔怔望着徐颜的背影，一瞬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李修的影子。 他还记得徐颜刚来到研究所时的狼狈模样： 因为能力失控，痛不欲生，徐颜憎恨自己的能力，更憎恨懦弱的自己。 而现在…… 徐颜再也不会被自身的能力所控制。 近一年来，徐颜都在担任囚室的管理，由于近期全球第二次超凡觉醒，囚犯们时而会骤然提升等阶，发生了多起越狱事件。 但是没有一名囚犯，能够活着自徐颜身边走过去。 在外面，李修的名字或许更具有威慑力。 可是在西北时空镇压研究所，徐颜的名字，就足以令所有罪犯瑟瑟发抖。 他们中有的人畏惧死亡，有的人畏惧世人忘记自己的名号，而徐颜恰好能同时做到这两点。 逃出来的囚犯们在恐惧的驱使下，本能的向后退去，可是退了几步，对自由和享乐的渴望战胜了畏惧。 “他就一个人！怕个屁！” “他杀人的速度，还能比咱们许愿的速度还要快？” “你们注意到没有，特事局的狗不敢许愿，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这就是刚刚得到许愿权限，却没有对应的经验弊端。 愿望之都的人们都会早早对自己许下愿望，任何对自己有害的愿望都不会在现实世界中出现，自然而然的会生成平行世界。 现实世界的众人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摸索出一条条规则，而在此之前…… 愿望，将成为最为恐怖、最为隐蔽的刀！ 囚犯同时喊出：“我许愿……你们都去死！” 一缕缕愿望之力从天而降，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语言正在转变为无可匹敌的可怕力量。 这种「言出法随」的感觉令他们感到沉迷。 就是这种感觉，杀了眼前的所有人，然后，他们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许愿成立，愿望降临！ 徐颜、梁所长，连同身后一众警备队员、研究人员即将死亡。 梁所长握紧拳头，就要许下愿望，就在这时。 “我认定你们为——” 低沉、沙哑的嗓音自黑暗中传来。 “垃圾！” 梁所长愕然望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身穿纯白囚服的拾荒者。 他冷漠的眼神扫过，二次觉醒的力量毫无保留释放，如同一只手强行抓住了所有即将降临的愿望。 许愿的力量来自于零号，而零号就是神明的力量。 归根结底，这不过是神明力量的变种，与神明有过灵魂共鸣，并且二次觉醒的拾荒者，自然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这份愿望之力。 但还是不够。 拾荒者微微皱眉。 忽然，天空中传来阵阵仙乐佛光，金色光芒伴随仙气凝聚出的仙鹤飞舞，彻底镇压了这片空间所有的愿望。 徐颜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 江娅斜斜坐在飞剑上，对他微笑招手。 她的视线瞥过下方的囚犯，优雅的下达了命令： “请你们去死吧。” 囚犯们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启动了某种开关的机器人，同时面带微笑，双手抓住自己脖子，用力一拧—— 咔哒！ 数百具尸体，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江娅缓缓飘落，走到徐颜面前，伸出手：“希望我没有来晚。” 徐颜低下头，看着她伸过来的手。 第834章 古玛雅文 “……江娅出现，语言蛊惑下，杀死了所有囚犯，不过我们的人没有受伤。 她带走了徐颜和拾荒者，还有在地下十八层封存的「神使」尸体。” 助理把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给古局长。 说完后，助理合上了文件问：“局长，要派人去追踪吗？” 江娅和拾荒者是臭名昭着的死海成员。 更重要的是神使尸体，其中可是有神明降临的微弱力量残留，就算是只有一点点，依旧是极为珍贵的研究素材。 要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可能会造成极为恐怖的破坏。 古局长摆手说：“我们做事情要抓大放小，在过去，死海的威胁是‘大’，可是现在——” 她望着大屏幕上，来自卫星信号反馈回来的画面。 观音双眼低垂，双手像是捧着宝物般，将整颗星球捧在掌心。 在卫星的监测下，观音的超凡力场如同宇宙间无处不在的电磁波，充斥太阳系的各个角落。 强大、温柔，并且，无懈可击。 即便特事局在观音降临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安排宝莲灯系统，全国范围进行无差别通知，请求大家不要许愿。 可是收效甚微。 没人能够拒绝梦想成真的诱惑。 就算暂时没有许愿的人，也不过是在观望，看看其中是否有危险。 一旦发现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许愿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根据研发科紧急提交上来的报告分析，人类只要一旦开始许愿，就进入到了异化的过程。 三次以内，还能够靠时间来缓慢恢复。 只要超过三次，肉身与灵魂之间就会出现一道裂隙。 随着时间推移，这道裂隙会逐渐扩大，最终，灵魂摆脱肉体，独立生存。 自裂隙诞生到灵魂独立，这个过程的时间因人而异，有的人短，有的人会比较久，平均来看的话大概需要…… 五十年。 五十年后，世界中可能不再有「人类」这种生物，转而是不需要吃饭、睡觉，能够拥有无限许愿权限，因为欲望被全部满足而变得无比善良的灵体。 极乐净土。 这就是观音的计划。 她不会强迫任何人去许愿——虽然她有这份力量——每个人都可以做出符合本心的选择。 甚至担心有的人一时冲动，观音还给了每个人三次机会。 三次以内，就能保持人类姿态。 超过三次，那就说明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与她一同前往新世界。 距离权限开放不到一个小时，数百亿平行世界诞生。 愿望之都近年来，由于锚点不够，无法支撑起来的壁垒，此刻，再次被无数的平行世界填充，抵御神明降临的进程。 观音俯视着现实，人们的话语传递到她的耳中： “妈妈！你的癌症有救了！” “我考上了！爸，我要去上庆华大学了！” 分别的恋人破镜重圆、逝去的亲人回到身边、梦寐以求的学府不再高不可攀…… 又或是喜欢的女神出现在身边、不劳而获的快乐令人迷醉…… 还有人什么都没选择，直接许愿自己能拥有无尽的欢愉——比吸食“洗衣粉”还要快乐的欢愉。 主流的思潮喜欢把欲望分为三六九等，可当用「无色」的目光去扫视时，所有的欲望都是为了一件事： 得到满足欲望时内心的安定。 …… 愿望之都内，李修通过总控中心的大屏幕，目睹了现实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国家的概念正在快速崩塌。 因为许愿的存在，每个人都在变成独立的个体，不受到任何力量、任何人的约束。 其中，一部分人选择了对无辜者施加暴力，为了对抗这份暴力，特事局的成员不得不也是用了许愿的力量。 李修看到了不少的熟人。 他渐渐握紧的拳头，回头看向裂缝的方向，问：“你说我们无法回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元始天尊眼眸中流转阴阳，世间万千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所以，他比所有人都看得更为清楚。 “观音在临行前，取走了「门」，并且用零号的力量，封锁了这片空间的所有角落。 三百年内，没人能离开这里，而三百年后……一切早已盖棺定论了。” 人类将会消亡。 新的种族将会诞生。 李修等不了这么久，他一分钟都等不下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撒旦问。 元始天尊缓缓摇头。 愿望之都的这片空间是他设计的，他比谁都知道这片空间的坚韧。 “想要离开只有三种办法。” “第一，就是使用权限开门，可是现在门已经消失了，也没有离开的缝隙。 第二，就是像观音一样，使用零号的力量。对于神明的力量来说，所谓的空间不过是一张纸。 第三——” 元始天尊举起右手。 “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相当于我、盖亚、上帝、湿婆以及观音五人力量的总和。” 他轻轻摇头。 没人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他们五人的力量加起来，甚至可能会突破一阶的限制，抵达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元始天尊知道这点。 在场的其他一阶自然也知道这点。 与其幻想自己能瞬间拥有扭转一切的力量，不如祈祷世界意志一道雷霆劈死观音，这样反而概率要更高一些。 况且…… 撒旦透过屏幕，看到了占据整个太阳系的观音，就算他们能够回去，谁去和观音打？ 与零号融合，掌控「虚无与存在」规则的观音，俨然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一阶，站在了真正的顶峰。 除非元始天尊真的能够逆转时间，拿回消耗的寿元，恢复到最鼎盛状态，或许才能与现在的观音有一战之力。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老张轻声叹息。 李修回头望着大屏幕，心中涌现无数的不甘心。 一众人沉默，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连他们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那个……” 就在所有人陷入消沉时，被忽视的角落，一杯酒被举了起来。 文森特坐在地上，面露犹豫：“我可能有办法。” 说话间，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石板。 “古玛雅文？” 撒旦一眼就认出了石板上的文字，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森特。 “你是早已消失的古代玛雅神族！” 第835章 传说石板 玛雅文明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 那曾经是一个十分辉煌的文明体系。 不过和古代的华国、美尼斯等文明拥有一个统一的强大帝国不同，全盛期的玛雅地区分成数以百计的城邦，各邦在语言、文字、宗教信仰及习俗传统上属于同一个文化圈，却没有统一国家的概念。 纵观玛雅文明的历史，就是一个科技树被点歪的文明最直观体现。 军事、建筑、材料学，只是在开局的时候点了一点，剩下的属性点全丢在数学、农业、艺术上，尤其是天文学上。 错误的科技树加点，以及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导致玛雅文明最终渐趋衰落。 断断续续发展到了十六世纪左右彻底灭亡。 而早在玛雅文明消亡前，对应的神族体系早已崩塌。 “我就是最后的玛雅神族。” 文森特不再掩饰自身的超凡力场，古老、玄奥的气息自他身上释放，同时，点、横线和零的符号浮现。 玛雅人使用一点、一横与一个代表零的贝形符号来表示数字，采用二十进制。 这些特殊的数字，闪烁着淡淡星光，漂浮在文森特身旁，时隐时现。 数字之间不同的排列组合，有着无数的寓意，看上一眼，就能隐约看到一条条通向未来的道路。 文森特看着手中酒杯说：“玛雅神族是一个弱小的神族体系。 过去的我被称为玛雅族的神王，可正面战斗力来说，不过是普通一阶水准，连自己的同胞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神族消亡。 或许是上天的仁慈，天生就不擅长战斗的我，对另外一件事却十分的拿手——” 文森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地上。 “就是对「传说」的感知。” 所有的一阶都知道传说之力的存在，也知道传说之力涉及自身本源，极为重要，可知道和能够运用是两码事。 就像许多人都知道灵魂的力量无比诡异、强大，撒旦的论文摆在艺术博物馆好几百年，可全世界真正掌握灵魂手术刀这项技术的人依旧只有寥寥数人。 撒旦天生对灵魂极为敏锐。 文森特自拥有力量以来，就能够感知到传说之力，甚至能够通过观测对方传说之力的波动，达到窥探人心的效果。 这就是天赋。 “怪不得每次去你的酒吧，你都能精准扎心。”撒旦小声吐槽。 文森特轻咳一声，装作没听到：“我在全力发动能力的情况下，利用传说之力的微妙感应，我能够朦胧的看到对方的未来，也就是……” “预言。” 他所说的预言，可不是寻常的预知未来。 到了一阶的层面，或多或少都能短暂的跳出时间线，窥视过去、现在与未来。 然而，时间线有千万条，并且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因为「变数」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文森特的预言，是对命运的预告。 如果说时间线是一条条公路，那「命运」就是所有公路都必须经过的十字路口。 无法逃避，无法回头，人生的必经之路。 “李修，自从你来到愿望之都的第一天，我就在为你预言，而每一次预言，我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李修问：“什么？” “死亡。” 文森特说：“你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真正的死亡。” “你这预言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阿瑞斯扛着战斧，问：“现在观音已经走了，谁还能杀李修？” 文森特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李修的命运，并把它说出来了而已。” 在他看来，命运是无法战胜的，无论做好了多少的准备，它终究会在既定的时间降临。 就如同玛雅神族的灭绝。 文森特看向李修，没有在李修脸上看到慌张。 李修在思考，片刻后：“你说「有办法」……这个办法，和我的死亡有关？” “没错。” 文森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自地上站起来，将手中刻有古代玛雅象形文字的石板递给李修。 “属于我的禁忌物品·传说石板，而它的能力只有一个：” “死者苏生。” 李修恍然，顿时明白了文森特的意思。 “你是说，我在愿望之都死亡，然后，利用这块石板的力量，在现实世界中复活？ 这样就能卡Bug，绕开空间壁垒的约束，回到现实世界。” 文森特点点头说：“既然命运决定了你的死亡，那么，不如主动选择走入命运当中，利用这次死亡，去赢得一线生机。” 李修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是我想泼冷水，但我必须提醒你。” 老张瞥了眼石板，说：“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种种复活的手段，但每一个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着诸多限制。” 之前李修死在了盖亚分身创造的爆炸当中，就是消耗了灵魂碎片和一缕先天一炁，加上愿望之都的许愿能力，这才成功的复活。 且不说元始天尊手中剩余的先天一炁，经过千年来的损耗，还有多少能量。 单单是李修，如果他不想变成疯子或傻子，那么在一两百年内，他都不能随意拆分灵魂了。 “这是当然。” 文森特没有藏着掖着，“传说石板有两个重要的限制： 第一，只有拥有传说之力的人才能够使用。 第二，复活的等待年限为四十九年。 只要四十九年后，还有一个人能记得你的「传说」，你就能够无条件复活。 但是，如果你在四十九年后，被世人所遗忘，没有一个人记得你的传说，那么……” “你将彻底的、毫无回转余地的死亡。” 当年玛雅神族在不同神族之间的神战中失败，全族上下被杀死，可是玛雅文明尚未断绝。 文森特就是因为有了传说石板，所以才能够在四十九年后复活。 然而，现在和文森特那时候不一样。 神战结束，对方神族体系夺取了玛雅神族的世界意志关注后，文森特是死是活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一个不擅长战斗，神神叨叨念诵「命运」的玛雅残余罢了。 没人会为了杀死文森特，特意将玛雅文明覆灭—— 毕竟是一个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文明，若是真的做了，这其中的因果太大了。 人类是新时代世界的主宰，任何大范围的屠杀都可能引来世界意志的天谴。 所以，文森特活了下来。 可是观音不同。 她掌握了「虚无与存在」的法则。 观音能够从规则层面，抹除李修存在的痕迹。 第836章 死者苏生计划 掌控虚无与存在规则的观音，有足够的能力，把李修的存在，从世人脑海中抹去。 四十九年后，没人还能记得李修。 至于偷偷去死，再偷偷复活…… 瞒不住的。 拥有零号的观音，能够看到因果之线的拨动，一旦发生能够威胁她的事情，就能够反向逆推，锁定源头。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死者苏生计划”展开，观音就能知晓计划的所有细节，以及对抗方式。 “况且，就算是一切顺利，李修成功的借助传说石板复活……他要怎么对抗观音？”撒旦问。 别说是李修，就是他们这群人全部凑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够战胜观音——否则刚才就直接动手了。 此刻的观音可以称得上是「无敌」。 或许只有神明降临，才能够将她击败。 但是观音降世不过几个小时，现实世界已经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壁垒，按照这个趋势，数千年内神明都无法降临了。 李修明白撒旦说的道理。 可是……他终究想要去试一试。 “现在的李修不行，不代表复活后的他不可以。” 始终沉默的元始天尊开口了。 他抬起手，传说石板顿时穿梭空间，落入到元始天尊手中，一道阴阳力场扫过，石板内部的结构就落入元始天尊眼中：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将自身命数，赌在了那一条遁去的「一」…… 四十九年的等待，就是为了最后一年的复苏。 符合‘道’，的确是很精妙的设计。 不过，李修，你真的打算用这种方法回到现实世界吗？风险，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李修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 如果观音真的能创造没有压迫、没有苦难的世界，李修自然不会反对，可如果代价是人类灭亡…… 他不能接受。 人类的思绪与肉体息息相关。 举个最简单的栗子。 蛋蛋中生产的睾酮会给男性更多的欲望、冲动，有更多的肌肉，另一种层面上，也会在男性遇到危险时，给与更多的勇气。 对动物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将务农的牛去势，保证它的温顺也任劳任怨—— 当然，在这个社会，不少人下面还有蛋蛋，但精神已经被“去势”了。 说回到现实世界。 一旦成为灵体，就算灵体之间可以用特殊的方式繁衍后代，可只需要经过几十年，失去了肉体的灵体，就会忘记过去属于人类的种种情绪。 往好了说：人类能够享受更高级的喜乐，不会被肉体的激素所掌控。 往坏了说：那还是人吗？ 人类在极乐中灭亡。 李修没有“拯救全人类”，这么宏大的理想。 他只是单纯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朋友、家人、熟人，成为一个个失去了情感的怪物。 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至于风险……” 元始天尊说：“就交给我。” 只见他招来盘古幡，深深看了眼陪伴了数万年的老战友，忽然，双手用力。 嘭—— 在所有人惊骇震惊的目光中，盘古幡断开，化为了漫天混沌荧光。 它本就是无形物质的存在，所谓的“幡”不过是为了方便使用，展露出来的形态。 现在的盘古幡才是真正的归回本源。 元始天尊又在掌心处凝聚一团青色的传说之力。 这是属于他的全部传说之力。 传说之力和混沌荧光融合在一起，散发着令空间微微震颤的力量。 “去吧。” 元始天尊轻轻挥手。 这一缕力量就瞬间跨越空间，落入到李修的身体中。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彻底震惊了，所有人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元始天尊竟是要把自己的本源传说，连同盘古幡的混沌之力，全部送给李修，当做饯别的赠礼！ 这是何等的慷慨，又是何等的信任！ 两股庞大的力量进入身体，李修心脏停了半拍。 最先感知到变化的就是来自规则的保护。 冥冥之中，他的存在被一股力量，烙印在了世界当中。 这是来自超限兵器·盘古幡的庇护。 自这一刻起，除非神明亲自降临，否则，世界上没人能够凭空遮蔽、消弭李修的存在。 掌控零号的观音也不行。 这样就能保证，李修在四十九年后，还有被人记起传说的机会。 与此同时，空无地狱的多出了一片青色光芒。 盖亚、上帝、湿婆以及元始天尊。 四位顶级一阶强者的传说之力，齐聚空无地狱，地狱中飘荡的无名长剑发出了一声剑鸣，长剑内部隐隐有一丝变化产生。 李修的力量再次向上攀升。 这样就能让他在复活后，拥有和观音一战之力。 元始天尊以一己之力，帮助李修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风险：被消弭存在和复活后力量不足。 但是……还差了一些。 传说之力，毕竟不是真正的力量传承，李修吸收了元始天尊的传说，不代表他能即刻就拥有元始天尊的全部力量。 忽然，撒旦走过来，摘下了帽子，从中拿出来一个黑白相间的光团。 这是属于撒旦的传说之力。 “你……” 李修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撒旦微微扬起下巴，依旧是那副优雅的姿态，轻轻整理了一下领结，将手中的传说之力轻轻拍在李修身上说： “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为了你。 我可是恶魔，如果人间变成了极乐天堂，等几百年后，门重新打开，我会疯掉的。” 李修怔怔望着撒旦。 啪—— 第二只手用力拍在李修的背上。 是阿瑞斯。 暴力、血腥的传说之力进入到空无地狱中。 “我总不能被一个骚包的恶魔比下去。” 他们轻轻拍了拍李修的肩膀，自他身边走过。 两个传说之力传递时的手掌印，一黑白，一血红，留在李修的衣服上。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老张、杨戬、灭世巨龙·尼德霍格、总导演、制片喵……一位位李修熟悉或不熟悉的一阶，纷纷走过来将自己本源的传说之力交给李修。 衣服上，不同颜色的手掌印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各自神话体系中的绝对强者，他们的传说之力中，蕴含了各自文明的影子。 有的文明还在蓬勃发展，有的文明，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无论是消失的，还是留存至今的。 这些文明都是人类自茹毛饮血的猿猴，发展到现在的见证。 李修越来越强，眼前的一阶们，却愈发衰弱。 空空荡荡的空无地狱，此刻，被象征着人类文明的传说所填满。 和真正的大圆满，彻底解锁空无地狱还有一丝丝的距离。 李修明白，这一丝丝的距离，就算他吸收多少传说之力都无法填满的。 这部分，只能由他本人的传说去填充。 这是一个消耗时间的事情。 幸运的是，接下来，他有四十九年的时间可以等待。 “我……” 李修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 元始天尊说：“别这副表情，现在是我们没办法出去，所以，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你—— 一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对于长生种的我们来说，就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丢给一个婴儿去处理一样。 感觉到难堪的是我们。” 失去了传说之力和盘古幡，元始天尊的状态看起来更糟糕了，可他的双眼依旧有力，疲惫的嗓音中仍饱含一往无前的决心。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决定了吗？”元始天尊问。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视线与每一位在场的人对视，最后对元始天尊重重点头。 元始天尊轻轻丢出传说石板。 李修抬手接住，按照文森特的指导，将自己的灵魂烙印留在了石板上， 自此「死者苏生」计划的所有准备工作完成。 李修召唤出无名长剑，剑刃上散发莹莹朦胧光辉，愈发的耀眼夺目。 “四十九年后见。” 长剑刺入胸口，李修的身影淡去。 片刻后，彻底消失不见。 李修死了。 同一时间，观音微微睁眼，扫视眼前如同瀑布般坠落的因果之线，片刻后，她轻声感叹：“还真是执着的年轻人，文森特难道没告诉你…… 命运，是不可逆转的吗？” 第837章 过去，无法回去 观音的视线顺着因果之线攀爬，掌握了「零号」——这个人造神明——的她，几乎就等同于一个小号的神明。 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无法躲过观音的注视。 如果说这片世界还有什么不在因果之线的掌控之中，或许只有前往宇宙最深处，近乎抵达「深渊」的苏小雅。 那也仅仅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掌控因果，操纵虚无和存在，把持许愿之力，背负层层叠叠的平行世界。 单独拿出一个，就足以成为称霸一方的强者，而集齐了全部力量的观音，不会畏惧这小小的不稳定因素。 至于李修…… 观音抬起手指，分出一缕虚无规则，尝试将李修的存在抹去。 虚无规则刚触及上去，就被一层薄薄的混沌荧光弹开。 “这是……宇宙诞生之初，比先天一炁还要更为古老的盘古混沌之力。 应该说真不愧是你吗，元始。” 从始至终都是富有且慷慨的代名词。 观音微微叹息。 这份叹息并不是因为元始天尊给她带来了麻烦，而是在悲叹。 将自身本源传说和盘古混沌之力给了李修后，元始天尊，这位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步上帝、盖亚的后尘。 “何必呢。” 观音视线仿佛能够穿透空间，隔着无数世界的屏障与元始天尊对视，她轻声说： “你们因为我把人类变成灵体而愤怒，选择与我为敌，可是你们难道看不到吗？ 这片世界已经腐败了。 部分人成为争名逐利的怪物，更多的人成为怪物的牺牲品。 或者自暴自弃，荒废余生。 或者堕入恶念，化身为「鬼」，将自身遭遇的不公，以更为恐怖、暴力的方式施加给无辜者。” 枪击、抢劫、无差别杀人、自杀、资本掠夺、诈骗…… 在一条条因果之线笼罩下，观音能看到，这种事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观音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自我封印了千年，这个世界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千年前人类也「苦」，却从未苦的如此鲜明，如此的…… 百花齐放。 “失去欲念，得到「无色」和「空」，成为灵体有什么不好？” 观音轻声说：“难道说就要眼睁睁的看世界成为一片鬼蜮吗？” 众生皆苦。 她始终是那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如果她的计划哪怕有一丝会给人类带来痛苦，她是不会去做的。 这是观音能够想到的，最完美的计划—— 神明无法降临。 众生在许愿中脱离苦海。 一阶们不会死亡。 至于人类消亡的庞大因果…… “就由我来背负。” 观音重新看向代表了李修的那根因果之线。 的确，在盘古混沌力量的保护之下，她无法在规则层面抹去李修的存在。 “但就算不使用规则的力量，想要让世人去遗忘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把这个时间放宽到四十九年……” 观音微微摇头，再次发出一声悲凉的轻叹。 她很喜欢李修。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观音真的很想和李修做朋友。 “可惜……只能请你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 观音降临第一年。 国家的概念消失，掌握力量的人们时时刻刻在爆发战争。 但人们很快就发现，只要对方是「许愿者」，就算打到天荒地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渐渐人们自最开始的狂热中恢复过来。 不少人摸索出了许愿的规则，相处模式开始向愿望之都转变。 拥有了许愿力量，人均超凡者的时代，特事局、正义联盟等组织渐趋消亡。 只有少数的研发人员保留了下来，针对许愿之力进行研究。 外勤人员大部分解散，回归到普通生活当中，临别前，他们接到了最后一封信： 如果有任何无法解决的困难，特事局永远是你们的后盾，组织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 信是手写的，下面的落款是古局长。 专案组和少量外勤人员留下，组成了最后的特事局。 观音降临第十年。 全世界暴力事件彻底消失，资本与压迫不复存在，人们开始追逐艺术、理想和一切能够实现自我价值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友善的就像是天堂。 只有极少数人还在抗拒许愿。 庆京特事局总部。 南秋坐在台阶上，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要是李修还在就好了。” 十年，对于普通人来说漫长的时光，却并没有给南秋，这位肉体强化系的超凡者带来多少影响。 她比过去似乎更高大了，丰腴的身材兼顾了女性魅力和绝对的力量感，隐隐向外散发的超凡力场，更是极为厚重强大，俨然是已经迈入了二阶。 就算没有许愿，在无数愿望之力的覆盖下，世界意志对超凡者的压制再次削弱。 二阶，已经不再是常人无法跨越的门槛。 “是啊。” 苍老虚弱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古局长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毛毯。 她比十年前瘦了太多，也老了太多，双眼浑浊，没有了焦距，似乎已经无法看清前方。 特事局强大的时候，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如今全世界都拥有了愿望之力，反倒是特事局不想动用这份力量，自然会被有心人惦记上。 他们遭遇了数次袭击，也有不少特事局成员被迫成为了许愿者。 古局长的身体就是那时候受伤的。 她拒绝用愿望的力量修复伤势，自此就一直坐在轮椅上，双眼失去了视力。 “如果李修在的话，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会怎么做呢？”古局长枯瘦的脸上露出微笑。 “那肯定是……肯定是……” 南秋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李修回来能做什么。 他们的对手不是某个强敌，而是笼罩世界的许愿规则。 南秋叹息一声，“还有老六那个混蛋，十年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望着天空。 特别想念那个总是不着调，喜欢变成比她还漂亮、可爱女孩的……变态家伙。 鼻头发酸的感觉愈发浓烈。 南秋闭上眼，克制眼泪落下来。 但是根本没用。 她没办法不哭泣。 因为…… 就在刚刚，古局长的生命气息消失了。 南秋想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忙碌且充实的时代。 然而，时间只会继续向前流逝。 观音降临第三十年。 第838章 许愿协议 观音降临第三十年。 庆京特事局总部已经成为了纪念馆，用来参观、学习历史使用，三十年前的一起起超凡失控事件，已经写在了史书中。 特事局早已解散，只剩下不愿意散去的寥寥数人，还在坚持着。 但他们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新生代没有多少人记得李修，老一辈或许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也只是印象罢了。 只有李修真正的朋友、被他拯救过的人，以及历史爱好者，还牢牢记着李修的传说。 可就在第三十年的七月一日。 许愿的规则多了一条： 「继续使用许愿之力的前提条件是：忘记李修。」 全世界的所有人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一旦选择接受，他们脑海中关于李修的记忆就会全部抹去。 盘古混沌之力能够保证李修的存在不被抹去，却无法干涉人类主动选择删除与他相关的记忆。 甚至由于观音不是主动删除，是人类们自己的选择，不涉及任何规则力量。 盘古混沌之力连干涉都做不到。 这是观音和人类的互联网公司学到的技巧。 先用三十年的时间培养用户习惯，等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无法摆脱许愿之力，再提出新的霸王条款来“杀熟”。 事实证明，这种技巧的确十分的有用。 观音给人类预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可新规则出台了不到一小时，99.9%的许愿者就签署了新的协议。 关于李修的一切，自他们脑海中消失。 与此同时，签署者的眉心出现了一枚红色的点。 这就是签署者的象征。 一枚小小的红点，将签署了新协议，能够许愿的人，与拒绝签署协议，无法施展许愿之力的人隔绝开来。 会员的特殊标识……这也是观音向人类学到的知识。 一切都是意外的好用。 起初人们还是互相尊重，无论签署与否，都不影响互相交往。 但随着时间推移，眉心处有没有红点，成为人与人相处的第一要素。 没有标识红点的人，渐渐开始被排挤。 这是十分简单的心理。 当人们面对同样具备许愿之力的人时，明白对方能够许愿，甚至可以许愿完全屏蔽自己。 那在与对方相处时，总归会注意言行举止。 但是对于没有标识红点，无法许愿的人来说，就完全没必要保持姿态，反正对方无法屏蔽自己。 甚至有的人会对没有红点标识的人施加暴力，以此来宣泄掩藏在心底的暴虐。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放弃，投入到了许愿者的行列中，人们对李修的记忆愈发淡薄。 “现实世界这样基本就差不多了……” 双手捧着星球的观音，微微侧过头，视线穿透空间屏障，站在了时光长河上。 她沿着时间回头看去，看到了一缕来自过去的，另一个不稳定因素。 林依白。 …… 刀光乍现。 一台足足百米高的战争机械，被切成了数十块，轰然坍塌。 月华刀在手中旋转，林依白缓缓收刀入鞘。 这是最后一台了。 就在她刚刚放松下来，一道赤红光柱骤然自天空坠落。 说是光柱，实际横截面积足足有数平方公里，几乎视线内的一切都被光柱笼罩。 周遭的温度瞬间飙升到了两千三百万摄氏度，机械人残骸、人类残党、林依白、月华刀、大地、空气…… 激光笼罩范围内的一切都消失了。 近地轨道上，一艘宇宙战舰漂浮在太空中，激光炮正是从它的主炮中发射出去的。 十秒后，发红滚烫的主炮停止了射击，雷达扫描地面。 “无生命反应，目标已死亡。”一名通讯兵喊道。 坐在中央，身穿笔挺军服的舰长，眯起眼：“没想到这颗古老的星球，竟然还有能够徒手对抗战争机械的怪物。 不过，想要凭借刀剑就去抵抗科技的力量，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神吗？” 舰长正要再次下令，征服眼前的土着星球。 “等等……出现生命反应！” 屏幕上的摄像头不断拉近，就在他们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早已被高温汽化的林依白，无视物理法则，自虚空中凝聚身体。 “什么！” 舰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恐怖感。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林依白掂量了一下月华刀，猛地朝着天空掷出，随后，她微微屈膝、起跳，整个人拔地而起，双脚稳稳踩在刀背上。 不到十秒，她就穿过了大气层。 “快！快点拦住她！” 舰长惊骇大喊。 战舰主炮快速蓄能，副炮和导弹仓打开，射出数百枚导弹朝着林依白围攻而来。 漆黑的宇宙中绽放起了一轮月色。 所有被月色波及的导弹全部炸开，在一片片宛若烟花般的爆炸中，林依白对着战舰拔刀、挥下！ 数千米长的战舰一分为二。 轰—— 宇宙战舰爆炸的冲击，向外扩散，却没有半点能够入侵林依白的力场屏障。 因为她早已迈入了一阶。 这是一片以星际战争为背景的平行世界，曾经的许愿者早已将平行世界遗弃，林依白就是落在了一片未知的星球中。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穿梭了多少个平行世界。 每次死亡就会变强，随着变强，林依白逐渐能够感知到，平行世界深处，隐藏着一丝丝的神明力量。 愿望之都的诞生，源自零号的力量。 被神明注视过，掌握灵魂升维的林依白，自然能对那一丝神明力量挥刀。 只要她斩断平行世界内的神明力量，这个世界就会进入到「崩坏」状态，她就能离开这片平行世界，进入到下一个世界当中。 林依白要找到李修。 迈入一阶，掌握二次觉醒能力，能够斩断时间线的她，已经具备了对抗绝望的力量。 “……可是我要对抗什么绝望？” 林依白陷入茫然。 每一次死亡，她都会浸泡在时间长河中，不断变强，可这并非没有代价。 她的记忆会在时间的冲刷下，不断淡薄，直到忘记了一切，成为一块纯白的璞玉。 她必须快点想办法离开平行世界。 “回到现实世界也好，回到愿望之都也罢，我不能继续死下去了，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忘记所有的事情。” 林依白想着，忽然，她看到有人穿过战舰爆炸的冲击波，向宇宙中逃走。 她飞过去，一把抓住对方。 是刚才的舰长。 他穿着类似钢铁侠的钢铁战甲，靠着战甲出色的防御力，逃过了爆炸的冲击，捡回了一条命。 “钢铁战甲……” 林依白微微挑眉。 几分钟后，舰长先生被扔在了这颗星球上，而林依白已经穿着他的赤红色钢铁战甲，前往了下一个平行世界。 第839章 灵魂维度·永恒区 灵魂维度一共分为三层。 第一层，也是最底层，被称为「蓄水池」。 生活在其中的灵魂早已失去了自我意识，只剩下纯粹的灵魂力量。 蓄水池内部的无意识灵魂会随着时间逐渐消亡，最终重新流入到现实世界当中，伴随新生命的诞生而再次绽放灵魂光彩。 这一层也是灵魂数量最多的。 第二层被称为「中转站」。 死亡后，如果灵魂没有被吸收、碾碎或者当做祭品献祭，进入灵魂维度后，就会率先进入到中转站当中，继续保留自我意识存活一段时间。 具体存活的时间长短，就是根据灵魂的强度来判定。 突然死亡的青壮年可能会久一点，存活十几年左右。 如果是生前就虚弱不堪的老人，可能几个月就会意识消磨干净，进入到蓄水池当中。 当然，也有长时间逗留在中转层的灵魂。 比如当初被江娅找上的神王·克洛诺斯，就是死亡后，靠着强横的力量，一直停留在中转层，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期待有一天能够复仇。 事实证明，他的等待是有结果的。 若不是当初克洛诺斯把自身一半的力量借给了徐颜，让徐颜能够在关键时刻「消弭」宙斯片刻，李修不可能有机会迈入一阶。 这是前两层，属于绝大多数灵魂的归宿。 无论是中转层还是蓄水池，无论灵魂多么强大，只要存在于灵魂维度中，终有一天会被消磨干净，重新成为世界的养料。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唯独第三层不同—— 灵魂维度第三层。 永恒区。 一团火焰在缓慢燃烧，偶尔有树枝被烧断，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四周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片黑暗不会让人产生恐惧、不安的情绪， 恰恰相反，身处在这片黑暗中，只会感受到浓浓的心安—— 如同工作日的凌晨醒来后，发现才一点钟，还能继续睡六七个小时的安心。 火堆旁边有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 椅子上，各自坐着一个人。 其中一人是李修。 另外一人—— “原来我死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啊。” 蒋一帆发出感叹。 多年不见，他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寸头，身材精瘦干练，因为常年训练，本就黝黑的皮肤在火光映照下，是健康的暗红色。 尤其是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目光炯炯。 这就是第三层·永恒区的特点：灵魂不会有半点消磨损耗。 能否进入永恒区，与强大并没有直接关系。 只有真正被世界意志认可，生平为世界作出卓越贡献的人，才拥有进入到第三层·永恒区的资格。 蒋一帆以生命为代价帮助李修战胜了约翰，守护住了国土，保护了数千万人的性命。 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怪不得我先后拜托罗伯托和雅典娜，这两位能够自由行走在灵魂维度的摆渡人寻找你的灵魂，却始终没有收获。”李修说。 蒋一帆的死，是李修永远的遗憾。 尤其是看到雅典娜带回了圣徒-0737号的灵魂后，李修就萌生了想要带回来蒋一帆灵魂的主意。 罗伯特和雅典娜两位都没有收获后，李修本以为蒋一帆是厌倦了中转站无意义的生活，提前进入蓄水池，没想到他是来到了第三层。 永恒区太特殊了，就算是摆渡人也没有涉足的权限，自然是无法找到。 蒋一帆摆手笑着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这，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说话的人。 我倒是希望去中转站，和不同国家、不同历史的人聊聊天，听听他们对生死的看法。 到时候，我组一个局，大家伙一起拉歌、踢球，丰富一下文娱活动，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老死气沉沉的。” 蒋一帆的文化娱乐计划听得李修哑然失笑，想了想，倒的确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不说这里了，再和我说说大家的情况。”蒋一帆催促说。 他现在就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对所有的事情感兴趣。 只可惜，游子到了暮年还能回到家中，就算稚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家始终在那里。 但是蒋一帆已经回不去了。 淡淡的哀伤笼罩李修的内心。 不过他没有让这份哀伤表露出来，挤出笑容，强行提起热情说： “行啊，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说说。咱们卡尔诗一行人，先说老六吧，他呀……” …… 现实世界，观音降临第四十年。 砰—— 子弹洞穿了一名袭击者的额头。 雨宫莲反手掷出手中匕首，刺穿另外一名袭击者的心脏，在他背后数十头幻想怪物发出咆哮，喷吐烈焰、飓风。 可是…… “没用！没用！没用！” 袭击者们发出狂笑。 他们眉心处有一颗红色标识，说明他们是签订了契约的许愿者。 早在行动前，他们就许下了愿望—— 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不会死亡。 这群袭击者穿着统一的灰白相间制服，这是他们模仿宇宙中的观音的服饰自己制造出来的。 他们是「祈愿神教」的成员。 这是一个新兴的教派，发展速度却格外惊人，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籍籍无名，发展到有数千万教众，遍布全世界各个角落。 「祈愿神教」在成立之初，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研究如何许愿才更有趣。 但渐渐地，随着教众越来越多，祈愿神教变了味道。 更具有侵略性，也更为的暴力。 他们对观音产生了绝对的崇拜，编撰了专门用来称颂观音的经文，甚至开始…… 猎杀拒绝许愿者。 「世界不需要拒绝许愿的废物。」 「保证星球的纯粹！」 「一切献给祈愿神明！」 四十年的时间，足够扭转整个社会的风气。 新生代的年轻人与愿望之都许愿诞生的人不同。 许愿诞生的人在诞生之前就被设计了诸多的美德，直接被塑造出来。 人类生育出来的孩子不同。 就算靠着许愿，能够在出生前，一定程度上塑造性格、品性，可随着成长经历，他们的性格也会发生转变。 最直观的就是，他们从未感受过失败和挫折。 这样的新生代更自信，却也更冲动，更狂妄。 一群穿着祈愿神教制服，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咧嘴笑着看向雨宫莲： “过去的英雄，呵——杀了你，绝对能让主教大人赏赐我！” 听到这话，一同袭击的同伴顿时面红耳赤，说着什么“我要让主教大人踩我”、“尽情的鞭挞我”之类的话。 “啧！” 雨宫未绪嫌恶的扫过眼前的青少年变态，扭头对说： “哥哥，准备好了。” 第840章 生路 “准备？” 一名袭击者哈哈大笑说：“平胸的老女人！告诉你，对于许愿者来说，什么准备都没用！” 咔！ 雨宫未绪咬断了嘴里的棒棒糖，额头青筋微微跳动。 “平胸……老女人……” 虽说过去了四十年，但是已经迈入了二阶的雨宫未绪，寿命早已突破人类极限，活个几千年都不是问题。 不过她现在的确是一个很尴尬的年纪。 人们可以接受和六百岁的吸血鬼谈恋爱，可以接受和六千岁的仙人结为道侣。 却无法接受六十岁的超凡者“美少女”。 袭击者们笑着笑着，忽然僵住了，双眸中没有一丁点神采，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浑浑噩噩。 他们没有再看雨宫莲兄妹，肩膀垂下，茫然的四下走动，有的人干脆就躺在了地上。 雨宫莲手中出现了一枚宝石。 欲望盗窃。 他和妹妹雨宫未绪联手，趁这群人没有防备，夺走了他们的欲望。 这枚宝石就是他们的欲望投影。 此刻，这群年轻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 由于他们许愿不会死亡，那么他们终其一生都要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享受被人照顾的生活。 这就是狂妄的代价。 但凡他们来之前，对雨宫莲的能力做过仔细调查，提前针对的许愿，绝对不会陷入到这般境地。 赢得了一场胜利，雨宫莲心中没有多少喜悦。 前来袭击的敌人不可能永远是傻子，敌人只会越来越强，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死在这群狂教徒手中。 “我们该走了。”雨宫莲说。 “去哪？” “华国。”雨宫莲看向远方，“那是最后的希望之地。” 雨宫未绪点点头。 两位二阶的超凡者出行，自然不需要买机票、准备行李，带好随身的禁忌物品就可以行动了。 不过他们在出发前，还是悄悄拜访了田中老宅。 小森鬼武的未婚妻，曾经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韵味的田中静香，两鬓早已是布满白发。 可她的气质比过去更为优雅，在端庄的同时，又足够的接地气，并且还多了一丝的慈祥和温柔。 她的眉心处没有红色标识。 田中静香不是许愿者，她选择了从容且自然的老去。 她端上来茶水，为两位客人沏茶。 雨宫莲问：“田中女士，我们准备动身前往华国，寻找那最后一丝的希望，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田中静香认真沉思片刻，缓缓摇头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因为田中家族的特殊性，有着众多复杂的社会关系网，祈愿神教不敢轻易对田中静香出手。 雨宫未绪说：“可是他们就是一群不长脑子的疯子，尤其是新生一代，没人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田中静香微笑说：“无非就是一死罢了，未绪小姐，我今年七十一岁，死亡对我来说不是灾难，归宿。况且——” 她看向后山方向。 那里埋着小森鬼武的衣冠冢。 “小森君在这里，我不想丢下他。” 田中宅邸内安静的像是一片死地，在过去，这里有着数十位管家、仆从、园丁，而现在……只有田中静香一人。 “我明白了。” 雨宫莲站起来，微笑说：“您的坚持令人敬佩，希望我们下次相见时，世界能重回正轨。” 田中静香将他们送到老宅门前，年迈的身躯微微鞠躬，为两位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道别。 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施展了力场屏障、心理干预波动，避免被人追踪后，雨宫兄妹俩各自骑着一头青眼白龙飞上天空，朝着华国的方向飞去。 “不过，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排斥许愿？ 虽然我也不喜欢，但要是到了真要死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会妥协的。” 雨宫未绪的问题，同样是不少许愿者心中的疑问。 他们不理解雨宫未绪这种人。 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只要签下协议，忘记一个叫「李修」的人，就能随意许愿，享受无尽的快乐。 怎么会有人拒绝这种好事。 “因为群体潜意识海洋正在枯竭。” 雨宫莲轻声说：“这说明属于「人类」的潜意识正在渐渐消失，人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人。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有第一批非人生物出现了。” 雨宫未绪点点头。 这点她倒是听不少人组织的研究人员提到过。 不过随着许愿者人数越来越多，这种论调逐渐淹没在了许愿的浪潮中，谁再敢提出…… 就等着祈愿神教上门问候吧。 雨宫莲说：“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雨宫未绪问。 雨宫莲脸上是洒脱的笑容：“因为李修是我们的朋友啊。” “别人遗忘李修，选择投入愿望创造的梦幻世界，无可厚非，这是他们的权利。 可如果连我们也忘记李修，那他为我们，为这片世界所作的一切，所牺牲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一阵风吹在雨宫未绪脸上，吹乱了她的一头齐耳绯红短发，她重重点头。 “没错！” 她伸手用力拍在自家老哥背上：“不错嘛！竟然说出这么酷的话，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老哥你有点帅。” 他们的背包中探出一只奶牛猫的头，发出一声赞同的“喵”。 雨宫未绪摸着下巴：“不过老哥，你真的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吗？不对，你这个年纪应该说是……「老伴」？” 老伴…… 雨宫莲嘴角微微抽动，决定无视妹妹的话。 他们飞行在前往华国的路上，和他们一样，前往华国的人还有不少。 毛熊国的亚历山大。 王权教派的伊丽莎白、高斯、灰夜。 非洲大陆的拉斐尔。 正义联盟的强森。 只要理智在线的人都知道，眼前的许愿会给人类带来什么。 为了自己不变成怪物，为了应对祈愿神教的追杀，又或是真的为了人类的未来。 拒绝签署契约的人，纷纷选择前往华国，寻找那渺茫的最后一丝生路。 但是生路……真的存在吗？ 雨宫莲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 视线穿过蔚蓝天空，与怀着慈悲注视世界的观音对视。 第841章 五十年 3yt.org 「生路……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藏在所有人的心底。 「当然存在。」 这是所有人坚信的答案。 然而—— 观音降临42年。 伊丽莎白、高斯战死，黎明守望者被摧毁。 第44年。 拉斐尔肉身被摧毁，多亏了她的冥神权柄，拉斐尔成功逃回到冥界。 但百年之内，她无法踏足现实世界。 同年，雨宫莲兄妹为了在祈愿神教的围剿中救下步笙声，不得不签署协议许愿。 之后一段时间，雨宫莲兄妹虽说遗忘了李修，但他们还记得与众人的友谊，帮助众人对抗了一段时间祈愿神教的袭击。 可一旦战场被拉到「许愿」这个平台上面，人数的多寡就成为了关键性的因素。 市民裁判庭能够否定、驱逐，靠的就是市民们的一齐许愿，这样就算是没有许愿权限提供的优先级，也能强行否定一个人的存在。 很快雨宫兄妹的存在被否定，他们依旧活着，却无法再干涉祈愿神教教徒的袭击。 第45年。 亚历山大死亡。 临死前，他摧毁了祈愿神教的欧洲教廷。 随后敌人当着他的面，靠着一个简单的愿望，在三秒内就把教廷修复了。 “cyka 6лrдb！” 这是亚历山大的临终遗言。 第46年。 步笙声在一次次施展混沌时代中，将自身的寿命彻底消耗干净，彻底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特事局阵营崩溃。 强森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死亡前，他心中的念头还是：“要是我的纳米机械人装甲还在，没准不会输的这么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对输给李修的纳米机械人装甲念念不忘。 第47年。 祈愿神教全世界范围的搜捕，他们将拒绝许愿的人称为「污染者」，意思是会污染世界的纯粹。 所有被抓到的污染者都被逼着签下了契约，许下了愿望，拒绝的人，他们就会公开处死。 第48年。 南秋被捕。 曾经健硕丰腴的身躯，此刻，已经变得干瘦，白皙的皮肤，变得暗淡和粗糙。 唯独她的双眼，明亮的就像是打磨了千万遍的宝石。 “许愿，或者，死。” 南秋回头看了眼东方。 那是四十八年前，老六离开的方向。 当时他说了一句：“等我变强就回来”，然后就走了，一晃就过去了四十八年。 前些年，南秋还会幻想，某一天老六真的变得足够强大，像电影中演的一样，踏着七彩祥云到来。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南秋放弃了无谓的幻想。 老六……多半是死了。 “现在轮到我了。” 南秋闭上眼，“动手吧。” 几名祈愿神教的教众彼此对视，纷纷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态。 南秋觉得他们狂教徒，可是在他们看来，南秋、步笙声、强森这种人，才是真正不可理喻的疯子。 忘记一个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人，享受无尽的许愿快乐，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为了所谓的人类身份？ 许愿三次就会进入倒计时，五、六十年后会褪去肉身……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常识。 可那又怎么样。 肉体罢了。 要是真的喜欢，大不了等这副肉身褪去，他们成为灵体后，再许愿一个能够容纳灵体的身体，进入其中，操控肉体生活就好了。 与过去有什么区别？ 他们无法理解南秋等人的坚持，尤其是在面对死亡时都不愿妥协。 南秋闭上了眼睛。 死亡，如约而至。 意识彻底消亡前，南秋想到了老六临行前的约定，在心底轻叹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老六，能算是纯粹的男人吗？」 带着疑问，南秋死亡。 观音降临的第49年，12月31日。 全世界范围内「污染者」几乎全部被杀，还记得李修的人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田中静香愈发瘦削，精气神也大不如前。 她保持着往日大家闺秀的优雅，只不过动作总是要慢半拍，清扫庭院这么简单的工作，大半个下午都没做完。 “需要帮忙吗？” 温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田中静香抬头看去，待看清来者后，她先是一愣，随即恭敬的缓缓鞠躬。 她吃力的挺直腰杆，年迈虚弱的嗓音中，饱含岁月赋予的智慧：“我想过您会来，可没想到您会来的这么晚。” 门外站着的人轻声问：“你猜到了我会来？为什么？” 田中静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扫把，说：“小森君喜欢剑，所以，我小时候跟着他练了几年剑术。 加上家族传承的一些技法，我算是半个武士，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 大概三年前，我的身体就到极限了，可就在我奔赴黄泉时，却发现，身体中迸发出新的生命力。 再联想，所有「污染者」都在被追杀，只有我还活着…… 一个不合理的事情是巧合，两个，只能说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操纵生死，控制祈愿神教，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我想也只有您了—— 祈愿神明大人。” 观音摘下兜帽，微微摇头说：“我不是「神明」，更不是「大人」。” 她依旧是灰白相间的长袍，看不出男女的中性面容上，萦绕淡淡的慈悲微笑。 “既然你猜到我会来，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是的。” 田中静香说：“您在降临第三十年时，设下了新的规则，只有忘记李修的才能继续许愿。 李修当年进入到了只有一阶才能进入的门后世界，而您的力量……我想肯定是在一阶之上。 这就说明，您和李修在门后的世界，多半打过交道。 以我对李修先生的了解，此刻，您在现实世界做的事情，必然会遭到他的反对。 根据这个逻辑链条，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只要所有人忘记李修先生，他就无法从门后世界回到现实，阻拦您的计划。” “而您之所以一直留着我的生命，甚至给我续命，我想……李修先生回归，是有明确时间节点。 您要在那个时间节点到来之前，先满足要求，卡着时间点杀了我，断绝李修先生归来的希望！” 田中静香语调温柔，可一言一语却像是抽丝剥茧一样，击穿了观音的所有计划。 第842章 观音的泪水 田中静香简直就像看了剧本，将观音的一切安排娓娓道来。 她说的没错。 观音不希望李修降临。 不仅是因为李修吸收了全愿望之都所有一阶传说后，已经达到了未知之境的实力。 更是因为李修被世界意志重点关注。 击溃神使，泯灭死海，摧毁被真经占领的天庭，甚至在珠峰战役中，还和神明降临的投影战斗过—— 他还赢了！ 李修被世界意志关注程度，超过有史以来的所有人。 想要杀死李修，必然会遭到世界意志的阻挠。 以观音的力量，能做到在降临的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与李修相关的人杀死。 但这么做，一来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不会杀死任何一名无辜者，就连这些年，被祈愿教派杀死的人，观音都用「虚无与存在」法则，小心保护死者的灵魂。 等待她的计划完成，观音会为他们重新凝聚身体，将他们逐一复活。 二来，越早断绝李修复活的希望，来自世界意志的对抗就会越多，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麻烦、巧合，接二连三的出现。 所以，观音刻意的延长了田中静香的寿命，打算在第49年的最后一天夜里，结束田中静香的寿命。 所有的计划被拆穿，观音没有半点恼怒，她看向田中静香的眼神愈发欣赏。 “考虑与我一起修行吗？等事情结束后，我可以让你复活，放心，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放弃许愿。” 田中静香再次微微鞠躬。 “感谢您的好意，可是小森君还在等我，我不想让他等待太久。” 观音微微点头。 之后两人没有再谈论计划、世界、许愿的事情，她们隔着一张茶桌，彼此交流，如同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冷清许久的田中宅邸，再次传来笑声。 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 庭院内归于寂静。 田中静香，死亡，享年80岁。 至此，四十九年的等待期结束。 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只要现实世界有任何人记起关于李修的传说，他就能复活。 但是已经没人能记得他了。 第五十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世界意志的力量的确很强大，明明已经将与李修相关的所有记录、影像资料、文档，如同焚书坑儒般全部删掉了。 可依旧时不时会有新的遗迹被发现，新的资料被人看到……知情者之间互相传递情报，总有人想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然而，这些小范围的抗争，无法改写计划的大方向。 每当苗头刚要出现，就会被观音以虚无的力量强行按下，不给任何机会。 第50年。 又是12月31日，21点44分。 观音在静静等待。 忽然，她看到一根跳动的因果之线。 顺着因果之线的方向，观音的视线穿透空间壁垒，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落在了愿望之都内部。 这是在五十年前的时间点。 在一座平行世界中，观音看到了林依白。 几乎在看到林依白的瞬间，观音就知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神明的力量下，林依白回到了八百年前。 八百年她来一直在无尽的平行世界中穿梭，经历了数千万次的战斗，数之不尽的死亡……” 林依白还没真正回到属于「现在」的时间点。 她所处的时间点是在李修、撒旦、阿瑞斯三人前往白洞核心的时候。 不过，按照这个进程…… 观音拨动时间线计算，眉头微微皱起。 按照这个进程，林依白会与李修相见。 这个和实际的时间线不同。 在之前，正常的时间线中，李修始终没有见过毁灭骑士姿态的林依白—— 不对！ 观音马上反应过来，必须阻止她遇到李修！ 厮杀了八百年，死亡了数千万次的林依白，哪还有半点曾经邻家姑娘的可爱。 她静静握着刀，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宛若能够屠杀世界的魔鬼。 盖亚分身绝对不是这个林依白的对手，她会被瞬间猎杀，这样一来，李修就不会消耗先天一炁和灵魂碎片，盖亚本体也不敢轻易动手，而是会继续蛰伏…… “一旦李修和林依白相认，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改写，所以。” 观音明白过来：“那个时候，有人阻止了林依白和李修见面，而那个人……” “就是我。” 将一切算明白后，观音不再耽搁，她抓住了那根因果之线，一缕意识和力量，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回到了五十年前的愿望之都。 就算是观音，也不可能随意游走时间线，改写历史。 尤其是遇到同级别的对手，比如元始天尊、上帝，他们同样具有游走时间线的能力。 一旦被他们发现，这一缕意识和力量就会被瞬间灭杀。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林依白无法与李修相见，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这就相当于「果」在五十年前已经出现，现在的观音不过是去补一个「因」。 …… 林依白挥刀。 数十头一阶巅峰的妖魔，在霎那间就被斩杀，灵魂、肉体尽数泯灭。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阴暗处的另外一头妖魔，骤然出现，仿佛勾爪般的足，洞穿了赤红色的钢铁战甲，刺入林依白的胸口。 她微微垂下了头。 钢铁装甲全封闭的面甲上，象征着行动中的灯光熄灭。 妖魔低声喘息，它连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将眼前的“怪物”吵醒。 它是真的在害怕。 这就是一个无法杀死，无法战胜，也无法求饶的恶魔。 这就是……毁灭骑士。 它只会一件事，就是给途经的世界带来绝对的毁灭！ “死……死了吗？” 妖魔的嗓音在颤抖。 下一秒—— 嗡！ 钢铁装甲再次复苏，林依白一把捏碎敌人的足，长刀挥落，眼前的敌人瞬间一分为二。 刀光继续向后掠去，足足蔓延了数千万公里。 大地被犁出一道撕裂伤口，形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哧—— 钢铁战甲向外释放过载发热的蒸汽，象征着毁灭与战斗的红光淡去，变成淡淡蔚蓝光芒。 钢铁战甲向外释放生命侦测雷达，片刻后：“敌人……死亡……没有找到他，继续探索……” 忽然，林依白感受到了威胁，缓缓转过身，同时钢铁战甲再次转变为赤红，进入到战斗状态。 浓烈到近乎规则的破坏力量，自林依白的超凡力场中向外释放。 观音静静望着林依白，脸颊突然传来一丝温热，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滴泪水。 观音在悲伤。 为林依白这八百年的遭遇而悲伤，而怜悯。 第843章 最后的神火 不知何时，观音眼角流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她在悲悯。 观音诞生至今，游历时间长河，经历了数十万年的岁月，见过了无数人间的悲欢离合。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见过如此浓烈到令人窒息的—— 「痛苦」。 愿望之都的老张，自幼修行，历经了一千七百五十次劫难，每一次历劫都花上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修成大道，拥有辐射三界的力量。 眼前的林依白…… 不同的平行世界，对应的时间速率会有所不同，加上每一次死亡都要在时光长河中浸泡。 主世界对应的八百年，对于林依白来说，她已经在平行世界中迷失了三万年！ 三万年的光阴中，她穿梭了十三万六千九百一十二次平行世界，厮杀战斗两百三十一万次，死亡九百九十四万次。 她遇到了无数的人。 好人、坏人，朋友、敌人，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遭遇了无数的背叛。 她有很多次机会停下来。 可是她不敢停歇。 林依白已经忘记了太多的事情，一旦她停下，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继续前行。 林依白的痛苦来自三个层面。 肉体上无尽死亡之苦。 前路迷茫的心灵之苦。 以及记忆不断消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消亡的绝望之苦。 直到后来，数百万次的死亡，将林依白的记忆几乎彻底磨灭。 名为「林依白」的存在被时间长河冲刷殆尽，还活着的只是为无数世界带来死亡的—— 毁灭骑士。 现在，她生存的唯一执念，就是找到李修。 甚至连李修这个名字，林依白都忘记了，在她心底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模糊身影。 如今这道朦胧的身影，就是死者苏生计划的最后一丝希望。 观音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 李修、阿瑞斯和撒旦三人，还有十几分钟就会路过这片平行世界，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观音抬手释放虚无的力量，覆盖在林依白身上，她的钢铁战甲渐渐淡去，露出下方如同碎裂瓷器般的身躯。 林依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裂痕，每一道细微的裂痕缝隙中，都在时时刻刻向外释放「时光」的力量。 她死亡了太多次，在时光长河中浸泡了太久，自身成为了半个时光的化身。 这给林依白带来无尽的力量，同样会给她无尽的痛苦。 观音本想替林依白治疗，就算无法挽回她的记忆，至少可以缓解她的痛苦——无法想象的痛苦。 时光会把林依白每次死亡时的痛苦记录下来，不断循环往复的“播放”。 可是观音的虚无之力刚触及上去，就被时光冲刷干净，根本无法触碰到林依白的身体，更别提要帮助她治疗。 她过来的只是一缕分身，力量太过薄弱了。 观音伸过来一只手，看向林依白的眼神里透露出真挚的怜惜，说：“跟我走吧，我向所掌控的「虚无」规则起誓，一定会不惜代价治愈你的身体，让你能够脱离无尽的苦海。” “治愈……我……” 林依白低头看向观音伸过来的手。 因为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记忆，此刻的林依白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能够倒映出所有的恶意与善意。 在湖水的倒影中，观音就像是一团冬日中的火堆，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暖，让人不自主的就对她产生发自内心的信任，想要去靠近，想要去追随。 这并非观音的某种能力，她掌控的法则是虚无与存在，没有任何与心理暗示相关的效果。 之所以会有如同魔法般的效果，单纯是因为观音数十万年如一日，始终抱着一颗悲悯天下之心。 观音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把林依白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面对这份纯粹到极点的温柔，林依白握刀的手渐渐放松。 …… 天庭·兜率宫。 太上老君坐在轮椅上。 五十年的岁月，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影响。 “老君，炉火快要熄灭了。”哪吒提醒说。 他不知道老君近些年来是在炼制什么丹药，只记得自从开始炼制，八卦炉内的火就愈发渺小。 直到现在，近乎完全熄灭。 八卦炉内的火焰可不是寻常的烈火。 它的全名为「六丁神火」，是太上老君用仙法，将三昧真火以文武火之势，在上清八卦炉中融合炼化奇门遁甲之道而衍生出的。 六丁神火威力极大，仅一块沾染神火的炉砖掉落到下界，就让百里山峰燃烧了五百年，并助红孩儿修成了三昧真火。 自诞生以来，六丁神火就从未熄灭过，就算是当初一阶全部消失，天庭被石碑真经入侵时，丹炉内的火都没有熄灭过。 数千年来，它始终在默默的燃烧。 直到今日。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我看到了。” “您到底在炼制什么啊？为什么还会引起神火的熄灭。” “这个问题，前几天李靖来问过，其实，我很早前就和你们说过：我在炼制能够救世的丹药。” “救世丹药……那现在这样……” 哪吒虽然不认为，世界上的诸多问题，能够靠一枚丹药解决。 但是有这个希望，就算只能起到微弱的作用，也是好的。 尤其是现在，观音掌控了整个现实世界，世界正在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哪吒很想冲出去做点什么。 现在的世界意志被许愿力量蒙蔽，不会像过去一样，哪吒前脚迈出天庭，后脚就被一道雷劈死。 可是他太弱了。 还只是二阶的哪吒，已经无法在如今的世界，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没办法，版本更迭，数值膨胀太快了……哪吒脑子里再出现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知道第几次后悔加载了鸡哥的语音包。 哪吒看向丹炉内，只剩下最后一缕的火苗，问：“您不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的——” 太上老君顿了顿，打开保温杯，喝了口奶茶说： “只有等待。” “您也太松弛了吧！”哪吒忍不住吐槽。 太上老君嚼着奶茶里的珍珠，想了想说：“的确，好像是有点太松弛了，那就……焦虑的等待吧。” 哪吒轻叹一口气，无力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最后一缕神火熄灭，您还能重新点燃吗？” 太上老君摇头说：“不能。” “为什么？” 哪吒愣住了，这六丁神火不是太上老君点燃的吗？ 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你忘了，我不是本体，我只是一具残影。” 太上老君平静地说：“一旦六丁神火熄灭，八卦炉将会永远无法再次燃烧，所谓的救世丹药也永远不可能问世。” 哪吒再次叹息，沉默了许久后，说：“要是李修在就好了。” “是啊。” 太上老君意味深长的看向炉内的火苗。 “要是李修在就好了。” 第844章 起点亦是终点 火苗在摇曳。 林依白眼中的火焰在摇摆不定。 因为观音的真诚，她本能的想要去握住观音的手，直觉告诉林依白，对方没有说谎。 只要握住观音的手，她就能从无尽的痛苦中摆脱。 但是…… 林依白宛若湖水般清澈透明的思绪中，出现了一丝波澜。 但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林依白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可是……让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有什么不好呢？ “你所执着的人生，不过短短二十年，而你遭受的痛苦足足有三万年。” 观音轻声劝慰：“你做的足够多了，放下吧，继续下去，没有意义的。” 放下…… 林依白缓缓伸出手，放在观音的掌心。 观音露出欣慰笑容，一缕「佛」的力量释放，融入到林依白的身躯中。 意识空间中，林依白站在湖水前，静静望着湖面中倒映的自己。 她一步一步走入湖水中，代表了「自我」的身体，快速消融在代表了「意识」的湖水中。 等林依白的「自我」全部消融干净，真正忘却了一切的她，会从湖水的另一面走出来。 这就是佛门推崇的斩去尘缘。 等崭新的林依白出现，她的诸多因果、业报都会消失。 她能够在这过程中，消去一部分时光的影响，并且彻底斩断与李修的因果之线。 这样一来，李修将彻底死亡，再无复活的机会，林依白之后，也能更有希望被治愈。 膝盖、腰部、锁骨……林依白的身体逐渐被湖水吞没，「自我」逐渐消融。 看似恐怖的过程非但没有痛苦，反而消除了三万年以来，无时无刻折磨她的痛苦。 她闭上了眼睛，再次迈出一步，完全被湖水淹没头顶。 自我的消融进入到最后一步。 「就这样结束吧，我无尽的痛苦——」 …… 太上老君和哪吒，一老一少，默默注视着八卦炉内最后一缕六丁神火。 哪吒忽然鼻头发痒。 “啊秋——” 他打了个喷嚏。 神火熄灭。 哪吒：？？？ 他惊得捂住口鼻，略微变调的声音自指缝传出来：“不是……我这……” 太上老君微微叹息。 “谋划万年，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他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可就在这时，哪吒忽然惊叫出来。 “老头……我是说老君！你快看！” …… 漂浮在湖水中的林依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听到了。 一声刀鸣，以及……来自她的呼唤。 …… 观音脸上恬淡的笑容瞬间转变为错愕。 她抬头看向天空。 愿望之都的壁垒被撕开，裂缝背后是宛若深渊的漆黑宇宙，而在这浓烈的黑暗深处，观音看到了一轮纤薄的月光。 月光如同月全食一般，只有极其细微的轮廓，似乎随时要被黑暗宇宙所吞噬。 可无论黑暗如何蔓延，月光依旧散发微弱光辉。 它无法照亮所有人，却能够成为绝望中，最后的一缕希望。 观音半张着嘴，她看到了。 看到了裂缝另一面的林依白，看到了对林依白投下注视的神明。 “这个时间点——” 林依白为了来到愿望之都，找上了拾荒者，进一步灵魂升维。 随后她下定了决心，愿意背负无尽痛苦，直面神明的注视，灵魂升维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对宇宙挥出了一刀，撕裂了空间。 随后她消失在现实。 没过多久，李修被盖亚分身炸死，等他被琉光许愿复活时，林依白一并出现。 时间轴捋顺了。 现在就是林依白与神明对视，挥刀的时间点！ 观音瞬间就找到了其中的问题—— 「对宇宙挥出了一刀，撕裂了空间。」 这一刀去哪了？ 观音曾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无论她如何搜寻因果之线都找不到。 因为这一刀的力量，来自于神明的直视。 现在她知道了！ 裂缝当中，无形无影无质的刀光落下，时间在这一刻被凝滞，观音想要躲，可是根本躲不开——即便她动用了身体中的一缕零号力量！ 事实证明，一旦正面交手，所谓的人造神明，根本没有和真正的神明对抗的能力。 刀光落下穿过了林依白和观音的身躯，随后在大地上，再次撕开了一道裂缝。 片刻的死寂。 “原来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没想到答案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林依白轻声说。 观音望着林依白的眼睛，不久前的迷惘与灰白散去，只剩下无尽的坚强，以及对未来的信心。 “你恢复记忆了，不，应该说是‘拷贝’了一份记忆。” 无形无影无质的刀光中，蕴含了神明注视的力量，也蕴含了林依白所有的精神、意志。 这一刀中，对于敌人，是必杀之刀。 对于林依白，就是相当于一份储存了所有记忆、意识、精神的备份。 刀光落下，不仅划开了一条通向五十年后的时空通道，更是将林依白被消磨干净的记忆，重新「复制、黏贴」了一份。 林依白将带着对李修的记忆回到现实世界，谁也无法斩断、破坏这条通道—— 观音也不行。 因为开辟这条道路的力量来自于神明。 自林依白选择挥出那一刀开始，往后的前往愿望之都、落入平行世界、三万年的无尽痛苦…… 兜兜转转，她回到了起点，也抵达了终点。 过程看似无用，拥有无边痛苦，可若是没有这份痛苦的过程，没有得到力量的提升，观音的这具分身，就能拦住林依白。 一切都是命数。 面对现在的局面，观音却眼角含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依白的手背。 即便他们是敌人，即便林依白记忆恢复会给观音带来一系列麻烦，观音依旧会为了林依白的记忆恢复感到高兴。 林依白微微歪着头看向观音，最后无奈叹息说：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明明是敌人，却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这种事情，本身就让人很讨厌。” 如果可以，林依白还是喜欢宙斯那样的敌人。 至少打的时候，可以足够的投入。 “那还真是抱歉。” 观音上前一步，给了林依白一个浅浅的拥抱，随后这一缕分身散去。 她无法阻拦现在的林依白，既然如此，就只能回归现实后，采取备用方案。 林依白迈入刀光撕开的裂缝中，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远方，那里李修、阿瑞斯、撒旦三人刚刚降临。 她很想现在和李修相认，可是不行。 这三万年来，林依白的时间线本来就在一次次死亡中混乱，一旦她和李修见面，未来的时间线将被彻底打乱。 作为挥出「那一刀」的人，林依白清楚，眼下就是最好的未来。 她一步迈出，穿梭时空。 等再次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五十年后的现实世界。 一根近乎断裂的因果之线瞬间凝练，笔直的穿梭空间，抵达灵魂维度。 同一时间，太上老君在哪吒的呼喊中睁开眼—— 八卦炉内熄灭的火苗骤然再次燃烧起来。 第845章 不死不灭！ 观音降临第五十年的12月31日，22点44分。 安元市。 元旦节向来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对于祈愿神教也不例外。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又或许是出于某种特殊的恶劣情节，祈愿神教将安元市特事局分部的办公大楼改造成了教堂。 此刻，数万名身穿灰白相间长袍的男女老少汇聚在教堂门前，等待着跨年倒计时。 23点整。 一位同样身着灰白长袍，佩戴面具，手中拿着权杖的高大男人自教堂内走了出来。 他的胸口别着一枚金色徽章，徽章图案的基底是模糊的女人面容，前面是一双手捧着星球。 祈愿神教，信奉观音，对应的徽章自然是以她的形象为主。 高大男人正是安元市教堂的主教，他站在提前准备好的高台前，双手张开，顿时迎来了台下欢呼。 在这个人人都能许愿的世界，能够成为主教，靠的可不仅仅是个人能力，比如管理、口才、交际等等。 这些能力自然也很重要，可并不是绝对，毕竟实在不擅长，可以用愿望来圆回去。 想要担任祈愿神教的主教有一个硬性指标： 猎杀了超过五十名「污染者」，为净化星球作出了贡献。 死在这位主教手中的特事局成员一共有83人，其中就包括李修所熟悉的许东强、杨茉莉（卡子姐）、程书琴。 对于杀人，这位主教没有丝毫的忏悔，在他看来，自从许愿权限降下来的那一刻起，人类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 不同于超凡力量，只针对极少数的人群，所有人都可以加入进来的许愿权限，是神明对全人类降下的仁慈。 “……这颗星球自诞生以来，存在了四十六亿年，无数生灵诞生，又在历史的进程中消失。 我们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过去无数先辈的努力。 这点毋庸置疑，包括已经消失的特事局，他们的存在使得人类能够延续至今。 但是——” 主教大人猛地抬手，指向天空：“近年来，妖魔横行、所谓的神族出现，把人类当成玩物。 特事局的确很了不起，可他们只是一段过渡用的消耗品，人类的未来从来不是靠少数人。 而在祈愿神明的恩泽下，我们所有人都拥有能够对抗一切威胁的力量！” 台下再次爆发热烈的欢呼，所有教众齐声喊着「赞美祈愿真神」的口号。 路边经过的人们纷纷远离。 他们虽然同样是许愿者，但也只是通过许愿来让生活更为便利，从未想过用这份力量去伤害别人。 主教大人觉得火候差不多，猛地握拳，台下顿时安静下来，他扫视一圈，再次开口说： “赞美祈愿神明的仁慈，我日复一日的信仰得到了祂的回应，终于在五十年后的今天——” 他缓缓摘下了配搭的黄金面罩。 面罩下方是一张淡蓝色、略显透明的面容。 「灵体」。 台下的教众们纷纷捂住了嘴巴，眼中是震惊与羡慕，甚至有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在祈愿神教刻意的宣扬中，成为灵体，就相当于在进化的道路中，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抵达了全新的境界！ “我褪去了肉体凡胎，拥有了新的生命形态，自此，我不再受困于人类孱弱的身躯，达到了真正的……” “不死不灭！” 台下的教众们彻底疯狂。 这正是他们憧憬的境界，灵体的存在一直是被人当做传说，现实中还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 “这就是祈愿神教！这就是主教大人！” 在这一刻，他们内心中的自豪感达到了顶峰。 他们却忘记了，所谓灵体高于肉体的概念，是谁灌输给他们的？ 这个概念又真的正确吗？ 五十年前，人们被消费主义洗脑，认为个人价值要通过所购买的物品体现，不惜透支未来的时间、劳动力，去购买不需要的东西。 五十年后，人们被祈愿神教洗脑，认为灵体至高无上，为了追求快速褪去肉身的办法，加入神教，整日对着观音跪拜，不惜被有心人利用。 人类，就是如此。 「就算拥有愿望之力，也永远是精英享受权力，蠢货们，就在下面摇旗呐喊，乖乖充当棋子就好。」 主教大人想着，再次大力挥拳，引发台下阵阵欢呼。 忽然，天空撕开了一道裂缝。 磅礴到令人窒息的超凡力场自其中泄露。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天空的裂隙，就见一道赤红身影宛若流星般自空中坠落，看坠落的方向…… 正是教堂！ 主教大人瞪圆了眼睛，盯着坠落的赤红钢铁战甲，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扭头就要逃走。 有这想法的不只是主教大人，台下的教众也纷纷爆发骚乱。 没办法，来自赤红钢铁战甲的超凡力场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屠杀了数千世界的恶魔。 可就在这时，不知这是谁扯着嗓门喊了一句： “怕什么！主教大人在这！” 听到这话，教众们全都停了下来。 对啊！ 有主教大人在，他们怕什么？ 这位可是已经晋升为「灵体」，得到了祈愿真神青睐的存在！ 原本担忧的目光转变为狂热，他们加入祈愿神教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什么域外天魔，古老神族，只要胆敢出现…… 全部“顷刻炼化”！ 教众们期待的看向主教大人，甚至有不少人觉得，这会不会是教廷安排的跨年节目。 在教众们的注视下，主教刚迈出半步的脚，不得不强行收了回来。 他有点心虚的看向天空，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 但走，是绝对不能走的。 否则，自己颜面全无，今后还怎么做主教？ 再想到自己掌控的许愿之力，以及这十几年来，死在他手中的特事局成员。 那些在过去，需要他仰视的超凡者，在愿望之力的加持下，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没错，所谓的超凡力场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了！ 主教大人想起楚这点后，心底逐渐涌现出浓浓的信心。 他高举双手，大喊：“不死不灭！” 同时，舞台下方的教众们，也一模一样的高举双手，喊出了同样的话语。 许愿之力落下，加持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林依白轰然坠落。 以她为中心点，大地碎裂，地面凹陷，无尽的烈焰自大地间的裂缝中向上喷涌而出。 教廷周边的所有教众尽数被烈火点燃。 如同一根根柴薪。 第846章 真正的「苦」 “这是……现实？” 林依白选择的回归地点就是安元市。 自天空中向下看去，这是她所熟知的城市，可是…… 林依白手指轻点额头，钢铁战甲的面甲打开。 浓浓的愿望之力。 到处都是链接许愿的「线」，而所有线的尽头—— 林依白抬头看向天空，视线穿透大气层，看到了观音温柔的面容。 “原来是这样。” 林依白回头看向教堂。 它还残留着特事局·安元市分部的影子。 她右手自空中划过，身体上一道道裂缝中释放出微弱光芒汇聚在指尖，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纤细的光带。 这就是「时间轴」。 林依白的手指自时间轴上轻轻划过，五十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以记忆的形式出现在她的心中。 她看到了特事局的衰败、一众伙伴的死亡、祈愿教派对他们的猎杀…… 林依白用力握着刀，周遭蔓延的毁灭烈焰再次轰然升腾，火舌几乎要燃烧到天际。 “哈哈——” 笑声忽然出现。 主教大人的身躯在火舌舔舐下，缓缓凝聚，足以摧毁世界的烈焰，却无法伤害到他的身躯。 不仅是他，在场教众全都在快速凝恢复。 他们在林依白降临前许下了不死不灭的愿望，在许愿之力的庇护下，他们就是不死的！ 主教大人死死盯着林依白，眼眸中满是激动：“我认得你！五十年前特事局的传奇之一，林依白！” 祈愿神教在通缉所有特斯局人员，只要有人能够击杀或者生擒他们，就能根据名声、实力，得到对应的奖励！ 主教大人心中的激动简直无法克制。 要是能杀了林依白，他绝对能够更进一步，甚至有机会成为全国区的总主教。 至于能不能杀？ 一对一的情况下，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主教大人的确心底犯怵。 可偏偏是今天。 城市内所有的教众都汇聚在这里，就算一人许一个愿望，数万愿望叠加下来，别说是林依白，就算是……就算是…… 主教大人思绪停顿了半秒。 他隐约觉得，应该还有人，比林依白更为强大，更为传奇的人物，可是……怎么可能呢？ “李修。” 林依白轻声说，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主教的内心。 「李修」，这两个平平淡淡的文字，在这一刻，却像是一阵撕裂心海的狂风，强硬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你们忘记的人，叫李修。” 林依白视线落在教堂上，明明没有刻意回忆，与李修相处的点点滴滴，却不自觉的自记忆中涌现。 一并回忆起来的，还有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生活在城市间的朋友们。 此刻，他们都不在了。 “动手！” 主教大人不知道林依白为什么会分心，但这明显是一个好机会。 对于林依白，这位传说中掌握了二次觉醒的传奇，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出手就是必杀的许愿： “我许愿，林依白即刻死亡！” 数万教众也学着主教的话说： “我许愿，林依白即可死亡！” 数万道相同的愿望，凝聚成了一份巨大的许愿之力，自空中如同重锤般，对着林依白砸了下来。 一旦命中，她必死无疑。 主教、教众们站在烈火中，纷纷露出笑容。 直到此刻，林依白像是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刹那间，主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是何等恐怖的眼神，对视的一瞬间，他仿佛见证了无尽的死亡。 血液、尸体、哀嚎，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将他的吞没，融化在尸山血海当中。 林依白找回了过去的记忆，不代表，她与过去的自己毫无变化。 一旦灵魂升维，与神明对视，思维模式就会发生剧烈变化。 死海的成员尽是如此。 而林依白，也不例外。 数百万次的战斗、厮杀，死在她刀下的亡魂，何止数百亿，被她亲手摧毁的世界数不胜数。 杀戮、死亡、毁灭…… 就算她如何厌恶，三万年，没有停歇、没有尽头的战斗，依旧将这些东西连同时光力量一起，烙印在她的灵魂中。 林依白依旧是她，却也不再是过去的她。 比起记忆消失、肉体折磨，这才是最大的「苦」。 咔哒。 拇指稍稍用力，月华刀被推出了一寸距离。 仅仅是推出了一寸距离，并未真正的拔刀，自空中落下的许愿之力就被顷刻斩断！ “愿望怎么会被斩断？！” 主教怔怔望着天空，口中低声呢喃：“幻术……一定是幻术……” 或许是因为头抬得太高了，他的头不知为何向后“滑”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拦。 却发现脖子空空，他的头早已经消失。 之所以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他是灵体，已经不存在头颅、身体、眼睛之类的概念。 扑通—— 主教倒在地上，灵体在烈火中散去。 “主教大人！” 有的教众想要冲过来，救援主教，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身首分离，同样落入烈火中死亡。 教众们这才反应过来。 愿望，已经无法再保护他们了！ 他们头皮发麻，仿佛中世纪的教廷成员，第一次听到日心说的荒谬与惶恐。 坚信了五十年，无所不能的愿望之力被推翻。 而眼前的林依白，可不像哥白尼一样好说话，虽说同样都是站在烈火当中，但要被火焰烧死的…… 是他们！ 教众们发了疯似的往外逃。 然而，没人能够离开火焰的范围，迈出两三步，他们的头就扑通、扑通的掉下来。 他们有的人跪在地上，疯狂喊着“不死不灭”。 这种做法，就像是太平天国中喊着「刀枪不入」的太平军，只会加深他们死亡前的绝望。 不到十秒，在场数万名教众，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他们中有人参加了猎杀「污染者」的行动，但更多的人，只是觉得加入组织带给他们荣耀感，从未真正的杀过任何一个人。 如果是过去的林依白，大概率是杀死主谋，剩下的人全部抓捕，逐一审问后，根据罪行进行审判。 但是现在。 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却是解决问题的最快办法。 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林依白站在横尸遍野的烈焰中，神态平静，就如同坐在咖啡厅般，默默的等待。 第847章 照亮天际的赤红光芒 篝火似乎小了点。 蒋一帆放下茶杯，站起来说：“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捡点木柴回来。” 李修摆摆手说：“不用了，我想——” 他回头看向黑暗。 一道思念跨越了维度壁垒，自现实世界投射到灵魂维度·永恒区，落入他的心中。 “我该走了。” 五十年过去了。 现实世界依旧有人还记得他。 李修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男是女，是敌人还是朋友，但李修做好了决定，等回去后，一定要给他或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蒋一帆微微愣神，随即露出笑容，“你的确该回去了，现实世界、大家还需要你。” 两个男人最后以茶代酒，轻轻碰杯后，一饮而尽。 他们没有说太多道别的话。 蒋一帆在永恒区，终有一天，两人还会相见。 若是不见…… 那更是好事，说明李修仍在守护现实，蒋一帆能够放心的整日喝茶休憩，心中毫无牵挂。 李修自篝火中，捡起一根燃烧的木棒，对蒋一帆微微颔首，沿着思念的方向，走入黑暗当中。 …… 现实世界。 观音的目光自宇宙中落下，看向站在烈火当中的林依白。 李修复活的进程已经启动了。 她不是不想阻止，是无法阻止。 思绪产生的一瞬间，复活就会开始，唯一能够阻止的办法，就是避免林依白降临。 对于其他人，观音就是这么做的。 确保现实世界不存在任何人记得李修后，观音封锁了所有异世界的出入口，就算有人打算用撕裂空间的方法降临，通过零号掌控无数因果的观音，也能在对方穿过空间通道前将通道封闭，不给对方降临的机会。 唯独林依白不行。 因为撕开这道裂缝的力量来自于神明。 她也好，零号也好，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对抗神明的力量。 每每这时，观音就发自内的感到悲凉。 神明实在太过于强大了，明明她走到了一阶的尽头，并且利用「零号」再次向前迈出了半步，在面对神明时——甚至不是神明的真正力量，只是祂的目光所蕴含的一部分威能——依旧没有半点反抗力量。 观音微微闭上眼。 这种力量上的强大差距，再次让观音确认，自己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只有动用了全人类的力量，才能够将神明拦截在世界之外，一旦祂真正的降临，没人能够对抗神明。 “抱歉了，李修，你身上缠绕的因果太多了、也太浓烈了，我不能让你复活——至少现在不行。” 观音再次睁开眼。 因果之线在她眼前洒落，她双手在其中拨动，虚无、存在、零号，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凝结在一起，沿着因果之线向上流淌。 能够阻拦一切的维度壁垒，唯独无法阻挡因果，以因果为线，观音的力量传递到了灵魂维度当中。 …… 呼—— 明明没有风，李修手中的火把却毫无征兆的剧烈摇曳。 下一秒，火把熄灭。 黑暗将李修吞没。 木炭熄灭时淡淡的烟味飘散出来，飘散在黑暗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他停在了原地。 拦住李修前行路线的并非是黑暗，而是众多因果之线操纵下，形成的一道坚实壁垒。 观音的反击来了！ 永恒区的空间壁垒强度本就十分惊人，只有被世界意志认可的灵魂才能通过特殊的通道进入其中。 就算李修能够借助「传说石碑」的力量，想要离开永恒区也极为困难。 多亏他反向利用了「灵魂手术刀」的能力，将自身的灵魂变得极度渺小，如同微观状态的一枚粒子，这才有了一线机会穿过裂隙，前往中转层。 观音现在的做法就是，利用因果之线将自身能力传输过来，进一步加固永恒区的空间壁垒。 她的做法并不违背永恒区的规则，就像是在一片封锁区中，自己出钱添砖砌瓦，搭建了一圈屏障。 对此，世界意志不会支持，也不会反对。 “在永恒的黑暗中休憩吧。”观音说。 灵魂状态下，李修有诸多能力无法动用，但是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点燃灵魂。 只要燃烧灵魂，他就能获得庞大的力量。 大概率足以撕开眼前的空间壁垒。 然而，代价就是等李修复活后，就会因为灵魂的残缺，本源损伤，力量大打折扣。 可是…… 现实世界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修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你有。” 绝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团火。 蒋一帆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李修回头看去。 火焰，并非以火把的形式被蒋一帆举在手中，而是在他的胸口，起伏、跳动—— 如同永不熄灭的斗志。 跳动的火焰心脏照亮了蒋一帆，将他的影子投在身后，或许是因为火焰在晃动，落在背后的影子层层叠叠，似乎有着无数的人影。 那些身影瘦削却坚毅，看不清长相，却如同一把把古老的军刀，在黑暗中，替他人照亮前路。 蒋一帆抬起了双手。 伴随一阵机械变形的声响，他的双手变形成了一门超电磁炮。 「爆裂武装」。 超电磁炮再次散发出李修所熟悉的蔚蓝色光芒。 还不够。 想要击穿观音创造的壁垒……还不够。 一道道看不清身影的影子没入蒋一帆的身躯，主动投入到他胸口的烈焰当中，把自己当做一缕柴薪燃烧。 火焰愈发旺盛。 一缕缕火苗蔓延到超电磁炮上，直到他胸口的火焰消失，蔚蓝色的光芒逐渐转变为了赤红色。 蒋一帆露出笑容。 赤红色光芒中，一张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同样露出了笑容。 他在庆幸，没想到自己死了，自己还能帮上李修，还能…… 守护那片国土。 “李修，你的力量不应该消耗在这里。” 轰—— 一道赤红色的超电磁炮射出。 刹那间，照亮了永恒区的天空，自亘古以来，所有被世界意志认可的英灵，全都看到了这道照亮了天际的赤红光芒！ 砰—— 永恒区的壁垒撕裂。 “去吧，李修，一路顺风。” 李修最后看了眼蒋一帆，用力点头，迈入其中。 第848章 知晓一切 灵魂维度·中转层。 “自我意识消磨的速度被加快了？” 所有身处在中转层的灵魂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按照正常速度，能够在中转层生存百年的灵魂，此刻，最多一年自我意识就会被消除干净，堕入第三层·蓄水池。 普通人的灵魂惶惶不安。 强者的灵魂则通过各自的办法找到了原因。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源头。 观音。 依旧是顺势而为，依旧是在原本中转层的规则基础上，加了点「料」，她无意针对其他的灵魂，他们只是被波及罢了，观音真正的目标自然是—— 轰！ 响彻中转层的爆炸轰鸣。 一道裂缝自天空出现，赤红色的光芒撕裂宛如墨汁般浓烈的黑暗，一个人影沿着赤红光芒铺就的道路冲出。 “李修！” 下方的灵魂认出了自黑暗中冲出来的人。 就在他出现的同时，「加速消磨」的效果同样施加在了李修身上，并且更为沉重，更为猛烈！ 自从李修迈入二阶，他的肉身成为了长生种，迈入一阶，他的灵魂近乎永生不朽。 就像林依白，经历了三万年，她的记忆可能会被消磨，但是「自我」不会消失——除非她主动走入意识海洋当中，消去自我，重新凝聚。 这就不朽一阶的强大之处。 就算是在中转层，李修的「自我」也能够保持数万年不朽。 可是在观音的引导下，其他灵魂的自我消磨停滞了，整个中转层，针对全世界所有死亡灵魂的自我消磨效果，全部集中到了李修身上！ 李修漂浮在空中，自我意识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被消磨，以这个速度，最多十几分钟，他就会成为浑浑噩噩的灵魂体，落入到蓄水池当中。 看到这一幕，有的灵魂发出大笑。 “这样一来，我能晚两年再死了——” 话没说完，这道灵魂就被一只巨大的手拍散。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自迷雾中走了出来。 如同山岳般高大的身躯，俯视那一缕刚刚凝结恢复的灵魂说：“你在庆幸什么？庆幸自己能苟延残喘几年，代价却是世界的消亡？” 克洛诺斯走到李修面前。 自从被宙斯杀害，来到了灵魂维度，这位泰坦巨人始终保持着凶恶与憎恨，可在这一刻，他的眼神中少有的出现了钦佩与感激。 他在李修灵魂中，感知到了属于宙斯和盖亚的波动。 李修杀了他们，替他完成了时隔万年的复仇。 克洛诺斯一言不发的抬起双手，主动替李修承担了一部分的「自我消磨」。 就算是二代神王，他在上次已经分出去了一半的力量，加上本就已经被消磨了万年，他的自我意识根本经不起这种消耗。 他不过是帮李修拖延了一点时间。 五分钟的时间。 毫无意义的五分钟……观音在心中说。 可就在这时。 倒计时微微跳动，变成了五分零三秒。 观音低下头看去，看到了几百个渺小的身影。 他们穿着卡尔诗传统服饰，抬起双手，学着克洛诺斯的样子，帮助李修支撑。 卡尔诗灾难的遇害者。 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李修，即便他们的牺牲不过是换来了短短三秒的时间。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灵魂加入其中。 他们有的人是李修经历的战役中，不幸遇害的一员。 他们虽然死了，可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因为李修活了下来。 更多的人，他们从未见过李修，可是他们知道现实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们选择相信李修。 李修在过去创造的种种奇迹，早已不是秘密，他们相信他能够扭转世界走向的悲惨结局。 当然，还有一小撮人，是纯纯乐子人。 观音？ 无限许愿？ 听着就没意思，哪有把李修送回去，大干一场好玩。 中转层，无数的灵魂张开双臂，替李修撑住自我消磨的力量，而当这份力量的效果散去，一条由思念构成的笔直道路再次出现在眼前。 灵魂们将这条道路让开。 李修深吸一口气，与诸位灵魂对视一圈，沿着这条道路狂奔。 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抵达尽头时，他再次穿梭壁垒。 …… 第一层·永恒区是绝对黑暗，灵魂能够在其中享受永恒的宁静。 观音阻拦对手段是加强壁垒，让李修永远沉沦在黑暗中。 第二层·中转层是朦胧迷雾，灵魂在朦胧中有足够的时间去反思生前种种，最后消磨自我意识。 观音的阻拦手段是提升自我消磨效率，让李修在消磨中，失去自我。 第三层·蓄水池，就是一片耀眼白光。 在这里，自我已经消散，不复存在。 留在这里的，只有纯粹的灵魂力量。 所以，对于这一层，观音采用的阻拦手段就是—— 无尽迷宫。 落入蓄水池后，李修被无数的灵魂之力包裹。 他像是落入海洋中的水滴，到处都是海水，洋流、旋涡、潮汐……李修可能迈出一步，实际上却是在不断后退。 思念形成的道路在无尽灵魂之力的冲刷下变得模糊。 它依旧存在，却无法被精准感知。 李修，迷路了。 观音既然提前知晓了李修能够复活，就早早准备好了对应的手段。 林依白挥出的那一刀的确超乎了她的计算，可是对应的后果，却在观音的计算之内。 李修望着眼前无尽的灵魂海洋，沉默了片刻后，打了个响指，指间出现了一缕碧绿色的火焰。 他打算点燃灵魂了。 或许，灵魂燃烧时的力量，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轰开一条道路。 “可是，你也知道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观音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背后：“你无法确定哪里才是回归现实的方向，盲目点燃灵魂，只不过是在白白消耗你的生命。 只要你还没有复活，就无法完全使用「我即地狱」的力量，而无法动用地狱力量的你，是无法走出去的。 放弃吧，李修，我会创造一个幸福的世界，所有人都能够脱离苦海，神明永远不会降临。” 李修眉头紧锁。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我即地狱」四个字。 “你知道些什么？”李修问。 观音平静望着李修。 “一切。” 第849章 我即地狱的秘密 “一切？” 李修看向观音的视线逐渐变得锐利。 观音微微颔首：“没错，世界诞生之初的辛密，数十万年前神明受伤的根源，人类能够得以成为世界意志认可主宰的真正原因，以及——” 她的目光落在李修身上。 “「我即地狱」的来源。” 零号的存在，带给观音的不仅仅是力量。 力量上的提升，不过是最为直观，也是最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与零号融合后，观音第一次拥有模仿神明视角，观察这片世界的权限。 如果说真正的世界是一片星空。 神明是通过韦伯望远镜，精准的观测宇宙，灵魂升维就是一直低头的人类，第一次抬头仰视天空。 而与零号融合的观音，相当于能够通过缝隙，以极为狭窄闭塞的角度，借用韦伯望远镜，观测宇宙的一角。 即便是「一角」也足以让观音对整个宇宙的认知，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是能够真正的推测出世界的源头。 呼—— 一缕蔚蓝色的火苗出现在李修的发梢。 他开启了燃烧灵魂的进程。 灵魂燃烧是为了获得庞大的瞬时爆发力，既然观音没有动手的打算，在用语言拖延时间，李修也不介意再蓄积一阵力量，等蓄积到足够多的灵魂力量，再一鼓作气的动手。 观音望着李修执着的眼神，缓缓摇头说： “何至于此……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愿意放弃复活，我就不会杀你，甚至可以在百年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你复苏。” 掌握「零号」的观音的确有这个力量。 李修笑了笑说：“百年后，把我复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属于我的因果都被斩断，那对于我来说，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说话间，李修加速了灵魂燃烧的进程。 观音不是没来由的和他说话。 李修在蓄积灵魂燃烧的力量，观音同样在利用因果之线入侵第三层·蓄水池。 曾经观音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三层阻碍能够阻止李修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李修点燃灵魂后，释放出来的力量，逐渐超乎她的想象。 “是因为……上帝之盾？”观音恍然。 上帝之盾是针对神明灵魂升维的武器，它的正常效果是用无数代码，形成一圈封锁，保护住李修的灵魂。 此刻，李修反其道而行，借助上帝之盾的封锁效果，点燃灵魂后，不断给自己灵魂“加压”。 上帝之盾就像是高压锅，灵魂被点燃后，释放出来的力量，被高压锅压制、封锁，不断蓄积可怕的压力。 一旦抵达某个临界点，瞬间释放出来，就能够冲破观音布下的封锁线。 两人就是在进行一场无形的竞速赛。 观音在利用因果之线，重新布署封锁。 李修在点燃灵魂，不断增压，让灵魂沸腾。 观音看向在灵魂燃烧下，全身像是热水壶一样，不断「哧——哧——」冒着热气的李修，忍不住感叹说： “你真的是很特别的人，怪不得「我即地狱」会选择你……” 李修等了几秒，见观音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叹了口气说： “你要说就说全，不说就不说，能别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吗？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分心？ 如果是，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早就练就了一边刷逗音，一边看电视剧，同时打游戏，堪比超凡能力的一心多用技能。” 观音哑然，她浅浅微笑。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你想听，趁着我们还有时间，我就长话短说，毕竟……” “你可能马上就要真正的消失了。” 李修：“……” “「我即地狱」和愿望之都计划，是同一时期诞生的，为了对抗神明而设置的项目。”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仅仅是开场的第一句话，就让李修心中涌现无数思绪。 观音顿了顿继续说：“愿望之都计划，你应该知道了，由我、元始天尊、盖亚、上帝和湿婆，五位共同主导推进。 这项计划的核心就是「零号」。 我们尝试以神明的力量为原型，通过平行世界的方式来抵挡神明降临。 这是一个存在缺陷的计划，但缺陷不等于不能使用，至少在我看来，愿望之都计划是能够真正带领世界走向完美结局的方案。 至于「我即地狱」计划，它的项目负责人你应该听说过，就是……” 掷地有声的名字，自观音口中吐出： “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 「佛」已经完成了思维模式的转变，无比渴望神明的降临。 只有下了“大愿望”，尚未成佛的菩萨，才能够抵御思维转变，以更为理性的角度作出判断。 而地藏王菩萨的愿望就是：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李修望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的能力……来自于地藏王？” “不。” 见到李修疑惑的神情，观音说：“你能说「愿望之都」来自于我吗？” 愿望之都计划中，观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可另外四位创始人、神明的一滴血、数百名担任锚点的一阶……同样很重要。 这种为了应对神明而展开的计划，永远不可能由单独的某个人来达成。 研发团队、物资、时机，以及大量的、堪比开挂似的运气……太多太多的因素在其中。 “地藏王的合伙人是谁？” “这也是我所好奇的问题之一。他是所有佛陀中最神秘的一个，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什么，又是在和谁研究—— 如果不是当初他来找我帮忙，我也不可能知晓「我即地狱」是他的研究计划。” “帮忙？” 一道思绪陡然出现在李修的心中。 刚解锁枯石地狱时，孙悟空曾说过。 当初唐僧师徒抵达大雷音寺后，遭遇到了漫天神佛的袭击。 师兄弟全部遇害，只有孙悟空在苦苦坚持。 第一次听的时候，李修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猴哥，那时候是二阶。 他怎么可能在一众佛陀手底下“苦苦坚持”？ 第850章 燃烧灵魂 已知观音、地藏王两位都是一阶。 按照这个标准去看，大雷音寺中，一阶强者至少有十几名。 孙悟空的能力形态没的说，可是在强大的等阶压制下，最多两三个回合他就会败下阵来。 他能够“苦苦坚持”，就说明有人放了水。 在孙悟空描述的结局中，观音对他打出了最后一击，等再次苏醒就是在枯石地狱当中。 观音点头说：“地藏王说需要孙悟空，去担任其中一层的代理人，委托我在最后关头出手，把孙悟空封印在地狱的第四层，我记得在设计中是叫…… 苦石地狱？” “枯石。” 李修纠正，随即追问：“你知道第五层的代理人是谁吗？” 空无地狱的代理人，是李修得到我即地狱力量以来，解锁最为困难的代理人。 吸收了上帝、盖亚、元始天尊、湿婆，四位顶级一阶的传说之力，又得到了全愿望之都所有一阶的传说，即便是这样，依旧无法解锁，还要等待李修的传说足够强大。 李修真的很想知道，这位代理人的真正身份。 观音微微摇头说：“我不知道。”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拥有零号，我的确具有了窥视星空的权利，可是就像迷失星球这个「盒子」，在打开之前你是无法判断里面到底是什么一样。 地藏王用同样特殊的手法，把你渴求的真相，藏在了星空最为暗淡的角落。” 说人话就是。 观音有权限看到，可是想要找到地藏王藏起来的真相，需要时间和运气。 观音继续说：“大雷音寺的佛陀都知道我的打算，知道愿望之都计划。 因为「空无」的心态，所以，他们没有阻拦我。 但是地藏王不同。 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想法，而未知会滋生不安和恐惧，就连佛陀也不例外。 就在「我即地狱」的研究展开没多久，他就被驱逐了，在临别前，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观音的记忆回到千年前。 回想起那位身形清瘦的男人，他不似佛陀，反倒像是游历人间的书生。 他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可眼中总是饱含悲伤。 临别前，他说：“观音，我很羡慕你的乐观，可是他们——如来、燃灯说的没错，神明终将降临，这无可避免。比起考虑如何把神明拦在外面，我想找出一条路。” “什么路？” “神明降临后，那份绝境之下的生路。” 说完，地藏王就走了。 之后观音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研究进行到了哪一步，所谓的「我即地狱」到底是什么。 直到观音见到了李修。 李修低头沉思。 很久之前，他就觉得我即地狱不像是正常的超凡能力。 一方面是因为它过于强大的能力，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各层的地狱代理人，地狱的解锁、能力的解锁……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简直就像是把“我是人造的”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越是提升等阶，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地藏王……我即地狱……果然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可为什么是我……” 观音沉吟片刻说：“换个角度想，或许，在你之前也有「我即地狱」的所有者，但只有你活下来，一直走到了今天？” 我即地狱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伴随滋生可怕的毁灭欲望—— 毁灭自己和毁灭世界。 这两者往往并不冲突。 一旦沉沦在这份欲望中，就会在大量的杀戮后，最终杀死了自己，死无全尸。 若非李修当初，主动撕裂灵魂创造了三叔和妹妹，承担欲望，并且为了不伤害他人，主动克制了两年半的时间没有动用力量。 可能他也早就死在了这份能力的副作用下。 “谢谢你的回答，那么——”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心中纷纷扰扰的念头，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的封锁区还没有部署完成，那我们就要现实见了。” 话锋陡然间变化，比话题变化更快的是李修所爆发出来的力量。 他对观音所说的话，的确很感兴趣，但李修不是会被好奇心影响行动的人。 即便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他也会在准备完成的第一时间动手。 之所以提醒，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感谢对方的情报。 话音刚落，以李修为中心，蔚蓝色的烈焰轰然爆发，冲天火柱，使得整座蓄水池在剧烈震荡。 这份震荡甚至蔓延到了第二层·中转站，灵魂火焰烧穿了两层之间的壁垒，灼烧出了一个直径千米的孔洞。 中转层因为李修离开，自我消磨重新恢复正常，这些刚缓过劲的灵魂们趴在洞口向下看去。 他们看到了观音，看到了奔涌呼啸的灵魂之海。 然而，一切的一切，比起站在空中，微微抬起手，手中燃烧着灵魂的李修…… 显得那么的黯淡。 “燃烧灵魂我也做过……可是这种程度，他真的是人类吗？”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忍不住说。 灵魂之海在起伏、奔涌。 一道道观音尚未完成的封锁全线崩溃。 观音抬头看向这冲天的火焰。 “怎么可能，在我的计算中，我部署的速度应该比他要快……” 观音无法理解，忽然她注意到了灵魂烈焰中，影影绰绰的三根线，她反应过来。 是因为元始天尊的「剑」。 三根线构成的剑能够强行注入弱点，李修给自己的灵魂加了弱点，就像是往木柴上倒了汽油一样，加速了燃烧的进程。 “不惜一切代价的牺牲……就算我提前完成了所有的部署，也拦不住现在的李修。” 观音凝视着李修。 地藏王，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吗？ 轰—— 冲天的烈焰再次变得猛烈，中转层蹲在洞口边缘的灵魂，纷纷被烧的小脸黢黑。 刹那间爆发的磅礴力量下，灵魂海洋被强硬的撕开，裂开一道缝隙。 原本模糊的思念道路再次清醒。 他朝着思念道路冲去，眼看就要离开这一层，回到现实世界。 “唉——” 就在这时，细微的叹息自背后传来，观音轻轻点在胸口，顷刻间，一道不属于人间的力量降临。 不是借助因果之线，不是通过渗透规则，她决定正式使用零号的力量。 神明的力量，每一次动用都是对自身的一次污染，或者说……净化。 就算观音经历过灵魂升维，这个过程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旦次数过多，她会直接与神明共鸣，随后，因为零号与神明同源的特性，引发不可知的可怕代价。 最危险的，神明很可能借助零号，直接在观音身躯中复苏。 然而，可怕的代价，意味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观音抬起手，所有被分割的灵魂之海，如同海纳百川般，流入她的手中。 而李修也变得如同尘埃般渺小，顺着水流，落入观音的掌控。 第851章 布阵 零号，诞生于神明一滴血液的人造复制体。 具有微弱的神明权柄和力量。 当然，这份微弱仅仅是针对于神明本身，对于人世间的超凡者来说…… 无敌！ 零号的力量不再经过任何其他媒介，直接落在无尽的灵魂海洋当中。 原本被李修点燃、沸腾的海洋被冻结，撕裂海水，在裂缝中奔袭的李修，也被这道无可匹敌的力量定在半空中。 观音伸出手，所有海水流入她的掌心，漫无边际的灵魂之海在这一刻，变成了巴掌大小的水球。 淹没其中的李修，宛如一粒尘埃般渺小。 中转层的一众灵魂目睹了这一幕。 即便隔着空间界限，他们依旧能够清晰感知到，来自灵魂层面的战栗。 这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力量。 降维打击？ 不，用降维打击形容都过于谦逊。 观音不是操控超凡力量，从而去掌控海水。 她是直接对眼前的一切神秘下达了指令。 如果说超凡者就像是游戏中的玩家，拥有诸多神秘莫测的技能，那么掌控零号的观音就是能够直接调动控制台！ 世间一切神秘全都属于神明。 作为人造神明的零号，自然就拥有部分控制台的权限。 观音单手握着灵魂之海，眉眼低垂，仿佛已经闭合，又像是在俯视李修。 在这份静默中，绝对的力量与掌控，彰显无疑。 因为失去了肉体，李修无法动用我即地狱的能力，无法召唤地狱降临，无法让四位代理人出手帮忙。 诸般手段都无法动用，如今李修还能使用的就是庞大的超凡力场、元始天尊的剑、上帝之盾，以及这么多年来掌握的技巧。 可是…… 光靠这些，是无法离开观音的掌控。 中转层。 一众灵魂通过之前撕裂的漏洞看向下方，不知何时，灵魂中多出了两个看起来稍稍与众不同的人。 他们的气息要更为灵动，灵魂维度的束缚规则，对他们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罗伯特隔着人群看到了站在另一侧的雅典娜。 雅典娜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的严峻。 因为许愿之力的存在，就算是摆渡人也避免不了会被人许愿杀死，所以，自从现实世界开始了针对「李修」传说的抹除工作，他们回到现实的时间就越来越短。 后来观音封锁了不同世界之间的联系，灵魂只能进入灵魂维度，却无法走出来。近几年来，罗伯特和雅典娜一直在灵魂维度生活，他们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直到今天—— 罗伯特走到雅典娜身边。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雅典娜摇头说：“力量差距太大了，在中转层，我们可能感觉不到，一旦进入到蓄水池。 无论是陷入观音的掌控，还是不小心沾染到李修的灵魂火焰，我们……不，在场的任何一个灵魂都必死无疑。” “那个二代神王·克洛诺斯都不行？” “谁都不行，那根本就不是人世间能够拥有的力量，甚至就算李修能够复活，我也不知道他能否真正的战胜观音。” 李修现在是灵魂状态，出现在这里的观音也不是完全体，不过是一具力量投影。 她的本体还在太阳系中漂浮着。 罗伯特死死盯着被观音禁锢的李修，焦急的问：“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虽然极其渺茫，但只要能够发挥我们的优势，不过前提是……” 雅典娜宛若机械般的视线中升起一丝担忧，“能够出现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罗伯特没有问所谓的机会是什么。 他不会去质疑一位曾经智慧女神的判断。 “可是……亿万分之一……”罗伯特发出感叹：“这未免也太渺茫了！” “那可不好说。” 克洛诺斯粗犷的嗓音出现在两人头顶，不知何时，他悄然来到了罗伯特和雅典娜身后，说： “他杀死了盖亚，杀死了宙斯，并且，你们不是一阶，无法理解「传说」的概念。” 克洛诺斯眯起眼望着被观音禁锢在掌心的李修说：“伴随他点燃灵魂，我在李修的力量中，嗅到了大量属于不同传说的味道。 这说明，他杀了数百名一阶或者得到了数百一阶的认可。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证明了，李修，他得到了自人类历史诞生以来的几乎所有传说。” 一个是拥有无数传说之力，背负着拯救人类种族宿命的李修。 一个是上古佛陀，许下大慈大悲愿望，融合了人造神明的菩萨。 这两人孰优孰劣，克洛诺斯不好说，但直觉告诉他，战斗不应该是这样一边倒的结局。 可像是克洛诺斯这般想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的灵魂已经摇头叹息，觉得李修可能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观音微微闭合的双眼陡然睁开。 被禁锢在灵魂之海中的李修，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点燃灵魂散发的炙热滚烫波动消失，转而是观音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 冷漠。 因为掌控生命，所以漠视生命的冷漠。 “盖亚！” 观音猛地反应过来。 李修正在使用盖亚的力量。 不同于上帝，盖亚在临死前，将自己所有的遗产：知识、记忆、隐藏的秘密基地……全部留给了李修。 她坚信李修会沿着她的道路走下去，就算李修真的作出了错误的选择，盖亚也认为，自己的遗产能够让李修更好的弥补错误。 之前在阅读盖亚记忆的时候，李修相当于在一位全世界最顶级的生命工程学专家身边学习了大半生。 脱离记忆后，就算李修不是搞科研的料，做不到举一反三，可他也不是傻子，照葫芦画瓢，学个三四分还是能做到的。 观音说错了，李修并非是运用盖亚的力量。 他运用的是知识。 超凡力场在特殊结构运转下，一丝丝灵魂维度从未出现过的生命气息出现。 超凡力场转变为血肉，李修抬起手，灵魂状态下半透明的右手，逐渐凝实，直到他用力握拳。 “你在做什么？” 观音不解的看向李修。 仅仅凝聚一只手有什么用？ 李修指尖闪耀起光芒，无数细小符文在他指尖落下，一枚枚嵌套，向外铺展开。 符文法阵？ 观音愣了半秒，随即她瞳孔骤然紧缩，看出李修要做什么—— 八阵图！ 李修要布下八阵图！ 第852章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自从觉醒，一路走来，李修认识了许多人，学习了许多技巧。 和苏妲己学习超凡力场的操控。 和项羽学习战场搏杀和力量爆发。 和诸葛亮学习符文法阵。 和孙悟空学习七十二变法术。 不仅是地狱代理人，还有林科、步笙声、蒋一帆，甚至盖亚、上帝、元始天尊…… 李修就像是一个雁过拔毛的资本家，谁来了，都得被他薅一手羊毛，学上一招半式。 如果是盖亚本人，靠着生命工程学，直接就能给自己重塑身体，当然这算不上是复活，而是类似于附身、夺舍。 如果是诸葛亮降临，就算是灵魂状态，也能轻而易举的布下符文法阵。 但是李修不行。 小范围的阵法就算了，像是八阵图这般庞大、繁杂的阵法，他需要肉体来当做“画笔”。 好在…… 李修什么都会一点点。 神明的力量的确强大、可怕，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直面神明的经历，更不可能有应对的经验。 唯独李修有。 珠峰战役中，圣徒-001号施展请神术，在宇宙漫长的时间线中，截取了一个片段，将「刹那」的神明请了下来。 因为仅仅是时间线的切片，加上受限于圣徒-001号的身体承受能力，最重要的是，神明的仁慈。 被请下来的神明，并没有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祂光是存在本身，就能够污染领域范围内所有人的灵魂，强行灵魂升维。 当初为了对抗神明切片，就是诸葛亮施展了八卦阵，配合现场的数千名超凡者，将神明暂时困住，为李修和灰夜争取到了足够的动手时间。 这份宝贵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一枚枚符文在李修指尖落下，汇聚成法阵，不同效果、不同大小的法阵之间嵌套在一起，向外扩散，一眼看不到尽头。 灵魂之海中漫无目的飘荡，被观音操控的海水，在符文法阵的作用下，重新被凝聚起来，以八卦的阵法排列。 八卦阵内汇聚的灵魂，在法阵力量下散发令人迷醉的七彩琉璃光芒。 光芒映照下，观音发现自己对灵魂之海的操控变得生涩，海水再次开始奔涌，水球的样子变得起伏不规则，几滴灵魂海水溅出，落在了她的脸上。 轰—— 李修再一次点燃灵魂。 这一次，要更为猛烈，更为凶狠。 他赌上了一切。 一旦这次灵魂之火熄灭，李修没有第三次点燃的机会，他将彻底失去复活的希望。 灵魂火焰熊熊燃烧，火焰映照下，李修身上出现了几根若有若无的线。 那是与他有着紧密关联的因果之线。 灵魂火焰沿着因果之线蔓延，穿过维度，前往不同的方向。 …… 天庭·兜率宫。 蹲在八卦炉前，正在扇扇子，努力让六丁神火保持燃烧的哪吒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看向远方，视线仿佛穿过维度限制，看到了正在灵魂之海奔袭的李修。 哪吒扭头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强烈到极点的因果，能够让人心有所感，李修的生死，人类的未来……就在这一刻了。” …… 愿望之都。 元始天尊、阿瑞斯、老张等人纷纷抬起头。 他们全都是一阶，看的自然比哪吒清楚。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寂静中，等待最后的结局。 …… 林依白站在烈火中，她双眼紧闭，长刀抱在怀中。 身上一道道裂痕伴随呼吸，释放着「时光」的微弱光芒。 她同样在等待。 …… 一道道期待，通过因果之线传递回到李修心中。 轰—— 灵魂燃烧的进程再次加速。 八阵图借助灵魂之海的力量，反向入侵观音施展的零号权柄，暂时定住了零号的神明力量。 李修如同一支穿云飞箭，瞬间撕破了灵魂海洋的束缚。 他再次感知到来自现世的思念。 复活的道路就在前方！ 李修伸出了一只手，触摸到了灵魂维度的壁垒，指尖触碰的地方出现了一枚枚古老的玛雅象形文字。 死者苏生计划，成—— “因果逆转，斗转星移。” 观音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伴随她的声音，一根根因果之线缠住了李修的四肢百骸，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李修盯着眼前的裂缝，明明复活的机会就在眼前，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天堑。 眼前的画面陡然间发生变化，李修再次陷在灵魂之海中。 只不过并非被观音托在掌心。 周遭的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海洋成为了迷宫，李修的灵魂困在其中，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观音的脸色很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散去。 利用零号的能力，强行扭转因果，把李修再次带回来，就算是观音，这位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一阶佛陀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是，她成功了。 李修没有第三次点燃灵魂的机会，缺少一锤定音的力量和速度，他想要一步一步慢慢探索，走出这座由灵魂之海构筑的迷宫，至少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 而李修真正剩余的复活时间…… 还剩下了四分十七秒。 愿望之都内，撒旦大步走过来，抓住文森特的肩膀问：“你那个石板，能不能远程操控，延长一下复活时间？” 文森特绝望地说：“你以为我是谁？天庭那位擅长炼器的太上老君吗？” “真的就不行了吗？”老张叹息说。 杨戬忽然扭头走了出去，阿瑞斯看到了问：“你干什么去？” 杨戬头也不回的说：“再试试能不能撕开空间。” 说完，他消失在总控室。 阿瑞斯愣了半秒，扛起战斧，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元始天尊望着天空，本就虚弱的面庞，愈发憔悴，他静静望着天空，不愿离开。 他想要见证到最后一刻，直到失败为止。 …… “就剩下四分钟了。” 李修微微喘息。 连续两次点燃灵魂，他的状态极其糟糕，而比起灵魂的疲惫，内心的绝望与无力感更为令人痛苦。 观音满怀怜悯的看向李修。 作为大慈大悲的菩萨，她不忍心看李修如此痛苦。 李修的拳头上，再次出现了微弱的灵魂火焰。 “你在做什么？”观音问。 李修努力维持着拳头上的那一缕火焰，比起刚才点燃灵魂之海的漫天大火，这点火焰渺小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 李修撑着膝盖，吃力站起来，咧嘴笑着说：“你不是说还有四分钟吗？我们还没打完呢。” 观音神色动容。 眼中对李修的怜悯渐渐散去，转变为对他斗志的钦佩。 许多人会在人生中面临绝望，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在于面对绝境时，作出的不同选择。 李修选择了战斗到最后，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赢，即便…… 他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的四分钟。 观音手中凝聚出一枚宝珠，宝珠散发温婉动人光芒，可是同样的，它也有着恐怖的威力。 足以抹杀现在虚弱的李修。 元始天尊、老张、撒旦…… 罗伯特、雅典娜…… 太上老君、哪吒…… 林依白。 所有与李修的因果纠缠在一起的人，都在默默看着这一幕，见证一位传奇即将消失。 忽然，李修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坐标：217,85,3229，那就是迷宫的出口。” 李修愣在原地，他眼睛瞪得滚圆。 在极为遥远的、抵达宇宙尽头的漆黑彼岸，满头白发的苏小雅独自站在黑暗中。 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的平行世界自己，所有的平行·苏小雅都死在了路上。 苏小雅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永恒的距离，看到了李修，她露出恬淡微笑。 一如既往。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853章 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苏小雅！ 观音眼眸圆睁。 可是……怎么可能？ 利用「零号」掌控因果之线的观音，尽可能的将一切变数算在心中。 李修通过点燃灵魂，或得到他人的帮助，也许能够离开永恒区和中转站。 虽然概率极为的微弱，但在观音的计算中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可「蓄水池」不同。 这一层中没有拥有自我意识的灵魂，没人能够帮助李修，他点燃灵魂之下，瞬时爆发的力量，观音也有自信能够抵消—— 如同她之前所作的那样。 而观音之所以将蓄水池当做是最后，也是最强大的拦截屏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提防不知身在何方的苏小雅。 “利用灵魂海洋运转的不确定性，由此构建的迷宫是完全没有规律，无法计算，无法推演才对。” 这是观音专门针对苏小雅的布置，防的，就是她近乎全知的拉普拉斯妖。 如同「三体难题」，涉及到三个天体之间的引力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是非线性的。 非线性系统的特点是微小的初始条件变化，会导致结果产生巨大的差异，使得就算有海量数据，也无法做到精确预测。 而灵魂海洋，每一个灵魂都相当于三体的一颗天体，这其中包含的非线性系统变化根本无从计算。 不仅如此，还因为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注入和流入现实世界，内、外循环起伏，变化更为复杂。 想要解决灵魂之海迷宫的办法，李修之前展示过，那就是靠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无视迷宫的屏障，直接强硬的杀出去。 这是最简单，也是唯一的办法。 然而—— 观音看向李修拳头精准落在了迷宫的出口，她可以确信，苏小雅破解了非线性系统的难题。 “为什么……” 观音无法理解，她牵动因果之线，尝试寻找其中的原因。 无论因果之线如何向遥远的宇宙深处延伸，始终无法触及到苏小雅。 仿佛苏小雅早已不在这片宇宙当中。 “不，不是仿佛。” 观音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天空：“你沿着宇宙屋脊，抵达了这片世界的尽头！” 观音心中的震撼溢于言表。 世界尽头，也叫做…… 脱离苦海的彼岸。 那是佛陀毕生渴望抵达的终点。 只有真正抵达了彼岸，才能够知晓宇宙的真相，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摆脱烦恼与束缚，达成真正的—— 磐涅与解脱。 然而，佛陀自降世以来，只有释迦牟尼在彼岸静坐了百年后，一言不发的回归。 “彼岸的力量，看破万物本质的知识，难怪你能看穿灵魂之海的迷宫。” 苏小雅微微摇头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补全了拉普拉斯妖最后的缺陷罢了。” “最后的缺陷……” 观音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你掌控了「变量」！” 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基于对宇宙间每一颗粒子的精准感知，从而能够获得近乎于全知的效果。 但也只是近乎。 自从苏小雅觉醒第一天，「变量」就始终在干扰她的能力推测。 在量子力学理论中，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表明，没人能够同时精确地知道粒子的位置和动量。 苏小雅能够把控每一颗粒子的位置，对动量的把控却存在一定限制。 这就是不可控的「变量」。 小范围的战术部署，不可控可以忽略不计。 以区域、国家为单位的计划，苏小雅可以根据变量设计不同的可能性，在针对不同的可能性，制定种种备选计划。 但在面对灵魂海洋、观音降临这种针对全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计划。 这份「变量」就会无比的巨大，干扰拉普拉斯妖的判断，涌现出无数没用的垃圾数据。 现在这份干扰消失了。 站在彼岸，掌控「变量」的苏小雅，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全知！ 而在她支援下的李修…… 观音一道道攻击，全部擦着李修的灵魂落空。 无论是海水对他的束缚、观音的攻击还是灵魂维度本身的限制，此刻，对李修都像是失去了作用。 观音知道，并非是无效，是李修在苏小雅的指引下，能够精准抓住一闪而过的漏洞、机会！ 这是极为可怕的能力。 别人能够在战斗中，有灵光一现的爆发，一闪即逝的运气，就能够做到化险为夷。 可对于李修来说，只要苏小雅的支援还在，他就能够始终保持这种状态。 这就相当于，有一瓶能够幸运+999、闪避+999、暴击+999的传奇药剂，别人一辈子能得到一瓶就不错了，发动后效果还只能维持一瞬间。 结果到李修这里，干脆成为了常规Buff。 “这就是全知！” 观音笑容敛去：“可是这种程度的力量，你能操控多久？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苏小雅轻声说：“坚持到李修赢下战斗就可以了，至于代价……” 她的视线掠过历史长河，看到了愿望之都的众人，看到五十年来死去的同伴。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代价」不值一提。” 轰—— 李修接连闪避观音的袭击，又是一拳重重的落在灵魂迷宫的出口，海水像是泄洪般倾泻而出。 之前被掩盖的玛雅古文字再次浮现。 而这次，就像李修无法继续点燃灵魂一样，观音也无法再施展逆转因果的力量了。 空间撕开，玛雅古文字构成一条笔直的时空通道，尽头就是现实！ 只要李修的灵魂回归，他就能在「传说石板」的作用下真正复活。 此刻，距离最后时限还有一分十九秒。 李修不再耽搁时间，跃入通道当中。 观音抬起手，手中的宝珠剧烈旋转，蓄积她残余的所有力量后，朝着李修的背影激射而出！ 宝珠的飞行速度远超李修，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李修可能就会被追上。 忽然，两道身影自中转层，穿过之前灼烧出来的空洞，跳入第三层·蓄水池。 正是罗伯特和雅典娜。 他们落入灵魂海洋中，在摆渡人的能力效果下，如同两条迅猛的鲨鱼，瞬间就来到了李修身边。 他们一人一边，抓住李修的手臂，以更快的速度，带李修离开宝珠的攻击范围。 来自彼岸的支援。 这就是雅典娜所说的「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第854章 复活！李修！ 两位摆渡人的帮助下，李修的速度飙升，摆脱了宝珠的攻击范围。 眼看李修就要回归现实，观音分身在散去前，手捏法诀，下一秒—— 轰！轰！轰！ 紧追在李修身后，只有拇指大小、碧绿色的宝珠骤然爆炸开来。 饱含虚无力量的冲击波向外逸散！ 由玛雅古文字构筑的空间通道出现了大范围的消弭，通道开始崩塌，灵魂维度的力量涌入其中。 “快走！” 罗伯特和雅典娜卯着劲往前冲刺。 李修不解的问：“你们不是摆渡人吗？还怕什么。” 罗伯特回头看了眼奔涌而来的灵魂维度规则力量，耳边充斥空间通道崩塌的碎裂声，他不得不大声喊道：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摆渡人也保不住你，一旦被追上，我们全都走不了。” 摆渡人相当于灵魂维度的灰色产业。 明面上，灵魂维度不允许随意进出，更不能带灵魂离开。 然而，和李修本次复活一样。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归要留下那一线的生机。 摆渡人就是灵魂维度给世界留下的一线生机。 可这一线生机不是时时刻刻都有。 今天观音和李修在灵魂维度的战斗波及范围太广了，已经触及了灵魂维度的警报系统。 听明白其中缘由，李修忙跟着两位摆渡人狂奔，两条腿如同猫和老鼠动画一样，蹬出了残影。 “前面！前面就是出口了！” 罗伯特指着前方的裂隙说，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雅典娜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 李修回头看了眼逼近的通道坍塌，他知道这位智慧女神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赶忙问：“怎么了？” 雅典娜指着前方裂缝。 李修顺着她的手指，视线穿过裂缝，看到了一片混沌模糊的天空。 通道的终点似乎是一座异世界，规则十分的混乱，不成体系，而在这份混沌模糊的尽头…… 是观音逐渐清晰的面孔。 观音发现分身无法阻拦李修后，马上利用因果之线追溯空间通道打开的位置，随后不等李修回归现实，先一步来到空间通道的终点。 只要在现实世界的方向，观音再击碎空间通道，李修就会被灵魂维度捕获。 “怎么办？”雅典娜问。 李修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说：“冲！” 退后，就是失败。 他能做的就是冲锋！ 观音的身躯巨大，仅仅是凑近观看，整张脸就占据了大半的天空。 有巨物恐惧症的人，估计看一眼就会晕过去。 她双手再次捏出法诀，万丈金光释放，如同一柄柄利箭刺向空间通道出口。 雅典娜和罗伯特神态紧张。 后方愿望之都一行人，看到这一幕，全都为李修捏了一把汗。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天空中落下的道道金光。 只有林依白，目光始终看着李修。 她看到，李修正在笑。 “李修！” 通道另一头传来久违的熟悉嗓音。 老六、林科、赵轩、鸡哥、傀儡师，五人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天庭中。 哪吒猛地回头看向太上老君，眼中满是震惊：“这是您的安排？” 太上老君喝了口奶茶，神秘的说：“不过是一步闲棋罢了。” 哪吒钦佩说：“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位置，提前五十年布局……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太上老君。” “好了好了，继续看下去吧。” “是！” 哪吒扭头，继续看向战场。 等他扭头后，太上老君微微挑挑眉，偷偷摸摸的松了口气。 老六等人是他的安排不假，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观音的手段会如此缜密、如此无解。 若非苏小雅不惜代价，抵达了彼岸，太上老君的这一手安排可就成了笑话。 …… 五十年的岁月，没有在五人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这片小世界，比邻现实与灵魂维度，所以世界规则极为混乱，时间的概念更是十分模糊。 外界过去了五十年，对于老六等人来说，实际体感时间只有两年半左右。 但是这两年半的修炼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整体实力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太上老君有意帮助下，他们纷纷迈入一阶，虽然这个一阶很水，但那也是一阶。 除了鸡哥还是普通人。 可从整体提升来说，鸡哥的提升反而是五人中最大的，究其原因…… 就是观音布置在全世界的因果之线。 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位一阶，观音将目光落在了后方，双手抓住因果之线的鸡哥。 “是你！” 鸡哥干扰了她的感知，否则，观音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老六等人。 面对落下的万丈金光，林科、老六、傀儡师、赵轩，各自施展手段。 因为是太上老君施展特殊手段，“催熟”上来的一阶，整体战力比起愿望之都的一阶们，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四人联手之下，在短时间内，也是能够爆发出大约两个宙斯的力量。 他们拦住了观音的万丈光芒，给李修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啪嗒。 李修一只脚迈出，踩在异世界的大地上。 刹那间，诸天万界所有生灵，冥冥之中都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悸动。 传说石板凭空出现，上面的古代玛雅文字一枚枚漂浮出来，调动了世界的规则力量。 自下而上，李修迈出去的那只脚开始重塑肉体，灵魂与肉体紧密契合，心脏跳动的感觉再次出现，血液裹挟超凡力场在身躯中奔腾。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时隔五十年，李修复活！ 李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力量……在涌现。 灵魂如同一棵参天大树，向黑暗的深处不断扎根，根系链接到了一扇扇地狱大门。 极寒地狱，苏妲己站在门边，略带哭腔说：“你总算是活过来了，担心死我了。” 爆炎地狱，项羽微微举杯致意，他从未怀疑过，坚信李修一定能够复活。 暴风地狱，诸葛亮轻摇羽扇，神色坦然，对李修露出微笑，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掌心早已汗水密布。 枯石地狱，孙悟空提着如意金箍棒，见李修看过来，咧嘴笑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打「佛陀」，倒也算得上专业对口。” 他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四位代理人的出现，我即地狱的力量源源不断向外释放。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观音眼中的怜悯已经消失，神色专注而威严。 既然李修已经复活，那就进入到了正面战斗环节。 观音擅长佛法，却也略懂一些拳脚、术法。 她手中凝聚出一枚足足有星球般大小的金色光团，灭世的力量在其中汇聚，仅仅半秒的蓄能，灭世光团就朝着李修以及老六等人落下。 “这种力量！” 现实世界，全力动手的观音，比起之前在灵魂维度的分身，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自然。 因为灵魂维度的诸多限制，她只能借助因果之线，传递微弱的力量过去。 一旦传输的力量过度，因果之线就会断裂。 毕竟因果之线不是专门用来传递力量的媒介。 面对观音全力以赴的一击，李修双拳紧握。 老六等人就在身后，他不能退，也不能逃。 就在李修考虑要如何应对时。 最深处的空无地狱大门悄然打开。 一抹剑光乍现。 宛若星球般巨大的金色光团被轻而易举切成两半，瞬间爆裂开来，无数金色光点照亮了天空。 也照亮了那位手持长剑，洒脱不羁的男人。 第855章 第五位代理人 天空中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十余岁，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衣袂飘飘，周身飘荡淡淡白色祥云，将他衬托的宛若天上谪仙。 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乌黑中夹杂一根根白发，发丝随风肆意舞动，如同他的神态般桀骜不羁。 他就是空无地狱的代理人！ 无名长剑被男人握在手中，他左手捏成剑指，在剑身上轻轻拂过。 始终环绕无名长剑的朦胧光芒消散，露出长剑的真容： 剑刃之上有着七星烙印，在最下方，靠近剑柄的位置用甲骨文书写了两个字： 「龙渊。」 七星龙渊剑，华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于春秋战国时期，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铸造的神兵！ 听起来干巴巴，觉得不过如此，但只要摆出这两位铸剑大师其他的作品，就能知道七星龙渊剑的分量。 欧治子的成名作除了七星龙渊剑，还有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至于干将，他本人的名字就是一把名剑的名字，传说中的干将、莫邪就是他的作品。 这把自春秋战国时期流传到后世的宝剑，有过数任的主人。 天空中的这位，就是其中最负盛名，也是最为浪漫，最为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李白。” 青莲居士、谪仙人、古代浪漫主义文学高峰、歌行体和七绝的巅峰，真正意义上毫无争议的诗中之仙…… 李修怔怔望着天空的诗仙，心中被震惊所填满。 对于空无地狱的代理人，李修有过无数的猜想。 尤其是用剑的高手，他沿着历史、神话的顺序一点点的推测，心中早已列了一个名单： 通天教主。 真武大帝。 吕洞宾。 尤其是第一位，掌控青萍剑和诛仙剑阵，绝对是神话传说以来，最为强大的用剑强者。 等阶、实力、背景、武器，全都对得上。 “可为什么……难道历史中的李白是一名强大的超凡者？” 李修很敬重李白在诗坛、在文学上的造诣，可是文学和战斗是两码事。 李修心中涌现出浓浓的疑惑。 然而，等他看清环绕李白的祥云，以及长剑释放的力量，所有的疑惑便一扫而空—— 空无地狱在吸收了愿望之都所有一阶的传说后，无限逼近解锁的边缘，最后一块拼图就是李修自我凝聚的传说。 经过五十年的积累，这最后一块拼图早已完成，伴随他的复活，空无地狱虚无的天空被一块块的传说填满。 李修的传说之力，就像是一根根线，把所有的传说串联在了一起。 于是，空无地狱的解锁条件完成，李白自虚空中凝聚而出。 历史并未记载错误。 李白的确是一位普通人，顶多是剑法上比较出色，一对一，不穿盔甲的比武战斗，他算得上是强者。 但也仅是如此。 无论战场搏杀，还是和超凡者战斗，他都不擅长。 李白之所以能够一剑斩断观音的灭世金光，靠的不是超凡力场，而是空无地狱中的传说之力。 李修明白过来：“空无地狱，代表的是故事与幻想。 世间原本不存在故事的概念，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如同最初的空无地狱那般空空荡荡。 因为人类的存在才有了故事，而因为有了故事与幻想，人类，才能够突破集群的限制，才能够形成真正的社会，延续至今。 直到……成为世界的霸主。” 李修心中的思绪愈发清晰。 每一位一阶都是各自文明最为浓缩的投影，他们的传说，就代表了各自的文明，蕴含了数万年来，人类的传承故事。 这就是李白的力量来源。 没有空无地狱的传说之力，单单一个李白站出来，不过是一名精通剑法的书生。 除了闲暇时间，吟诗作对，根本毫无作用。 但掌控传说之力的李白，就是一柄足以撕开天际的剑！ 而之所以是李白，不是其他的用剑传奇…… 李修望着手掌，忽然用力握拳，他看向天空中的观音，轻声说： “因为无论属于仙人、神魔的传说，多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多么震撼人心，这些「传说」出现的源头……就是人类。” 这份力量必须由人类掌控，也只有人类能够掌控！ 老六、鸡哥、林科、赵轩，以及傀儡师，走到了李修身边。 与此同时，一抹漆黑月光乍现，撕开了空间。 身穿赤红色钢铁战甲，手持长刀的林依白自裂缝中走出。 因为进入战斗状态，装甲的面罩再次闭合，她在众人眼中就是一台陌生的机械人。 鸡哥瞧见这一身流线型的战甲，微微挑眉，低声感叹：“我去！合金装备啊！” “小心些！” 傀儡师提醒说：“它的气息……很不对劲！”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何况在傀儡师感知下，对方简直就像是具象化的人间炼狱。 光是注视，心中就会出现无数尸山血海的画面，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沿着毛孔，渗透进身体当中。 老六和赵轩纷纷拿出武器，提高了警惕，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犯下如此杀孽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朋友！ 鸡哥看到一条条因果之线，将众人与这位突然出来的「机械战士」联系在了一起。 他半张着嘴，有点搞不清状况。 鸡哥回头看向李修，却发现他怔怔的望着「机械战士」，然后，就听李修和林科几乎同时说： “依白？” 林依白轻点太阳穴，钢铁战甲面甲打开，露出她清秀可人的面容。 她脸颊上一道裂痕格外醒目，自其中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时光」力量。 比起这道裂痕、这份力量，更触动李修心灵的是她的神态。 平静中散发着死寂的神态。 时隔三万年，再次见到李修，见到哥哥，见到还活着的同伴，林依白内心应该涌现出无穷的激动才对。 她的内心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原本最爱笑的林依白，面对李修，她很想再次露出笑容。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嘴角就像是挂了千斤秤砣，到最后，她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和愿望之都的本土居民一起返回现实了吗？” “我……” 林依白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她低头望着手中长刀，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那不重要。” 她抬头看向李修，仔仔细细，似乎要将他烙印在心中。 原本灰白的眼眸，直到此刻，才多了一丝属于人类的神采。 是的，三万年的痛苦，无尽的折磨，这一切对于林依白来说都不重要，是她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 何况付出代价的不是她一个人。 小雅、李修、哥哥他们、愿望之都的一阶，以及逝去的特事局伙伴。 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在为了坚守的理想，支付对应的代价。 她望着李修，望着一位位熟悉的同伴，手中的长刀缓缓拔出，指向天空中的观音。 “这就是代价，换来的一线生机！” 李修点点头。 他的确担忧林依白的状态，也关心苏小雅此时此刻，在「彼岸」的风险。 但那是战斗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 李修召唤湮灭魔方，变化出七星龙渊剑，与林依白一模一样的姿势，剑指观音。 是战斗时刻！ 第856章 永劫轮回 感受来自下方的浓浓战意，观音眼中的悲悯愈发浓郁。 因为李修、林依白等人的强大，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中，观音没办法继续留手。 她不得不亲手杀了这几位善良的年轻人。 “这就是人世间的「苦」。” 凡人也好，超凡也罢，就算是观音这般实力，拥有佛陀力量，能够操控零号，依旧要在形势所迫下，作出违背本心的举动。 观音虽然身在天空，但一颗心早已沉入苦海当中。 “唯有我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人人遁入「空无」，才能够拥抱真正的幸福。” 为了这个目标，观音愿意承受痛苦。 她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掐诀，背后道道金光再次出现。 这次金光并未射出，在观音背后凝聚，形成了成千上万条由金色光芒构成的手臂。 千手观音！ 这一招，李修和盖亚分身交手时见到过。 当时就觉得棘手不已，可是和真正的千手观音相比，那就是天差地别。 只见无数手臂，或捏法诀，或绘制符文法阵，或手持禁忌物品，成千上万种截然不同的攻击手段，没有片刻时间差，同时释放而出。 李修视线所及，尽是不同形态的攻击、封禁、诅咒，几乎瞬间就被无数的攻击所掩埋。 一抹朦胧剑光闪过。 「幻象，终将消散」发动，所有攻击纷纷被抹去了神秘，变化为漫天的丝带、泡沫，飘然洒落。 李修腾空而起。 他手中捏着一个金色光团，正是之前观音术法中蕴含的超凡力场。 李修将这份力量抹在长剑上，上面的传说之力顷刻间发生细微的转变。 李修挥出一剑。 散发淡淡金光的朦胧剑影出现。 观音张开力场屏障，却发现长剑竟然无视了屏障，直接跨越空间落在她的身上。 无视防御？ 不，不是无视，是我的力量被模拟了……观音眼中，无数因果之线变化，她从中推导出真正的答案。 「幻象，终将消散」从原本的防御类能力，在完全解锁空无地狱后，成为了类似于防御-反击类能力。 只要对李修发起远程攻击，他就能将那份力量掌控，并且利用幻想之力进行模拟。 通过模拟出来的超凡力量，直接发出无法被敌人力场屏障防御的攻击。 远程术法无效，观音并未惊慌，背后千手再次变幻。 她的存在变得似有似无，激射而来的朦胧剑影，自观音的身躯中穿过，随后飞向远方，不知所踪。 确认普通的术法手段无效，连战术骚扰都做不到后，观音毫不犹豫，放弃了继续使用术法，动用了她所掌控的规则： 虚无。 观音双手手掌交叉、重叠，口中低声念诵：“永劫轮回。” 刹那间，消弭的力量落在李修身上，他的存在顿时变得似有似无。 这就是与「生命通解方程式」一样，宇宙终极规则之力。 虚无的尽头，不是「空」，而是在历经无尽轮回后，发现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的「无色」。 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抽象，举一个最简单的，也是世人最常听过的例子： 当一只猴子不断敲击敲击键盘，只要给它无尽的时间，那么终有一天，这只猴子能够敲出一本《哈姆雷特》。 只要这个时间继续延长，它就能写第二遍、第三遍，能够写尽世间所有的着作。 对于威廉·莎士比亚来说，当他亲眼目睹一只猴子写出他呕心沥血的作品时，他的努力就成为了笑话。 他存在于世的骄傲，就会成为虚无。 这就是「永劫轮回」下的恐怖。 如果说「生命通解方程式」玩弄的是生命，那么「永劫轮回」操控的就是意义。 此刻，李修就是落入到这份在无尽轮回下的虚无当中，自身存在的意义被快速的磨灭，直至虚无。 呼—— 一颗颗混沌荧光自李修的胸口飘出，强硬的抵抗住了观音的永劫轮回。 “元始天尊的盘古幡！” 观音双手法诀再次变化，进一步提升了永劫轮回的力量。 若是元始天尊亲自操控就罢了，仅仅是一件超限兵器，还无法阻拦她的规则，只需要半秒—— 可就在这道思绪闪过的瞬间，李修身影如同雷电般闪烁，等再次出现时，已经跨越了数百公里的距离，杀到了观音面前。 「思维禁区」 原本的思维禁区只能跨越千米的距离，在完全解锁了空无地狱后，已经不存在距离的限制。 只要敌人产生对李修的思考，他就能无视距离，瞬间抵达敌人的面前。 观音本能的驱使超凡力场屏障阻挡，却反应过来，李修的剑根本无法阻挡，她只能眼睁睁看到一道耀眼剑光自眼前划过。 时间长河中，这道剑光逆流而上，不断在观音身上造成创伤。 逆流回溯了近百年，忽然，一只手自时间长河中伸出，一把抓住回溯剑光，虚无力量下，将这道剑光强行抹除。 对于观音这个层级的人来说，针对时间线的攻击不是无解的。 回溯剑光消失，仅仅百年间的伤势爆发，以观音数十万年的生命来说，这点伤势连擦破皮都算不上。 短短几秒间，两人以极高的频次交手，种种致命恐怖，对于旁人来说的压箱底招式，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甩。 一番交手下来，李修和观音互有胜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水平。 观音，真正的老牌一阶，不喜战斗，却不是不擅长战斗，虚无的力量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李修，新晋一阶，掌控传说之力，这种过去从未有人真正用来战斗的力量，诡异神秘。 他的身边还有一众配合默契的队友。 当然，观音也还没有使用「零号」的力量。 在灵魂维度中，为了阻拦李修复活，她使用过一次零号的力量了。 短时间内，观音不能连续使用零号的力量，否则，绝对会被神明感知到，加速神明苏醒的进程。 甚至可能因为力量共鸣，神明的一缕意识跨越维度，直接降临在观音身上。 冷却时间…… “还有三分钟。” 苏小雅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耳边。 “必须在三分钟内击败观音，一旦她使用零号的力量……没人能够战胜她。” 她的声音同样出现在林依白、林科等人耳中。 众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超凡力场激荡，正要再次发起攻势。 就看观音双手虚握，自虚空中，一支纯白玉瓶缓缓凝聚，不同寻常的力场波动自其中释放。 超限兵器·玉净瓶。 第857章 宙斯的提升 超限兵器·玉净瓶。 论正面战力来说，玉净瓶要比元始天尊的盘古幡弱上几分，可同样拥有盘古幡没有的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特殊能力。 观音手托玉净瓶，淡淡的乳白色光芒自其中释放，环绕在她身边，形成了一圈似有似无，不同于力场屏障的特殊防御。 李修能感觉到那道屏障涉及规则力量。 它极为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击碎，但它也无比强韧，就算李修拼了命，发出一道致命攻击，也能被乳白屏障阻拦下来。 必定防御——这就是它的规则。 这道屏障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 自玉净瓶内继续升腾出氤氲仙气，飘散到空中，转眼间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水落在观音身上，缓缓治愈之前李修制造出来的伤势，除此之外—— 极速、迅猛、超凡共鸣、心流永驻、洞悉、力场回流、异常抵抗…… 一系列正面增益加持在观音身上。 她本就遮天蔽日，无比强大的力场波动，再次提升，近乎覆盖了整座小世界。 众人的超凡力场在观音的挤压下，被迫向内收缩，还没动手，可怕的压力就让老六眉头紧锁。 老六忍不住吐槽：“不是吧，我们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两年半，本以为出来就能大展拳脚了，怎么出来了……还是在挨揍啊！” 这种糟糕的体验让老六想到了过去玩过的诸多游戏，地图怪物会随着玩家等级提升而提升，碰到区域Boss，十级的时候要跑，二十级要跑，特么的一百级也要跑。 靠着太上老君的“催熟”，迈入一阶之后，老六的力场要比之前更为灵动，仿佛每一缕超凡力场都具有各自的意识、生命。 而老六的魔法少女变装也一改往日风格。 长裙一直到脚踝位置，穿着靴子，头戴宽大的魔法帽，粉色发丝自魔法帽檐洒落，佩戴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可爱而保守，不再过去那般性感。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长裙在大腿、腰部、肋部，其实是有着细微的开叉，通过开叉的缝隙，能看到里面艳红色的吊带袜和同样款式的蕾丝内衣。 林科瞥了老六一眼说：“我们能站在这里，和李修并肩战斗，就是这段日子的意义。我能感觉到现实世界应该发生了重大变故。” 他抬起手，地面上的影子如同海浪般翻滚，转眼间，雷龙、许东强、杨茉莉……安元市死去的一位位伙伴，以影子战士的形式出现。 只有和林科多次并肩作战的人，在死亡后才能够以影子战士形式出现。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些同伴已经都死了！ “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科眉头紧锁。 其实他的心中有许多的问题。 李修怎么回来了？ 头顶那位散发慈悲气质，无比强大的人是谁？ 不过是过去了两年多，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灾难，才会导致大家都死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出现，可当他看到接下来由影子构成的人时，所有的问题连同思绪一起静止。 程书琴。 她静静望着林科，神色中依旧是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 “连你也死了……” 无论何时都性格沉稳的林科，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程书琴微微摇头说：“不是连我，是所有人，你所熟知的所有人都死了——有的人就算活着，事实上，也是死了。” “那我们的……” 林科看向程书琴平坦的小腹，他在临走前，程书琴可是有着身孕。 “7岁那年遭受暗杀死亡。” 林科身子一晃，整个人退后半步，差点站不稳。 再看向程书琴时，他才渐渐品出了妻子眼中温婉的另一层含义—— 礼貌、疏离和释然。 林科消失的五十年来，她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一位位曾经的战友死亡，家人或选择许愿，或受到牵连死亡。 尤其是在孩子被杀后，程书琴无数次在黑夜里埋怨、甚至憎恨林科。 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程书琴释怀了。 这就是林科，向来把世界，把守护的人们放在第一位。 她是因为这份品质，而选择了林科，自然也要因此付出代价。 “……我可以理解你的离开，也可以原谅你丢下我们。” 程书琴淡淡的说：“但现在，请你向我们证明，你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林科用力抿着嘴唇，他眼眶发红，眼中满是血丝，额头青筋微微跳动，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 “我会的。”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林科的牙缝里蹦出来。 程书琴微微点头，她手伸到脑后，摘下一根当做发簪的银蜂针，随即另外八根银蜂针如同飞剑般飞出，环绕在她身边。 一头长发洒落，程书琴侧过头，对林科说：“那就好，治疗的工作就交给我。”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许东强忍不住挑眉，他凑到林依白身边，小声说：“喂，依白，你哥和你嫂子怎么回事，这么吓人呢？” “嗯。” 林依白的回应简短。 许东强见她态度奇怪，一抬头就对上林依白灰白冷漠的视线，顿时打了个哆嗦。 “这一家人都是怎么了？才几十年不见，一个赛一个的吓人。” 许东强耸了耸肩，想要凑到李修身边，可还不等靠近，就被李修周身所溢出的力量给推开。 …… 只有三分钟的倒计时，众人又没有时停谈话的设定，之所以还有时间交流，是因为无论观音还是李修都在抓紧时间蓄积力量。 观音使用玉净瓶施展种种规则类增益效果。 李修同样如此，他双手合十，再次张开时，掌心中出现了一轮不断旋转的光带。 仔细看去，这些光带是由无数的诗句组成。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无数耳熟能详的诗句组成一条条光带，李修举起右手，掌心中旋转的光带在传说之力的驱使下在天空中呼啸飞翔，将李修与在场的每一位同伴链接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力量在共鸣中骤然飙升。 如果说之前老六等于0.6个宙斯，在这份共鸣的力量下，他的超凡力场无限逼近1.1个宙斯。 仅仅是一道光带，一句诗句，就为老六提升了0.5宙斯的力量。 “这是——” 手托玉净瓶的观音，察觉到了这份力量的不凡。 比起0.5宙斯的增幅，她更关注这份增幅的原因。 “你在模拟神明的灵魂共鸣？” 第858章 思想诗篇 在观音看来，这种通过共鸣增幅的形式，像极了神明的灵魂共鸣。 李修却缓缓摇头。 古老的时期，人们通过图腾、衣着、长相、地理位置，去划分族群。 伴随故事的概念存在后。 「族群」逐渐被「文明」所取代。 第859章 因果逆转 自虚无缓慢凝聚出来的西方极乐世界，延绵千里，琉璃金光照耀四方，梵音不绝于耳。 地面上的老六、赵轩等人，就算知晓双方是敌对关系，心中还是忍不住对眼前的佛国生出一丝的敬畏之心。 然后，他们就瞧见，观音像是握着重锤一样，提起尚未完全凝聚出来的极乐世界，朝着李修就是当头砸下。 观音盯着李修，盯着他手中的长剑。 她在等待李修挥剑。 只要李修挥出一剑，刹那的停顿，就足够李修在杀到观音面前之前，四十八道金光先一步的刺穿这片世界，改写异世界的规则，压制李修的「思维诗篇」。 面对覆盖数千万公里，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极乐世界重锤，李修面色平静，继续提升速度。 极乐世界中由虚无化为存在的佛陀，目光凝视着李修，锁定了他的气机。 他们大声咏唱经文。 极乐世界的光芒愈发耀眼夺目，散发令人心悸的可怕力量。 忽然，佛陀们的诵经声全部停滞了。 他们仿佛陷入到了群体的幻象当中。 一汪看不到尽头的血海出现，浓郁的杀戮气息自血海中释放，在这一瞬间，甚至压过了极乐世界中散发的慈悲、善意波动。 琉璃金光被血海吞噬！ 平静的血海如同一面扭曲万物的镜面，将天空的佛陀映照的如同修罗恶鬼。 而在这片血海之上，一轮淡薄圆月出现，自李修的背后升起。 李修无需挥剑。 因为他知道。 那道赤红的身影会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 拔刀的刀鸣声回荡在天空，月光温柔洒落，刀光紧随其后，延绵千万里的金光凝滞了片刻，随即—— 砰然消散！ “怎么可能！” 观音「无色」的内心出现了一丝破绽。 林依白经历了三万年的杀戮，的确十分强大，但那可是极乐世界，怎么可能被一刀就…… 观音猛地反应过来。 大愿。 三万年来，林依白作为毁灭骑士，斩断了无数的心愿，她的刀早已拥有了斩断一切愿望的力量。 佛陀的大愿也好，愿望之都的许愿也好，归根结底的源头都是向神明许愿，原理上是相同的。 林依白能够毁灭愿望之都的平行世界，就同样能够斩断由阿弥陀佛许下的四十八大愿。 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的刀，天生克制佛陀。 自虚无中凝结出来的西方极乐世界被一刀劈成无数碎屑，林依白被反震的冲击击落。 在下落前的最后一刻，她对李修伸出了手。 李修握住了她的手。 林依白在空中旋转一圈，将自己最后的力量，沿着手臂传递给李修，把他进一步甩向观音的方向。 李修对林依白点点头，再次看向天空中的观音。 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千米的距离。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距离…… 近在咫尺！ 极乐世界崩碎，但四十八道金光仍被观音掌握在手中。 面对杀来李修，她抬起手，金光放弃了侵入这片世界，转而缠绕在她的手指间，汲取观音的超凡力场。 “去！” 四十八道金光化为一条条金色神龙，对李修展开围杀！ 同时，观音双手再次重叠，反向扭转。 地面上鸡哥嘴巴缓缓长大。 “卧槽……天龙八部啊，还是九七版的……” 四十八条金色巨龙将李修包围、覆盖，龙啸声响彻天际，鸡哥心中自动脑补一曲《难念的经》。 骑着魔法扫帚的老六和踩着雨水的赵轩正要上去帮忙，就听「咔哒」一声，林依白已经收刀入鞘。 “结束了。” 林依白轻声说。 就在同时，一道朦胧剑光闪过，四十八天神龙被瞬杀。 天空一片清净。 赢了，他们赢了！ 老六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惫的喘息。 赵轩摸着胸膛，剧烈跳动的心脏，始终无法平息。 林科回头看向程书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林依白手持长刀，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是进入待机状态的机械人。 可明明已经退出战斗姿态，不知为何，她的战甲上依旧释放淡淡赤红光芒。 只有鸡哥茫然的看向天空。 “因果之线……不对劲啊。” 在鸡哥的注视中，繁杂的因果之线在空中缠绕、扭曲，一部分飞向现实世界，还有一部分…… 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李修站在空中，手握长剑，眉头紧锁。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 一粒尘埃漂浮在空中。 观音在其中静静注视着李修。 千年前，她能将迷失星球当做「盒子」，将自身封存在其中，利用虚无的规则，抹去了世间对她和零号的记忆。 千年后的现在，比那时更为强大的观音，自然同样能够做到这点。 她对自己施展永劫轮回，抹去了自身的意义，把一粒尘埃当做盒子，自身封存在其中。 接下来两分钟内，李修会忘记她的存在。 等观音再次被世人记起时…… 意味着战斗已经失去了悬念。 观音想着。 就在思绪闪过的瞬间，远方的李修骤然消失，与此同时，一把剑自背后朝着这一粒悬浮的灰尘刺来！ “他找到我了？” “思绪被读取了？” “不可能，虚无状态下，我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也不存在思维的概念，这不是「思维禁区」的力量！是——” 身处虚无中，观音却隐隐感觉到一道目光，自宇宙尽头的彼岸，无视了空间、维度和规则，穿透一切壁垒落在了她的身上。 苏小雅！ 观音的虚无能够欺骗世间一切人，却无法欺骗一位真正的全知者。 缠绕着传说之力的长剑挥出，锋锐的剑尖精准的点在了灰尘之上。 下一刻，「盒子」被撕碎。 观音被迫暴露出来，长剑毫无停歇的再次刺入她的胸口。 诸天万界仿佛停顿了片刻。 哧—— 第一道剑光撕开她的皮肤释放，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来自过去的剑光，宛若逆流而上的鲑鱼，在时间长河中雀跃、游动。 观音抓住一只，就有两条自她身边游过。 太多了，也太快了！ 仅仅是一剑，观音的生命气息就骤然跌落。 地狱大门不需要李修控制，自然打开，准备吸收她的灵魂。 然而，无论是李修，还是在彼岸注视这一幕的苏小雅，非但没有放松警惕，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加快了进攻的步调。 一切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果然，就在观音的生命跌落到某个岌岌可危的临界点时—— 「因果逆转」 缠绕在观音身上的因果之线，全部被逆转。 顷刻间，她的所有伤势全部消失，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 第860章 斩杀线 老六怔怔望着天空，嘴唇微微颤抖： “这……这要怎么打？” 经过此前一系列的交手，观音的三个最核心能力已经暴露出来： 第一能力：操控虚无。 能够抹除世间万物，也能反过来将一切虚无转变为现实。 第861章 为了我们各自的坚持 鸡哥手舞足蹈，在旁人眼中仿佛疯子般滑稽的举动，落在观音眼中，却如同普通人靠着努力打工获得财富自由一样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鸡哥能够看到因果之线，这一点自然在观音的计算当中，可是双方的等阶差距在这里。 一个是站在一阶最顶端，融合了零号，战力睥睨历史长河的观音。 一个是纯粹的普通人，只是在圣徒-001号的心理治疗下，具备了能够看到因果之线的天赋。 就算因果之线不同于超凡力量，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但是两者截然不同的体量，决定了鸡哥不可能撼动观音才对。 就像是劳动法同时保护劳动者和企业，可一名普通的劳动者根本无法战胜一个真正的超大型跨国公司。 “你是怎么做到的——” 观音的目光看向鸡哥，沿着被他死死抓住的因果之线，继续向后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艘“船”。 一艘以城市为基底，在十三架空间发动机的驱使下，穿梭在空间维度之外的船。 愿望之都号！ 一条条因果之线经过了鸡哥的手，穿过一扇看起来格外华丽的「门扉」，捆绑在了愿望之都号上。 那扇门！ 观音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他们最初在设计愿望之都时，考虑使用的「完美之门」。 只不过后来，经过讨论，觉得拥有自主思维的门很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将完美之门废弃。 千年来完美之门一直被丢在市民裁判庭，当做仓库和囚牢使用。 直到现在。 主门被观音封死，借助这片异世界混乱的规则、被严重撕裂的空间，完美之门终于得以发挥它在设计之初的作用。 虽然…… 它只能打开一道缝隙，别说一阶强者，就连普通人、灵魂都无法穿梭过去。 但是对于没有任何实体，连灵魂维度都能穿透的因果之线…… 够了！ 没错，仅仅靠鸡哥一个普通人，的确无法撼动观音。 可鸡哥和愿望之都号的合作就不同了。 鸡哥在现实中抓住所有的因果之线，随后通过完美之门交给愿望之都号，由愿望之都中数百一阶一同发力！ 他们是什么时候……观音沿着沿着因果之线，逆推这份合作的源头。 很快她就找到了根源： 灵魂维度。 在灵魂维度中，由于她与李修的对抗，决定了人类的未来，这份牵扯的因果太大、太重。 所有与这份因果相关的人，都通过因果之线，看到了发生在灵魂维度的画面。 对于其他人，也就是当做现场直播来看。 愿望之都内的这群人可不同。 因果之线？ 是的，的确是比灵魂、传说之力，更为神秘的力量，别说使用，听过的人都屈指可数。 可他们是谁？ 有史以来，各大文明的至强者。 一个人不知道，两个、三个人模糊听说过。 几百人聚在一起，东拼西凑，终究是拼凑出了关于因果之线的操控方法。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和许东强一起，蹲在角落，偷感十足，鬼鬼祟祟抓着观音因果之线的鸡哥。 …… 撒旦一袭暗红西装，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望着大屏幕中的观音、鸡哥，最后看向手持长剑的李修，优雅的说： “船长，时隔五十年，我们来找你了。” “废什么话！赶紧把那个女人给我拽下来！” 暴脾气的阿瑞斯大步走到操控台，猛地一推引擎，愿望之都号瞬间突破亚光速。 捆绑在愿望之都号的因果之线绷的笔直。 观音庞大的身躯被拉扯的前倾。 正常来说，因果之线是一种概念的力量，是不会影响到现实的身躯，可是观音连续施展逆转因果，与因果之线的绑定过于密切。 在愿望之都庞大的牵引力下，观音的身躯倾倒，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在地上。 哧—— 来自过去的一道道剑光，自她的指尖爆发。 靠着鸡哥和愿望之都的众人，回溯剑光终于侵入到了观音身躯各个角落。 观音巨大的法天象地不受控制的崩塌，她的气息变得虚弱，无数与她链接起来的因果之线断裂，最重要的是—— 与观音融合在一起的零号暴露了出来！ 李修继续挥剑，却不由微微皱眉。 回溯剑光……无法杀死观音。 原因也很简单： 观音的过去太干净了。 几乎没有战斗，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慈悲和怜悯，越是往后回溯，剑光能够挥出的机会就越少。 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位关怀世人，大慈大悲的菩萨。 观音的胸口，一枚金色光团出现。 那就是零号。 李修拿出石碑真经，利用神明力量之间的共鸣，尝试将零号封印在石碑内部空间中。 另一边，在破碎的法天象地中，观音的本体显露出来。 她同样对着零号伸出手，死死抓住零号的光芒，不肯松开。 李修看出了她的坚持，换成别人，他或许会选择劝说，但对于观音，他放弃了这种无谓的举动。 观音、元始天尊、盖亚、上帝、湿婆。 这五位各自的坚持，贯彻本心，没人能够动摇，也没人能够撼动。 全员灵体化，享受无尽的大自在、大幸福，却失去了人类的诸多欲念。 和保持人类的本质，拥有苦难，也拥有幸福与欲望。 就连与观音厮杀的李修，也说不出到底哪个才是更好的结局。 他们能做的，就是沿着各自选择的道路，笔直的走下去。 直到路程的终点。 两人隔着零号互相角力，其他人在零号的波动下，根本无法靠近。 谁能先一步得到这具人造神明，就意味谁能够得到战争的胜利。 与李修相比，受到重创的观音，渐渐无以为继，只能眼睁睁看着零号自身躯中被剥离出来。 越是快要胜利的时候，李修越是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他在加速封印的同时，继续驱使回溯剑光，在观音的历史中寻找挥剑的契机。 直到回溯的剑光来到了尽头。 李修在观音的过去中，看到了一个男人。 “观音，你愿意接受长生，在永恒生命中，探寻宇宙的奥义吗？” 说话的男人，全身被光芒笼罩，看不清他的长相。 李修心中却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对方的名字。 「如来」。 观音微微点头说：“我愿意，但不是永恒，我会在几十万年后的未来，放弃这份长生，以此换取须臾的时间。” “为了什么？”如来问。 观音回过头，与跨越几十万年时间线而来的剑光对视。 与李修对视。 “为了我们各自的坚持。” 第862章 半分钟的路 观音的生命气息不正常的消散。 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普通人。 一个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的老人。 她的存在变得无比微弱，取而代之的是…… 神明的气息。 石碑真经封印零号的进程骤然停滞。 零号再次与观音融合，并且属于神明的力量正在苏醒。 这一次，不是灵魂维度那般，只有一小部分力量传输过去，是真正的神明力量释放。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打败她了吗？” 文森特不可置信的低声自语。 老张眯起眼。 他作为最古老的长生种之一，曾经的三界主宰，自然知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他凝视着与零号重新融合的观音，沉声说：“她舍弃了一阶的力量，放弃了属于长生种的身份。 不仅如此，还有超凡力场、虚无规则，以及几十万年所留下的因果。” 文森特问：“那就能无视李修，直接夺取零号？” “不，不是夺取。” 回答文森特的不是老张，而是众人中对佛陀、神明力量最为了解的杨戬。 他双手抱怀，冷峻的脸上满是凝重：“观音，她只是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取了「片刻须臾」。” 因为鸡哥和愿望之都号的存在，观音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逆转因果」。 而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观音距离再次使用零号的力量，还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 面对李修的封印，观音有两条路： 承认自我的失败。 作出这个选择后，她依旧是那位大慈大悲的观音，最为强大的一阶，寿元无限的长生种。 李修可以打败她，可因为观音过往的种种善事，回溯剑光对她的效果大打折扣，所以，李修想要杀死她极为困难。 只要观音愿意放弃零号，转身离开，谁也拿她没办法。 这是第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就更为崎岖，也更为狭小。 这条路她行走了千年，就是「无限愿望计划」。 观音站在道路的尽头，前方是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条裂痕来自李修。 李修和他的伙伴，击败了观音，亲手斩断了观音的前路。 明明只要继续向前行走半分钟，前方就是能够重新使用零号的“加油站”。 这半分钟的路，却成为了绝对的天堑。 观音站在深渊的边缘。 她抬头看去，看到了李修执着而坚定的眼神。 “真好啊。” 观音面露微笑，眼中满是欣赏和赞许：“年轻、热诚、坚持，所以……” “我也不能输啊。” 她轻声说着，向着深渊迈出了一步。 观音稳稳踏在深渊上方，一条纯白的道路沿着她的脚下，沿着漆黑的深渊向前蔓延，一朵朵莲花在道路两侧盛开。 生命、规则、力量、因果…… 这道光芒中蕴含了观音所拥有的一切。 这些的付出，只是为了沿着这条路再走一段距离，半分钟的距离，也是—— 跨越失败的距离。 …… 观音与零号重新融合，一道道纯白光芒自其中释放出来。 一缕神明的力量波动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战栗，生不起半点对抗的心思。 灵魂不受控制的向上攀升，即将抵达极限，看到各自的窥神峰。 一抹月光浮现，强行切断了众人灵魂升维的进程。 李修召唤封神榜残页。 苏妲己的声音在他的背后传来： “快走！李修！这东西已经彻底激活了，光靠封神榜残页根本没办法封印！” 无尽的力场波动，如同一把把尖刀，穿透李修的力场屏障，划开他的皮肤、肌肉飞向遥远的彼方。 李修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左手继续操控封神榜残页，右手施展枯石地狱的镇压力量，封禁和压制，两种力量配合下，零号的光芒稍稍削减。 而在被削减的光芒中。 「咔哒」 一粒白金色的沙粒掉落了出来。 “沙子？” 林科望着这一幕，记忆忽然被拉回到了几年前的深夜。 同样是神明的力量，同样是无可匹敌的气息。 一只由无数白金细沙构成，在光芒下散发着宛若钻石光芒的手伸出。 动作无比的缓慢，可是李修的身体、意识像是被冻结，没有丝毫反抗，眼睁睁的看着这只手轻轻的落在胸口—— 轰！ 李修脑中响起了一道惊雷，意识一片空白。 众人的视野中，如此轻飘飘的一掌，仿佛视频剪辑软件一样，直接就把李修打的“分层”。 肉体、灵魂、意识以及超凡力场的余波。 李修层层叠叠的向后倒去，双眼失去神采，他隐约听到了苏妲己的呼喊，听到了项羽骑着战马奔来的声音…… 许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在冲过来救援。 可是李修的灵魂就像是套了一层保鲜膜，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忽然，一长串的符文、数据出现，化为一枚盾牌。 上帝之盾！ 仿佛三明治一样，层次分明的李修肉体、灵魂、意识、力量，在上帝之盾的保护下再次重叠。 李修一个翻身，稳稳站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观音。 零号的光芒全部融入到观音身体中，此刻，她的肉身完全消失，转而由白金细沙构成，每一颗沙子都散发着独属于神明的特殊力量波动。 自这片异世界的缝隙，来自诸天万界的超凡力量向观音汇聚而来，在她背后形成一条蔓延千万公里的披风。 激荡超凡力场下，众人发现自己被剥夺了飞行的能力，天空成为了独属于观音的领域，成为了一片禁区。 观音俯视下方，与李修对视。 多亏了上帝之盾，否则，刚才那一下，李修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它原本就是为了对抗神明的精神冲击而设计的灵魂防具。 但是……也到极限了。 「咔——」 上帝之盾出现一道裂痕，随即片片碎裂。 观音的视线没有继续在李修身上停留。 她举起右手，天地翻转，如同之前的灵魂之海一样，这座残破的异世界落入了观音的手中。 凝练到极点的超凡力场，形成了一缕火苗，异世界在她手中，如同一座丹炉，在火焰的炙烤下，困顿在其中的李修等人，正在被迅速炼化。 “完了……” 撒旦摘下了帽子。 愿望之都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默当中。 第863章 超频加速 几十万年前。 西方极乐世界。 “……我会放弃这份长生，以此在未来，换取须臾片刻。”观音说。 如来静静注视着观音。 他的视线仿佛有特殊的魔力，能够看穿历史的阻碍，直抵最终的真相。 如来感受到了观音的决心，却也看到这份觉醒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会死的。” 观音微笑问：“这是你在「彼岸」看到的答案之一？” 如来微微叹息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观音，你真的会死，就算你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你所追求的，所守护的，所付出的……一切的一切到最后都将成为虚无，你甘心吗？” “那不是很好吗？” 观音温柔的看向远方。 “掌控虚无的我，最终归于虚无当中。” 两人沉默数十年。 忽然，观音扭头对如来问：“最后是我赢了吧？” “没错。” 全身被光芒笼罩的如来缓缓点头，认真而严肃的说： “你会赢的观音。” “这就是「彼岸」给出的答案。” …… 观音的生命进入到最后的倒计时。 她放弃了长生种的身份，寿命清零，只要零号的力量消失，观音就会在下一秒死亡。 观音能够安全使用零号力量，而不引来神明跨越维度降临的时间限制为五分钟。 她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的五分钟。 观音会在这最后的五分钟内，击溃李修和他的伙伴，将零号、掌控愿望的权限，转交给认同她这条道路的人。 至于候选人…… 星球上几十亿人，总归会有秉性、能力合适的人。 如果可以，观音希望李修能够继承她的力量，沿着这条崎岖、狭小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不仅是因为李修的意志和强大的个人战力。 这两者强大的人，在漫长的历史中虽说稀有，但总归能遇到。 观音最为欣赏李修的是他的「克己」。 “越是强者，越是喜欢将自身的意志施加在别人身上，这点无论是元始、上帝、盖亚、湿婆，还是我…… 我们都是在做同样的事情。 以「为了世界好」的名义，去强行改变世界的走向。但是李修……” 漂浮在高空的观音，俯视手中的李修，轻声说：“你所追求的东西，与我们截然不同。” “可惜……抱歉。” 观音单手托着这颗由异世界构成的鼎炉。 由神明之力构筑成的纯白火焰出现，这座规则混乱的异世界，在神明火焰的灼烧下，快速的融化、崩坏。 李修一众人困在其中，整座异世界在空间层面被锁定，根本无法逃离，至于抵抗…… 老六的力场屏障刚触碰上去，就像是刚发的工资恰好遇到了信用卡账期，瞬间就消融殆尽。 要不是老六当机立断，直接引爆了一枚暗物质魔法弹，利用爆炸的冲击波，强行切断了超凡力场的连贯性，此刻，他已经像是蜡烛一样被点燃了。 “无法逃离，无法抵抗……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老张低声喃喃：“这要怎么打？” 将整个小世界捏在手中，面团一样揉捏，又像丹药一样炼制，这个过程中观音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超凡力场。 她直接调动了「控制台」，自底层改写了神秘侧的规则。 玩家是不可能打败游戏管理员的。 “打不了，也得打。” 杨戬的声音，将老张自沉思中唤醒。 杨戬走到控制台前，对老张说：“有些事，就算明知道是失败，也要向前走。” 千年前，杨戬是那么做的。 他放弃了尊严，选择成为牺牲诸天万界的罪人，来恢复天庭，以此来对抗神明。 千年后，观音是那么做的。 她放弃了生命，选择牺牲自我，牺牲「人类」的身份，以此来对抗神明。 “比起后悔，我宁可选择奔赴死亡。”杨戬说。 老张顺着杨戬的视线，看向控制台最边缘处，一枚红色的按钮。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红色按钮是什么玩意。 超频加速器。 这东西是在当初为了穿梭迷失星球，设计的最终逃生装置。 一旦按下，愿望之都会抛下80%的城市，随后十三座引擎超频启动，在零点五秒内，愿望之都会加速到54%光速。 这是难以想象的可怕速度，在他们最初的设计中，以这个速度绝对能够躲开一切来自迷失星球的攻击。 但是在使用过后，十三座引擎会在过热中燃烧殆尽，整座愿望之都会成为一座废城，大范围的塌陷、消失。 如今掌控大地规则的盖亚已经死亡，任何关于愿望之都的毁坏都无法修复。 甚至在老张的测算中，使用超频加速后，愿望之都有19%的概率会当场分崩离析。 由于外界的空间规则在神明火焰的灼烧下，已经出现无数的裂缝、漏洞，54%光速冲击完美之门—— 他们没准能够回归现实世界！ 当然，就算他们回去了，可能对于掌控神明之力的观音来说，不过是增添了几份本不该有的杀孽。 可他们总归是要在无限的绝望中，争取到那一线的生机。 老张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看向众人：“那就投票吧。” 是赌一把，回去和观音拼命。 还是……继续在这里当观众。 半秒后，他环视一圈。 “既然决定了……” 啪嗒。 老张打开超频加速按钮的保护盖子，抬头望着屏幕内，被观音掌控在掌心的异世界。 “那就最后再赌一把！我——” 老张话没说完，一只手就按下去。 老张：“……” 他无语的看向阿瑞斯，以及被阿瑞斯按下去的超频加速装置。 阿瑞斯不耐烦的说：“既然都决定好了，还磨叽什么！” 老张无奈摇头，重新坐回总控台，意识链接所有人，一条条信息有条不紊的传递回来。 “十三引擎超频装置启动……” “本土居民迁移完成……” “空间壁垒能量增幅39%……” 老张做了一个深呼吸，“所有人做好冲击准备，三秒后，超频加速开始！” “三！” “二！” “一！” 轰隆！ 超过四分之三的城市被遗弃，剩余的愿望之都停滞了片刻。 随即，十三座引擎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推动愿望之都以54%光速冲向完美之门！ 第864章 淬炼 异世界内。 望着落下的漫天大火，孙悟空记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当初他就是这样在老君炉子里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不过那时候是太上老君放水，没有用真正的六丁神火，否则，就算孙悟空是石猴…… 太上老君炉子里炼的灵石、神铁还少吗？ 现在这个不同。 孙悟空能清晰感觉到，观音是动真格的。 小世界正在被快速的烧干净，他们能够落脚地方越来越少，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葬身火海。 忽然，延绵数千公里的火焰，自撕裂的空间处掉落，他们所有人恰好就在这片火焰的笼罩范围内。 神明力量镇压下，没人可以飞行，数千公里的烈焰，他们根本来不及闪躲。 孙悟空一咬牙，挥舞手中如意金箍棒，金箍棒变长，他就要借力冲上天空，想要为众人争取片刻的逃亡时间。 即便是死亡，他依旧是团队内，出了事情第一个顶上去的孙大圣。 不过…… “猴哥。” 一只手落在了孙悟空的肩膀，李修自他身边走过，抬头望着坠落的烈焰，说：“你做的足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孙悟空愣神片刻。 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 他早已不是那个孤军奋战的齐天大圣，与他并肩作战的，也不是那三个关键时刻总是差半截的师兄弟。 孙悟空望着李修的背影，忽然，有点恍惚。 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三藏法师的影子。 多年前，三藏法师也是这般站在他的身前，替孙悟空抵挡来自诸天万界的口诛笔伐。 不过，三藏法师是用言辞，而李修就直白多了。 他习惯用拳头。 李修抬起右手。 天空中火焰快速坠落，李修却闭上了眼睛。 神明火焰灼烧下，所有人的超凡能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是傀儡师、老六这种力场外放的能力者。 傀儡师干脆躺尸，失去了对这具傀儡身体的掌控。 李修的意识下潜，仔细感知我即地狱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顺着喉咙进入到肺叶中，火辣辣的刺痛，反而给李修一种活着的感觉。 他猛地睁眼，高举的右手中释放出一轮力场波动。 「地狱降临！」 轰—— 五座地狱大门同时降临，地狱大门轰然打开。 极寒、爆炎、暴风、枯石，四座地狱的力量构筑成一片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纯白神明烈焰落在四座地狱构筑的空间，无法继续下坠。 然而，仅仅片刻的停滞，就听咔嚓一声，地狱空间出现了一道裂缝。 细密的碎裂声不断出现，按照这个势头，最多一两秒，火焰就能突破四座地狱的阻拦，真正落下。 就在这时，空无地狱打开了。 一片片不同颜色的传说之力自地狱大门中飞出！ 如同神话故事中的女娲补天一样，数百种不同颜色，属于不同一阶强者的传说之力，到了天空后弥补神明烈焰灼烧出来的裂痕。 “抵……挡住了？” 老六怔怔望着天空。 纯白火焰还在不断灼烧，可就是没有一缕火苗，能够穿透由传说之力构成的屏障。 没有了神明力量干扰，摆脱了“植物人”状态的傀儡师，自许东强怀里站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神明的力量……竟然真的被凡人挡住了，这怎么可能……” 傀儡师扭头看向李修，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你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 观音想到了那位身形瘦削，神色间总是挂着淡淡哀愁的男人。 地藏王菩萨。 “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专门用来应对神明的特殊能力。 一片在全世界崩塌，诸天万界被神明污染，也能保持纯粹的最后净土。 可是——” 观音微微摇头。 “人力有所穷尽，这片背负着地狱之名的净土，又能在神明的注视下存续多久呢？ 地藏王，你一直说我过于乐观，说我错认为能够阻拦神明降临。 可是将一切赌在「我即地狱」中，以为能够制造出一个避难所的你，何尝不是一种过于天真乐观呢？” 观音说完后。 没人能够给予回应。 她的朋友、伙伴，早已消弭在时光当中，不知身在何方。 明明拥有漫长的生命，孤独，却早已成为长生种的常态。 好在…… 观音看了眼时间。 还有四分钟她就要死了。 单手托举异世界的观音，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覆盖在异世界之上。 双手重叠之下，神明之火燃烧的更为旺盛了，不仅如此，还有足以将恒星压缩成黑洞的巨大压力。 咔嚓！咔嚓！ 地狱构筑的空间再次出现了裂痕。 传说之力在空中游走，修复与破损呈现一种诡异的平衡。 可是就连毫无能力的鸡哥都看得出，这份平衡持续不了多久—— 最多十几秒，李修的超凡力场会先一步耗光！ 这就是观音觉得，地藏王太过乐观的原因，人类的超凡力场，怎么可能与神明对抗。 她所掌控的不过是「零号」，而零号的力量，来自于神明的一滴血。 可想而知，神明拥有何等不可匹敌的伟力。 观音进一步增添压力，这片异世界已经彻底崩溃，只剩下李修的地狱空间还在苦苦支撑。 裂痕越来越多，原本只在天空的传说之力，遍布地狱空间的各个角落，逐渐遮挡住了观音的视线。 就在她的视野中，失去李修时，观音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丝的…… “不安？” 观音微微皱眉。 她不认为，现在的李修还能带给她什么威胁，可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烈，如影随形，逐渐逼近。 忽然，观音猛地看向被传说之力覆盖的地狱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数百份截然不同的传说之间的“色差”，似乎变得不明显了。 不，不是错觉！ 观音凝视传说之力。 在神明烈焰的炙烤和高压之下，来自不同文明的传说之力，正在及快速的融合。 “这些传说来自历史以来，近乎人类所有的文明体系，而它们之间的完全融合，就意味着——” 观音的思绪被一声响亮的剑鸣打断。 李修独自站在地狱空间外，手握长剑，剑刃上环绕着一缕缕宛若祥云的传说。 这些传说不分彼此，不再分是上帝的传说，还是元始天尊的传说。 在这一刻，统称为「人类传说」。 人类是被世界意志认可的世界主宰，手持长剑的李修，即便什么都不做，神明烈焰和高压也无法侵蚀他的身体。 一瞬间，观音想明白了许多。 利用零号——部分神明的力量——去淬炼尚未完全体的我即地狱…… “地藏王，我也在你的计划当中吗？” 李修长剑直指观音。 他们没有别的后手了，各自已经将能够使用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接下来…… 就是最后的厮杀。 李修踏出一步，无视了神明力量的影响，飞上天空！ 第865章 苦厄烬灭 传说，在凝聚。 李修无视了神明力量的干扰，骤然腾空而起，传说之力附着在身体上，逐渐形成一副古朴的铠甲。 苏妲己怔怔望着李修飞上天际，孤身冲向观音的画面，下意识的念出了两个字： “人皇……” 作为覆灭商朝的超级背锅侠，苏妲己亲眼见证了华夏历史中，最后一位的人皇·帝辛陨落。 在此之前，天地万物都有其本性和规律，人作为万物之灵，黄帝后人是不把天帝放在眼里的，人、神、仙、魔，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帝辛之后，人间所有的帝王都变成了“天子”，失去了向天空发起战斗的资格。 但现在，这份逝去的权柄，似乎正在归来！ 李修持剑杀向天空。 观音的状态十分特别。 她看起来与常人一般大小，可是伸出手，却能一只手握住一座世界。 与众人之间的距离看似不远，又仿佛有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李修脚踏虚空，传说之力凝聚成一条笔直的道路，强行抹去了空间层面的诡异距离。 他再次踏出一步，瞬间来到了观音百米外。 嗡—— 一层厚重、凝练的力场屏障出现。 这已经不能算是屏障了，强度堪比维度壁垒，就连李修一时片刻也无法突破。 这是观音调动了控制台的权限，直接抽调了周边数千世界的所有超凡力场，凝聚而成的屏障。 观音白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李修挥剑的身影，越看越是欣赏与惋惜。 她再次手捏法诀，一道道氤氲金光自背后升起，化为千万道幻影。 每一道幻影都与观音一模一样。 这不是单纯的身外化身，是观音自无边的时间线中，提取出了自己的「时间切片」。 圣徒-001号也曾施展过这项能力。 当时他从神明的过去，请来一刹那的「时间切片」。 李修相当于是在与数万过去的观音战斗，并且它们还具有神明之力。 李修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思维禁区，发动！ 李修如同鬼魅般在其中穿梭，每一道剑光闪过，一个幻影就会自空中消散。 但幻影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他击碎的速度，根本没有观音自时间线中召唤的快。 无尽的幻影如同浪潮般将李修吞没，把他重重撞击在地狱空间上，一时间，压制的李修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观音高举右手，掌心处，一缕缕超凡力场，自诸天万界汇聚而来。 大量世界的超凡者、妖魔们，发现自己无法施展能力了，连空气中游离的超凡力场都消失了。 一座座异世界回归平凡，而这份力量凝聚在一起……光是想象，就能感觉到这道攻击的可怕。 李修被层层叠叠的幻影覆盖，传说之力凝聚成的甲胄，替他挡住了绝大多数的攻击。 可是这样不是办法。 他正打算放弃防御，更多的力量放在攻击，体内沉寂已久的先天一炁，在传说之力的滋养下，重新变得灵动。 先天一炁在体内流转，最后裹挟大量的传说之力，尽数流入到元始天尊赠予李修的混沌荧光当中。 莹莹光芒先是凝滞，随即绽放出夺目光芒。 李修心有所感，左手虚握，一片片碎片自虚空中飞来，在他手中重新凝聚成超限兵器·盘古幡！ 李修猛地挥舞盘古幡，混沌波动在传说之力的增幅下向外辐射，顿时所有袭杀而来的观音幻影全部定在了空中。 它们凝视着李修，就见他把盘古幡插在背后的空中，左手在七星龙渊剑上抹过。 剑刃上的氤氲朦胧被拭去，剑光霎那间刺入所有幻影眼中。 就在它们下意识眯起眼的刹那—— 长剑如同闪烁的雷霆，刺穿了它们的身躯。 天空仿佛绽放起了一朵朵烟火，数万幻影破灭的光辉照亮了无数比邻的世界，逸散的波动，引得无数小世界居民瑟瑟发抖。 剑光毫不停歇，李修继续冲向穹顶之上的观音。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观音手中正在蓄积的力量是有多么的恐怖。 李修必须在观音完成蓄能前先一步出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可就在李修和观音之间只剩下最后千米时，流淌而来的超凡力场停止了。 蓄能完成了。 抽空了数百万异世界的超凡力场，凝聚而成了一朵淡粉色的莲花。 观音投下最后的怜悯目光。 “请与这片世界最后的「苦」一同消散吧。” 她轻轻挥手。 只有巴掌大小的莲花旋转、飘落。 就在目视它的同时，李修心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它的名字： 「苦厄烬灭」 这就是观音最为强大的攻击手段。 世间的一切存在在面对这道攻击时，都只会有唯一的结局。 灭亡。 「苦厄烬灭」的速度起初很慢，但只是片刻，就变得无比迅速。 被牢牢锁定的感觉出现，直觉告诉李修，这是根本无法闪避的攻击。 就算他马上扭头就走，遁入异世界、其他维度，也不可能躲开这道攻击。 躲是躲不掉的，反而越少闪躲，拖得时间越久，「苦厄烬灭」的速度就越快，威力就越大。 回到地狱空间？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李修扔掉。 林依白、老六他们都在地狱空间，「苦厄烬灭」在地狱空间引爆，就算李修能承受下来，他们也必死无疑。 退缩、防御，都是死。 只能进攻。 或许能有一丝渺茫的生路。 瞬间想清楚利弊关键，李修进一步加速冲向观音。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十米！ 李修挥出长剑，饱含传说之力的剑光，汹涌呼啸而出。 嘶—— 剑光仅仅是斩入「苦厄烬灭」几毫米的距离，就砰然消散！ 强大！ 无敌！ 势不可挡！ “这就是……「苦厄烬灭」！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晶莹剔透的莲花逐渐充斥李修的视野。 死亡，再次笼罩李修。 而这一次，他没有复活的机会，他的身体、灵魂、意识，将会在这一刻烬灭。 李修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惶恐，全身超凡力场和传说之力极限迸发。 五位地狱代理人出现，所有人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在这时，李修耳边出现了久违的声音。 “李修！能听到吗？我是徐颜！” “马上解除所有的防御！” 第866章 苏小雅 苦厄烬灭吞噬了李修，一直飞到数千公里外，才渐渐淡去，内部汇聚的超凡力场重归天地。 李修死了。 观音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名为「李修」的存在，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天地当中。 她轻声叹息，转身看向快速崩塌的地狱空间，以及暴露出来的林依白、老六等人。 观音正要开口。 忽然，零号传递过来危险预感。 极度的危险预感！ 她看向危险的方向。 一把缠绕着传说之力的长剑自虚空中刺出！ “什么！” 观音始终沉稳的神色，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 李修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这份震惊中，观音依稀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 是……虚无的力量！ …… 几秒前。 “李修！能听到吗？我是徐颜！” “马上解除所有的防御！” 徐颜的声音，通过藏在李修心底的一枚「种子」直接出现在意识当中。 江娅……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时候藏的心灵种子。 就在李修思考间，一个并不复杂的计划也一并传输了过来。 看完计划，李修没有半点犹豫，当即散去了全身的力场屏障、传说甲胄。 下一秒，消弭人生的能力出现，笼罩了李修，在「苦厄烬灭」把他吞噬之前，先一步将李修的存在自世间消除。 等待苦厄烬灭消失后，徐颜再逆向施展消弭人生，把李修重新从虚无中具现出来。 …… 神明的力量下，原因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观音心中。 此刻，徐颜满头汗水，虚弱的如同刚跑完八百米的大学生。 他脚下是巨大的符文法阵。 站在地狱空间的老六，看到符文法阵的第一时间，就微微皱眉。 熟悉的手法…… 老六猛地反应过来。 圣徒-0737号！ 当初，雅典娜将圣徒-0737号的灵魂自灵魂维度带回来后，他就东躲西藏，不再世间露面。 不论是李修，还是圣徒-0737号，都不认为他们之间的仇怨，会因为圣徒-0737号在宙斯讨伐战役中出手帮忙就会化解。 死海会出手，只会有一个理由： 若不帮助李修，神明降临的进程将会受到影响。 宙斯如此，观音亦是如此。 在宙斯讨伐战后，由于李修不久就要前往愿望之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圣徒-0737号，就只好暂且放过这个自灵魂维度逃回来的家伙。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堪比一座城市巨大的符文法阵中央是全身赤裸的蛇女，她俨然进入到了二次觉醒状态，施展出了「衔尾蛇」的能力。 她没有打算用这份能力战斗。 就算靠着这些年的努力，蛇女已经迈入了二阶，可是在眼前的这片战场，她依旧没有出手的资格。 蛇女是通过阵法，把「衔尾蛇」能力下，源源不断生出的超凡力场，经过转化注入到徐颜身体中。 这才支撑徐颜施展出了刚才涉及「虚无」规则的消弭人生。 这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消弭人生明明是虚无规则的下位能力。 若是观音没有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放弃自己的「虚无」规则。 就算有蛇女，有圣徒-0737号布置的阵法，徐颜也不可能当着观音的面施展消弭人生。 可若是观音没有放弃一切，她也不可能掌控神明的力量。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数。 可观音无法理解，就算她放弃了虚无规则，以她掌控神明的权柄，徐颜一行人的出现，是怎么躲过她的感知的？ 没人会回答观音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随着思考，主动出现。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两站了！” 行者捏着手中的单行票，他同样施展了二次觉醒的能力，手中单程票上写有—— 起点：横渡苦海。 第一站：死者苏生。 第二站：班门弄斧。 横渡苦海代表了观音把现实世界变成了一座更为巨大的愿望之都，她会率领世间所有人渡过苦海，走向永恒的幸福与安宁。 代价就是世间再无人类，所有人成为无欲无求的灵体。 第一站的死者苏生，对应着李修的复活。 第二站的班门弄斧，对应的就是徐颜当着观音面——这位掌控虚无规则的至强者——使用消弭人生的力量。 行动前，徐颜紧张的要死，直到现在，成功将李修恢复回来，他还感觉手脚发凉，生怕自己一个失误真的把李修的存在彻底抹除了。 好在……他成功了！ “李修！就是现在！” 徐颜对着战场的方向大喊。 无需徐颜的提醒，李修已经刺出了长剑。 如此近的距离下，观音根本来不及重新凝聚力场屏障，剑刃与观音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而，来不及凝聚力场屏障，不代表观音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具由神明之力凝聚而成的身躯，本身就是一件锋锐、坚固到了极点的武器。 观音伸出手，抓向七星龙渊剑。 就在这时，一抹黄金细沙缠上了观音的右手手腕，竟是强行拦住了她的手。 沿着黄金细沙，神使的尸体静静悬浮在空中，透过尸体，能看到圣徒-0737号如同附身一样，附着在尸体上，操控着它的行动。 是同源的神明之力！ 怪不得徐颜能够躲过观音的感知！ 虽说神使的力量比起观音，完全是天差地别，可是因为两者同源，等阶、力量强弱的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神明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缓慢的融合。 观音的右手被缠住。 长剑距离观音的胸口只剩下最后半米。 另一边，观音正要举起左手，她的掌心处，出现了一扇极为华丽的「门」。 完美之门。 咚！ 凶猛的撞击在门的另一侧出现，随即，完美之门被强行砸开一道缝隙。 透过门扉的缝隙，以54%光速疾驰而来的愿望之都飞出！ 愿望之都号极其的惨烈，超过九成的城市消失，十三座引擎正在熊熊燃烧，火焰坠在后面，使得它看起来如同一枚流星。 “李修！我们来找你了！” 撒旦用力招手。 老张坐在总控台，一鼓作气把操纵杆推到底，朝着观音的左手发起最后的冲锋！ 轰—— 观音的左手遭受愿望之都的撞击。 双手被束缚，力场屏障来不及张开，所谓的神明权限，被传说之力抵消！ 李修高举手中长剑，眼中再无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决然。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手中的长剑能够刺穿观音的胸膛，唯独捏着单程票的行者眉头紧锁。 第三站和终点站的名称，至今是乱码，无法显示出来。 这就表示，就连单程票，也看不到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会走向哪个方向。 他不知道，观音却知道。 她平静的注视李修。 她会赢的。 这是如来在彼岸看到的答案。 剑尖距离刺入观音的身体只有最后十公分。 构成她身躯的白金沙粒开始流淌。 她失去了人形，成为了流淌的沙粒。 每一粒沙都是观音，也都不是她。 一时间李修失去了攻击目标。 “这就是如来在彼岸看到的结局，虽然很抱歉，但最后赢下来的……是我。” 观音的声音直接传递到李修心中。 只需要片刻，观音摆脱神使尸体和愿望之都的束缚，她就能再次施展「苦厄烬灭」，而这次，没人能够救下李修。 “那可不一定。” 苏小雅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身后。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这个世界，去过「彼岸」的人，可不止有如来。” 李修能感觉到一个小巧的下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处，熟悉无比的花香飘来。 他侧头看去，看到了洒落的白发。 他想继续看向苏小雅的侧颜，却被她按住了头说：“专注战斗，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带着胜利回去。” 一只似真似幻的纤纤手臂，自李修背后伸了出来，指向前方。 顷刻间，整个世界变为了灰白二色，唯有苏小雅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抹光彩。 那就是观音最为薄弱的核心。 站在彼岸的苏小雅，靠着拉普拉斯妖和掌控的变数，推翻了如来在几十万年前预言的未来！ 这是庞大到足以令宇宙时间线紊乱的计算。 李修不知道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份代价，不会白白浪费！ 李修没有丝毫犹豫，刺出了长剑，洞穿了观音的核心。 流转的白金细沙停滞、洒落，重新露出观音的身躯。 长剑刺穿了她的胸口，透体而出。 一滴透明的神明之血，被传说包裹，悬浮在剑尖之上。 第867章 唯二留下的东西 长剑刺入了观音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不，不是仿佛。 李修眼中的世界依旧是只有灰白二色，远方的老六、林科，另一侧的神使、愿望之都众人。 全部凝滞在空中。 只有背后的苏小雅在动。 她收回了手臂，揉了揉李修的头发，带着一声浅浅、温柔，熟悉无比的释然笑声，飘然离去。 李修猛地转过身，想要抓住她的手。 但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小雅！” 李修大声呼喊。 没人能够回应他。 他的声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一如李修此刻的内心。 “她走了。” 观音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李修回头看去。 观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袭简朴长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自额前出现。 她的衣角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出现了细微的火苗，在火苗灼烧中，快速的化为灰烬散去。 这是观音最后的灵魂。 由于放弃了长生种的身份，被李修夺走了神明之血的同时，观音的肉体、灵魂就开始了不受控制的崩坏。 李修提高警惕，保持战斗姿态，同时开口问： “什么叫「走了」？” 观音的眼神满怀怜悯，“就是你此刻心中想到的那个「走了」。 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的确强大，她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走到「彼岸」的人类——没有之一。 可是彼岸的知识不是谁都可以动用的。 你可以知晓，满足自身的求知欲，却不能轻易告诉他人。 当年如来告知我关于此时此刻的秘密后，他的超凡力场足足衰变了千年，才缓慢恢复如初。 这还是如来，这还是只言片语的泄露。 而苏小雅……她已经不是单纯的泄露了。 她篡改了命运。” 观音的目光自李修身上扫过，随后看向冻结的诸天万界。 文森特为李修做了预言： 「李修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刻迎来真正的死亡。」 文森特以为，只要李修经历一次死亡后，借助传说石板的力量复活，就能躲开预言的结局。 可是，他忘记了，李修不同于过去的文森特，也不同于玛雅文明。 李修所背负的因果太大、太重，根本不是一次假死，因果就会清空的。 文森特的预言真正寓意是： 「李修将会迎来真正的、永远没有复苏机会的绝对死亡！」 这同样是如来所看到的结局。 属于这片宇宙所有时间线交叉，不管选择哪条路都会抵达的「必经节点」。 如今这份早已谱写好的命运被改写了。 一同改写的，还有全人类的命运。 “没人能够承担这份因果，如来也不行，更何况苏小雅施展拉普拉斯妖的代价。” 观音叹息说：“虽然很惋惜，但是李修，苏小雅……恐怕已经永恒的沉沦在无限加速的思维当中，坠入彼岸最深的黑暗当中了。” 李修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说：“我会找到她的。” “你要前往彼岸？” 观音微微颔首说：“也好，如果你能找到她，将死亡带给她，或许对苏小雅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与其在思维加速中遭受永恒孤独的折磨，死亡，反而更为幸福。 “不，我会找到她，然后，把她的意识带回来。” 李修语气无比的笃定，他抬起头，认真地说： “有多少因果，我来替她背负。” “有多少磨难，我来替她遭受。” “我一定会找到她，治好她。” 观音怔怔望着李修，随即绽放笑颜，她温和的望着李修，眼中满是欣赏： “炙热、真诚，以及无怨无悔。这就是青春的感觉，年轻真好啊，既然如此——” 观音一挥手，一缕波动飘了过来，李修接过，顿时感受到了一道记忆。 记忆中的画面正是前往彼岸的道路。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模糊的片段画面，全都是关于世界、佛陀、神明，十分重要的情报！ “这……” 李修没想到观音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无需在意，对于佛陀来说，前往彼岸的道路并非秘密，只不过很多人没有涉足的勇气罢了。 至于其他的情报……与其留着，伴随我一起消失，不如留给你，这也是我唯二能留给你的东西了。” 观音灵魂即将消亡，她的传说之力、禁忌物品，在之前的战斗已经都消耗掉了。 不过……唯二？ 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观音身上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小腿位置，黑色的灰烬无风飞舞，飞向视线的尽头。 李修默默的望着她。 观音看了眼不断向上燃烧的火焰，说：“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如来说我太天真，地藏说我太乐观。 可能他们说的没错。 我的确过去天真乐观了，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庆幸。因为打败我的人是你，就算输了，有你守护的世界，应该也不赖吧。” 李修不知道该给她怎样的回答。 观音保持着微笑，她似乎也没有期待李修的回答—— 比起口头的应答，李修此前一次次，在生死间的抉择，早已将他的本心，展露在观音面前。 “李修，很高兴能认识你，如果真的有来生，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观音最后对李修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灰白二色的空间中开始缓慢出现色彩，直到观音的灵魂完全消散，灰白空间彻底崩塌。 撒旦、老张的呼喊，圣徒-0737号遁逃的画面，剑尖传递过来的神明气息…… 鲜活的世界，如同一盆凉水，迎面泼在了李修身上。 他陡然回过神，就听老张高声呼喊： “李修！小心！” 无需老张提醒，离得最近的李修，清晰感受到了，来自观音“遗体”中残存的、即将爆发的力量！ 这就是李修在灰白空间见到观音时，心存警惕的原因。 他刺穿观音胸口，夺走零号力量时，清晰感受到，观音藏匿了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 李修不明白，刚才观音为什么不用这股力量去抵挡长剑。 若是她动用了这部分力量，李修的长剑，很可能无法刺入观音的胸膛，也就无法夺走那一滴神明之血。 战场的局势很可能会被彻底改写。 就在李修思考间，观音由白金细沙构成的遗体，缓缓流淌，无数细沙淡化、消失，流淌进入到了别的地方。 “时间长河。” 李修听到了林依白的提醒：“观音残存的力量，正在涌入时间长河！” 周遭的一切开始了变化。 在庞大的力量下，时间开始一年年的逆转。 五年……十年……三十年…… 与此同时，无数道灵魂自观音快速消散的身躯中飞出。 李修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古局长、步笙声、许东强、杨茉莉、雷龙、程书琴…… 逆转的时间让消亡、腐败的肉体被重新构筑出来，而早早被观音仔细留存的灵魂，伴随时间线回归现实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躯当中。 五十年。 一切回到了五十年前。 这一刻，李修明白了观音留下的另一个东西是什么了。 现实世界中。 步笙声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 “我……活过来了？” “也就是说，李修，赢了！” 第868章 这就是……大慈大悲 从始至终，观音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力战斗。 自她降临现实世界的第一天起，所有因为「许愿」而死的灵魂都被她仔仔细细的保存起来。 观音早就做好了复活所有逝者的准备。 无论是她成功将所有人转变为灵体，还是命运被改写，她真正的失败。 无论哪种结局，观音都不会让一名无辜者死亡。 但是逆转时间线需要力量。 保存灵魂不腐同样需要力量。 若是观音在和李修的战斗中，放弃这份仁慈，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投入到战斗中。 现在死的可能就是李修。 可是观音做不到。 就像如来和地藏王说的一样，她是一个过于乐观、天真的人。 白金细沙一部分涌入时间长河中，逆转时间，还有一部分化为一朵朵似真似幻的莲花自空中飘落。 其中，最为真实、拥有最多力量的一朵，落在了林依白面前。 林依白接过莲花，花瓣中写有一行小字： “很抱歉，我没能实现诺言，希望能给你苦涩的人生，带来一丝丝的甜。” 林依白灰白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的情绪，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原因。 在愿望之都的平行世界中，观音曾经对林依白许下诺言： 「一定会帮助林依白抹去痛苦」 林依白盯着手中的莲花，下意识的摘下一片花瓣，送入口中。 莲花入口即化，花香与甘甜充斥口腔，同时，林依白皮肤上一道道裂痕似乎淡了些许，无时无刻不再折磨她的痛苦也褪去了一丝。 “未免……也太甜了吧。” 林依白轻声抱怨。 直到最后一粒沙粒消散。 世间回到了五十年前，所有死在「许愿」中的人尽数复活。 普通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迅速忘记五十年来发生的事情。 他们眼中还有朦胧，待几秒后，朦胧散去，早已彻底忘记了一切。 只有超凡者与缠绕因果的人，还保留着部分记忆。 至此，观音菩萨，不复存在。 战胜了强敌，不知为何，李修却没有此前战胜了宙斯、盖亚时的喜悦。 老六、林科等人飞来，看着恢复到五十年前的世界，老六忍不住感叹说： “这就是观音菩萨，这就是……大慈大悲。” 李修缓缓点头。 以五十年为跨度的逆转时间，以全球为范围的死者复生，这是何等庞大的力量。 她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却不愿动用这份力量，不愿意赌上无辜者的生命。 哪怕一人。 …… 徐颜坐在阵法上。 圣徒-0737号不久前就操纵写作「尸体」，实际看起来更像是「机甲」的神使尸体跑了。 神使自身等阶极为微弱，又早就死了，可它肉体中残存的神明之力是不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再加上刚才在战斗中，入侵了观音的身体，夺取了一小部分神明之力。 圣徒-0737号操纵「神使号」专注逃命，一时间，谁也没发现他已经跑没影了。就算发现了，当时专注警惕观音爆发最后的力量，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他。 圣徒-0737号跑了，源源不断为徐颜提供力量的阵法也开始了崩溃。 徐颜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一条纤细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腰。 徐颜抬头看去，江娅知性精致的面孔近在咫尺。 似乎是为了今天的行动，江娅特地涂了珊瑚色口红，嘴唇看起来丰润甜美。 “做的不错。” 江娅微笑着称赞。 徐颜愣了半秒，推开她的手，“谁需要你的夸奖。” 江娅也没有生气，自怀中取出手帕递了过去，示意他擦擦汗水。 徐颜冷哼一声，没有接。 江娅上前一步，继续递过去，徐颜啧了一声，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手帕。 他擦了擦汗水，手帕上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疲劳似乎都缓解了。 徐颜这才发现，这是一件具有安神、治愈、恢复效果的禁忌物品。 他正要把手帕重新还给江娅，再一回头，却发现江娅、行者、蛇女、拾荒者，四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 众人返回现实已经过去了两天。 观音降世的危机解除。 当世的人类失去了无限许愿的权限，未来的人类，也不会变成灵体。 普通人失去了记忆，但超凡者还记得。 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五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就在全世界流传开。 有人庆幸，有人惋惜。 还有人痛恨李修毁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面对不同的生活，也许这里面，就真有人生活困苦到，需要无限的许愿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对此，李修没有愤怒，也没有愧疚。 “近期我应该都在现实世界，如果真的看我不爽……要不就过来和我打一架吧。” 这是李修的原话。 被特事局一字不改的外发了出去。 顿时网络上许多的叫嚣声安静了下来。 “……又是漂亮国的舆论攻击，他们什么时候能放弃这种过时的手段。不过放心，和之前一样，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古局长放下茶杯，目光慈祥。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过来，更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你。” 李修微微点头。 一切仿佛就像是做梦一样。 出发前往愿望之都前，李修也是这样坐在古局长办公室。 现在和那天一样，外面阳光明媚，屋内茶香袅袅。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李修放下茶杯，开门见山说：“接下来，我可能要离开现实世界一段时间。” “去寻找苏小雅？” “是的。” 李修说：“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做一遍全球的清扫。” 李修前往愿望之都，到观音降临前的时间，全球范围的神魔苏醒，引发了一场场灾难。 他要在出发前，解决掉这些残留的隐患。 古局长站起来，自抽屉中取出三个文件袋递给李修。 “第一袋，无恶不作。” “第二袋，善恶随心。” “第三袋，可以交涉。” 李修点点头，接过文件袋。 他没有问这些复苏神魔的等阶、弱点，也不需要问。 他只需要一个名单。 “等解决完它们，古局长，我应该就会走了。” “这么急？” “我放心不下小雅，而且，我在观音给我的记忆中看到了……” 李修看向窗外湛蓝色的天空。 “被观音扔到虚无的「西方极乐世界」，如来、燃灯、弥勒…… 他们可能要回来了。” 第869章 家，还在吗？ 观音决战结束第三天。 庆京。 林依白静静站在一幢宅邸前。 这是她的家。 过去，不论她几时回来，只要抵达庆京，站在家门前。 妈妈就会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将林依白揽进怀里。 爸爸是早早的去厨房，做他少数擅长的，却并不怎么好吃的拿手菜。 而奶奶，则是会在吃饭时，暗搓搓的问林依白和李修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谈男朋友。 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热闹。 林依白静静站在自家门前。 没有妈妈的迎接。 没有父亲的炒菜声。 更没有奶奶充满活力的碎碎念。 无需超凡力场探索，林依白三万年的杀戮经历，对生命的探知早已经成为了本能。 眼前的宅邸是一座空屋。 「……林氏夫妻在一次商务旅程中，遭遇复苏的神魔袭击，虽然有随行的超凡者保护，但神魔等阶为二阶。 最终，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生还，只剩下飞机上的黑匣子，把所发生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这是林依白回归后，特事局给她的情报。 一起彻头彻尾的意外事故。 事情恰好发生在林依白前往愿望之都、林科前往混乱规则世界，观音尚未降临的时间点。 “请节哀。” 这份情报是秦英拿给林依白的。 是她的战友负责林依白父母的安保工作，那名战友同样死在了那次袭击当中。 秦英说：“如果再晚一段时间，不用太久，就十七天。观音就会降临，叔叔阿姨，就算是去世了，或许也能复活。可惜……”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若世界真的存在「如果」，蒋一帆就不会死，林依白也能在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后，时隔三万年，扑进母亲的怀抱中。 秦英看向林依白的目光十分担忧。 她在林依白的脸上，找不到悲伤、难过，甚至痛恨都没有。 多年前，在蒋一帆的葬礼上，秦英也是类似的表情。 这是在面对无法接受的死亡现实，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 当时，雨宫未绪曾经提醒秦英，需要做哀伤处理，通过葬礼的仪式感，从封闭、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 秦英以为林依白也是类似的情况，她抬起手，正要开口安慰，忽然，她眼前出现了幻觉—— 面前出现了一汪无边无垠的赤红血海前，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得这片血海泛起波澜。 恐惧、绝望，宛若超新星爆炸，瞬间吞噬了秦英的意识。 她站在血海之上，看到了海底中，一轮明月若隐若现…… “他们的死，是因为我。” 林依白的话，把秦英从死亡的幻觉中拉了出来。 秦英不受控制的退后两步，手扶着墙壁，这才没有倒下，身上的军装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她的身体还在因为之前的恐惧而颤栗，内心却在思考林依白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英靠着无比强大的毅力，强行遏制了身体的恐惧，对林依白说： “依白，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自己头上——” 话没说完，秦英才发现，林依白早已消失了。 …… 林依白在老宅门前站了许久。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 秦英理解错了。 林依白并非是因为悲伤，才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父母的死，的确与她息息相关。 除了少数时间系的能力者，大多数超凡者想要对时间线施加干涉，有两个条件： 迈入一阶。 自身力量极为强横，具备跳出时间线的能力。 不论是时间系的能力者，比如「银行家」，还是真正迈入一阶的强者，比如李修的回溯剑光、观音的时光逆转。 在发动自身能力时，要么是付出巨大的代价，生命、寿元，要么就是具备诸多限制。 残月之刃却似乎没有这个限制。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 当初在天庭战役中，林依白为了让李修能够有时间晋升，就数百次挥出残月之刃。 那时候，杨戬就说过，林依白是一个天生气运加身，能够一生享受荣华富贵、亲人和睦、事事顺心的人。 每挥出一刀残月之刃，她的气运就会随之一并削减。 林依白是在用未来的「气运」，斩断过去的「时间」。 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就连神明都为之投来怜悯目光，令观音为之动容的痛苦，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失去记忆的茫然，自然还有亲友一名名丧生的悲伤。 曾经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林依白，正在失去她所珍惜的一切。 李修站在不远处，望着林依白的背影。 他想要去安慰，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林依白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虽说观音将全世界的时间逆转了五十年，可是灵魂维度的时间是不受任何控制的。 罗伯特去灵魂维度找过，他们的灵魂早已在多年的消磨中散去了。 就在这时，街边出现了五六个男人。 他们身上纹龙画虎，为首的几个，还散发着微弱的超凡力场波动，应该是六阶或者五阶的超凡者。 其中一人指着林依白，对为首的男人窸窸窣窣小声说着什么，以李修的感知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就是这个妞，在这站了一天了，感觉这——” 墨镜男人指了指脑袋：“有点不正常。” 另一个男人说：“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你介绍给大哥？你大半夜戴墨镜，我感觉你脑子也不正常。” “草（一种植物）！” 墨镜男人说：“这脸蛋、这身段，脑子有问题也值了！大哥，你说是吧？” “好！”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舔了一下嘴唇。 他盯着林依白凹凸有致的身材，对身边的小弟说：“把车开过来，今晚兄弟几个好好乐呵乐呵。” “大哥，我们这样不好吧，这不是犯罪吗？” 说话的小弟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还有点学生气，穿着打扮也与其他人不同，像是被强行胁迫过来的。 “犯你妈的罪，现在哪他妈还有法律了。” 墨镜男人踹了学生小哥一脚。 紧接着对大哥谄媚笑着说：“老大，我先把她抓来，免得她跑了。” 老大嗯了一声。 他是在「礼崩乐坏」时期觉醒的超凡者，只是最普通的肉体强化系，等阶低微，战力弱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强森这种，靠着最朴素的肉体强化，也能成为一方强者。 因为「礼崩乐坏」时期，特事局对超凡者的把控逐渐削弱，他这种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蔑视法律，欺辱市民，无恶不作。 墨镜男人大步走向林依白，见她不跑，心中顿时色心大起。 他不是没担心过，林依白会不会也是超凡者，但这么多年了，人们早就整理出了区分超凡者和普通人的办法： 「心跳」 普通人，或者低等阶的超凡者，在看到高等阶的超凡者时，会不自觉的心慌，心律不齐。 就算超凡者有意收敛自身力量，也会因为双方肉体、精神、灵魂强度上的差异，产生小幅度的影响。 墨镜男人在看向林依白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力，心跳更是十分平稳。 这就说明，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超凡者。 走着走着，墨镜男人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噗通」一声。 回头一看，是一个弟兄倒在了地上。 他在心底骂了一句傻哔，酒量不行，还在那抢着喝。 走了几步，再次噗通一声。 墨镜男人摘下了眼镜，他长着一双三角眼，回头看去，发现两个人倒在地上。 倒下的位置，一滩“水”流了出来。 吐了？ 墨镜男人想着，没听到呕吐的声音啊？ 其他人依旧默默站着，一言不发，也不把这两个人拉起来，也没有开口嘲笑。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再次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墨镜男人发现离得越近，林依白就越来越高。 要知道墨镜男人可是193的大个子，林依白就算是身材高挑，他也是俯视。 可是走着走着，他就变成了平视，又走了两步，他就要仰视林依白。 怎么回事？ 墨镜男人回头看去。 发现除了那个胆小的、劝说不要动手的学生小哥外，所有人，包括墨镜男人的老大，全都摔在地上。 这时一直笼罩天空的乌云飘走了。 今天是满月，月光柔和洒落，照亮了大地。 墨镜男人心里咯噔一下。 倒在地上人身边流淌的哪里是什么水、什么呕吐物，那分明就是血！ 再低头看来时的路，地上均匀的、厚度相同的，摆放着他的脚掌、脚踝、小腿肚、膝盖…… 怪不得我每走一步，就会矮一点，原来是被砍下来了啊……墨镜男人的思绪戛然而止，扑通倒在地上。 没了生机。 “鬼啊——” 唯一活下来的学生小哥，再也无法忍受恐惧，扭头就跑，转眼功夫就没了影子。 林依白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没有动一根手指，装有月华刀的刀匣都没有打开。 她从未想过杀人，甚至她在主动遏制自身的力量波动。 林依白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但她的奶奶还活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孙儿、孙女一齐失踪，接连的打击下，这位曾经活力满满的老人，患上了重病，目前正在特事局的医疗科接受治疗。 林依白很想去看看奶奶，可是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颗细胞都已经沾染了敌人的鲜血和死者的惨叫。 就像秦英会不自觉看到幻象一样，林依白的杀戮波动会不自觉的影响到他人。 超凡者还好，若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 这一天一夜，林依白都在压制自身的气息，这才给人看来仿佛是普通人。 三万年来习惯的生活方式，根本不是一时片刻能够调整的。 感知到墨镜男人这群人的敌意，杀意波动自然激发，将所有潜在的威胁全部杀死。 林依白缓缓睁开眼。 靠着之前的杀戮，她稍稍遏制了毁灭的欲望，转过身，看向李修藏身的方向。 李修从阴影中走出来：“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林依白说：“从一开始。” 李修尴尬的挠了挠脸：“我隐匿气息的本事这么差吗？” 他的确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强攻」上面，至于什么治疗、辅助、隐匿，通通没点过。 林依白忽然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李修问。 林依白说：“我在尝试笑，我想对奶奶笑……会很奇怪吗？” 李修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阳光笑容：“不，一点都不奇怪，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依白点点头。 靠着杀戮暂时压下的气息不会持续太久，两人不再耽搁时间，李修迈出一步，带着林依白来到了特事局医疗科。 林依白的奶奶就躺在病床上。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身体也没见的瘦，这是因为医生为老人服用了蟠桃树叶泡的茶。 生理上来说，林依白的奶奶没有任何的疾病。 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太过严重了，她的灵魂正在无法逆转的衰败。 林奶奶已经已经失去了超过60%的记忆，剩余的记忆也像是浆糊一样，胡乱拼凑在一起。 这是比阿尔兹海默症更为可怕的灵魂衰竭。 按照这个速度，医生表示最多半年，这具身体就会只剩下一具空壳。 林依白走进病房。 “奶奶，我回来了。” 林奶奶转过头，怔怔望着林依白。 “姑娘，你是谁呀？怎么叫我奶奶啊。” 林依白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蹲在奶奶的床边说：“奶奶，我是依白。” “依白……小依白才十岁，你怎么可能是她。” 说话间，林奶奶的情绪逐渐激动：“我是在哪？ 你到底是谁！你把小依白带到哪里去了？ 妖怪！你是妖怪！你把小依白吃了，变成她的模样，是不是要把我也吃了！” 林奶奶抱着被子，缩在床边，她眼中含泪，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畏惧。 林依白的眼眸愈发灰白。 她挤出笑容——古怪且别扭的笑容。 李修看到了正要上前，生怕老人再次被吓到。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尖叫的林奶奶停了下来。 林奶奶缓缓对着林依白伸出手，轻轻落在林依白的脸上。 “姑娘，你笑的好好看，和我们家小依白一样好看。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林依白点头。 林奶奶抚摸着林依白的头说：“那你能告诉她，奶奶很想她，让她早些回家吗？” 林依白望着奶奶浑浊的眼睛：“家……还在吗？” “当然了。” 林奶奶露出慈祥的微笑：“奶奶在地方，就是家。” 第870章 心酸叹息 “……没办法治疗吗？” 李修询问负责治疗的医生：“我有蟠桃树，能够保证她的肉身几百年都永葆健康；我还有先天一炁，就连残缺的灵魂都能补完、治愈。” 蟠桃树、先天一炁，包括超限兵器·盘古幡内涵的混沌之力，这些全都是世间最为顶级的力量。 李修虽然不是治愈系的能力者，可是靠着这些宝物的力量，他觉得治愈林奶奶——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李修，我明白你的心情。” 医生隔着玻璃，看向病房内的林奶奶和林依白，说：“你所拥有的都是世间罕有的珍宝，换成别人，可能早就已经治好了，但是治病医人这件事，最根本的，还是需要一样东西——” 医生回头看向李修。 “对生的渴望。” “病人失去了对生命、对现实世界的留恋，所以，我们的诸多办法才无法生效。 一个自愿消亡的灵魂，若是强行为她的灵魂注入活力，你只会得到一个精神异常亢奋、肉体十分健康的……疯子。” 李修陷入到沉默当中。 他知道医生说的没错。 儿子儿媳丧生，孙子孙女消失，过于悲恸之下，林奶奶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如今林依白、林科归来，她却已经不认得他们。 “如今，我们只能尽可能的让老人先回忆起，关于林依白和林科的事情。 以此为切入点，唤醒她的自我意识。 只要她的灵魂，哪怕有一丝的求生意志出现，接下来的治疗都会顺利很多。” “那就拜托您了。”李修说。 林奶奶把林依白当成了陌生人，却对她说了很多的话。 有些事情林依白知道，有一些不知道，还有一些完全是老人的胡话。 可林依白每个字都听得很认真。 许久过后，林奶奶渐渐睡去。 等李修和林依白从特事局大楼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走吧，去吃点夜宵。”李修说。 林依白缓缓点头。 以他们的等阶，早就无需通过「进食」的方式，来为身体提供能量。 但吃饭这件事，能够让行动中的身体静下来。 他们需要暂时停歇片刻，让自己的思绪得到片刻的喘息空间。 夜已经深了，他们久违的来到了林依白的火锅店。 火锅店自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不过，老板亲临，还是早早有值班的人做好了准备。 两人坐下没多久，菜肴就端了上来。 林依白吃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就愣住了。 熟悉的味道。 她又夹起第二道菜，爆炒猪肝。 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第三、第四、第五……仍是如此。 这是…… 林依白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就在同时，包厢门打开，林科端着最后一盘菜走了进来。 他摘下围裙，板板正正叠好后，放在一旁的茶柜上。 “哥……” 林依白轻声呼唤。 林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兄妹两人，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情感在无声间传递过去。 不仅是林科，手里拎着酒瓶的老六，拿着酒杯的鸡哥，也一起走了进来。 林依白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坐在对面的李修脸上。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但很快，李修就重新转过头，与林依白对视，认真且真挚的说： “我们无法知晓你这三万年来，到底遭遇了哪些的磨难。但肯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痛苦千百倍。” 李修的视线掠过林依白皮肤上细微的裂痕。 由于观音最后的馈赠，不进入战斗状态，激发时光的力量，她的身体裂痕就不会太过明显的显露。 “我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虽然发生了很多值得悲伤的事情，但是无论前路有多少困难，我们都会和你一起前行。” 众人眼中满是关切。 她在众人的注视中，依旧静静坐在椅子上，灰白的眼眸不带丝毫的神采。 李修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桌子下面的拳头握紧。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明明他已经无比的强大，连有史以来最强一阶，观音都被他亲手打败，李修却无法挽回一个女孩的笑容。 啪嗒—— 就在这时，泪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李修的思绪。 李修猛地抬起头。 一滴时隔三万年的泪水，自林依白的脸颊滑落。 …… 这顿饭吃了很久，一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黎明的光辉，窗外响起了麻雀的叽叽喳喳声，众人才各自散去。 李修把林依白送回到家中。 或许是因为久违的放松内心，林依白已经沉沉睡去。 就连睡梦中，她也紧紧握着月华刀，一旦有感知到哪怕一丝的威胁，她都会瞬间拔出长刀，将一切潜在的敌人杀死。 警觉、袭杀、反击……宛若机械般精密的战斗本能，早已在一次次的死亡、复活中，烙印在她的血脉中，成为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关好林依白卧室的门，李修与站在客厅的林科对视一眼，林科自冰箱里拿出两罐咖啡，其中一罐扔给李修。 李修随手接过，打开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冰咖啡滑过喉咙的凉爽感觉，让李修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走到外面，林科开门见山的问：“我听说，你要走了？” 李修点点头说：“今天晚上就走。” “这么快？”林科诧异的问。 “已经很慢了。”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可以，他会在结束与观音战斗的第一时间，就出发前往彼岸，解救苏小雅。 观音说苏小雅已经坠入到思维无限加速的困境，每过一天，不，每过一秒，对于苏小雅来说可能都是数十年的孤独。 只不过观音给予李修前往彼岸的星图，是几十万年前如来所走的道路。 这么多年过去了，宇宙在不断扩张，星系之间在碰撞中诞生和泯灭，中间还要穿过多个异世界。 而异世界本身就存在空间不稳定性。 大方向上星图是正确的，可是上述的变迁会给李修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一旦走错方向，就会耽搁更久的时间。 这几天来，特事局的专家、愿望之都的一阶们，以及能看到因果之线的鸡哥，联手测绘新的星图。 按照绘制的进程，今天黄昏时分应该就能一份更新好的星图给到李修。 林科回头看了眼妹妹卧室的方向，一想到李修马上就要为了拯救苏小雅而离开。 林科自诩是一个冷静、理性，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作出准确判断的人。 可作为完全知晓前因后果，也知晓苏小雅、林依白各自付出了什么的知情人。 林科思虑了片刻，最后只有摇头叹息。 “对了，书琴姐呢？”李修问。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程书琴了。 林科沉默许久，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更为沉重，也更为……透着一股已婚男人的心酸。 第871章 粒子加速器 程书琴带着腹中的孩子走了。 不是不辞而别，也不是狗血的出国。 她情绪平静而坚决的表达了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态度。 被抹除的五十年，有人把它当做一场梦，也有人以此看清了许多事情。 程书琴就是后者。 妻子和母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 当程书琴是妻子时，她能够无条件的接受林科的抉择。 当程书琴是母亲时，因为丈夫消失，亲眼目睹孩子死在眼前时。 “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再见了，林科。” 程书琴留下温婉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开，前往了西北地区。 比起庆京、魔都这类大都市，西北地区，尤其是边境线附近，近期遭遇的超凡失控事件越来越多，也缺乏外勤人员管理。 就算如今全球进入到了「礼崩乐坏」时期，普通人的数量还是占绝大多数，需要有人去保护普通人的安全。 程书琴的选择，就是去西北支援。 …… 李修拍了拍林科的肩膀。 两个男人坐在老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空云卷云舒。 观音降临，五十年的许愿权限，改变了太多人的生活。 人生还是要继续前行，或许到了某一天，李修会选择停滞不前，像文森特一样，隐姓埋名，找个酒吧当老板。 至于现在—— 李修捏起空了的咖啡罐，本想直接用力量泯灭，想到它是可回收利用的铁制品。 他还是微微摇头，把咖啡罐扔进了「可回收物品」的垃圾桶里。 观音曾说比起其他强者，李修最为珍贵的品质是「克己」。 只有李修知道，比起「克己」，他信奉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庆京时间，23点52分。 特事局总部研发科实验室。 实验室内每一寸墙壁、地面都绘制空间增幅符文法阵，把这个只有几百平米的房间，变成了长宽高各自33.333公里的超大空间。 一台近十公里长，重达数千吨的粒子超凡加速装置早已完成预热，正散发浓郁的超凡力场波动。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扇华丽的门扉。 「完美之门」 完美之门打开，透过大门的缝隙，能看到愿望之都的轮廓。 老张快速敲击键盘。 原本的大屏幕被撤去，换上了三维投影，投影中是一片黑暗的宇宙。 一条金色的线条，横渡了整个宇宙，直达遥远的、神秘的尽头。 “这就是「彼岸」。” 杨戬看向金色光线的尽头。 当初天庭遭遇真经危机，杨戬与石碑真经共度的几百年间，没少研究「佛陀」的力量、哲学理论。 关于彼岸，不知为何，佛陀对它无比推崇，却又无比的畏惧。 再结合观音留下的情报，自始至终只有如来去过彼岸。 要知道，前往彼岸的道路的确十分危险，行走在宇宙的脊柱上，两侧就是无边的深渊。 连拥有拉普拉斯妖的苏小雅，也“消耗”掉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才真正的抵达了终点。 但是这份危险主要集中在「路线」上。 如来已经为佛陀们标注了路线，若是想去，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抵达终点，这么多年来，也不可能只有如来一人才对。 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要么是佛陀，要么是彼岸，肯定有一方存在问题。 “……不，以李修的情况。”撒旦双手插兜，说：“大概率是这两者都有问题。” 杨戬琢磨了片刻，微微点头。 李·走哪哪塌·世界毁灭者·对神明特攻武器·世界意志的宠儿·修，他步伐迈过去的方向，通常就意味着传奇与惊险。 “临行前，你们能盼我点好吗？” 李修无奈的声音自总控室外面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瞧见了站在门边的李修。 老张感受到他气息不对，微微挑眉问： “分身？” 李修点点头。 这是他用一根头发变出来的分身，李修的本体正在粒子加速器中。 半空中的星图格外复杂，李修走上前，仔仔细细的观察，铭记于心。 “这个靠谱吗？我可不想迷失在宇宙中，靠着种土豆过日子，然后，等待你们救援。”李修问。 撒旦吐槽说：“你当你是马特蒙德吗？” 李修笑了笑，以他此时此刻的力量，无论是迷失在宇宙任何角落，他都能找回到地球。 就算是把他扔到黑洞里头，李修都能手撕黑洞，一步迈出来。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时间。 老张指着星图说：“这是我们能够调动所有的力量，计算出的结果了。” 文森特的玛雅预言。 老张的三界算力。 鸡哥的因果之线。 高斯的数字诅咒。 以及在场诸多各文明的智慧神明。 最主要的是，原始星图已经给出了大方向，他们只需要做一些细微的调整。 “……99%的道路都是正确的。”老张说。 李修问：“哪还有1%呢？” 老张微微扬起下巴，“当道路达到尽头，自宇宙正式迈入「彼岸」的那段路程，观音的信息中没有，我们也无法推演。” 人类无法想象认知之外的事物。 彼岸，就是宇宙之外的事物。 最后1%的路程，无法转述，无法测算。 唯有真正的站在漆黑宇宙的尽头，亲自行走在深渊的边缘，才能够知晓。 “明白了，最后这段路，我来走。”李修说。 撒旦手中转着帽子：“你真的打算独自过去？” “对，只有我。” “为什么？” 前往彼岸的道路必然存在诸多危险，李修的确很强大，可是融合了零号的观音难道就不强大吗？ 到头来，不还是死在了李修等人的联手之下。 多一个队友，就多一份容错率。 李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我只能自己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彼岸得到想要的答案。” “又是你的直觉？”撒旦问。 李修点头。 自从他决定前往彼岸的那一刻开始，类似的念头就在心底滋生，并且隐隐与李修的传说产生共鸣。 李修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明白了，那就祝你好运。”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愿望之都、特事局总部、研发科实验室……一位位朋友与李修道别。 23点59分57秒。 “……倒计时！” “三……二……一！” “启动！” 粒子加速器开始了加速，施展了变化之术的李修，坐在一枚特质的粒子当中。 这是涉及到了微观层面的技术，是愿望之都的一阶强者，结合当代的顶尖科技，共同研制出来的产物。 它能将一枚粒子的速度，通过旋转、加速，将速度从零提升到86%光速。 这种程度的超加速，也只有李修的身体能够承受。 不仅是速度的提升，李修手中同样出现符文法阵，面前的空间开始折叠。 直到速度达到某个临界点—— “发射！” 李修自加速器中，沿着轨道飞出大气层。 半秒后。 李修飞出了太阳系。 三秒后。 他回头看了眼银河系旋转的“齿轮”，乘坐一枚小小的粒子，飞向无尽黑暗的宇宙。 第872章 反物质星球 李修坐在一枚微小的粒子飞船当中，穿梭在不同的星系之间。 他的速度并未达到光速，就算是光速，也不可能如此迅捷掠过一片片星域。 他是利用空间折叠技术，施展枯石地狱的力量，将自身融入到引力波当中。 每一次空间折叠的引力波纹荡漾，李修就能瞬间跨越数万光年的距离。 「宇宙旅行第一天」 李修用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打算等救回苏小雅，回去和大家一起欣赏。 “……李修，航行情况怎么样？” 一根因果之线自遥远的虚空投射而来，落入到李修的手中，与此同时，李修心中出现了老张的声音。 普通的通讯技术，就算是有超凡力量的加持，也不可能隔着数万光年，与李修保持联系。 他们是从之前的观音战役中取得了灵感。 把灵魂维度当做「卫星」，用因果之线当做信号传输器。 因果之线穿透到灵魂维度中，利用灵魂维度无处不在的特性，因果之线在灵魂维度中「中转」，最终精准投放到李修所在的位置。 这样一来，只要李修还在主世界，后方支援团队就能与他保持联系。 李修抬起手腕，腕表投影出一道三维立体模型以及一条金色的道路。 道路上有一枚不断闪烁的绿色光点，那就是李修所在的位置。 “一切顺利，除了……有点过于安静。” 他眺望远方，看到三颗恒星在引力的牵引下，以一种无法捉摸的方式旋转，继续说： “出发前，我还想过会不会遇到外星人。” 宇宙中，孤寂与荒芜是主流，可是如此浩瀚的世界，李修以为总归会有其他的生命体。 然而，一路走来，所遇见的所有星球都是一颗死星。 撒旦凑过来开了句玩笑：“如果你真遇到外星人，记得帮我要一张签名照片。” 老张打断说：“三十秒后，会进入到第九轮穿梭，你会经过复数的异世界，做好准备。” “收到。” 粒子飞船在后方的操控下持续加速，达到某个临界点，前方的空间骤然撕裂，李修进入到异世界当中。 他的速度太快了，每一个异世界仅仅只停留了半秒，隐约能听到当地人的说话声：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一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你特么劈我瓜是吧……” 一个个不同的异世界自眼前闪过。 大部分情况李修都是直接穿过，不会有半点留恋或干涉。 偶尔瞧见不公的事情，他就会在不影响速度的前提下出手。 在异世界的当地人看来，这就像是上天的神迹，纷纷跪下，感叹老天有眼，感谢上苍。 大约三个小时后。 复杂且混乱的异世界穿梭结束，宇宙再次撕开一道细小的裂缝，李修驾驶着粒子飞船出现，悬浮在一颗星球周边的轨道中。 一出来，就被耀眼的白光刺的眯起了眼睛。 李修低头看了眼下方，散发着五彩斑斓黑色的星球，又看了看四周，一片纯白、透亮的宇宙空间，忍不住问： “老张，这给我干哪来了？还是主世界吗？” 星球是黑色，宇宙是纯白，这与主世界恰恰截然相反，李修问：“我还是在某个异世界吗？” 异世界的物理规则可能与现实世界存在差异，偶尔会有这种特殊的情况发生。 话筒里另一头传来老张快速敲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说：“根据因果之线的定位，你的确已经回到了主世界的宇宙。” 老张看着屏幕上的一条条数据，思索了片刻，继续说：“不过，以这颗星球为中心，周围二十九光年内的暗物质反应极为活跃。因此才产生了如此特殊的现象。” 通俗的解释来说，可以将宇宙理解为一张大布。 每一颗星球，就是放在布上弹珠，弹珠越大、越重，在布上下沉的幅度就越大，对应的会把周边的弹珠吸引过去—— 这便是引力。 李修所在这片空间，就相当于在「大布」中，有一小片区域，不小心被翻转过来了，露出了背面。 星球不再具备引力，反倒是有向外的推力，宇宙也不再是漆黑，而是一片纯白色。 李修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只要我离开这二十九光年的范围，就能回到正常的宇宙，继续前行了。” “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老张盯着屏幕上的测算数据，背后的超级计算机正在逐渐红温，散发滚滚热浪与黑烟。 老张微微睁开眼睛，统御三界的权能释放，非但没有降低计算机的计算频率，反而进一步提升算力。 “距离星球越近，你会感觉到一股斥力，不过斥力十分微小。 可当你想要离开这片空间，距离星球越远，你所承受的引力就越大，当你抵达二十九光年边缘时，你所承受的引力——” 老张按下回车，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一眼望不到头的数字。 “相当于背负银河系跑马拉松。” 李修愕然望着眼前的星球。 “它本身的重量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老张耸了耸肩。 “「布」的另一面，你觉得还能用常理来判断吗？” “如果我直接出手，把它砸碎呢？” 以现在的李修来说，击碎一颗星球，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可能无法看到，你周围布满了暗物质。 你可以理解为，你正身处在无数核弹的包裹中，没有力场激荡的时候，它们十分的安全，可你如果动用了碎星级的力量…… 嘭！” 正、暗物质碰撞、泯灭的力量，足以毁灭宇宙间的一切，就算是李修，可能也会在这份冲击中重伤。 李修微微叹息。 他就说这一路顺利的不像话，没想到坑到底还是出现了。 “总之，我先试试看能不能靠速度，突破这里的引力封锁，离开——” 李修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下方五彩斑斓黑色的星球上，有一个人影出现。 第873章 外星人 外星人？ 李修愣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第三类接触。 犹豫片刻后，李修决定先下去拜访一下对方。 如果对方真的是本土的外星人，或许对星球以及周边星域的情况有所了解，知晓离开的办法，总比李修闷头硬闯强。 至于对方拒绝配合…… 谁会拒绝一个热情、善良、友善，且一阶巅峰、掌控五座地狱之力、击败了无敌的观音、封印着神明之血的李修呢？ 收起粒子飞船，李修恢复成正常大小，缓缓自天空中飘落。 这位外星人和人类看不出区别，若是从外表判断，就是一位大约二十五六岁、金发、白人男子。 他穿着银白色的制服，细微的力场波动自他身上释放，手中提着自制的金属道具，看起来似乎是在…… 种地？ 李修降临的力场波动引起了外星人的注意。 对方先是呆呆望着自空中飘落的李修，随即眼睛就瞪得滚圆，紧接着发出惊呼和大笑。 “人！” 他大步走过来，眼中满是欣喜与激动：“你是来自主世界，还是异世界……不，你的力量，我能感觉到你的强大。 主世界已经很久没有超级强者诞生了，所以，你是来自某个遥远的异世界？” 男人说完后，猛地回过神，赶忙说：“抱歉抱歉，我在这个鬼地方困了太久，难得见到第二个活人，情绪有点激动。” 他退后半步，右手放在胸口，微微躬身说：“你好，我叫星际旅者。” 李修微微点头，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星际旅者凑过来：“所以，你真的来自主世界？可是我记得，主世界的世界意志压迫是最强的，近一千年没有诞生过超级强者了。” 李修摊了摊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代变了。” 通过简短的交流，李修知道了星际旅者的身份。 星际旅者并非诞生于宇宙间其他星系的「外星人」，他来自一座早已腐朽、崩坏的异世界。 作为那座异世界唯一的幸存者，星际旅者极为幸运的得到了世界遗产。 他的战力提升到了大概二阶巅峰的程度，而比起纯粹力量上的提升，更为珍贵的是，星际旅者得到了在宇宙间不断穿梭的能力。 “这是家乡留给我……” 星际旅者说：“用来复仇的力量。” “复仇？”李修问。 星际旅者微微点头说：“我所在的异世界走到是科技路线。 虽然无法像主世界一样，凝聚出无可匹敌的世界意志，但是异世界本身在科技的加持下，已经出现了一道世界思维。 这道思维在死亡前，传输给了我一段信息——” 他抬头望着李修，语气低沉：“摧毁我们的是来自天外的敌人。” “所以，你在宇宙间旅行，就是为了找到摧毁了你家乡的仇人？” “是的，我要找到那个外星人。” 李修有点不理解，微微歪着头问：“可是……「来自天外的敌人」解释起来的话，也可以说是来自其他异世界、主世界的敌人吧？” 毕竟「天外」这个词有太多的解释可能。 星际旅者摇头说：“这是因为语言系统的差异，这句话是异世界意识，直接灌注到我的心中，所以，我是能够直接理解这段话的所有含义。” “毁灭家乡的，就是一位来自天外的外星人。” 李修不会去质疑一位失去了家乡的复仇者，不过……世界中真的存在外星人？ 听到李修的疑问，星际旅者苦大仇深的沉重表情一扫而空，他同样挠着头，无奈的摊了摊手说： “这也是我的疑问，我在宇宙间旅行了七百年，途经了无数的星系，至今没有遇到过诞生在其他星球的智慧生命。”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宇宙如此浩瀚，拥有无数的星球，其中不乏适合生存的宜居星球。 可就是没办法诞生新的智慧生物。 简直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强行遏制了生命的诞生一样。 “……直到八十年前，我在穿梭空间时，不小心被这颗星球的引力场捕获，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星际旅者指着后面一片农田。 这颗星球有水源，他在星际旅行过程中，收集了一些果实，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开始了务农，通过种地获得食物。 他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二阶，力量存在诸多缺陷，无法完全靠消耗超凡力场来满足生理需求。 “没想到……真的有人在外星球种土豆啊。” 李修小声吐槽，随即问：“你在这里被困了八十年，有找到能够出去的办法了吗？” 很多时候，找到办法到具体执行，再到成功，这中间会隔着极为遥远的距离。 但是，星际旅者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李修做不到。 无论是等阶、力量形态、对能力掌控，李修都要远胜星际旅者，而且，他还能随时呼叫远方愿望之都众人的支援。 “方法啊……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方法，我带你去看看吧。” 星际旅者站起来，示意李修跟上来。 …… 愿望之都。 这座城市的面积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并且经历了一系列改造，耸立着一座座大型的发动机，边缘处还布置了力场屏障发生器。 与其说是城市，看起来更像是一艘造型古怪的战船。 没有了迷失星球的威胁，没有了观音的镇压，大多数人们又恢复到过去千百年来习惯的生活。 如今零号的血液被李修封印带走，不过他在临走前，从中提取了一部分力量，足够愿望之都的众人继续享受数百年无限许愿的恩泽。 “平行世界的数量还是在减少。” 老张盯着屏幕，忍不住皱眉。 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动荡，人们许愿变得更加谨慎，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迷失星球的毁灭。 虽说迷失星球始终威胁他们的生存，但是它的存在，也的确是在无时无刻，产生众多扭曲、无用的「垃圾平行世界」。 这些平行世界无法用来享受，却像是垃圾文件一样，成为阻拦神明降临的一部分。 如今这部分的缺失，导致神明降临的速度进一步加速。 老张揉了揉脸，小声说：“我不是卸去玉帝的工作了吗？怎么又有种当年没日没夜加班的既视感。” “喏。” 一杯酒递了过来。 “谢谢。” 老张抬头，接过文森特递过来的酒杯，两人轻轻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不过啊。” 文森特举着酒杯，冰块与金色酒水在杯中勾勒出的线条，在他眼中带有特殊的寓意。 “比起神明，我更在意的是佛陀，最近我总是能在许多地方看到「预兆图案」。” 老张清楚文森特的能力，问：“什么样的预兆。” 文森特语气沉重：“无边的、令人灵魂为之赞叹的……” “喜悦。” 第874章 洞 “我无法理解，所谓的「佛陀」到底是什么？”撒旦问。 他用皮鞋一下下踢着手杖，手杖旋转一圈后，又精准的落在他的脚尖，不断重复落地、旋转的过程。 因为是隶属西方神话体系，撒旦对佛陀的了解甚少。 撒旦的理解中，佛陀不过是一群信奉神明的疯子。 其中或许有不错的家伙——比如观音——但整体来说，无非是一群一阶、二阶的狂信徒罢了。 神明之血只有一滴，不可能有第二个观音出现了。 就算佛陀中的「如来」、「燃灯」具备一阶最顶级的实力。 可他们也有李修，有林依白，等把苏小雅救回来，还会多出一个无所不能的智者，再加上愿望之都的数百一阶。 谦虚点说，双方是势均力敌，不分高下。 如果嚣张一点…… 撒旦说：“十七张牌他们能秒我？” 老张微微歪着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咖啡递到了撒旦面前，撒旦下意识的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一抬头就瞧见杨戬冷峻的面孔。 杨戬手中还有一杯咖啡，他全身战意勃发，超凡力场略有激荡，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战斗。 自从观音战役后，杨戬不再像过去一般整日酗酒，靠着一杯杯的「绝望」，来压制心底的渴望。 而是终日沉醉于修炼、战斗中，不断提升自己的技艺。 每当看到杨戬时，众人都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背后的一位位身影。 别人不认识那些身影，老张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全都是天庭逝去的伙伴。 如今他们换了另外一种形式，陪伴在杨戬身边。 “不要小瞧佛陀。” 杨戬说：“几百年来，我一直研究佛陀的力量，他们有着不同于寻常仙人、神族或是超凡者的强大。 过去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神明的力量。 可是经历了与观音的战斗，以及之前对死海成员的接触，我终于可以确定了，他们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神明。 还有另外的「因素」。” “什么因素？”老张问。 “过去我不知道。” 杨戬微微摇头，他眺望窗外说：“但现在我想……或许和「彼岸」有关。” 彼岸。 如来是世间第一位自彼岸归来的至强者。 他到底从彼岸带回了什么力量，这是谁也无法得知的秘密。 不过众人知晓杨戬说的没错，一个观音就把他们弄的手忙脚乱，他们的确没有轻视「西方极乐」的资格。 文森特摇晃着红酒杯说：“有一点我始终没明白。当初无比强盛的佛陀们，到底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世界意志的驱逐、观音的虚无封禁，又或是愿望之都隔绝了神明降临的附作用。 每一个原因听起来都能够解释。 可是仔细想想，尤其是对比了观音强横到离谱的个人战力，想到在西方极乐世界，像观音这般厉害的还有三五个。 又觉得，上述三个原因，缺少了强有力的、决定性的力量。 就像薯条、麦乐鸡、土豆泥吃起来都很有分量，可真正能让人觉得「饱了」的还得是双层吉士堡。 杨戬双手抱怀说：“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们是自己走的。” 此话一出，总控室内陷入沉默。 有人本想反驳「他们为什么要自己走？」，可是一想到他们是一群搞哲学的，而且是进行过灵魂升维，与神明对视过的哲学家…… 这个答案逐渐从「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逐渐转变为「一定是这群搞哲学的家伙突然集体抽风了」。 一阶们对视一眼，纷纷站起来走向外面，决定去修炼。 无论是佛陀，还是遥远未来的神明，他们总归是要面对，不断变强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张摇摇头，看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根据上面的反馈，李修的坐标正在发生变化。 老张再次通过灵魂维度与李修取得了联系。 听着老张和李修的对话，撒旦端着卡布奇诺凑到杨戬身边，小声说： “老杨啊，我刚才说「十七张牌你能秒我」的时候，你不能给我卡布奇诺。 这对应了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老梗「给阿姨倒杯卡布奇诺」，是用来调侃那些自信过头却遭遇意外结果的情况。” 杨戬平淡的看了撒旦一眼，说：“我知道。” 撒旦：“？” 另一边，老张的声音通过灵魂维度传输过来。 “……李修，你是在哪里？空间维度曲线很不对劲。” 老张盯着屏幕，漆黑星球本就是位于另一面的宇宙，空间维度就与正常的宇宙呈现截然相反的波段。 而李修现在所处的位置，空间维度波段更是如同青春期少年误入女装大佬酒吧的心情，起伏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我……我面前是一个洞。”李修说。 撒旦凑过来说：“你确定是「洞」，不是立起来的某个东西？” 李修震惊。 “这破路都能开？” 星际旅者带着李修翻山越岭，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前。 自上空看，这是一个十分标准的圆形空洞，往下看去能见度低的可怕，不到十米就是一片漆黑。 星际旅者蹲在深渊边缘，说：“我浪费了十架无人机——那可是能在恒星中穿梭的特种设备——但也只能深入到六百米。 再往下，无人机就会断开联系，好在无人机的消耗不是没有收获。” 他指了指下方说：“越往下，维度的曲率就越大，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星际旅者说话间，对李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李修有点懵。 我明白啥？ 后方听到这一幕的老张无奈的捂住脸。 空间维度、时间长河、世界规则，这三门学问是几乎所有一阶的必修课——没有人教授，但是在漫长的生命中，想要活得更好，总归是会掌握。 至于灵魂手术刀、波动契合，这就是选修课，看各自的天赋和喜好。 就连阿瑞斯，这个整日只知道战斗，对学习、研究丝毫不感兴趣的战斗狂人，空间、时间、规则，三门必修课也是了解到最基本的程度。 归根结底，还是李修晋升的太快了。 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掌握这些技能。 好在李修还有后方支援，老张按下通话说：“维度的曲率大，就意味着，两个维度之间的距离相对较近。” “你有可能直接「穿」过去。” 第875章 火花 李修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断深入，所谓的「维度曲率」就会不断拔高，我就不用跨越29光年的距离，回到宇宙的另一面——我们所熟知的正常宇宙？” “没错。” 还是一张布的理论。 李修就是相当于不小心来到了一片“翻过来”的布上，想要回到正面，最朴素的方法就是沿着翻过来的这一面，不断往外走。 因为翻过来的只是一小部分，总归能走到头，回归正常的宇宙。 也就是离开漆黑星球29光年范围。 另一个办法就是寻找布料最薄弱的点，然后，哧——刺穿，直接沿着空洞，回到正面。 李修明白了老张的意思，走到深渊边缘，说：“所以，只要我跳下去，来到深渊的最低点，也就是维度曲率最高处，撕开屏障，就能回去了。” “没错。”老张马上补充一句：“理论上，但这里面也存在诸多的危险。维度曲率越大，壁垒就越薄，空间也就越不稳定。” 李修点点头。 他没有草率作出决定，直接跳下去探索深渊。 李修先是驾驶着粒子飞船，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行。经过了近百次的尝试后，他确定了一件事： 除非动用封印在空无地狱的神明之血，否则，光凭他的速度，是无法逃离29光年的范围。 这一滴神明之血，无法被消磨，无法被磨灭，李修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身为锁，将它封印。 如今神明之血被封存在石碑真经中，石碑真经被空无地狱的无尽传说覆盖。 即便如此，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神明之力渗透出来，不断提升李修的超凡力场强度。 这种挂机就会变强、就会升级的事情，李修只在各类氪金手游中见到过。 老张、特事局的数次检查，都没有看出有哪怕丝毫的隐患，但直觉告诉李修，不要轻易动用这份力量。 神明的仁慈，不会在意李修使用祂的力量，可是，每一份力量早就标注好了命运的价格。 “既然不能使用神明之血，那就只能下去看看了。” 李修再次回到了深渊边缘，回头看向星际旅者：“你要一起吗？” 轻松的语气，仿佛是在邀请星际旅者去楼下吃小笼包。 “现在？”星际旅者问。 “当然。” 星际旅者不可置信的问：“你不要准备一下吗？比如画点防御型的符文法阵之类。” “你说这个啊。” 李修抬起手，白色的光辉自他的掌心处，如同流水般洒落。 星际旅者看得清楚，每一颗细小的光点都是一片符文法阵。 “如此微观化的符文法阵……更可怕的是，所有法阵保证了独立性的同时，又全部嵌套在了一起……这种技术真的存在吗？” 星际旅者怔怔望着李修。 “你是靠着符文法阵，领悟规则晋升一阶的符文大师？” 李修微笑摇头说：“不，不算大师，我只是都会一点。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 符文法阵连同超凡力场构筑的屏障将两人笼罩，李修与星际旅者同时迈入深渊当中向下坠去。 头顶的光芒转瞬即逝，浓郁的黑暗侵蚀上来。 李修正想召唤地狱火焰，星际旅者先一步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凝聚出一架无人机，无人机底部释放光辉照亮了两三米的范围。 李修挑眉，他没有在无人机上感知到超凡力场波动：“这就是你家乡的「科技」？” 星际旅者点头说：“没错，超凡和科技，这两条路，我的家乡选择了后者。 我对超凡能力的运用十分粗糙，根本没办法和同级别的能力者相比。但这里——” 他用食指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是有一整个世界的科技结晶。” 只要给星际旅者一两千年的时间，他没准真的能研究出离开这颗星球的办法。 如果再给他足够的材料、能源，星际旅者有着能够和一阶交手的资本。 “……这也是我在宇宙中探索的原因。一边寻找仇人，一边搜寻材料。” “什么材料？” “制作「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的材料，只要真正的制作出来，就能一枪干掉毁掉我家乡的仇人。” 什么中二的、小孩哥都羞耻的不敢用的武器名字啊！ 李修半张着嘴，花了极大的毅力，才勉强克制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他们继续下降，直到达到六百米的临界点，稳定的力场屏障骤然出现了波纹。 “小心，我的无人机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失控的。”星际旅者提醒说。 力场屏障外面，混乱的引力宛若奔涌、错乱的洋流，不断撕扯着力场屏障。 星际旅者低头瞅了眼手腕上的探测器，上面的数值看得他瞠目结舌。 “外面的引力撕扯强度堪比黑洞核心了！” 他紧紧握着拳，全身紧绷，做好了抵御引力的准备。 然而，等星际旅者看到只是微微有点波澜的力场屏障，以及在无限嵌套下，没有丝毫破损的符文法阵，心中的震撼溢于言表。 星际旅者本身就是属于高度发展的科技文明，漫长的宇宙环游，穿梭一个个异世界，他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位强者。 那些强者或霸气威武，或高不可攀，可比起眼前，平易近人，没有丝毫距离感的李修…… 差距太大了。 大到根本无法进行比较。 “你……您到底是谁？” 不知不觉间，星际旅者用上了敬语。 听到他用「您」来称呼，李修先是一愣，随即轻轻拍了拍星际旅者的背，微笑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在寻找终点的旅者。” 星际旅者怔怔望着李修。 忽然，老张的声音沿着因果之线，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李修……下面有点不对劲，反物质的活跃性……正在快速攀升！” 此刻，他们已经突破到了一千九百米。 下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枚枚，一闪而过的细小火花。 而每当火花闪过—— 轰！ 凶猛的冲击波传递过来，甚至引发了维度曲线的细微波动。 “是反物质和正物质泯灭的冲击！” 星际旅者猛地反应过来大喊：“是我们的力场屏障，能量吸引了反物质靠近，它们会在我们周边不断——” 星际旅者话没说完，就在力场屏障外面，一朵只有巴掌大的火花出现。 轰！！！ 足以抵御黑洞引力的力场屏障，瞬间就出现了一片雪花状的裂痕。 而这，只是开始。 一朵朵细小的火花倒映在星际旅者的眼眸中，照亮了这片黑暗的空间。 第876章 爆炸，还不够 完了。 星际旅者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他们已经陷入正反物质爆炸的核心，李修的力场屏障就算再如何强大、坚韧，也不可能抵御这种程度的冲击。 “快！我们快离开——” 星际旅者话没说完，凶猛的失重感出现，他嘴里发出“啊啊啊！”的惨叫。 完了！ 彻底完了！ 在星际旅者看来，李修是被眼前的危机吓破了胆，走错了方向。 越是朝着深渊底部前行，因为维度曲率拔高，反物质的活性就会越高，对应的爆炸就会愈发密集。 原本还是如同星光点点的火花，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大片大片的耀眼光辉。 他们已经下潜了数千公里，终于抵达了深渊的最底部。 轰——轰——轰——轰！ 不间断的冲击波，无休止的轰炸着李修的力场屏障。 细密的裂痕遍布，阻挡了星际旅者看向外界的视野，只觉得到处都是光辉、爆炸和震颤。 死亡的气息，在这片混乱无序中悄然降临。 星际旅者眼中满是绝望，随即这份绝望转变为决然，他抬起手腕，快速在腕表上按动密码。 冰冷的电子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封锁解除……授权完成，准备启动……复仇核心。” 伴随冰冷电子音，星际旅者胸口心脏位置，释放起了蔚蓝色的光芒。 身为一座异世界最后的生存者，星际旅者得到的不仅是原世界的科技知识，他还得到了一份世界遗产： 「复仇核心」 这份力量平时被封存在胸口，被星际旅者当做为家乡复仇的筹码，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易动用。 只要使用了复仇核心的力量，星际旅者就能瞬间穿梭空间，抵达安全的地方。 别说眼前的绝境，就是把他扔到世界的最角落，他也能成功逃出来。 这就是消亡异世界，给星际旅者最后的遗产。 或许从未想过让星际旅者复仇，它仅仅是希望，这位最后的同胞，能够在宇宙中走的更远。 “三百年前，我不小心落入黑洞中，为了摆脱，用了一次，已经消耗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能量了。 这份力量，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动用，所以，我才在这个鬼地方种了几十年的土豆。 但那是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我只需要再过一两百年，就能研制出逃离这个鬼地方的飞船。 而现在……就是那个不得不用的关键时刻！” 活下来，才能给家乡复仇。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星际旅者握住胸口处的光辉。 一旦启动，他就能瞬间回归到正常的宇宙。 可新的问题出现了。 星际旅者余光看向身边的李修。 要带他一起走吗？ 传送所消耗的能源自然与传送目标数量、能量强度成正比。 假如只有星际旅者一人被传送离开，消耗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能源总量就好。 若是带着李修一起离开…… 考虑到他强大的超凡力场，极有可能把残存的力量完全消耗干净，甚至就算是全部耗尽也无法逃离，他们会因为能源不足留下！ 复仇核心已经激活，星际旅者必须快速作出抉择。 「我和他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更是没有半点情分，成功了会耗尽我作为底牌的力量，失败了就是死，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类似的想法接连在星际旅者心中出现。 他与李修只能说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会陷入当前的境地，更是因为李修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选错了逃离的方向，一路深入到深渊最底部。 「既然如此，把李修丢下，我独自逃走，也是理所应当吧。」 星际旅者想着，一咬牙正式激发胸口处的能量。 可就在他马上要被传送离开时，星际旅者却犹豫了。 “干！” 他一把抓住李修的手臂，原本激发的能量再次拔高。 星际旅者放弃了留手，准备把心脏处的力量全部耗尽，拼一把，将两个人一起带出去。 “没必要。” 外面正反物质泯灭的冲击声、胸口处遗产力量激发的震颤声，在两个震耳欲聋的噪音中，李修温和的嗓音却如同一道雷霆，直接落入到星际旅者的耳中。 李修一道目光看过来，枯石地狱的镇压力量出现，强行的、不容置疑的，把星际旅者激发的世界遗产重新封禁。 “我在这份力量中，感受到了来自一座世界的「珍重」、「离别」意味，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力量吧。” “既然很重要，就不要浪费在这里了。” “可是——” 星际旅者望着外面宛若坠入恒星表面般，不断泯灭、爆炸的正反能量。 “一点小爆炸罢了，而且……还不够。” “不够？”星际旅者不明白李修的意思。 但是很快李修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星际旅者，李修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道虚影在李修背后凝实。 诗仙·李白手持七星龙渊剑出现。 他左手捏剑指，在剑锋处扫过。 浓郁的传说之力覆盖在剑刃之上，李白抬手一挥，朦胧氤氲的剑光飞出，落在正反物质爆炸的中心。 星际旅者瞪圆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李修所说的「不够」是什么意思。 爆炸……还不够凶猛！ 蕴含庞大超凡力场、传说之力的剑光，落入爆炸中心后，所有在碰撞、泯灭的正反物质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仿佛是没想到竟然有人，面对它们不选择逃走，而是主动出击。 正反物质自然不会有意识，它们停顿的是因为剑光如同一枚坠入海洋的陨石，「海水」在向下凹陷，而下一秒—— 遮天蔽日的「浪潮」将会降临！ “坐稳了。” 李修取出粒子飞船，抓着星际旅者，施展变化之术，缩小身躯。 两人刚坐进粒子飞船，由湮灭力量构筑的浪潮汹涌扑来。 轰！ 庞大的冲击下，粒子飞船的速度骤然就突破到亚光速。 强大的惯性把星际旅者死死按在座椅靠背上，根本动弹不得，脸上的皮肤波浪般向后掠去。 这还只是开始。 一轮轮的爆炸冲击，粒子飞船的速度就像是吃了金坷垃的农作物一样，疯狂的拔高！ 77%……83%……94%…… 李修驾驶粒子飞出冲出了深渊，余光瞥了眼仪表盘： 「99%光速！」 忽然，世界「慢」了下来。 第877章 脱困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物体的运动速度接近光速时，时间会变得缓慢。 这一现象被称为时间膨胀。 当抵达了99%光速时，世界在李修眼前变得无比缓慢，超凡力场、精神、灵魂，正在经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变化。 直觉告诉李修，只要他能够真正抵达光速，他就能知晓这份变化的真相。 可是这99%的光速，就像是一道壁垒，不允许李修继续突破—— 他可以折叠空间，瞬间跨越数百光年的距离。 他可以用力混沌力量，改变自身形态，将自我化身为光。 然而，不论哪种方法，李修都无法将自身的纯粹速度，拔高到100%的光速。 光速……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等李修继续深思，星际旅者就大喊：“小心！” 深渊内部的爆炸，引发了星球的大范围坍塌，与此同时，正反物质的爆炸传递了上来。 之前老张就提过，漆黑星球周边全是稳定状态的反物质。 平时不会有危险，若是李修动用了碎星级别的力量，这些反物质就会成为最可怕的火药桶。 现在火药桶的引信自深渊底部被点燃，快速向上蔓延，几乎是瞬间，李修的前路就被爆炸火焰阻拦。 星际旅者紧紧抓住了座椅靠背，就在他们要一头撞在爆炸火焰中时，空间骤然折叠。 二十九光年的距离，李修当然不可能飞过去，仅仅是一次折叠空间，他就掠过了绝大多数的路程。 当李修再次驾驶粒子飞船驶出时，距离摆脱这片反物质宇宙，只剩下最后一百三十公里。 这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段路程。 根据此前的经验，这一百三十公里中来自反物质宇宙的引力会变得无比巨大，大到无法施展空间折叠，无法飞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强行拉扯回去。 但这次不同了。 粒子飞船的速度的确还在变慢，可按照当前的速度，他们能够在粒子飞船的速度归零之前，先一步离开反物质宇宙的范围。 五十公里……十公里……一公里…… 粒子飞船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堪比肥宅在体测时的奔跑速度。 “追……追上来了！” 宛若燎原炽火般的正反物质爆炸，浩浩荡荡而来。 被追上，李修倒不怕，反倒是能再次提高飞船的速度。 麻烦的是爆炸火光同样在沿着反物质宇宙的边缘蔓延。 以他们的速度，不等冲出反物质宇宙，就会被爆炸火焰先一步「堵住」出口。 必须得再次加速。 李修心中想着，如今他的超凡力场已经动用到了极致，除非是使用神明的力量…… “要不——” 星际旅者指了指胸口。 李修没有拒绝。 他不是迂腐的人，比起动用神明的力量，显然使用「复仇核心」的力量要更为安全。 大不了等事情结束后，李修想办法给予补偿。 “准备激活，不过……我想最后再试一下。”李修说。 “还能试什么？”星际旅者问。 然后，他就瞧见李修把手伸出粒子飞船，在虚空中一握，紧接着，李修的掌心中出现了一道细微的…… 火花。 轰—— 正反物质泯灭的爆炸在李修的掌心处出现！ 粒子飞船的速度再次提升。 什么！ 这一幕看的星际旅者彻底呆住了。 用力场屏障去阻挡反物质泯灭的冲击，虽然夸张，但星际旅者勉强还是能够接受。 可是徒手捏爆反物质，用肉身硬抗冲击波，并将之运用为助推力…… 这真的是生物能够做到的吗？ 轰—— 又是一声爆炸，唤回了星际旅者的思绪。 粒子飞船猛地向前飞去，不等它速度变慢，又是「轰——」。 似乎是感受到李修要逃离，引力愈发强烈，而包围上来的反物质爆炸火光速度也愈发迅猛。 包围圈在缩小，他们眼前通向正常宇宙的路正在被不断火光吞噬。 星际行者紧张的掌心满是汗水。 忽然，一大片爆炸火光涌上来，把前路完全堵死。 星际行者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完了。 就在这时，李修挥手，三枚光团自掌心飞出，分别是一条纯白毛巾、一把竹椅和一把雕刻刀。 三枚光团融合在一起，强行帮助李修撕开了一道只有几毫米的裂缝。 咻—— 粒子飞船自裂缝中钻过。 耀眼的光芒、无尽的引力，以及可怕的泯灭爆炸全部消失了。 目光所及，是一片浩瀚、黑暗、深邃的宇宙。 熟悉的宇宙。 “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星际旅者发出欢呼。 他被困在那个鬼地方近一百年，现在重获自由，最重要的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惊喜。 后方的老张说：“你周边的空间维度曲率恢复正常了，所以，你是成功出来了？” 老张的数据有滞后性，他的情报还停留在李修进入深渊。 “那话怎么说来着，「毒蛇栖息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李修笑着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略描述了一遍。 漆黑星球中的深渊是反物质宇宙的核心，却也是摆脱反物质宇宙的办法。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神明力量、世界遗产，可以靠付出代价，强行脱离。 因为担心反物质宇宙会移动，李修没有停歇，驾驶粒子飞船又飞行了近两个小时，前行了差不多数千光年，这才停下来。 星际旅者走下粒子飞行器。 路上他和李修比较过星图的方向，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路线，所以，确保安全后，就到了两人分别的时候。 “谢谢，李修，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星际旅者语气认真而诚恳。 若不是李修，他可能还要在反物质宇宙困个几百年，或者，某次实验中不小心引发反物质爆炸，他为了活下来不得不使用复仇核心的力量。 他说着，打开一道空间裂缝，自其中取出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小盒子递过来。 “这是我的谢礼，请不要拒绝。” 李修接过小盒子，入手的同时，伴随轻微的机械齿轮转动声，小盒子自动打开，露出其中一枚象牙色的宝石。 “这是……” 李修感受传递过来的，属于「大地」的力量，以及就算是有小盒子施加了反重力力场，依旧显得格外沉重的份量。 星际旅者说：“白矮星的核心，是我在旅行中的收获。在我手中，它只是一件藏品，但在你手里，或许能发挥它的真正作用。” 第878章 所谓「父亲」 所谓的「白矮星」就是来到生命末期的恒星。 当恒星耗尽了其核心的氢燃料，并经历了一系列的核聚变反应和恒星演化阶段后，如果其质量不足以引发超新星爆发，就可能会形成白矮星。 通常白矮星的体积与质量有极大的差距，内部密度极高。 李修手中的这块，是三百年前，星际旅者不小心坠入黑洞后，在其内部发现的。 这颗白矮星很倒霉的被黑洞捕获，或许因为特殊的引力区域，又或许是因为比寻常白矮星更高的密度。 总之，被黑洞吸收后，这颗白矮星并未被引力碾碎。 漫长的岁月中，它不断被挤压、坍缩。 一部分在引力消磨下泯灭，剩下一部分凝聚在一起，形成了李修手中这枚巴掌大的象牙色宝石。 一想到手里的宝石有数百亿年的历史，本就沉甸甸的宝石，一时间变得更为沉重了。 就在白矮星宝石入手的同时，枯石地狱隐隐与之共鸣，李修本能的想要将它吸收。 直觉告诉李修，吸收了它，他的力量能够进一步的提升！ 李修挪开了视线，说：“以我家乡的习俗，我现在应该是说「太贵重了，不能收」，你说「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然后，我们拉扯两三个回合，最后，我才施施然的收下，并表示下次见面，一定要请你吃饭。 但是这东西的确对我很有用，所以——” 啪嗒一声，李修合上了盖子，晃了晃小盒子说：“谢谢，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星际旅者微笑说：“比起我得到的，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死亡，没有受伤，更没有浪费复仇核心的力量，简直是最为完美的结局。 李修继续说：“我们家乡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出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值得送出去的东西。如果你不嫌弃，这个你可以拿着。” 李修的掌心凝聚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这是……” 当星际旅者注视银白光芒时，眼中浮现了一道道身影、一幅幅来自过往传说中的画面。 他从未见过的能量形态自银白光芒中向外缓慢释放，无声无息的改变周遭的环境。 见到星际旅者面露疑惑，李修说：“算是我研究的一点小玩意，要是遇到危险了，你就捏碎它，它应该能帮上一点忙，而且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 这么神奇？ 星际旅者伸手触碰银白光芒，就在他手指触碰上去的同时，银白光芒就倏地融入他的身体中。 星际旅者感知了片刻，没有感觉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觉得可能是李修给予的某种祝福，就不再多想。 他不知道，这一缕银白光芒，可以说是无数一阶强者，梦寐以求的力量—— 属于李修的传说之力。 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一旦捏碎，就能够在瞬间引动一丝属于李修的力量。 一阶巅峰以下的敌人，直接就能瞬杀。 就算是面对一阶巅峰的敌人，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当然，星际旅者不知道这点，如果可以，李修也祝他永远不会捏碎这份传说之力。 宇宙浩瀚无边，凑巧遇难落在同一颗星球的难兄难弟，下次相见或许是几百年之后。 两人都是洒脱的性子，互相道了声珍重后，就各自奔赴前程。 …… 现实世界·天庭。 哪吒蹲在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面前，用一串玉佩吊坠，像逗小猫一样，逗弄着眼前的女孩。 他回头看了眼，等候在一旁的傀儡师，说：“我实在无法把这么可爱的女孩和你联系在一起。 她的灵魂虽然有所残缺，但纯净的如同一朵莲花。而你……” “我怎么了？” 傀儡师凑过来，用力揉着哪吒的脑袋。 哪吒想要挣脱，却拗不过傀儡师已经迈入一阶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发被揉成了「凌乱小狗·余华老师版」的模样。 当初，傀儡师跟随行者、银行家等人来到天庭，被哪吒追在屁股后面砍。 那时候的哪吒是二阶，还掌握着多件强大的禁忌物品，傀儡师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没想到才过了几年，形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傀儡师用实际行动向哪吒展示了，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哪吒用力拍开傀儡师的手，抬头迎上傀儡师的笑容。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得出傀儡师真的很开心。 因为到今天为止，他终于集齐了所有的材料。 如今太上老君正在做炼丹的最后准备，只要丹药成了，他的女儿就能摆脱傀儡的身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女儿，对傀儡师来说就是一切。 自觉醒以来，傀儡师的所有行动，都是直接或间接与复活女儿息息相关。 哪吒只看到了女孩纯粹干净的灵魂，却不知道，傀儡师为了保护女儿——一个普通、脆弱、幼小的灵魂——不受侵蚀，付出了多少代价。 不过……傀儡师盯着太上老君看了半天。 这位传说级的炼丹制器大师，正不断微微摇晃着手里的保温杯，时不时凑到过去再闻一下。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换成不认识的人，估计要以为这位坐轮椅的大爷得了中风。 又晃了三五下，傀儡师着实是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炼丹准备仪式，忍不住开口问： “老君，您是要施展什么法术？会不会是我们在这影响到您了？” “法术？什么法术？” 太上老君说：“今天立秋，我正在挑秋天第一杯奶茶，看看喝什么口味的好。” 傀儡师：“……” “行了，就这个吧。” 太上老君停止了微微摇晃，选择了芋泥波波奶茶，喝了一口后，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 原本只是一缕火苗的六丁神火，骤然升腾起来。 太上老君手指一勾，顿时柜子中傀儡师收集的材料，如同归巢的鸟儿，纷纷飞出，一件件进入到丹炉中： 灵魄晶髓、九阳还魂芝、桂玲仙藤、太虚灵魄砂…… 原本逗着小女孩的哪吒，瞧见一件件飞入丹炉中的奇珍异宝，一双眼睛逐渐瞪得滚圆。 这里面许多东西，就连哪吒也只是见过几次，从未真正拥有过。 还有几件，他闻所未闻，感知其中散发的力场波动，就知道是一件难得的珍宝。 “你怎么做到的？”哪吒忍不住问。 要知道，这里面的材料中，绝大多数是傀儡师尚未晋升一阶时就拿过来的。 傀儡师揉了揉哪吒的头，说：“所谓的「父亲」，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啊。” 哪吒怔怔立在原地。 猫在七宝玲珑塔里吃脆脆鲨的李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第879章 等了太久的拥抱 炼制傀儡师女儿复活丹药的流程、材料，要比哪吒当时繁琐、艰难许多。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 哪吒是灵珠转世，本身的灵魂、精神，远超寻常的人类。 复活起来自然就轻松许多。 “所谓的「父亲」……” 哪吒回味这句话，他扭头看向傀儡师，想要看穿这个复杂的男人。 傀儡师绝对算不上好人，就算他在宙斯、观音战役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所犯下的罪孽，依旧不会消失。 他杀了许多人。 他是标准的社会达尔文思想信奉者，甚至要更为极端，将人类用力量分为三六九等。 可傀儡师同样是一个好父亲，他对女儿的爱炙热而纯粹。 这份炙热足以令命运动容，把必死的结局，强行扭转。 丹炉中的火焰在缓慢燃烧，火焰中蕴含的规则力量，渗透进珍贵的材料当中，不断改变材料的性质，使得不同材料之间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一声如同高压锅泄气的「哧——哧——」声，八卦炉上方喷出紫色霞光。 轰隆！ 雷声炸响！ 兜率宫上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其中隐隐有滚滚雷声出现，雷蛇在云层中翻滚，锁定了八卦炉内即将成型的丹药。 天劫！ 因为这枚丹药太过特殊，竟然在天庭内引发了天劫！ 生老病死，本就是世界的规则，如今这枚丹药要强行逆天而行，自然就引来了世界的天谴。 傀儡师眉头紧锁，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做好了冲入云层中，与天劫搏斗的准备。 太上老君再次敲了敲轮椅扶手：“都这个节骨眼，全世界一片混乱，就别在这种小地方较真了。” 平淡的一句话，如同一道直抵苍穹的文书，天空中汇聚的云层竟然真的渐渐散去。 一句话，就散去天劫，这比用蛮力打散云层还要神奇。 哪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今天他见到了太多不可思的事情。 傀儡师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丹炉。 就在这时，丹炉的火焰骤然拔高，随后悄然散去。 氤氲清香飘出，八卦炉自然打开，一枚粉红色的丹药缓缓飞出，飞到了傀儡师面前。 他伸出手，丹药落入手中。 “这就可以了？”傀儡师问。 太上老君喝了口奶茶，微微颔首。 傀儡师把粉色丹药递到女儿面前，小女孩捧着丹药，有点害怕，太上老君笑眯眯的说： “放心吧，不苦的，我往里加了巧克力，你咬一口，还有惊喜呢。” 小女孩试着咬了一口。 丹药外壳酥脆，有着巧克力的味道，内部有淡淡的奶香飘散出来，一点都没有药的苦味。 咬开后，丹药的夹层还有米老鼠的图案，每吃一口，米老鼠的图案都会不同。 傀儡师眼皮跳动。 太上老君不能是收了他的材料后，全都给吃了回扣，然后，拿牛奶和巧克力忽悠他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傀儡师就瞧见女儿的傀儡身躯正在片片散去，她的灵魂就这么暴露出来。 傀儡师正要扑上去保护灵魂，却见灵魂中凭空生出了身躯——不同于李修当初在灵魂维度，施展生命工程学制造出来的血肉。 如今由丹药之力化出的身躯，是完全与灵魂契合的身体。 不到片刻，死亡多年的女儿，再次站在了傀儡师面前，脸上挂着熟悉的可爱笑容，她张开双臂。 “爸爸，抱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对于傀儡师来说，却要比之前天劫雷霆还要响彻内心，他愣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哪吒推了一下傀儡师，轻声说：“去吧，这个拥抱，无论是你还是她都等待太久了。” 傀儡师踉跄着走上前，用力把女儿抱在怀中，泪水自缓缓流淌。 片刻后，傀儡师再次谢过太上老君，准备带着女儿回到现实世界。 临别前，太上老君满怀怜爱的看了眼被傀儡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说： “因为爱而犯下的罪孽，不会因为那份爱的浓厚而消失。终有一天，你昔日创造的「因」会带来对应的「果」。” 傀儡师说：“我没想到佛陀推崇的因果论，会从您的口中说出。” 太上老君缓缓摇头说：“因果论不是佛陀创造的，这只是一种逻辑思维的方式。” 傀儡师笑着说：“当然，我欢迎任何人来找我复仇，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某个人手中。但是，只要她活过来……对我来说，一切都值得。” 罪孽，他来背负，就足够了。 太上老君点点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赞许，挥挥手，示意傀儡师可以走了。 傀儡师再次深深鞠躬，离开了天庭。 哪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太上老君瞥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在比较傀儡师和李靖？” 他拿起保温杯，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 “不是，我是在想……” 哪吒收回视线，以极为认真的态度说：“要不我也当个父亲试试？” “噗——” 太上老君一口奶茶全喷出来了，不住的咳嗽，哪吒赶忙起身，帮他拍着后背。 咳了好一阵，太上老君才摆摆手，擦去了嘴角的奶茶问：“你看上谁了？” 哪吒双手抱怀，沉思片刻说：“世人常说，父母所属的区域相隔越远，对应的基因、天赋差异就愈大。混血的孩子相对会更聪明、健康。” 太上老君点点头：“是有这种说法。” 哪吒继续说：“我记得在与杨戬战斗的时候，有一位美尼斯神话体系的冥神。” 太上老君歪着头，瞪圆了眼睛：“嗯？” “……她的位阶、距离、神话体系，似乎都十分合适。” 太上老君轻咳两声，摆摆手说：“这个事……你看着来吧，我就不掺和了。” 言罢，他推着轮椅噌噌噌就走出了兜率宫，速度快的像是漂移后按下了氮气加速。 太上老君打算去找李靖聊聊，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有「孟德之志」了呢。 另一边，远在安元大学的鸡哥，忽然浑身一个哆嗦，不自主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打开了手机。 就看到李修不久前发了个朋友圈： 「星际旅行第一天」 配图是李修拿着白矮星核心，背后是一片浩瀚星空。 “可恶的李修！星际旅行都要用灵魂维度的网络发朋友圈……我也好想出去玩啊……” 他想着，给拉斐尔发了条信息。 等了许久。 没回。 第880章 补天石 宇宙浩瀚无边。 越是前行，李修就越是感觉到了一份深深烙印在骨髓深处的孤独。 的确，各种闻所未闻的天体、宇宙奇观，震撼人心。 可是除了这份环境上的震撼之外，就再也没有属于生命之间的联系。 “……简直就像是进入到了游戏中仅仅完成了环境建模，但还没有设计剧情、人物的待开发区域。” 走的越远，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愈发明显。 一路上李修抽空收集了不少星球土壤、水源，打算带回去给特事局的学者们研究，其中不乏纯天然的黄金、宝石—— 这些东西在宇宙中并不稀有，只有走的足够远总归能遇到，而且还不少。 当然，其中最为珍贵的，莫过于星际旅者赠送给李修的白矮星核心。 又结束了一轮异世界穿梭，李修设定了粒子飞船自动巡航。 接下来他会有一段时间不用操作粒子飞船，可以专心研究那枚白矮星核心。 打开盒子，象牙白宝石散发莹莹光华。 这个看似普通的盒子，有着重力干涉、辐射封锁、空间凝固等诸多功能。 虽然不涉及超凡力场，但这份科技效果来说，丝毫不亚于超凡能力。 “科技的代名词就是可复制和普及，在星际旅者描述中，拥有这种技术力量的异世界，在一瞬间被摧毁了……那个所谓的「天外之人」到底有多强？” 一阶巅峰？ 不，不够。 以李修当前的力量，摧毁一座异世界并不算困难，可是要在一瞬间，将异世界内的一切，连同世界生成的意识，全部抹除。 他做不到。 李修想到了融合了零号的观音。 “如果是没有舍弃虚无力量，配合神明之血的完全体「零·观音」，或许能够做到吧。” 只可惜，没人见过观音的完全体，如果真的见到……那场战役中，死的就是李修了。 思考间，李修把白矮星核心从盒子中取了出来。 离开盒子封锁，可怕的重力和引力自核心中释放了出来。 周遭的空间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粒子飞船微微闪烁，俨然是无法承受这份重力干涉，处于要崩塌的边缘。 下一秒，枯石地狱的力量镇压上去，将白矮星核心的所有影响屏蔽。 李修握着白矮星，感受它传递过来的力量，意识沉入枯石地狱中，问：“猴哥，这东西你怎么看？” 孙悟空坐在石椅上，盯着白矮星核心看了许久后，说：“它是尚未被世界「孕育」出来的‘我’。” 李修愣住了。 就听孙悟空继续说：“过去的我，因为修行尚短，不等真正迈入一阶就在大雷音寺死亡。 多亏了观音，我才能在你的地狱中复生。直到你晋升一阶，我作为枯石地狱的代理人，才真正迈入一阶。 而在成为一阶后，关于生前的诸多记忆片段，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我心中。” 李修想了想问：“猴哥，我记得传说中，你是从一块灵石中蹦出来，然后，滴溜溜——咚咚呛——” 他哼出《西游记》片头曲《云宫迅音》的调子。 “没错——多说一句，你跑调了。” 孙悟空掏了掏耳朵继续说：“当初那块灵石，就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 也就是补天石。 传说中是一枚五彩石，在太阳烈火中灼烧了九天九夜才炼制而成。 而所谓的补天石……” 他朝着白矮星核心微微扬了扬下巴。 “就是一颗白矮星。” 哪里是什么在太阳中炼制，当初的女娲娘娘是直接把一颗死去的太阳拿过来用了。 “所以，女娲补天的传说是真的？”李修问。 “过去我不确定，但随着记忆碎片的出现……没错，是真的。” “可是她「补天」，补的是什么？当年真的有灭世的洪水？” 孙悟空点点头，说：“是灭世的洪水不假，但不是真正的水，倾泻下来的……是灵魂维度的灵魂海洋。” 李修半张着嘴。 灵魂维度的壁垒有多么坚硬，作为不久前刚刚从中逃出来的人，李修比谁都有发言权。 灵魂维度受到世界意志的庇护，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就算是能勉强将它撕开一道口子，它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修复。 “需要炼制补天石才能堵住的缺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力量才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壁垒破损？”李修问。 孙悟空摇摇头。 当初的他只是一块石头，就算经历了特殊的炼制，具备了一定的灵性，也不过是相当于一个固定视角的摄像头。 女娲，最为古老的一阶强者。 生命工程领域专家、炼器宗师，即便是现在，已经晋升到一阶，亲眼见证过「零·观音」的孙悟空，依旧无法判断女娲到底有多么强大。 “女娲到底去哪了呢？”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雕刻刀在孙悟空手指间转动，“说回到这枚白矮星核心，它没有经历过女娲炼制，所以并未出现「灵性」。 在黑洞内部，漫长的压缩、凝聚，逐渐在它的核心处，凝聚了一丝的规则之力。” 属于「镇压」的规则。 “把它交给我吧，我虽然不具备女娲的炼器能力，但找到、激发它内部的这份力量，我应该还是能做到，毕竟——” 孙悟空手中旋转的雕刻刀陡然停止。 “找了这么多年的「真我」，我还是挺擅长在石头里找东西的。” 孙悟空愿意帮忙，李修当然不会拒绝。 将白矮星核心交给了他，见孙悟空进入到专注的工作状态，李修就不再打扰，离开了枯石地狱。 等李修离开，孙悟空望着手里的白矮星核心，眼神中久违的出现一丝怀念。 这就是他曾经的身躯，无坚不摧，金刚不坏。 孙悟空微微摇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而且…… 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孙悟空拿起了雕刻刀。 另一边，李修走出枯石地狱，意识正要回归，忽然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扭头一看，就瞧见苏妲己鬼鬼祟祟的站在极寒地狱门边。 第881章 如果能重来，我不选李白 3yt.org “你干什么呢？”李修问。 见被发现，苏妲己怯生生的走出来。 她赤着脚，站在雪地上，一袭长裙十分保守，没有半点多余的裸露，又把她完美的身段体现出来。 苏妲己扶着门边，眉眼低垂，楚楚动人：“我就是数千年未见女娲娘娘，心中一直挂念。 刚才忽的听到她的名字，忍不住多听了两句，绝对不是刻意偷听。” 演，接着演。 李修无视了这位戏精的演技，转而问：“对于女娲娘娘，你了解多少？” 不远的未来，佛陀将会归来，从观音留下的信息来看，归来的佛陀大概率是要比死海，在行为举止上更为疯狂。 如果这时候，能多出一位站在人类阵营的超级强者，压力会小很多。 说回到正事，苏妲己一扫之前装出来的委屈模样，双手抱怀，倚靠在门边，陷入回忆当中。 “大姐头啊。” 苏妲己想了想说：“虽说因为她安排的工作，我背了一个大锅，但那是后来的事情，跟着她摸鱼……我是说工作的那些年，还是蛮开心的。 如果形容的话，就是那种工作中，不善于言辞，总是会闷头做事的前辈姐姐。 平时存在感不高，一旦你陷入麻烦，她总是会第一时间过来帮你的那种人。” 李修大概明白女娲娘娘是什么类型的人了。 “真希望有机会能见一面。”李修说。 “是啊。”苏妲己望着漆黑无垠的宇宙说：“希望……有机会再见。” 苏妲己说完，又看向李修，微微歪着头，笑着说：“如果大姐头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时隔数千年，人世间又诞生了一位受到世界认可，足以与神明交手的「人皇」。” 李修摇摇头：“这个名头我太大了，我可受不住。 再说，都这个时代了，哪还有什么神仙皇帝，我们推崇人民当家作主——” “行了行了。” 来自腐朽封建奴隶制时代的苏妲己，听不得这类说辞，扭着小腰走了。 李修笑了笑，自雪地里捡起一捧雪，捏成雪球，随手一扔，精准扔在苏妲己的背后。 “好哇！李修，你别跑！” 不等苏妲己捏雪球“复仇”，李修就大笑着，急匆匆逃回了现实世界，继续漫长的旅途。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李修再次穿过一连串的异世界，回到宇宙中时，他陡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间……重叠了！ 如果说宇宙是一张向外延伸的布，那李修现在就相当于走到了布的尽头，宇宙无法继续延伸下去。 布可以有边缘，但是宇宙不行，于是，另一头的布掉转过来，两个边缘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闭环。 此刻，李修就站在这个重叠的边缘处。 这种空间层面的重叠极为隐蔽，若非李修掌控枯石地狱，对引力、空间十分敏锐，换成别人根本无法发现。 李修打开腕表的投影，投放出来的星图显示，他来到了这趟旅程的尽头，再往前就没有可以导航的道路了。 李修与后方联络：“老张，我到了宇宙边缘，即将准备进入。” 片刻后，老张的声音传递过来：“收到，祝你好运。” 李修收起了粒子飞船，双手抓住虚空，传说之力缠绕指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撕！ 嗡—— 空间被强行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的另一面，没有李修所熟悉的时空乱流，也没有异世界，只有一片真正深邃的、无尽的黑暗。 宇宙的脊背。 他走了进去。 背后裂缝自动闭合。 李修站在了一条极为狭小的道路上。 “这就是……小雅走过的路。” 李修回头看去，看不到退路，向前看去，也看不到前方，视线所及，尽是黑暗。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在左右两侧， 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无尽深渊。 就算是李修，一旦坠入其中，也会陷入迷失。 或死亡，或疯癫。 在这一刻，熟知的世界离他而去，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离开家乡的游子，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 不！ 李修用力握拳。 不是孤身一人。 黑暗的尽头，苏小雅还在等他。 李修不再犹豫迈步向前。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脚下的道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空间与时间，这两个属于原本宇宙的概念被抽离。 李修神经紧绷，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忽然，他一脚踏空，心里咯噔一下，就要迷失在黑暗深渊中。 就在这时，李白的身影骤然出现，一把拉住李修，把他重新拉回来。 “谢谢……” 李修心有余悸。 刚才的感觉就像是睡梦中跌落台阶，腿一蹬，就要不受控制的「醒」过来。 在这个鬼地方，「醒来」对应的就是迷失。 李修扫了眼漆黑的深渊。 他料到宇宙脊背很危险，没想到会危险到这种程度，无视灵魂强度、精神壁垒，直接就能「唤醒」一个人。 李白负手而立，环视周遭的黑暗，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微微叹息。 李修松了口气，隐约猜测李白的想法，说：“难得我们来到了世界之外，此情此景，不打算吟诗一首吗？” “我早就不写诗了。”李白说。 语气中是一股淡淡的哀伤与失落。 当初在打开空无地狱，第一次掌握七星龙渊剑时，李修就从这把长剑中感受到了一缕深沉的失落。 世人都说李白是盛唐当之无愧的才子，是无数文人墨客所推崇的诗仙。 他的每一首诗篇都被后世传唱。 可是…… 他并不快乐。 李白喜欢作诗，喜欢交友，喜欢饮酒，但他最喜欢，也最为渴望的是安邦定国，是大展宏图。 唐玄宗见到李白时，降辇步迎，七宝床赐食，亲手调羮。 李白以为自己的才能受到了认可。 唐玄宗的确认可他的才能，却只是诗人的才能，而非治国平天下的才能。 之后，李白辗转多地，得到过赏识，也遭受过流放，甚至站错过队伍，直到去世，他都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孤独、愤怒、遗憾、困顿，这是前四座地狱的情绪。 空无地狱的情绪，就是李白去世前，孤身躺在床上的哀伤与失落。 他在诗篇上的才华，掩盖了他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因此，死亡前的那一刻，李白就决定： 若是能重来，他不会再选择「李白」的生活。 他不会再作诗，也不想再喝酒了。 所谓的诗仙，已经死了。 因为李白是地狱代理人，李修大约能够感知到他的心态，这位自出现后，就寡言的男人，始终无法释怀过去的人生。 他洒脱，他豪放。 他同样拥有属于文人的细腻情感。 “我还能再救你四次。” 李白说着张开手，掌心中是属于李修的、来自世人对李修思念的传说之力。 独属于李修的传说之力，成为了把李修留在这片世界的「锚」。 可是李修真正成名的时间还太短了，不可能无休止的消耗下去。 “我明白了。”李秀说。 李白点点头，重新隐去身形。 四次读档的机会啊…… 李修望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无法想象，苏小雅是怎么一个人单通的。 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了！ 李修想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迈出一步。 然后，一脚踩空。 一只手再次抓住李修。 “还有三次。” 第882章 彼岸 李修在黑暗中前行，即便再小心谨慎，“复活”额度也终归还是消耗干净了。 此刻，他的容错率归零，只能凭感觉行走。 “近了。” 李修隐约能感觉到，脚下的道路即将来到尽头，来自「彼岸」的特殊波动若有若无的传递过来。 十步？ 二十步？ 总之不会太远。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李修神经紧绷，小心的迈出一步，身体伴随脚步微微倾斜。 不对！ 他猛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赶忙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这个鬼地方的踩空，完全没有提前预判的可能。 正常来说，我们摸黑行走在一片坑坑洼洼的地方，可以一只脚站定，另一只脚伸出去试探。 可是在宇宙脊背上，李修所在的安全道路就是一个分界线，一旦迈出这条线的范围，无论是否真正踩空都会被视为「跌落」。 刚才李修就差点迈出去，若非他心有所感，感知到了无形的威胁，及时收回了脚，现在他已经坠入到深渊当中了。 无法预判，无法抵挡，无法躲避，这就是前往「彼岸」的道路。 “这个地方就算是小心谨慎到极点也没用，只能是看直觉和幸运值。” 李修的幸运值……说不上高。 好在他拥有「如同野生小动物」一般的恐怖直觉，加上自身传说之力提供的四次容错率，这才一路走到现在。 之前迈出脚步的方向是错误的，排除掉了危险答案，李修松了口气，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出一步。 嗡—— 意识不受控制的向下跌落，即将落入到深渊当中。 踏空了？ 怎么可能！ 来时的路、错误的路，李修都已经掌握了，剩下的就是正确的道路才对。 他不可能踏空。 「难道我之前的直觉是错误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李修否定。 不，如果直觉推断有误，他不可能一路走到这里。 在这片空间，如果李修连自己都不信任，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那必将跌入到深渊当中。 「既然一切正确，那为什么我会跌落？」 意识跌落的失重感愈发明显，思考变得困难，就在李修的意识彻底坠入深渊之前，最后一道思绪自心底如同雷霆般闪过—— 「因为我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前方就是彼岸，自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在意识彻底落入深渊的最后一刻，李修尚且踏在道路上的左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用力。 李修朝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跃出。 下一秒，李修感觉自己穿过了一片虚无，他的身体、超凡力场、传说之力…… 所有的一切都在消融。 唯有象征着李修的意识抵达了一片未知的空间。 「彼岸」 失去了身体，李修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也触摸不到，五感消失。 但是，李修并没有失去对外界的探索能力。 这是十分特殊的体验，李修像是变成了一面镜子，他无法看到、听到，却能清晰知晓外界的一切。 所有的讯息，略过了所谓的五感，略过了视觉、声音、触觉转化，直接以最直观的信息出现在他的心中。 内心前所未有的清晰，诸多思绪，再次捋顺。 若非李修早已找到了真我，换成别人，此刻，估计已经明确本心，看破过往种种，找寻到了人生的方向。 “这就是褪去了虚妄、蒙蔽的「彼岸」，还真是了不起的力量。”李修想着。 “了不起的不是我，是每一位单独走到这里的个体。 宇宙缝隙中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你们明确本心的过程，我不过是把这份蓄积的力量，激发出来罢了。” 一道思绪直接出现在李修意识中。 思绪的声音似男似女，语气冰冷，仿佛是机械，可是在这份冰冷机械的背后，李修隐隐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你好，李修。”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苏小雅在哪？为什么我的想法会直接说出来……” 没有了身躯，李修的思绪完全透明，他思考的同时，对应的意识就毫无保留的传递了出去。 那道意识说：“是的，李修，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并没有出现在你的意识中，只不过在这，不存在「你、我」的概念。 意识与意识之间是不存在任何隔阂的，也不存在隐瞒和欺骗。 就在我们对话的同时，我们的意识彼此重叠，完成信息上的交换。 当然，这会与你过去的生存习惯截然相反，不过，以你的能力，我想很快就能掌握，至于你问「我是谁」……” 那道意识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名字是用来区分彼此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意义，但是为了帮助你尽快适应，你可以叫我……” “「彼岸」” 李修愣住了。 对于神秘的彼岸，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这里是能够享有无尽幸福、知识的天堂，又或者这其中藏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宝藏。 可是李修没有想过，彼岸是一道意识。 “准确来说，我是一道程序意识。” 彼岸纠正说：“我由无数的信息素构成，这些信息构成了我思考时的逻辑链条。 所以，我可以与你对话、交流，但是你与不同，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我」的概念。” “类似于……gpt？” “是的。” 李修明白过来。 所谓的「彼岸」不是一个纯粹的意识，它只是一道高度智能化、集成化的特殊程序。 “原来这就是「彼岸」的真相。” 可是…… 是谁将「彼岸」设计了出来？ 为什么会把它放在宇宙的尽头？ 目的又是什么？ 在和观音的战斗中，观音说小雅在彼岸掌握了「变数」，所以，这也是彼岸的力量之一？ ……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聆听到了李修的心声，彼岸说：“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可是你消耗掉「提问」的机会，你确定要使用吗？” 机会？ 李修心中刚刚升起疑惑，对应的信息就倒映在了他的意识中： 一、「彼岸」能够回答主宇宙的所有问题。 二、因为世界意志的庇护，李修能够不付代价的提出三个问题。 三、所得到的答案不能透露给主宇宙的其他人，否则，就算是有世界意志的庇护，也无法避免来自命运的惩罚。 “第四条，不是写在我程序内的规则，而是我总结出来的建议。” 彼岸说：“有时候，无知，往往比全知，更为幸福。 好了，李修，你可以开始提问了。” 第883章 提问 无知，比全知更为要幸福。 李修在很久之前，曾看过刘慈欣的短篇小说《朝闻道》。 剧情大概是人类建了一个超大粒子加速器“爱因斯坦赤道”，就在人类即将以此来探索「宇宙大一统模型」时，名为宇宙排险者的外星人出现。 他在告诉科学家们大一统模型的证明会带来宇宙的毁灭，他必须摧毁这台设备。 科学家们渴望得到世界的真理，外星人也想告诉他们，却因为“知识密封准则”不能道出真相。 科学家们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用生命换取追寻了一生的真理。 对于这些在死亡前获取真理的科学家，他们是幸福的，可对于他们的家人、挚友，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幸。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为了真理而选择死亡的科学家，无异于被神明力量侵蚀的死海成员。 而现在，李修同样站在了彼岸，拥有了去获得「真理」的资格。 “三次免费提问的机会。” 李修琢磨着规则，问：“如果我在免费次数之外提问，代价是什么——如果这个问题要消耗免费提问次数，那就不需要回答了。” “当然不需要，这并非是「提问」，仅仅是我们之前的闲谈。” 彼岸说：“三次之后，你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将成为天平之上的筹码，你会在命运中逐渐失去一切。 我知晓你的过去，也知晓你的力量，缠绕的因果。 你提出问题，对应真相的重量，可能会波及整个世界，命运的重量会平等压垮所有人。” 李修缓缓点头，又问：“苏小雅……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加速。” 彼岸说：“她渴望知晓宇宙间的一切变量，所以，我告诉了她，至此，在短暂的刹那，她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全知」。 无限加速的思维，更是给她足够的思维力量，保证她能够合理的运用全知的能力。 她的思绪能够贯穿时间长河，抵达一切她想要抵达的位置。” 为了帮助李修战胜观音，苏小雅用余生永恒的孤独，换来了一瞬间的全知。 “她在哪？”李修又问。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彼岸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闲谈的范畴，无法再免费的赠予李修了。 要正式提问了。 李修并未着急开口，他沉默了许久，直到起伏焦急的思绪逐渐恢复冷静，他才说出第一个提问： “苏小雅在哪？” 伴随这个问题，一道信息传递了过来，信息中有苏小雅的准确位置，以及她当前的状态。 她的身体状态极为虚弱，近乎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而比身体更为糟糕的是苏小雅的精神状态—— 没有半点意识波动。 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李修心里松了口气。 苏小雅当前是被困在一片世界夹缝当中，若没有精准坐标，他就算找遍了全宇宙，也不可能找到她。 “另外，李修，提醒你一句，不用像我提出「要如何唤醒她意识」这个问题。” “为什么？” 李修刚放松下来的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 “因为她是无法被治疗的，自从苏小雅选择以思维加速为代价，向我提问的那一刻起，她就走在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道路上。” 连彼岸都没有治愈苏小雅的答案。 李修沉默了许久，微微摇头说：“只要人还活着，总归是有办法。” “可是对于苏小雅来说，死亡，也许才是一种解脱。” 李修知道彼岸的话语中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纯粹是程序最为理性的判断。 他没有与彼岸争论，继续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林依白被时光长河侵蚀，加上残月之刃削减气运。她的身体和内心，每时每刻都在遭受无尽的痛苦，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又是片刻的停顿，一道信息传递过来。 「治愈林依白有两个方向的办法。」 「第一就是继续加深与神明的联系，拔高灵魂升维的进程，当她的思绪站到足够高的角度，所谓的痛苦就不再是痛苦。 当神明能够真正降临，人世间的苦难、悲伤、无解都会消失，所有人会沉浸在神明的怀抱中……」 李修直接略过。 这是绝对不可能选择的道路，他看向第二条。 「另一个方法就是，斩断她与时间长河的联系，这样她的肉身就不会再遭受痛苦。 对于气运变化，可以选择封刀，不再动用残月之刃，慢慢等待气运恢复即可。 林依白本就是福泽深厚之人，只要不再动刀，她的气运就不会再跌落。 至于，已死之人给她造成的内心痛苦…… 无解。」 没错，无解。 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林依白父母的灵魂早已被磨灭了自我意识，投入到「蓄水池」的灵魂海洋当中。 除非李修打算抹掉林依白的记忆，把她带到愿望之都，许愿创造出她的父母，伪装成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那太过残忍了。 每个人都有知情权，而非生活在精心制作的谎言当中。 李修整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就是说，想要解决林依白的问题，就要封禁她的时间之力，可这是她最为强大的力量来源。” 李修在心中微微叹息，决定回去后把选择权交给林依白本人。 “最后一个问题。” 李修说：“我的妈妈，她在哪？我要怎么找到她？” 自从在天庭战役中，找回了父亲的灵魂后，李修始终没有忘记寻找母亲，他断断续续的寻找，在愿望之都还委托了老张、文森特。 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是没有半点结果。 他希望能够在彼岸这里得到一份答案，至少能够得到线索。 然而，李修等待了许久，意识中仍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出现彼岸给出的信息。 “抱歉，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给出答案，你可以再提一个问题。” “等等。” 李修问：“是「没有答案」，而非是「无解」？” “是的。” 李修记得规则第一条就是： 彼岸能够回答主宇宙的所有问题。 类似治疗苏小雅的问题，在彼岸的判断中，是无法解决的，所以，它会告诉李修是「无解」。 但关于母亲的问题却是「没有答案」。 按照这个逻辑去分析，李修想到的解释就是： “关于老妈问题的答案不在主宇宙当中。” 就李修所知，现实世界、异世界、灵魂维度，以上都是主宇宙的范围。 如果这里都没有…… 老妈会在哪？ 第884章 毫无胜率 见李修陷入沉思，彼岸忍不住问道： “你所有的「提问」都是为了别人，难道就不打算为了自己或为了宇宙间的某种真理而提问吗？” 比如，怎么成为世间最强者。 又比如，如何解决引力与量子力学的统一、室温超导材料、黎曼猜想，甚至…… 宇宙的命运。 李修在心中摇头：“这些问题都太过宏大了。 如果我是在逗音、小绿书里刷到，肯定会成为了我的刷手机减速带，忍不住听个十几分钟。 可是你让我消耗一次免费提问的次数，去为「知识付费」……” 李修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么热爱探索未知，至于你说变强，是的，我的确渴望变得更强。 强大，意味着我拥有更多的选择权，更多面对未来的底气。但是「力量」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而非目的。” 彼岸沉默了片刻后说：“这些话，多年前也有和我说过。” “如来？” “是的。” 李修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彼岸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认真的比较，许久后，它说： “如来与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可是另一个层面来说，你们之间又有着高度的重叠…… 很抱歉，我无法向你透露太多。 你与他的命运轨迹会在未来的某一刻交叉，或厮杀、或合作、又或擦肩而过，一切命运早已给出了回答。 但是——” “要付费是吧。” “是的。” 李修有种打开了某奇艺的既视感，只要感兴趣的事情都标注了价格。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李修思考了许久。 他想问开启第六座地狱的办法，也想知晓佛陀降临的准确时间，西方极乐世界所代表的战力。 但是沉思了许久，李修还是问出了压在心底的最终问题：“神明，要如何战胜？” “这个问题，当年如来也问过。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的回答与那时候一样——” 彼岸轻声说：“神明，无法战胜。” 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如同一柄重锤，沉沉的落在了李修的心中。 “一丝希望都没有？” “没有。” 这是令人心生绝望的回答，无论他们变得如何强大，研发出多么振奋人心的超凡科技，在面对神明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绝望会让人感到窒息，看不到人类的未来。 而对于寿命漫长的长生种来说，一点点走向疯狂的结局，无论在漫长的寿命中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力感，要比普通人更为痛苦。 观音留下的讯息中，在如来从彼岸回来前，佛陀们对于是否要全盘信奉神明存在分歧。 然而，当如来从彼岸归回后，他说服了绝大多数人，进行了灵魂升维，成为了神明阵营的一员。 “……如来是因为听到了回答，认定未来没有希望，所以，才选择加入神明的阵营？” 打不过就加入。 逻辑上说得通。 可是李修窥视过观音与如来的对话，他能感受到观音对如来的认可与信任。 这份信任，并非来自如来强大的力量，更多是因为如来的品性。 为了对抗神明降临，不惜布局一生，构建愿望之都，甚至与神明之血融合，以自身为盾的观音。 她所认可的如来，会是那种因为看不到希望，索性就躺平的人吗？ “三个问题，还是太少了啊。”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彼岸给出的每一个回答都解决了他最为紧迫、最为关心的问题，若是能无限的问下去就好了。 李修摇摇头，这种痴心妄想，想想就好。 三个问题结束，李修能清晰感知到，来自主宇宙，世界意志的庇护已经被抵消。 当他心中再次出现「提问」这个概念时，对应的代价同步出现。 这份代价并非很清晰的告诉李修，一旦提出问题，他会失去什么，而是以数值的方式体现。 “每一次付费的提问，人类命运走向就会发生一定比例的偏转……恶性的偏转。” 李修无法理解：“为什么我提出问题，会影响到全人类？小雅、如来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他们所承担的是更为具体的代价。比如，苏小雅，她付出的是思维加速。 可是你和他们不同。 李修，虽然你很谦逊，但自从你凝聚传说之力复活，站在与神明之血的观音面前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了被世界所认可的「人皇」。 你的一举一动牵挂着人类的未来—— 无论你是否愿意。” 又是人皇。 先是苏妲己，现在又是彼岸，李修不清楚「人皇」的称号到底意味着什么，又能给他带来什么，现在看来…… “我有了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把他们当做筹码扔到牌桌上的权力……还真是可怕的权力啊。” 李修轻轻叹息：“那「提问」就到此为止吧。” “好的。” “我要怎么回去？” “只要你心中确定要离开，你就能离开。不过，下次过来，你就需要重新走一遍宇宙脊背。” “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算是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如果是需要扣费就算了。” “好的，请讲。” 李修问：“你到底是什么？” 彼岸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一个很宽泛的问题。 如果想要全面回答，就必须要付出对应的代价，所以，我能说的只有很微小的一部分。” 彼岸顿了顿说：“我是一个观测者。 观测、记录、分析，这就是我的职责，而像现在这样的回答问题，不过是将我观测、记录、分析出来的结果，讲述出来罢了。” “至于「提问」对应的「代价」，也并非是我来收取。 熵增定律是你所在宇宙的核心规则，我所讲的每一个回答都会对应的产生逆熵，而「代价」就是为了这份逆熵而消耗的能量。” 彼岸的回答到此为止。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回答。” “不客气，李修，很高兴与你交流，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意识之间的重叠中断。 李修离开了彼岸，等他再次用眼睛看向世界，他已经站在了一片未知的星系。 彼岸最后的回答，给李修带来了许多的思考，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撕开空间，按照彼岸给出的坐标，前往苏小雅所在的宇宙缝隙。 李修要带她回家。 第885章 碎裂的审判天平 李修还在宇宙夹缝中寻找苏小雅。 另一边，现实世界当中，鸡哥踏上了前往美尼斯的飞机。 今天是七夕，鸡哥很早就想着去找拉斐尔一起过，时隔两年多——对于拉斐尔来说是五十年——与她一起约会。 当然，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 鸡哥呆呆的看着手机。 拉斐尔最近给他回信息越来越敷衍，很多时候，大半天过去了，才回复一个字。 鸡哥虽然没有李修那种「仿佛野生小动物」的直觉，但是好歹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拉斐尔的态度明显是有点问题。 “叮——”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鸡哥赶忙拿起来一看。 「无敌帅鸡：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发信息时间：10小时前）」 「拉斐尔：不知道。（刚刚回复）」 冰冷冷的“不知道”三个字，刺的鸡哥眼睛有点疼。 他抓着手机，决定晾拉斐尔一会儿，就晾十分钟好了，让她感受一下等待信息的煎熬。 过了不到一分钟，坐在旁边的许东强受不了了，用力一拍鸡哥因为焦躁不断抖动的大腿，说： “你快给人回复吧，再不回，她会不会煎熬不知道，飞机都要给你抖散架了。” 鸡哥脸色大便，狡辩说：“我不是……我没有……” 许东强推了一下墨镜，靠在座椅上，微微摇头说：“以我的经验来说，当一个女人能够左右你的心情，不要犹豫，直接删了她。 男人找女人也好，女人找男人也罢，无非是为了快乐，内心获得依靠。 当感情进入到令人煎熬的阶段，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杨茉莉（卡子姐）白了他一眼，说：“别听这个夜店咖胡说，感情要真挚，不经历坎坷的感情，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鸡哥掌控了因果之线，这是在观音战役中都能发挥举足轻重效果的强大力量，可他本身又不是超凡者，缺乏自保能力。 许东强和杨茉莉就是特事局安排的保镖，全程保护鸡哥的安全。 许东强耸了耸肩说：“为什么要走到最后，你要考虑清楚，你在这段感情中渴望得到的是什么——是一个特定的女人？还是自我幸福的感受？” “渣男。”杨茉莉说。 “那个……三位不好意思，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麻烦收起手机，系好安全带，保持安静。” 容貌艳丽的空姐走过来说。 “当然。” 许东强微微下拉墨镜，对空姐露出笑容。 空姐见到他的眼睛微微一愣，仿佛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片刻后，脸颊微红的走开了。 十二个小时后。 飞机降落在伊罗机场。 一下飞机，鸡哥就感受到了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一辆车，三人乘车前往拉斐尔的家。 一路上，鸡哥表现的又紧张又激动，杨茉莉透过车窗，望着这座古老城市的街景，许东强抱着手机，正噼里啪啦的发信息。 伊罗市内的街景并不漂亮，看了一阵，杨茉莉就失去了兴趣，转头看许东强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凑过来看： “你笑什么呢？” “我约了刚才那位空姐晚上吃饭。” 许东强推了一下墨镜，“不过放心，不会影响我的安保工作，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附近，至于饭后活动……也只能定在回国后了。” 虽然不满许东强对情感的态度，但对他的职业素养，杨茉莉也挑不出毛病，白了他一眼后就扭过头不再说话。 下了车，鸡哥在路边买了一束花，来到了拉斐尔家门前。 根据因果之线的引导，她就在家中。 可是…… 属于拉斐尔的因果之线外，鸡哥还看到了另一条线，这条线他有点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 “清炒莲藕味？” 鸡哥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 他敲了敲门，发现门没有锁，拧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画面，让他直接呆立当场—— 拉斐尔和哪吒坐在客厅。 哪吒正抓住拉斐尔的手。 噗通。 鸡哥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他退后半步，面色发白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想到，拉斐尔站起来说：“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站在后面的许东强和杨茉莉，无论是享乐派还是保守派，全都沉默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 “还有你们，也一起吧。”哪吒说。 许东强和杨茉莉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传说中的天庭如此开放的吗？ “我总感觉你们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拉斐尔呲着小虎牙，一脸不爽的看向鸡哥三人。她伸出之前被哪吒握住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天平的图案。 那并非纹身，是拉斐尔用维度蜷缩的能力，把「审判天平」二维化放在了身上。 过去拉斐尔也是这么做的，便于她进出冥界。 可是现在，在审判天平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血肉被撕开，没有流淌出鲜血，向其中看去，只能看到无尽的漆黑。 拉斐尔说：“自从观音战役结束后，冥界就在隐约发生变化，我不断来往现实与冥界，希望能找到变化的源头，可始终没有结果。” 鸡哥愣住了：“这就是你回复我信息慢的原因……穿梭两界本来就没有信号……” “哼！那是，否则我堂堂冥神，怎么可能会已读不回！” 拉斐尔傲娇的扬起下巴。 她继续说：“直到今天，审判天平碎裂了。这在历代冥神的历史中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冥神的权柄中没有「预言」类的能力，但是因为对死亡的掌控，我能提前感知到可能降临的死亡。 这个——” 拉斐尔指着手腕处，不断向外涌出黑色烟雾的手腕说：“意味着，接下来，在我所掌控的这片土地上，即将产生大量的死亡。” 鸡哥咽了口唾沫。 “有多么「大量」？” 拉斐尔面色逐渐凝重：“足以填满冥界的沙漠，足以压垮审判天平，足以……” “让世界为之恸哭。” 鸡哥心中的难过、伤心一扫而空，转变为对未知灾厄的担忧。 他转头看向哪吒。 “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我刚刚的确是在帮拉斐尔疗伤，不过在此之前。” 哪吒率真说：“我是来和拉斐尔小姐提亲的。” “什么？！” 第886章 寂灭大帝 距离蓝星约140亿光年遥远的gn - z11星系。 伴随空间的褶皱重新舒展，刚完成一轮空间穿梭的星际旅者出现在这片星域。 自从逃出反物质宇宙后，星际旅者觉得萦绕了自己几百年的霉运，终于全部消耗干净了。 与李修分别到现在不过200小时，星际旅者接连找到了制作「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的材料。 “可是你真的认为，靠一把自己幻想出来的武器，就能够战胜那个毁灭世界的怪物？你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知道。” 稚嫩的声音来自星际旅者的手腕。 那是他的随身智能终端，一个高度发展的Ai，具备一定的思考、对话能力。 一方面，星际旅者的诸多科技侧能力，是通过智能Ai的帮助进行。 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他孤身一人在宇宙中旅行，如果不想被孤独感折磨致死，就需要一个同伴。 即便它只是一个Ai程序。 星际旅者说：“我的智慧不足以进一步发展家乡留给我的科技，现在的力量是我能够达到的极限。 如果我不坚信能有一把武器，帮助我复仇，那我的旅程、我的复仇，包括我自己，将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Ai还想要继续劝说，星际旅者却关闭了通讯，朝着他感知到材料的方向飞行过去。 三个小时后，他拿到了一块赤红色的宝石，内部还流转着宛如液体般的火焰。 “该继续出发了。” 星际旅者查看星图，启动了空间穿梭装置，准备前往尚未探索过的星域。 就在这时，被穿梭装置影响下，稍稍泛起波澜的空间，爆发了可怖的「海啸」。 “发生了什么！”星际旅者懵了。 被挤压的空间，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数亿光年范围内的所有星系接连受到影响。 天体之间互相碰撞、泯灭，恒星加速燃烧，甚至有的因为过度的撞击，向内塌陷、坍缩，当即生成了一座小型的黑洞。 而星际旅者，好巧不巧，就在那颗新生成的黑洞视界范围内。 “干！” 星际旅者头皮发麻，“我就知道，最近的好运气肯定不是白来的！” 他疯狂的向黑洞反方向飞行。 空间位移在黑洞强大的引力波作用下，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唯一的希望就是黑洞才刚刚诞生，内部的引力结构尚不完整，也许它的史瓦西半径范围（也就是视界范围）会有波动。 只要星际旅者能够赶在视界波动，范围缩小的那一刻，飞行到视界之外，他就有机会逃出黑洞的领域。 上次被关进黑洞浪费了三分之一的复仇核心力量，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逃出了反物质宇宙，结果转头又掉入黑洞里面。 不过，星际旅者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引发如此剧烈的空间震颤。 “超新星爆炸？不，就算是一百颗超新星同时爆炸，也不可能引发这种程度的波动。” 星际旅者铆足了劲飞，背后的火箭喷射装置都发出了蔚蓝色的火苗。 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飞出黑洞的视界领域。 就在星际旅者陷入绝望的时候，一艘横跨数千万公里的庞大战舰，撕开虚空，骤然降临！ 被星际旅者视为猛虎野兽的黑洞，当即被战舰碾压、崩塌，就连内部黑洞核心都被毫无反抗余地的碾碎了。 轰—— 黑洞内部引力乱流向外冲击，重重砸在星际旅者身上，他像是一颗皮球一样被打飞出去。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痛苦，也看不到畏惧。 星际旅者看向宇宙战舰的眼中，只有浓浓的、永远无法消磨的…… 憎恨！ 他在这艘战舰上，感知到了摧毁家乡仇敌的气息波动！ 寻找了数百年，星际旅者终于找到了当初摧毁他家乡的仇人。 并且这一刻，一直萦绕在星际旅者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他在宇宙间航行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找到关于仇敌的线索？」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主宇宙的人！他们来自真正的域外！” 刚才宛如海啸般的空间波澜，就是因为战舰自域外降临主宇宙，世界多出一件「异物」所引发的震颤！ 与此同时，庞大无比的星际战舰中。 寂灭大帝端坐在王座之上。 他看起来大抵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身形伟岸，容貌威严。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看的仔仔细细，似乎第一次见到它们一样。 而事实上…… 也的确如此。 “还真是脆弱、古老的宇宙，竟然将意识禁锢在血肉当中，何等的野蛮。” 寂灭大帝环视周遭，视线所及，所有的「船员」都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散发的气息波动也极为相似。 不仅是船员，就连这艘长达数千万公里的宇宙战舰，也是如此。 “因为我的意识太过庞大，进入这片宇宙后被强行拆分了吗？” 寂灭大帝思考间，一道世界意志悄然降临，与他外貌相同的船员，气息相同的宇宙战舰，纷纷发生变化。 除了寂灭大帝本身没有变化之外，其他的个体逐渐衍生出的男女，有了各自的意识。 至于宇宙战舰，它的气息波动被掩盖、收敛，化为内部引擎核心的一部分。 寂灭大帝眉头紧锁：“用肉体来割裂意识，使得意识与意识之间产生隔阂。 有了隔阂，就存在了怀疑。 接下来就是私心、猜忌与分歧，而猜忌会带来战争、厮杀以及最终的毁灭，还真是……” 寂灭大帝眉头渐渐舒展，露出笑容： “充满魅力的地方。” 他张开双手，掌心处是一片黑暗光团，特殊的波动自其中向外散发。 “对「彼岸」观测的影响已经生效了，接下来三千宇宙时内，我们的存在不会被「彼岸」发现。 而这片宇宙当中，神明被剥离，世界意志弱小……呵，果然这是一个好地方。” 他掌心处的黑暗光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生命反应？” 寂灭大帝抬头看向生命反应的方向，看到了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他不认识那双眼睛，却认识星际旅者胸口处的力量。 “那是……一个我曾经毁灭世界的幸存者，怪不得我会降临在这片星域，原来是有这条因果链条联系着。” 寂灭大帝微微露出笑容，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肉体的存在，单手撑着下巴。 “把他带过来，我要和他聊聊。” 第887章 鸡哥的精神污染 星际旅者不是冲动的傻子。 仇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清晰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对方仅仅是降临，就引发了数亿光年范围的宇宙震颤。 这种实力差距，根本不是他能够用所谓的计谋去弥补的。 或许……星际旅者想到了不久前遇到的李修，想到了他徒手在掌心处引爆反物质的画面。 李修也许拥有直面这艘战舰的力量。 可是星际旅者不行。 标记目标、逃离、为复仇做准备。 这才是接下来星际旅者要做的事情，既然对方已经出现在了主宇宙当中，复仇的希望就产生了。 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清晰，星际旅者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下一秒，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壁垒。 星际旅者一头撞在壁垒上面。 敌人的攻击来了。 比他想象的要更快！更凶猛！ 星际旅者想要调转方向，却发现无论是前后左右，全都被无形的壁垒所阻挡。 他被困住了。 困在一个长宽各两米的透明方盒子内。 战舰之上，隔着数十万公里，一个女人伸出手，遥遥捏住了方盒内的星际旅者。 就在女人的视线、手掌、方盒子呈现一条直线的时候。 方盒子就真正的落入到了她的手中。 女人捏着巴掌大小的盒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凑近了观察着星际旅者。 “编号：gx3-00892小世界的幸存者。” 她把方盒子递给寂灭大帝。 寂灭大帝随手接过，正要研究，却听女人说：“你应该说「谢谢」，从刚才起，我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寂灭大帝沉思了片刻，认真点头说：“你说的没错，谢谢，悖论女士。” 被称为悖论的女人微微颔首。 寂灭大帝捏起方盒子，注视着盒子内的星际旅者。 视线先是从星际旅者身上的装备、武器上扫过，随后与他一双饱含愤怒的眼神对视。 “你是在……憎恨？” 星际旅者说：“你毁掉了我的世界！” “当然，我记得那件事。”寂灭大帝随口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没有做错。” 寂灭大帝说：“毁灭，与你们无关。 为了锁定这片宇宙的位置，我需要制造出一点‘小动静’，毁掉一座异世界恰好是最适合、也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毁掉你们……只不过巧合罢了。” 星际旅者怔怔听完了寂灭大帝的话。 在此之前，他想过了诸多可能，比如一场惊天的阴谋，又比如是世界诞生之初的仇怨之类。 可他想破头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根本没有阴谋，没有仇怨，只不过是寂灭大帝在入侵主宇宙的过程中，需要一个引人注目的小火花当做坐标，仅此而已。 星际旅者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寂灭大帝习惯性的想要感知他的思维，却发现在这片宇宙范围内，因为肉体的隔阂，他无法将自己与星际旅者的意识重叠。 “要杀了他吗？”悖论问。 寂灭大帝思考了片刻说：“不，把他关起来吧，他的意识融合了一座世界的遗产，具有研究价值，可以在吞噬了这片宇宙后，带回去研究。” 悖论点点头，认可了寂灭大帝的说法。 她看向外面的漆黑宇宙，问：“降临的过程中，「我」分出了两缕意识降临在了主世界的星球附近，要把他们召回吗？” “没必要。” 寂灭大帝说：“那两道意识比较微弱，降临后能够拥有的力量也十分的微小。不过，对付一座原始、野蛮的星球，应该是足够了。 出发吧，前往主世界星球，希望我赶到时，那两道意识已经完成了镇压的工作。” 伴随寂灭大帝的命令，宇宙战舰调转方向，周遭的空间仿佛热水沸腾一样，剧烈的震颤。 嗡—— 空间撕开一道虫洞，宇宙战舰飞入其中消失不见。 …… 鸡哥、哪吒、拉斐尔，三人坐在沙发上。 不想掺和他们复杂的情感纠纷，可又想听八卦的杨茉莉与许东强，装模作样的站在客厅的角落。 说是在警惕、安保，实际上大半的心神都放在了沙发上三人身上。 安保？ 有什么好安保的。 因为一系列事件引发的世界规则细微变化，连带着超凡者的晋升比过去也容易了许多。 如今拉斐尔早已迈入了二阶巅峰，在非洲大陆，借助冥神的权柄，甚至能够短暂的发挥出一阶的战力。 哪吒虽然稍逊一筹，只能爆发出二阶巅峰的实力，可是他一身的禁忌物品极为强大，加上最近和太上老君混，没少吃仙丹神药，肉身强度进一步提升。 有这两位坐镇，鸡哥可以说是全世界最为安全的几个人之一。 前提是……忽视三人略显尴尬的气氛。 鸡哥瞪着眼睛，“哪吒老兄，咱俩认识也有段日子了，我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来挖我的墙角。” 哪吒笔直的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听到鸡哥的问题，正色说：“因为两个原因。 首先是多年前，我读取了你的语音包，这对于仙人来说是一件常用的手段。 毕竟仙凡有别，每次降临人间，读取语音包是最简单的融入人群的方式。 但是……” 哪吒眼神复杂的看向鸡哥。 “你的语言包具备极强的精神污染。” 这份污染并非来自鸡哥，而是因为几百年来人类语言逻辑的变化，以及近几十年来，互联网盛行之下，人们愈发抽象的精神状态。 某种程度来说，这种污染的力量丝毫不亚于神明。 只不过鸡哥互联网裸奔的强度太高了，别人最多是有点抽象，而鸡哥的语音包…… 就是这份癫狂的互联网本身！ 因为这份语音包，哪吒的xp取向发生了变化，逐渐感知到拉斐尔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鸡哥脸色逐渐红温。 哪吒微微摇头说：“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我觉得，如果是要留下一个后代，拉斐尔真的很合适作为道侣。” “合适你奶奶个腿！” 鸡哥从桌上抓起一个苹果扔了过去，被哪吒随手接过来，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鸡哥稍安勿躁。 如果想要扑过来掐架，可以等他说完。 “但是。” 哪吒的表情逐渐变得严峻，他说：“起初我以为，我会产生「后代」的念头，是因为看到了傀儡师与他女儿的情感。可现在看来……” 他低头望着手掌。 “这是因为我感受到了死亡，写在基因的生物本能无形的影响了我的潜意识，让我产生了在死亡前留下后代的念头。” 哪吒眉头微微紧锁说：“拉斐尔预见的死亡，并不局限在非洲，它……很有可能是波及全世界，包括仙界的灾厄！”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杨茉莉，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那还在等什么，既然确定了，马上联系总部吧。” 现在可不比过去了。 林科、老六、赵轩都已经迈入了一阶，他们还有愿望之都的老张等人作为盟友。 无论是哪个敌人，他们都有一战的资本。 然而，杨茉莉话音刚落，拉斐尔就抬起头看向了天空，脸上傲娇的表情渐渐褪去，换上了属于冥神的威严。 “来不及了，敌人来了！” 天空中传来两道未知的一阶气息。 第888章 溃败 现实世界的一阶总共就那么几位，拉斐尔都是打过照面，互相认识的，自然也清楚认得对方的力场波动。 如今出现在天空中的两个人，是她完全陌生的力场波动，并且对方泄露下来的气息十分不对劲，与当世所有一阶都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认定是敌人？ 就算不是朋友，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来到别人家的领地，也不会将一阶的超凡波动毫无保留的释放。 这种肆意释放力场，引得城市中普通居民纷纷陷入恐慌，不少人当即昏迷的所作所为…… 本身就充满了挑衅与敌意！ 好在现在是白天。 拉斐尔张开手，掌心处升起一轮烈日，她托举着烈日飞上天空。 她口中低声念诵：“太阳笼罩之处，皆受到冥神的庇护。” 伴随这句话，温暖的阳光似乎带有了某种魔力，隔绝了来自未知一阶的力场波动压制。 另一边，哪吒全身燃烧起赤红烈焰，混天绫、乾坤圈、红缨枪在火焰中出现，他踩着风火轮一起飞上天空。 红缨枪在他手中旋转，指向从未见过的两名一阶，问：“你们是谁？” 「真空衰变」没有回答哪吒的问题，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名册，略显笨拙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还没找到吗？” 同伴「冷漠」问到。 真空衰变和冷漠，就是两位来袭者的名字。 真空衰变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健硕敦实的男人，容貌十分憨厚。 冷漠是三十岁左右，风姿绰约，容貌冷艳的女人。 他们全都穿着黑红相间的战甲，散发着恐怖的力场波动。 真空衰变和冷漠同样诞生于寂灭大帝的意识，因为在降临的过程中，有两道意识被现实世界所吸引，所以降临在了现实世界附近。 他们本想等待寂灭大帝驾驶战舰赶到后，再一齐出手，反正他们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 首先，就是「彼岸」。 他们在宇宙外围布置了特殊的屏障，3000宇宙时内，不会被彼岸侦测到他们的降临。 3000宇宙时，足够他们吞噬掉这片宇宙的主世界，顺带绝大多数异世界。 其次，就是「神明」。 这片野蛮的宇宙中缺乏神明的庇护。 诚然，星球的土着似乎具备了种种特殊的“力量”，但比起真正的神明，这点力量就像是原始土着拿着标枪作出凶恶表情一样。 令人感到可笑。 等待集合后，一起行动，将眼前的星球彻底吞噬。 这就是他们最初的计划，可当「真空衰变」用探测装置环绕星球检测一圈后发现—— 这颗星球简直孱弱到了极点！ 与其浪费时间等待，徒增变数，不如提前出手镇压，等待寂灭大帝的战舰赶到，直接摘取果实，从容离开。 镇压的过程中，找出掌握世界规则权限的人，比如盖亚的「生命」，观音的「虚无」，就是工作之外的添头。 找到的越多，额外的收获就越多。 “找到了，真是原始的宇宙，搜寻资料竟然还需要肢体、眼睛配合。” 真空衰变瞥了眼腕表屏幕上的资料，视线在拉斐尔和哪吒身上扫过，说： “拉斐尔，女性，人类，掌控部分「死亡」规则。” “哪吒，男性，仙人，并未掌握规则之力。” 真空衰变握了握拳头，点头说：“也就是说，女人抓回去，男人直接杀死。 不过，我还是有点无法理解这个宇宙的规则。 男人和女人，到底要怎么区分？在我看来，「人类」这个物种都长得一模一样。” 就像人类很难去区分昆虫的性别，在真空衰变眼中，哪吒、拉斐尔长得都差不多。 冷漠伸手，抓了抓胸前的丰腴，平静地说：“人类的女性，胸前会有两块脂肪，仔细观察就能区分。” 真空衰变微微皱眉，歪着头在哪吒和拉斐尔胸口看了许久，问：“所以……资料错了？他们都是男性？” 真空衰变和冷漠的对话一点都没有背人，每一句话都直戳拉斐尔心窝子。 她嘴角微微抽动，换成过去，直接就动手了。 多年冥神的经历打磨下，拉斐尔的心性早比过去沉稳了许多，她耐着性子说： “陌生人，收起你们的超凡力场，表明你们的来意，这是最后的警告。” 真空衰变憨厚的说：“超凡力场？抱歉啊，胸前没有脂肪的女性，我并不会操控这份力量。至于来意，刚才我说了，我是来抓走你，顺便杀了他。” 真空衰变话音未落，一束炙热的阳光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上。 拉斐尔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同一时间，哪吒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对方的敌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必须帮助拉斐尔一起拖延时间。 直到……援军赶来。 同一时间，下方的城市中。 “总部！我是许东强！” 许东强联系上了后方的总部。 “你好，许东强，这里是庆京总部，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我查看到你正在执行安保任务，是遇到问题了吗？” 后勤人员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话筒中，自带安神、平静、放松的特殊能力，能够很好的帮助在外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在激烈的行动中恢复冷静。 “安保……我保护谁啊，我正在被人保护。” 后勤小姐姐：“嗯？” 杨茉莉听不下去了，抓过通讯器，对着话筒说：“增援！我们需要增援！ 来了两个从来没见过的一阶，拉斐尔和哪吒正在战斗中，可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轰然巨响。 哪吒如同一枚陨石，自空中急速坠落，砸碎了数座高楼后，重重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仅仅几秒的交手，红缨枪被折断、混天绫被撕成了碎片，就连最为坚硬的乾坤圈也被震碎。 “这么快！”许东强震惊了。 哪吒全身满是裂痕，他咬着牙就要摘下独眼的眼罩。 当初，天庭每日会敲钟，伴随钟声，神明的力量侵蚀每一个仙人的身躯。 哪吒自然也避免不了。 那时候，他把所有的神明力量封印在一颗眼球中，处于崩溃的边缘。 后来李修镇压了石碑真经，哪吒又和太上老君讨要了许多丹药，近期才渐渐镇压。 可是，神明的力量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消失。 现在哪吒打算再次动用这份禁忌的力量。 “只要彻底爆发神明之力，就算不敌——” 忽然，一把标枪自空中落下，刺穿了哪吒想要揭开眼罩的手。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向眼罩。 哧—— 又是一把标枪射落，刺穿了他的另一条手臂，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哪吒的身躯被数十根尖锐标枪刺穿，再也无法移动。 憨厚的「真空衰变」微笑说：“跟神明有关的危险东西，就别拿出来了。” 第889章 科技侧 冷漠扫了眼被刺成刺猬的哪吒，单手抓住拉斐尔的脖子，像是拎着一条鱼一样拎着她。 “拉斐尔——” 鸡哥大声喊着自家小女友的名字。 然而，拉斐尔就像是被掐断了电源的玩偶，双眼一片灰白，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 一旁的许东强眼神比较好，一眼就看到了贴在拉斐尔后脖颈处、大约二十公分长的金属装置。 金属装置如同一条蜈蚣，长满了纤细的金属刺针。 这些刺针刺穿拉斐尔的皮肤，深深的刺到脊椎当中，彻底断绝了她对身体的一切操控。 “第一个规则掌控者抓住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真空衰变说着，掌心中出现一枚光团，他把光团随手朝下方一扔。 光球自空中向下坠落，抵达城市半空中时，它停顿了片刻。 所有人都本能的抬起头，看向光团的方向，下一刻，耀眼的光芒连同高温、辐射、冲击波，一同向外释放。 霎那间，伊罗市无数人死伤惨重，古老的建筑被爆炸的冲击无情摧毁。 真空衰变和冷漠没有关注爆炸过后的情况，也没有花时间去检查是否有幸存者。 他们不在意这些。 他们的工作就是进行第一轮的镇压和抓捕，至于真正的毁灭工作，等待宇宙战舰过来，随便一发歼星炮就好了。 他们拎着拉斐尔就飞向了北欧的方向，他们在那里感受到了另外一股规则之力—— 「初始和终焉」 冲天的蘑菇云出现。 以之前的光团为中心，半径五十公里彻底湮灭，大地在高温下结晶化。 五十公里外的区域，成为了一片废墟。 只有在三百公里以外的区域，一些躲在地下的幸运儿，勉强躲过一劫，没有第一时间死在爆炸的冲击波中。 可是接踵而来的辐射，折磨着他们的身体。 血肉开始不受控制的腐败、变异，这种变异不会把他们变成妖魔、怪物，却能最大限度的折磨人的肉体。 人们口中呕出鲜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如同融化的蜡烛一样，一块块的掉落。 就在人们最为绝望的时候，一道幽绿色光芒出现在天空，一颗颗宛若萤火虫般幽绿光芒，从天而降，落在城市间的各个角落。 所有还活着的幸存者，无论辐射多么凶猛，当幽绿光芒融入身体后，腐败停止，伤势开始渐渐愈合，直到彻底痊愈。 站在废墟中的鸡哥，手中高举着一根蟠桃树枝，如同古时壁画上的萨满祭祀，树枝中喷发出绿色的光柱。 正是他救下了幸存者。 蟠桃树枝上有一个防御类符文法阵，是李修亲手绘制上去的，加上蟠桃树枝本身自带的治愈效果。 保证了鸡哥绝对的生存能力。 所以，鸡哥和杨茉莉、许东强明明身处爆炸的核心区域，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还有余力能够帮助幸存者。 但这也是鸡哥能做到的极限了。 已经死亡的人，他没有办法。 地面因为爆炸凭空“矮”了两三米，鸡哥和许东强、杨茉莉三人环视四周，视线所及尽是一片废墟。 这次的敌人太过强大了，伊罗市是荷鲁斯的总部所在，可是面对真空衰变和冷漠，这两个敌人，他们的本土防御屏障仅仅在爆炸中坚持了不到一秒就溃散了。 荷鲁斯总部位于地下，爆炸引发了大规模的塌陷、崩塌，手持阿努比斯权杖的布鲁斯副局长自地底爬了出来。 几年时间，他看起来老了许多，看到化为尘土的城市，布鲁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就在这时—— “劳驾……” 布鲁斯听到了虚弱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 瞧见了被刺成刺猬的人形焦炭。 “哪吒？” 布鲁斯愣住了，之前他通过城市间的监控摄像头，看到了哪吒战斗的画面。 “……是我。” “你没死？” “我的体质比较特别，侥幸……劳驾能帮我把这些长枪拔出来吗……” 布鲁斯赶忙应和，跑过去拔。 不远处鸡哥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跑过来帮忙。 之前爆炸的高温，将标枪和哪吒的血肉“烧”在了一起，每拔出一根，就连带着拔出一长串的血肉，看得人忍不住咋舌。 哪吒倒也是硬气，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直到所有的标枪被拔出来，扔在了地上，他才缓缓自地上爬起来，盘膝而坐。 凝滞的仙术开始流转，哪吒烧焦的皮肤开始片片掉落，伤口愈合，迎风长出了新的血肉。 不消片刻，哪吒就恢复完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你怎么样？”许东强凑过来问：“那两个怪人真的这么强吗？” 哪吒和拉斐尔虽然不是真正的一阶，可是前者拥有诸多法宝，后者拥有冥界庇护，就算不敌，许东强看来也应该能够坚持一时片刻才对。 可是从交手开始到全线溃败，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两位全球最顶级的强者，简直就像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毫无还手之力，拉斐尔甚至被敌人生擒了—— 这证明双方的差距，已经跨越了一个级别。 可是…… 差距真的有如此之大吗？ “没有。” 似乎是看穿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哪吒自地上捡起还挂着他血肉的标枪，沉思了片刻说： “他们的确很强大，但是他们的强大……与我之前遇到的敌人完全不一样。” 布鲁斯问：“什么叫不一样？” 哪吒是寿命悠长的长生种，出生于凡尘，因此与尘世间的联系在仙人中算是紧密的。 自诞生以来，远古龙族、神族、仙人、妖魔、人类超凡者，包括佛陀，或其他信仰神明的能力者。 哪吒与太多不同的敌人交过手，各种诡异莫测的手段也见识过不少，可是今天的两个敌人…… “他们施展的不是超凡力量。”哪吒说。 “「不是超凡力量」。” 鸡哥隐约明白了哪吒的意思。 世间一切超凡，无论佛陀、仙人、能力者又或是妖魔，全部来自神明。 不是超凡力量，意味着他们的力量并非来自神明。 “可是他们的确散发着一阶的气息波动。”布鲁斯说。 哪吒点头说：“没错，他们的确是一阶，但是战斗中却没有使用任何超凡力量，偶尔力场屏障自动帮他们抵挡伤害，反而会影响他们作战……简直就像是从未用过一样。” “就像玩游戏顶了别人的号，用从未操作过的英雄？”鸡哥问。 “没错。”哪吒说。 许东强问：“既然他们没有使用超凡力量，那他们是用什么力量在战斗？” 哪吒低头看向手中的标枪。 这东西是瞬间凭空生成的，完全未知的材料、未知的锻造工艺，却能够瞬间刺穿他的力场屏障。 他眉头紧锁，扔出两个字： “科技。” 第890章 我必须回应 哪吒用净水将地上的标枪刷洗干净。 他捡起一支，仔细的观察，眼眸间流转着仙术，将标枪从外到内逐一拆解。 “构成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的基础材料在宇宙间随处可见，怪不得能够凭空生成。 它强大的地方在于不同材料之间的完美配比，从而瞬间创造出了极为坚韧的特殊材料。” 哪吒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将标枪稍稍的弯折。 “如果只是坚硬，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被标枪刺穿的刹那，我仿佛变成了凡人一般脆弱……” 他把标枪举到眼前，在阳光下，标枪隐隐散发点点星光。 “就是这个。” 哪吒将标枪递到鸡哥面前，说：“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武器、装甲，再到战斗方式，都对超凡力量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 鸡哥手中捏着一根因果之线，线的另一端不断向上延伸，最终穿透空间，来到了愿望之都·总控中心。 老张坐在椅子上，数十个半透明的屏幕漂浮。 此刻，所有的屏幕都在回放之前哪吒、拉斐尔与敌人的战斗。 “……对超凡力量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 哪吒的声音同步传递过来。 老张思索了片刻后问：“类似「世界意志」？” “没错。” 世界意志是所有超凡力量的天敌，除了极为稀有的「世界意志宠儿」，比如李修，其他超凡者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世界意志的压制。 “又和我们熟知的世界意志不一样。” 哪吒补充说：“这份力量在他们手中，变成了纯粹的、能够被驱使的「元素」。 我不是研究人员，无法精准说出到底哪里不同，但是我用身体感知过——” 他望着手中的标枪说：“被它刺穿的感觉，和当初被天劫劈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老张缓缓点头。 他和哪吒算是老同事了，自然相信哪吒的判断力。他盯着屏幕中的战斗画面沉思了片刻说： “我明白了，增援马上就会抵达。” 声音通过因果之线传递回现实世界。 听到这话，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愿望之都是现世界除了李修之外，最大的后盾，有他们在应该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吧？ 关闭了通讯，鸡哥看向「真空衰变」和「冷漠」离开的方向。 他现在十分担忧拉斐尔的状态，可他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人。 “这两个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鸡哥低声自语。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突如其来的降临，古怪的科技力量，以及可怕的超凡压制。 哪吒环视四周的废墟：“简直就像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 …… 愿望之都，老张背后的超级计算机再次全功率计算。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间断升级，这台超算已经看不出任何所谓「计算机」的影子，宛若一座散发着袅袅仙气的高塔，伫立在他背后，配合他洞悉三界的力量，提供着磅礴的算力。 观音已经死了，但是她在愿望之都外围设下的空间壁垒还未完全消失。 靠着完美之门，老张能打开一条缝隙。 可是他不能再像观音战役中做的一样，驾驶愿望之都强行撞开门，来到现实世界。 愿望之都一旦脱离所属的迷雾空间，它与层层叠叠平行世界的联系就会被大幅度削弱。 加上迷失星球已经被摧毁了，上次之后，用来阻挡神明的平行世界屏障已经出现了破损。 要是再来几次，平行世界壁垒要是全线崩塌，神明直接降临…… 那就直接宣告游戏结束了。 “多亏了元始天尊的帮助，完美之门能够打开一道足够宽阔的「缝隙」。 短时间内，我拥有送两个人前往现实世界的名额——等阶限制是一阶巅峰。” 等阶限制一阶巅峰，就意味着元始天尊无法前往现实世界。 就算千年来，元始天尊为了维持愿望之都，寿元、精魄被大幅度消耗，超限兵器·盘古幡送给了李修，先天一炁近乎枯竭…… 即便面临了一系列削弱，他依旧是愿望之都的最强梯队，并且没有之一。 “我去吧。”杨戬站了出来。 阿瑞斯扛起战斧：“还有我。” 老张思索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杨戬和阿瑞斯是当前愿望之都内，正面战力最强的两个人。 杨戬，本身就极善战斗，不久前经历过迷失星球的遭遇后，他逐渐走出了内心的阴影。 如今他不仅拥有自身强横的力量，杨戬的背后还站着整个天庭的伙伴。 他们已经「诞生」，不会因为杨戬离开了愿望之都而不存在，只要杨戬需要，这些曾经的伙伴随时能够与他一同战斗。 阿瑞斯是另一个方向的强大。 自从盖亚被击杀后，他成为自身神话体系的最强者，逐渐掌握了丝丝缕缕的规则力量—— 战争。 「战争规则」不是生命、死亡、虚无，这类涉及宇宙本源的规则，但只要是规则力量就没有弱的，并且极为适配阿瑞斯的作战风格。 如果说元始天尊的战力是当之无愧的t0，那么杨戬和阿瑞斯就是t1。 “如果能给我再多一些的时间就好了。” 老张微微叹息。 观音战役结束到现在不到半个月，打开容纳两个一阶巅峰通过的通道，已经是他的极限。 只要再给他半个月，不，一周就好。 老张就能再让一个人通过。 人选他也想好了：撒旦。 撒旦的正面战力虽然不算强大，大概能放在t1.5左右。 但是他本身的恶魔之力，搭配上帝之力，诞生的「欢愉」力量，能够像搞笑动漫角色一样，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才我和哪吒的对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次的敌人很诡异。 送你们前往现实世界后，通道需要一段时间维护才能第二次开启，李修又在数百亿光年之外。 也就是说你们就是唯一的援军，一旦你们被失败，没人能够救你们。 出发前，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杨戬神色冷峻，他望着半空中的大屏幕，两个敌人结束了北欧的战斗。 伊丽莎白加上黎明守望者，仅仅坚持了半分钟就被击溃，大不列颠上空同样出现了一枚光球。 这座古老的国度陷入到火海当中。 做完这一切的真空衰变和冷漠正在前往华国·庆京市。 太快了！ 根本不给各组织半点反应时间，按照当前的趋势，最多一个小时，这颗星球就会沦为他们的玩物。 庆京市上空拉响防空警报，警方、军人、超凡者全部动员了起来，保护普通人进入到地下进行避难。 孩子们在父母的怀中，惊恐的望着防空洞的天花板。 人们在狭小闭塞的空间内，像神佛仙人们祈祷，希望能够得到庇护—— “不需要考虑。” 杨戬站在传送装置上，说：“我听到了他们的召唤。” “我必须回应。” 第891章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还联系不上李修吗？” 特事局庆京总部，古局长对南秋询问。 南秋微微颔首：“我们与愿望之都取得了联系，自从哪吒与拉斐尔溃败，他们就开始尝试联系李修。 可是李修似乎前往了因果之线都无法抵达了区域，暂时无法取得联系，况且，就算是取得了联系……” 后半句话南秋没有说完，古局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为了寻找苏小雅，李修花费多日，穿梭无数的异世界，横跨数千亿光年，抵达了宇宙的尽头。 就算与李修取得了联系，他也不可能马上赶回来，解决当下的危机。 在这一刻—— 古局长望着监控屏幕内，出现在城市上空的两个人影，她明白，能够守护这座城市的只有他们自己。 “启动第七代鸿钧系统。” “四阶中段以下超凡者与普通市民一起进入防空洞，四阶上段及以上外勤人员前往「宝莲灯」所在区域。” “打开总部内部禁忌物品武器库，允许动用「高危」级别禁忌物品。” 一条条命令自古局长口中说出，后勤人员有条不紊的安排、执行。 伊罗市、大不列颠国遭遇的惨剧，早已不是秘密，后勤人员很清楚，继续留在工作岗位上将会面临什么。 几位后勤人员额头上满是冷汗，他们在畏惧。 畏惧死亡，畏惧眼前的工作，更为畏惧渴望逃走的、懦弱的自己。 “最后一条……” 古局长走到总控室的窗边，她遥遥与真空衰变、冷漠对视，背对着众人，温和慈祥的声音，自通讯装置传递到所有特事局成员耳中： “……以上的命令只针对，想要继续坚守岗位的同志。 如果你真的畏惧到无法继续工作，那就脱下制服，和平民一起撤离吧。 害怕、担忧、紧张，这是人类作为生物，面对强敌时的天性。 不必对此感到羞愧，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奉献。” 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并且，不同于此前的所有对手，具备极强的破坏欲望。 过去他们要面对的敌人： 大慈大悲的观音，身死之前，还不忘将时间线调回到五十年前。 渴望统治世界的宙斯，他和神族的成员虽然把人类当成万物，却不会真正的赶尽杀绝，他需要饲养人类，去用来吞噬。 掌控石碑真经的杨戬，他的计划差点杀了全世界大半的人口，那是为了剩下的人能够活的更好。 至于再往前的死海一众，他们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给全人类带来幸福，就算是杀人，永远也是精打细算，不会杀死任何一个与计划无关的人。 …… 以上诸多对手，或慈悲或疯癫或狂妄，他们与人类之间始终存在一份联系。 他们不会做到真正的赶尽杀绝。 可是凭空出现的两个敌人，他们与人类之间似乎完全没有「联系」。 杀戮、毁灭，对他们来说，不会产生罪恶感，也不会有畅快淋漓的变态快感。 似乎…… 只是一份无聊的工作。 真空衰变打了个哈欠说：“这份无聊的工作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冷漠瞥了他一眼，说：“看来你已经被这片宇宙污染了内心，竟然产生了「怠惰」的情绪。” 真空衰变憨厚的笑了笑：“来到一片新奇的宇宙，融入其中，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本来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太刻意保持「我」的姿态了，这样就算是这具肉身死亡，意识重归于「我」，对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段无趣的视角。” 冷漠微微摇头，无法理解这位同伴的想法。 明明不到一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同一个意识主体，就因为降临到这片宇宙，被强行分割，现在他们已经无法互相理解，更无法认同对方的理念。 “某种程度来说，还真是可怕的宇宙。” 冷漠俯视下方的庆京市说：“仿佛是专门用来制造猜忌与战争，而创造的宇宙，很难想象，这片宇宙诞生的最强者，会是怎样的怪物。” 他们身后漂浮着三个金属笼子，分别关押着拉斐尔和伊丽莎白。 至于黎明守望者，被强行拆了融合了终焉之女的核心，放在了另一个金属笼子中。 “这座城市叫做庆京，按照设备感知到的规则波动，这里的规则掌控者是……混沌。” 真空衰变笨拙的点着腕表屏幕，“涉及宇宙核心的规则掌控者，希望能给我们带来一点乐趣。” 冷漠依旧无法理解同伴所说的「乐趣」到底是什么，不过，她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从工作效率的方法去考虑，可以直接向人类宣布我们的到来。 只要二阶以上的超凡者，主动放弃反抗，自愿接受封禁，我们就不杀死全人类。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一个个找过去，只要等待他们自己走过来，戴上镣铐就好了。” 真空衰变微微歪着头，憨厚的脸上满是疑惑：“可是我们终将毁灭这个宇宙……”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谎言，你在构筑谎言！哈——这个宇宙果然很有趣！” 真空衰变的笑声回荡在庆京市的上空，忽然，一道呼啸声盖过了他的笑声。 他抬起手，接住了一把投掷过来的巨大战斧。 真空衰变侧过头，看向战斧投掷而来的方向—— 一扇有着华丽雕花和璀璨金属配饰的大门凭空出现，两个男人自门后走出。 其中一人背后紫气东来，天空中出现氤氲仙气，隐约能看到仙鹤飞舞，霞光映照。 另一个背后是一片血色，充满了暴力、血腥与死亡，可就在其中，也是有着勇武、胜利与胆魄的气息。 “是很有趣吧。” 阿瑞斯张开双臂。 他一个大步迈出，空中发出一声炸响，整个人瞬间冲到了真空衰变面前，握住战斧，猛地的用力！ 庞大的力量下，真空衰变被强行压着坠入下方城市中。 他们砸碎了一大片9万/平的居民楼，最后凶猛的撞进王府井月租金11万的奢侈品店。 事实证明，几万块一个的包并不具备极高的防御力，在他们冲击下纷纷被撕成了碎片。 阿瑞斯双手紧握战斧，逐渐下压，逼近真空衰变的额头，他发出狂笑：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第892章 领域压制 阿瑞斯率先挑选了一名对手，没有丝毫留手，当即施展雷霆万钧之势，将真空衰变压制。 眼看那锋锐的斧刃就要划破真空衰变的脸颊，冷漠仍漂浮在空中，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杨戬，丝毫不关心同伴的死活。 “你在看什么？”杨戬问。 冷漠沉思了片刻，直言不讳的说： “我在看到你的时候，这具身体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脸红发热，呼吸频率比之前快了13%…… 在当前的宇宙，尤其是在人类这个群体中，这似乎是女性对雄性有生理性欲望的体现。 我正在感受这份新奇的体验。” 杨戬：“……” 冷漠沉思了片刻继续说：“虽然我不认同真空衰变的理念，但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我需要进行多样的尝试。 这样等一切结束，我回归于「我」的时候，才会有不同的视角成果。 所以，杨戬，你愿意和我**吗？作为给我新奇体验的报酬，我可以保证不杀你。” 杨戬：“……” 普通男性永远也想不到，女人在面对帅哥时会有多么的主动，连来自宇宙之外的特殊存在都是如此。 这是何等看脸的世界！ 杨戬也没想到，阿瑞斯在下面差点把真空衰变的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冷漠却在和他交流「欲望」之类的话题，仿佛即将要被砍死的不是她的队友一样。 这种差异感充满了荒诞与诡异。 杨戬简直不敢想，坐在愿望之都的撒旦、文森特等人，此刻会笑成什么模样。 杨戬深吸了一口气，将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微微侧身，抬起三尖两刃刀指向冷漠。 一轮烈日洒落，将刀刃照的如同瀑布般闪耀、流淌，冷漠被这道光迷住了眼睛，只觉得这条瀑布般的刀光是如此的美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嗡！ 三尖两刃刀卡在了冷漠一尺外。 杨戬决定动手到刀光斩落，这速度太快了，冷漠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装甲的反重力力场救了她。 看似平平无奇的装甲，正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周边的引力。 杨戬眉心间的天眼仔细看去，才隐隐约约瞧见，以冷漠为中心，一米以内，到处布满了细如发丝的引力场。 每一根纤细的引力场，同时具有「引力」与「斥力」，两股力量相互抵消，从而不会对外界产生影响。 可是任何入侵到引力场的攻击，都会在瞬间同时遭遇「吸引、排斥」两股力量，更可怕的是，这两道力量极为强大。 杨戬一刀砍下，手中长刀不过是被两条引力场捕捉，他就再也无法向前推进，也无法抽取出来。 由神铁打造的三尖两刃刀，在不断的引力场拉扯下，附着在上面的力场屏障正在快速的消耗。 一旦消耗干净，长刀就会瞬间被引力场撕碎！ “这就是哪吒所说的「科技」？” 冷漠张开双手，虚空中再次凝聚出一杆杆灰色标枪。 杨戬眉头微挑，他在看似朴素的标枪上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他手腕一抖，波动契合的技巧发动，坚如磐石的三尖两刃刀，化为流水一般，自引力场中抽离出来。 杨戬持刀退去。 一支支标枪射来，他仿佛掉帧的视频画面，出现了一道道残影，标枪总是射在残影上，无法真正触及他的身体。 数百标枪尽数射空，杨戬飘然出现在百步之外，毫发无伤。 看到这一幕，冷漠心有所感，面无表情的说： “我们刚才那一幕，是不是有点像男女之事？无数的男性精——” “好了，不要说了。” 杨戬嘴角微微抽动，他仿佛听到了愿望之都内，撒旦嘲弄的笑声。 思考间，轰然一声巨响传来。 杨戬扭头看去。 原本略占上风的阿瑞斯，从一幢高层CBd，自上而下坠落。 他重重落在地上，大地龟裂，磅礴的冲击力向上蔓延，整幢大楼如同积木般坍塌，把阿瑞斯压在下面。 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无法将阿瑞斯杀死。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废墟，正要飞起来，再次冲向真空衰变，忽然，阿瑞斯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废墟…… 散发危险的气息。 真空衰变张开双手，废墟中的楼宇漂浮到空中，瞬间完成了物质重组，形成了一个巨大囚笼，把阿瑞斯困在其中。 就在囚笼生成的同时，阿瑞斯感受到了自身力量被强行压制，超凡力场的流转变得生涩。 这还没有完，囚笼上方出现了一个个炮口，炮口排列整齐，散发着耀眼的蔚蓝光芒，下一秒—— 轰！轰！轰！ 阿瑞斯被无数激光炮吞没！ 这是标准的相位阵列武器，用极为精准的阵型，不间断节奏的对目标展开覆盖式打击。 杨戬没有眼睁睁看着队友被干掉的习惯。 他当即冲向下方，眉心处的天眼朝着真空衰变射出一道死亡金光，俨然是打算围魏救赵。 激射而出的死亡射线，在半空中发生了扭曲、偏转，擦着真空衰变的身躯飞向远方。 杨戬回头看去，就瞧见冷漠捏碎了一片空间，使得整个空间发生了些许的位移。 没有力场波动。 又是「科技」的力量！ 空间碎片悬浮在她指尖，她伸出手，像是小孩子比枪一样，口中发出轻微的“砰”声音。 空间碎片骤然飞出，速度极为骇人，以杨戬的动态视力，也只是捕捉到了一道飞来的残影。 他再次闪躲，可这次已经来不及了。 空间碎片与杨戬所处的空间重叠，两片空间将杨戬「夹在」中间，融合的空间瞬时产生了大量的能量。 膨胀的能量又进一步引发了空间的裂解，裂解过程霎那间以链式反应向外扩散。 远远看去，以杨戬为中心，周遭数百米的空间宛若一面镜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而他就是裂痕的正中心。 冷漠吹了一下指尖不存在硝烟。 这就是空间裂解炮。 仅仅几个回合的交手，杨戬和阿瑞斯就同时陷入危机。 一方面是因为科技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那诡异的、对超凡力场的压制效果。 愿望之都内看到这一幕的老张握紧了拳头，他恨不得驾驶愿望之都号，一头冲过去。 可就像是出发前他说过的，杨戬和阿瑞斯是唯一的援军，一旦他们溃败，没人能够拯救他们。 老张用力抿着嘴唇，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自苍穹之上，一道稚嫩的声音出现： “在我的领域内，一切对超凡的压制……” “消失！” 第893章 干掉一个 混沌时代领域张开，覆盖在庆京市上空。 几乎就是在同时，一直压制阿瑞斯和杨戬的诡异力量被强行抵消。 真空衰变与冷漠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是一位看起来大约六七岁的幼童，一头短发随风舞动，一身略显可爱的童装。 他的眼眸间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深邃。 “当世的混沌规则掌控者……步笙声。” 此前，步笙声正在西北旅行，听闻袭击者的消息，本想借助王权教派的大传送法阵回庆京。 结果大传送法阵还没完成预热，王权教派就连同大不列颠国土，一同陷入到充满高温与辐射的火海当中了。 步笙声不得不全力施展能力，飞行回来，这才耽搁了些许时间。 他微微喘息，自身超凡力场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真空衰变微微歪着头：“二阶？” 混沌的规则，是宇宙诞生之初，最为本源、也是最为强大的规则之力。 若是元始天尊施展，别说是压制他们的诡异力量，甚至能够直接将他们归于混沌，抹去存在。 可是步笙声的等阶“太低”了。 二阶，的确很强大，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战斗场景，但是在这个多灾多难，数值膨胀的世界，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冷漠无法理解。 “「我」的力量怎么会被二阶的能力者压制——” 她的眼中出现一条条数据。 这是作战装甲附带的侦察系统。 在侦查系统的扫描下，伴随步笙声的心脏跳动，一股极为原始、古老、强大的混沌力量，自他的心脏中释放出来。 侦察系统将这份力量的源头标注了出来： “超限兵器·盘古幡！” 李修在出发前往「彼岸」之前，自然是给熟悉的朋友们留下了一些好东西，比如给鸡哥留下的蟠桃树枝。 给步笙声留下的就是盘古幡内部的混沌力量。 因为盘古幡太过强大，以步笙声当前的等阶还无法完全掌控，李修就将其中的力量抽调出一部分，留给步笙声去消化、掌握。 这一部分力量，对于整个盘古幡来说，只有大约五分之一。 同样是五分之一的力量，落在李修手中，和落在掌握了混沌时代的步笙声手中，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两道磅礴的超凡力场，宛如龙卷风一般向外释放，登时附近的停车场被摧毁，一辆辆停靠的豪车： 比亚迪、吉利、奇瑞纷纷被吹飞出去，肆意砸在墙壁上，被砸个粉碎。 若是李修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心痛到难以呼吸。 抹去了一直以来的压制，杨戬和阿瑞斯终于能够全力以赴！ 三人联手与来袭的敌人厮杀。 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阿瑞斯、杨戬、步笙声也是各使神通。 同时城市位于庆京地下的核动力反应堆启动，海量电能全部供给到鸿钧系统当中。 城市上空凝聚出一道虚影，虚影背后是一个个散发可怖波动的法宝。 第七代·鸿钧系统。 一位身穿青山道袍的巨人出现，他背后的一道道虚影法宝中，已经有两个渐趋凝实。 一个是之前多次展露过威力的东皇钟。 另一个是…… “造化玉碟？” 后方关注着战场的老张，瞧见显露出来的两个法宝，惊得脱口而出。 作为最古老的仙人之一，老张曾经有幸远远见过这件至宝，记住了其中散发的气息波动。 如今鸿钧系统凝聚出的东皇钟与造化玉碟，竟与真品有一丝丝的相似。 虽然只有一丝，但它就不再是凡品，具备了真正超凡脱俗的威能。 最初的鸿钧系统在设计的时候，并不具备与远古鸿钧真身关联的能力。 是后期苏小雅加入计划当中，利用拉普拉斯妖的逆向推衍，借助了因果之线产生的极为微弱联系，从而捕捉到了一丝属于远古鸿钧真身的波动。 以此为核心，经过多年的不断改良，这才有了现在的第七代鸿钧系统。 如今庆京战场当下的战力分部为： 杨戬与阿瑞斯，当之无愧的一阶巅峰。 步笙声，正面战力或许达不到一阶，但是在混沌时代领域覆盖下，他能为团队提供的增益效果，远大于一位寻常的一阶。 最后就是鸿钧系统。 在不顾及设备过载燃烧、损坏成本的情况下，借助因果之间的联系，发挥出的些许远古鸿钧力量。 虽然只能坚持几分钟，就会因为能源耗、设备损坏而消散，但在这段时间内，它能够爆发出一阶中段的战斗力。 三人一虚影，联手之下，失去了对超凡力场的镇压效果，真空衰变和冷漠顿时就落入下风。 「先集中干掉一个！」 三人对视一眼，无声的默契发挥作用。 阿瑞斯先是佯攻逼退了真空衰变，随即猛地扑向半空中的冷漠。 三人不顾受伤，瞬间爆发出了凶猛的战力。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与阿瑞斯的战斧分别撕开外围的引力场，鸿钧虚影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沿着裂开的缝隙刺入其中。 冷漠的战甲崩裂，露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所有人死死盯着她的身体。 不是为了欣赏美色，而是期待，她被彻底斩杀。 失去了装甲，暴露在空气中，冷漠出现了刹那的愣神，等她回过神时，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已经刺入了胸口，生命力被迅速的剥夺。 她低头看了眼，平静地说：“人类的身躯……还真是脆弱。可惜没能和你**，这就是所谓的「遗憾」吗？” 话音落下，冷漠的气息消失。 “干掉了一个！” 下方关注着这场战斗的后勤人员发出欢呼。 敌人只剩下了一个，我方三名战斗人员只是受了伤，并未失去战斗力，鸿钧系统还能继续战斗一分十七秒。 况且，在外执勤的老六、林科、赵轩都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五分钟内就能相继抵达…… 能赢！ 绝对能赢！ 所有人都在欢呼，唯有古局长站在窗前，眉头紧锁，静静望着天空。 或许是人老了，她心中总是感到不安。 与古局长有相似表情的，还有步笙声。 混沌时代的覆盖范围内，他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自冷漠尸体中飘出，融入到了真空衰变体内。 真空衰变瞥了眼死去的同伴尸体，微微叹息说：“我就说，还是要体验旅行的乐趣，否则，死了，也只是留下毫无意义的体验。” 他回头看向步笙声四人，露出憨厚的笑容：“第二轮，开始吧。” 真空衰变的气息骤然变化，与之前截然不同，隐隐约约散发出与冷漠相同的波动。 步笙声眉头紧锁。 死亡……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是意味着终结。 第894章 热量缺口 宇宙缝隙。 不同于在宇宙屋脊上行走，缝隙中的危险要更小，也更为狭窄闭塞。 眼前是化不开的虚无，李修站在一片镜面之上，在下面，是他所熟知的宇宙，能看到一个个耀眼的星系在缓慢旋转。 李修在一条狭小的道路中前行，身边两侧是同样看不到的墙壁。 他贴着墙，一点点向前挪动。 在这个鬼地方不能施展急速，也不能随意的动用空间能力，要是一步踏空，虽然不会像宇宙屋脊一样，坠入永恒深渊，但是会发生空间位移。 等回过神，可能是在数千光年之外，还得把之前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闭塞的空间里，李修感觉自己像是被装在套子里的人。 “幸亏不是避x套。” 他小声吐槽。 宇宙缝隙的道路狭窄、复杂，且空间紊乱。 若没有彼岸提供的路线图，就是给李修一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找到苏小雅。 就在李修行走间，脚下的宇宙忽然发生了细微的震颤。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沿着震颤传递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由于枯石地狱对引力的感知十分敏锐，李修依稀感知到了一颗新生成的黑洞，转瞬又消失不见。 “星系之间碰撞了吗？” 李修用双手弄成望远镜的模样，眯起眼盯着引力波传来的方向看了许久。 可无论李修如何窥视，目光也无法看穿那片黑暗，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遮蔽了视野一样。 李修微微皱眉。 不知为何，他隐约从那个方向感受到了一丝熟悉和不安。 抓紧时间找到小雅，然后，马上回到现实世界……李修心中想。 他不可能放弃眼前的行动。 一旦他回到主宇宙，过一段时间再进入宇宙缝隙中，对应的道路、位置很可能会发生变化。 到时候，彼岸给的情报就会过期，反而更耽误时间。 李修沿着道路继续前行，时而停顿，时而退后，有时候又原地打转或等待。 只有这样才能错开混乱的空间。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道路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一座千米高的巨大冰山，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冷自冰山向外释放。 道路、空间都被冻结，就连李修的超凡力场边缘，都出现了一层霜花。 按照彼岸给出来的位置，苏小雅就在这座冰山内部。 “妲己。” 李修轻声呼喊。 苏妲己飘然自他背后飞出，她环绕冰山飞了一圈，说： “这是与极寒地狱不同，纯粹的、达到了绝对零度的寒冷。一切原子的移动被冻结，只有这座冰山在缓慢膨胀。” 她回头看向李修，问：“你的大女朋友就在这里面？” 李修关心苏小雅的情况，没有去纠正苏妲己的话。 他走到冰山前，手掌贴在上面说：“「彼岸」给的答案就是这里，应该不会有错。” “知道了。” 苏妲己一拍胸脯，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说：“包在姐姐身上。” 她的身体虚化，无视了冰山的寒冷进入其中，片刻后，苏妲己一颗小脑袋自冰山中冒了出来。 “虽然这么说有点老套，但……” 苏妲己竖起两根手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她知道李修的心急，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好消息是，我的确在冰山的核心处找到了苏小雅。 坏消息是，寒冰一方面是把她囚禁，另一方面，也是在维持她的生命，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把她直接救出来。” 苏妲己微微叹息，望向李修的眼中满是怜悯：“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一旦失去了寒冰的冻结，她就会瞬间器官衰竭死亡——速度快到，连你的蟠桃树枝都救不了她。” 李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许久后，他将胸腔内郁郁浊气呼出，说：“我要带她回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治好她。” 苏妲己细细感受着李修的决心，随后微笑着用力点头：“这是当然！来，拿出你的剑，我告诉你要怎么切割。” 巨大的冰山，坚如钢铁，在李修面前，并不比切一块蛋糕要麻烦多少。 苏妲己的指引下，冰山被一点点切开，最终暴露出核心位置的苏小雅。 她依旧是离开时的那身衣着，黑色长靴、牛仔裤、卡其色风衣。 只不过整个人瘦削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十分的宽大，而当李修看到她一头雪白的发丝，鼻头忍不住微微发酸。 李修当前的境界，早已能看穿因果，他能看到，无数平行世界的苏小雅都已经死了，眼前的她，就是仅存的、唯一的苏小雅。 苏妲己望着冻结在寒冰内的少女，微微叹息说：“她付出了一切，只为得到那微乎其微的机会。” 掌握了神明之血的观音实在是太强大了。 苏小雅、林依白、愿望之都的大家，包括老六、林科等人……靠着他们，李修才在绝望中，抓住了一线的生机。 李修将寒冰切成了一个菱形，双眼紧闭的苏小雅就禁锢在其中，他手掌贴着寒冰，问： “我如果带她回到主宇宙，这块寒冰会融化吗？” 苏妲己摇头说：“非但不会，你还要想办法避免这块寒冰无限向外蔓延。我不懂你们所说的「科学」，但是她的情况……有点像是热量欠款太多，所以，正在不断冻结，吸收这片宇宙的热量。” 热量欠款…… 李修大概明白了苏妲己的意思。 拉普拉斯妖搭配掌控的「变量」，从而跨越时间长河，知晓一切的能力，自然要消耗大量的能源。 但是苏小雅无法完成这份「支付」。 对于这片宇宙来说，她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热量缺口。 以苏小雅为中心，热量会用来偿还代价而被宇宙汲取，从而形成绝对零度的区域。 “总之……先回去吧。”李修说。 对宇宙的「欠款」也好，治疗苏小雅的办法也罢，总归要回到主世界，找大家一起想办法。 他扛起封禁着苏小雅的冰块，脚下如同镜面的道路开始融化，下一秒，李修离开了宇宙缝隙，回归主宇宙。 就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 一根因果之线跨越数千亿光年，落入他的手中。 第895章 这就叫做「绝望」 一道道纯白激光射下。 仅仅是一击，就将阿瑞斯、杨戬、步笙声，以及鸿钧系统联手布置的防御屏障击溃。 真空衰变漂浮在空中。 他饶有兴趣的观察对手的表情，细细品味不同表情所代表的不同情绪，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愤怒、悲伤、不甘，以及…… 疑惑。 原本三人加上鸿钧系统的联手，能够与真空衰变和冷漠打的有来有回，甚至略占上风。 可是在冷漠死后，真空衰变所表现出来的力量骤然提升。 步笙声第一个察觉到异常。 伴随冷漠的死亡，她的尸体中，飘出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融入到了真空衰变的身体中。 激烈的交战中，步笙声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敌人没有刻意的隐瞒情报，根据他们之前的对话，可以推测，他们都是源自于「我」。” 步笙声快速分析。 “且不论这个「我」到底是什么，暂时可以将「我」视作为一个核心的母体。 母体降临后，拆分成了无数个体。 个体与个体之间互相独立，却又存在一定联系，当某个个体死亡后，来自母体的力量会转移到附近的其他个体当中。 这就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在冷漠死后，真空衰变反而会更强大。” 步笙声不愧是曾经孤身一人支撑整个华夏超凡失控事件的人物，仅仅是片刻的战斗，他就推测出了敌人的能力。 阿瑞斯扛起战斧，斧刃出现了一块块缺口，身上伤痕密布。 “力量转移……这也太扯淡了？” 他死死凝视着天空中的真空衰变。 步笙声继续说：“打个比方来说： 如果用小学生互殴来描述，杨戬、阿瑞斯、我加上鸿钧系统，就相当于四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真空衰变和冷漠就是三年级的小学生。 四对二，或许人数上还能占据一定优势。 可是当两个三年级小学生发动「融合」，成为一个初中生时，再多的一年级小学生也无法打败他了。 况且，比起这份融合，我更无法理解的是「个体」之间的能量转化效率。” 别说个体之间互相转移，就算是超凡者，将身体内的力量运用出来，转化为力场屏障，这个过程中都会有能量的消耗与浪费。 战斗之余，步笙声一直在测算，真空衰变在冷漠死后得到的力量提升，测算的结果是—— 零损耗。 杨戬神色冷峻说：“我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要用小学生举例？” 他说着，眼神扫过步笙声一身童装。 步笙声：“……” 好在步笙声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扭头就略过了杨戬的话，继续说： “基于他与母体之间的联系，我想到了一个战术，但我不确定能否成功，需要赌一把。” 阿瑞斯扭了扭脖子，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戬同样微微颔首。 “好，那就开始行动。” 话音未落，真空衰变的袭击再次到来，一道道激光炮扫射，丝毫不在意没有击中对手，会对下方城镇的破坏。 步笙声在交手过程中，已经尽可能的将战场拉扯到了郊外，可是真空衰变的攻击范围太广了，他们不得不花费心力，去抵挡敌人逸散的攻击。 真空衰变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与其说是战斗，他更像是对着虚空中的屏幕不停的“点点点”，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会凭空创造出武器、激光。 破甲、压制、自动索敌、无视屏障……拥有诸多效果的激光如同暴雨般洒落。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两分钟就能解决战斗，两分钟后……” 真空衰变看向了西方。 雷达上显示出有三个一阶能力者正在靠近。 “……正好无缝衔接，也就不用专程去找他们了。不过，似乎都不是掌握规则的能力者，随便杀了就好了吧。 对了，冷漠死在了他们手中，我再把他们杀了，这是不是人类所说的…… 「复仇」？” 忽然，下方漫天的激光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杨戬眉心再次射出死亡金光，阿瑞斯趁着撕开的激光缝隙，扛着残破的战斧杀出。 “一次次挑战不可战胜的敌人，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勇敢」？” 真空衰变张开双臂，露出憨厚的笑容。 “还真是璀璨啊。” 他自肩部的装甲弹出一个炮口，只有巴掌大小的导弹锁定了阿瑞斯。 顿时极为恐怖的死亡预兆出现。 阿瑞斯非但没有退缩，他再次加速，因为他知道—— “在我的领域内……” 稚嫩的童音出现。 步笙声手中高举一团混沌荧光。 这是李修留给他的全部混沌之力，正常状态下，他能够吸收其中的力量，增强「混沌时代」的能力。 但是现在。 步笙声猛地握紧拳头，掌心中的混沌荧光骤然引爆，他头发飞舞，眼眸间黑白分明，宛若阴阳，而在漆黑瞳孔深处，又是无尽的混沌。 他下达了指令：“……斩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话音落下的瞬间。 无论是漫天的激光，还是真空衰变即将发射的导弹，又或是他一袭装甲，全部宛若泡影般烟消云散。 真空衰变赤身裸体的暴露在空中，看似憨厚，实则淡如止水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属于人类的情绪： 惊愕。 真空衰变与「我」的联系……消失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步笙声，全场唯一一名二阶，最弱的能力者。 “这怎么可能……” 分析、推理、制定作战方案，斩杀目标。 这就是属于步笙声的作战风格。 他从来不是最强，却永远是战场最为可靠的队友，而现在—— 步笙声指向真空衰变。 “杀！” 阿瑞斯狂笑着挥舞战斧，重重砍在了真空衰变的肩膀。 另一边，杨戬出现在敌人的背后，三尖两刃刀发出一声刀鸣，俨然是发动了波动契合，一刀刺入真空衰变的胸口。 真空衰变还想剧烈挣扎，一道青色光芒从天而降。 造化玉碟漂浮在上空，镇压敌人的一切行动。 真空衰变发出痛苦嘶吼，生命力如同泄洪闸水般消失。 “你不是一直在品味人类的情绪吗？现在这个……” 步笙声轻声说：“就叫做「绝望」。” 真空衰变无力的低吼，他抬头看向天空，视线穿透云层。 第896章 你就是李修？ 真空衰变抬头看向天空。 距离地面六百公里上方的近地轨道中，有一艘约百米长的小型战舰悬浮在太空。 因为远超当世科技的反雷达涂层，明明伫立在太空之中，人类却根本没有发现它。 这就是冷漠和真空衰变降临这片宇宙时，一并附带的宇宙战舰。 与寂灭大帝动辄数千公里的战舰相比，它就像是一艘小渔船，可是对眼下的人类世界，依旧能够形成可怕的火力压制。 之前真空衰变抱着游历人间的态度，所以与冷漠两人来到了现世，没有动用小型战舰的火力系统，但是现在—— “开炮！朝我开炮！” 失去了装甲，真空衰变无法与战舰取得联系，他只能用最为原始，也是希望最为渺茫的方式，扯着嗓子对天空大喊。 他喊叫的同时，大口呕出鲜血。 他死死望着天空。 一片蔚蓝，万里无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真空衰变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阿瑞斯的战斧已经自肩胛骨砍了下去，连同肩膀、胸腔、心脏劈成了两半。 心脏停止工作。 死亡悄然吞噬而来，真空衰变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 双眼彻底无神的最后一秒，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细小、微弱，却…… 比烈日还要耀眼！ 轰—— 炙热的射线落下，猛烈的爆炸冲击波将众人形成的包围圈击溃，一并被击穿的还有步笙声的混沌时代领域。 “哈哈哈！” 真空衰变狂笑。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活着的感觉从未如此鲜活。 “这就是「劫后余生」？还真是……”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伴随混沌时代领域被撕开一道缺口，消失的装甲再次出现，覆盖在真空衰变身上。 他猛地睁开眼，咧嘴笑：“令人迷醉的体验！” 绝望后的希望！ 濒死时的绝处重生！ 真空衰变张开双臂，命令传递到战舰当中，一道道更为强大的激光炮自宇宙间射落。 几乎是转眼间，第七代鸿钧系统就因为目标过大，承受了太多的攻击而崩裂、消散。 剩余的三人也在这一轮的轰击下，遭受重创。 杨戬一袭银白铠甲大片残破，手中三尖两刃刀更是成为了断刃，气息跌落。 阿瑞斯比他要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是在最近距离遭受了宇宙战舰的轰击，足以泯灭一切的高温，加上对其中蕴含的、对超凡力量的压制效果，对他们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真空衰变自空中缓缓飘落，抓住步笙声的一只脚，像拎着一条狗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别想……走……” 阿瑞斯死死凝视着真空衰变。 他还想站起来，可是刚爬到一半，大腿一块烧成焦炭的血肉就掉了下来。 阿瑞斯扑通倒在地上。 “别急。” 真空衰变说：“我会回来杀了你们的，我已经逐渐从战斗与杀戮这件事上感觉到了快感。” 真空衰变并非仁慈，若是可以，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杨戬和阿瑞斯，之所以现在没动手，是因为他不想死。 之前的围攻当中，阿瑞斯撕开了真空衰变的身躯，劈开了他的心脏，然而，真正凶险的攻击还是来自杨戬。 杨戬刺入胸膛的一刀，蕴含了波动契合之力，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自内部破坏真空衰变的身躯。 降临这片宇宙之后，真空衰变的肉身具备一阶的力量，可他根本不会运用，更不会波动契合之类的技巧，无法将体内的力量驱散。 所以，真空衰变必须马上回到战舰的修复舱，将体内的伤势修复，否则，不出两三分钟他就必死无疑。 如果趁现在杀了杨戬和阿瑞斯，再稍稍耽搁一些时间，老六、林科、赵轩三人就会赶到，到时候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计算清楚其中的利弊，真空衰变不再犹豫，拎着重伤昏迷的步笙声，以及囚笼内的拉斐尔、伊丽莎白以及黎明守望者核心飞出星球。 回答了战舰上，真空衰变终于松了口气。 拉斐尔和伊丽莎白锁进了囚室内，唯独步笙声需要关进特殊的牢房内。 “混沌时代……真是很特别的能力。” 真空衰变轻声说着，把步笙声扔进了一间绝对漆黑的房间。 “这是什么房间？看起来有点特别。” 听到问题，真空衰变随口解释说：“专门针对特殊的能力者，所有困在其中的人都会陷入到永恒的沉睡当中，在无尽的梦境中不断迷失，保证他们无法施展自身能力。” “这么厉害。” “是啊，毕竟有些人比起困住肉体，困住他们的精神更为重要——” 真空衰变说话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蔓延过来，他的脊背发凉。 忽然，他反应过来。 他是在个体独立的宇宙，不同意识之间的互相隔阂，唯一的同伴冷漠已经死了，那么…… 是谁在和他说话？ 寒冷更为浓郁了。 而且真空衰变发现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为什么无论是他的危险感知，还是战舰的报警系统，又或是自身战甲的自动防卫系统全都没有反应？ 真空衰变猛地转过身，身上的战甲迸发出光芒，他不顾危险在战舰内部释放激光，引力场释放。 与此同时，他凝聚出一支支蕴含了超凡克制效果的标枪。 真空衰变爆发了全部的能力，扭头看向未知的敌人。 然而，他没有看到。 真空衰变的视野被一根手指完全占据。 在这根手指面前，真空衰变仿佛无比的渺小，整个人化为了尘埃。 周遭的一切都在离他而去，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一根宛若山岳般落下的手指。 他张大了嘴巴，试图发出呐喊，却发现没有半点声音出现。 就在这时，一缕「我」的意识传递过来。 禁锢在原地的真空衰变得到了一丝挣扎的空间，他当即调动战舰的权限，全力施展超凡镇压力场，同时继续之前的攻击。 但是…… 无效！ 镇压力场没有丝毫的作用，标枪、激光、导弹，所有的攻击不等靠近就尽数泯灭。 在真空衰变震惊、惊恐的眼神中，手指轻轻落在了他的额头。 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手指的主人。 “你就是……李修。” “是我。” “果然……” 真空衰变露出憨厚笑容：“这个宇宙很有趣。” 他的身体嘭然散去，化为一滩灰烬。 第897章 我想试一下 真空衰变死亡。 一同消失的还有这艘百米长的宇宙战舰。 与他相关的一切都仿佛是梦中幻影，伴随他的死亡砰然消散。 一缕「我」的意识自真空衰变的灰烬中飘出，以极为迅捷的速度，飞出了太阳系，飞向宇宙的深处。 就在这一缕意识即将逃离银河系时，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它。 李修收回了手。 他仍站在之前的位置，仿佛从未移动，手中捏着那一缕「我」的意识，手指微微揉搓，感受着它与遥远某处的联系。 “看这样还是团伙作案？” 背后地狱大门打开，李修随手将其扔进地狱，打算等回去后慢慢审问。 拉斐尔、步笙声、伊丽莎白，以及黎明守望者核心，漂浮在李修身边。 他们同样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马上带回去治疗。 李修不敢耽搁，带着昏迷的一行人飞向庆京。 “李修！你等我一会儿！” 扛着寒冰的苏妲己在后面飞。 因为之前在战斗中，怕伤到苏小雅，就把她连同封禁着她的寒冰一起，交给了妲己。 结果妲己好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愣是被李修当成了力工。 “妲己大人……瓦达西可以来帮您……” 怯生生的声音出现，苏妲己扭头看去，就瞧见一个八音盒漂浮在身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幽灵自其中飘出。 诅咒八音盒。 当初李修在东京拍卖会买到的禁忌物品，效果是只要能抵御住八音盒内幽灵的袭击，就能得到力量的提升。 对当时的李修来说，这件禁忌物品的确很有用，在不少关键战斗中帮了大忙。 随着后续等阶的提升，这件禁忌物品被拿出来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干脆当起了仓库管理员。 苏妲己伸出手，把幽灵额前垂落的长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脸颊，低眉顺眼，好不乖巧。 她捏了捏幽灵少女的小脸蛋。 “那就辛苦你啦。” 两个人一前一后扛着大约三米高、两米宽的冰柱，跟在李修后面。 浩浩荡荡一行人回到庆京。 …… 这天夜里。 李修站在特事局总部的高楼，下方城市间是奔走的外勤人员，是一位位自全国各地调过来的医护人员。 脚步声自背后传来。 李修回头看去。 是林依白。 她抬手扔过来一罐绿茶。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李修说着，随手接住绿茶，咔哒一声打开，喝了一口，冰冷的口感稍稍缓解了胸腔内的烦闷。 “睡眠对我来说，早已不是必需品。” 林依白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静静望着下方的城市。 城市间能看到一个个「李修」与工作人员一起展开救援工作。 这是他施展的七十二变中的分身之术，制造出了数万分身遍布城市各个角落。 因为步笙声和杨戬在战斗中刻意保护城市，庆京没有像伊罗、大不列颠一样成为废墟。 但是，战斗的余波无法避免，就算是有步笙声、杨戬、鸿钧系统，以及宝莲灯系统的联手防御，依旧会有些许遗漏。 而以一阶交手的破坏力，哪怕一丝一毫的战斗余波，也会造成数十公里的破坏。 李修俯视下方的城市说：“如果我没有离开就好了。” 林依白摇头说：“你不可能永远保护现世，况且，人类如果永远只由一个人来守护，这件事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小雅……你有办法把她救出来吗？” 来之前，林依白去研发科探视了冰封在冰块中的苏小雅。 李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彼岸说过，这片世界中不存在能够救回苏小雅的办法，这就是撰写在命运中的，属于苏小雅的结局。 但李修不相信这份命运。 如来窥视了命运，告诉观音会胜利。 文森特窥视了命运，宣判李修终将走向死亡。 可是到最后，李修是最后活下来的胜者。 所谓的「命运」，并非不可改写。 李修沉思了许久后说：“我想试一试。” “试一试？”林依白微微歪着头。 “尝试去改写「命运」所书写的结局。” 林依白盯着李修看了许久，李修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错开视线，问：“你看什么？” 林依白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发言有点过于中二。” 李修老脸微红，别过头，小口小口喝着茶。 “……但这才是我认识的李修。” 李修喝茶的动作一僵，他余光瞥见了林依白嘴角稍稍勾起的笑容，扭头看去，却又不复存在，仿佛之前笑容只是幻觉。 今夜是一轮圆月，银白月华静静洒落，宛若一层薄纱盖在了林依白头上。 她静静站在月色之下。 李修就在一步之外，林依白渴望离他更近一点，渴望能紧紧拥抱他。 如同三万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 可是所有的渴望都无法传递上来，浓烈的情感与林依白的思绪之间，隔着无边无垠的血海。 披在头上的雪白月华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血色，转眼间就变为一片猩红。 她的眼眸愈发灰白，月华刀悄然间出鞘，一缕刀光如风般飘扬，她的手悄然握住了刀柄—— 李修握住了林依白的手，与她灰白的眼眸对视。 “放心。” 咔哒。 长刀重新入鞘。 萦绕在林依白发丝的猩红褪去，月华重新恢复银白，她说：“我还能克制住「毁灭」，至少……不会对着自己人挥刀。” 三万年的经历，留给林依白的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无尽的杀戮、毁灭本能，甚至因此她触及到了一丝的「毁灭」规则。 回归现实后的平静生活，对于林依白来说，并不算是幸事。 她不知道对自己的毁灭倾向，还能克制多久，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无法克制，她会在伤害他人前，先一步自裁。 “我在彼岸得到了遏制你这份痛苦的办法。” 李修简单将彼岸告知的方法讲述给了林依白。 但是林依白沉思片刻后，却果断摇头：“我不能放弃这份力量。” “为什么？” 她平静望着李修。 “因为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李修怔怔站在原地。 林依白把喝光的茶罐拿走了。 天台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第898章 念诗 月色下，不同的人，在发生不同的故事。 鸡哥坐在拉斐尔的病床前。 “……你不知道，我当时就大喊一声「李修」！我和李修的兄弟羁绊就发挥了作用，他当即跨越无数光年，从天而降，把你们救回来。” 鸡哥夸张的比划着，听得拉斐尔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根脆脆鲨，咔嚓咔嚓的吃着，手里还捧着一杯奈雪冰茶。 别人被真空衰变打伤后，在接受一系列的治疗。 拥有冥神权柄的拉斐尔就不同了，只要保持晒太阳，加上能量补充，她就能自然而然的修复身体。 床上散落着鸡哥买回来的各类零食。 看着拉斐尔像只小猫一样，窸窸窣窣的吃东西，鸡哥心中升起浓浓的满足感。 “看什么看。” 拉斐尔注意到鸡哥的视线问。 鸡哥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么。” “呵呵。” 拉斐尔眯起眼：“所以，你就怀疑我给你戴了……戴了祖母绿色的礼帽？” 祖母绿色的礼帽？ 鸡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绿帽子」。 说到这，他又想起哪吒之前说「我是来提亲」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双手抱怀，不爽的说： “谁让哪吒那家伙，如此不讲江湖道义，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吗？” 听到这话，拉斐尔先是一愣，随即脸颊自下而上通红，头顶都能看到氤氲热气。 “什么妻子……我可没答应……我们现在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鸡哥在旁嘿嘿傻乐。 瞧他乐得开心，拉斐尔又羞又怒，从被窝里伸出小脚，一下一下的踹着鸡哥的大腿。 她自然是收了力道，否则，以拉斐尔二阶的力量，一脚就能把鸡哥踹到墙缝里。 打闹了好一阵，鸡哥想着白天的事情，又笑了出来：“的确是我想多了，哪吒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拉斐尔问。 “你肯定是喜欢我这种，成熟、有魅力且学识渊博的男人。” “噗——” 拉斐尔口中奶茶差点喷出来。 鸡哥对哪吒有十胜。 鸡哥是鸡哥，哪吒不是鸡哥，此乃一胜。 鸡哥有一胜，哪吒零胜，此乃二胜。 …… 拉斐尔忍不住问：“成熟（长得比哪吒老），我倒是知道，「学识渊博」你是怎么比较的？” 鸡哥昂起胸膛，拍了拍胸脯说：“我可是就读于安元市最高的高等学府，安元大学！哪吒？文盲一个。” 说到这，拉斐尔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为了寻找父亲，高中就肄业的拉斐尔，对学识的确有些在意，她问：“都说华国人会写诗，我之前都忘了问，你会写吗？” “啊……我这……” 鸡哥半张着嘴，一张脸憋得通红。 几秒前刚装的逼，要是这么快就被拆穿了，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放。 忽然，瞧见窗外月色荡漾，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窗前明月光。” 第一句就让拉斐尔眼睛亮了起来，鸡哥硬着头皮继续说： “地上鞋两双。” “嗯？”拉斐尔歪着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 “乱改人家的着作可不好哦，尤其是作者本人现在又重新‘活’过来了。” 鸡哥循声望去。 “书琴姐？” 程书琴眼中闪过名为“愉悦”的光芒。 她身穿白色护士服，推着医护用的小车，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鸡哥问。 在他印象里，程书琴离开安元市后，去了西北地区支援。 程书琴说：“庆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全国没有紧急任务的医疗系能力者都过来了。” 她的能力恰好适合战场，以及这种天灾人祸下的紧急治疗。 虽说只能够形成虚假的器官，但只要能吊住一口气，带着伤患回到治疗室，一切就还有希望。 之前程书琴一直在城市间奔波，超凡力场耗尽后，她就只能暂且休息，等待力量缓慢恢复。 毕竟不是谁都拥有李修那般，仿佛永无止境的超凡力量。 休息期间，程书琴就索性帮着一起做护理工作。 “……恰好我就在门口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放心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 鸡哥：“……” 拉斐尔：“……” 绝对是故意偷听的！ 程书琴推着护理小车，来到了拉斐尔病床边，示意拉斐尔转过身。 拉斐尔乖乖照做。 她的病号服是从后面解开扣子的，一打开，就能看到她的背部裹着厚厚的纱布。 此刻，雪白的纱布已经染红，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 这块伤口来自真空衰变的一道激光正面冲击。 上面还残留着对超凡能力的镇压效果，所以，很多治疗类的能力、物品都收效甚微——包括蟠桃树枝——只能是靠着拉斐尔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慢慢修复。 “要换药了哦，男人请自觉回避。”程书琴说。 鸡哥挠了挠头，问：“只是后背的伤口，应该没关系吧？” 他想看看具体的伤势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用因果之线瞧瞧，看有没有能够快速愈合的办法。 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程书琴看向拉斐尔，等待她的回应。 拉斐尔微微鼓起脸颊说：“我后背有一道伤，很难看，你不许看。” 鸡哥脑子一抽，想到之前念诗的事情，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屁股上有条缝，很臭，你不许闻。” 反应迅速，对仗工整。 程书琴微微眯起眼，眼中的愉悦再次浓郁，并马上退后半步。 就在同时，拉斐尔一脚踹在鸡哥的屁股上，红着脸喊：“你给我出去！” 鸡哥揉着屁股跌坐在外面。 一只手伸了过来。 “谢了。” 鸡哥抓住这只手，站起来，却瞧见面前的人是哪吒。 他神色一僵。 想到之前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鸡哥有点心虚，略显色厉内荏的问：“你又过来干什么？” “我是来向拉斐尔道歉的，因为受到死亡预感的影响，对她说了一些会造成困扰的话。” 鸡哥拦在病房前。 “她正在换药，你不能进去。” 哪吒点点头：“那就麻烦帮我把歉意转达给她吧。” 说完，哪吒扭头就走。 鸡哥见他没提自己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以为哪吒没听到，正要松口气，却见哪吒又停了下来。 “对了，我的确没有在凡间念过几年私塾，不过对诗句，偶尔也有一点涉猎，还请就读于「高等学府」的你，帮忙品鉴一下——” 他果然还是听到了！ 鸡哥尴尬的脚趾扣地，就听哪吒笑着念道： “学富五车妄自夸， 秽言出口失芳华。 臀间有缝言奇臭， 不许他人嗅此瑕。” 言罢，哪吒飘然离去，俨然是回到了天庭。 第899章 知情权 关于特事局医院发生的趣事，李修并不知晓。 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沉入到地狱当中，正要去审问真空衰变所留下的那一缕「我」的思维。 枯石地狱。 孙悟空盘膝坐在一座石山之上，手中拿着雕刻刀，正在专注的在一块石板上雕刻着经文。 他虽然不喜欢佛陀的做事风格，但不代表孙悟空不喜欢佛陀们的哲学理念。 见李修过来，孙悟空指了指石山下面，示意他要找的人就在下面压着。 “你要小心点，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孙悟空想了许久，也没想好要怎么形容被压在石山下的存在，索性就用「东西」来描述。 “连猴哥你都没见过？” 李修微微挑眉。 他来到石山脚下，看到了压在山下的…… 东西。 它大抵是一个人形，只不过身体呈现半透明，有点类似液体，在缓慢的流动，而在流动中，能看到其中蕴含的点点星光。 李修从它身上感知不到思绪，对其他灵魂来说，无比痛苦的刑法，对它也完全无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直就像是一个植物人。” 李修想着，直截了当的伸出手，刺入对方流动的身躯中。 身处在自己的地狱中，李修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不用担心会有危险，所以，他采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就在手掌刺入的瞬间，李修的一缕意识随着流动的液体飘向远方。 他看到了点点星光。 星光越来越近，李修看清了，那是位于宇宙深处，一片片遥远的星系。 李修的视角越飞越远，直到某一刻，他看到了一艘横跨数千万公里的宇宙战舰。 狭长、漆黑的战舰，宛若一柄灭世之剑，正笔直的朝着现实世界的方向飞来。 李修的视角下沉。 与一双平静、睿智的眼眸对视。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介绍，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李修就知晓了他的名字—— 寂灭大帝。 他躺在一片蔚蓝色的营养液当中，每一滴营养液都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寂灭大帝正在快速吸收其中的生命力。 即便隔着数千亿光年的距离，李修依旧能够从他的身躯中，感受到极为可怕、磅礴的力量。 “冷漠和真空衰变死了。” 「悖论」走过来说：“他们的生命体征刚刚消失，但是意识没有回归于「我」，似乎是被敌人夺走了。” 寂灭大帝沉默片刻说：“他们在降临之后还没适应这具身体的力量，只是单纯的运用「我」的能力。” 若是寻常对手，还能靠科技侧的力量平推，可遇到真正的强敌就行不通了。 「我」的意识降临这片宇宙，拆分为了两部分： 第一就是他们所拥有的科技侧力量，包括他们所乘坐的战舰、穿戴的战甲等。 这也是之前冷漠与真空衰变展露出来的力量。 第二部分就是他们的身躯。 寂灭大帝自营养液中抬起一只手，他凝视着掌心的纹路说：“这具身体源头是「我」的意识，却经过了这片宇宙的调整。 可以说是「我」与「宇宙」融合诞生的产物。我们的意识被这具肉身所禁锢，却也因为这具肉身而变得更加强大。” 悖论望着浑身赤裸，躺在营养液中的寂灭大帝：“所以，这就是你一路以来一直泡澡，让我们在外面工作的原因？” 寂灭大帝沉默几秒，随后默默与悖论错开了眼神。 悖论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想到死去的两个同伴，说：“也就是说，如果冷漠和真空衰变能够使用身躯的力量，而非完全依靠科技侧的能力，他们或许不会输。” “不，就算他们完全适应了身体，他们依旧会输。” “为什么？” “因为……” 寂灭大帝抬起头，看向虚空。 他再次与李修对视。 “他们的对手……是李修。” 思绪瞬间断开，李修的意识跨越数千亿光年，回到枯石地狱当中。 眼前如同液体般的身躯嘭然炸开，化为一点点水珠，随后水珠也一并消散，彻底从这片世界中消失。 …… 宇宙战舰中。 悖论隐约感知到了一丝异常，问：“有人在窥视？” 寂灭大帝颔首：“那位传说中的「李修」。” “感觉怎么样？” “感觉……” 寂灭大帝思索了片刻说：“很强，也很特别，不愧是这片宇宙诞生的最强者。” 他转而问：“还有多久能够抵达蓝星？” “全速行驶的话……三天。” “太快了，放慢速度吧，将航行时间拉长到三十天，我需要时间适应这具身体，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力量。” 悖论无法理解寂灭大帝的决定，“你过于谨慎了。” 以这座宇宙的战斗力水平，只要他们抵达银河系的边缘，朝着人类所在的位置，远远发射一道死亡射线。 人类，连同太阳系所在的一切，都会成为灰烬，不复存在。 “不是谨慎，随着渐渐与这具身体融合，我对这片宇宙的理解也在加深。 想要毁灭这座宇宙，不能纯粹靠「我」的力量，否则，会迎来未知的灾厄。” 悖论微微皱眉，“我在资料库中没有找到你所说的内容。” “当然找不到，这是我的「直觉」。” 悖论歪着头。 自从拥有了身体，意识与意识之间产生隔阂，她不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悖论提醒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直觉」可能是这座宇宙，为了存活下来，注入到你潜意识当中的「错觉」。” “当然。” 寂灭大帝耸了耸肩：“但我们有容错的空间，不是吗？” 的确如此。 仅仅是「我」分出去的两道微弱的意识就差点摧毁了人类社会，何况是拥有「我」完整力量的寂灭大帝？ 悖论微微叹息。 此刻，她只想赶紧完成这一单行动，抛弃这具身躯，早日回归「我」的意识当中。 “我知道了，我会降低航行速度。” 悖论不愿多想，正要离开，寂灭大帝再次叫住了她。 “对了，在此之前，给我们的人类朋友一点提醒吧。”寂灭大帝平静地说。 “提醒？” “提前三十天知晓世界毁灭的真相。他们值得这份知情权。” 第900章 属于你的位置 坐在试验台的李修陡然睁开眼，早已守候在外面的后勤人员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 “生命体征正常。” “思维波段略有起伏……不过在正常范围内。” “未侦测到尾随而来的异常力场波动。” 头顶通讯器内传来后勤人员动听的声音：“李修，你感觉如何？” 李修面色凝重，抬头看了眼监控的方向说：“不是很好。” 他说着，大步走出了实验室。 外面老六、南秋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老六问。 李修微微点头。 他站在原地，环视众人，低头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一刻。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抱歉了，各位，可能得麻烦你们熬夜加班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沉重。 不是因为加班，而是能让李修以如此严峻的语气说出来，看来是又有大事件要发生了。 十分钟后。 特事局总部会议室内，古局长、老六、南秋等特事局成员坐在一边，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杨戬、阿瑞斯、拉斐尔，包括刚刚离开的哪吒也赶了回来。 屏幕上是荷鲁斯、王权教派剩余的幸存者，正义联盟和红色铁拳自然也在。 仅仅十分钟，人类各大超凡组织，愿望之都、天庭，就被汇聚到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内。 这就是如今李修的号召力。 会议室内正中央的椅子空着。 李修看了眼古局长，这位慈祥的老人正小口小口喝着浓茶。 见李修看过来，微微挑眉，朝着空座的方向点头，无声的告诉李修： 「这就是属于你的位置。」 李修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换成过去，李修可能会紧张、会有点不知所措，但是现在—— “我们，这颗星球即将迎来袭击。” 李修的语气平稳。 他张开手，超凡力场在半空中构筑出寂灭大帝所乘坐宇宙战舰的模型。 “是之前两个袭击者的同伴？” 率先发言的是正义联盟的强森。 这位老兄也是经历了观音灾难，死过一次，前些日子刚复活，倒是因祸得福，因为此前的敢于担当，与背弃同伴的局长形成鲜明对比。 复活之后，正义联盟众人推选强森成为了新任的局长。 “不是同伴，这种情况，应该叫「同伙」。”老六补充说。 李修说：“没错，这就是冷漠和真空衰变的同伙，他们来自宇宙之外，不是这片宇宙的生命体，降临之后就具备特殊的力量：科技侧的能力。此刻，他们正在数千亿光年外，正在过来的路上。” 李修简单把敌人的情报介绍给众人。 来自宇宙之外的敌人…… 众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他们还以为真空衰变和冷漠是来自某个异世界的强者，又或是来自过去历史中的某个神佛。 谁也没想到，他们压根不是诞生自这片宇宙的生命体。 “也就是说，一群来自宇宙之外的敌人，专程来到我们的宇宙，不惜以「人类」的躯体存在，就是为了……毁灭我们？” 南秋忍不住问：“何必呢？” “能源、材料……都有可能。” 说话的是高斯。 因为伊丽莎白还陷入重伤昏迷状态，王权教派的参会人员是高斯。 这位曾经为宙斯工作的数学天才，如今早已成为了王权教派必不可缺的智囊。 之前大不列颠爆炸中，高斯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半张脸缠绕着绷带，唯有双眸如往常一样冷静。 高斯手指轻轻敲着额头，大脑快速思考，一个个数字、公式漂浮在他身边，透过屏幕，他看向杨戬： “杨戬先生，当初你毁灭一座座异世界，从而得到了庞大的力量，但那个时候，你应该没有真正从空间层面泯灭异世界吧？” 杨戬微微点头。 天庭战役中，他只是夺取了无数异世界的生命力量、超凡力场，但是异世界本身的空间还保留着，假以时日，终究能恢复昔日的繁华。 只不过因为林依白的残月之刃，他所创造的一切死亡都随着丢弃的时间线而烟消云散。 “如果当时你连「异世界」本身也一并泯灭，是否能够得到更强的力量？”高斯继续问。 “以当时，还只是二阶的我，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做到抹除一个异世界。不过，若是真的做到……” 杨戬沉思片刻说：“没错，异世界泯灭，不仅是空间层面的力量泄露，还有规则层面的力量。” 这还是一座异世界。 若是换成主世界呢？ 或者…… 干脆主世界、异世界一锅端？ 宇宙碎裂、规则崩塌、世界意志烟消云散……这是何等庞大的能量？ 白矮星核心经过女娲炼制，诞生了猴哥，那宇宙毁灭，又会诞生何等神异的物品？ 这是活在这片宇宙中的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事情。 众人陷入到沉默当中。 敌人是谁，来自何处，又为何而来，他们已经知晓了，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在座的一群人能不能干翻它？”老六指着半空中的战舰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李修。 对于真空衰变和冷漠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强大、诡异，能够短时间内击溃杨戬、阿瑞斯和步笙声的联手。 但这里面还是有「初见杀」的效果。 毕竟敌人对他们很熟悉，他们对敌人的能力却完全一头雾水。 若是再来一次，有了准备后，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李修说：“我在那艘战舰上，感知到了数百道生命波动，每一个都丝毫不逊色于真空衰变、冷漠。”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沉。 又听李修说：“而他们中的最强者，寂灭大帝，我能感知到他的强大，不过，这份强大还在我的掌控范围内。现在的我能战胜他，但是——” 寂灭大帝还在适应自己的身躯，等他完全适应，就能百分百的爆发力量。 而且，寂灭大帝还拥有科技侧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一旦其他的船员死亡，「我」的力量会流向其他人，伴随战斗的进行，寂灭大帝会像真空衰变一样，越来越强！ 杨戬神色冷峻问：“寂灭大帝什么时候会到？” “三十天。” 给出回答的不是李修，而是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发言的古局长。 她推了一下老花镜，拿起手机说：“就在一分钟前，寂灭大帝发来了一段视频，进行了全球通知。” 第901章 兵分三路 赤裸上身的寂灭大帝出现在画面中。 他单手握拳，托着下巴，注视着镜头，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 “我会在三十天后抵达你们所在的星球，毁灭你们的家乡，连同这座宇宙。为了避免你们对我所拥有的力量产生怀疑——” 视角切换到了战舰之外。 画面的尽头，有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美丽星系，视频旁边出现标注： 第902章 提升力量的办法 会议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更为细致的执行层面，需要各位组织的负责人点对点的进行下一步的商榷和讨论。 这块就不是李修所擅长的事情。 他早早的离开了会议室，来到了研发科的实验室。 透过厚重的钢化玻璃，李修的目光落在被封在寒冰中的苏小雅身上。 实验室的温度极低，靠近钢化玻璃的位置，能看到凝结出来的冰花。 特事局已经尽可能的提升了屋内的温度。 每时每刻，就算什么试验都没有做，这间实验室都在消耗大量的能源，来维持一个尚且过得去的温度。 否则，半个小时，特事局总部就会被寒冰冰封，五个小时后，大半个庆京市都会进入冰河世纪。 “没想到啊，刚才在会议中，你又是「兵分三路」，又是「交给我」。” 老六走过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竖了个拇指说：“越来越有领导范了。” 李修哑然失笑，摇摇头说：“我依旧不擅长这些事，只不过……遭遇的多了，稍微有点经验罢了。而且。” 他回过头，继续看向寒冰内的苏小雅。 “没有她在，我总归要自己动动脑子了。” 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李修心甘情愿的当傻子，可是没人依靠的时候，他就必须站出来。 通过玻璃的反射，老六看着李修紧锁的眉头，在心底微微叹息，却帮不上什么忙。 不久前在会议室内，三支小队成立后，老张就把「唤醒苏小雅」的课题摆在了桌上。 一方面是出于苏小雅在观音战役中的付出。 她是最为重要的战友，不能说战争结束后，就对苏小雅弃之不理，寒了其他人的心。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搜寻寂灭大帝的位置。 如今所有的侦查系能力者都无法锁定寂灭大帝的位置，他们当然不会放弃继续搜寻，但是在此之外，苏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绝对是最强的侦查系能力。 何况她还在彼岸真正掌控过变数。 当然，所谓的「两方面」是老张与众人的说辞，对于李修来说，没有这么多的理由、解释。 因为她是苏小雅——这就足够了。 总之，灵魂、意识、能量领域的专家组成了一个课题组，专门用来解决苏小雅的问题。 实验室内，撒旦、雅典娜等人，环绕在冰柱边缘，一串串数据在流淌，一点点仔细分析。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李修在实验室外面站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初升的太阳斜斜照射下来，阳光刚好落在李修的脚边。 他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最后看了眼冰柱内的苏小雅，随后转身离开。 李修很想一直守在这里，可是实力未知的敌人即将到来，他必须想办法继续提升力量。 李修已经走到了一阶的尽头。 再往前，他看不到继续提升的道路。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就觉得这就是极限，在往上，就是世界意志与神明的层级。 可是李修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修曾在观音的过去中，隔着时间长河窥视到了「释迦摩尼·如来」。 对方没有刻意释放力场波动，加上当时李修和观音正在厮杀，没来得及仔细揣摩思考。 现在空下来后，李修静下心仔细回忆，如来虽然没有泄露半点气机，可是他仅仅是站在光中，就不知不觉塑造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观音在融合了那一滴神明之血后，也给我类似的感觉，可是……比较过后，好像还是如来要更强一些？” 李修无法确定这个比较是否正确。 毕竟他只是跨越时间长河，瞥见了如来一眼，而且时间过去了几十万年，可能一切都有变化。 要是完全体的、没有失去「虚无」规则，融合了神明之血的观音vs如来，不知道孰强孰弱…… 李修摇摇头，收回发散的思绪。 他抽出一张纸，久违的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出来一个思维导图： “达到了一阶巅峰后，目前已知继续提升战力的道路有两条： 第一条路，也是最为简单的一条，就是选择信奉神明。无论是灵魂升维，还是吸收神明之血，对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代价就是我的灵魂会受到神明的污染，就算不会成为死海那般，渴望神明降临的疯子，也必定会影响到我的心性。” 林依白就是最好的例子。 直至今日，李修也说不清，陷入疯狂成为神明的狂信徒，与承受内心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到底哪一个对于林依白来说更好。 但是无论怎么说，信仰神明都是一条路。 一条在绝境之下，李修可以选择去践行的道路。 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第二条路就是效仿元始天尊、盖亚等人，深耕自己所钻研的规则，不断打磨自己的力量。” 因为李修掌控了有史以来众多一阶的传说之力，如果李修能在这条路走到尽头，可能会比全盛期的元始天尊更为强大。 之前伊邪那岐“贡献”出了黄泉，李修吸收了其中的「死亡」规则，而这条规则的确契合我即地狱的力量，他完全可以眼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只不过，若是单纯的修炼，这条路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修炼时间。” 李修没有千百年的时间，他所拥有的只有三十天。 老张擅长时间系的阵法，天庭能做到「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是多亏了他的手笔。 帮助李修布置一个反方向的时钟就好了。 “不过，我真的适合死亡法则吗？” 李修想了想，用在「死亡法则」四个字上面画了一个圈，标注了一个问号。 以上两条路，是针对大多数人都适合的道路。 对于李修，还有第三条路： 「我即地狱」的解锁。 “还有两座地狱的力量没有开发出来，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座地狱对应一个等阶的说法，我还能再晋升两次。” 当然，李修清楚，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没人规定，每次解锁地狱就一定会晋升，所谓的解锁地狱、代理人，说到底还是能量性质、质量的提升。 不论是哪个结果，打开第六地狱，都能在短时间内帮助李修提升战力。 还不用担心副作用……李修想着，在「解锁第六地狱」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条虚线，虚线的尽头是一个名字： 「地藏王」 他长呼出一口气，自语道： “接下来，说说这位吧。” 第903章 失踪的地府 《地藏十轮经》中称其“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故名地藏王。 他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一，与观音一样，曾发下大愿：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因其心系世人之苦，而被人们所铭记。 在观音的描述中，地藏王是一位与她不同，标准的悲观主义者。 他认为神明终将降临，世人所坚信的不幸，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彻底爆发，届时所有人都将生活在疯癫、绝望与苦闷当中。 这就是地藏王所认为的「苦海」。 “为了能让世人度过苦海，地藏王创造了「我即地狱」，但是……” 李修想到了愿望之都计划。 这么说可能有点过于自大，可是在李修看来，我即地狱的能力，若是能继续向上突破，或许要比愿望之都更为强大。 “愿望之都是由元始天尊、观音、盖亚、上帝和湿婆，五位最顶级的一阶，加上神明之血共同完成。 那么，同等级，甚至能帮助我达到更高等阶的我即地狱，会是地藏王菩萨一个人的作品吗？” 从逻辑上推理，答案是否定的。 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联合创作者，就是不知道会是哪几位传说中的大能，而他们又身在何方。 李修收回思绪，手中转着笔。 说回到提升力量这件事，既然我即地狱的整套系统是地藏王菩萨设计的，那只要找到地藏王菩萨本人，就能知道打开第六扇地狱之门的办法。 就算他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场合中，天庭的太上老君、愿望之都的元始天尊，以及众多的一阶，或多或少都会听闻地藏王的消息。 只要还有蛛丝马迹，鸡哥就能利用因果来反向追溯，总归会有所收获。 “呼——” 李修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放下了手中的笔。 桌上的一张白纸已经被写写画画，布满了李修的笔迹，他盯着纸上的思维导图皱眉看了许久，最后尴尬的挠了挠脸。 “等空了……得去练练字了。” …… 之后几天，李修接连走访天庭、愿望之都。 “你说地藏王？” 老张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丝变化，他思考了许久说： “当初，世界意志还未降下天罚，仙人可以肆意在人间生活。 天庭的确和西方极乐世界有不少的来往，那时候我们还不清楚他们已经投靠了神明，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一个新兴的修炼者组织。 我见过如来，见过观音，也见过地藏王。 对，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比较悲观的人，在仙佛交流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就是闷在角落一个人看书。 不过他的宠物倒是格外可爱，我记得是叫「谛听」。” 李修问：“你和他有过交流吗？” 老张说：“当然，毕竟我在那个位置上，就要做那个位置的工作，来了就是客人，我这个做主人的肯定要逐一聊一遍。” “他有说过什么值得留意的话吗？”李修问。 “值得留意的话……” 老张思索片刻说：“「当我闭眼时，世界一片黑暗，到底是世界照亮了我，还是我才是照亮世界的光？」——这是他的原话，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李修想了想说：“很标准的唯心主义。” 老张耸了耸肩，“搞哲学的嘛，带点唯心、虚无、超现实都很正常。” 这就是老张和地藏王菩萨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之后，李修又去询问了杨戬、撒旦等人。 因为地藏王的性格，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是听过地藏王的名头，却从未见过对方，更别提有过面对面的交流。 与愿望之都的众人交流过后，李修转而前往了天庭·兜率宫。 “老君，您对地藏王了解吗？” “了解啊。” 太上老君喝了口奶茶，说：“一个本性善良，就是性格有点悲观的人。 标准的内倾型性格，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是i人——想法丰富，却不喜欢表露，经常内耗。” 他放下保温杯，眼神中满是追忆，说：“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关于你的能力，「我即地狱」的奥秘，我同样很好奇。 当年，地藏王的研究，我有幸在初期和他讨论过设想，很多人都不看好他的理念，没想到……” 太上老君看向李修。 “竟然真的实现了。” 说完后，太上老君又微微摇头，“还没有真正实现，应该说现在才是真正检验成果的时候。” 李修问：“地藏王的理念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李修诧异的问：“您刚才还说，和他讨论过理念。” 太上老君摊了摊手：“讨论过后，我们下了天道誓言。 因为我没有加入他的计划，所以，与他讨论的记忆被强行抹去了。我唯一能够记住的是，他要找出……” 李修说：“神明降临后，那份绝境之下的生路。” “对……诶？你都知道呀，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李修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句话是观音说的。 连观音、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都不知道地藏王的真正计划，他这保密工作未免做的也太好了。 “可是您刚才说「还没真正实现，现在正是时候」是说什么？” 太上老君朝李修微微扬起下巴。 “当然是你，你来到了一阶的尽头，这也是无数能力者、修炼者能够达到的尽头。 再往前迈出半步的法子，我们都知道，无非是修炼、钻研法则。 再往前迈出一步的法子，我们也知道，就是信奉神明。 可是地藏王若是想对付神明，仅仅迈出半步、一步可不够，你现在掌控的前五座地狱，的确很强大，却依旧是我们能够企及的强大。 但是接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阶巅峰，只要有足够的修炼基数、天材地宝，加上一定的运气，终究会有人达到。 可是要怎么继续往前，这是无数一阶在研究的课题。 地藏王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太上老君嘴角露出笑容。 “没想到，活了这把年纪，还能继续探索未知。” 李修双手抱怀，“难道就真的没有关于地藏王的准确情报吗？ 比如遗迹、宝藏、日记本之类。 我记得传说中，地藏王菩萨在地狱中统管六道，咱们华国没有地府吗？” 东瀛国有黄泉、美尼斯有冥界，可李修还从未听说过本国的地府。 太上老君挑挑眉：“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至于你说「地府」，当然有，不过在很多年前，伴随天庭的那场危机，地府也一并失踪了。” “失踪？” 李修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直觉告诉他，地藏王的消息，很可能与失踪的地府息息相关。 他正要继续询问，通讯器传来了撒旦疲惫中夹带激动的声音。 “李修，我们可能找到解救苏小雅的办法了！” 第904章 分裂 李修很想再多问一些关于地府的问题。 可是一听到能够治愈苏小雅的消息，原本还算清晰的思绪，顿时就心乱如麻，一颗心早已飞回到了现实世界。 太上老君瞧李修这副模样，笑了笑，招来一个紫金葫芦，从中倒出一枚仙丹说： “对于你那位朋友的问题，我也是闻所未闻。 连「彼岸」中都没有医治的法子，我同样没有办法。 这枚丹药是我前些日子炼制的，能保肉身千年不死不灭，但是……” 太上老君轻声叹息，他望着手中仙丹，犹豫说： “苏小雅是一个好姑娘，我不知道，把丹药给你，让她服下，究竟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 苏小雅若是常年卧床，再过几十年就会寿终正寝，对于思维无限加速的她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若是服用了这枚仙丹，千年不死不灭，就意味着，她要承受千年的折磨。 太上老君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李修。 李修拿过仙丹，再次感谢太上老君后，穿过南天门回到了现实世界。 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太上老君缓缓摇头。 “众生皆苦啊……我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了地藏王的悲观了。” 在彼岸知晓一切的苏小雅，困顿于思绪当中，遭受孤独折磨。 当世最强者李修，内心被苦闷缠绕，最强又如何，连心爱之人都无法拯救。 不是苦海，又是什么？ “唉。” 太上老君闭上眼，似乎是不愿看李修远去的孤寂背影，又似乎是不愿再看这片世界。 …… 对于太上老君的感叹李修并不知情，他一门心思想要快点回到特事局，自南天门出来后，一步迈出就回到了庆京上空。 一回来，李修就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城市间的气氛…… 很古怪。 他在愿望之都、天庭不过用了两天时间，走之前还是一切正常，没想到再回来，李修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悬在城市上空的诡异气氛。 压抑中兴奋，悲伤中狂欢，以及无止尽的猜忌、怀疑和担惊受怕。 视线扫过，城市间的人们与往常没有区别，穿梭在城市间。 这本身就不正常。 现在是工作时间，这么多人在城市间行走，就说明他们早已扔掉了手上的工作—— “也是，都要世界灭亡了，上班，还上个屁啊。” 李修太能理解这种心态了。 三十天……现在是二十八天后的世界灭亡，别说扔下手头的工作，出去玩。 不去违法犯罪，已经称得上是素质教育的胜利了。 徘徊在城市上空的诡异情绪也并非因为人们躺平，而是源自…… “那段视频中所谓的「接受投降」。” 普通人看不到，迈入一阶，尤其是掌控了传说之力的李修看的清清楚楚。 属于人类的意志正在悄然划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抗争，还有一部分是投降。 “人类是被世界意志钦定的世界主宰，当人类的意志高度统一时，世界意志同样能够释放出庞大的力量。 比如雷劫、强运，去推动这份统一的意志实现。 寂灭大帝所说的「接受投降」，并非是他对人类的种群有好感，又或是他不希望造成杀孽。 他是为了分化人类的意志。” 而这点，对于李修的影响，同样存在。 伴随李修的传说在世间流传，每时每刻都会有独属于他的传说之力，自普通人心中诞生。 放在每个人身上，只是极为渺小了一缕。 可是当数千万、数十亿的普通人，知晓、认可李修的事迹，就会凝结成磅礴的传说之力。 随着寂灭大帝的视频流传，李修接受的传说之力，一下就少了一截。 普通人不是傻子。 对于选择投降的人来说，李修就不再是救世主，而是会断他们生路的敌人，自然不会再认可李修。 “还真是一石二鸟的计谋啊。” 李修想到寂灭大帝浓眉大眼的相貌，没想到这位来自宇宙之外的敌人，也是玩计谋的高手。 人心难测，思绪又会在分秒间变化，李修不可能把所有人抓起来，挨个审问「你要不要投降？投降我就宰了你哦」，这样反而会起反效果。 回到特事局，李修大步走到了研发科。 感知到他的力场波动，撒旦转过头，对李修点点头，退开半步，露出坐在椅子上的苏小雅。 这是一个特制的金属座椅，数百根线链接着天花板和地面。 李修能清晰感知到，源源不断的能量传输过来被苏小雅吸收，随后消失在宇宙当中。 这使得她的皮肤表层终于没有寒冰了。 这并非容易的事情，一方面要不间断提供庞大的能源，另一方面，能源的供给量是瞬时变动的，时高时低。 过低就会冻结座椅，影响能源传输，过高就会伤到苏小雅的身体。 撒旦拍了拍巨大的、银白色金属座椅说：“地下的核反应堆停下了所有其他业务，专门用来给她供能，这才勉强能够避免她继续冻结。” 李修点点头，“你说能够治疗她的办法呢？” “这是我和雅典娜的设想。” 撒旦摘下礼帽，像是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抽出了一个两米高三米宽的白板，他拿起一只白板笔，说： “苏小雅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她之所以一直无法苏醒，是因为拉普拉斯妖能力的副作用，思维加速。 无限加速的思维，使得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导致她的意识与身体产生了严重的脱节。” 撒旦在白板上画了一辆火车，车厢前后脱节。 前半截代表思维的车厢一路狂奔，后半截代表了肉体的车厢却滞留原地。 撒旦继续说：“想要把她救回来，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提升她的肉体强度，让后半截车厢拥有与前半截车厢一起前行的资格。 我们估算了一下，苏小雅的思维速度，如今无限逼近光速，想要把她的身躯提升到同等级，不比人工制造一个神明简单。” 或许盖亚期望的「完美生物」能够做到。 李修摇摇头，他不想把苏小雅改造成一个怪物。 “另一个方案呢？” 撒旦继续说：“既然肉身无法强化到这种程度，那另一个方法就是让她的思维慢下来。 苏小雅本人受困于能力，无法停止思维的加速，所以，就需要外力介入。 落入到实操层面…… 你可以想象成，一个人追上高铁，扒住门，用脚刹把它停下来。” 李修沉默了许久说： “要不……你再说说第一个方案？” 第905章 记忆与现实的分歧 李修坐在同款的金属座椅上，赤裸上身，胸口、额头、背部贴着一条条线路。 冰凉坚硬的座椅坐的有点不舒服，李修挪了挪屁股，对忙碌的撒旦问：“你确定这个计划靠谱吗？” 撒旦耸肩、摊手，动作格外骚包，说：“以苏小雅的情况，根本就不存在所谓「靠谱」的计划，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寻找那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 李修侧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椅子上的苏小雅说：“只要对她没有影响就好。” 雅典娜略显呆板、机械的语调自旁边传来：“放心，我调整了这项计划的方案，整个行动中最安全的就是苏小雅，况且——” 雅典娜回头看了眼苏小雅。 “她还能变得更糟糕吗？” “好了。” 撒旦完成最后的设备检查，走到李修面前，说：“关于行动的计划我刚才已经介绍过了，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你说，这个大家伙——” 李修拍了拍屁股下面的金属座椅。 “会把我的意识提取出来一小部分，通过贴在我身上的线条，传输到苏小雅的意识空间当中。然后…… 我要去扒火车，用脚刹把车停下来。” “没错。” 撒旦打了个响指，说：“行动中你会遇到两个难题： 第一就是如何追上思维无限加速的「苏小雅号高铁」。 第二就是追上了，要如何把这辆疾驰的高铁停下。” 李修点点头。 这也是他的疑问。 “第一个问题，我们找到了解决方案。” 撒旦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我会用「灵魂手术刀」的技术，将你意识切割出极为渺小的一小部分。” “有多小？” “渺小到，它会直接坠入微观世界。” 撒旦说：“你会从微观世界进入到苏小雅的意识之海，而这台设备，会不断引发量子潮汐，帮助你加速，最终无限逼近光速，从而追上「高铁」。” 相对论的体系中，有静止质量的粒子在加速过程中，随着速度接近光速，其质量会趋于无穷大，所需的能量也会趋于无穷大。 正常来说，就算是在微观层面想要达到光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 李修是以零质量的「意识」进入微观世界的！ 所以，他不受相对论的限制。 “还真是……”李修忍不住发出感叹：“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啊。” 总之，第一个难题解决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要如何停止高速移动中的「高铁」。”雅典娜说：“就需要你用「爱、友情、羁绊」来感化她了。” 李修指着雅典娜，看向撒旦问：“她是认真的吗？抱歉，她这副呆板、木讷的表情，让我判断不出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给我认真讲解。” 撒旦轻咳两声，微微点头，随即略微诧异的看向雅典娜—— 比起单纯的欢愉，这种一本正经的诉说事实，还被人当做开玩笑的能力，似乎要更为高级。 撒旦解释说：“因为苏小雅的意识在无限加速，漫长的孤独，大概率意识已经陷入到自我保护的封闭状态。 只有与她关系深厚的人，才能够在不伤到她意识的情况下，通过与苏小雅的共同回忆，把她从封闭状态中唤醒。 而能做到这点的人……” 撒旦看向李修：“只有你。”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明白了，那就开始吧。” 撒旦走到了操控台，按下了一连串的按钮，一座座符文法阵亮起，金属座椅上逐渐闪烁起了电火花。 李修没有抵挡，主动散去了自己的力场屏障。 撒旦最后对李修点点头，将操纵杆猛地一推到顶。 顷刻间无数细如发丝的符文法阵，刺入李修的灵魂中，瞬间割裂出一缕无比微小的意识。 “第一步，意识切割成功。” 撒旦说着，看向负责另一侧设备的雅典娜。 她的机械义肢齿轮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属于摆渡人的特殊能力激发，牵引而来的是灵魂维度的些许波动。 这份波动极为细微，若是在现实世界，几乎是感知不到。 在雅典娜和撒旦的联手之下，这份波动落在微观层面，就变成了宛若灭世海啸般的量子潮汐。 “第二步，量子潮汐引发成功！” 刚刚从主意识中被分割出来的李修，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在一股庞大的推力下，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向前飞驰。 轨道愈发狭窄，李修的速度就越来越快，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眼前豁然开朗。 “这就是……小雅的意识空间。” 李修环视四周。 因为身怀五座地狱，李修的意识空间在超凡者中已经算得上是宏伟、宽敞。 而苏小雅的意识空间要更为庞大！ 这是一片浩瀚到近乎看不到尽头的空间，一道道光柱极为整齐的摆列，每一道光柱都是海量的数据流，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光柱的数量还在增加。 “拉普拉斯妖果然已经失控了。” 苏小雅无限加速的思维下，拉普拉斯妖成为了无限制吸收一切数据的存在。 大量的数据冗余，又会进一步加速她的思维失控。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李修抬头看去，天空散发金灿灿的光芒，光里带着苏小雅的味道。 这并非是阳光。 他眯起眼看去，隐约能瞧见一闪而逝的光影。 那就是苏小雅无限加速的思维。 她的意识在近乎无边无垠的意识空间内不断盘旋，每当她的意识划过天空，就会留下一条光影。 因为速度太快，瞬间就布满了天空，所以才会造成天空是一片金色的错觉。 “终于找到你了。” 李修握紧双拳，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最终化为浓浓的思念。他不愿再等待，腾空而起，同时量子潮汐适时到来，不断的为他加速。 随着速度的不断提升，漫天的光影在李修眼中渐渐变得稀疏，这证明他渐渐追上了苏小雅的意识。 追逐过程中，李修看到一片片自苏小雅意识中飞散出来的记忆碎片。 很显然，无休止的加速思维，以及漫长的孤独，正在消磨她的记忆。 李修尽可能的抓住散落的碎片，在抓住的同时，他也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碎片对应的记忆： 出生、上学、搬到老小区和李修相识、高中毕业后前往夏威夷练枪…… “等等。” 李修看向「前往夏威夷练枪」的记忆碎片。 他印象中，夏威夷的那位枪法老师·杰西卡，却说从未见过苏小雅。 苏小雅的记忆和现实…… 出现了分歧？ 第906章 褪色的记忆 为什么记忆与现实会存在偏差？ 就在李修思索间，更多的记忆碎片飘散了出来。 这些记忆碎片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仿佛随着时间推移褪色的老照片一样。 李修耳边出现了撒旦的声音。 “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封存在潜意识深处的「褪色记忆」。” “什么叫褪色记忆？”李修问。 撒旦解释说：“人类的记忆系统存在诸多缺陷，最明显的就是，当人类成年后会忘记自出生到两三岁之间的记忆。 这些的确发生过，并且拥有自主意识，却无法被主动记忆起来的记忆，就叫做褪色记忆。” “可是……” 李修翻看手中的记忆碎片。 上面记录的都是苏小雅高中之后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成为「褪色记忆」？ “我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你可以继续往下看看，是否还有与现实存在出入的地方。”撒旦说。 李修点点头，继续追逐“列车”的同时，收集散落的褪色记忆。 他看到苏小雅高中毕业后，去了夏威夷学习枪法，回国后，她正常去安元大学报到、军训…… 结果在这时，一头发狂的妖魔闯入安元大学，就在妖魔要大肆伤人的时候，李修站了出来，斩杀了妖魔。 “又是与现实不同的记忆……” 李修心中逐渐有了猜测，“难道说一直和我相处的是平行世界的苏小雅？” 他不想这么快的作出判断，继续向下看去。 在这段褪色记忆中的李修比现实更早的暴露我即地狱的力量，他提前进入到了特事局的视线。 而李修真正意义上能够掌控自身能力，用了两年半左右的时间，也就是在大二的时候。 记忆中的李修还无法驾驭极寒地狱的力量，释放能力时伤到了无辜者。 他被特事局列为重点威胁人员，为了避免被抓捕，李修不得不离开校园，成为了亦正亦邪的野生超凡者。 同年苏小雅觉醒了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帮助李修在对抗死海的同时，规避特事局的追捕。 九个月后，李修与苏小雅一起死在圣徒-001号手中。 亲眼目睹自己死亡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李修望着手里灰白色的褪色记忆，小声吐槽： “这野史也太野了吧。” 这段记忆中的李修，因为常年隐匿行踪，神色阴郁，留着一头长发，看起来如同一个冷血杀手。 苏小雅也是画着浓浓的眼影，戴着兜帽，一副朋克少女的模样。 李修以为褪色记忆到此就结束了。 可是又有灰白色的记忆碎片飞出，李修抬手接过一看，记忆中的苏小雅再次回到了那架前往夏威夷的飞机上。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自己重生了。 这一世她没有再犯之前的错误，提前解决了诸多隐患。 李修没有再成为在逃犯，靠着前一世的记忆与拉普拉斯妖的能力，苏小雅一路披荆斩棘。 这一次，李修倒在了杨戬手中。 被安排好一切的李修，比起现实中的他，少了许多的韧性，面对真正的强敌，就差了一口气，结果身死道消。 苏小雅不接受这个结局。 她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再次从前往夏威夷的飞机上苏醒。 褪色的记忆碎片，仿佛无穷无尽，越是看到后面，李修就愈发沉默，在一次次的死亡回溯中，苏小雅的眼神愈发绝望。 无数次尝试中，李修最远只走到了观音面前。 融合了神明之血的观音，成为了李修永远无法迈过去的一道坎，也成为苏小雅最为绝望的对手。 又一次重生，她来到了宇宙尽头，对彼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平静的活下去，就真的做不到吗？” 彼岸说：“一切都是命运既定的安排。” “也就是说，无论我重生多少次，无论我作出多少尝试，始终都是在「命运」的棋盘上行走，那如果……” 苏小雅离开了彼岸，重新站在了宇宙屋脊上。 “如果我迈出棋盘，结局是否会改变呢？” 彼岸没有回答，苏小雅也没有期待它的回答。 一次次的重生，苏小雅早已绝望，她把控一切，一切却又在她的把控中走向毁灭。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将一切交给「未知」。 苏小雅一步迈出，没有丝毫的犹豫，坠入到无尽的深渊中。 无数次轮回的记忆开始褪色，属于苏小雅的意识在消散，这一次，她无法再重生。 就在她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人」出现了。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是当初将李修父母带走的「人」。 「人」一把抓住苏小雅即将溃散的意识，穿梭时空，沿着时间长河一路漫游，最终回到了冬日的那场雨夜。 回到了李修目前所在的主世界。 苏小雅的全部记忆被封禁，注入到了还是初中生的她的身体中。 她再次回到了主世界。 随后「人」就消失了，但李修知道，之后，它就出现在了父母面前，将他们带走。 褪色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原来……她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的绝望……” 怪不得此前苏小雅能够做到算无遗策，一方面是因为拉普拉斯妖的强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些褪色记忆。 即便绝大多数已经遗忘，但只要关键节点，想起一部分，就足以顺藤摸瓜找寻这部分记忆的源头。 李修分不清，她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在平行世界，还是真正在主世界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重生者吗？ 「人」又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要把苏小雅带回来，又为什么要带走李修的父母？ “李修，你还好吗？你的心率正在快速上升。” “我没事。” 李修说：“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事情，有种……自己变成了一个「圆」的感觉。” 圆内是他所掌握的情报，圆外是未知的疑问。 每当李修得知一些消息、情报，圆就会对应的扩大，而他所接触到的未知，也会一并相应的增多。 “圆？李修，你变成了0了？” “哈——哈——” 李修干笑了两声，无视了撒旦的冷笑话。 他紧握手中的褪色记忆。 苏小雅用一次次的轮回，用无限的思维加速，终于，在这一世换来了战胜观音的机会。 记忆已经褪色了，但是心意不会。 李修抬头看向疾驰的意识。 他一定要把苏小雅救回来。 “撒旦，继续加速。” “收到。”撒旦提醒说：“不过接下来的加速……会有点猛烈。” 李修不明白他说的猛烈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波波的量子潮汐，冲击在身上，李修的这一缕意识顿时就快速闪烁、摇晃起来，仿佛随时会散去。 毕竟这只是分出来的一缕意识，太过脆弱了。 李修在浪潮中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却始终无法追上前方的意识。 撒旦的量子潮汐不可能无休止的运转下去，他的操控台正在散发滚滚浓烟，地上的符文法阵闪灭不断，似乎随时都要破灭。 要是这次失败，重新部署阵法、启动，又要两三天的时间。 两三天后，苏小雅的思维会变的更快，若是快到量子潮汐也无法追上…… 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想到在褪色记忆中看到的内容，李修心中一片滚烫炙热。 只有这次，也必须这次！ 忽然，李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猛的发力，自量子潮汐中跃出。 后方关注着现场的撒旦、雅典娜凑到屏幕前，不明白李修在做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 李修打开地狱大门，自岩浆中抽出了一个人踩在脚下，宛若冲浪般在量子潮汐中疾驰。 约翰号！ 再次登场！ 第907章 空 约翰疯癫的狂笑回荡在金色的天空。 李修踩着约翰号，压低身体，保持着平衡，如同真正冲浪一般，攀登到了量子潮汐的顶端。 他的速度在不断飙升，因为微观领域的特殊性，无限逼近于光速。 在这一刻，天空中的金光散去，只剩下李修在追逐的意识，唯一一道光源。 后方的撒旦下意识的握住了身边东西，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数据显示，苏小雅的思维速度已经达到了97%光速，这意味着，对于她来说，外界的时间流速变得极其缓慢。 一旦真正达到光速，时间将对她静止，等到那时候，李修就基本没有追上她的可能。 “能做到吗？”撒旦凝视着屏幕。 借助量子潮汐，李修的速度无限趋近苏小雅，可是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距离。 李修低头看了眼。 “抱歉了，约翰号！” 他的脚下轰然炸开，升起滚滚烈焰。 发生在量子潮汐的爆炸，使得本就激荡起伏的微观世界，变得更为混乱，约翰疯癫的灵魂坠入其中，转眼就被吞噬殆尽。 这位亲手制造了卡尔诗灾难的天之骄子，至此，彻底从世界上抹去了最后的痕迹。 而李修借助反作用力，腾空而起，朝着疾驰的苏小雅意识伸出了手—— “抓空了！” 李修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的手指距离苏小雅的意识，就剩下了最后两三公分的距离，可是这最后的两三公分，却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李修的手臂…… 骤然脱离身体。 手臂喷射烈焰，冲天而起，一把抓住苏小雅的意识光团，手臂末端有一条锁链链接着李修的身体，把他吊在半空中。 “这是——” 撒旦猛地回头看向雅典娜。 雅典娜依旧是那副木讷、机械的姿态，不过嘴角是忍不住的微微上翘：“设计方案的时候，我夹带了一点私货。” “你太棒了！” 撒旦大喊。 苏小雅的意识空间中，李修抓着锁链一点点向上攀爬，终于，他爬上来了。 “小雅！” 李修大声呼喊。 听到他的声音，金色的思维光团，散发着一道道波纹。 李修见有效，继续喊着苏小雅的名字。 思维光团的波纹在不断起伏，直到某一刻，起伏的波纹撕开了一道裂缝。 李修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完全忘记了，当前意识形态，他根本不需要呼吸——顺着裂缝看向里面。 他期待能够与苏小雅对视，期待能将她带回去，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我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 李修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思维光团内…… 空无一人！ “怎么会……” 李修怔怔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更不明白，若是思维光团内没人，苏小雅还存在吗？ 还是说…… 他不愿意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李修不信邪，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数十遍，后方的撒旦、雅典娜同样在帮他检查。 然而，结果并没有变化。 苏小雅不在了。 …… “李修呢？” “带着苏小雅走了。” “去哪？” “不清楚，就说是……” 撒旦回忆李修的话：“要去走一走。” 杨戬微微皱眉：“怎么不拦着点，他现在心态很糟糕，至亲逝去，他很有可能因此作出错误的判断。” 就如过去，为了拯救天庭而陷入极端，不惜牺牲半个世界的杨戬。 撒旦反问：“谁拦他？谁又能拦住他？” 这个世界，李修想走，没人能拦住他。 来自愿望之都的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内心发出一声叹息。 以杨戬、撒旦这类长生种的视角来看，李修太年轻了，年轻就意味着会更容易被情绪所影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老张摇摇头，说：“相信李修吧，毕竟……我们除了信任，也做不到别的事情了。” 李修并未刻意的隐藏行踪，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带着苏小雅回到了安元市。 他找来一架轮椅，推着苏小雅在城市间，一言不发的行走。 他们穿过了校园，穿梭在大街小巷，走过熟悉的城市。 期间，偶尔会遇到熟人，李修也不交谈，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离开。 路过大胡子老板的奶茶店时，对方在原地愣了许久，见李修要走，他急忙匆匆跑了过来。 因为长年不锻炼，才跑了这么几步，大胡子老板就喘的不行。 李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缕融合了先天一炁的超凡力场送入大胡子老板身体中，帮助他调整呼吸。 总算喘匀了气的大胡子老板自兜里小心的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十分精致的护身符，大胡子老板解释说：“这是我们前些日子去灵隐寺专门给你求的护身符。” 说完，他又想起李修的身份。 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么冒失的跑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别人不知道，大胡子老板可是清楚，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怎样的强者。 大胡子老板手往回缩了缩说：“这东西对你可能没啥用，要是觉得没必要，就——” “谢谢。” 李修自大胡子老板手中接过护符。 护身符正面写着「观音赐福·好运连连·金运符」，背面是人手绘的小兔子，看样是出自大胡子老板女儿的手笔。 观音赐福…… 李修想到那位临终前，还心系天下的慈悲菩萨，心中忍不住微微叹息，对着大胡子老板再次点头致谢后，李修推着苏小雅走了。 大胡子老板望着李修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二十出头的年纪……遭的什么罪啊。” …… 李修继续向前走，终于，回到了老小区。 他站在楼下，看向自家老房子的楼层。 无需超凡力场探索，敏锐的感知已经替他标注了敌人的位置。 是的，有人在老校区设下了埋伏。 李修蹲下来，把手中护身符小心的系在了轮椅上，同时轻声说：“给你们五秒钟的时间离开，我今天不想动手，因为……” 他帮苏小雅盖好披在腿上的毯子，缓缓站起说：“一旦动手，我可能控制不住情绪。” 下一秒，数百道攻击，朝着李修和苏小雅落下！ 第908章 钟慈 十分钟前。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好歹是拯救过我们的人。” “救过我，我的确很感谢他；他现在堵了我的生路，我就得干他。” “可他是李修啊……传说中的世界最强者。” “什么狗屁最强者，再强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我就不信他被砍了脑袋还能不死？” 向影听着通讯频道内叽里呱啦的议论声，只觉得心烦，索性就关闭了通讯频道，打算等目标快回来了再打开。 他的胸口别着一个类似飞碟的徽章。 这是在安元市、魔都周边新兴的组织，叫做「归天会」，意思就是归顺于天外来的使者，愿意与寂灭大帝一起前往世界之外，不想与这片宇宙一起灭亡。 归天会的前身是一个反政府组织，只不过组织者一直不敢和特事局正面交锋，只是暗搓搓的搞点小动作，加上近年来各种大事不断，特事局没空理会他们，这才给了宛若蟑螂的小组织生存空间。 现在恰好搭上了风口，几日内就快速膨胀，已经有了近百超凡者成员。 虽然大多是五阶、四阶的超凡者，但庞大的数量之下，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 “什么「归天会」，要我说就是「跪舔会」。” 向影说着，回头看向和他分在一组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着高大魁梧的身躯，穿着风衣，风衣的兜帽将阴影打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孔，向影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胡子拉碴的下巴。 “老哥，怎么称呼？” 高大男人没有回话，他盘膝而坐，膝盖上放着一柄长剑。 不知道为何，明明对方没有展露丝毫超凡力场，也没有拔剑，可是高大男人就是坐在那，向影就感觉自己这种野路子不同。 更专业，也更强大。 见高大男人沉默，向影也不恼，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不打算杀了李修，听说他是大英雄，而我过去，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因为他这种人，我才能继续过无名小卒的日子，所以，对付他，我总归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向影手中是一把蝴蝶刀，刀刃在他手中飞舞，他继续说： “可是那个跪舔会长说的没错，想要活下去，李修就是最大的阻碍。我只是想活下来，和我的家人一起，或者我们可以打晕李修——” “你有家人？” 始终沉默的高大男人开口。 向影愣了片刻，自怀中拿出烟，敲出来一颗说： “对啊，我和奶奶、老妈还有一个舅舅生活在一起。 我爸年轻时候犯了事，现在还在里面关着。 我妈天天和不同的男人谈恋爱。 我舅整日只知道喝酒、抽烟、跳舞。 我奶睁眼就去打麻将，输的钱比我挣得还多。 可是……” 向影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呼出烟雾，挠了挠寸头说：“我还是想让他们活着。虽然无数次吵架的时候，说过很多难听的话，但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是啊。” 高大男人低头望着手中长剑。 就在这时，远方的楼顶出现一闪一灭的灯光。 李修回来了。 向影打开了通讯频道，领队的声音传来：“目标已经进入小区，所有人做好准备！” 向影从角落微微探出头，看过去，瞧见了李修推着苏小雅进入老小区。 他按下通讯器问：“等等！有一个残疾人！是不是要晚点动手？” 然而，没人理会他。 领队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喂！你们听到了吗？有一个无辜者，我们现在行动的话，肯定会伤到她！” 依旧是没人回应。 “这帮畜生，一个个都疯了吧！” 向影收起了蝴蝶刀，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高大男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不用担心，那位不会受伤。” 高大男人看向坐在轮椅上，双目无神的苏小雅，眼神中满是尊敬与惋惜。 “那位？你认识她……你到底是谁？” 高大男人缓缓抬起头，向影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正脸。 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如炬，最有特点的是他的眉毛，宛如两把长剑，尖锐、浓密，给人一种锐利且正直的感觉。 一如他手中的长剑。 刚正不阿，一往无前。 “钟慈。”他说：“这就是我的名字。” 与此同时，耳机中传来领队的命令。 “行动！” …… 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李修没有在意。 漫天光影的攻击，李修也没有在意。 自始至终，他都望着一个方向，在那里，李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钟慈。” 庆京·钟家的长子，不仅家庭背景出色，本身的超凡能力、综合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东京拍卖会时期，钟慈曾作为安保人员，追随李修一同前往东京。 李修对钟慈的印象很深，是一个工作兢兢业业，并且渴望建功立业的人。 在东京那段时间，他一直默默跟随在李修身边，称呼李修为队长。 自东京回来后，因为各自的圈子不同，加上近年来各种各样的超凡失控事件，两人打照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偶尔听说钟慈，也是在各种表彰大会上，说他又击溃了多少超凡罪犯，斩杀了多少妖魔。 但是…… 李修看向扑杀而来的钟慈。 其他人就算了，不明白超凡者之间的力量差距，长年在一线拼杀的钟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与李修的差距。 别说是眼前这群人，就是把他们的等阶全部提升一个，不，提升两级，也不够李修来杀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选择向我挥剑，选择……” 李修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求死。” 今天与别的时候不同，李修不会留手。 所以…… 钟慈不拔剑，李修还能把他当成老队员。 一旦他拔出长剑，那他就是敌人，就必死无疑。 李修无视了其他的攻击，静静望着钟慈。 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长剑似乎即将就要出鞘，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后面一把抱住了钟慈。 两人摔在了李修脚边。 第909章 迟到的礼物 杀李修，向影觉得这事不对，但是为了活命，他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选择。 可是杀害一个无辜的残疾人（苏小雅）。 这个超过了他的底线。 向影脑子一热，就扑上去抱住了钟慈。 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 拦着钟慈一个人有什么用？ 还有这么多人呢！ 向影拦着钟慈摔在地上，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头，生怕有刀子、子弹落在脑袋上。 然而，向影等了许久，也没感受到疼痛，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抬头，就瞧见钟慈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问： “你还打算抱我多久？” 向影听到这话，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上下摸索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松了口气。 再抬头一看，瞧见三四十名围杀李修的“同伴”，如同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从各种楼顶上掉下来，他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来自背后的声音吓得他一哆嗦，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向影扭过头，怔怔的望着站在身后的李修。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位「英雄」。 向影看不出李修的等阶，也感知不到他的超凡力场，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李修时，他就是难以克制的自心底涌现出恐惧。 当他仔细揣摩这份恐惧的源头，却发现，并非是来自力量、名气上的差距，也不是因为之前死亡的“同伴”。 而是源自暗杀李修时产生的心虚。 向影有种在寺庙道观，跪拜在神佛面前的感觉。 见向影呆呆看着自己，李修摇摇头，转而看向了钟慈。 “队长……抱歉。” 听到这个称呼，李修眼中的冷漠淡去了些许，他沉默片刻，说：“解释一下吧。” 钟慈沉默片刻，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自不量力的想要暗杀您，仅此而已。” 他说着，单膝跪地，低下头颅，举起手中长剑送到了李修面前。 俨然是要李修拔剑杀了他。 就像李修之前感受到的，钟慈是在求死。 李修自他手中拿过长剑，剑刃出鞘，笔直、锋锐、厚重，一如钟慈的性格。 这时背后传来细密、快速的脚步声。 是安元市特事局的外勤人员，察觉到老小区的力场波动，赶紧派遣了人员过来。 自向影等人发动袭击到外勤人员抵达，全程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这是因为特事局清楚老小区对李修来说意味着什么，早早就在小区周边安插了一支护卫小队。 只不过向影等人使用了特殊的禁忌物品，隐匿行踪，这才让他们摸到了老小区内部。 带队的是李修的熟人，重炮手·雷龙。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一地的尸体，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看来我们来晚了，你已经都把问题解决了。” “一群被蛊惑的傻子罢了。” 李修瞥了眼钟慈，“还有一个渴望死亡的疯子。” 他用手指轻轻一掰，将钟慈的长剑掰断。 李修把断刃丢到了钟慈面前：“我知道你在求死，但是在我看来，那个永远热忱，永远冲杀在一线的钟慈，的确已经死了。” 钟慈捡起断刃，低着头，沉默不语。 护卫小队带走了钟慈和向影，他们接下来将会面临审判。 因为在最后关头，他们没有真正动手，大概率会被判个袭击未遂，在牢狱中度过几年的人生。 前提是那时候人类还没有灭绝。 “这个钟慈……也是个可怜人。”雷龙说。 李修注视钟慈被带走的背影：“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龙叹了口气，为李修介绍起来。 钟慈的双亲死在了宙斯降临的灾难中，之后他以泪洗面，痛苦万分，明白了比起杀敌，比起强大，他更在乎家人。 直到观音降临，他靠着许愿复活了自己的家人。 “然后……” 雷龙抬眼看向李修，“你就杀了观音，所有的愿望成为了泡影，钟慈再次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双亲死亡。” 两次目睹了父母死亡，钟慈心如死灰。 他恨李修杀了观音，破灭了他的美梦，但他更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弱小的自己—— 若是自己足够强大，父母也不会死亡。 听完雷龙的叙述，李修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最终成为一句话： “众生皆苦啊。” 雷龙重重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虽说和你比起来我就是弱鸡，但是，如果想你找人喝酒、聊天，我还是挺擅长的。” 他看出李修的压力太大了。 “好。” 雷龙收队，带走了一地的尸体。 等人散去，李修收起了力场屏障，在小区里遛狗、散步的大爷大妈们恍然回过神，压根没发现半点异常。 直到有人发现李修。 “哎呀，小李回来啦！这是……小雅？她这是咋了？” 李修对熟悉的阿姨、大爷们微笑打招呼，也没有过多解释，推着苏小雅来到了老楼下面。 他背起苏小雅，慢慢走上了台阶。 走到五楼的时候，他看到王奶奶家的门开着。 李修往里探头一看，恰好与一双陌生的眼睛对视，随即就看到对方的衬衫、西裤，以及挂在脖子上，属于房地产销售的工牌。 “这房子要卖了？”李修问。 销售小哥不认识李修，以为他是路过的普通邻居，递过来一支烟，李修摆手拒绝。 销售小哥凑过来，小声说：“这房子的老人不是……那什么了吗，儿子觉得睹物思人，太过难受，前段时间就挂牌，想着把房子出售掉。 本来听说是凶宅，房子一直没人看，这不没多久就世界末日了，看房子的人才渐渐多起来。” 李修诧异的问：“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有人买房？” “就因为要世界末日了才买，现在多便宜啊。世界末日了，钱留着也没用了，不如买个房子。要是真末日就算了，要是没有……那不就大赚一笔了。” 李修点点头。 没想到王奶奶的老房子也要卖掉了……李修想着。 房间内走出看房的客人，销售小哥继续去为他们介绍。 李修继续上楼，回到了自家的老房子。 屋子里空空荡荡，父亲的灵魂是在别墅区住着，这间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李修把苏小雅轻轻放在沙发上。 随后自电视柜下方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李修在特事局领到第一份工资，给苏小雅买的礼物，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项链。 他本想在苏小雅生日时送给她，可是每次要么是在天庭，要么是在战斗中，总是错过，一直没有送出去。 李修拿出项链，帮苏小雅戴上。 “真漂亮。”李修说，略带鼻音。 第910章 寻找地府小队 这一天，李修什么都没做，静静地陪在苏小雅身边。 自下午到深夜，又从深夜到第二天的清晨。 直到窗外泛起了鱼肚白，鸟鸣声此起彼伏，李修缓缓松开了紧握苏小雅的手。 李修很想一直陪伴在苏小雅身边，但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许多人在关心他。 关心他的情绪，关心他的状态。 生怕李修因为苏小雅的事情一蹶不振，又或是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然而，经过一天一夜的静坐，李修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找到消失的地府，找寻地藏王的遗迹。 打开第六座地狱，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 然后…… 杀了寂灭大帝。 苏小雅的意识不可能凭空消失，既然在宇宙之外还有另一片世界，李修就要去世界之外去探索。 “彼岸能够看到这片宇宙的命运，在我们当前所处的宇宙没有答案，不代表在宇宙之外，这份答案不存在。” 不论是探索宇宙之外的世界，还是寻求其他办法，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干掉寂灭大帝。 李修站在窗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老房子集合。” 选定了收信人，李修点击了发送。 没多久，老小区外面接连出现大传送法阵的空间波动，片刻后——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李修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鸡哥和拉斐尔，两人都是一身的便装，手里还拎着老庆京爆肚、大肉串、炸年糕，看样子是一早就在逛小吃摊。 俩人都是吃的满嘴油光，见李修看过来，拉斐尔抹了抹小嘴上的油，朝李修一伸手。 “给钱。” 李修愣住了。 “什么钱？” 拉斐尔说：“我们刚才还点了麻团和豆腐脑，正要吃就收到了你的信息，白白浪费了。” 李修愣了片刻，随即感受到话语背后的另一层寓意。 拉斐尔是在借着玩笑话，试探李修的情绪，怕他还沉湎于悲伤当中。 李修露出笑容。 “要钱没有，不过早饭、糕点的话，难得你来安元市，我肯定是管够的。” 听他这么说，拉斐尔和鸡哥对视一眼，稍稍松了口气。 李修请他们进屋，正要给他们倒水，就听到阳台的玻璃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骑着魔法扫帚的老六正趴在阳台的窗户上，朝着李修用力的摆手。 李修走过去帮他把窗户打开，老六飘然飞入。 李修低头瞅了眼，老六飞来的一幕，给下面乘凉的老大爷和小孙子看呆了。 老大爷说：“我去！我看到魔法少女小圆了。” 小孙子说：“我去！我看到粉裤衩了。” 老大爷和自家小孙子对视一眼，一巴掌拍在孙子头上：“少和你舅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超凡者的比例越来越多，走在路上都能偶尔看到有人因为上班迟到，放弃赶地铁，直接飞檐走壁的情况。 一个会飞的魔法少女，虽然很吸引眼球，但也仅限于此，在老小区被谈论的优先级甚至低于婆媳吵架、丈夫出轨。 老六、鸡哥、拉斐尔三人坐在沙发上，他们先是看了眼坐在轮椅上，双眼无神的苏小雅，但马上又错开视线。 老六问：“你说「老房子集合」的就我们几个人吗？” 李修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一个人。” “谁？”老六问。 “还有我。” 地上影子如同潮水般的翻滚，缓缓升起，最终凝结成林科。 自从在混乱异世界，借助太上老君的丹药，加上一系列奇遇迈入一级之后，林科已经成为了阴影的化身，只要阴影所在之处，他就能快速在其中穿梭。 “这下人就齐了。” 李修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又从电视柜下面取出一袋小熊饼干，倒在盘子里。 看到这熟悉的小熊饼干，林科眼神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李修面对面交谈时候。 那时候，也是同样的凉白开，同样的小熊饼干，不同的是…… “不同的是，这次的没过期。” 李修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说：“我有一个计划，不过得麻烦你们帮我。” “都是兄弟，说什么帮不帮的。” 老六说着，躺在沙发里，翘起一条腿。 今天的魔法少女变身是一身火红短裙。 没有丝袜，赤足，大腿根部有一圈有点紧的腿环，勒的肉稍稍有点溢出。 脚踝处还绑着绯红色的丝带和小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又性感又清纯，还有点神秘的姿态，看的拉斐尔眼皮微微跳动，她环视四周，却发现，除了她之外，在座的几位男性丝毫没有在意老六的穿着。 李修继续说：“我打算去寻找地府。” 注意到拉斐尔古怪的表情，李修多解释了一句：“所谓「地府」就是华国的冥界。” 拉斐尔在内心吐槽：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啊。 林科拿起一枚小熊饼干，心中有点感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吃上了，他丢进嘴里，问：“你找到地府所在的位置了吗？” 他记得李修前段时间，就是在为了寻找地藏王、地府而四处奔波，后来是因为撒旦找到了拯救苏小雅的办法，才中途停了下来。 李修摇头说：“没有。” 太上老君给出的情报是地府是在天庭爆发石碑真经没多久，就一并消失了。 那段时间，仙人们人人自危，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地府的事情。 现在回头再去想这件事，就感觉处处透着诡异。 地府与美尼斯的冥界类似，都是一个吸纳灵魂的异世界。 在领土范围内的生命，死亡后不会马上回归灵魂维度，而是会前往地府，经历审判后，才能决定接下来的旅程。 这点「地府」和「冥界」都十分的相似。 孙悟空还活着的时候，曾多次闯过地府，知晓地府的一个大致方位。 李修的想法就是，召集大家，前往这个「大致方位」所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找到地府的入口。 只要能找到入口，以他现在的能力，就是生撕，也能撕开一道空间裂缝。 众人纷纷点头，明白了李修的想法。 “那你说的「大致方位」是在哪？”鸡哥问。 李修回头看向墙上贴着的华国地图，手中小熊饼干一甩，旋转飞出，精准贴在地图一个位置上。 “那里是……” 老六站了起来。 李修点点头：“没错，你的老家，齐鲁省的……” “泰山。” 第911章 泰山 泰山自上古时期就是神仙居所。 《封神演义》中提到姜子牙封神的时候就令黄飞虎任东岳大帝，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 泰山脚下的蒿里山和渿河（现写作奈河）更是传说中通往地府的大门。 鸡哥有点不可置信的说：“地府在泰山……我一直以为是在雾都的丰都县。” 从整体知名度，包括旅游名气来说，雾都的丰都县都是要更为出名的「鬼都」。 泰山，更多是以五岳之首闻名于世。 “岳之西南，有水出谷中……其水在蒿里山之左，有桥跨之，曰奈河桥，世传人死魂不得过，而曰奈河。” 老六轻声念诵，说到自己的老家，就真的是如数家珍了。 他解释说：“古代帝王多在泰山封禅，这种盛大的仪式赋予了泰山神秘而崇高的地位。 封禅不仅是对天地的祭祀，也被认为与生死轮回、神灵世界有着某种关联。 帝王们通过封禅与天地沟通，同时也可能在人们的观念中强化了泰山与神秘未知世界的联系，包括地府。 而且在阴阳五行学说中，东方属木，主生，泰山位于东方，被视为万物生长之地。 又因为生死相依，有生必有死，所以泰山也被赋予了与死亡相关的象征意义，成为通往地府的入口。”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话，说的鸡哥都蒙了，来自外国的拉斐尔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李修诧异的问：“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编啊……哦对，你本来就是体制内。” 编制内+齐鲁省人，这两点加起来，就象征着主旋律。 要知道，齐鲁省就连网吧的开机界面，都是「不忘初心，永远跟党走」，去打台球都是「正步踢进台球厅，打个响袋给人民听」。 泰山是地府入口的故事，齐鲁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只不过，作为一座文化大省，值得宣传的内容太多了，也就忽略了这部分的内容。 确定好行动方案后，李修没有耽搁，马上就带众人来到了齐鲁省·望岳市。 望岳市就是在泰山脚下。 考虑到本次行动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李修把苏小雅交给了程书琴来照顾。 走之前，李修拿出了太上老君赠予的仙丹。 “你确定了？”程书琴问。 作为医疗系能力者，程书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仙丹内部，被压缩、叠加，浓郁到极点的生命气息。 一旦苏小雅服用仙丹，她的寿命必定会突破人类极限，数百年不死不灭。 “我确定。” 李修望着苏小雅瘦削的侧脸。 “我不会让她等那么久，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枚丹药只是为了保持她的身体机能。” 程书琴点点头，认可了李修的说法。 “但是……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办法呢？我听说你已经进入到了她的意识空间，你应该比我清楚，漫长的生命，对小雅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李修替苏小雅将膝盖上放着的毛毯，他单膝跪地，望着苏小雅毫无神采的双眸。 他在这双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在看我吗……李修想着。 沉默片刻，他站起来说：“如果尝试了世间所有的法子都无法把她救回来……” “我会亲手结束她痛苦的生命。” …… “是我的错觉吗？” 拉斐尔的话中断了李修的回忆，她动了动可爱的小鼻子，狐疑的问：“为什么一来到这座城市，我就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 “辛辣的味道……” 鸡哥想了想，自旁边的煎饼摊前，拿起一根当做备菜的葱：“你是指它吗？” 拉斐尔看着这根比她还要高的大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来到望岳市，他们先是在城市内行走了一圈，去看了奈何桥，又沿着奈河一路行走。 一路走，一路买了各种小吃。 关于地府的线索是半点没找到，肚子却是吃的不能再吃了。 他们走到了一处公园暂且休息。 李修对眼前的几位队友问：“感知到什么了吗？” 他不是盲目挑选了眼前的四位当做此行的队友。 鸡哥，掌控因果之线。 过去大家对这份能力的强度并不十分了解，前段时间，观音用实打实的战绩证明了，因果之线的强大。 拉斐尔，美尼斯的冥神，掌握部分死亡规则。 如果地府真的在望岳市，她或许能够感知到些许熟悉的波动。 林科，战争指挥家的能力，可以将逝者以「影子战士」的形式召唤回归现实世界。 同样与生死有一定的关系。 最后就是老六。 李修需要一个对泰山、对望岳市熟悉的当地人。 此前，对泰山的介绍就能看出来，老六对自己的家乡十分的了解，加上他在符文阵法学上的造诣，绝对能为团队增添许多帮助。 听到李修的问题，众人纷纷摇头。 除了空气中一丝淡淡、引得人想吃饭的葱香味，以及平均身高都很高之外，他们没有半点其他的发现。 “这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城市。”鸡哥摊了摊手说。 旁边拉斐尔补充说：“普通，却能引人发胖的城市。” 太上老君、老张都无法找到的地府，李修倒也没奢望过，自己这群人在城市里逛一圈就找到了。 李修点点头。 “城市内间走过了，那就去泰山看看吧。” 两个小时后，众人来到了泰山之巅，之所以会耗这么久，一方面是要逐一爬山探查，另一方面—— “小小泰山……拿捏……” 鸡哥坐在一块石头上，累的脸色惨白。 拉斐尔嫌弃的捏住鼻子：“你在吹牛之前，介意把胳膊从我肩膀上拿开吗？” 李修给鸡哥递过去一瓶水。 众人休憩片刻，同时回顾这一路感知的情况。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猴哥，泰山真的是地府的入口吗？”李修问：“除了这里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毕竟过了几百年，世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枯石地狱中盘膝而坐的孙悟空，听到这话，微微眯起眼，说：“我不记得还有其他入口，或者……” 他挠了挠头，吹了吹手指间的毛发。 “你学杨戬那家伙，把泰山劈开看看？” 听闻这话，李修瞥了眼老六，第一次来朋友家做客，就把别人家乡最有名的山岳给劈了，这…… 未免也太过分了。 就在李修一筹莫展时，空无地狱中传来了李白的声音。 “我……好像知道地府的入口在哪。” 第912章 李白的故事 “我好像知道地府在哪。” 自空无地狱中飘出的话语，令李修精神为之一振。 一道身影自李修背后飘出，引来泰山之巅的一缕缕云雾汇聚，凝成一袭白色长衫的诗仙·李白。 “白哥，你知道地府的位置？”李修问。 李白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一行人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这个回答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为了寻求地府的准确位置，李修拜访了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也找过老张、杨戬，现在更是把国外的冥神请了过来。 远古神明、仙人都不知道的地府位置，没想到生前仅是凡人的李白却表示知晓。 “那是我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情，那年我四十有余，恰逢被玄宗赏识，召进宫中，当日，皇上降辇步迎……” 李白摆摆手，略过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继续说：“也就是那一年，我与友人来到了泰山。” 老六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小声吐槽说：“四月上泰山，石平御道开……《游泰山六首》，连着六首诗，当年我真的是背到吐血。” 李白笑了笑，负手而立，走到泰山崖边，眺望下方繁华的城市，说： “我当年在泰山上的确作了几首诗，不过，至于是六首还是七首，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在游泰山的最后一天，为了给我送行，我和朋友们喝了很多酒，他们一个个酒量欠佳，烂醉如泥，早早被侍从扶走。 我不愿意一早离去，又自诩练剑多年，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就赶走了随行的侍从、护卫，仗剑在山中独行。” 月色下，被誉为诗仙的才子，一边饮酒，一边仗剑而行。 鸡哥忍不住说：“真有范啊……” “然后——” 李白转过身，露出自嘲的笑容：“我就遇到了一头妖魔。” 鸡哥的羡慕僵在脸上。 作为在场唯一一名普通人，鸡哥是很清楚，普通人在面对妖魔时的无力。 由于没有超凡力场，任何武器对付妖魔都大打折扣，除非有大口径的枪械，而且枪法要准。 至少是燕双鹰这种层次的枪手。 李修清楚李白的剑法是什么水平。 很强，很棒，称得上是一流剑客，只要不着甲胄，寻常七八个精装汉子，就算手持兵刃，也近不得李白的身。 但也仅限于此。 事实和李修猜测的一样，不出五回合，李白就落入下风，十个回合，他就被这头妖魔刺穿了胸膛。 他魂归泰山，沉入地府当中，而就在他即将走上奈河桥时—— “一个相貌阴郁的男人拦住了我。” 李修眉头一挑，猜测问：“地藏王菩萨？” “那时候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是现在回忆起来……”李白微微点头说：“他就是地藏王菩萨。” 经过李白解释，众人才知道，这段记忆此前一直封存，如同苏小雅的褪色记忆。 直到近期，伴随李修不断探寻地府的位置，才被触动，渐渐浮起。 李修在心中默默计算。 李白游历泰山，写下《游泰山六首》是在玄宗召见的同年，也就是天宝元年。 那时候李白才四十来岁，而在史书中记载，他活到了六十多才去世。 史书肯定不会像当今的就业局势一样，三十五岁失业，六十五岁才能领取退休金，存在无法解释的空白期。 这就说明，李白在遇到地藏王菩萨后，被对方治愈了身体的伤势，为他强行续了二十年的寿命。 李白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李修的猜想。 “……地藏王菩萨说要和我做一个交易。他可以让我重新活过来，而代价是：在我死后，会失去自由，帮他镇守一座地狱。” 原来李白会镇守空无地狱，是因为当年与地藏王做出了交易。 “我答应与他交易。 随后，地藏王指了一个方向，告诉我沿着月光洒落的方向一路前行，路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 只要我能在月光散去前走出地府，我就能重生。 我照做了，一路上果然听到了各种声音。 有已故的双亲，有曾经的恩人仇敌，甚至有皇帝的封召……我全都当做耳边风，闷头向前走。 那天的月光很淡，很薄，我走了很久，就在月光彻底隐去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泰山脚下的茶馆。 我活过来了，同时，我也忘记了在地府发生的那场对话，继续以「李白」的姿态生活在世间。 直到死后……” 死后失去自由，成为地狱的代理人。 李白望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下方繁华，却早已陌生的城市。 鸡哥挠了挠头问：“这段故事我是知道了，特别有小时候，奶奶讲睡前恐怖故事的味道，可是要怎么帮我们找到地府啊？” 李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看向李修。 “月光。” 李修说：“这段故事中，最重要的就是月光，白哥是在月光最为淡薄的时候，从地府走出来的，也就是弦月。 如果我们在弦月当天，沿着月光，逆向而走，多半就能找到前往地府的道路。” 而这，或许也是地藏王，跨越千年，留给李修的讯息。 李白颔首，这同样是他的猜测。 林科取出手机，翻看日历说：“距离本月的弦月，还有四天的时间。” 众人商议片刻，决定剩下的四天就留在了望岳市，一边继续寻找其他线索，一边等待弦月的到来。 …… 就在李白说出生前回忆的同时。 数千亿光年之外，躺在营养液中的寂灭大帝陡然睁开了眼睛，激荡的超凡力场，在战舰内部卷起了狂风，引发了大面积的破损。 飞行中的战舰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了？” 悖论皱眉走进来。 寂灭大帝捂着胸口，自营养液中坐起。 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前所未有的悸动，让寂灭大帝呼吸急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死亡的感觉。 寂灭大帝的视线仿佛跨越了千亿光年的距离，落在了那颗小小的蓝星，落在了泰山之巅。 他看到了李修，看到了属于他的死亡威胁。 第913章 晚了千年的回答 “这是来自宇宙的反击！” 如果不是寂灭大帝提前分裂了人类的意志，他觉得，李修可能会无视逻辑，在诸如坠崖、巧合，又或者所谓的灵光一现中，直接得到庞大的力量。 “这片宇宙的求生意志，比我们之前所遇到的所有宇宙，都要更为浓烈，也更为强大。” 寂灭大帝望着窗外的星空，“这就是将神明驱逐的宇宙吗？” 从「我」中分离后，悖论感知不到来自遥远现实世界的威胁，但她相信寂灭大帝的判断，问： “要加速吗？不考虑战舰损耗，全力加速的话，三天内就能抵达蓝星。” 出乎悖论的意料，刚刚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寂灭大帝，却再次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们去的越快，宇宙的反弹力量就越强。 这片宇宙太诡异了，光靠「我」所孕育出的科技侧力量，是无法完全摧毁这片世界的。 必须要等我完全融合了超凡力量，才能够百分百的抹杀这座宇宙。” 悖论沉思了片刻说：“那就放任不管？” 寂灭大帝再次摇头：“也不能不管。” 悖论的柳眉倒竖，她愈发厌恶这个宇宙，连「我」的化身都开始转变为谜语人，言语中充满了令人血压上涨的歧义。 “我无法提早过去，不代表你们不行。” 寂灭大帝扭头看向悖论：“你已经适应这具躯体了吧？” 悖论微微颔首。 所谓的超凡力量，无非是能量的运用形式，以她的战斗经验，只要躯体与意识完全契合，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发挥这份力量。 此刻的悖论早已将科技与超凡的力量融汇贯通。 “那就去吧。” 寂灭大帝露出笑容：“带上「灵隐」他们四人一起，去给我们的人类朋友一点小惊喜。” 悖论双臂抱怀，问：“如果我们不等你过去，先一步把李修杀了呢？” “那当然……” 寂灭大帝闭上眼，重新浸泡在营养液中，粘稠的营养液缓慢覆盖他的身躯，直到盖住他的嘴唇前，他轻声说： “再好不过了。” …… “在看什么呢？”老六凑过来问。 李修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说：“有一股恶意在窥视我们，一闪而过，现在又消失了。” 林科手按在腰间血脉武器上，进入到警备装备，问：“敌人吗？” “没必要紧张，我能感觉到这道视线十分遥远，应该是寂灭大帝，估计是坐在飞船里无聊，蹲在战舰里偷窥咱们。” 鸡哥脸色一变，“听起来有点变态啊，他不会还偷窥我们洗澡、上厕所什么的吧？” 李修想了想说：“他应该对你的大白屁股不感兴趣，要是他真的感兴趣……我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毁灭宇宙和这件事到底哪个更可怕一些。” 寂灭大帝窥视的目光退去，一行人离开了泰山，回到了望岳市。 之后的几天，他们继续在城市内穿行，寻找线索，考虑到雾都的丰都县被誉为鬼城，中间他们还去了一趟丰都县。 论整体氛围，丰都县的确要比泰山更像是地府入口，可他们搜寻了大半天，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又回到了望岳市，等待弦月之日的到来。 四天后。 弦月之日的黄昏。 李修吃过晚餐，坐在奈河边，看着红彤彤的太阳悬在地平线的尽头，享受行动前最后的宁静。 “白哥，咱俩都姓李，没准还是本家，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当初你和地藏王菩萨的对话，是不是还有一些没和我说？” 望着夕阳的李修，忽然自言自语。 站在他身边同样欣赏夕阳的一对母子诧异的看向李修。 儿子拉了拉妈妈的裙子，说：“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精神——” 病字还没说出口，妈妈就捂住了儿子的嘴巴，又畏惧又警惕的拉着儿子跑了。 李修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歉意的笑了笑，结果落在那位年轻的母亲眼中，吓得她脸色愈发惨白，离开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李修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脸。 “为什么这么说？” 一袭白衣长衫，腰间长剑，潇洒英俊的李白悄然出现。 李修手臂搭在奈河桥的栏杆上，说：“你刚出现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性格比较自闭，眼睛里是满满的失落，但是最近……” “看起来不自闭了？” “不，是更自闭了。不过，在这份自闭之外，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释然。” 李白深深的望着李修，许久后问：“这是你作为地狱掌权者的能力？” 李修摇摇头：“是我纤细入微的敏锐感觉。” 李白沉默了片刻，他摊开手，夕阳落入掌心，却又穿透过去，落在地上，无声的提醒他： 「你已经死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千年前，回到了与地藏王交谈的那一夜。 “……我愿意与你交易。”李白说。 听他同意，地藏王并未露出笑容，或者说，他似乎从未真正的笑过，他的眼中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愁思。 这份愁思沿着目光，落在了李白身上，驱散了即将死而复生的喜悦，地藏王问： “在临别前，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活过来呢？” 李白不解的问：“想活，还需要理由？” 地藏王菩萨缓缓摇头，说：“写出：「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般诗句的人，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想做官，走上仕途。 可是你并不迷恋权势，反而对官场的倾轧极为厌恶，你只是渴望成为万人敬仰的官员—— 可是你已经是万人万世敬仰的诗仙。 你想修仙，成为仙人，可是你并不喜长生，对死亡亦无畏惧，你只是羡慕仙人的潇洒—— 可是你已经拥有了这份被无数人羡慕的潇洒。 所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活下去」，为此，不惜放弃自由与潇洒，接受我的条件。” 地藏王的目光平和，却令李白不自觉的低下头。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地藏王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就此分别，直到李白回归现世，忘却这段记忆。 奈河水波荡漾，倒映在水波中的夕阳渐渐褪色。 “那千年后的现在，你有答案了吗？”李修问。 第914章 下弦月的光 李白沉默着，他静静望着河面上夕阳被拉长的倒影，许久后，说： “虽然我很想畅快的说「因为回忆起了与地藏王的对话，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但事实就是：没有，我仍在寻找这份答案。” 顿了顿，李白问：“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矫情？” 李修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泡菜国男人最为厌恶的手势说：“一点点。” 但他马上又说：“不过，矫情一点也没有什么。” 李白投过去不解的眼神。 “因为「矫情」意味着我们还有反思的余力。 人们在遭受肉体的折磨痛苦、在面对天灾人祸时，是没有心思矫情的，也不可能像你一样，去考虑「活着的意义」这种哲学问题。”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会想着填饱肚子。 只有在吃饱了饭，才有空去矫情的想，自己是选择黑丝制服御姐，还是jk百褶裙美少女。 李白抿了抿嘴唇，“嗯……咱俩说的「矫情」好像不是一回事。” “大同小异，大同小异。” 被看穿了心思的李修笑了笑，说：“好在你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去慢慢想。” “是啊。”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奈河当中，波光粼粼的水面转变为一片乌黑。 一如李白过去的人生。 可下一秒，河岸两侧的路灯亮了起来，重新照亮了河水。 一如李白现在的生活。 “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前提是……”他扭头看向泰山的方向：“我们能够战胜寂灭大帝。” “会赢的。”李修说。 “如果输了呢？” “在我活着的时候，不会输；在我死后，输赢对我来说就是「空」了。” 李白愕然，没想到会从李修口中听到「空」的理论。 随即，李白英俊潇洒的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在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更好在…… 时隔千年，与他一起「矫情」的人是李修。 他化为白云怦然消散，回归地狱。 李修伸了个懒腰。 不知何时，老六、鸡哥、拉斐尔、林科四人已经来到了身边。 李修与众人环视一圈，指向泰山的方向。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前往地府！” 他们没有施展缩地成寸之类的术法，也没有飞行，只是用最为朴素的方法，一步一步走向泰山的方向。 等来到泰山脚下时，天已经黑透了，头顶之上是一弯弦月，洒落薄薄的皎洁月光。 今夜的泰山不再对外开放，游客都被拦在了外面，显得这座五岳之首格外的空寂。 灯光忽明忽暗，黑夜笼罩之下，泰山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鸡哥看了眼时而熄灭，时而亮起的路灯，扭头对李修问：“这是咱们安排的？” “不是。” 除了担心会有危险，提前拦截了游客之外，李修没有再做多余的安排。 通讯耳机中的传来了后勤人员的声音：“刚刚和当地的管理部门确定，因为设备老化问题，每个月都有几天泰山周边的电路会不稳定。” 电路不稳定…… 这可不是电路不稳定。 李修扭头看向拉斐尔，问：“你也感受到了吧？” 拉斐尔手中变化出了审判天平，仔细感知了片刻后，她缓缓点头。 老六问：“感知到了什么？” 审判天平悬浮在拉斐尔手掌上空，冥神的权柄发动，她指着泰山的方向说： “每当灯光完全熄灭的刹那，泰山就释放出了一丝「死亡」的波动，这份波动转瞬即逝，但我确信，我没有看错。” 这是拉斐尔作为冥神所看到的。 而李修要比她看到的更多。 弦月纤薄，阳间与阴间的隔阂似乎也一并变得十分脆弱，朦胧的银白月光映照下，生死的界限变得不再泾渭分明。 灯光熄灭的刹那，就是他们迈入地府的时机。 而且……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今夜是下弦月，淡薄月光自下方流淌下来。 李修想到一种可能，对空无地狱的李白问：“当初你死而复生的时候，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 “下弦月。” 果然是这样。 李修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条路并非是前往地府的国道，而是鲜为人知的小路。 下弦月，是从人间进入到地府的时机；上弦月则相反，是从地府回到人间的时机。”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只有林科眉头紧锁，发现了这句话中的巨大隐患。 “也就是说，我们的机会只有今晚？”林科问。 李修说：“没错。” 一个月有两次弦月，两者相隔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其中靠近农历月初的是上弦月，靠近农历月末的是下弦月。 他们若是错过了今晚的下弦月，想要再次找到通往地府的通道，就要等到下个月此时此刻—— 那时寂灭大帝早已降临。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片宇宙，李修不可能等到下个月。 除此之外，李修还有一个没有讲出来的疑问，那就是消失了千年的地府，为什么会被他们如此轻易的找到？ 虽说这里面有李白的情报，有拉斐尔的帮助，但是他们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一周。 别人或许不行，可是以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的能力，不可能千年都没有找到地府。 唯一的解释就是…… 「消失的地府」本身就是地藏王针对李修，准确说是「我即地狱」这份力量主人的安排。 李修愈发好奇，地府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我们要怎么进去？”拉斐尔问。 李修说：“当然是直接走过去。” “走？” 灯光闪灭间，只存在一瞬间的通往地府的道路，他们就是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瞬间所有人都跳过去。 李修没有解释，又是一次灯光明灭，刹那间，一条与现实截然不同，更为荒芜、长满了杂草的小路，出现在了李修面前，又即将隐去。 李修一把抓住虚空，竟是徒手把一片隐去世界一角，强硬的留在了现实世界。 他像是抓着幕布的一角掀开，对拉斐尔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士优先。” 拉斐尔露出微笑，提起不存在的裙摆，微微屈膝行礼，走入前往地府的小路。 第915章 阴间 一条蜿蜒小径仿佛从现实的罅隙中悄然延伸而出。 路面由暗沉的石板铺就，弦月微光落下，映照的石板闪过若有若无的幽光。 小路的两侧，大片杂草丛生的树林，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几缕诡异的雾气缓缓飘过。 一踏上这条路，拉斐尔就忍不住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她抬起手臂，皮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作为冥神，拉斐尔纯粹的「死亡」中，是不带有腐朽的，可是…… “这就就是地府？” 她动了动鼻子，小声说：“简直就像是荒废的停尸间。” 李修走到道路边缘，他蹲下来，捡起一朵早已干瘪的花朵，花瓣末端残留着火焰般的艳丽绯红，透着妖异的色泽。 李修手指稍稍用力，碾碎了花瓣，轻轻一吹，碎屑飞舞，煞是好看。 花瓣蕴含的妖邪力量，早就随着时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缕淡淡的余音。 这是现实中不存在，也无法生长的…… 彼岸花。 李修站起来说：“这里还不是地府，而是阴间。” 就像冥界是一大片的沙漠，但那只是它的领域范围，真正的核心“区域”是一艘艘由法老操纵的船。 阴间和地府的关系也是如此。 只不过地府并不会像冥界的船一样四处移动罢了。 拉斐尔所感受到的压抑，就是因为阴间不同于现实世界的规则变化，而她作为国外的冥神，对这份规则变化就更为敏感。 不仅是拉斐尔，林科、老六、鸡哥同样感受到了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们后背，不断吹冷气一样。 “你们都有类似的感觉？”李修问。 鸡哥诧异的问：“你没有？” 李修点点头。 他非但没有难受的感觉，反而自从来到阴间之后，全身上下格外的舒爽，风声也好听，简直就像回家一样。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林科说。 空无地狱中的李白提醒说：“我当初走的匆忙，没有看得太仔细，不过，我记得当初没有这么破败，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可怖。” 李修明白了他的意思，千年的时间，阴间可能发生了未知的变故。 提醒众人提高警惕后，他们沿着小路，逆着月光向前行走。 鸡哥走在队伍的中间，一边将众人护到身前，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道路两侧的树林。 树木影影绰绰，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过来。 虽说心理上知道，李修、拉斐尔、林科都是与生死有关的能力者，寻常魑魅魍魉出现，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就像看恐怖片。 明明知道电影里的贞子酱、伽椰子酱，只是虚假的人物，依旧还是会害怕的缩进女朋友的怀里一样。 鸡哥现在就有点瑟瑟发抖：“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有人在叫我名字的声音。” 众人心里一凛，想到了李白曾说过，当初他逃离阴间的时候，就被要求，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李修不信这个邪，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平静中略带挑衅和期待，仿佛是生怕没有孤魂野鬼找上门。 他曾经看过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就是「山村老尸打得过二郎神吗？」 下面的回答中说： 别说是杨戬，就是哮天犬一根毛丢下去，都能把楚人美压死，被猴哥当糖豆打的天兵都能随随便便一指头戳死。 天兵：在天庭，我允许你叫我天兵，现在我下来了，你叫我什么？ 楚人美：上仙~ 天兵：乖，把头发盘起来。 李修很想见见这里的本地居民，没准能问出一些消息。 可是李修回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任何异常，问：“鸡哥，你真的听到了？” 鸡哥用力点头。 林科思虑片刻，认真的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我们触动了李白当年的规则，不过这份规则是看人下菜，选中了我们当中最弱的人。” 这个最弱的人自然就是还是普通人的鸡哥。 鸡哥早已适应，丝毫不觉扎心。 “另一个可能呢？”鸡哥问。 林科转过头，向来严肃沉稳的面孔，在阴间诡异的光照下，不自觉的带上了阴森：“另一个可能就是，你被某个特殊的存在盯上了。” 什么特殊存在……明明就是在说「鬼」嘛！ 不愧是体制内的，说话还真是严谨，严格遵守了建国后不能成精、世间没有魑魅魍魉的编制内规则。 一想到自己被小鬼盯上，鸡哥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离李修近了点。 “等等！” 老六忽然说：“我也听到声音了，不过不是呼唤……是水声！” 他说着指向了一个方向。 水声？ 李修想到一种可能，沿着他说的方向大步走去，有树木、枝叶阻挡，他就直接力场碾压过去，强行开了一条路。 就这样走了几步，李修、林科等人也纷纷听到了水声。 他们继续前行，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后，一条极为宽大的干涸河床出现。 即便隔着十几米，即便河水已经干枯，李修依旧能清晰感知到，自河床处飘散而来的种种情绪： 埋怨、不甘、祈求、憎恨…… 拉斐尔怔怔说：“这是属于死亡灵魂的情绪。” 美尼斯的冥界同样有类似的情绪，可是从未有如此的浓烈，也不可能千年不散。 李修踩在河床的边缘，视线扫过，在河水的尽头隐隐约约瞧见了一扇巨大的门扉。 在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有三个字： “看不懂。”李修说。 老六说：“是「忘川河」。” 传说中，喝了忘川河水就能忘却前世今生的所有执念，从而更好的转世投胎。 但是李修的目光扫过河床上的一张张狰狞、不甘的面孔，冤魂用手指一点点抠出来的抓痕。 看得出，没人想要忘记过去。 李修蹲下来，抓起忘川河底的泥土，细微的怨念自指缝间传来，他轻声说： “有生命就有遗憾，有死亡就会有不甘。” 说着，李修抬起头，看向自另一个方向撕开空间降临，身穿充满科技风格战甲的五个陌生人，平静的问： “如果是诞生于「我」的你们，面对死亡，会感到不甘心吗？” 第916章 正义的群殴？ 天空被撕开一道裂缝，五个身穿战甲的敌人从天而降。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拉斐尔不可置信的低声自语。 前往阴间的道路，可不是说在这个时间点，等在泰山脚下就可以进来。 必须要对「死亡」有极深的了解。 在场的几人中，拉斐尔、林科都触及到了部分的死亡规则，可是真正能够做到撕开裂缝，进入阴间的人只有掌握「我即地狱」的李修。 眼前这五人明显是寂灭大帝的手下，他们怎么可能突破限制，来到阴间？ 老六召唤出魔法杖，“而且，那个什么狗屁寂灭大帝不是说一个月后才来吗？果然那条视频就是迷惑咱们的诡计！” 悖论悬停在半空中，俯视下方众人，声线不带丝毫的感情说： “说一个月后来的是寂灭，我又没有说过这句话，请注意你们的言辞，自从来到你们的宇宙后，我们与寂灭是互不影响的个体。” 说话间，她的视线锁定了李修。 “你就是当前宇宙的最强者？” 李修迈出一步，踏上虚空，与悖论隔着百米对视，手中变化出七星龙渊剑，掂量了一下，又转而变化成如意金箍棒扛在肩膀上。 “最强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是来找李修……是我。” 悖论仔仔细细的观察李修，从头到脚，视线仿佛摩挲过了他每一寸皮肤，片刻后，她微微摇头说： “因为分割了意识，我实在无法理解寂灭的谨慎，所谓最强，所谓李修……” “不过如此。” “呵——” 李修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尚未散去，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瞬间跨越百米，出现在了悖论面前。 敌人的目标是摧毁这片世界，双方就绝对不存在协商的可能，李修也不喜欢战前废话—— 他更擅长战后，把敌人扔进地狱里审问灵魂。 李修单手举起手中如意金箍棒，长棒瞬间砰砰砰闪过三道金光，足以令大地震颤的引力波动自长棒中散发。 李修单臂发力，如意金箍棒朝着悖论当头砸落，又急又猛，再加上长棒上散发的引力波动，锁定了悖论，根本不给她遁逃或施展空间能力的机会。 要么硬扛，要么…… 死！ 李修和真空衰变有过交手的经历。 虽说真空衰变只坚持了不到半秒，就被李修一指点死了，但半秒的战斗，也让李修大概摸清了这群天外来客的战斗风格。 繁杂的科技手段，以及未知的自身能力。 就算是迈入了一阶，「初见杀」依旧存在，只不过以李修当前的力量，多了很多的容错率。 对付初见杀，最好，也是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以最强的力量，抢先出手，不给对方施展手段的机会。 李修选择使用枯石地狱的力量，而非空无地狱的传说之力，是因为对方都是由「我」诞生的新生命。 在宇宙之外，他们或许有漫长的寿命，可是在这片宇宙，他们都是出生不过一周的「婴儿」。 威力最大的回溯剑光对他们无效，反而直来直去的如意金箍棒，更有效一些。 面对当头落下的长棒，悖论没有选择硬抗，战甲喷射烈焰，带着她向后退去。 另外四名同伴，成犄角之势，朝着李修发起了攻击。 呼—— 长棒落下，掀起的狂风，在大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裂痕，可是…… 没打中？ 李修微微皱眉。 这道攻击，别说是眼前的陌生女人，就是观音复生，也躲不开，必须凭力量硬抗。 「规则的力量？不，还没到那个程度，是因果概念系的能力者，能力类型是……」 李修想起如意金箍棒就要砸在对方身上时，诡异的多出来一寸距离。 「能够干涉空间距离的因果概念能力？」 另外四名袭击者已经围上了李修，四道攻击同时落下。 李修紧握如意金箍棒，全身散发坚若磐石的金光。 就听「铛——」的一声。 所有袭击者全部被反震的力量击飞出去，李修没有追击，抬起手中如意金箍棒，长棒骤然延伸变长，刺向悖论的胸口。 之前那般诡异的距离错位感再次出现。 无论如意金箍棒伸长的速度有多快，它与悖论的距离缩短到多小，它始终无法真正意义上触碰到悖论。 一个追不上的敌人……李修当即作出判断，不再理会悖论，转而一棒朝着一头妖魔砸下去。 是的，来袭的五人中并非全都是人类。 分别是三个人类，一头妖魔，以及一个灵魂体。 那头妖魔仿佛一只站起来的蟑螂，长着一双呆萌的眼睛，却有结实的胸肌、如同搓衣板一样的腹肌，臂围更是超过了五十公分。 一身肌肉要线条有线条，要维度有维度，只要它把头上的触须藏起来，绝对能混入漂亮国的奥林匹亚健美大赛，轻轻松松拿个头奖。 面对李修当头砸下来的如意金箍棒，这头妖魔还要出拳去阻挡，就听咔嚓一声，手臂连同它身上的战甲嘭然碎裂，陨石般飞了出去。 因为还有其他未知能力的敌人，李修留了三分力量，但是挨了他一棒，没有被当空打爆，已经证明这头妖魔的肉身强度。 “肉体强化系吗？” 李修瞥了眼飞出去的妖魔，它还没有完全死亡，也只有纯粹的肉体强化系能做到这点。 忽然，一把刀悄无声息的朝着李修背后刺来。 直到刀尖真正触及皮肤，李修才反应过来，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刀刃。 对面是一个双眼茫然的男人，他像是根本没睡醒，朦朦胧胧。 李修劈手夺过男人手中的刀，反手将他斩杀，一颗头颅飞起。 解决了一个—— 思绪戛然而止。 李修微微皱眉，看着保持挥舞姿势的右手，他的手中空无一物。 “我在做什么？” 手持长刀的男人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他站在角落，双眼时而有神，时而茫然。 没人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之前发生的事情，随着他的死亡，消失在了时间线。 悖论、蟑螂妖魔、朦胧男人……一轮交手太快了，瞬间就爆发高频的战斗。 李修心头一悸，扭头看向最后方。 一个人跪在地上，割破了手腕，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以心脏为祭品，以血液为阵法。 “我诅咒，诅咒李修——” 心悸的感觉愈发浓郁。 “诅你奶奶个腿！” 一只精致可爱的赤足踢在那人脸上，老六落地后，又是一脚踢飞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手中魔法杖释放光芒：“你们搁这正义群殴呢？真当李修没队友啊！” 第917章 未知能力 本次被寂灭大帝派来蓝星的一共有五人，分别是： 悖论，女性，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为类似「无法触及」的因果概念系能力。 灵隐，形态为男性灵魂，尚未真正展现能力。 妄忆，就是那位手持长刀，双眼朦胧，明明被李修一刀砍死，却又诡异复生的男人。 进化之虫，被李修一棒打飞出去的肌肉兄贵蟑螂妖魔，能力未知。 以及最后，跪在地上正要诅咒李修的女人，恶咒。 「我」的意识在降临这片宇宙，分化出一个个不同的生命后，他们就各自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超凡力量，再加上他们本就拥有的科技侧力量，以及「我」对于超凡力场的压制。 可以说，他们中随便拉出去一个人，都是一阶当中极为强大的那一批。 李修站在空中环视一圈，老六对上了恶咒，拉斐尔主动迎上了灵魂体的灵隐，林科操纵影子战士包围了双眼朦胧的妄忆。 鸡哥一瞧各位队友了都有了对手，当即不再犹豫，扭头就跑到了忘川河石碑后面，当做掩体，口中默念咒语：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李修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悖论身上，他必须抓住这个时间空档期，尽快干掉敌人，然后支援队友。 寂灭大帝的视频能够无视封锁，在全球各个角落播放，就说明他拥有进入特事局核心数据库的能力。 这样一来，李修等人的超凡能力、战斗习惯，对寂灭大帝来说就不再是秘密。 面对情报劣势，若是不想发生减员，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快速结束战斗，否则，拖得越久，对于他们来说就越不利。 想清楚其中关键，李修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五人中最强的悖论。 她的能力不仅能够针对自身，还能够施加在队友身上，必须要提前解决掉悖论，才能更快的解决其他对手。 李修凝视着不远处，却始终无法触及的悖论。 既然他过不去，那就让悖论过来。 李修一把抓住空间，往后一扯，百米之外的悖论骤然就出现在李修面前。 如意金箍棒再次释放耀眼金光，周遭如同海水般波澜起伏的空间被强硬的定住。 李修拳头紧握，突破限制，打向悖论的额头。 因果概念系也好，规则的力量也罢，面对真正绝对的力量，一切花哨的技巧都是虚妄。 轰—— 拳头落在了悖论身上！ 李修没有丝毫的留手，霎那间爆发的力量，如同超新星爆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眼前的悖论毫发无伤，之前全力的一拳，仿佛是清风拂面，根本无法伤害到她。 “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老六惊得喊了出来。 这一拳的力量，即便隔了数百米，老六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那是足以开天辟地的威力。 不是闪躲，不是用武器拦截，而是纯粹靠肉身硬抗……甚至战甲上一丝裂痕都没有…… 等等？ “战甲一丝裂痕都没有？”老六感觉有点不对劲。 李修比他更早的反应过来。 悖论没有用力场屏障，她是纯粹靠身体挡住了这一拳。 假设她真的有这么强，是一位肉身成圣的超级强者，难道这一身的制式战甲也是刀枪不入？ 李修明白过来，又是概念系的能力。 而且是不同于之前的「距离」，是「防御」类型的概念系能力。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李修很久没有见到如此难缠的能力者了。 像此前交手的观音、盖亚，她们并非能力者，而是自古以来的修炼者。 她们践行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以各自掌握的「规则」为核心，施展诸多玄奥的术法、力量。 但因为观音和盖亚成名已久，李修在正式交手之前，或多或少能够知晓她们所掌握的核心规则，以此来分析观音、盖亚的能力。 可是悖论的能力…… 完全未知！ 咔哒……咔哒…… 地面上，被进化之虫砸出来的深坑有了动静，不一会儿，那只棕黑色的蟑螂肌肉男自其中爬了出来。 它口中嚼着自己的一条手臂，随着咬合，能清晰看到它口腔内部，一排排尖锐、如同磨盘般的牙齿。 而它被李修砸碎的身躯、手臂已经全部长了回来，所释放的超凡力场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它呆萌的眼睛看了眼蹲在石碑后面的鸡哥，随后微微屈膝，下一秒，它那张木讷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鸡哥面前。 就在它即将要触碰到鸡哥时，一条地狱锁链缠上了进化之虫，极寒地狱的冰冷沿着锁链覆盖它的身躯。 被冻成冰块的进化之虫，擦着鸡哥的身体，重重摔了出去。 李修是猜出进化之虫的能力，似乎是越战越勇，并且极难杀死。 如今悖论诡异的能力当前，他暂时腾不出手，把进化之虫冻起来，等下再解决，显然是最优解决方案。 李修刚做完，一道道炙热的激光就朝他激射而来，与此同时，悖论手中多出了一把充满了科幻感的手枪。 李修心中陡然出现了一丝危机感。 悖论扣动扳机，不见有子弹或激光飞出。 空中的李修却嘭然散去，下一秒，出现在天空的另一个方向。 寄杖之术。 这个古怪的手枪，竟是无视了李修的力场屏障，激发了只有面对生死危机，才会施展的寄杖之术！ 李修再次闪身，凭危机直觉躲过悖论射出的无形子弹，靠着更强的近身格斗能力，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枪械。 反手朝悖论扣动了扳机。 没有子弹射出。 枪上有身份认证装置，李修没有识别，自然无法开枪。 可是他的超凡力场入侵探查后，发现这只是一支能射出类似「空气炮」的普通手枪。 “也就是说，我刚才被一枚空气子弹，打出了「寄杖之术」……又是她的能力！” 截止到目前，悖论暴露出来的能力包括： 无法触及的距离、如同游戏开挂无敌的防御，以及用最普通武器都能一击必杀的效果…… 李修不清楚是否还有未展露的能力。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如果对方的这些力量来自科技侧，李修不会疑惑，也不会吃惊。 可是，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在施展能力时的力场细微流转。 这的确是超凡力量。 咔哒。 寒冰碎裂的声音出现。 李修余光看到被冻结在冰霜内的进化之虫，正抖落身上的冰霜，一双呆萌的眼睛锁定了他。 随后背后翅膀舞动…… 一人高的肌肉蟑螂朝着李修飞了过来。 第918章 推测 见到自己的全力一拳，对悖论毫发无伤，李修没有怕。 被悖论一枪打出寄杖之术，险象环生，李修没有怕。 可是，当他瞧见一只，一人高的兄贵蟑螂，扑闪着翅膀，笔直的朝自己飞过来时，李修怕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对蟑螂扑面的惊悚感，吓得李修寒毛耸立，超凡力场宛若飓风般呼啸，在半空中凝聚出山岳般的手掌，当头朝着飞来的进化之虫按了下去。 轰！ 几乎没有半点挣扎余地，进化之虫就再一次被镇压，死死压在了地上。 它看起来像是死了，在李修版·五指山下，一动不动。 但李修清楚，这东西没这么容易死，想要杀死它，需要花费李修一番功夫。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一两分钟就够了。 悖论不会给李修这个时间。 她仍是面无表情，张开双臂，背后生成一支支标枪。 同样的虚空造物，同样的科技侧力量。 不同的是，悖论的造物中，对超凡的压制效果要比真空衰变更为强大。 寂灭大帝是「我」降临的主意识，以他为中心，离得越近的人，得到「我」的力量也就越多。 这次前来袭击的五人，他们各自所拥有的力量——无论是超凡，还是科技——都远超真空衰变和冷漠。 尤其是悖论，更是其中的最强者。 要是小雅在就好了……李修忍不住想。 以拉普拉斯妖的能力，绝对能够瞬间洞彻敌人的所有能力。 只要剥夺敌人的情报优势，李修就能快速以点破面，找出敌人的薄弱点，将眼前五人迅速击溃。 不过，李修清楚，在战场上心怀「如果……就好了」，是最没有意义的行为，而且，他还有来自地狱的帮助—— “有点不对劲。” 诸葛亮站在幻境棋盘前，眼前的棋盘中，黑子和白子交错落下，杀得难解难分，一如现在阴间的这场战斗。 他盯着棋盘正中央搏杀的两条「大龙」。 其中一条，凶猛威武，大开大合，所代表的自然就是李修。 另外一条，看似孱弱、瘦削，却暗露獠牙，与其说是「龙」，更像是「蛇」，一旦不慎被它咬中，就会被注入必死的毒液。 它所代指的，自然就是诡异莫测的悖论。 诸葛亮所说的「不对劲」就是指悖论的强度。 不是太强了，是太弱了。 “如今她展露的力场强度比当初的真空衰变还要弱小。” 诸葛亮视线扫过棋盘，另外四人所展露的力场强度都极为可怕，唯独五人中的首领，悖论却如此弱小。 不对劲。 “要么是她本就弱小，只不过因为能力特殊，所以成为了首领；要么……” 诸葛亮拿起一枚棋子：“这份表现出来的「弱小」就与她展露出来的能力息息相关。” 无法触及的距离。 作弊般无敌的防御。 以及…… 恰好这时，又是数十枚标枪射来，李修闪身躲过其中大半，有几支，为了保持进攻节奏，他没有闪躲，而是操纵力场屏障阻挡。 以标枪的速度，就算有超凡压制能力，也不可能击碎李修力场屏障—— 啪嗒。 虚空中凝聚出一枚棋子落在幻境棋盘上。 伴随棋子落下的，如同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出现，一同碎裂的还有李修的力场屏障。 看到这一幕，诸葛亮紧锁的眉头，却缓缓舒展开： “以及看似平淡弱小，却能诡异造成可怕杀伤力的攻击，并且能够无视诸多限制，进入到只有李修能进入的阴间……” “果然如此，我知道了。” 诸葛亮负手而立，轻声说：“李修，她的能力是：悖论操纵。” 李修在战斗之余，又分出了一缕意识来到，询问：“悖论？为什么？” 诸葛亮轻摇羽扇，眼中是掌控万事万物的沉稳。 “自她发动第一个能力「距离」，我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李修，你有注意到她是如何躲开你的攻击吗？” 李修回忆。 就在他朝着悖论挥下如意金箍棒时，如意金箍棒在不断拉近与悖论的距离，同一时间，悖论也在向后飞去。 当金箍棒落在悖论之前的位置时，悖论已经飞行了一段距离。 当金箍棒再次抵达悖论新的位置时，悖论又向后飞行了一段距离…… 以此类推，直到金箍棒挥空，都没有追上看起来飞得慢腾腾的悖论。 “这是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提出的乌龟悖论又称阿基里斯悖论。” 诸葛亮用最简短的话为李修解释说：“乌龟悖论的主人公，那位奔跑的勇者，无论他跑的多快，也无法追上乌龟。 因为，在这条悖论中，时间和空间进行了无限分割，使得阿基里斯在不断地接近乌龟的过程中，总是存在一个微小的时间段和空间距离，让乌龟始终保持领先。” 这在现实中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时间和空间并不是无限可分的，当距离被分割到足够小的时候，就会达到一个极限，而阿基里斯最终会超过乌龟。 “但是在她的能力作用下，你们就是身处在这条悖论当中，你就是那个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乌龟的勇士。” 对比这条悖论的内容，李修再仔细回忆，顿时就恍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无论他如何动手都触碰不到对方，直到后面，不得不撕扯空间，才真正打到了眼前的女人。 李修震惊的看向诸葛亮，从对方展露的几个能力，根据战场上的细节，就能反向推测出对方的能力细节，这是何等的智慧！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他做不到苏小雅那般瞬息掌握海量信息，也无法加速自己的思维。 而在经历过死亡，尤其是知晓了三国过后的历史进程， 诸葛亮明白所谓的计谋，在真正的大势面前，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加上有苏小雅，以及李修堪比因果概念能力的直觉，所以，他才乐得每日下棋喝茶。 但是，他可是诸葛亮。 华夏历史以来最为着名的智者！ 诸葛亮眯起眼，继续望着棋盘上黑白棋子，不急不缓的徐徐说： “至于她无敌的防御、即死攻击，甚至她能够率领一行人进入到阴间，我想，是源自另一个悖论的能力。” 第919章 幽魂 意识中，诸葛亮还在娓娓道来。 现实世界，与悖论激战的李修又是挥出一拳。 这一拳宛若山洪暴发，又如同世界末日，卷起了无尽的狂风。 悖论丝毫没有闪避，反而再次召唤出了标枪，瞄准了李修的心脏。 她是自诩拥有无敌的防御，打算顶着李修的攻击，就在这一击重创李修！ 就在拳头要落下的最后一刻，漫天的力场散去。 李修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悖论，动作轻盈，不像是在与敌人交手，而是和朋友打闹。 但是—— 砰！ 始终毫发无伤的悖论，战甲嘭然碎裂，半边身体在冲击下瞬间泯灭，整个人如同垃圾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悖论眼中的冷漠第一次转变为震惊。 “你……” 李修虚空而立，盯着悖论的双眼，召唤出一缕暗红色的地狱烈焰。 “这是什么颜色？” 躺在深坑中的悖论沉默不语。 “呵——” 李修轻笑一声，说：“就算你不说也无所谓，在你眼里，这应该是一团暗绿色的火焰，我说的没错吧？ 这就是你使用的第二个悖论： “色盲悖论。” 所谓色盲悖论是假设有一个人，他从出生起就有一种特殊的色盲症。 他看到的颜色与正常人完全相反。 比如正常人看到的红色，他看到的是绿色；正常人看到的蓝色，他看到的是黄色，以此类推。 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和别人看到的颜色不同。 因为他从小就被教导用正常人的颜色名称来称呼他所看到的颜色。 例如，他看到一个绿色的苹果，但他被教导说这是 “红色” 的苹果，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颜色就是正常人所看到的颜色。 色盲悖论从根源上挑战了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知，也就是人类如何确定，他们所见所闻所遇到的，就是他们所知晓的？ 说回到悖论的能力。 施展了「色盲悖论」后，她看到、听到、感知到的世界，就与现实截然不同。 现实世界中，隐藏的极深、无法探寻的阴间，在悖论眼中就如同太阳般耀眼。 李修足以开天辟地，以雷霆之势击碎黑暗的铁拳，触碰到她后，却如同清风拂面，毫无感觉。 反之，手枪中随意射出的、几乎没有杀伤力的空气子弹，看似慢腾腾的标枪，一旦真正落下，在色盲悖论扭曲现实的作用下，就会造成一击必死的效果。 世界因我而改变，我所见的色泽，就是真实的色泽。 这就是色盲悖论的效果。 但是被扭曲的现实，也是现实，只要反过来，以色盲的「视角」行动，就能够对她造成真正的打击。 就如同刚才的那一拳。 悖论躺在深坑中，静静凝视李修说：“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的力量、智谋以及这种在战场上的顺势判断力，的确足以背负「最强」的名号。” 李修厚着脸皮接受了敌人的称赞。 诸葛亮是他的地狱代理人，四舍五入就是李修的智慧，没毛病。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继续吧。” 躺在深坑中的悖论缓缓漂浮起来，她碎裂的身体，如同时光逆转一样，血肉自空中回溯，转眼就恢复如初，仿佛之前的伤势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个悖论是……” 李修闪过一个想法：“忒修斯之船！” 所谓的忒修斯之船悖论指的是，一艘船在海上航行过程中，船上的木板会逐渐腐朽，于是人们一块一块地更换船上的木板。 当所有的木板都被更换过一遍之后，这艘船还是原来的忒修斯之船吗？ 如果不是，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呢？ 把更换下来的旧木板重新组装成一艘船，那么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呢？ 忒修斯之船悖论挑战的是人类对物体同一性的认知。 而悖论在使用这个能力时，她就能在「新」与「旧」之间切换形态，每次切换，她的身体都会换成崭新的零件，外在表现形式就是…… 瞬时治愈。 李修手中的地狱火焰熄灭，虽然在诸葛亮的帮助下，知晓了敌人的能力核心，可是难缠程度依旧极高。 能够保证攻击难以触及的乌龟悖论。 能够以自身角度扭曲现实的色盲悖论。 能够无视创伤，瞬间治愈身体的忒修斯之船。 光是这三条悖论，就极其棘手，何况对方还有科技侧的力量能够动用，并且，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更为强大的悖论尚未使用。 另一边，鸡哥正眯起眼看向远方。 在他视线的尽头，无数断断续续的因果之线散落，遮天蔽日，远远看去，仿佛天上在下雨一般。 “什么鬼东西……” 鸡哥探出头，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 可是阴间本就阴森诡谲，空中飘散着浓浓的阴气，以鸡哥普通人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冒着危险站起来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刨土声。 鸡哥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只见被压在五指山下的进化之虫，在地上钻了一个洞，自另一边重新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进化之虫，大大的眼睛，先看了看天空中的李修，又转头看向蹲在写有忘川河的石碑后面的鸡哥。 不知为何，它似乎对鸡哥格外感兴趣。 鸡哥紧张的与进化之虫对视，口中小声念道：“别过来，别过来……” 进化之虫歪了歪头，忽然，张开满是锋利锯齿獠牙的口器，背后翅膀闪动，朝着鸡哥飞了过来。 “卧槽！” 鸡哥和李修不愧是好兄弟，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感受了被蟑螂扑面的恐怖感觉。 鸡哥扭头就跑。 但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一头一阶的肌肉蟑螂，眼看就要被追上，一柄战戟从天而落，洞穿了进化之虫的脊背，把它死死钉在地上。 闻着炭烤蟑螂的味道，鸡哥几乎要吐出来，他一边跑向更远的地方，一边忍耐呕吐欲望，对空中的李修大喊： “那边！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正在过来！” 李修朝鸡哥说的方位，眯眼看去，只见在阴森雾气后面，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一挥手，狂风吹过，散去了雾气。 出现在李修面前的…… 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魂。 第920章 冤魂防御机制 那是什么？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魂，他们所释放的怨念、憎恨、不甘……等等诸多情绪，宛若海啸般冲击而来。 即便隔着数十公里，李修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战栗—— 这是足以威胁到他的力量！ 激烈厮杀的两方势力都下意识的停了手。 “这是属于亡者的灵魂？”老六问。 “不是灵魂，更像是灵魂的拓印，就像是脚印一样，这些灵魂早已经消失了，但他们过去存在的痕迹还在。” 李修轻声说：“这些痕迹被人刻意的汇聚起来，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很危险的东西，最终形成了眼前这股可怕的力量。” 他转而看向悖论，问：“你的「色盲视角」看到了什么？” 悖论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李修是在问她。 作为刚出生不到一周的新生儿，悖论虽说已经精通了自身的能力，可是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还是一头雾水。 上一秒，双方还在彼此厮杀，下一秒，怎么就若无其事的询问起她的意见了呢？ 悖论沉默了两秒，还是选择开口说：“我看到大量的符文法阵，还有涉及灵魂维度的力量，以及……” 她微微皱眉，仔细观察了片刻说：“神明的烙印。” 神明的烙印……也就是类似石碑真经、神降仪式一样的存在，是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 怪不得李修会从冤魂身上察觉到危险，只要与神明相关的力量，等阶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是地府中为什么会有神明烙印？ 这会与地府的消失有关联吗？ 而且，悖论的感知与李修所看到的内容，能够正反映照，说明眼前的无边冤魂，的的确确是有人刻意的布置。 李修看向浪潮般冤魂来时的方向，寸草不生，生机全无，推测说： “这就是忘川河干涸、彼岸花枯萎的原因。 你们看冤魂经过的地方，本就枯萎的彼岸花彻底凋零了。 按照这个凋零进程来判断，它们应该许久没有出现了，直到我们今天来到阴间，感知到了生命和超凡力场的波动，所以，才会重新出现。” 若是每天都有冤魂浪潮“洗地”，阴间早就只剩下一片荒芜了，李修等人不可能还看到枯萎的彼岸花。 李修说话间，抬手凝聚出一把把寒冰武器，他又打了个响指，一缕缕传说之力附着在武器上。 “去。” 李修双手抱怀，一声令下，数千把缠绕传说之力的寒冰武器，跨越十几公里的距离，轰然落入无边冤魂当中。 没有烟尘，也没有爆炸。 寒冰武器落入冤魂中时，顿时就融化、分解成为了最为纯粹的超凡力场。 唯有传说之力没有被分解，落入到冤魂当中，嘭然炸开。 金光照耀之下，爆炸范围内的数千冤魂被打散，化为丝丝缕缕的黑雾重新融入到阴间的大地中。 但很快四周的冤魂填补上来，将之前爆炸的空缺弥补。 悖论想了想，抬起手，背后虚空凝聚出一支支浮游炮。 炮口迅速凝聚蔚蓝光芒，半秒的蓄能，九道高温激光射出，落在冤魂当中。 依旧是毫无波澜，其中蕴含的「我」对超凡力场的镇压效果，稍稍使得冤魂身影变得单薄些许。 但也仅限于此。 老六骑在魔法扫帚上，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李修和悖论的两道攻击所散发的波动，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 这般强大的攻击，落入到冤魂浪潮中却是直接被抵消，只能造成小范围的伤害。 若是换成在场的其他人，可能连伤害冤魂都做不到，只能扭头就跑。 可是阴间就这么大，就算是躲，又能躲多久呢？ 林科眉头紧锁：“这种东西要怎么对付？” “不用担心，冤魂是感知到我们的生命波动而出现，行为逻辑是抹杀阴间内的所有生命体。” 悖论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波澜：“只要我们都死了，冤魂就会一并消散。” 李修微微侧目。 不是，大姐，你是怎么把「不用担心」和「我们都死了」这两句话联系在一起的？ 鸡哥瞅了眼被霸王战戟洞穿，还在不断燃烧的进化之虫，问：“要不……咱们回去？” 李修摇头，否定了鸡哥的提议。 一旦回去，就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再次进入阴间，到时候寂灭大帝降临…… 从之前和悖论交手的经历来看，若是不得到更进一步的力量，与寂灭大帝的战斗会很难打。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 “我们出不去了。”李修说。 他伸出手，空间在李修指尖具现化，成为一张可以被触摸的实体。 李修用力一抓，他能拉扯空间——就像之前和悖论战斗时做的一样，——可是当他想要撕开一道裂缝，回归现实世界时，却发现丝丝缕缕的雾气缠绕上来，缠绕在李修指尖，卸去了他的超凡力量，阻止他继续撕开空间。 李修激发传说之力。 金光照耀之下，雾气被稍稍驱散，但转而又更为汹涌的扑了上来。 雾气虽然拿传说之力没办法，却能让李修无法对空间使用超凡力场，而阴间空间的硬度极高，单纯靠传说之力根本无法撕开。 这些阴森雾气的尽头就是十几……不，现在是六七公里外的冤魂。 “有类似灵魂维度的空间壁垒，还有神明烙印来消融超凡力场……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简直就像是……” 悖论提李修说了出来：“一个陷阱。” 一个只要落入其中，就会被困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冤魂吞噬生命、力量，最终如同路边彼岸花一样枯萎的陷阱。 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对，不是陷阱。” 李修反应过来不对劲。 一个真正的陷阱，为什么要刻意把阴间藏匿起来？ 若非有李白的记忆指引，若非李修有「我即地狱」的力量，就是再过一千年，可能也不会有人找到阴间—— 悖论的Bug级别的能力是特例。 李修大脑快速转动： “感知到生命波动，就会激发的抹杀机制，以及困住入侵者的囚牢。 这里面融合了灵魂维度、神明烙印、符文法阵的布置，需要花费大量的材料、时间和力量。 没人会花大精力，去做一个藏在角落，不知道谁会踩进来的陷阱——何况地府在千年前就消失了！” 李修扭头看向远方，视线穿透阴森迷雾，隐隐约约看到一扇闭合的大门。 “与其说是「陷阱」，眼前的一切更像是……” “防御机制。” 千年前的布置者，不想有人发现阴间，更不想发现阴间的人能够活着回到现实世界，把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 这才有了抹杀一切生命的防御机制。 地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人布置如此费尽心思布置防御？ 又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 眼前的布置，无论从力量、技术上都不是现在的李修能够企及的。 会是地藏王菩萨吗？ “布置者绝对是一阶以上，堪比拥有「虚无」和「神明之血」，完全体观音的存在。” “不，比起思考这些问题……” 李修视线重新从冤魂转到悖论等人身上。 比起阴间的冤魂防御机制，更麻烦的。 永远是人心。 第921章 鬼门关 冤魂防御阵列能够抹除超凡力场，无视诸多攻击，一旦被它们触摸到，自身的生命力、超凡能力就会被吸走。 在场众人中，除了李修有传说之力傍身，能够一定程度抵御之外，其他必死无疑。 但是…… 死亡，对于悖论等人来说，并非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他们本就诞生于「我」的意识，存在的意义，就是辅助寂灭大帝毁灭这片宇宙。 「只要我们都死了，冤魂也就会一并消散。」 这句听起来荒诞的话语，是真的会被悖论等人落入战术选项的方案： 拖住李修，等无尽的冤魂扑上来，拼一把干掉他。 这样等寂灭大帝降临，就再也没有能够阻碍他的人，这片宇宙将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想明白其中利弊，李修不敢耽搁，飞到下方，召回霸王战戟，超凡力场卷起队友，冲向远方被阴森雾气笼罩的大门。 悖论一行人对视一眼，慢了半步追了上去。 很显然，李修想到的事情，他们也想到了，并且…… 毫不犹豫的打算执行同归于尽的战术！ 临走前，悖论看了眼瘫在地上，不断被地狱火焰灼烧的进化之虫，只要她花点时间就能把它救回来。 只是半秒的犹豫，悖论就作出了判断—— 把进化之虫扔在原地，把追逐李修放在第一优先级。 进化之虫触须微微颤动，一双呆萌的大眼睛，望着队友们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几分钟后。 “哈……” 阴冷、衰败，混着一股腐朽味道的呼吸，出现在了进化之虫背后。 它吃力的扭过头，一颗头转过一百八十度，与一张铁青色的可怖面孔对视。 冤魂缓缓张开了嘴，露出两排漆黑的牙齿。 对于这个动作，进化之虫有学过，叫做「微笑」，是这片宇宙用来表达善意的表情。 进化之虫学着冤魂的模样，咧开嘴，露出一排排锋锐的利齿，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冤魂们似乎被吓住了，一个个愣在原地。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要更恐怖一些，直到后方的冤魂推搡过来，它们才回过神，嘶吼着扑向进化之虫。 转眼间进化之虫就被无尽的冤魂所吞没，再也看不到了人影。 …… 李修带领众人在前面飞行。 鸡哥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悖论等人说：“这娘们疯了吧！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啊！” 林科说：“我在上次庆京战斗之后，分析过冷漠和真空衰变的微表情，他们是真正的「视死如归」，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解脱与回家。” 若是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地点，李修绝不会如此的被动，偏偏是在这片激活了防御机制的阴间。 太巧了，也太倒霉了。 其实，这并非巧合。 寂灭大帝由「我」的主意识构成，他曾以第三视角在外部窥视过这片宇宙，随后又融入其中，「我」结合了宇宙的规则，创造了寂灭大帝的身躯。 可以说，他对这片宇宙的了解，堪称世间之最。 一阶强者可能窥视时间线。 具备特殊才能，或极为强大的人能够把握因果之线。 而寂灭大帝要看的更远。 他能看到「命运」中的「运」。 寂灭大帝的视角下，他知晓，一旦采用纯粹的科技侧力量，对蓝星发起攻击，会引来世界意志的反弹，遭遇「运」的袭击。 就连现在，即便寂灭大帝将毁灭世界的时间拉长到了三十天，使得世界意志的「强运」无法瞬间降临。 可这份运势，也在循序渐进的落在李修等对世界重要的人身上。 但世界意志的运势降临是机械的、有波动的。 在寂灭大帝的一番操作下，李修的「运势」达到顶峰，找到了阴间，并进入其中。 可进入阴间之后，他的运势被消耗，接下来一段时间，李修的运势会波动起伏，不断向下，遭遇诸多困境，直到达到低谷，才会骤然回弹。 寂灭大帝派出悖论等人，就是想趁着李修运势跌落，没有世界意志保护的期间，将他斩杀，最起码，也是给他地府之行造成阻碍。 “看！就在前面了！” 老六指着前方。 众人呼啸而行，穿过眼前的浓雾，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百米高的青铜大门，伫立在了面前。 门上雕刻着恶鬼、火焰、刀刃，以及更多的符文，青铜大门上方有一个黑色槐木的牌匾，上面写有三个古朴的大字： 「鬼门关」 望着眼前充满了压迫感的大门，林科低声自语：“这就是鬼门关……传说中地府的入口。” 只要通过这扇大门，就能够真正进入到地府当中，也能暂时躲避身后冤魂防御系统的围杀。 大门两侧是弥漫着阴森雾气，散发与冤魂同款的神明加灵魂维度波动，阻拦他们的去路。 李修站在门前，“想要进入地府，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这扇门。” 眼前这扇门激起了鸡哥不好的回忆。 他还记得当初前往天庭，进入南天门的时候，那扇门要求他们各自交出一件最为珍贵的东西。 当时，鸡哥被要求交出去的就是他的中分发型。 “这回不会还要交出什么东西吧？”鸡哥心有余悸的问。 “这倒没有。” 李修一只手轻轻落在鬼门关的大门上，冰冷、坚硬的触感传递回来，感知了片刻说： “它拒绝不接受任何交易，拒绝一切访问。这是一扇被封死的门。” 这个发现再次证实了李修之前的猜想。 藏匿起来的地府、冤魂防御系统，还有这扇被封锁的鬼门关。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或物，被封存在了地府内部，而做这些人，并不希望有别人发现。 “那怎么办？” 鸡哥回头看了眼追逐而来的悖论等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上来了。 李修召唤如意金箍棒，重力在长棒上汇聚，全身超凡力场激荡，与此同时，传说之力施加在上面。 他抡圆了棍子，全力砸在鬼门关上。 轰—— 反震的波纹向外扩散，空间随之一同震颤。 追来的悖论等人被击退，而一望无际的冤魂更是被震碎了数万人。 众人捂着耳朵，看向被施加了力量，紧紧封闭的鬼门关。 这个受到规则庇护的大门，硬生生是被李修砸出了一条缝隙！ 第922章 开门的条件 一棒落下，硬是砸碎了鬼门关的诸多法则限制，将这两扇百米高的青铜大门，砸的变形凹陷，出现了一丝丝的缝隙。 反震的力道如同山洪般冲刷而来，空间泛起波纹，李修站在众人前方，只身挡住鬼门关裂隙中激荡的力量。 “砸开了！” 老六神情激动，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双马尾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 他扭头笑着看向李修，却发现李修面色凝重。 “怎么了，不是打开了吗？”老六问。 虽说是一道裂缝，但也足够他们从缝隙中穿过去……鸡哥可能有点困难，得有人在背后踹他一脚才能挤进去。 李修神色凝重望着鬼门关裂缝：“这扇门受到了规则保护，必须完全打开才能够算是「允许访问」，否则，我就是把门打烂也没用。而想要打开这扇门……” 手中如意金箍棒化为一道金光散去，转而变化为「幻境棋盘」。 从鬼门关裂隙中冲击而来的力量，在棋盘的解构下，成为了一条条可以解读的讯息。 李修继续说：“想要打开这扇门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首先就是掌控「死亡」的规则，这点我和拉斐尔所掌控的死亡规则，足以打开鬼门关。 但另一点，就是需要知晓注入死亡规则的「入口」。” 林科问：“就是说，我们有钥匙，却找不到钥匙口？” 李修点点头。 设计冤魂防御阵列的人显然是考虑到了这点，防的就是掌握了死亡规则的人闯入其中，所以，将注入死亡规则的入口藏了起来。 若是给李修充裕的时间，一点点尝试，肯定是能找到入口。 可是如今冤魂逼近，最重要的是—— 咻！ 李修微微侧身，躲过了一支飞来的标枪。 落在后面的悖论等人追上来了。 前路被鬼门关堵死，后有无尽的冤魂追逐，面前还有一群悍不畏死，准确来说是渴望与李修「同生共死」的悖论等人。 “不是说地府消失了千年，冷冷清清么，今天难得来一趟……” 李修骤然腾空而起，迎向袭来的悖论，手中金光再次闪过。 “还真是热闹！” 长剑落下。 轻飘飘的剑刃落在悖论身上，却毫无效果。 把色盲悖论的效果关闭了……李修迅速作出判断。 悖论的施展是无法从外表判断的，单就色盲悖论而言，这个女人完全可以做到，当李修「轻攻击」时关闭色盲悖论，全力「重攻击」时在启动。 李修自额前拔下几根头发，施展七十二变中的分身之术，变化出数十个自己，一齐朝着悖论围杀过去。 数十个李修，或轻或重，或施展术法，或近身肉搏。 又不是只有悖论会虚实变化。 面对数十种不同类型的攻击手段，悖论的色盲悖论一下失去了作用。 悖论用「忒修斯之船」迷惑李修，让他分不清悖论和自己的分身，结果下一秒，所有分身身上都弥漫起了薄薄的传说之力。 具有唯一性的传说之力是绝对不会无法分辨的。 李修一路走来，学了太多的招数、技能，只要有足够的情报，他总归能找出对应的应对之法。 嘶—— 七星龙渊剑刺穿了悖论的肋部，鲜血流淌而出。 她受伤了。 悖论正要用修复身躯，却发现伤口恢复的极为缓慢。 “回溯剑光？” 悖论的档案库里有李修的全部资料。 她清楚李修有一招「回溯剑光」能够回归过去，沿着时间线对肉身斩击。 被回溯剑光造成的伤势，就算是有超速再生的能力，恢复起来都会极为缓慢。 可是悖论等人不存在「过去」，回溯剑光应该对他们无效才对…… “检测到未知基因入侵！” 就在悖论思索间，战甲的生命检测系统响起了警报。 基因入侵？ 悖论忽然感觉身体燥热，产生了咳嗽的欲望，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块的血肉。 “检测到未知基因入侵，正在尝试改写基因序列……启动生命防火墙，拦截中……” 她看向李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盖亚的生命法则！” 原来不是回溯剑光影响了修复，而是盖亚的基因改写技术。 李修摇摇头。 还没到法则那个层次，他只是之前在阅读盖亚记忆中，学到了一点生命工程学的皮毛，再加上传说之力的模拟，一定程度上模拟盖亚的力量而已。 “……拦截网络完成，基因清理成功。” 远超现代科技的机械战甲中传来声音。 悖论擦掉嘴边的血，体内的异常在战甲的净化下消失，说：“李修，我承认，一对一的情况下，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她回头看向千米外的冤魂浪潮。 最多一两分钟，冤魂就会来到面前，扑到他们身上。 李修就算有传说之力护体，也不可能永久的坚持下去，只要无法离开阴间，他终将死在这诡异的冤魂防御阵列中。 悖论平静且不带感情的话语落下。 她本以为李修会愤怒，又或是抓紧时间强攻。 但是出乎悖论意料，李修只是静静站在空中，神色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悖论思索了许久，才从李修的眼中看出两个字： 悲悯。 “为了理想或命令而选择死亡，这点我能理解。” 为理想而死的人，李修见过，也交手过。 为命令而欣然赴死的人，李修没见过，却在史书中看到过。 华国古代豪门会养死士，至于怎么养，用现代的待遇来解释就是： 五星级酒店长包房，天天会所嫩模，每日不愁吃喝，车库里的豪车——不是比亚迪、奇瑞这种——随便开。 父母亲戚安排闲职工作，孩子送到国际学校，老师请的都是最顶级的名师。 一年到头都没有活，老板见到了只会笑眯眯的问，最近过得开不开心。 就这样的人，老板遇到事了，需要他们去平事。 去了九死一生，回来了就是亲兄弟，要是真牺牲了，家人、孩子、孩子的孩子，老板管一辈子。 只要是要脸的爷们，肯定都得去。 这就是为了命令，为了「义」赴死的人。 “但你哪一条都不符合。” 李修说：“你真的心甘情愿，为了「我」的指令，毫无意义的去死吗？” 悖论：“……” 李修摇摇头。 在这一刻，他有点理解了观音。 或许在她看来，世人皆是如此吧。 此刻，冤魂已经来到了脚下。 李修放弃了继续交流，回头看向紧闭的鬼门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第923章 重见天日 走？ 悖论愣住了。 不仅是她，下方和敌人交战的老六等人也面露疑惑。 如今阴间被规则力量锁死，眼前的鬼门关又紧闭，他们还能去哪？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们就瞧见李修掌心处悬浮着一滴血。 血？ 悖论反应过来。 是李修之前刺出那一剑！ 那一剑，李修不仅向她的身体里注入了基因改造乱码，还取了她的血液。 放在之前，悖论不会在乎血液被李修拿到，可是想到之前李修施展的生命工程学技术…… 她冷冽的双眸瞪得滚圆，心中闪过一道念头—— “快阻止他！” 不需要悖论提醒，灵隐、妄忆、恶咒，三人就各自施展手段，朝着李修杀来。 老六、林科和拉斐尔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围攻李修，马上追了上去。 然而，李修的动作比所有人都要快。 只见他掌心处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沸腾，一缕属于盖亚的传说之力自空无地狱中出现。 李修的技术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的生命工程炼制，不过他可以借用盖亚的力量。 一缕传说之力融入血液当中后，这一滴血沸腾愈发猛烈，一颗眼球，如同海上升明月那般，自沸腾的血液中升起，落入到李修掌心。 “这是……” 悖论死死盯着那颗眼球。 与她一模一样的碧绿色，而悖论更是从这颗眼球上，感知到与她相同的力量波动！ 李修用生命工程学技术，以她的血肉为媒介，创造出了她的身体零部件。 通过这颗眼球，李修能够施展残缺的「色盲悖论」。 虽说施展一次，这颗作为媒介的眼球就会因为血肉力量消耗干净而破碎，但是…… 足够了。 托在掌心的眼球中释放出一道只有悖论才能看到的波纹。 波纹扫过之处，世界的一切呈现截然相反的姿态，强者变弱，弱者变强，藏得越深，就愈发耀眼。 世界的参差在波纹映照下，变得与众不同。 砰—— 掌心处的眼球爆裂开，重新化为乌黑的血水，散发阵阵腥臭，已经再也没有属于悖论的力量。 就一瞬间的色盲视角下，李修已经锁定了目标。 冤魂来到了脚下，悖论四人来到了面前。 可是已经没用了。 李修一步迈出，一伸手，袖子变得无比宽大，将老六等人装入袖中，随后再次迈出一步，来到了鬼门关前。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大门被李修砸出来的裂缝已经重新闭合。 李修视线上移，落在写有「鬼门关」的槐木牌匾上，在色盲视觉下，这个牌匾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它就是插入钥匙的「入口」。 李修飞到牌匾前，回头看了眼下方的冤魂，又看了眼追来的悖论等人，一只手轻轻落在牌匾上。 冰冷、湿润，仿佛触摸尸体的手感……李修嫌弃的微微皱眉，「死亡」的规则注入其中。 阴间流动的雾气停滞，一路奔袭而来的冤魂也停下了脚步。 轰隆！ 封锁了千年的鬼门关，伴随涌出的淡淡鬼雾，缓缓打开！ …… 天庭·兜率宫。 正在炼丹的太上老君忽然停下了动作，视线看向泰山的方向。 一旁帮忙整理药材的哪吒问：“老君，怎么了？” 太上老君露出笑容，喝了口保温杯里的冰可乐说：“夏天避暑的地方，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夏天避暑？ 哪吒微微歪着头，不明白太上老君是在说什么。 …… 愿望之都·总控中心。 以银河系为范围，正在忙着布置防御网络的老张动作慢了半秒，超凡力场受到世界意志影响，不受控制的释放出来。 曾经统御三界的力量映照下，凝聚出仙鹤、莲花、祥云等诸多异象。 “老张，你这是干什么呢？” 撒旦拨开一片遮住视线的祥云。 老张的所作所为，落在凡人眼中那就是天神下凡，恨不得以头抢地，跪拜祈祷。 但落在同为一阶的撒旦等人眼中，就相当于大家都在忙活工作，结果某位同事，莫名其妙的把小学三好学生、中学学习委员、高中班长，以及大学学生会副主席的证书，逐一摆在桌上。 大伙都是一阶，都是在历史上有头有脸的神魔，你显摆啥呢？ 老张却像是没听到撒旦的话，怔怔望着漫天的幻影，他从中看到熟悉的幻影。 “消失千年的地府，重见天日了！” 老张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完美之门，看向泰山的方向。 …… 不仅是太上老君和老张，还有许多人感知到了这份变化，纷纷投过来视线。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落在了李修身上。 这些目光的主人，来自历史中的诸多强者，来自下方的冤魂，来自背后的敌人，以及这片大地上，有史以来所有逝去的灵魂。 鬼门关，打开了！ 自这一刻起，在华夏大地逝去的生命，除了直接前往灵魂维度之外，又多了一个选择。 他们可以像美尼斯的灵魂一样，进入到地府当中，以另一种方式生存。 …… 鬼门关后面，是一片浓浓迷雾，李修率先冲入其中。 悖论等人紧随其后，不愿意放弃。 一路奔袭而来的冤魂却站在了鬼门关之外，它们并非真正的灵魂，只是无数魂魄留在世间的残影，是不具备进入地府的资格。 没有了目标，冤魂们也不散去，静静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待胜者出来，又或是期待有新的食物落入阴间。 鬼门关外的冤魂，李修已经看不到了。 等他回过神时，双脚已经重新踏在地面上。 冰冷的大地传来诡异的力场波动。 又是神明力量……而且，比门外还要更为浓郁，对超凡力场的镇压效果更为强。 李修猛地低头看向衣袖。 因为要进入到鬼门关内部，他担心会和众人走散，刻意施展了法术，带着队友们一起进入。 可是现在衣袖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没有到被攻击……是这片世界的规则？无论多少人一起来，只要进入地府，就会被强制分散。”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队友和敌人们分散在地府，他得尽快和队友们集合。 李修想着，腾空而起，可是才飞行了两三米高，一道混合了神明之力的规则就落在了他身上。 第924章 星球防卫计划 放学的铃声响起。 安元市小学门口，孩子们乌泱泱的往外跑，脸上童真的笑容与清晨上学时的垂头丧气截然相反。 傀儡师背着手，站在安元小学的大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一个个从身边跑过，与前来接孩子的父母、老人拥抱在一起，各自回家。 等了几分钟，一个背着小书包，穿着背带裤，头戴小红帽子，粉雕玉琢，分外可爱的小女孩，从教学楼小跑出来。 她先是左右巡视，瞧见站在门口的傀儡师后，大喊了一声“爸爸”，露出笑容，迈开小短腿，张开双臂跑向父亲。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如同这临近黄昏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小女孩跑到傀儡师面前，张开双臂，要求抱抱，却发现父亲是背着手。 好看的小眉毛皱起来，不满的鼓起粉嫩的脸颊，正要生气，忽然她瞧见父亲背后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隐约还有阵阵香气飘来。 “烤地瓜！”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神态间的不满也一扫而空。 傀儡师哈哈一笑，“被发现啦！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说着把手中的烤地瓜递给女儿，因为拿出来有了好几分钟，冷却了下来，可以放下交给女儿，也不会烫手。 小女孩接过烤地瓜，用力一掰，掰成两截，左右看了看，把大的那块高高举起，要送到傀儡师嘴边。 “爸爸吃。” 傀儡师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拒绝。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手牵小手，各自吃着烤红薯，走在回家的路上。 “爸爸，晚上我想吃金拱门。” “不行，没营养。” “那……我想吃酸菜鱼。” “好，爸爸给你做。” “还有糖醋排骨。” “等下咱们就去买排骨。” “排骨……不要用姐姐们的肉来做了吧。” 女儿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歪着头看向傀儡师，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中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骇人。 傀儡师前行的脚步顿了顿，半蹲下来，认真地说：“不用了，爸爸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吃姐姐们的肉了。” “嗯嗯！” 女儿用力的点头。 他们继续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这条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整条街都变得空空荡荡。 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道路的尽头，车门打开，身穿特事局黑色风衣制服，佩戴墨镜的南秋走下车。 她摘下墨镜，对傀儡师微微点头。 傀儡师微微皱眉。 不仅是因为眼前的南秋，更是因为空气中的湿度上升了。 他抬起头，天空变得阴沉无比，似乎随时都会下起雨水。 回头看去，赵轩站在他们来时的路上。 这是赵轩在迈入一阶后，「雨中行者」拥有的能力。 他再也不用眼巴巴的期待降雨，只要他一个念头，天空就会降下雨水，能够保证百分百的发挥自身战力。 傀儡师轻轻握住女儿的手，视线扫过周遭隐藏着特事局成员的角落，轻声说： “我只想享受现在平静的生活，你们确定要来打扰我吗？” 一位精通傀儡操纵之术的一阶强者，一旦在市中心爆发战斗，无论胜败，整座城市都会成为牺牲品。 “别激动。” 说话的是赵轩，他抬起手中的金拱门袋子，说：“我们今天找你，只是想和你谈谈。” 看到金拱门的纸袋子，小女孩嘴角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她抬头看了眼父亲。 傀儡师盯着赵轩看了许久。 他信不过南秋，可是对赵轩，这个一同在混乱异世界并肩前行了一年多的年轻人，傀儡师还是信得过的。 傀儡师看了眼腕表说：“我给你们十分钟。” “好。” 南秋指了指旁边一家咖啡厅。 傀儡师牵着女儿走入其中，拉开椅子坐下，南秋和赵轩坐在对面，赵轩把金拱门的袋子递过去。 “特地买了儿童套餐，还有小玩具。” “好耶。” 小女儿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汉堡，正要张嘴咬下，忽然想起身边的父亲，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问：“爸爸，我能吃吗？” 傀儡师眼皮微跳，轻轻叹了口气：“吃吧。” 他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问：“还有半个多月，那位寂灭大帝就要降临了，你们不惜浪费资源，还要找到我，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没有太浪费资源。” 赵轩说：“你把整个学校的人，无论老师、家长、孩子都操纵了，让他们忽视了寂灭大帝，全部维持此前的生活状态……这么显眼的操作，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 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天，蓝星就会迎来一个灭世魔王，寂灭大帝的威慑力可比漫威电影里的灭霸要可怕多了。 灭霸最多只是想搞一下计划生育——滞后版的，先生育，再把多余的计划死的那种。 寂灭大帝可是要直接把整个世界毁掉。 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放弃了日常的生活，开始去旅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不是还有特事局、警方以及一些正义感比较强的民间超凡者、普通人，在努力维持着秩序，估计社会早就已经混乱了。 这种时候，一座还在正常运转，全员每天上学、放学的学校，就格外显眼了。 小女孩拿起一根薯条，沾了番茄酱递到傀儡师嘴边，他张开嘴，咬住薯条，轻轻嚼着，漫不经心的问： “看得出，你们不是瞎子，可是，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这次说话的是南秋。 “因为你想在最后一段时间，给你的女儿营造出，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享受的生活。” “没错。” 傀儡师摸了摸女儿的头：“最后一段时间，如果我们赢了，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我们真的输了，那她也能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开心的度过。” 南秋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她把箱子推到傀儡师面前，指纹识别后，箱子缓缓打开，露出其中一枚墨绿色的玉简。 “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星球防卫计划。” 第925章 乱鬼村 地府。 鸡哥落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接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背碰到一个身体，这才止住了翻滚的势头。 鸡哥余光瞥见背后雪白长袍，松了口气。 雪白长袍是拉斐尔在施展冥神力量后，类似「武装变身」的效果，有自家的小女友在，鸡哥总算是能稍稍安心一些。 这个念头刚闪过，鸡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鸡哥时常嘲笑拉斐尔是小学生身材，可她依旧是有着少女的柔软与弹性，如同一块可口的巧克力蛋糕。 背后的身体，坚硬、冰冷，如同一块寒冰…… 鸡哥咽了口唾沫，哆嗦着缓缓抬起头。 与一张阴森可怖的女人面孔对视。 “卧槽！” 鸡哥以不符合那微胖身材的速度，猛地从地上弹射起飞，嗷嗷乱叫着向前跑去。 直到跑出去十几米，扭头一看，瞧见背后的鬼东西没追过来，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容貌狰狞，少了一条腿和手臂的女人……或者说女鬼。 她双目直勾勾盯着天空，似乎是心有不甘，但是俨然已经没有了意识波动，只是一具空壳。 鸡哥听李修描述过灵魂维度的情况，眼前的女鬼就像是第三层·蓄水池中，意识被抹除的灵魂一样，已经失去了自我。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砸在对方身上，瞧见半天没有反应后，鸡哥这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大家都去哪了？” 他所在的似乎是一个小村落，打眼望去能看到几十个木质、土坯的简易房子。 不过视线所及都是一片破败，根本没有人……或者说正常灵魂生活的痕迹。 鸡哥壮着胆，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当做武器，在村落内走动。 一边寻找同伴，一边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现在肯定是已经进入地府了，这地方因果之线都是完全混乱的。” 原本呈现「线」状态的因果之线，要么纠缠在一起，要么就形成了一个环。 鸡哥只能根据因果之线飘荡的方向，大致知道，队友们都是在地府的更深处。 为什么说是最深处？ 因为那里的因果之线最为复杂，也最为混乱。 随着探索，鸡哥找到了更多双目无神，早已意识枯竭的灵魂体，并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 身体残缺。 手臂、腿脚、躯干……没有一个全须全尾的灵魂体。 “肢体残缺的灵魂。” 鸡哥蹲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想起过去看过的古书中提到过，地府中存在一个名为「乱鬼村」的地方，其中生活的大多是肢体不全，无法继续转生的孤魂野鬼。 鸡哥捡起一块石子。 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他先是画了一个圆，表示自己所在的位置。 “乱鬼村是存在的，那再往前，就有可能遇到恶狗岭和金鸡山。” 他又在前面画了一只狗和一只鸡。 在关于地府的神话传说中，恶狗岭中生活着一群恶犬，它们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像钢丝一样坚硬，攻击路过的魂魄。 金鸡山是地府中又一重要地点。 传说此山有前后两道岭，形状类似从鸡背爬到鸡冠，道路艰难。 山上有一群一群的公鸡，它们的爪子像铁钩子一样，鸡嘴锋利无比，会用利爪和尖嘴啄路过的灵魂。 “进入地府的灵魂只有穿过这两处关卡，才能够真正抵达阴曹地府，接受阎王爷的审判，转世轮回。” 想要顺利通过恶狗村，生者在死者入殓时会准备打狗棒和烙的饼（也称打狗干粮），以帮助死者应对恶狗的攻击。 而入殓时在尸体胸口上放置装有五谷杂粮的瓷碟，就是为了过金鸡山喂鸡而准备的。 打狗棒、干粮和五谷杂粮，这三样东西，没有家人的、暴尸荒野的可怜人就没有了。 所以，乱鬼村才会存在。 鸡哥站在村头看去，在顺着因果之线混乱缠绕、飘荡的方向，隐约能听到一声声犬吠。 大家就在那。 是在这待着，等待队友救援？ 还是主动去寻找李修他们？ 鸡哥犹豫片刻就作出决定。 前行。 不能停下来。 倒不是他有探索精神，而是—— 一根若有若无的「死线」出现，随着他在乱鬼村停留的时间越久，这根死线就愈发的凝实。 很显然，继续留在这，就是一个死。 不如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求得一个生路。 想清楚关键，鸡哥左右看了看，捡起一根棍子，有从兜里摸出一些随身携带的零食： 奇趣豆巧克力、脆脆鲨、还有旺仔小馒头。 “话说狗吃巧克力会死吧？或者地府的狗与众不同？” 无论如何，鸡哥总算是有了应付恶狗和金鸡的底牌。 他拿着棒子，走出村落，朝着恶狗岭的方向走去。 犬吠声时远时近，鸡哥听得吓人，出发前，他找了一堆干枯的彼岸花，碾碎了抹在身上，试图用花香来掩盖自己的味道。 “看样是花香有点用……至少到现在还没碰到狗。”鸡哥小声念叨着。 忽然，他听到了来自前方的脚步声。 披头散发，比野鬼更像是鬼的恶咒，自前方的拐角，猫着腰走了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微微眯起： “哦？遇到了一个……竟然还是最弱的家伙。” 悖论四人尾随李修进入后，也同样被打散了，落在了地府各个角落。 草（一种植物）！ 没遇到狗，遇到狗贼了！ 也就是地府存在超凡力场压制的效果，否则，面对一位真正的一阶，身为普通人的鸡哥——就算他身上有几件保命禁忌物品——瞬间就会被双方的生命位阶差距杀死。 鸡哥克制住来自身体的恐惧，扭头就要跑，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两条瘦骨嶙峋的野狗，缓缓踱步走来，拦在了他面前。 以鸡哥的视角看不到，这群野狗身上，同样缠绕着地府本土的力量，与外面的怨灵如出一辙，对所有超凡力量有着极强的压制效果。 恶咒一步步逼近，手中凝聚起诅咒之力。 忽然，她瞧见鸡哥把手往裤裆……裤兜一塞，抓住一把东西，猛地朝她撒了过来。 恶咒以为是禁忌物品，张开屏障，却发现扔过来的只是一堆巧克力豆。 下一秒，她就听犬吠声响起。 一条条缠绕着地府之力的野狗，绕过鸡哥，扑向了恶咒。 第926章 孟姑 李修刚飞到空中，离地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一道蕴含了规则、神明、灵魂的力量就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神的力量，世界的规则，人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施术者是谁，但是能把这三者完美的结合，这份对力量的掌控…… 真的是太强了。 李修想到了此行前来寻找的地藏王菩萨。 “会是他吗？” 如果真的是地藏王，他自身正面战力不好说，单说对阵法和规则的运用、不同类型的能源掌控，绝对要比观音要强。 不愧是地府，比外面阴间更阴间……李修心中想着，稍稍提升了自身力场强度，再次拔升高度。 顿时他有一种被整个世界「盯」住的感觉。 落在身上的规则与神明之力，迅速侵蚀李修的力场屏障，厚重力场屏障化为一阵阵烟雾消散，融入到空气当中，成为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以李修的力量，这种程度的侵蚀他倒是还扛得住，但是当他飞到一定高度，却发现视线中朦朦胧胧，被散不去的雾气所遮掩，根本无法判断所在的位置，也找不到队友们的方位。 之后他又尝试了几个方法： 分身之术、释放地狱黑雾锁链，又或是点燃地狱之火。 可是所有的能力在离开李修身边百米后，就诡异的被空气「吃」掉了。 “禁止联系……不对，是禁止探索。” 就在李修犹豫，要不要朝天空来一发「大的」，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把大家聚过来时。 他看到一座木桥。 「奈河桥」 李修降落下来。 奈河桥的桥梁十分古老，李修走过去，用手指稍微敲了敲，就大片大片的掉落木屑。 他又迈出一步踩在上面，桥身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来到地府的灵魂，在穿过了恶狗岭、金鸡山，沿着忘川河一路行走，没有被彼岸花迷了心智，走到头，就能看到这条奈河桥。 “按照民间故事的说法，过了桥应该就能看到地府收费站——孟婆了。” 李修踩着咯吱作响的奈河桥向前走去，时不时会有一块块桥梁碎裂掉落。 对此，他倒是不在乎。 因为下方的忘川河早已经干涸了。 只剩下河床上烙印的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也是幸亏忘川河已经干了，若是没干，李修要是不慎掉入其中……忘川河就要像之前的黄泉一样被他李修拿走了。 走到奈河桥的最高点，李修向下看去，果真看到了一间茶铺。 “那应该就是喝孟婆汤的地方了。 不过阴间、地府封闭千年，布置者不希望任何人进入到地府之中。 如今地府空空荡荡，孟婆也早就不在了吧？” 李修心中正这般想着，忽的自茶铺木窗的缝隙中隐约瞧见了一双墨绿色的眸子，被人窥视的感觉出现。 有人？ 李修凝神看去。 似乎是察觉自己被发现，茶铺中人也不再躲躲藏藏。 茶铺门前的帘子掀开，一位身穿素雅墨绿长裙，蜂腰肥臀，盘着头发，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的美艳夫人自茶铺中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边，看向李修，墨绿色的眼眸中，好似媚眼如丝，又好似一汪清澈泉水，兼具少女的青春和少妇的勾人。 “这是孟婆？” 李修愕然。 他没想到地府中还有活人，更没想到那位传说中，给来往灵魂灌水的孟婆，会是一位风韵犹存，行走顾盼间润的仿佛能滴出水的妇人。 女人露出矜持微笑，朝李修招手。 “客官若是不嫌弃，还请过来喝一杯茶再走吧。” 李修犹豫片刻，最后点点头，朝着茶铺走了过去。 地府上空萦绕的诡异力量对他的感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难得遇到能交流的本地人，李修想要去了解一下本地的情报。 至于对方是否配合？ 若她是守序阵营的孟婆，在知晓了李修的身份后，自然不会拒绝合作。 若她是邪恶阵营的人…… 那就更方便了。 从地府直接过渡到极寒/爆炎/暴风/枯石地狱，比别人还少了适应的时间，更快的融入新环境中。 李修大步走过去，进入茶铺。 桌子和椅子依旧是槐木的，擦得干干净净，李修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抬头望着面前的女人问： “你是孟婆？” 女人微微欠身行礼：“正是小女子，不过，若是客观方便，我更喜像客官般俊俏的男子叫我……孟姑。” 孟姑，我还虚竹呢……李修克制吐槽的欲望，继续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当然，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 孟姑自炉火旁拿起咕噜咕噜作响，已经烧开了的茶壶，走过来弯下腰给李修，导出一杯。 她双手捧着茶杯，热气升腾，把孟姑本就白嫩的面颊吹得愈发绯红、剔透，说： “客官若是有心，且吃我一盏儿粗茶。” 孟姑之前正在烧热水，或是因为燥热，她稍稍敞开了领口，但不明显，只是稍稍一点点，隐约能看到一丝丝胸前阴影。 李修本不愿多看，可是她额头、脖颈流下汗水，在烛光下晶莹剔透，不自觉的吸引他的目光，而宛若钻石般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领口滑入幽深的沟壑中，自然而然就把他的目光带过去了。 李修接过茶杯。 升腾的热气中，他闻出了茶水确有着滋养灵魂的效果，但是在滋养的同时，会对记忆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见李修接过茶杯，孟姑嫣然一笑，丰润的身子靠了过来，饱满柔软处，若有若无的蹭着李修。 然而，李修眼中却没有半点邪念。 他静静望着茶杯。 他的手很稳，稳得杯中茶水停止了荡漾，茶叶微微漂浮，而茶水倒映出头顶。 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被倒吊在了屋顶。 “喝吧，喝了它，你就能忘却一切，享受无上的欢愉。” 孟姑凑到李修耳边小声说着，她的一只手伸到了后面，手指变化成一根根藤蔓，悄然缠向李修的脖颈、四肢。 “我说怎么茶里茶气的，原来是绿茶成精了。” 话音落下，藤蔓间长出锋锐荆棘，刺向李修的四肢、后颈。 可不等荆棘落下，李修的力场屏障感应到敌意，自动弹出，将孟姑打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再看向李修的眼中，她眼中哪还有半点欲念，只剩下满满的恐惧。 李修指尖刚凝聚出地狱火，还不等他施展，在强大的求生欲下，孟姑就猛地翻身、跪地、磕头，一气呵成。 “上仙饶命！” 第927章 上仙饶命 “上仙饶命！” 孟姑磕头求饶。 李修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腕表说：“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别试着撒谎，也别试着隐瞒。” 孟姑自然不会撒谎或隐瞒。 仅仅是瞬间的交手，她就判断出眼前这位，是远超曾经的主人，不，远超她所见过的所有人的绝世强者。 谎言、欺骗、隐瞒，在等阶差距下，会轻而易举的被对方察觉。 孟姑只想活下去。 她一五一十的说：“我本是孟婆汤的药材，被孟婆种植在后院。 地府发生了灾难后，有的人逃了，有的人死了，更多的人是被「它」吃了。 我就被扔在后院独自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我修炼有成，修出了人形，就模仿起孟婆，开了这间茶铺。” 因为孟姑本就是绿茶精，是孟婆汤的主要药材，她就摘了自己的叶子，学着孟婆制作茶水。 地府封闭后，还有一些凡人的灵魂藏在角落，躲过了一劫。 鬼门关封闭，这些灵魂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就想着喝孟婆汤转世投胎去。 “……女人，或是定力足够，能够抵挡我魅力的男人，我就给他们喝了茶，让他们继续往前走。抵挡不了我的魅力，兽欲大发的男人，我就会——” 孟姑指了指头顶。 在茶铺上方，是一个个容貌枯槁，身体如同兰州拉面的牛肉片般纤薄的男人。 李修一挑眉：“你把他们……” “我把他们榨干了。” 李修想了想，反正都是灵魂了，死后，还能享受艳福，倒也是不亏了。 孟姑抬起手，手指变化为一根根中空的藤蔓，补充说： “您别想歪，是物理上的榨干，我用藤蔓吸收了他们的灵魂力量。我只是绿茶精，对、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也从未有过经历。” 说话间，她面露羞涩，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李修平静的点点头：“嗯，看出来你是绿茶精了。” 孟姑：“……” 李修继续问：“地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地府的人都去了哪？” “我只是一个终日困在茶园，无依无靠的弱小绿茶……” 孟姑说到一半，瞧见李修指尖燃烧起地狱火，赶紧话锋一转，说：“但茶有茶路，我能听到外面彼岸花的呢喃。 它们还未完全枯死前曾说过一句话——” “「一切都是地藏王的谎言！」” “下面呢？” “下面没了。” “你一定要说这种老梗吗？” 李修指尖再次出现地狱火。 “上仙饶命。” 孟姑纳头便拜。 她的额头抵在地上，浑圆的臀部却在跪拜中高高翘起，宽松的裙子，顿时变得紧绷，勾勒出引人遐想的弧度。 还真是绿茶精。 一切都是地藏王的谎言，所以说，地府会遭遇如此大的变故，真的是因为失踪的地藏王？ 李修想着，下意识的喝了口杯中的茶水。 孟姑猛地抬起头，眼露精光。 眼前的家伙失误了？ 要是能把李修榨干，她绝对能白日飞升，没准还有机会摆脱这该死的鬼地方，前往人间，飞升上天庭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仙人生的倒是俊俏，和他的话，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榨干方式…… 孟姑正想入非非，就见李修指尖出现地狱火焰，火焰灼烧茶杯：“茶不错，就是凉了，还得热一下才好喝，你还有别的情报吗？” 孟姑：“……” 对凡人有效的孟婆汤，根本无法撼动李修的记忆。 她再次乖巧低头，屁股撅得更高了，说： “孟婆死的太过突然，她的宝贝箱子留了下来。那箱子上有封禁的法术，小女子法力微薄，无法打开，但以上仙的手段肯定手到擒来。” “箱子在哪？”李修问。 孟姑指着后院：“我怕有人来抢，埋到后院了。” 后院是一片田地，原本种着茶叶和其他的药材。 要说其他药材和孟姑也是「同事」，原本相处的还算融洽，结果孟姑在成精化形后，就把其他的药材全部挪到了角落，只留下了一小片地，剩下的全都种上了茶叶。 真·绿茶行径。 几分钟后，一个方方正正，雕刻着仙鹤、祥云和太阳的古朴木盒就被孟姑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李修面前。 盒子是一阶的禁忌物品，看来那位传说中的孟婆也是一阶的强者。 盒子本身就具有「封锁」、「闭合」的效果，加上外面还有符文法阵的封印，只有用特定频段的超凡力场才能够把盒子打开。 就相当于密码锁一样。 孟姑乖巧跪坐在旁，一双美眸盯着李修。 她本以为李修会施展仙法神通，破解盒子的封禁，没想到，李修拿起盒子后只是晃了晃，听听盒子里面物品碰撞的声音，然后，手指稍稍用力一掰—— 一阶禁忌物品的反击、符文法阵的攻击，以及孟婆留下的诸多反击手段，顷刻间展现。 孟姑看得心惊肉跳。 这些手段哪一个落在她身上，她都必死无疑。 可李修一上一下，握着盒子的双手就像是天空与大地，所有的反击手段全部被一双手捏住，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出来。 然后…… 盒子就被强行打开了。 这一幕看的孟姑眼皮微跳。 她再次为自己的滑跪叩首的速度而庆幸，要是刚才慢了半分……被咔嚓掰成两半打开的就不是盒子，而是她这个可怜无助的小绿茶了。 李修打开盒子向里面看去。 盒子内有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明明已经隔了千年，这朵花依旧像是刚刚摘下来一样，散发妖异的芬芳香味。 紫金钵，其中释放的是阵阵药香，闻一闻，就觉得灵魂受到了滋养，并且忘却了过去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这朵彼岸花，李修看不出来。 紫金钵，他却猜到了用处。 旁边的孟姑提醒说：“这是孟婆用来盛孟婆汤的碗，我说翻遍了都没找到，还以为是跟随孟婆一起陨落了，没想到是在这里。” 彼岸花和紫金钵都是十分强大的禁忌物品。 除了这两件之外，盒子中还有许多的针线、戒指等杂物，都是一阶、二阶的禁忌物品，看得孟姑眼馋不已。 李修的视线一扫而过，没有多在意。 以他如今的力量，寻常禁忌物品能够提供的帮助已经极为有限。 在最后，他看到了一本压在箱子最下面，微微泛黄的小册子。 第928章 孟婆的花名册 “这是孟婆用来记录喝汤名录的册子。” 孟姑十分自觉地充当了讲解员。 李修自箱子中拿出了小册子，打开后，果然出现了一个个名字，偶尔还能看到下方用蝇头小字写有备注。 「刘权：喝了三碗了，还是忘不掉隔壁老王偷他媳妇，死因……哦，抓奸反被打死的，怪不得，苦命人啊。」 …… 「赵欢欢：一连喝了十碗，本以为她有什么难忘的心事，没想到单纯是汤太好喝了，嘴馋的性子就算是忘了一切，还是会忍不住多喝。注：下回多往汤里放点苦瓜。」 …… 李修一页页翻动，孟婆的性格有点像是老小区的居委会大妈，喜欢倾听，也喜欢和灵魂们闲聊。 死了的人，多少是有点未了的心愿遗憾，每每这时，她就劝人喝上一碗。 人死如灯灭，遗憾既然已经无法完成，索性就忘却。 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仁慈。 孟姑吐槽说：“明明是一阶强者，以她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给灵魂灌下孟婆汤。 那个老太太却从来不这么做，始终是苦口婆心的劝别人放下。可世上的糟心事要是件件都能放下，不是人人都成佛成圣了？” 这本小册子看似薄薄一本，却根本翻不到头，李修快速向后翻阅，终于，在后面看到了孟婆留下的文字： 「越来越多的判官失踪了，现在地府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人会是谁，甚至，许多失踪的判官被人遗忘……或许我应该留下一些记录。」 文字后面又是好几页的人名。 孟婆是把这本册子当成了备忘录，处理工作同时，写下一些自己的推测。 往后翻了三四页，推测留言再次出现： 「起初我就反对过，佛陀不是好东西。 地藏王、观音虽然不是佛陀，可是他们依旧是西方极乐的一员，同意地藏王在地府开设研究院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又是五六页。 「地藏王忽然要求关闭地府？他在想什么，一旦地府关闭，凡人死后去哪？直接去没有善恶对错之分的灵界吗？ 到时候恶人得不到惩戒，善人无法享福，阴阳轮回都会乱掉。」 李修望着这行字。 所说的灵界，应该就是指的灵魂维度。 果然是地藏王要求关闭地府，而且从孟婆的文字来看，地府的变化，的的确确是与他有关。 而且，地府中还专门有一个地藏王研究院。 这是十分关键的线索。 李修再次向后翻阅。 又往后翻了十几页，小册子变成了空白，没有逝者的名字——这说明地府的确关闭了，没有新的灵魂进来——也没有新的留言。 就在李修翻到最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句话： 「它来了，它来找我了，我必须马上走。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看到这段话，如果真的有人还活着，那么，记住： 不要打开鬼门关！不要打开鬼门关！不要打开鬼门关！」 李修合上了小册子。 “还真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惜……” 李修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可惜鬼门关，他们已经打开了。 地府重现人间。 李修再次打开小册子，回忆孟婆的话，捋了一下时间顺序： 佛陀与仙人之间有过一段时间的蜜月期，地藏王入驻到了地府当中，建立了研究院。 研究院成立后，逐渐发生了判官失踪事件，地府人人自危。 虽然孟婆没有记载，但李修推测，事件肯定在不断升温。 到最后，地藏王菩萨要求关闭地府，不再接纳灵魂。 这个提议显然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直到最后，「它」出现了，猎杀地府中人。 李修推测是某种怪物，之前判官失踪或许就是「它」所为。 “事情的最后，地藏王封锁了地府，并把它藏了起来。” 李修作出最后的推测。 逻辑链完整，线索也对得上，似乎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可是…… 李修挠了挠脸。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而且，如果是真的，李修就要去思考另一个问题： 地府是被封锁、藏匿，孟婆又说不能打开鬼门关，说明那个谈之变色的「它」就关在地府中。 那么……「它」会在哪呢？ “按照电影的惯例，「它」大概率是会封存在地藏王的研究院里冷冻着，因为一群人（我们）闯入研究院，关闭了核心冷冻装置，结果「它」被放了出来……什么《生化危机1》啊！” 李修停止了胡思乱想。 无论怎么说，他都得到了关键的情报，没有在茶馆中白白浪费时间。 李修把小册子收好，想了想，把盒子连同里面剩下的东西丢给孟姑。 这些东西对他无用，又沾染了地府的气息，活人使用会有诸多隐患，没办法给老六、鸡哥等人使用。 孟姑虽说是绿茶，但是孟婆养的绿茶。 如今孟婆死了，遗产由她来继承，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接住宝盒的那一刻，小绿茶·孟姑懵了，一双美眸中第一次没有了算计之类的神色，愣愣的望着李修。 这般宝贵的东西……就给她了？ 直到李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很久，孟姑才回过神，就听李修问：“我和我的朋友们走散了，这地方又严重影响了我的感知，我怎么才能快速找到他们？” 孟姑怀抱宝盒，胸前的饱满在挤压下，微微变形，显得涩气满满，但她没有再尝试施展「茶术」，问： “您的朋友是活人，还是灵魂？” “都是活人。” “我生在地府，地府之外的宝贝、法术，我不甚了解。但若是在地府之中，有两样宝贝能帮助您找到朋友。” 孟姑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也是效果最好的，就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的神兽·谛听。” 传说中，谛听只要伏在地下，便能将四大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之间，仙、神、妖、人等照鉴善恶，察听贤愚。 有它在，找寻鸡哥等人，再为方便不过。 李修摇摇头。 别说谛听了，它的主人，地藏王都不知去了哪。 孟姑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除了谛听之外，还有一样宝贝，也有类似的效果，那就是判官崔珏所掌握的……” “生死簿。” 第929章 托孤 傀儡师拿起那枚玉简。 其中散发着浓郁的空间波动，只要注入一缕超凡力场，它就会根据需求，传送到银河系的某个角落。 星球防卫系统。 这是老张针对即将到来的寂灭大帝所设计的。 因为敌人远超时代的科技，寂灭大帝的战舰具备极强的反侦察装置，无法用算卜、因果链条、预言之类的能力去追踪具体位置。 所以，老张只能采取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在宇宙间铺设多条「护城河」。 一圈圈无法被肉眼观测到的屏障，早已环绕银河系，布置了数百层。 无论寂灭大帝是隔着数万光年的距离，远远的发射歼星炮，还是想要悄咪咪的靠近蓝星，直接降临。 只要歼星炮或战舰触及到「护城河」，老张的防御网络中就会收到提醒。 考虑到银河系边缘与蓝星之间还存在一段小小的距离——实际上是大约3万~8万光年左右，只不过面对寂灭大帝无敌战舰的攻击和速度，的确十分渺小了。 有这段距离作为缓冲，足够他们提前作出反应，布置人手。 “……这枚玉简就是给你们的「人手」准备的。” 傀儡师举起手中的玉简晃了晃。 南秋说：“这是拜托太上老君炼制的法宝，借助老张的防御网络，能够在银河系内实现快速的传送。不过，只有一阶强者的体魄，才能支撑得起传送的压力。” 这就是特事局找上傀儡师的原因。 面对号称要毁灭宇宙的敌人，他们必须调动起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 冷漠与真空衰变远超寻常一阶强者的战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而敌人的人数据说有近百人，每人的战斗力都与这两人相仿。 他们还有一艘能够一炮摧毁大熊星座的战舰，以及更为强大的寂灭大帝。 愿望之都中的确有许多一阶强者，可他们并非全部都是战斗系人员。 人手，依旧不足。 傀儡师点点头，思虑了片刻，重新将手中的玉简放回到箱子中。 “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抱歉，我不想再继续战斗了，今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普通？” 南秋说：“这可不像是「傀儡师」所说的话，在你眼里，世界不是分为人、宠物和蚂蚁吗？” “没错，直到现在，我依旧这么想。人，生而不平等，但是……” 傀儡师侧过头，看向大口大口吃着汉堡的女儿，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温暖笑容说：“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人也好，蚂蚁也好，都无所谓了。” 南秋沉默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傀儡师，在她印象中，傀儡师永远是躲在后面，运筹帷幄，计算着一切，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恶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在女儿死亡前，在觉醒能力之前，在傀儡师还不是傀儡师之前，他就是一个温文尔雅，对谁都会露出温和微笑的男人。 “十分钟到了，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儿童套餐，另外——” 傀儡师取出钱包，自其中拿出一张银行卡，送到赵轩面前。 赵轩愕然说：“呃……一份金拱门而已，你要是真想给钱，致富宝转我就好了。” 傀儡师摇摇头说：“卡里是五千万。” 赵轩下意识唱了出来：“千万要健康 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平安 千万要快乐，还有千万记得我们常联络？” 傀儡师：“……” 他自女儿手中接过可乐，喝了一口，说：“这些钱是干净的，至于来源……你可以认为是我剥削国外腐朽资本家的收获。” 赵轩还是一个大学尚未毕业的学生，虽说有特事局的工作作为副业，可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这是干什么？” 他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南秋，问：“当着专案组成员的面贿赂我？” 傀儡师说：“这是防患于未然。” 以他的人生经验，像他这种坏人，在得到了幸福，金盆洗手后，通常会面临仇家的复仇。 是的，坏人。 傀儡师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这么多年来，他的确干了一些好事，可是他也杀了很多的人。 很多无辜的人。 他们同样是别人的孩子、朋友、爱人。 “我的能力是用超凡力量去掌控傀儡，然而，我知道，比起超凡力场构成的线，对人真正的掌控，永远是「情感」。 我伤害了太多人的情感，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更为遥远的未来，我终将面临这些情感的报复。 如果我死了——” 傀儡师手指按住银行卡，推到了赵轩面前。 “这里面的钱你可以随意使用，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帮我照顾她。” 赵轩听明白了。 傀儡师这是提前托孤。 “为什么是我？”赵轩问。 傀儡师说：“因为我能信得过的人不多，而你是最适合的。” 他能信得过的人中： 李修，常年被卷入各种危机，太过危险。 老六，标准的齐鲁男人，性格直爽可靠，可惜为了修炼符文法阵和魔法，不得不常年女装。 让孩子跟着老六，傀儡师担心会对孩子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 林科和赵轩比较相似，性格上来说，林科会更沉稳一些，只可惜，林科和程书琴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多少会分出去一部分精力。 赵轩就不同了，还是在校大学生，最重要的是，许老师只是普通人。 因为两人过大的等阶差距，他们大概率是无法诞下子嗣的。 说来是私心，傀儡师希望女儿能够获得完整的关爱。 对于赵轩来说也不吃亏。 毕竟银行卡里有这么多的钱。 当然，前提是，他们活过寂灭大帝的袭击。 赵轩看了眼可爱的小女孩，把银行卡接了过去说：“我明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看在上次一起探索异世界的份上。” “谢谢。” 十分钟到了，傀儡师站起来，牵着女儿的手走了，路上在没有遇到其他的阻拦。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爸爸，你会死吗？” “爸爸也是人，早晚有一天是会死的。” “要是到了那一天，我就闯到阴曹地府去，在生死簿上给爸爸增加500年的阳寿。” 小女孩说着学着电视剧里孙悟空的模样，反手在额前遮阳远望，同时眨巴着大眼睛。 傀儡师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生死簿这种东西呀。” 第930章 生死簿的倒计时 “世上竟真的有生死簿？” 李修好奇地问。 孟姑用力点头：“当然。” 随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见过生死簿，只是时常听孟婆提起。” 孟姑的叙述中李修大致知晓了生死簿的能力： 记载生死信息：生死簿详细记录着所有生命的信息，包括阳寿、出生信息、死亡原因等。 反映功过来历：查看逝者在这一世中的功德与过错，用于评判逝者的一生。 控制生死大权：只要生死簿上出现的名字和死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逃不掉。 这已经算是一种对「命运」的窥探了。 这件禁忌物品可以说是地府的建立之根本，或许正面战斗力上不如超限兵器·盘古幡，但对于掌控死亡的地府来说，要更为重要。 “不过生死簿认定的死亡，也不是完全一成不变的吧？” 神话故事中孙悟空就进入地府，篡改了生死簿，使所有花果山的猴族脱离老死的命运。 弱小无助的绿茶精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以她的层级，根本接触不到如此重要的禁忌物品，更别说拿在手里，看看能否随意篡改了。 “生死簿在哪？”李修问。 孟姑微微思忖说：“我尚未化形的时候，曾听彼岸花提及，阎王殿中爆发了一场极为恐怖的战斗。 阎罗王与判官大人们似乎都在场，之后没多久，地府就封闭了。” 大概率是地府官员和「它」之间的战斗……李修心中猜想。 孟姑继续说：“从结局上来看，官差老爷们应该是败了，甚至已然殒命。如果「它」没有杀人夺宝之习惯，那生死簿想必仍在阎王殿内。” 李修缓缓点头。 根据手头的情报，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选择就是趁着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孟姑的指引下，前往研究院寻找地藏王的线索，看看是否能找寻到与「我即地狱」相关的信息。 第二选择就是前往阎王殿，寻找遗失的生死簿，利用生死簿对生灵的锁定能力，尽快和鸡哥、林科等人汇合。 李修思考片刻，决定先前往阎王殿寻找生死簿。 一方面是这样能保证队友们的安全。 另一方面，拿到生死簿后，无论是集合队友，先去探索地藏王研究院，还是根据生死簿的锁定效果，找到敌人，逐一击破，选择权都在李修手中。 想清楚接下来的计划，李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阎王殿怎么走？”李修问。 “向东，再走六十里。” “地藏王研究院呢？” “阎王殿向南走一百二十里。” “好。” 一饮而尽后，放下茶杯，李修大步向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一回头，就瞧见孟姑怀抱装着宝贝的木盒子，迈着碎步跟在后面。 “你跟上来做什么？”李修问。 “我……” 孟姑微微垂首，忽然，噗通跪了下来： “妾身实不愿终生困于这茶馆之中，唯盼上仙垂怜，携妾身离开地府，得以一观世间之景致。 妾身愿此生追随上仙，为奴为婢，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这么复古的么……李修眼皮微跳。 这是十分正式的效忠宣言，尤其李修还是一阶强者，孟姑的话一旦说出来，冥冥之中就受到了世界意志的约束。 她是真的不想在地府继续待下去了，这是永远望不到头的监禁，李修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李修盯着她看了片刻，摇摇头说：“站起来，不许跪。” 孟姑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却听李修说：“现在时代不存在「奴婢」，有也是……打工人牛马。” “牛马？” “不理解就算了，等你出去了，自然就会理解了。想跟上来就来吧，反正……” 李修看向阎王殿的方向。 “路就在我们各自的脚下，能跟着我走多远，就看你了。 另外，我要提醒你，地府中不仅有我，还有我的敌人。 看在你为我提供情报的份上，我会尽量保护你，但我不能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孟姑叩首，声音哽咽：“多谢上仙，今日起，我就是您的……牛马了。” 说完，她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乖巧抱着盒子站在李修身后。 不得不说，有本地人带路，比李修独自闷头走效率高了许多。 一路上孟姑介绍了不少近路，节省了不少时间，避免了数场没必要的战斗。 路上，孟姑为李修介绍地府的现状： “如今这地府，大部分官差都已身死，还有一些失踪或者逃走。 凡人的灵魂历经这么多年，也早已意识干涸，沦为一具空壳。如今地府中还能动的，只剩下了两类人。” 孟姑指了指自己：“第一类，就是我这般在地府修炼化形的妖。 三四百年前，倒是有几个同类，不过他们耐不住寂寞，叫嚷着要出去，最后落得不知所踪，想来多半已身死。 而那另一类，就是地府的造物。 如金鸡山的鸡，恶狗岭的狗，它们由地府诞生，杀之不死，即便被杀，没多久亦会从浓雾中再次诞生。” 李修没见过金鸡和恶犬，想来应该是和阴间的冤魂类似的存在，多半是防御机制的一种。 他正想继续询问，忽然，感知到激烈的力场波动，来源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前往的阎王殿。 “力场的气息，一个是林科，另一个……” 李修脸色凝重。 “是妄忆！” 悖论、妄忆、灵虚、进化之虫、恶咒，五个敌人中，悖论无疑最为强大，但是妄忆的能力，却是最为诡异。 他的每次死亡，都会引发记忆与时间线的混乱，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外的、十分隐蔽的变化。 “抱紧盒子。” 李修说完，不等孟姑回应，像是拎小鸡一样，抓住她的衣领，不顾地府的压制，整个人腾空而起，全速飞向阎王殿。 “啊啊啊……” 孟姑发出尖叫。 她出生就在地上，化形至今，更从未飞行过，一时间吓的闭上了眼，等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了阎王殿，被李修随意丢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李修。 这位在她心目中无比强大的上仙，正眉头紧锁。 顺着李修的目光，孟姑看到了林科，看到了站在林科对面的妄忆，还看到了飞在空中的悖论。 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本书。 正是生死簿。 “又见面了李修。” 悖论翻开生死簿，轻声说：“我在这本书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你猜，你还能活多久？” 她说着竖起三根手指。 李修手中闪过一道光，召唤出如意金箍棒： “如果你要玩「我问：三年、三个月、三周」，然后「你说：三、二、一」的老梗，就别说了。” 悖论微微摇头。 “是三小时。” “李修，你会死在地府，就在今天，就在这里。” 第931章 死亡庇护 “你将在三个小时后死亡。” 悖论悬浮在空中，手捧生死簿，用清冷的嗓音下达了李修的死亡通知： “这是写在生死簿上的「既定事实」。” 李修伸出手，说：“那给我看看？” 瞥了眼李修伸过来的手，悖论嘴角微微上翘。 转过手中的生死簿，将上面的文字展露给李修。 与她说的一模一样。 李修将在三小时后死亡。 被扔在角落的孟姑，瞧见两人交谈，还以为两人是旧识，可下一刻，汹涌的超凡激荡以两人为中心释放出来。 砰——砰——砰—— 上一秒还在微笑谈话的两人，瞬间就厮杀在了一起。 悖论的诡异能力再次施展。 虽说她的能力失去了「初见杀」效果，但本身的强度依旧在线，不是说被李修看破就能解决的。 而且…… 李修在战斗中，心中隐隐出现一丝不安。 色盲、乌龟和忒修斯之船。 这是悖论当前使用的三个能力，但李修觉得，她肯定还有尚未施展的悖论。 足以在战斗中一锤定音的悖论！ 李修心中一直提防，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抬起如意金箍棒，又是一棒落下来。 悖论战甲自动激活防御系统，一枚枚导弹近距离射出，爆炸的火光在两人面前炸开，遮蔽了李修的视线，混乱激荡的炙热高温干扰了李修的力场感知。 就在这时，李修心底陡然滋生出一丝危机感。 来了！ 她打算使用隐藏的悖论了！ 面对未知的攻击，李修不退反进，手中金光闪过，金箍棒变为封神榜残页，伸手抓向悖论的胸口！ 李修并非是过于自大，无视了悖论足以威胁他的一击。 而是生死簿上对李修的死亡时间写的清清楚楚，是在三个小时之后。 即便没有亲手掌握到它，由于李修拥有一份「死亡」规则，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生死簿上缠绕的「因果」与「死亡」力量。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反过来同理。 就在李修看到生死簿上的文字的同时，冥冥之中，一道缠绕着因果的死亡规则落在身上。 抵达真正的死亡时间前，李修会受到规则的庇护，极大限度的降低死亡的威胁。 离得近了，李修看得清楚。 生死簿看似是一本书，实际上，它是规则与能量的集合体，只不过是以「书籍」的形式呈现出来罢了。 看到李修自爆炸的火焰中冲砂而来，悖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快速想道： 「本以为能够通过死亡，来动摇李修的战斗意志，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这点，反而能够将威胁转变为对自身的庇护。」 「这份在极短时间内作出判断的决心……比起他的武力，这份敏锐、果断的意志，或许才是李修真正强大的地方。」 悖论当即放弃了继续施展能力。 若不是地府中存在压制超凡的效果，加上悖论本身也有压制超凡的能力，这才勉强能够和李修交手。 可如今在「死亡」的庇护下，天平的平衡被打破。 悖论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了。 是李修手中封神榜残页的力量，将她定在了空中。 眼看李修的手掌越来越近，就要洞穿自己的胸口，悖论不再犹豫，果断手持生死簿，心中念着自己的名字。 生死簿无风自动，书页快速翻动，直到其中一页笔直向上。 悖论在这一页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悖论，女性，年龄：9日，死因：？？？，死亡时间：3小时后。」 生死簿，这种涉及规则类的禁忌物品，自然能够改变语言结构，否则用文言文或者更为古老的甲骨文书写，别说悖论这个外星人，李修作为土着也看不懂。 就在悖论看到这行文字的同时，与李修一样的死亡庇护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修的手掌正在快速靠近。 就在这时，周遭的环境骤然变化，李修的手掌触碰到悖论的胸口后，没有洞穿，而是径直穿透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交错而过。 阎王殿门口，身形虚幻，以灵魂体存在的灵隐出现。 灵隐，一阶，能力：灵界降临。 他能够模拟灵魂维度，将领域范围内的一切转变为类似灵魂的状态。 范围内的人无法攻击，无法恢复身体，伴随领域展开，敌人的意识会被逐渐泯灭，直到完全消失。 “活下来了！这才是生死簿的真正用法——” 悖论看向手中生死簿的眼神愈发炙热，然而，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翻过来一看。 手中的生死簿竟只剩下了半本。 她扭头看向背后，李修手中正在缓缓凝聚另外半本。 “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悖论当然不会有感觉，因为李修夺走的不是生死簿，而是死亡规则。 上面也提到过，它本就是规则的具象化产物，所谓的「书籍」不过是外在表现形式。 就在他们交错而过的瞬间，李修夺走了生死簿的死亡规则。 他本来可以全部拿走，却被灵隐的灵界降临领域所影响，最后只拿到了一半。 无形的规则在李修手中凝聚，形成了半本生死簿。 悖论凝视着李修手中半本生死簿，如今灵隐和妄忆都在身边，他们三对二，看似占据优势。 可是无论李修还是她都有死亡规则庇护，继续战斗下去——至少在三个小时内或找到解除庇护方法前，继续战斗的意义并不大。 双方都想到了这点，他们互相警惕，随后各自手持半本生死簿，向后退去，离开了阎王殿。 …… 等来到了安全的地方，李修对林科问：“没受伤吧？” “我没事，只是……” 林科的战争指挥家同样涉及一部分死亡法则，在降临到阎罗殿附近后，他最先察觉到了生死簿。 林科自责的说：“要是我再小心一些，躲过妄忆的袭击就好了。” 李修摇头说：“妄忆的能力是他们五人中最为诡异莫测的，在他真正发动袭击前，谁也无法提前感知。” 他说着，拿出生死簿。 现在当务之急是通过它找到队友的踪迹，使用方法李修在拿到它时已经知晓，只要心中默念寻找者的名字就好。 可是…… 李修微微皱起眉头。 第932章 闻起来不错，来一杯 “怎么了？” 林科对李修太过熟悉了，两人合作多年，见李修微微皱眉，他就看出李修似乎是在犹豫。 李修拿起生死簿说： “起初，我以为它的作用是类似于预知，能看穿时间线，看到一个人的死亡。 可是在真正从上面看到自己的死亡后，我发现，并非如此，它……” 李修捧着生死簿。 “它更像是一种对「死亡」的认定。” 在知晓自己的死亡结局之前，李修没有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庇护。 而在得到死亡的庇护后，原本模糊的死亡结局，就会成为必然发生的事实。 现在李修得到的庇护越多，等三个小时后，他所遭遇的死亡厄运就会越为猛烈。 “你的意思是，原本我会在地府遭遇1、2、3件事情，每件事情有对应的危险，可能会死，可能不会。 一旦你用生死簿查看了我的信息，发现我会死在「3」号事件中。 那么，1、2号事件无论多大的危险，我都可能活着，而3号事件，就算是有你的保护，我也必死无疑？” “没有这么绝对，但是差不多。”李修说。 若是在1、2号事件时，林科主动寻死自爆，或者，遭遇了无可匹敌的敌人，那他还是会死。 只不过就是概率的问题。 生死簿通过对死亡和因果规则的掌控，将原本1、2、3号事件，各50%的死亡概率，调整为了死亡概率为： 1号事件：1%，。 2号事件：1%。 3号事件：99.99%。 “这样的话……”林科犹豫了。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说：“就算是这样，也得看，必须尽快找到大家。” “为什么？”林科不理解。 “因为生死簿还有两个限制。” 李修讲解出来： 第一，因为地府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生死簿只能查看当前地府内生存者的情况。 第二，李修能通过生死簿看到悖论、灵隐和妄忆的死亡时间，却无法锁定他们的位置。 因为他们手中握着半本生死簿，无法被精准定位。 听到第一个限制的时候，林科并没有在意，可当他听到限制二的时候，他一下就明白了李修的意思。 只有手持生死簿的人，才能避免被生死簿锁定。 就算李修不看，敌人也会先一步查看生死簿，锁定鸡哥、老六、拉斐尔的位置。 他们依旧会陷入「既定的死亡」当中。 而生死簿的死亡庇护不是绝对的。 若是敌人先一步集合， 四打一，鸡哥、老六、拉斐尔，就算有死亡规则的庇护也是必死无疑。 捋清楚思绪后，李修摊开生死簿，逐一寻找队友们的位置。 “最近的是……老六，然后是拉斐尔，最远的是鸡哥，他正在孟姑的茶铺里，而他们的死亡时间……” “都是三小时后！” 李修又查看悖论等人的情况。 同样是三小时后死亡。 “这三小时……到底会发生什么？” 李修想到了「它」。 难道说三小时后，当初害的地府封闭的东西会跑出来，他们全部死在了「它」的手中？ 倒不是说自大，李修无法想象，这世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他和悖论双方一起团灭。 “总之，先按照顺序去寻找大家。” 李修收好生死簿，与林科、孟姑一起去寻找失散的队友。 首先找到的是老六。 找到他的时候，他魔法少女的裙子出现了道道划痕，能看到下方雪白的肌肤。 造成这些伤口的，不是悖论等人，而是天空之上，宛如鸟儿般盘旋的纯白衣物。 怀抱宝盒，跟在李修屁股后面的孟姑解释说： “此地为地府的剥衣亭 。当亡魂经过此地时，鬼差会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统一的雪白制服，才能允许亡魂继续向前行走。 寓意就是「清算」和「了却」，生前的身份、地位、荣华富贵，都不被允许带入地府中。 不过在地府发生变故之后，剥衣亭早就没有鬼差了，这些飞舞的衣物，想来应该是由地府滋生的事物。” 就是和冤魂、恶狗、金鸡一样。 眼看老六就要被天上宛若秃鹫般的衣物给扒光了，李修和林科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这要是看到老六赤身裸体的一幕，回去多半是要用忘川河水洗眼睛的，他们赶忙冲上去，把老六救了回来。 几人汇合后，二话不说，先往外跑了十几公里才停下来。 老六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后怕的望着依旧在远方天空盘旋的雪白衣服，说： “他奶奶个腿的，裤衩子都差点被扒下来。” 他手中魔法杖微微一动，身上的衣服自动修复，遮住乍现的春光。 李修和林科一齐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又在地府的第十层地狱中找到了拉斐尔。 地狱中虽然没有了受苦的灵魂，也没有了对应的狱卒，可是当年留下的血腥痕迹还在，直接就把这位自美尼斯远道而来的冥神给吓呆了。 在美尼斯，最可怕的刑法，无非是把人扔进圣甲虫堆里，让他遭受万虫噬咬之苦。 可是华国的地狱中…… 花样可就多了。 等李修把她找到的时候，拉斐尔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看见众人，才心有余悸的跑过来，眼中重新出现光芒。 “就剩鸡哥了。” 李修看了眼生死簿。 他看不到悖论全员的位置了，想来他们应该是已经全部汇合。 李修也得抓紧时间。 他再次来到孟姑的茶铺外，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李修高举右手，比了个一切安全的手势。 这是为了提防敌人围点打援。 现在看来悖论等人发现所有人都有三小时的死亡庇护后，已经放弃了提前过来伏击。 众人来到了茶铺，李修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鸡哥正一脸茫然的坐在火炉前，面前尚有余温的茶壶，他手中拿着一个茶杯，杯中还有几片茶叶渣子。 “嗝——” 鸡哥打了个嗝，眼中迷茫稍稍散去，有了焦距，他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众人，小声嘀咕： “这是什么玩意？闻起来不错，来一杯。”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喝！” 刚放下茶杯，鸡哥眼神再次变得迷茫，呆呆坐在椅子上，大约半秒后，眼中重新有了焦距。 “哎？这是什么玩意？闻起来不错，来一杯。” 孟姑半张着嘴。 鸡哥俨然是喝了茶水，忘却了自身的记忆。 忽然，鸡哥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扭头看来，视线逐一在李修、林科、孟姑、老六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拉斐尔身上。 他咧嘴一笑。 “怎么还有一个外国小土豆？” 拉斐尔眼睛渐渐眯起。 第933章 奶茶 拉斐尔眯起眼睛：“小土豆你不喜欢吗？” “谁喜欢小土豆呀，又黑又小，要是说xp，那也是喜欢她这种类型的真女人——” 鸡哥指向了孟姑。 拉斐尔回头看了眼身材丰腴，无一不彰显成熟女性魅力的绿茶精，嘴角微微抽动。 李修赶忙劝说：“鸡哥别说了，小有小的好，没准你就喜欢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简配孟婆汤的效果，鸡哥可以说是口无遮拦，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会说什么。 拉斐尔拿出手机，把他的嘴脸全部拍了下来，一边拍，一边冷笑。 可听着听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沉着脸，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不再言语。 一旁站着的绿茶精，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 李修对她摇摇头，示意和她没关系，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缕淡青色的先天一炁萦绕在指间。 “去！” 连破碎灵魂都能修复的先天一炁，自然也能修复鸡哥被遗忘的记忆。 它环绕鸡哥的脑袋转了一圈。 鸡哥陡然打了个哆嗦，随即面露惊慌：“卧槽！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呵——” 一声阴森冷笑自鸡哥背后传来。 鸡哥僵硬的缓缓转过头。 拉斐尔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后脑勺，看都不看他。 眼见气氛有点尴尬，孟姑赶忙招呼说：“各位上仙，来喝点茶吧——不含忘却效果的。” 她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等来到老六面前时，他咂了咂嘴说：“要是有奶茶就好了。” “奶……茶？” 从未离开过地府的孟姑，哪听过这个词，低头瞄了眼饱满的胸脯，脸颊微红，装作没听到走开了。 等给李修倒茶的时候，她凑到李修耳边，小声说：“您也想、想喝奶茶吗？我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不我们去楼上……” 李修懵了一下，不明白绿茶精在说什么，等瞧见孟姑开始微微敞开上衣领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遏制住了她的虎狼之举。 李修捂着脸。 “我没办法再直视「奶茶」这个词了，尤其是一想到我过去是卖奶茶的。” “您过去还卖过奶茶？” 孟姑震惊的看向李修的胸口。 人间已经伤风败俗到这般程度了……诶嘿~真的好想去现实世界啊！ 李修眯起眼看向她，总觉的她在思考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好了。” 李修收回思绪，目光环视众人，看向鸡哥时，眼中闪过一丝的怜悯，继续说：“现在大家都集合了，我们先汇总一下各自的情报。” 他们被散落在地府的各个角落，经历了不同的地府“景点”。 李修能够在茶馆得到关于生死簿、孟婆的情报，队友们肯定也有他们的收获。 李修先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 随后开口的是冷着脸的拉斐尔，她说：“我降临的位置是「地狱」，我从十八层地狱一路走上来的，看了不少景色，也‘学习’到了很多。” 说话间，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鸡哥，眼神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学以致用」。 “地狱已经空了，不过，我的审判天平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灵魂碎片。” 她抬手召唤出审判天平，天平的一端坠下，上面放着几枚漆黑的灵魂碎片。 从下坠的幅度来看，灵魂碎片的主人生前必然是无恶不作，死得其所的混蛋。 地狱里混蛋，这本就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值得拉斐尔在意的是灵魂碎片的外形。 李修拿起了碎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碎了一样，这里，还有这，都像是牙印。” 若是只在一层发现，拉斐尔还以为是那一层的刑法，可是类似的灵魂碎片遍布十八层地狱当中。 “这说明，有某种怪物，杀穿了地狱，吞噬了在地狱中的所有亡魂。” “一定是「它」。” 孟姑嗓音微微颤抖。 虽然她从未真正见过「它」，可是对这个将地府变成死地的怪物，光是想到，孟姑就感到呼吸困难，需要把头迈进土里，吸收一点养分才能缓过来。 接下来开口的是鸡哥。 “我降临的地方是乱鬼村，途经了恶狗岭还有金鸡山，我到没有发现与「它」有关的痕迹，但是我发现了另一件事。” 鸡哥话没说完，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后院。 众人微微歪着头，不明白他干什么去。 就瞧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公鸡被他拎着，瞪圆了眼睛，就要发出叫声。 孟姑吓得捂住耳朵，提醒：“捂住耳朵！千万不能听金鸡的叫声，否则灵魂会被——” 她话没说完，就瞧见鸡哥从兜里掏出一把提前碾碎的饼干碎屑，送到大公鸡嘴边。 大公鸡的「噢咯咯~」都到嗓子眼了，瞧见食物，又重新咽了下去。 鸡哥继续说：“恶狗、金鸡，包括外面的冤魂都是地府的规则产物，我发现只要能找到它们的核心规则逻辑，就能够不受伤，甚至反过来利用它们当做自己的帮手。” 比如他利用野狗去对付恶咒，又比如他拎着这只大公鸡，一路走来，感受到了许多来自阴暗角落的窥视，却都没有遭遇袭击。 地府对超凡能力极为克制，若是能掌握规则的力量，没准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 众人纷纷点头。 林科说：“我的降临地点是阎王殿，我的发现……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李修问。 林科点点头。 “我的能力可以感知阴影，我在判官所工作的天子殿下方，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暗室。 起初我以为，这是用来关押特殊囚犯的牢狱。 可是当我召唤影子队友进入暗室中后，却在其中找到了大量的研究资料。” “资料？” 与林科对视的刹那，李修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 林科缓缓点头：“就是那个「难道」，是与神明力量有关的研究资料。” 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地藏王在地府建立了研究院。 同一时间，地府的人在自己脚下，又弄了一个隐蔽的研究室。 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李修手掌间转动着茶杯，千丝万缕的线索已经扔到了面前，但现在还缺少最为至关重要的一根线，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李修轻轻捂了捂头。 “林队长！” 李修郑重的拍了拍老队长的肩膀：“我主要的精力放在了与敌人斡旋战斗上，串联线索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林科：“……” 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不愿意动脑子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林科说完后，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老六身上。 “我的发现啊……” 老六尴尬的别过头： “我发现地府有点变态算么？” 他全程都在和天上飞舞的衣服，为了不被扒下裤头而搏斗，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索。 情报全部汇总完了。 李修拿出了半本生死簿放在了茶桌上。 “生死簿记载下，所有人，包括我们和悖论等人，都会在三个……现在是两个小时后死亡。 按照我的计划，等待全员汇总后，我们会前往地藏王研究院，而被生死簿认定的「死亡」大概率就发生在那里。” 老六举手问：“不能错开时间吗？比如我们在这等待两个小时，等死亡时间过去后再行动，卡一下Bug。” 第934章 秘藏院 “卡Bug……” 李修想了想说：“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当然了，当年我是带着妹子一起去电影院看的，死人的时候，吓得她一个劲往我宽大的臂弯里钻。 只可惜我爸妈觉得她工作不体面，只是一个年薪百万的私企高管，不是体制内，也不是老师、医生，就让我分手了。” 宽大的臂弯……“只是”年薪百万的私企高管…… 李修看着娇小可人的老六，一时间，嘴唇微微蠕动，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更好。 老六反应过来：“你是说，就算我们没有去地藏王研究院，到了指定的时间，也会发生其他的变故，导致死亡？” 李修微微颔首。 每个人的死亡自从被生死簿观测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进入地藏王研究院遭遇危险而死、停留在茶馆引来地府的神秘规则而死，又或是寂灭大帝提前降临，一炮把宇宙炸碎而死。 两个小时后死亡，这是无法绕过去的时间点。 “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死亡」降临的战场，然后，争取那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 以他们一路走来的经验，前行、战斗、永不退缩，这才是在危机四伏的战场活下来的办法。 停滞不前，享受短暂的安全，只是为了终点的危险蓄积力量。 李修站起来说：“另外，在出发前，我必须提醒——” …… “……我们就在地藏王研究院伏击李修。” 听完同伴们的情报后，身为队长的悖论下了结论。 她重新翻开生死簿。 距离全员死亡只剩下了最后一小时五十分钟，来自死亡的庇护力量正在不断削弱，等到了临界点，就会彻底消失，而后转变为汹涌的厄运降临。 “你看起来很期待？”恶咒问。 她断了一条手臂，断口处有明显的犬类咬痕。 在恶狗岭遭遇袭击时，起初只是有两条恶狗扑上来，可当她杀死那两条狗后，自虚空中凝聚出四条、八条、十六条…… 到最后漫山遍野的恶狗，就算恶咒是一阶强者，还有科技侧的力量傍身，面对由规则形成无穷无尽的恶狗，她不得不选择了留下一条手臂当做诱饵断后，然后从恶狗岭逃走。 这就是与鸡哥相反，违背规则的后果。 恶咒没有眼白，漆黑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悖论。 悖论没有丝毫的掩饰，“我当然期待，期待能够杀死李修，也期待能够早日完成任务死亡，回归于「我」。” 悖论厌恶这片宇宙。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她看来，就是一切悲伤的原罪。 就像现在，恶咒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就算是悖论真诚的开口解释，对方也不一定能够认可。 灵隐漂浮在空中，作为灵魂体，他受到地狱的压制最少，能够稍稍飞行一段距离，探索更远的地方。 灵隐的话自空中飘落。 “我还不想死。我想去真正的灵魂维度看看。” 悖论冷声说：“你被这片世界污染的太深了，「求生」这种最为本源、低劣的欲望，不应该存在于我们心中。” 她回头看向妄忆。 “你看到什么？” 妄忆，一阶，能力：妄想回忆。 他的时间线永远比常人快。 当在前方的时间线，也就是「未来」遭遇危险而死亡后，他就会带着记忆回到「现在」，也就是另类的重生。 只不过这份重生的效果太过短暂。 在战斗中，能够具有诡异莫测的效果，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却会显得他整个人浑浑噩噩。 悖论是在询问妄忆，是否有看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面临的既定死亡？ 悖论仍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双眼放空，口中低声呢喃，因为声音很小，众人不得不凑到他嘴边，才能听到他说： “圆……我看到了一个圆……我们在其中奔跑……” 他抬起头，看着悖论说：“你变成了猫。” 他又看向灵隐：“你跑的最慢。” 他又看向恶咒：“你太坏了，被圆卷走了……啊，你下地狱了……” 恶咒、灵隐一起回头看向悖论。 “你能听懂吗？” 悖论嘴角微微抽动。 恶咒挠了挠出油严重，如同水草般洒落的长发，小声嘀咕：“他的能力是妄想回忆，不是「出马仙」吧？” 悖论深吸一口气，对这片宇宙的厌恶再次提升。 宇宙之外，意识重叠在一起，就能百分百的完全理解对方，根本不会有「谜语人」这种令人憎恶的人存在。 “总之，人齐了就出发吧，先一步前往地藏王研究院。” …… “悖论很可能在地藏王研究院伏击我们。”李修说：“这次，我想反过来伏击他们。” 林科问：“你有计划了？” 李修拿起桌上的生死簿。 “它就是计划。” 以李修的力量，若是在地府之外遇到悖论五人，就算有「初见杀」效果，也能够将他们逐一击溃。 当然，他们挨个死亡后，力量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那时候可能会给李修造成一点麻烦。 但也仅是麻烦。 在地府，李修因为超凡力量最强，受到的压制也最强，这才一直被悖论等人纠缠。 可是有了生死簿就不同了。 随着时间推移，李修渐渐掌握了它内部蕴含的死亡规则，并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利用它与地府之间的联系，削弱一直萦绕在身上的压制。 也就是说，掌握生死簿的李修，能够暂时爆发全部的力量。 这是没有死亡规则的悖论，无法掌控，也无从知晓的能力。 如果他们真的提前埋伏在地藏王研究院…… 李修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行人没有继续耽搁，马上出发。 一路上鸡哥好几次找拉斐尔说话，却被她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愿意理他。 伴随团队内古怪的氛围，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视线的尽头是一座漆黑古刹庙宇，正上方的牌匾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掉了下来，还有一半斜斜的挂在上面。 当李修走到庙宇前时，悬挂的半块匾恰好当啷掉下来，与地上的另外半块拼在一起，凑成了三个字： 「秘藏院」 “这就是地藏王研究院。” 第935章 规则 秘藏院。 李修蹲下来，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木匾，仔细感知手指反馈回来的力量。 “这块牌匾本身就是一个禁忌物品，具有「坚硬」、「防护」、「堪破隐匿」的效果。” 手指划过裂口，李修细细感知片刻说： “有人，或者某个东西，用十分锋锐的武器，一下就把牌匾劈开了。 因为劈砍的速度太快，使得这间禁忌物品的效果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即便隔了这么久，依旧凝而不散，大家小心一些。” 众人提高警惕。 秘藏院的大门紧闭，李修走到门前，推了推，极为沉重，如同两座巨山。 以李修现在的力气，别说是「如同」，就是真的两座山岳放在面前，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推开。 他手臂稍稍用力。 就听「轰隆隆——」，好似山川崩塌，又好似雷霆呼啸，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李修迈步走入秘藏院内部。 从外面看，秘藏院是一座大型的寺庙，进来后，却没有看到佛陀的金身塑像，反倒是地面上、墙壁上，到处镌刻着经文。 “这是符文？” 老六仔细观察四周的经文，“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符文是不带任何含义的，本是天地之间规则与力量经过自然拆解后，具象化的体现——就如同李修手中的生死簿。 比如暴雨过后的雨痕、地震过后的大地裂缝。 雨痕与暴雨。 裂缝与地震。 符文与规则。 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眼前的经文，像是符文的变种，在释放着特殊的力场同时，也在向外释放着对应的寓意： 「秘藏院规则」 「第一，大门只会在特定的时间自行开启，若发现门关着或没有完全打开，请不要进入。」 李修和众人对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刚刚被推开的大门。 纷纷看到彼此眼中的无语。 谁家好人告示牌写在里面啊？ 但想了想，李修就明白过来，过去牌匾尚未破损之前，来访的客人会被牌匾拦在外面，加上两扇门重若山岳，其实已经是有「不见客」的寓意了。 他们继续阅读经文中书写的规则。 「第二，记得留意你的影子。影子是心灵的投影，如果发现影子的形状变得诡异，请马上寻求院长的庇护。」 「第三，你可能得到一些知识、试验会莫名其的成功，不要欣喜，也不要尝试记住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员工休息区有免费的孟婆汤，请及时饮用。」 「第四，离开前，确保所有的仪器都停止了运作，否则它们可能会在你离开后继续进行未知的实验，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第五，不要回头看，一旦你走出实验室的门，就不要再想起里面发生的一切。可以在离开前免费领取一份孟婆汤。」 规则到此为止。 鸡哥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不是自己看错了后，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玩意？规则怪谈啊？” 林科用心揣摩着规则背后的寓意，说：“的确是规则，但不是怪谈，这是用来警示所有进入秘藏院的人。而警示的背后，就代表着……” “失控。” 同样都是神秘侧，如果有朋友进入李修的地狱，需要遵守什么规则吗？ 要说研发，兜率宫中太上老君，每天炼丹、炼器，也算是一种研发，李修去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太上老君说什么规则。 所谓的规则，通常有两种。 第一种是上位者的权威体现。 遵守规则，就等于服从他的管理，不遵守规则就是挑战他的权威。 类似上班不能迟到，午休时间不能玩手机，说的就是这种。 第二种就是对普通成员的保护。 比如工厂的设备操纵，工地的安全条例，往往有着繁琐的规则说明。 眼前的经文规则，显然就是第二种情况，它们提醒进入秘藏院的来访者，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必须要遵守这几条规则。 否则…… 李修不知道否则会怎么样。 他看了眼第一条「不能推门进来」的规则。 可能他们马上就要知道了。 “地藏王是与观音同级别的一阶超强者，连他都要设下规则，而无法用自身力量镇压……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想到这里，李修忍不住感叹。 千年前的那批人，无论是天庭的杨戬，还是成立愿望之都的元始天尊等人，渴望创造一片净土的观音，又或是现在这位据说是悲观主义者的地藏王。 一个比一个擅长搞事情。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是热血啊。”李修小声吐槽。 孟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我记得有段时间，孟婆特别忙，整日熬制孟婆汤，时常有鬼差过来搬运。 因为孟婆汤，若是调整配比，还有迷魂效果，喝了后会乖乖吐露生前的罪孽。 偶尔遇到灾年，恶徒强盗频频出现，就会大量熬制。 我当初还以为是人间大乱，没想到是全部运到了这里。” 所以……当年秘藏院的工作人员是把孟婆汤当做咖啡喝了吗？ 李修想着，走到秘藏院的大门前，想了想，把敞开的大门重新关上了，又用枯石地狱凝聚出一把锁，按在了大门上。 老六好奇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李修说：“把门锁上，免得悖论他们还没进来，就提前看到地上的规则。这样他们砸门进来，也就和我们一样触犯了规则。” “要是他们比我们先一步进来呢？” “那就是关门——” 李修扣上锁，回头说：“打狗。” 秘藏院有空间增幅装置，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他们一路向内探索，发现最多的不是各种研究资料，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防御法阵，以及具备凝神、净化、遗忘效果的蒲团。 似乎比起研究，地藏王更担心的是危险的爆发。 这倒也符合他悲观主义者的性格。 “你们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吗？”鸡哥问。 “没有。” 李修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是你第二次说，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了。” 第936章 知识 之前他们刚来阴间的时候，鸡哥就听到同样的呼唤。 这很不正常。 李修召唤出七星龙渊剑，一剑砍在鸡哥的背后。 剑光掠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诅咒，也没有别的脏东西缠上你，似乎只是单纯的幻听，但是——” 李修摇摇头。 他们又不是在拍低分恐怖片。 队友存在明显异常，还当做「幻觉」熟视无睹，最终团灭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身经百战的他们身上。 李修抬起手，一枚枚符文法阵构筑出来，嵌套在一起，形成一层层无形的屏障： 诸邪、破魔、诅咒抵御…… 又将幻境棋盘召唤出来，棋盘悬在空中，将棋盘网格投射在大地上。 “只要我们还踩在棋盘当中，任何形式的幻境、幻术都无法影响到我们。” 这一连串手段，看的孟姑美眸闪过一道道光芒。 这是何等的仙人手段，就算是孟婆在世，阎王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有了一道道屏障封锁，鸡哥的确没有再听见诡异的呼唤声。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鸡哥想着，心中却没有多少安全感。 他们继续前行。 大部分区域都十分的混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样，房屋坍塌，许多在李修看来十分珍贵的禁忌物品在时光下失去了效果，成为了一堆的废铁。 “找到有用的线索了吗？”李修问。 众人纷纷摇头。 林科点了点手腕处的腕表，示意李修注意时间。 距离他们的死亡期限只剩下了最后的五十分钟。 李修点点头。 这不仅是他们的最后五十分钟，也是敌人的，要随时小心悖论等人卡着时间袭击。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没有彻底坍塌的偏殿，打开大门，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个空置的莲台。 莲台之间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在莲台下方写有不同的编号： 一三九号：人-男-甲等。 二零一号：妖-无性别-乙等。 零四四号：仙-女-甲等。 …… 一个个莲台，对应着一个个的编号，莲台向后蔓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拉斐尔低声喃喃。 眼前的场景，明明没有半点血腥，带给她的恐惧却远超此前去过的地狱。 李修行走在莲台之间。 他看到了莲台、地面还有房梁上，有着与大门牌匾一样的锋锐划痕，显然，「它」同样闯入了这间屋子。 忽然，他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操控台。 李修大步走了过去。 操控台有半人高，差不过三四米宽，同样早已毁坏，被拆的七零八落，一道抓痕将它近乎一分为二。 林科尝试了一下，接连按下几个按钮，对李修摇摇头，示意这东西已经无法使用了。 “我没有想用它，我只是——” 李修双手沿着裂缝中微微用力，彻底把操控台拆开，随后，从中取出了一枚翠绿的玉符。 “就是它。” 在愿望之都的时候，李修见过老张组装那台时常冒烟的超级计算机。 他说过，几乎所有的超凡设备中都需要一枚辅助运算的玉符。 这枚小小的玉符，相当于Cpu+gpu+硬盘。 当然，伴随时代变迁，地域不同，技术也会有所不同。 比如撒旦用的就是灵魂篆刻技术，将极为微小的符文法阵篆刻在「空白」的灵魂中，制造灵魂智能。 又比如盖亚用的生物计算机，制造出数百颗巨大的头颅连接在一起，形成血肉超算。 运用这种技术的超算就不会有玉符。 考虑到地藏王菩萨建立秘藏院与老张担任三界之主是同一时期，仙术和佛法之间又存在大量相似的地方，李修推测，秘藏院中有极大的概率采用相同的技术。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你是说，这里面可能有秘藏院在研究内容的真相？” “没错。” 时间紧迫，李修不再耽搁时间，直接用自身的力量，强行破解玉符的禁制，随后一缕意识沉入其中。 …… 「记录日志：零三七。 终于有实验体能够携带知识出生了，只可惜是一头妖魔，或许我们能将妖魔的基因调整一下？」 记录日志在最初书写时，应该是繁体的文言文，不过它记录在玉符中是以特殊的力场波频。 李修在强硬解读时，就会以他能够理解的语言结构来解码，以大白话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跳过一些无用的实验室日常记录，以及诸多实验失败的沮丧和吐槽，继续向下看去。 …… 「记录日志：一四二。 地藏王要求我们将知识进行拆分，确认哪些知识可以更方便通过生育传输，又有哪些会影响生育的过程，甚至造成母体和子嗣的死亡。 这样一来，试验的进程的确加速了。 我们可以确定，所有人文、历史、管理方面的知识，是可以通过生育传递；所有涉及到世界本源，算数、物理却不行，对，还有哲学也不行。」 …… 「记录日志：二三九九。 经过三千代的过滤、筛选，我们终于培养出了能够携带所有“知识”，降临的生物……或者说生物的模版。 超算已经模拟运算了一千五百次，每次都是成功的。 我迫不及待要展开实验了，能够加入这场计划简直就是我的荣幸，这将是改变世界，不，改变宇宙的伟大壮举。 我们已经腐朽，可我们的后代能够彻底摆脱神明的禁锢！」 …… 「记录日志：二四零一。 实验被地藏王强行关停了，我的日志也将停止更新，但是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记录日志到此为止。 李修放下了玉符，将刚才的发现转述给了众人。 想到了在阎王殿地下，由判官和研究人员私下建立的地下研究室，再联想到地藏王要求停止研究的命令。 事情的真相在李修的脑中逐渐成型。 “……地藏王在研究「知识」传承的技巧，就在研究即将成功的时候，他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终止了实验。 结果研究人员无法放弃多年的付出，在阎王殿地下私自进行实验，最终，引发了不可控的灾难，甚至制造出了「它」。 整个地府被摧毁，直到地藏王、阎王又或是别的存在，地府连同阴间彻底封死！ 这就是当年发生的……真相。” 老六捏起那枚玉符。 “可是「知识」要怎么摆脱神明？又怎么会造成如此恐怖的灾难？” 对于老六的问题，李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抬头环视一座座莲台，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 “因为超凡属于神明，而知识属于人类。” “当人类拥有能够离开星球，离开星系，直到离开宇宙的知识，那么，神明不过是遗留在这片宇宙，不愿去远方探索的……「老乡」。” 第937章 开智计划 用「知识」逃离宇宙，逃离神明的掌控。 这就是秘藏院所研究的内容。 人类是一个寿命极为短暂的短生种。 在长生种看来，如此短暂的寿命，是一个极大的劣势，是人类弱小的根源。 但是只要稍稍了解过世界各种族历史的人就会知道。 人类，因为相对短暂的寿命，拥有了其他种族难以匹敌的创造力，无论是艺术、文学，又或是科技的进步。 人类通过一代代的「迭代」，每一条短暂的生命都在向前迈出微小的一步，驱使族群不断发展。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知识的传承」。 最初的人类智者往往是全才，在部落中要负责解决所有困难的问题，从冶金、医疗，再到管理，全部由少数人几个人负责。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知识会庞大到一个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勉强吃透一个细分领域。 这就是当代博士生的现状。 能够在各自的超细分领域，稍稍迈出微小的半步，不，一根脚指头的距离，他就能顺利拿到学位证书。 但这就会面临两个问题： 第一，概率。 许多天资卓越的人，因为生活所迫，没有走上科研的道路，最终去讨生计，选择了从事事务性工作。 就算他能「侥幸」的进入科研领域，专业、导师、课题的选择错误，依旧会浪费他的天赋。 人类不得不在诸多小概率事件中，去赌世界上再出现第二个爱因斯坦，第二个杨振宁先生。 第二，时间。 人类自出生，牙牙学语，再到求学，等真正能够涉足研究已经过去了20-30年，再到能够成为领域专家时，已经年过四旬。 考虑到大部分人60~70岁就会思维变缓，就算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研究者，他能够用来研究的时间只有二十年。 中间还要扣掉睡眠、吃饭、社交、休息的时间，大约一半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个真正的天才，他就算选对了自己的研究道路，没有因为诸多家庭、生活原因选择去提前工作赚钱。 就这样的极小概率事件，换来的只有大约十年的研究时间。 十年对一个人很长。 十年对想要逃离神明的人类来说太短了。 不把「概率」和「时间」的问题解决，人类是无法在神明真正降临之前，逃离这片宇宙的。 这还没有算上战争对科技领域的畸形影响。 “秘藏院的研究方向……” 李修视线扫过一座座莲台，说：“他们想要让全天下的所有人类，一出生就能拥有所有人类迄今为止，所创造的「知识」。 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够站在前人肩膀上，去展望世界运转的方向，真正有天赋的研究者，能够一开始就选择人生方向。 没有科研天赋的人，也能凭借「知识」选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这就是地藏王的「开智计划」。” 众人听完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老六想了想问：“你是说，一旦「开智计划」成功，我们小时候再也不用为背诵、做题、暑假作业而头疼了？” “没错。” 如果这项研究真的成功，人类科技发展的速度将极为可怕。 随着新生代的不断诞生，新研发出来的知识，又进入到新生代的脑中，他们能够持续进步。 以人类的繁衍速度，离开母星，迈向星辰大海不会太久。 比团队中的其他人，李修想的要稍稍更多一些。 「我即地狱」和「开智计划」大概率是同一时期的产物，这也符合地藏王悲观主义者的性格，他不会把所有的筹码放在一个计划当中。 从大门口的经文警告就知道，地藏王始终认为，失败才是主旋律，成功才是小概率偶然事件。 “明面上是「开智计划」，暗中悄然研究「我即地狱」，直到后期伴随「开智计划」的失败，他才全身心的投入到「我即地狱」的研究中。” 李修大概猜测到了前后顺序。 “可是。” 鸡哥捏起那枚玉符，凑到眼前尝试观察内部结构，说：“离开这片宇宙……真的是好事吗？” 虽说能够躲避神明精神污染，可是看看降临的寂灭大帝。 如果宇宙之外全都是动辄就要摧毁世界的恶棍，或许，出去只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里。 新的坑里还在着火的那种。 “谁知道呢？” 林科叹息说：“没人知道离开这片宇宙之后，究竟是好事还是更糟糕的事情，但无论好坏，对于拥有这份选择权的地藏王来说，都是必然会做的选择。 悲观且理智的走向可能更糟糕的世界，这就是人生。 谁都知道小时候好，知道在父母的庇护下最开心。 可是我们终归要去上学，承受学习压力，吃就业的苦，喝爱情的烈酒，最后才能迷迷糊糊成为一个复杂的大人。 人类是孩子，但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孩子。” 林科说完后，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犹豫了片刻，拍了拍林科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最近是有心事？” 林科没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他们在这份沉默中，离开了这座偏殿。 关上门前，李修最后看了眼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莲台。 靠着基因技术，克隆诞生生命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看着一个个生命在眼前崩溃，终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当年的热烈、成就、执着……诸般情绪，终究随着时间而消散。 砰—— 大门重新闭合。 将一切过往，连同灰尘封存在其中。 “接下来怎么走？”拉斐尔问。 附近他们已经探寻了一圈，接下来就要继续往深处走了。 考虑到剩余的「安全时间」，他们试错的机会并不多。 就在李修犹豫时，孟姑柔柔弱弱的说：“各位上仙，若不知道去何方，妾身倒是有一个想法。” 她抬起手，纤纤玉指，指着西南方。 “那个方向，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或许可以向它询问一些事情。” 第938章 抑扬顿挫 孟姑的同类，自然指的就是其他绿茶精。 她没想到，在这座恐怖诡谲的实验室内，竟然还有生存者，更没想到是自己的同类。 同类之间的感知不会作假。 她掌心中出现了一枚翠绿色的茶叶，正遥遥指向西南方向。 一行人没有耽搁，大步走过去。 转过一个拐角，瞧见了一处庭院，外面的墙上刻有「品茗阁」三个字。 还未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 闻上一口，就感觉灵魂有种被治愈的感觉，但同时，意识出现为细微的恍惚，产生了睡前喝了一杯热牛奶，想要去睡觉的念头。 好在李修提前布置了一系列防御法阵，隔绝了这部分能力，否则，其他人到无所谓，只是普通人的鸡哥，估计又要被洗去记忆，开始说胡话了。 这是秘藏院用来喝孟婆汤，用来忘记不需要记忆的地方。 相当于现实中的茶水间。 孟姑动了动鼻子：“隔了这么久了，又没有人，我的那个同类为什么还要泡茶？” “过去就知道了。” 李修推开半遮半掩的大门，走入庭院当中，左脚刚一落地，就感觉脚底传来滑腻、游动的触感，仿佛他一脚踩进了蛇群一样。 低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地的藤蔓、茶叶。 李修的目光沿着藤蔓向后看去，最终看到了一座极为大约几十米宽，由树木、砖石、设备以及人类白骨，加上泥土捏合而成的…… 「缸」。 一株巨大的茶树就泡在缸中。 之前闻到的茶香就是从缸中散发出来的。 它长着与人类相仿的五官，自树上散发的超凡力场要比孟姑更为强大，它却没有选择化为人形，而是继续以本源姿态，继续修炼。 茶树精缓缓睁开眼，露出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球。 李修微微皱眉。 他看出这两颗眼球分别是属于不同的人，被这颗茶树精扣下来，按在了自己身上。 考虑到地府出了大变故，之前地藏王在研究时又用了克隆技术，所以，李修没有开口，只等对方先表明态度。 “你好——同类——” 茶树精说话十分缓慢，并且有着特殊的阴阳顿挫节奏。 “你好。” 孟姑承担了与茶树精沟通的工作：“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茶树精张开双臂，生硬的说：“我，就在此处……诞生。” 它原本是孟婆汤中漂浮的一片茶叶，恰好被人吐在了地上，吸收了地府的阴气，极为幸运的在砖缝里扎根、活了下来。 后因为研究院无人清理，它就渐渐成长，吸收被杀死的鬼差、克隆体，最终化为了精怪。 “这么说你对秘藏院很熟悉？”李修问。 茶树精缓缓点头。 孟姑问：“我们正在寻找与地藏王菩萨有关的信息，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知道什么线索吗？” 茶树精再次缓缓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作为交换，你们要把那个宠物给我，吃掉。” 它说着，抬起一根藤蔓，指向了鸡哥怀中的大公鸡。 “没问题。” 李修答应下来。 见交易达成，茶树精顿挫有力的说：“地藏王的私人实验室……在秘藏院的最深处……你们知道这里是在研究什么的吗？” “知道。” “他的实验室中就有着最核心的实验设备，时隔千年，那件东西依旧在自行运转，而且……似乎是要永远的运转下去。” “你所说的设备是什么？”李修问。 茶树精僵硬的摇头说：“核心区太危险了，我怕死，不敢深入。 不过在秘藏院尚未完全封闭，我，还是地缝里一片茶叶的时候，曾经……听这里的研究员提过那东西的名字——” “「六道轮回盘」。” 似乎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这么多的话，它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们的问题太宽泛了，不够具体，所以，我无法给出精准的回答。 毕竟整个秘藏院都是地藏王菩萨的资产。 但如果哪里最有可能找到你们想要的情报，我想应该就是在他的私人实验室。” 不愧是在研究院长大的妖精，言谈举止就是比孟姑——这位婆婆带大的绿茶精——要正式、严谨很多。 “谢谢你的情报，对我们很有用。” 李修真心道谢，随后给鸡哥一个眼神，示意他把手中拎着的大公鸡给出去。 鸡哥略显不舍的摸了摸大公鸡的羽毛，右手在兜里摸了摸，把剩下的零食全部拿了出来，洒在地上。 “咱俩鸡兄鸡弟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最后这点吃食，就当是哥哥给你上路饭。” 大公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鸡哥，跳到地上，吃着鸡哥扔下来的小零食。 茶树精的藤蔓伸过来，鸡哥退后半步，惋惜的看着心爱的大公鸡就要被抓走。 藤蔓绕过了大公鸡，爬上来，缠在了鸡哥的腰上。 “嗯？” 鸡哥愣住了。 李修也愣住了。 小绿茶·孟姑也愣住了。 只有在吃零食的大公鸡，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 直到被藤蔓拖拽，被迫走向茶树精，又看茶树精咔哒咔哒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木头锋利的尖刺。 鸡哥才明白大公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他直接一个好家伙！ 感情说的「宠物」是他啊！ 在茶树精看来，李修等人都是修炼有成的仙人，孟姑是同类，就连大公鸡都是这阴曹地府规则所凝聚而成的生灵，具备特殊的力量。 唯有鸡哥是一介凡人。 自古仙凡有别。 仙人早已不做人了，对于仙人来说，短生种的凡人可不就是宠物么？ 李修想清楚这点，表情愈发古怪。 鸡哥喊道：“李修！拉斐尔！救命啊！” 李修正要动手，就见眼前的三维空间，强行降维成平面，拉斐尔伸手就 把鸡哥重新拉了回去。 鸡哥心中大喜，张开双臂，准备美美扑进自家女友的怀里，却听拉斐尔一声冷笑，反手就把他扔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你们，要违背诺言？” 茶树精语气陡然变得冷冽。 李修尴尬的挠了挠脸：“要不你换一个要求？” “换？不！我不和！骗子做交易！”茶树精大吼。 地上的藤蔓蠕动，满园的茶叶无风自动，哗哗作响，响声间肃杀之气弥漫开，笼罩众人—— 下一秒，李修微微释放自身力场波动。 吼声戛然而止。 藤蔓停止蠕动，肃杀之气消失，只剩下茶香袅袅。 “所以，我们之间不是交易。” 茶树精板着脸说：“你们还有别的想问的吗？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不是畏惧你的力量，只是久违的见到同类，心中甚是欢喜，想要多聊几句。” 众人发现，茶树精说话既不生硬，也没再抑扬顿挫了。 第939章 埋伏 茶树精把能屈能伸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这千年来，它贯彻了「人挪活，树挪死」的宗旨，一直扎根在茶水间，本体从未去过外面，只是偶尔用枝蔓去探索，所以它对秘藏院其他区域的了解并不多。 它取下一块树皮，用枝蔓绘制出地图给到李修，上面标注了地藏王私人实验室的方位。 再次感谢它的帮助后，李修一行人拿着简陋地图，继续深入。走了一段时间后，鸡哥用力揉了揉眼睛：“是我的错觉吗？怎么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不知不觉间，光与影的分界变得朦胧，视线内的事物仿佛藕断丝连般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老六解释说：“这是因为混乱的力场，干扰了我们观测世界的视角，这时候就不能继续相信视觉，要尽量用力场去感知。” 拉斐尔摇头说：“力场感知比视觉更容易受到蒙蔽，最好的办法是感知外部的混乱频段，反向释放微弱的力场，将我们被干扰的视野调整回来。 对于低等阶的超凡者来说可能会有点困难，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几分钟的适应时间。” 林科反驳说：“我不赞同，反向干扰的确能解决问题，却会有一定的延迟——就像把手机画面投屏在电脑上。一旦遇到危险，尤其是同级别的敌人，我们会反应不过来。李修，你怎么看？” 三人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看向李修。 眼中闪烁着名为「求知」和「探索」的光芒，似乎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话题讨论的清清楚楚才肯罢休。 “我站着看。” 李修叹息一声，说：“你们没发现自己有点不正常吗？” 他伸出手，指尖缠绕一丝传说之力，打了个响指。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互相对视，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惊慌。 大门处的经文规则写的很清楚： 「第三，你可能得到一些知识、试验会莫名其的成功，不要欣喜，也不要尝试记住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员工休息区有免费的孟婆汤，请及时饮用。」 因为「思考」的过程，他们凭空得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所以，我们要去喝一杯吗？” 拉斐尔扶着额头，犹豫说：“可是这种感觉，大脑在快速思考，每次思考都有新的点子出现，都能从一个个细小的线索中推测出真相的过程……真的很棒啊！” 就像是做一张试卷，恰好所有的题都会，偶尔有几道题较为困难，也能通过掌握的公式，一步一步的推导出正确答案。 这种攻克难关的满足感与成就感，远远比打一局游戏，看一部电影要高。 “成就感不是没有代价。” 林科轻轻揉着太阳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正在变得理智，也在更为偏执……这就是「知识的污染」。” 李修有传说之力庇护，意识几乎是百毒不侵，不会受到污染的影响，但是其他人不行。 孟姑给三人各自泡了一杯茶，他们一口饮下，稍稍克制了知识的污染。 不过也只是暂时，这份污染无处不在，只要还在秘藏院终究会再次出现。 李修看了眼腕表，安全时间还剩下三十分钟。 “我有一个想法。” ……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幢通体漆黑，方方正正，与其说是实验室，更像是一个棺材的建筑物面前。 「黑屋」。 这就是地藏王的私人实验室。 所有的知识污染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李修正要走过去，林科忽然拦住了他，手指往地上指了指。 地面上，李修的影子呈现跑步的姿势，似乎是十分畏惧眼前的黑屋，朝着反方向跑去。 不仅是李修，在场所有人的影子都在向外跑，并且他们感觉，自己要迈出去的脚步无比的沉重—— 不是肉体上的沉重，而是心里上的沉重。 如同冬日的半夜想要去卫生间，身体随时可以弹射起床，可是心理上始终无法离开床铺那般。 他们的影子不想进入黑屋。 「规则二：留意你的影子。影子是心灵的投影，如果发现影子的形状变得诡异，请马上寻求院长的庇护。」 继知识的污染后，第二条影子的规则也出现了！ 在秘藏院，影子被列为心灵的投影，影子的姿态能够映射到心中，从而影响他们肉体。 “老林！有办法吗？” 鸡哥大声询问，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恐慌，以及细微的哭腔。 他的影子不再满足于奔跑，正在从双腿开始缓慢的转动，两条腿仿佛要缠绕在一起，成为一条蛇尾。 影子能经得起缠绕，鸡哥一个黄花大老爷们，可做不到这般「扭捏」。 只见他的双腿不自然的扭曲，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不仅是鸡哥，其他人的影子也变得诡异起来，有的愈发渺小，有的在吞噬自身，还有的更是要离开身体，独自生活。 针对知识污染，他们还能按照经文的规则，用小绿茶的茶水来解决。 可是影子的危机，他们根本没办法按照规则，寻找「院长」的庇护。 所有人看向林科。 迈入一阶之后，林科成为了阴影的主宰，他对影子的操纵已经至臻化境。 林科没让队友们失望，战争指挥家能力释放，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条影子锁链，将众人诡异变化的影子全部定住。 变异没有再继续。 李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把刀出现在了林科背后。 银白长刀倒映出一双迷蒙的眼睛。 是妄忆！ 敌人早就埋伏在附近，他们就在等待李修等人遭遇影子变异，又刚刚解决问题，内心稍稍放松的时间点！ 灵隐、恶咒各自找上老六和拉斐尔，而悖论从另一个角度，朝着林科飞去！ 借助科技侧的探索能力，他们在十几分钟前，先一步找到了黑屋。 悖论等人同样遭遇了影子的袭击，由于他们并非诞生于这片宇宙的生物，他们的意识来自于「我」，这个域外强横无比的特殊生命。 影子变异扭曲根本无法动摇这份意识，也就无法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影响。 悖论意识到，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主场优势。 所以，她果断放弃了继续潜入黑屋，而是在外部伏击李修。 “先杀了林科！只要没有他的影子操纵能力，其他人都会陷入到被阴影扭曲的状态！” 妄忆完美执行了悖论的命令。 他骤然出现在林科背后，锋锐的刀刃撕开了力场屏障，已经触及到了林科的皮肤。 狠狠刺穿林科的身体。 砰—— 一阵烟雾出现。 林科消失不见，半空中飘落一根发丝。 “这是……法术？” 悖论瞳孔微微紧缩，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下一刻，这份不安转变为死亡，如同此刻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猛地扭过头。 李修正站在她的上方，手中高举长剑。 第940章 反埋伏 十几分钟前。 众人饮下茶水，抹除了知识的污染。 “我有一个想法。”李修忽然说。 如今安全时间正在缩短，因为上次交手的经历，悖论等人的「初见杀」效果已经削减了大半。 “如果我是悖论，绝对会在我们陷入秘藏院的规则陷阱时动手，这就能最大限度的提升他们的成功率。”李修说。 林科点点头，认可他的推测。 敌人是来自域外的外星生物，他们不会轻易受到情绪控制，做事理智，另一方面，过于理智，就等于有一套逻辑规则可以去推测。 “你的想法是什么？”林科问。 “钓鱼执法。” …… 林科被刺穿的刹那化为了一根发丝。 这是属于林科的头发，被李修施展了变化之术，化成了林科的模样，又注入了一部分超凡力场后，就以林科的姿态行走。 不仅是林科，在场的几人，除了李修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变化之术。 他们的真身都藏在李修的衣袖之中，等的就是悖论等人忍不住出手的这一刻。 “一旦动手，他们有极大的概率会先对我出手。” 行动开始前，林科说：“因为我的能力是操纵阴影，所以，只要我们遭遇规则二，影子的变故，他们只要第一时间杀了我。剩下的人就要面对影子和悖论等人的双重夹击当中。 擅长隐匿的灵隐缺乏攻击力。 恶咒是诅咒系，无法瞬间杀死我。 悖论又无法悄无声息的接近我，唯有那个最诡异的妄忆。 一旦妄忆对我出手，他们一定会趁着动乱，尝试杀死一到两人，让我们能够快速减员——毕竟就算是你，李修，面对地府的压制和秘藏院的诡异规则，也做不到一打四。” 林科扔掉手中用来绘制战术的石子，抬头平静地说：“而当他们的计划执行到最高潮的时候，恰好也是你最好的斩杀时机。” …… 战局的发展与林科所说的一模一样。 妄忆一刀刺穿林科的心脏。 恶咒的诅咒施加在了拉斐尔身上。 灵隐的领域笼罩了老六。 此刻，还有阴影的影响，若是悖论的伏击计划成功，林科会当场死亡，拉斐尔和老六至少有一个人会重伤。 李修会瞬间变得被动。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伴随细微的「砰——砰——砰——」声响，他们全都化为了一根发丝，自半空中飘落。 “什么时候！” 悖论发出一声惊呼。 忽然，她视线变得暗淡，头顶的光芒消失，她被名为「死亡」的阴影笼罩。 悖论猛地转过头，看到了出现在背后的李修。 李修双眼紧闭，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 猛地睁开眼，瞳孔中燃烧绝对的杀意！ 长剑拔出、挥下。 七星龙渊剑在过于凶猛的力量和急速下，产生了细微的弯曲，剑刃隐隐有一道弧度。 空间出现了凹陷，引力波段下，周遭的光线被强行捕捉，使得长剑上散发一道道朦胧光辉。 浓郁的传说之力缠绕在上面，伴随挥下，猎猎舞动，宛若黄金烈焰。 霎时间，属于悖论的时间长河被凝固，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展露在剑刃之下。 「不可能，我了解李修的能力！我不存在过去，他的回溯剑光无法杀死我！」 念头闪过的同时，剑风就如同凛冽寒冬般降临，触碰到她战甲的瞬间，战甲就被撕裂成粉末。 这还只是剑风，真正的剑刃尚未落下。 悖论明白过来。 李修压根没打算使用回溯剑光。 他就是想用七星龙渊剑，一剑砍死她。 悖论马上施展「色盲悖论」，锋锐的剑风陡然变得如同羽毛般轻柔。 若是悖论不想死，就必须马上解除色盲悖论。 「被针对了！」 色盲悖论，因为李修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力，轻柔与刚猛剑风同时出现……无效！ 乌龟悖论，强行被传说之力固定，「乌龟」无法移动，失去了继续创造距离的空间……无效！ 忒修斯之船悖论……她根本等不到身体完成「新与旧」的逆转就会瞬间被杀死，所以依旧是……无效。 一旁的灵隐张开手，故技重施，再次构筑虚假的灵魂维度。 这次领域刚覆盖在李修身上，三道光点浮现，光点中是毛巾、竹椅和刻刀，瞬间就撕碎了灵隐的领域。 他捂着头，半跪在地上。 另一边，恶咒再次掏心掏肺，献祭自身，对李修施加诅咒。 手持长刀的妄忆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李修左侧，刺来长刀。 李修单手握住长刀，用力一握，这件一阶巅峰的禁忌物品当即被他徒手捏碎。 他反手掷出手中断刃，刺穿妄忆的胸口，却刻意的避开了他的心脏，没让他死亡。 李修察觉到对方的能力似乎是与「死亡」有关，每次死亡，他都会在另一个位置出现。 对付妄忆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打得半死。 至于，恶咒？ 她的诅咒刚落在李修身上，就见一道金光闪过，把诅咒化为一道黑光，弹回到了恶咒头上。 她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拥有传说之力的李修，相当于古代功德护体的神佛，任何与诅咒相关的能力都无法沾染上来。 仅仅是一瞬间，三位同伴就被重伤，悖论即将死亡！ 悖论凝视着斩落下来的长剑，转而看向被漂浮在李修身边的生死簿，生死簿正向外释放一道道规则之力，帮助李修对抗地府的压制。 陷阱！ 她以为自己埋伏了李修，实际上踩进了李修精心布置的陷阱！ 悖论问：“这就是你的全盛力量？” 李修俯视她，轻声说：“不，差远了。” 一剑斩落，悖论的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先干掉一个！下一个交给我！” 李修袖口中传来老六的声音，他骑着魔法扫帚飞出，林科和拉斐尔紧随其后，冲向地上已经重伤的恶咒、灵隐和妄忆。 他们要趁着悖论属于「我」的意识，还没有分散给这几人前，再干掉几个。 “等等。” 李修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是眉头紧锁。 悖论没有出现在地狱中。 她还没有死？ 悖论跌落的尸体和头颅忽然消散，又在地面上重新凝结。 她心有余悸的望着双手。 死了。 她刚才的确是死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如果不是我的灵魂深处烙印着最后一条悖论，我已经不存在了。” 悖论的灵魂深处，有着一个从未使用过，却一直在自动运转的悖论：「祖父悖论」。 已知： 一、悖论诞生于「我」。 二、对于宇宙之外的「我」来说，这片宇宙的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三、当死亡的时候，悖论会重归于「我」。 讨论： 对于「我」来说，因为时间没有意义，只要「我」否认时间的流淌，那么分裂出悖论的事实就不存在。 悖论，从未出现在这片宇宙当中。 既然悖论没有被分裂出来，李修又怎么杀死一个不存在的人呢？ 结论：李修无法杀死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悖论没有死。 延伸推导结论：因为悖论没有死，所以，她还活着。 这「祖父悖论」的变种，对于悖论来说，能够凭空复活一次的绝对强大能力。 但也只有一次。 她不敢耽搁，马上调转方向，抓住地面上的三位重伤的队友，冲进黑屋当中。 第941章 六道轮回盘 黑屋内从未有这般热闹过。 悖论带着三名队友在前方逃窜，李修在后方紧追不舍。 真是应了那句话：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生死簿就漂浮在李修身边，他瞥了眼。 距离预定的死亡时间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李修对悖论的死而复生并不感到吃惊。 早在两人上次交手的时候，李修就察觉到，除了展露出来的三个能力（色盲、乌龟和忒休斯之船），她还隐藏着一个极为强大的，足以瞬间影响战局的悖论尚未使用。 「祖父悖论」是她降临这片宇宙以来，得到了第一条，也是最为核心的悖论。 自我复活是她最无奈的应用形式。 「祖父悖论」最佳的施展方式，应该是通过逻辑诡辩，去削弱、甚至抹除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就算李修有传说之力庇护，无法把他自世界中抹除，但光是削弱，就足以切断李修与世界意志联系。 他的运势会被进一步被削减，达到真正的低谷，极大提升杀死李修的概率。 而悖论之所以捏着「祖父悖论」这张底牌没有使用，是因为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阴间的第一轮交手，双方刚试探完，不等她施展祖父悖论，李修就先一步砸开了鬼门关，众人被分散。 阎王殿的第二轮交手，悖论引诱李修动手，她正要拿出底牌，又发现了生死簿的死亡庇护，不得不放弃。 直到现在。 祖父悖论是一次性的能力，至少在短时间内，悖论无法再凝聚这份能力，也就失去了这张对付李修的底牌。 可是，不得不说，福兮祸依。 因为生死簿，悖论在上一轮阎王殿的交手中错失施展底牌，伏击李修的机会。 而在这一轮交手中，她能够顺利的死而复生，复活后也没有再次被李修追上、斩杀。 很难说其中没有生死簿死亡庇护的效果。 不过，死亡庇护的时间，快结束了。 李修抬手，凭空凝聚出一枚枚寒冰武器，随后这些武器之上又缠绕着地狱火、腐朽狂风、重力以及一缕缕的传说之力。 “去！” 一声令下，数万道攻击暴雨般朝着悖论飞去。 她马上施展乌龟悖论，却发现因为武器上缠绕着枯石地狱的重力力场，干扰了空间，虽然很缓慢，但这些武器仍在不断拉近与她的距离。 “只要发现一点点能力弱点，就能瞬间在战斗中将弱点放大，并且敏锐的以此为突破口展开攻击……这就是李修……” 她无法想象，过去李修的对手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和他战斗。 若是地狱中的宙斯能听到悖论的心声，肯定一拍大腿说：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还占上风的，莫名其妙就被砍死了。 背后夺命的寒冰武器即将落下，灵隐和恶咒在最后关头联手施展了领域和诅咒，双重能力下，寒冰武器的攻击方向被扭曲，轰然撞在墙壁上。 本就重伤的悖论四人被冲击波击飞，落入被砸开的实验室内。 太强了！ 面对掌握了生死簿，能够短暂规避地府压制的李修，连逃命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只有寂灭大帝，「我」分裂出来的核心意识，才拥有与李修正面交手的资格。 悖论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生死簿，死亡庇护还剩最后十二秒。 十二秒后，他们必死无疑！ 怎么办？ 就这么接受死亡？ 不久前的死亡经历，悖论现在还心有余悸，照理说，她作为「我」的分裂体，对死亡应该没有恐惧才对。 可在这一刻，恐惧，在心底滋生。 “这……这是什么？” 恶咒的声音打断了悖论的思绪。 她顺着恶咒的视线看去。 四周的空间陷入到了一片灰白之中，灰白的最深处，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暗在弥漫。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轮足足有千米高的纤薄光轮，光轮缓慢旋转，贯穿时间长河的力量从中释放。 看到光轮的这一刻，悖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又看到了来生的种种。 不需要任何说明，也不需要多余的介绍，只要是生灵站在光轮前，心中自然而然就会知晓它的名字： “六道轮回盘。” 悖论抬着头，心中被无法言说的震撼填满：“这就是地藏王菩萨的核心研究。” 生与死的界限，在光轮前变得模糊，只要迈过光轮，抵达另一面，所有迈过去的人就会死亡，灵魂沉入六道轮回盘中。 “还有五秒！” 灵隐高声提醒。 他回头看去，碎裂的墙壁正在快速自动愈合，一只手却抓住了尚未闭合的裂缝，随手一撕，就把墙壁撕开，露出李修的身影。 这么快就追来了！ 这家伙做事没有一点犹豫的吗？就不担心我们这里设下埋伏！ “我们进去。” 悖论指着六道轮回盘。 “进去？” 恶咒懵了，“进去就是死啊！” 若是一定要死，恶咒宁可选择和李修拼命。 要是能侥幸杀死李修的一到两名队友，寂灭大帝降临时，也会少一点阻碍，他们也算是完成部分使命了。 “进去。” 悖论再次说，不等同伴拒绝，因为刚刚复生，身体状态最佳的她，带着三名重伤的队友冲向了六道轮回盘。 恶咒想要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恶咒再次感受到了这片宇宙的恶毒，就算是站在同一阵营，理论上绝对不会背叛的同伴，也无法做到真正理解对方。 生死簿的倒计时进入尾声。 三、二、一！ 悖论迈过光轮的分界线。 四人嘭然消散不见。 就在他们消散的瞬间，燃烧着地狱火焰的霸王战戟，猛地刺入地面，落在悖论之前的位置。 “逃了？”老六问。 李修说：“是死了，他们自己选择的死亡。” “所以，我们赢了？生死簿的死亡时间无效了？” 李修还在皱眉沉思，回答老六的是鸡哥，他望着眼前的光轮，眼神涣散：“不，死亡……还在前方等我们。” 鸡哥的视野中，一条条因果死线自六道轮回盘中流淌出来，宛若漆黑的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 第942章 人 “我们得进去。” 就在鸡哥被无尽的死线所震撼，心中升起绝望的时候，却听李修说出了 与悖论一模一样的话。 “为什么？”鸡哥问。 悖论等人的结局他看在眼里，一旦跨过光轮的界限就会瞬间死亡，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因为这是他们主动作出的选择。 而象征着终结的死线，同样将他们与光轮链接在了一起，这说明，生死簿对应的死亡，指的就是眼前的光轮。 现在该做不是尽量远离这个鬼东西吗？ 生死簿还漂浮在李修身边，林科看了眼，确认他们已经度过了三小时的死亡时间，问： “死亡时间过去，我们还没有安全吗？” 李修轻轻叹息说：“我也希望如此，可是……” 他回头看向拉斐尔。 “你也看到了吧？” 拉斐尔表情凝重，缓缓点头。 作为同样掌握一缕死亡规则的冥神·拉斐尔，她和李修一样，能够以死亡规则为媒介，感知六道轮回盘释放的信息。 拉斐尔轻声说：“地藏王封闭地府时，留下了一系列的防御系统，比如阴间的冤魂，地府的恶狗和金鸡，以及秘藏院的诸多诡异。 如果入侵者死在了防御系统中也就罢了。 可如果入侵者没有死亡，那么最后一道防御系统就会激活，也就是…… 它。” 拉斐尔指着六道轮回盘。 “地府的空间壁垒会不断变得厚重、坚硬，直到某一刻——” 鸡哥咽了口唾沫。 “空间崩塌，世界末日？” 李修摇摇头：“不，是被遣送。” “遣送？” “地府遍布规则和神明的力量，我之前以为这是为了压制我们的力量，不让我们撕开空间离开。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但不仅是如此。” 李修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一旦到了临界点，地府中的神明力量会骤然爆发，所有非地府的生灵，比如金鸡、孟姑以及之前遇到的茶树精，其他人都会受到影响。 我们的意识会被强行「遣送」到更高维度，来到神明面前，与神明对视。” 林科眉头一挑，面露凝重：“全员强行灵魂升维？” “没错。” “你掌握了生死簿，恢复了一部分的力量，不能强行撕开空间离开吗？” 李修抬起手，他的指尖之上，悬浮着一枚豌豆大小的黑点。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一刻不停的尝试——空间撕裂、位面传送，包括利用因果之线联系愿望之都，但是都失败了。” 他回头看向「六道轮回盘」。 “这是地藏王的安排。” 前面也提到过，地藏王的正面战力如何，李修不好说，但他在能量、阵法操控方面的技巧，的确无比的强大。 林科脸色一下变得极差，他简直对「灵魂升维」四个字有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自家始终笑眯眯的傻妹妹，只不过经历了灵魂升维后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自带尸山血海特效的冷血杀人狂。 这种落差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过了这么久，林科依旧没有实感。 鸡哥摸了摸怀中大公鸡的羽毛，不安的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迈过光轮代表生与死的界限，主动寻死，一了百了。 要么，就是等待倒计时结束，全体免费坐飞机，咻咻咻到神明老铁面前，变成死海的疯子。 一个是肉体的死亡，一个是精神的死亡。 还真是两个充满魅力的选择。” “对，但是。” 李修凝视远方的光轮，仔细感知传递过来的信息素：“不是「一了百了」，别忘了它的名字。” 六道轮回盘。 “迈过生死界限的人，会投身于轮回当中，在一世世的轮回、转生当中，寻求一线生机。 只要能够找到最后的一线生机，我们就能通过六道轮回盘离开地府。这同样是地藏王的安排。” 老六皱起弯弯细眉，“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是把地府封死，又是留下一条生路，什么老土的rpg闯关游戏吗？” 李修知道，这不是地藏王的恶趣味。 其实，他早就给出了答案。 研究、探索。 这座封闭后依旧在运转的研究院，就可以说明问题。 即便是已经封锁了地府，他的研究仍在继续，或者说，封闭本就是他的计划B。 作为一个悲观者，设计方案的时候，他不会先考虑成功，而是会先去思考失败后要怎么做，又要如何的运用失败的经验，为下一次试验提升成功率。 地府被封闭，的确是为了抵御可怕的「它」。 但另一方面，地藏王也想将研究继续下去。 闯入地府的他们，就是地藏王的研究素材。 听完李修的分析，拉斐尔忍不住吐槽说：“简直就像是在沙漠中放了一个自动售货机，逼得人不得不投币买水来喝——就算我们知道，水里可能被人下了毒，为了不渴死也得喝。” “对于你的描述，华语习惯用「饮鸩止渴」来形容。”鸡哥小声说。 “少卖弄你的「语言压缩包」。”拉斐尔白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冷酷的“哼”。 李修望着面前，缓缓旋转的巨大光环。 它象征着死亡，也象征着新生。 生死簿的时间点已经到了，死亡正在悄然逼近，直觉告诉李修，这个过程不会太久。 再拖下去，他们全员都会去找神明唠家常。 只有坠入死亡，才能避免死亡。 说来也是巧合，被逼到绝路的悖论等人，误打误撞之下冲入了六道轮回盘当中，避免了被李修杀死，也躲过了被卷入灵魂升维的可能。 “是因为生死簿的庇护，还是说悖论看到了什么……应该是两者都有。” 李修推测。 悖论不久前经历了一次真正的死亡，她的灵魂中还缠绕着一丝的死亡印记。 当她站在六道轮回盘时，虽说做不到李修、拉斐尔这般细致的感知，却也能模糊的知晓这是一条向死而生的道路。 所以，她选择去寻求渺茫的一线生机。 “那就出发吧。” 李修与一众队友对视一眼，正要走向 六道轮回盘，忽然想起迈着小碎步跟来的小绿茶·孟姑。 “不要再跟来了，接下来的路程，对你来说太过崎岖，也太过狭小，就到此为止吧。” 孟姑是地府本土居民，她不会受到地藏王的规则影响，没必要跟着他们，去寻求那万分之一的生机。 “可是我发过誓……” “当然，我记得你的誓言。” 李修自怀中取出一片蟠桃枝叶，又用传说之力在上面绘制了超凡力场聚合的符文法阵，交给孟姑。 “如果我们成功了，相识一场，我向你保证，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如果我们失败了……” 他把散发着金光的蟠桃枝叶递到孟姑面前。 “好好修炼，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孟姑双手捧着金枝玉叶，浓郁的生命气息与超凡波动自其中传递出来。这是何等的仙家至宝！ 她怔怔望着手中宝物，眼眶渐渐泛红。 在这一刻，孟姑觉得所谓的出不出去，已经不重要了。 不是因为手中的宝物，而是因为在李修眼中，她不再是人人厌恶的妖精、是可以随意炼制的药材，而是能够平等交流、对话的「人」！ 李修对她点点头，与队友们走向光环，他们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六道轮回盘的光芒当中。 “上仙……” 孟姑擦去眼角泪花，露出最为美丽的笑容。 “路上小心。” 同一时间，千亿光年之外。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寂灭大帝猛地睁开了眼。 “李修……死了？” 第943章 博弈 寂灭大帝自营养液中起身，一滴滴翠绿色，饱含生命能量的液体沿着他流线型的肌肉滑落，滴落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他走到窗边，眺望蓝星的方向。 这片宇宙的「强运」变化了，运势失去了赠予的目标。 这说明……李修的确是死了。 “没有收到悖论他们的消息，他们的意识也没有回来，是在和李修的战斗中泯灭了吗？” 就算是寂灭大帝也无法看穿地府的内部。 他无从知晓地府内的战斗细节，只能凭借对「运势」的观测，大致判断出李修此刻的状态。 “属于李修的运势开始消散，可是消散的过程十分缓慢……” 寂灭大帝凝视虚空，沉思许久后，推测出一种可能：“李修还未彻底死亡，他的人生尚未完全终结。 他不过是迈过了生与死的界限，行走在死亡的路上。 他没有「活」，却也没有真正的「死」，所以，运势才会缓慢的消散，而不是骤然全无。 也就是说，他还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悖论是为了阻止李修获得力量，前往蓝星，以他们的能力加上科技侧的力量，是做不到杀死李修，却能通过能力的未知性，给李修造成不小的麻烦。 李修的力量与死亡有关，此刻的死亡，或许就是他得到力量的一个环节。 但是有悖论他们的阻碍，加上运势的削弱，这个过程将充满风险，甚至可能真的陨落。” 不得不说寂灭大帝对「运势」的把控，对宇宙的观测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明明没有半点情报反馈回来，却像是来到了地府，亲眼见证了李修与悖论等人的战斗一样，推演出了全部的细节。 想到这里，寂灭大帝沉声下达命令。 “加速。” 他的声音传递到战舰的每个角落：“战舰全速推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蓝星！” 悖论走后，暂时接替她的工作，负责战舰运转的另一名下属询问：“可是这样的话，当你抵达蓝星时，身体与意识无法百分百契合。这违背了你最初的计划。” “情况不一样了。” 寂灭大帝望着窗外。 漆黑的宇宙，使得玻璃看起来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倒映出寂灭大帝赤身裸体的躯体，以及一双愈发明亮、坚定的眼眸。 “李修行走在死亡的边缘，他的「运」正在溃散，而我，要加速这个过程。” 世界意志，因为寂灭的降临，为李修降下强运，帮助他更快的找到了进入地府的入口。 若是寂灭大帝保持原计划，伴随李修行走在死亡的进程，萦绕在他身边的运势会缓慢的消散。 在彻底消散前，这部分运势仍会帮助李修。 但是，如果寂灭大帝选择加速抵达蓝星，事情就不一样了。 宇宙所面临的危机将会提前，为了避免宇宙被摧毁，李修所拥有的运势会加速消散，并且分散给蓝星还能战斗的强者手中。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一堆零命的五星和一个满命的五星角色，就算两者投入的成本差不多，战斗表现上也会出现天差地别。 一旦运势被分散给不同的人，他们或许能够给寂灭大帝带来一点麻烦 ，但无法给他造成如同李修般的威胁。 现在前往蓝星，一方面能分散李修的运势，失去运势庇护的李修，会进一步削弱他能够在死亡中寻求一线生机的可能。 另一方面，就算李修没有强运，依旧能够向死而生，要是寂灭大帝能够在他复活前，先一步摧毁宇宙，那同样是游戏结束。 “唯一的风险就是，此时此刻，我的决策，同样受到「运」的影响。” 按照原本的计划，寂灭大帝用一个月的时间适应自身，加上科技侧的力量，他确信能够百分百的战胜李修。 如果李修在死亡中得到了新的力量，这份笃定的胜利就出现了变数。 于是，寂灭大帝选择了提前过去，降低李修能够死而复生的概率。 可万一寂灭大帝抵达蓝星时，李修恰好从六道轮回盘中活着出来。 尚未完全适应身体的寂灭大帝vs刚刚得到新力量的李修……这个胜率就很微妙了。 “所以，这就是博弈。” 他与李修之间，隔着数千亿光年的博弈。 寂灭大帝露出笑容，他重新躺回到营养液中。 “这个宇宙，果然很有趣啊，可惜……我还是得毁了它。” “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蓝星。” 形似黑剑的宇宙战舰，伴随寂灭大帝的命令，这头可怕的星海巨兽，终于苏醒过来。 嗡—— 被关在牢房内的星际旅者睁开眼。 他胸口的项链漂浮起来，笔直的指向一个方向。 “这是核心引擎全功率启动所引发的磁场……他们加速了？” 星际旅者握住项链，重新把它按了下去。 被抓进来后，星际旅者本以为会遭受审问或折磨，发现寂灭大帝这群人压根没有审问或折磨的概念，就是把孤零零的扔进囚牢当中。 这间3米*3米*3米，绝对正方体的囚牢没有窗，也没有床，更没有食物，只有坚硬的、足以给屁股留下茧子的地面。 自从被抓进来后，星际旅者一直在思考要怎么逃出去，可他不得不承认，这艘飞船的科技水平远比他所掌控的技术要更强。 对方甚至不屑于卸下他的装甲。 “制作「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的材料已经集齐了大部分，或许我可以尝试制作一个简易版，前提是我能从这间牢房内逃出去。” 看似简陋的牢房，能够完全隔绝星际旅者与外界的联系，更是无法打开空间裂缝，取出他贮藏在其中的珍贵材料。 星际旅者想到了李修赠与他的一丝传说之力，对于这位实力强大的蓝星人，星际旅者有着深刻的印象。 如今他赖以生存的科技侧道具被寂灭大帝技术碾压，李修的神秘侧力量或许能够成为新的希望。 想到这里，星际旅者抬头看了眼监控。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早使用李修的力量，就算他能逃离牢房，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制作「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毁掉这艘战舰。 他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第944章 血雨 漂亮国·钮腰城。 「距离世界末日还有13天」 人流量最多的时代广场中，在百货大楼顶端的电子屏上，堂而皇之的出现这行文字，文字下方是一位容貌艳丽、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张开双臂，用温和的嗓音说：“接受人类的失败与原罪，向域外的天使大人臣服，选择更为美好的人生。” 这段视频一遍遍的滚动播放，女人略带魅惑的声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下，传遍了整个时代广场。 就在这时，一个强壮的身形自远方飞来，重重砸在显示屏上，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就是所谓的「未受封的英雄」？” 轻佻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来者是三名身穿纯白制服，胸口上绘制着星空的超凡者。 其中，两个落在后面的人展露出三阶的力场波动，而为首的，竟然是一头长着蜥蜴头人身的妖魔。 它正散发着一阶中段的力场强度。 这是一头自上古时期就诞生，靠着自我封印，一直躲在海底的妖魔。 它苏醒没多久，就听闻了李修和观音的战斗，知晓自己要是冒头，绝对会被抽筋剥皮，当做药材—— 自古以来，东方的修士就是这么对它的同类。 因为当年神降四仪式中，海洋仪式已经完成，大海中弥漫着淡淡的神明气息，所以，蜥蜴妖魔就乖乖躲藏在海底。 直到寂灭大帝降临的视频传来。 它觉得是机会了，加入了漂亮国本土的投降组织，希望能够在一个月后，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 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屠杀！ 杀死反抗派，打击人们渴望抗争的念头，首当其冲的就是正义联盟的…… 强森。 如今钮腰城陷入到动乱当中，到处是投降派与正义联盟成员之间的战斗，还有更多的就是漂亮国特色的零元购和犯罪—— 不少人加入投降派为的就是这个，趁着动乱，大捞一笔。 要是寂灭大帝真来了，毁灭了世界，他们能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 要是寂灭大帝没来，或者来了，被东方神秘国家，那个叫李修的家伙干掉了，他们也不亏，靠着抢来、偷来的东西，能过几年富裕的日子。 强森咳出一口血，身上蓝白相间的正义联盟制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望着下方混乱、破败，到处都冒着滚滚浓烟与血腥味的城市，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他看到了被砸碎的银行，看到了普通人抱着孩子在哀嚎痛哭，也在一片废墟中看到了胸口被刺穿，早已死亡的下属。 死亡。 到处都在弥漫着死亡。 “大人，当年，他可是能够与李修厮杀战斗的家伙，只可惜，天赋太差，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二阶，始终无法触及更高层次。” 尖锐刺耳的声音，拉回了强森的意识。 说话的是蜥蜴妖魔的跟班。 漂亮国的投降派成员中，有不少曾经被强森击溃过，扔进了大牢里，结果前段时间爆发了集体越狱现象，导致这群人现在凑在了一起。 如今见到了强森，新仇旧恨一起，仗着己方有一阶强者，自然是想要干掉这个仇敌。 强森吐了口唾沫，作为二阶巅峰的肉体强化系，无论什么程度的伤势，他都能瞬间痊愈才对。 可是一道道伤口非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在不断向外扩张，伤口处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深紫色。 毒。 强森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头蜥蜴天克他的能力。 “法克！” 本就等阶比蜥蜴妖魔低，能力上还存在克制效果，要不是听李修说上帝早就死了，强森都觉得是上帝想找他聊聊天了。 强森眼前渐渐发黑，手脚无力。 看到这一幕，原本躲在蜥蜴妖魔身后，留着莫西干发型，脸上、脖子上都是纹身的男人兴奋的说： “强森是正义联盟的领袖，只要杀了他，这片国土的超凡者大部分会失去希望，选择加入我们。” 蜥蜴妖魔嗯了一声，一双金色的瞳孔盯着强森的胸口。 蜥蜴妖魔不弑杀，也没有毁灭世界的嗜好，它唯一的爱好就是吃人类的心脏。 超凡者的心脏，肉质坚韧，吃起来有嚼头。 人类中，少女、孩子的心脏，吃起来像是果冻一样入口即化。 至于普通成年人或者老人的心脏，蜥蜴妖魔是向来不吃，闻着就有一股令它反胃的老年味。 莫西干发型的小弟跟着蜥蜴妖魔混了一周，自然知晓这位一阶妖魔的癖好，说： “大人，让我去吧，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献给您。” 蜥蜴妖魔微微颔首。 得到老大的允许，莫西干小弟自大腿间抽出一把蜿蜒的匕首。 蜥蜴妖魔的毒，莫西干小弟可是见识过，寻常的二阶强者不消片刻就会化为脓水，强森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死，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至于战斗？ 根本不可能。 莫西干小弟舔舐着蜿蜒的匕首，缓缓飞向强森。 强森尝试握拳，根本使不上力道，心中忍不住再次想：“要是那件纳米战甲还在就好了。” 莫西干小弟表情愈发激动，呼吸急促。 “我要干掉强森了！我也能成为城市里的「传说」了。” 他手中高举匕首，就要刺入强森的胸口，把心脏挖出来，献给蜥蜴妖魔老大。 就在这时，莫西干小弟听到了一道淡漠的声音。 “身为人类，帮助妖魔猎杀同类，该死。” “嗯？” 莫西干小弟余光看到了散落在肩膀的月光。 「现在不是白天吗？为什么会有月——」 思绪戛然而止，一把长刀飞来斩断了他的全部生机。 “那把刀——” 强森瞪圆了眼睛。 长刀在斩杀了莫西干小弟后，去势不停，刺向蜥蜴妖魔。 它赶忙张开力场屏障，可瞬间就被刀刃撕碎，长刀刺入它的胸口，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将蜥蜴妖魔钉在地上！ 蜥蜴妖魔发出一声痛苦嘶吼，这还没有完，刀刃中爆发可怕的力量—— “规则之力！” 蜥蜴妖魔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这是毁灭的规则。” 仅仅是一刀，刀刃中的毁灭规则，就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它的大半生机。 换成是人类，这一刀就死透了，但它是妖魔，它有着比人类更强的生命力。 蜥蜴妖魔取消了化形，身形骤然膨胀，转眼间就攀升千米高，如同一座山峰般伫立。 巨大化的身躯进一步提升了它的生命力，它抓住长刀就要拔出来。 呼—— 一道纤细身影慢了半秒出现，握住了刀柄。 “林依白……” 强森听说过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却许久没有见过她，现在看来…… 似乎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 好像只是神态冷漠了一些。 林依白拔出月华刀，双眸仿佛沉睡般闭合，又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蜥蜴妖魔看在眼里。 “吼！” 蜥蜴妖魔发出吼叫，暴怒之下，超凡力场汹涌而出，凝聚成一头头虚幻的凶神恶兽，一齐朝着林依白扑了过去。 强森想要上去帮忙，可他真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凶神恶兽将林依白掩埋。 然后，他就看到了人生中最为震撼的一幕—— 一抹纤薄的刀光乍现。 刀光斩断了密密麻麻的凶兽幻影，在幻影被撕碎的缝隙间，强森看到林依白闭合的双眼微微睁开。 一双灰白的眼眸中，瞳孔骤然出现一抹猩红。 猩红瞳孔，如同一轮血月升空，原本纤薄、清冷的刀光中，也染上了这轮血色的月光。 红色的刀光化为了滔天血海，把山岳般庞大的蜥蜴妖魔吞噬。 “这是……” 强森呆呆看去。 刀光闪过，蜥蜴妖魔消失了。 半秒后，钮腰市下起了血雨，雨滴中夹杂着肉块。 林依白站在血雨中，再次闭上了眼。 第945章 中年人 注射了特效解毒剂，强森总算是靠着肉体强化系的体魄，活了过来。 医务人员把他放到担架上，要带去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除了毒液以外，之前一系列战斗中，他还有诸多类似内脏碎裂、血液凝滞、骨头粉碎等轻伤需要治疗。 “稍等一下。” 强森对医护人员说。 他对踉跄走下担架，对即将离去的林依白，郑重道谢：“谢谢，你拯救了我，也拯救了这座城市。” 林依白背对着强森，听到他的话，她微微侧过头，双眼仍紧闭，强森却有种被注视，或者说被「锁定」的感觉。 顿时寒毛耸立。 “我不是为了救你，也不是为了这座城市，你向特事局寻求援助，局里派我过来，仅此而已，而且……” 她需要一场杀戮来满足内心的毁灭。 从天而降的血雨，每一滴雨水中都带有一抹刀光。 落在普通人身上，刀光会顺着皮肤流淌，消失不见。 落在投降派、趁机犯罪的敌人身上，就会瞬间夺取他们的生命。 一头一阶妖魔，加上近万名投降派恶徒，勉强足够了。 “而且？” 强森没听懂她的话。 林依白没有解释，最后对强森微微颔首。 虽说他们曾经是敌对关系，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最初的那份敌对早已在一次次的合作中烟消云散。 林依白对漂亮国、对正义联盟没有好感，可是对以二阶之躯，在资本的挤压下，苦苦支撑，保护这片国度的强森，多少还是有一点敬意。 “请等一下，那个……” 强森自怀中取出一把手枪，递给林依白说：“二阶巅峰禁忌物品，能力、效果、威力都要比纳米装甲要强，我想和你换回来，可以吗？” 强森知道林依白是中近距离战斗类型，这把手枪能够很好的弥补她在远距离战斗时的短板，而且等阶上要比纳米机器人更高。 当前林依白已经迈入一阶，早就不需要纳米机械人提供飞行、防御效果，拿了这把枪对她的提升会更大。 被夺走的纳米机械人已经成为了强森的心结，他最近在「wuxia」网站上看华国的古代修仙者故事，觉得这就是困顿自己的执念。 也许拿回纳米机械人，他就能找到晋升一阶的办法。 “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林依白摸了摸，化为戒指，戴在手上的纳米机械人。 这是李修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并未解释，一步迈出，如月光般散去。 几个小时后，林依白回到了安元市的特事局，走向苏小雅的特护病房。 一推门走进去，恰好看到刚给苏小雅做完检查的程书琴。 “任务结束了？”程书琴问。 林依白微微点头，自随身背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苏小雅病床边的柜子上。 照片的背景是夏威夷暗红色的大海，照片中央是一位皮肤小麦色，笑容爽朗的女人—— 苏小雅的枪械老师，杰西卡。 照片下面写有杰西卡的祝福语：「希望小雅能早日恢复，夏威夷随时欢迎你。」 林依白从钮腰城回来的路上，途经夏威夷时找杰西卡拍的照片。 “小雅的状态怎么样？”林依白问。 程书琴看了眼照片，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林依白的肩膀。 “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走出特护病房。 程书琴走到自助咖啡机前，片刻后，端着两杯咖啡回来。 “拿铁和馥芮白，要哪个？” “有区别吗？”林依白问。 “拿铁的咖啡牛奶比是1:3，馥芮白是1:1，不过……这种自助机器做的的确没什么区别。” 林依白想了想，接过了咖啡浓度更高的馥芮白。 程书琴小口喝着拿铁，两人站在窗边，俯瞰下方人来人往，沉默了片刻后，程书琴说：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小雅的状态很好，全世界找不出几个比她还健康的人。 李修喂给她的仙丹的确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不会对身体有任何的副作用。 但另一个层面来说，她前所未有的糟糕。她的意识是空的。” 从外到内去拆分一个人，可以把人分成三部分： 肉体、灵魂和意识。 肉体，很好理解。 灵魂和意识，许多人会把这两者当成一回事。 大多数情况下，两者是强绑定在一起的，说是一回事也差不多，很少有人会把两者特地的拆分出来。 但特殊情况例外。 意识，就是「自我」的概念，是一个人最为核心的自我认知。 比如说，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必然是有肉体，也是有灵魂的，否则他活不下来。 可是他存在意识吗？ 存在「自我」的概念吗？ 显然是不存在的。 研究表明婴儿在一岁之后，才能渐渐区分主客体，逐步拥有「自我」的意识。 又比如说，当初李修撕碎了灵魂，将灵魂一分为三，超我与本我融合进入灵魂碎片当中，成为了三叔和妹妹。 他们明明有着相同的「灵魂」，却有着不同的「意识」。 这就是灵魂与意识之间的差别。 如今的苏小雅，肉体，完美无缺，灵魂，充盈饱满，唯独意识，空空如也。 上次李修看过，是这样的结果。 后来无数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合力探查过后，也是同样的结果。 “现在的小雅……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听程书琴说“婴儿”，林依白下意识扭头，闭着眼“看”向程书琴微微隆起的小腹，淡漠的气质似乎也融化了不少。 程书琴喝了口咖啡，说：“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她的意识在无尽的加速中，真正意义上的消亡了。 第二种就是她的意识被困在了更深层次，我们迄今无法探知的意识空间，遭受无尽的折磨。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情况都很糟糕。” 林依白默默听着。 她不懂这些医疗方面的知识，她只会挥刀，全世界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厉害的刀客。 即便如此，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力量，可以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这是一种幸运。 可当遇到力量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最为悲惨的不幸。 两人沉默了许久，林依白转而问：“你和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程书琴抚摸着腹部，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我和他啊，怎么说呢？” “我可以为他而死，却不愿意与他在一起生活……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 林依白神态茫然，显然是听不懂。 “这就是中年人的世界吗？” 中年人…… 程书琴的笑容僵在脸上，明媚动人的脸上，莫名感觉像是多了几条皱纹。 她半张着嘴，正要纠正，她才刚三十岁刚刚出头，不能算是中年人时，头顶的警报亮起了红灯。 与此同时，林依白感受到了怀中震动，取出来一看，是老张给众人分发的传送玉简。 两人收敛笑容，表情渐渐凝重。 第946章 畜生道 寂灭大帝不知道地府内发生事情。 投身于六道轮回盘中的李修，自然也无从得知现实世界正在遭遇的危机。 迈过六道轮回盘的生死界限的刹那，李修知道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原本是地藏王「开智计划」的重要环节。 如果说现实世界中的无数生灵是磅礴的数据库。 六道轮回盘就是相当于一个专门用来保证知识在一次次轮回中，能够得以完美传承的程序。 数据库打开接口，六道轮回盘对接、读取，然后，对现实世界的数据进行调整，保证「开智计划」能够完美的运转下去。 这就是最初设想的逻辑链。 后来因为计划的失败，以及「它」的出现，虽说六道轮回盘的研究已经近乎完成，但还是不得不与现实世界断开了链接。 相当于从一个联网的系统，变成了单机系统。 千年来，六道轮回盘悬浮在时间长河之上，注视世界起起伏伏，将所有观测到的数据录入到本地数据库中，以此来进行轮回与传承的模拟。 李修一行人，就是降临在这片模拟程序当中。 他仔细阅读烙印在意识中的规则。 六道轮回盘将生命分为「六道」： 天神道、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以及地狱道。 所有进入六道轮回盘的人都会进入到畜生道之中，一次次的遭遇「转生」。 想要从畜生道中离开，转生成为人、修罗，直到进入天神道，转生成为「天神」，只有两个办法： 首先就是李修一行人与悖论等人的对抗厮杀，只要杀死三次敌人，就能迈入下一层级。 比如从畜生道转变为人间道。 而被杀死三次，就会向下跌落。 比如从畜生道转变为饿鬼道。 第二种方法就是杀戮，针对普通人类的杀戮。 虽然只是模拟世界，但因为六道轮回盘的神异，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依旧具备正常的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 杀了足够多的人，同样能够以他人生命为引，获得「功德值」，迈入下一个层级当中。 “……一旦被杀死了太多次，坠入地狱道中，就意味着真正死亡，游戏结束。 只要进入天神道，就能带三个人离开六道轮回盘，回归现实世界当中，象征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修最后总结。 旁边的鸡哥吐槽说：“别说鸡犬升天了，现在咱俩就是鸡犬。” 李修和鸡哥凑到河边。 河水荡漾，映照出一只雄壮的黑色狼狗与黄毛大公鸡的模样。 其中黄毛大公鸡的鸡冠上左右分开，宛若中分的发型。 他们进入六道轮回盘后被分在了一起，左右看去，能看到农妇在河边用棒槌洗衣服，从衣着打扮来看，看起来像是宋朝或唐朝。 “只有我们俩，看来别人是被「转生」到别的时代了。” 李修说着，仔细观察模拟出来的农户们。 在这副躯体下，他无法动用一丁点力量，只能用肉眼去观测。 倒不是说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如此霸道，能够直接封锁李修的力量。 李修是主动选择投身进入六道轮回盘，相当于他签署了免责协议，不是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封锁了他，是他按照协议内容主动封锁了自己。 除了在洗衣做饭的女人外，还能看到沿着河边跑跳嬉闹的孩童，再远处是在田地间务农的男人们。 村子深处能听到再大一些的孩子学字、念书的诵读声。 李修看不出眼前的人与现实世界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藏在心底的悲欢离合。 为了进入天神道，为了积攒「功德值」，选择杀死这些人……李修微微皱眉。 不仅是因为恻隐之心。 这件事，从逻辑上就不对劲。 李修正要静下心来沉思，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喵喵叫声，叫声落入耳中，自动转变为悖论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 一只三花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来，跟在她身边的，是化为一头驴的恶咒。 “看来这一世，是我们赢了。” 悖论说着，给恶咒一个眼神。 恶咒转身，一脚就狠狠踹在了鸡哥身上。 速度之快，别说是变成大公鸡的鸡哥了，就是人类状态下，他也躲不过去。 硬生生挨了这一脚，鸡哥被踹的飞了出去，当场去世，进入到转生当中。 李修正打算反击，余光瞧见了手持农具凑过来的农户。 与人类时期不同，转生为动物后，可不再讲究人人平等，对于家畜来说，天生就是不平等的。 猫和狗，算是同等级的存在，都是看家护院的“打手”。 鸡鸭鹅，是下等的食物。 而能够辅助农作的驴，一定程度上被列为“同事”的范畴。 恶咒一脚踹死鸡哥，顶多挨一顿揍。 李修若是敢咬死恶咒，他绝对会被愤怒的农户杀死。 悖论自然想到了这点，她猫猫微笑，一抬毛茸茸的爪子，指向李修。 恶咒啊呜啊呜驴叫着，朝着李修狂奔而来。 李修左突右跳，躲避恶咒的攻击。 但这样不是办法，早晚会被恶咒踢死。 忽然，他瞧见了不远处撒尿和泥玩的熊孩子，动了动鼻子，在孩子、恶咒悖论以及自己身上，他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李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转头朝着熊孩子奔了过去。 恶咒紧随其后，悖论趴在她的背上，随时准备扑上去。 李修来到了孩童面前，不再奔跑，站定、转身，冲着恶咒和悖论吼道：“来啊！” 悖论和恶咒狞笑，一个高高扬起驴蹄，一个伸出了利爪。 李修避开了驴踢，却没躲过利爪，一只眼睛当即被抓瞎，流出血来，可他依旧不避，站在原地，呲牙嘶吼。 愣神的农户们终于反应过来。 “老孙，你家驴和猫疯了，要杀你家独苗！” 直到农户们拿着镰刀、粪叉围上来，悖论和恶咒才如梦初醒，注意到被李修死死“保护”的孩童。 这是她们主人家的孩子。 没错，作为工作伙伴的驴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那是看和谁比。 儿子，在古代是最为重要的家庭成员，若是独苗，更是被一家人众星捧月般宠着。 农户们看到的就是，老孙家的驴和猫都疯了，要杀了孩子，而李修在舍命保护孩子。 “我们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孩子？”恶咒懵了。 她刚才大脑像是一团浆糊，只记得马上要杀了李修的喜悦。 悖论反应过来：“愚痴贪欲，这就是……畜生道。” 动物，都是单线程的，一旦上头，就会忘乎所以。 悖论环视四周眼中满是杀意的农户，又看向瞎了一只眼睛，缺了一条腿，依旧坚定保护在孩童面前的李修。 “真是畜生啊。” 下一秒，在老孙愤怒的吼叫下，悖论和恶咒被当场杀死。 李修距离进入人间道：2/3。 第947章 转生 一头驴和一只猫被打死了。 除了老孙媳妇有点心疼，没人会在意两个畜生的死活，反倒是一想到能吃上驴肉火烧了，帮手的村民们纷纷露出淳朴的笑容。 瞎了眼、瘸了腿的李修，成为了家中的英雄，就算是落下了残疾，也被留了下来，并且好吃好喝的养着。 干掉了悖论和恶咒后，六道轮回盘给李修送来了情报，这一世中不会再遇到敌人，他的同伴也不在这里。 李修可以安全的度过余生。 他本想主动寻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收到了六道轮回盘的警告： 「自杀也会扣除对应的死亡次数。」 没办法，后面的六七年，李修只能是以这种姿态，与孙家人一起生活。 闲暇之余，指点一下孙天宝——也就是李修救下的那个孩子——武术、念书、数学等。 孙天宝被誉为村里的神童，后来风声传了出去，村里的人都知道李修的神奇，把他奉为了天上下凡的仙人，给他弄了一个小亭子供奉了起来。 考虑到李修的毛色，就名为「黑神庙」 李修没白享受供奉，用现代的知识，帮助村落逐渐富裕起来。 直到第三年的夜里，一群村民闯了进来。 他们不知道听信了哪里的传言，说李修腹中藏着仙丹，吃了就能长生不老，一窝蜂的冲进来，乱刀把李修给杀了。 结果发现腹中空空，只有一地的血水后，村民们全傻眼了。 只有被捆起来的孙天宝在后面哭着喊，把黑神还给他。 村民们贪婪的嘴脸和伤心欲绝的孙天宝，李修叹了口气，他不怨恨这些村民，只是对人性有点失望。 至于为什么不恨？ 因为是「腹中藏丹」的传言，本就是他散播出去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办法以动物的身躯修炼，再反向渗透六道轮回盘。 只可惜人类的修行法门对于动物来说，太过复杂，狗子的身躯也太过孱弱，李修修炼了三年，战力不过五阶。 这个速度太慢了，等他寿终正寝的老死，能修炼到四阶就不错了。 既然确认现在的躯体修炼缓慢，李修懒得继续每天受人跪拜，钻了六道轮回盘的空子，散出去谣言，看村民是否会杀了他。 结果显而易见。 伴随第一次死亡后的转生，李修对六道轮回盘的了解更深了。 他漂浮在时间长河中，沿着河流前往下一世，同时心中思索： “第一世结束，因为时间线不同，所以，我是度过了三年，其他人可能才刚刚转生，而外界的时间更是流淌的十分缓慢。 可能这场转生游戏结束，最终胜者回归现实，也不过才消磨了三四天的时间。倒是好事，能在寂灭大帝降临前回去。” 思考间，意识被挤压进入一个小罐头的糟糕感觉出现。 转生要开始了。 同时，李修的思绪与六道轮回盘连接在了一起，知晓了其他人的状态： 鸡哥、林科、拉斐尔、老六，目前都还是小动物，没有晋升，也没有跌落。 悖论、灵隐，还是小动物，妄忆……跌入到饿鬼道了？ 李修想到他浑浑噩噩的状态。 有力量的时候还好，如今堕入畜生道，懵上加懵，估计比普通的小动物还要呆傻，跌入到饿鬼道也就不奇怪了。 最后是恶咒。 当看到她的状态时，李修稍稍皱起了眉。 恶咒率先脱离了畜生道，进入了人间道，化身为人。 “靠方法一斩杀我们，攒点数晋升，恶咒的速度应该没这么快。也就是说，她选择第二个方法，猎杀这片模拟世界的普通人。” 李修思绪结束。 他发现自己浸泡在一片冰冷的水中，低头……好吧，他现在低不了头，眼球转动，看到了一条条鱼在身边游动。 而李修的速度比它们一点也不慢，跟随鱼群一起快速游走。 这一世，他变成了鱼。 “这可不是什么好物种，鱼的战斗力和场地局限性太大了，得想办法钻空子死掉，早点转生。” 李修正这般想着，忽然前方游动的鱼群纷纷停了下来，后面的鱼群撞过来，一条条小鱼挤在一起，然后，在一股庞大的力量下，鱼群离开了水面。 哗啦啦—— 鱼群在夹板上跳动，只有李修一动不动，等待死亡快点到来，他进行下一次转生。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注视过来。 李修与目光对视。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女性，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一头短发随意披散着，咧嘴笑着，牙齿漆黑，状若疯魔。 恶咒！ 转生变成了鱼不说，而且一降临就遇到了变化成人的恶咒。 这是什么狗屁匹配机制！ 因为世界太大，为了避免发生，敌对双方在广阔世界不断错过对方的无聊事件，就像超凡者之间会互相吸引一样。 他们会不自觉的凑到一起。 但眼前的吸引……未免也太快了吧！ 恶咒趴在地上，高高撅起屁股，眼睛凑过来，几乎要贴在李修的鱼眼上： “嘻嘻嘻，李修，这次是我赢了。” 话没说完，躺在地上的李修，跳起来，用鱼尾扇了恶咒一个大笔兜。 恶咒愣在那，随即表情无比疯狂，她抓起李修，掐着他的脖子（？）说：“我要把你抽筋扒皮，把你一点点切开，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 “那个……” 李修张了张嘴说：“鱼类缺乏大脑新皮质，大脑新皮质在哺乳动物中被认为与痛觉感知密切相关，而且鱼类的神经系统相对简单。” 恶咒的疯狂停顿了半秒。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感觉不到疼。” 恶咒逐渐红温。 几秒后，被一棒子敲死的李修，再次转生。 这一次，他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 猫爪？ 我成了猫？ 李修正要失望，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手背是橙黄色，上面还有一条条黑色的条纹。 好家伙，这个猫啊。 化身成为老虎的李修咧嘴笑着，背后忽的传来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酒气。 他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高大魁梧，酒气熏熏的男人，手拎一个长棍，自山下走来。 虽说醉酒，但眉眼间的凛冽寒光，说明他并未失去武力，再看一身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边走边豪情万丈的说：“什么狗屁三碗不过冈，小爷，今天就给他把这小山丘给过了！” 李修：“……” 第948章 何等可怕的计谋！ 半个小时后。 一只站起来的老虎，握着拳头，抵着之前高大男人的脸，另一只手在男人旁边的地上写道： “服不服？” 高大男人连忙点头：“服了服了。” 高大男人自诩有伏虎之力，可是一头能站起来，棍子用的比他还好，精通近战搏杀的老虎…… 哪里是什么老虎，分明是成了精的虎大王！ 见他放弃抵抗，李修这才缓缓起身。 一番比比划划，指挥交通之下，脱了高大男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毛茸茸的手中拎着长棍，想了想，又摘下叶子和藤条，给自己编了一顶草帽。 这样一来，远远看去，李修就是一个过于魁梧，有一点驼背的男人，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出是一头站起来的老虎。 李修之所以选择打扮成人，是因为在这次转生过后，他发现悖论和灵隐也从畜生道转变为了人间道。 这样一来，除了浑浑噩噩的妄忆，其他三个敌人，悖论、灵隐、恶咒，都已经转生为人。 李修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且不说更高级的修罗道和天神道，想要掌控自身的命运，不再受到环境和生命形态的局限，就要先一步成为人。 畜生道的变化太不稳定了，而且，只要是动物，就会受困于种族缺陷，神志受到影响。 “全都是靠杀人来晋升……” 还是动物的李修落入被动。 他不想靠杀人来晋升。 一来是于心不忍，另一方面，李修始终觉得杀人赚取功德的说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李修查看了六道轮回盘的信息，这一世中的敌人是悖论，队友们……都不在。 如今李修距离进入人间道，还差一次猎杀。 保险起见，他必须在这一世猎杀悖论，进入人间道，否则，若是失败，下一世继续在畜生道中沉沦，变成虫子、小鸟之类的无杀伤力生物…… 李修很有可能会坠入饿鬼道。 而想要猎杀悖论就要面对一个问题： 主动出击？ 还是在山上等待？ 因为转生者互相吸引的特质，如果李修还在山上呆着，悖论等人终究会找过来。 可到时候，他们会单枪匹马过来吗？ 山上有虎的传言，早已在这个时代流传开来了，已经化身为人的悖论，肯定会想办法聚集人手，到时候，几十名手持武器、绳索的人围杀上来。 就算李修有着猛虎躯体，以及打磨的无比精炼的格斗技术，也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他不能干等。 他得出去，混入社会当中。 要么杀悖论一个措手不及。 要么寻找帮手，设下埋伏。 总之，不能继续在山上待下去。 “有点短。” 李修站起来，露出半截手腕和脚踝。 这还是高大男人远超普通人的魁梧身躯，换成这个时代普通那个男性的衣物，李修根本穿不上。 他又拎起手中的棍子，太轻了，而且杀伤力不足。 “衣服就算了，武器得换一下，我需要一把刀，足够沉重、锋利的刀。”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赤身裸体，只穿着一条短裤的高大男人，拿起一块石板，写下一句任何人类都无法拒绝的话： “你想不想修仙。” 男人愣了足足半分钟，随后纳头便拜，正式成为李修座下的大弟子。 之后李修正式出山，修炼七十二变之法的同时，在人类社会中寻觅悖论的踪迹。 当前是隋朝末期，天下动荡，超凡者和妖魔虽然没有现代这般众多，但也频频出现。 有的占山为王，称霸一方，成为令朝廷都惊惧的大王。 有的就行走人间，或行侠仗义，或为非作歹。 在此过程中，李修偶尔遇到合适且心志坚定的人，就收为座下弟子，一连收了十三人。 一晃过去了九个月，李修与他十三弟子的传说逐渐在市井之间传开，他们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成为了恶徒们畏惧的存在。 因为李修的本体是一头猛虎，又力大无穷，所以被人尊称为： 虎力大仙。 不少恶徒，只要一听到有人喊「虎力大仙来了！」，就吓得当即遁走，不敢停留。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何况打家劫舍的恶徒们，本就是天天杀人父母的家伙。 加上朝廷腐败，官员们指望在大厦将倾的时刻多捞一笔。 恶徒与官府一拍即合，恶徒们出钱，官府出人，一群官兵联合凶徒们就杀伤了李修门派所在的山峰。 为首的官员呵斥道：“虎力大仙！你一个妖物，占山为王，今天必死无疑！” 虎力大仙……李修捂着头，对这个广为流传的称号简直无力吐槽。 他的目光掠过士兵，落在了躲在最后面的女人身上。 悖论。 她就是本次出钱的甲方。 或许是有了上一次的失败，悖论对李修的“计谋”十分忌惮，这半年来一直小心隐藏身份。 直到积攒了足够多的「势」，这才找上李修进行决战。 不过…… 李修成为超凡者这么久了，无数人畏惧他的力量，还是第一次有人忌惮他的“计谋”。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菜鸡互啄了。 “动手！” 如果说悖论转生为人的这段时间，学到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 她不想夜长梦多，一脚踹开随身携带的箱子，露出其中一枚枚金灿灿的黄金。 “谁能杀了这头妖虎，这一箱子金子就是他的！” 听到这话，无论是官兵，还是跟随而来的恶徒们，纷纷双眼放光，而李修的十三位弟子手持武器，眼中满是决然。 他们做好了拼死决战的准备。 李修站起来，巨大的虎爪，轻轻拍了拍各位弟子的背，说：“去吧，你们的还年轻，还有漫长的生命，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师傅……” 不等弟子们开口，李修虎爪一挥，掀起一阵狂风，把他们送了出去。 现在的李修相当于四阶下段的妖魔，举手投足间就能释放力场屏障，强横无比。 见他不逃，反而将弟子们送了出去，官兵们心中讥讽李修迂腐同时，一个个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嘶—— 李修拔出三米长，半米宽的长刀，单手握持，随手一挥，仅仅是一刀就有数十名官兵死在刀下。 但是根本没用。 这次来围剿的官兵足足有千人，更别提数百名超凡恶徒，就算是磨，也能把李修磨死。 悖论眼中闪过兴奋。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剧烈的震颤下，整座山仿佛都要塌陷。 悖论在其中腾跃、闪躲，可是寻常官兵没有这种手段，纷纷被压死在山下。 等爆炸结束，山顶向内凹陷，成为类似火山般的结构，除了她和几个能力者匪徒还活着，大多数官兵已经死了。 手持大刀，毛发上沾染灰尘的李修站在她面前。 几名能力者匪徒想跑，却发现深坑的高度，除非是有人从上面扔下绳子，把他们拉上去，他们自己根本翻不上去。 李修两刀将他们砍翻，一双虎眸，燃烧着金光。 “接下来，就剩你了。” 悖论回头看去，山下还有千人，可是爆炸过后，一时片刻根本进不来，李修完全可以把她杀死后，再死在外面那群人手中。 这样一来，一方面能干掉悖论，另一方面无需继续在这一世浪费精力。 “又是陷阱……何等可怕的计谋。”悖论凝重说。 李修抿了抿嘴角，明白此刻应该严肃一些，可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五分钟后，悖论死亡。 一小时后，李修死亡，完成转生。 他成功摆脱畜生道，化身为人。 第949章 战争 一轮轮的转生，一轮轮的厮杀。 偶尔深夜，寂静无人之时，李修静静望着夜空，一时间有点恍惚，自己倒是谁？ 是受人敬仰的黑神？ 是令匪徒望而生畏的虎力大仙？ 囚犯、高官、杀手…… “想什么呢，老李。” 粗犷声音自身边传来。 说话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军人，他操着浓郁的毛熊国口音，朝李修扔过来一瓶酒。 “喝一杯？” 李修点点头。 他拧开酒瓶喝了一大口，又扔了回去。 这一世，李修降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身份是毛熊国的军人，明天他们就将在斯大林格勒与德军展开决战。 满脸络腮胡的毛熊国军人一屁股坐在李修身边，说：“明天过后，不知道小伙子们还能活下来几个，趁着还没死，得把这瓶珍藏的酒喝完。” 七月的晚风，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要是空气中没有这么多的血腥味就好了。 李修接过伏特加，喝了一口，酒水的味道驱散了血腥味，他叹息说：“这就是战争的本质：流血、痛苦和死亡。” 络腮胡军人诧异的看了眼李修说：“你这话说的挺有哲理啊。” 李修摇摇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列夫·托尔斯泰的话。” “脱、脱什么？” “没什么，喝吧。” 经历了一次次轮回，李修在人间道沉浮了多次。 他只要再被悖论等人杀死一次，他就会坠入畜生道，但也只要再杀死悖论等人一次，他就能迈入修罗道。 简单来说就是…… 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但是经验条快满了。 这一世李修要面对的敌人是悖论和妄忆。 妄忆这位对手，李修之前也排到了几次，还从未与他真正交手过。 他像是适应了饿鬼道的生活，没有对李修出手，更没有去主动猎杀普通人，就是以一缕饿鬼幽魂的形式活着，直到「寿终正寝」，再以饿鬼形式转生。 因为不是被李修等人杀死，也不是自杀，这种转生不会消耗次数。 “妄忆大概率不会出手，留出一部分精力提防就好。 至于悖论……以六道轮回盘的匹配规则，她应该是在小胡子手底下，对抗阵营。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军队不讲究男女平等，她成为将领的概率很低，应该和我一样，还是大头兵。” 李修心中盘算着，思考明天遇到悖论时要用什么战术。 思来想去，络腮胡士兵的打鼾声愈发振聋发聩，李修不得不放弃，承认自己的确不是战场指挥的料。 战争在第二天凌晨打响了。 无尽的火炮、飞机、坦克，双方近六百万兵力投入到这片写作「战场」，实际上是「绞肉机」的人间炼狱。 只有真正身处战场，才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渺小。 本次转生到李修奔赴战场不过两周，他没有多少修炼的时间，就算施展七十二变，最多是稍稍改变形体，在现代战场上毫无作用。 好在对方也是如此。 这一轮厮杀中，与其说比拼的是战斗力，不如说是运气。 运气不好，被一枚流弹打中，或者炮弹刚好落下，那就是必死无疑。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夜晚双方都在休息，却又各自派人进行自杀式的骚扰，影响敌军的休息状态。 李修就是骚扰部队中的一员。 这是他主动申请的工作。 他能感知到，悖论就在这座战场中，距离不会太远。 白天双方大规模作战时，随时存在危险，李修无法探索、寻找，只有黑夜才可以相对安全的行动。 是的，相对安全。 轰—— 大约三百米外，传来一声爆炸声，借着月光，李修看到一个人的半截身子高高飞起，最终与今夜的圆月重叠。 “看来是有倒霉蛋踩到地雷了。”络腮胡士兵说。 李修点点头。 埋藏的地雷、埋藏了尖刺的陷坑，以及…… 砰！ 一声清脆、悠长的枪声回荡在夜空。 狙击手。 双方各自都有狙击手隐藏在视野开阔的角落，李修小队的任务之一，就是处理掉藏在周边的狙击手。 李修比了一个「保持警戒，继续深入」战术手势，率领小队成员继续前进。 虽然降临的时间太短，李修没有足够的修炼时间，可无论是战术素养、格斗能力、枪法，经历过特事局专家训练，又有着一次次生死厮杀经验的李修，各个方面都远胜这个时代大头兵。 何况他还有堪比野生小动物的绝对直觉，多次帮助队伍躲避了必死的袭击。 在战场上，能够率领下属夺得胜利的首领，会得到尊重，而能够带领下属活着回来的首领，则会得到绝对的信赖。 一行人继续前行，忽然，李修举起了拳头，众人毫不犹豫的停下来，没有半秒的犹豫或延迟。 他们相信李修胜过相信自己。 几乎就在同时，一枚子弹擦着一名队友的大腿刺入地面。 他要是没有及时停下来，再向前迈出一步，子弹就会命中他的腹部，当场毙命。 众人本能的四散开来，各自寻找掩体躲避。 李修看向地上的弹痕。 这枚子弹是冲他来的，只不过刚才忽然卷起一阵风，影响了弹道，稍稍偏转了几公分。 “以当前的风速和对应的弹道影响，狙击手的位置应该是在……” 李修自怀里出去一面巴掌大的梳妆镜，他抓着梳妆镜的把手，稍稍伸出，透过镜面的反射，他与一双眼睛对视。 悖论。 就在李修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镜子。 砰！ 子弹精准命中了镜面，把李修唯一的观测道具打碎。 “她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白天太过混乱，也太过危险，夜晚才是彼此猎杀的最好时刻。” 李修回头看向队友。 “我们得干掉那个狙击手，否则无法继续前行，至于逃走，只会被她当成活靶子来打。” 他们这支小队共十人，除了李修之外，化为两拨人，从东西方向朝着悖论包抄过去。 她如果不想被人堵住、干掉，就必须马上转移。 一旦她动起来了，游离在小队之外的李修，就能观察到悖论有多少队友，又藏身在何处给她支援。 他就能先一步逐一干掉。 夜深了，月色愈发浓郁，而在这片美丽的夜色下，战场上的余音还在伴随一声声枪声萦绕。 月色下奔跑的人逐渐稀疏，血腥味伴随剧烈喘息声回荡。 第950章 入乡随俗 又是一声枪响。 李修干掉了悖论最后一名队友。 一夜的奔袭，他们早已筋疲力尽，加上本就是在战区边缘交手，此刻，他们离开了战场范围，来到了斯大林格勒边郊南部，更为偏远的郊区树林当中。 悖论在前方逃走，李修在后面紧追。 浓烈的既视感出现，在秘藏院中他们也是这般奔跑，没想到，多次转生过后，依旧是如此。 李修追逐中，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哒声。 他没有低头查看，更没有疑惑、犹豫，马上翻滚、团身，手臂护住头、心脏等要害部位，躲进了掩体当中。 几乎就在同时，听轰隆一声，爆片手雷爆炸，大量钢珠、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砰！砰！砰…… 碎片打在木桩上的声音如同暴雨，木屑落在李修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要是他慢了半秒，就算是不死，也要双腿被弹片撕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换成普通人，劫后余生，大概率会待在原地，大口喘息，平复猛烈的心跳。 但李修片刻都没有休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绕过掩体自另一个方向冲出去，在冲出去之前，他摘下头盔，高高扔起。 砰—— 一枚狙击枪子弹命中头盔。 悖论的打算是靠这枚爆片手雷，若是能干掉李修那就再好不过，要是不能，也能稍稍拉开距离，给她再次架枪、狙击的时间。 她没想到李修反应会这么快，行动又是如此的果断。 打中头盔的瞬间，悖论瞳孔微微紧缩，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毫不犹豫的扔掉了狙击枪，扭头再次奔跑，同时自腰间随身背包中，拿出手一系列小零件再次制作简易陷阱。 进入六道轮回盘，参加这场死亡游戏时，悖论同样签署了协议，她无法使用能力，无论科技侧或神秘侧。 可是就像李修的格斗技巧、七十二变修炼法、仙术等等，悖论同样能够使用她脑海中的知识。 越是转生到近现代，悖论的优势越大。 转眼间，又是一个陷阱做好了。 这次不是触发式，是定时炸弹。 心中默默估算李修的速度和距离，她把时间设定在十秒，把炸弹扔在李修的必经之路上，借助草丛遮掩。 除非李修像杨戬一样开了天眼，否则，他不可能发现—— 念头还未闪过，悖论大腿一阵刺痛。 就见一把军刀跨越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刺中她的大腿，又听到头顶风声，她扭头看去。 李修猿猴般在树木间跳跃，悖论大腿被刺穿，耽搁片刻的功夫，他就追了上来，从天而降，把悖论扑倒在地。 两人在草丛中展开激烈肉搏。 悖论拔出随身的手枪，不等扣动扳机就被李修按住手腕，反手夺走。 没想到这只是佯攻，真正的攻击是隐蔽的另一只手。 悖论在佯装开枪的同时，拔出了军刺，迅猛的朝着李修的下颚刺去。 李修夺过她的手枪，用手枪拨开军刺，刀刃与枪身摩擦，发出了难听的滋滋声。 李修拨开军刺后，枪口对准悖论的额头，扣动扳机。 咔哒。 枪里没有子弹。 李修这才注意到扔到一旁的弹夹。 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不会撒谎的悖论已经开始「入乡随俗」，学会了在战斗中耍心眼。 悖论再次挥刀刺过来，没想到李修的速度比她还快，把手枪当做锤子，重重砸在她的喉咙上。 剧烈的窒息感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李修扔掉枪，劈手夺过她的刀。 忽然，李修感到裤裆一凉，就看悖论忍着痛，一只手抓向李修的裤裆。 “卧槽！” 李修本能的蹦了起来，惊愕的看向悖论。 虽说是入乡随俗，但你这也太本土化了吧！ 李修手握军刺，警惕悖论反扑。 却发现悖论非但没有进攻，反而拖着重伤的腿，跑向了反方向。 她和李修一样，再死一次就会跌入畜生道，就算杀了李修，她距离晋升修罗道还差一条命。 她可以死在别人的枪口下，但是绝对不能死在李修手中，也不能死在自己制作的定时炸弹下。 定时炸弹还有五六秒就要爆炸，悖论得在爆炸前，离开核心范围。 李修不想放过她，冲了过去，再次缠斗在一起。 ……三、二、一！ 爆炸的火光骤然出现。 李修的敏锐直觉再次发挥作用，就在冲击波到来的前一秒，他一把抱住悖论，转身，用她的后背当做盾牌，承受了冲击波的伤害。 “呃——” 悖论发出一声痛呼。 被爆炸火焰吞噬的前一秒，李修看到悖论的嘴唇在微微蠕动，通过嘴型拼凑起来就是： 「你才该下畜生道！」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出之前李修刺入她大腿的刀，猛地刺在李修的腰子上。 两人在爆炸冲击波下，一起晕了过去。 …… 不知沉睡了多久。 李修自昏迷中苏醒，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 说完，玩梗成功的他咧嘴笑了笑，笑容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没有力气。 要是在战斗时，还能靠万能的肾上腺素强行锁血、锁状态，保持行动力。 一旦放松下来，腹部的伤口，像是一个气门阀，把他的全部力气都抽空、排了出去。 李修只能吃力的扭头，观察四周。 坚硬的木板床，被褥老旧，却没有多少霉味。 屋子里隐隐有药品的味道。 他摸了摸腹部，有包扎的痕迹，用的是纱布，手法细腻，而且不是军队的包扎手法…… “我是被民间的医生给救了？” 开门声出现。 身体绑着绷带，脸色白的像纸的悖论推门走了进来。 她脚步踉跄，手中握着一把手术刀。 看样子这位医生不分阵营，把他们俩都给救了。 “你也没死。” “是啊，我也没死。” 李修的心跳在加速，万能的肾上腺素在死亡的威胁下飙升，疼痛的感觉依旧存在，却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不再影响他的判断、战斗。 李修躺在床上没有动。 他的力气只够一击，不能浪费在下床、行走，这种无谓的动作上。 李修在绷带上摸索，扯下来一截。 只要悖论到了足够近的距离，他就能尝试夺刀，然后借助自身重力，用绷带勒死她。 对手是刀子，自己是绷带。 对手能自由行走，他却躺在床上。 反杀的概率很低。 但李修很想试试，这种生死间挑战极限的感觉。 就在这时，悖论身后伸出来一只宛若棕熊的大手，抓住她的脖子，只是稍稍用力，她就昏了过去。 大手的主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悖论，客厅内，壁炉火焰的光线，把对方魁梧雄壮的影子打在地上，不断摇曳，如同一头来自地狱恶魔。 “你好……” “尼纳。” “你好，尼纳先生。” “是女士。尼娜女士。” 第951章 破灭的承诺 尼娜。 就是这位民间医生的名字。 据说她年轻时曾在莫斯科学医，后来因为家庭变故，不得不辍学，中间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最终在近六旬的年纪，于偏远的丛林独居。 虽然距离中心战场不远，但由于缺乏战略价值，她的生活暂时到没有受到影响。 “……两天前的早上，我去砍柴的时候，听到声音找到你们。本来我不想管，考虑到我好歹曾经背诵过《希波克拉底誓言》，就把你们俩都扛了回来，随便用家里剩的过期药治了治，没想到竟然两个人都活了。” 尼娜说着，撕扯下一块极为坚硬的、拳头大的面包，沾了沾碗里的牛奶，直接送入口中，随后又咬了一大口的香肠。 李修看着这位女医生，一口就吃了他一顿的量，再看她魁梧厚实的身板，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似乎是毛熊国女性的特有天赋？ 她坐在餐桌的中央，餐桌两侧分别是李修和悖论，他们各自拿着餐刀，目光盯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开对方的喉咙。 尼娜给他们俩一人切了片香肠放在盘子里，说：“我想我们得立一个规矩，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仇恨，但是在这里，不行。” 她把香肠放在盘子中央，又用叉子沾了沾果酱，围绕香肠画了一个圈。 “这是我们所在的这幢房子，这是外面的丛林。以房子为中心，一公里范围内，不允许打架、不允许杀人，否则——” 尼娜拍了拍自己粗壮有力的手臂。 “当然，我是医生，你们是军人，我擅长救人，而你们擅长杀人，如果你们不想遵守，想要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把香肠叉起来，扔进嘴里，最后说： “这说明，战争真的已经把你们变成丧失人性，连救命恩人都要杀死的野兽。” 餐桌上变得沉默。 李修和悖论彼此对视。 尼娜说到野兽时，他们都想到了在畜生道的日子。 坐在对面的悖论缓缓点头。 “好，我向你承诺，在你的领地内，将遵守你的规则。” 悖论神态严肃，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违心的谎言。 “你呢？”尼娜看向李修。 “我一样，向你承诺，但如果她先动手，我保留反击的权利。” 尼娜点点头：“这是当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至此，李修和悖论，在这间小屋，在尼娜医生的注视下，暂时达成了休战协议。 后面半个月，小木屋内保持一种诡异的平衡。 两人互相都想要砍死对方，又都是一个唾沫一口钉，重视诺言的人，不愿自己主动打破诺言。 于是，为了引诱对方先一步动手，自己再合理反击，他们采取了一系列在尼娜大婶看来，极为幼稚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 语言嘲讽、往对方的汤里偷偷放虫子、偷偷把对方的果酱换成辣椒酱等。 其中最为过分，就连尼娜都看不下去的是，李修趁悖论上厕所的时候把纸偷走了。 即便如此，依旧没人动手。 他们选择尊重诺言。 时间一天天过去，伴随远方城市中不断回荡的炮火声，他们的伤势渐渐愈合。 又是一天夜里。 尼娜给悖论换药，发出一声惊叹说：“这话你听着可能会有点烦，但我还是要说，你和李的身体恢复能力实在是出色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类，该不会是什么隶属政府的超级英雄，又或是从天而降的外星人吧。” “嗯……” 悖论看向坐在客厅的李修。 超级英雄。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外星人。 想到这里，悖论哑然失笑，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不可置信。 沉默了片刻，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明白你所说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也明白救死扶伤，是你所信奉的准则。 可是我终究是「敌军」。 我是入侵你所在国家的入侵者，是伤害你们平民的罪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此前，悖论一直没有提出，是因为担心对方反悔，将她交给李修杀死。 可是几天下来，积压在心底的好奇心，胜过了求生的欲望，悖论觉得，她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活活憋死。 对悖论的疑问，尼娜似乎并不疑惑，她说：“第一天我就说了，我是医生，不是军人，我只负责救人。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放置不管，这样不违背战场医生原则，也能杀了你。 只不过……” 她看向悖论，“你还很年轻。越是年纪大，我越是能感觉到生命的可贵。与其说我想救你，不如说，我是舍不得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 鲜活的生命……悖论陷入沉思。 她短暂的人生中，只有两个目标： 第一就是帮助寂灭大帝，更快的摧毁这片宇宙。 第二就是早日真正死亡，回归与「我」，摆脱如今这般意识被隔离，人与人之间无法理解的糟糕状态。 生命，在悖论看来，始终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是这场杀戮游戏中，类似复活币般的筹码。 就算是和李修相处的过程中，也不过是互相盯着对方的「筹码」，打算趁早干掉对方。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悖论说「你的生命是珍贵的」。 “既然你问了，我索性也就开诚布公的和你讲。” 尼娜替她系好绷带，“我原本是打算，等你伤势痊愈后，把你交给军方当做俘虏。 我是医生，同样是这个国家的居民。 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会允许你在伤势痊愈后，继续伤害这个国家的人民。 但是——” 尼娜看向坐在外面的李修，又再次看向悖论。 “我本以为，你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打起来，可是你们竟然真的遵守了我设下的规则。 看得出，你是一个尊重承诺的人。 既然这样，我想再设下一个规则，如果你愿意遵守，我可以不把你交出去当俘虏。” “请讲。” “我希望你在伤势痊愈离开后，不再拿起武器，不再伤害任何人。” 悖论沉思了片刻，说：“我只能保证这一生，下一世，我不会遵守。” 尼娜不明白她为何要特地说这个，只当是某种特殊的信仰。 “当然，孩子，只是这一世。” 半个月后，李修和悖论一起离开了小屋，离开了在地狱般的战场中，仅存的一小片净土。 临走前，悖论对李修问，“你不追上来杀我吗？” 李修摇摇头，对站在门边的尼娜大婶微笑摆手，轻声说：“杀你的机会有很多，但至少现在，我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两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走。 自此之后，李修没有在战场上再见过悖论。 大约三个月后，因为迟迟无法攻陷，愤怒的小胡子下令轰炸周边，给苏军提升压力。 尼娜大婶的小木屋就在炮火的笼罩范围内。 当李修得知消息赶过去时，曾经的净土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废墟中有人来过的痕迹。 在后院立着一个墓碑，上面写有一行字： 「尼娜，一位真正的医者。」 下面没有署名，但李修知道是谁写的。 又是一周后。 络腮胡士兵递过来半瓶伏特加，“这是我最后一瓶了。” 李修接过来。 天知道这家伙藏了多少酒，天天说是最后一瓶，喝完明天可能就要上路，结果从夏天喝到了初冬，还没喝完。 “听说了吗？” 络腮胡士兵说：“德军那头有人叛变了，一个女兵杀了他们统帅弗里德里希！刚杀完，她就被护卫士兵乱枪打死了。要我说杀得好，狗咬狗，全都死了才好！” 李修小口喝着酒，望着白雪皑皑的战场，叹息说：“是啊……杀得好，死得好啊。” 第952章 石器时代 另一座世界。 鸡哥手持长矛，行走在队列当中。 所谓的长矛，不过是一根削尖了的棍子。 这已经是他们最为精良的武器。 除了长矛，队伍中还有人拿着石斧，手臂粗的棍子，实在不知道拿什么的，就拿了十几枚鸡蛋大的石块揣在怀里，当做远程武器。 真原始啊…… 鸡哥感叹。 不仅是感叹他们的武器，还在感叹他所处的时代。 他穿着兽皮围裙，上半身赤裸，最可怕的是连内裤都没有，全员脏兮兮的空档，看起来像是山里的猴子多过人类。 六道轮回盘是给我干哪来了，不能下回转生成恐龙吧……鸡哥才转生不到五分钟，对现状一头雾水。 根据六道轮回盘提供的情报，鸡哥在这一世遇到的对手是灵隐。 “不知道那小子藏在哪，看这样我所处的时代是原始部落时期，难道是……阵营对抗？” 忽然，小队停了下来。 同行的队友们纷纷伏低身体，他们面庞沾染了泥土、灰尘和树叶的汁水，眼睛却明亮的如同一颗颗星辰。 顺着他们的视线，鸡哥看到了两头正在河边喝水的鹿。 「鹿鹿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鹿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鸡哥的腹部就涌现出一股浓烈的饥饿感，眼睛和同伴一样亮了起来。 “冲！” 领队下达命令。 一群原始人嚎叫着冲了上去，奔跑间，胯下鸟蛋横飞，看的落在后面的鸡哥一阵辣眼睛。 石斧、石子纷纷砸过去，一头小鹿当即被砸晕过去。 另一头幸运的躲过了第一轮袭击，扭头就跑。 留下两名同伴看管晕倒的那头鹿，剩下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鸡哥也在追逐的行列中。 奔跑下，鸡哥的呼吸急促、心率上升，心跳和呼吸声渐渐充斥耳边，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身后的呼唤。 这次的呼唤比之前的几次都要清晰，仿佛就是贴在他的背上。 「右边，它会向右走。」 鸡哥本不想理会，身体却本能的高高举起长矛，朝着小鹿的右侧投掷过去。 就在他掷出的同时，小鹿向右侧跳去，似乎是想要躲进丛林中，恰好被鸡哥的长矛刺穿了大腿，嗷呜一声倒在地上。 “竟然真的打中了……” 鸡哥回头看去，想要寻找这道声音的主人，什么都没有。 不等他再仔细寻找，他就被扑上来的同伴压倒。 被一群常年不洗澡，又刚刚奔袭了两三公里的壮汉们扑到，鸡哥登时汉流浃背，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了。 他们扛着两头鹿回到部落的时候，鸡哥成为了今天的英雄。 回来不久，另一支捕猎小队也回来了，而在其中，鸡哥看到了灵隐。 “竟然是在同一个部落，也是这个时代地广人稀，两个部落之间可能隔着几十到上百公里。 以这个时代的运输速度、交通情况，可能一个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二十公里的范围。如果不匹配在同一个部落，可能到死都碰不到。” 自这一天起，鸡哥就在部落中住下了。 这是一个大约一千人左右的大部落，捕猎只是他们吃饭的手段之一。 部落中已经有意识的去养殖动物，甚至还开始了农耕，只不过手法之粗劣，就连鸡哥这个打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也忍不住吐槽。 在部落的这段时间，鸡哥有意识的与灵隐保持距离。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宅，近战搏杀能力和灵隐相比差的太多。 鸡哥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看穿、掌握因果之线的能力，并非是超凡力量，不受到六道轮回盘的影响，能够正常使用，每每看到自己的死线都能提前规避。 不过还是那句说烂了的老话，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时时刻刻提防灵隐动手，只会让自己神经衰弱。 鸡哥必须主动出击，想办法先一步把灵隐干掉。 “……对，你把木头劈开，然后，弄成大概三十公分长……什么是三十公分？就是小臂这么长。” 鸡哥比比划划，不一会儿，就制作出了一双筷子。 同伴们凑过来，好奇的看着世界第一双筷子。 “这玩意是干嘛的？” “飞出去射猎物的眼睛吗？” “当然不是。”鸡哥给他们演示筷子的正确用法，他夹起一块烤熟的肉，送到嘴边、吃掉。 “这有什么用？” “用筷子，就不会烫手啊，还能避免细菌……就是脏东西进嘴里。” “我的手可不脏，我的屁眼都比你的嘴干净。” 原始人骂人就是这般的原始且直接。 众人一哄而散。 鸡哥摇头，“朽木啊。” 等众人散去，狩猎队长过来对鸡哥说：“大首领找你。” “大首领？什么事？” 原始部落的大首领，统御一千多号人，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堪比一个皇帝了。 “他说了，但我忘了。” 鸡哥一拍脑门，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纸笔，文字更是没发展，所有事项纯靠脑子去记。 遇到记性不好的，信息传递就彻底断了。 鸡哥瞅了眼不远处，正在磨着石斧的灵隐，眼皮微跳。 人家在磨斧子，他在做筷子。 这个对比…… 鸡哥想着，走向大首领的石屋。 自从他来到这个部落，还从未见过大首领，不知道突然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总不能看出我的才智，决定任命我当个大祭司之类的吧？如果真的这样，我就第一个把灵隐当祭品给祭天了。」 「诶？」 鸡哥反应过来，这或许是一个办法。 以他的知识储备，在大学生中不堪一击，面对高中生更是被直接碾压，可是在这群原始人当中，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降文曲星。 「在这点上，身为外星人的灵隐都比不上我，他们的科技水平虽然高，但在这个石器时代，高精尖科技顶个屁用啊？ 到时候我左手一个青铜器制作，右手一个创造文字，直接大跃进到青铜器时代，到时候，小小灵隐不过是被时代车轮碾碎的蛐蛐蝼蚁罢了。」 鸡哥美滋滋的想着，心中打起了腹稿，考虑要怎么说服大首领。 要他对女孩子说两句话，除了拉斐尔之外，他能吭哧吭哧半个小时说不出一个字。 但要是让他和男人吹牛逼。 鸡哥能唠一个小时都不带停的。 进入了石屋，待眼睛适应屋内的昏暗，鸡哥已经打好了腹稿，正要开口。 忽然，他一抬头，瞧见了大首领的模样。 所有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声音自鸡哥嗓子里向外挤出，发出「咯咯咯」的动静。 盘坐在面前的，是一位面容温和，眼神睿智，看起来宛若大学教授的男人，他的上半身与常人无异，但下半身…… 是一条蛇尾。 鸡哥退后半步。 “你好，来自真实未来的旅客，希望我的尾巴不会吓到你。” “你你你是……” 蛇尾、原始部落、男性，鸡哥无法克制的想到一个人。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 蛇尾人身的男人稍稍起身，他本想把手放在胸口行礼，想了想又对着鸡哥伸出手——如现代人一般——说： “你好，我叫伏羲。” 第953章 盒子内的人 “伏伏伏——羲！” 鸡哥懵了。 他没想到，回到原始社会后，竟然能遇见这位传说中的大神。 还有…… 「来自真实未来的旅客」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并非是真身，而是被六道轮回盘拷贝出来的一个模拟人物。” 伏羲温和的说，看到鸡哥脸上的震惊，他微笑解释说： “别这副表情，区别很明显不是吗？ 天空、大地、山川、湖海……一切看似真实，可是只要深入的去感觉，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异。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是的，鸡哥看得出来。 自从进入到六道轮回盘的世界，因果之线就变得朦朦胧胧。 如果说现实世界的因果之线是用钢笔画出来的。 六道轮回盘内部模拟世界的因果之线，就是用没有墨水的钢笔，勉强在纸上划了一条印记。 其中真真假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鸡哥震惊的是，盒子内的人竟然能够看穿盒子的真相……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像《楚门的世界》中的主角楚门，若不是诸多的巧合，加上演员们犯下的错误，一直生活在摄影棚的他是不可能发现异常的。 如果鸡哥看到的因果之线，一直都是朦朦胧胧，他会知道现实与模拟世界的差异吗？ 显然不可能。 伏羲摇头说：“所谓的「盒子」又是什么呢？盒子之外，就是真实吗？还是说，是另一个更大的盒子？” 对于伏羲的话，鸡哥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在鸡哥的印象中，华夏古代有三位重要的人物。 第一自然就是盘古。 无论盘古开天地的说法是真实的，还是人们杜撰的虚假故事，盘古都从根源上奠定了华夏人从宏观看世界的角度。 盘古以躯体，化为天地，寓意着天人合一。 人，与这天地是分不开的。 第二位重要人物就是女娲。 女娲抟土捏人，象征着华夏人对土地的尊崇，也代表了人，生而平等。 大家都是土捏的，谁怕谁？ 这才有了后来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怒吼。 至于，后来的洪水灾难。 各国神话中，对洪水都或多或少有提起，其中广为流传的就是诺亚方舟的故事。 其他民族选择的是逃避、寻找一方净土，而象征着华夏的女娲，她选择了补天。 天塌了，都能补上，世间还有别的无法完成的事吗？ 可以说女娲补天的传说，从根源上注入了人定胜天的思想。 而第三位传奇，就是眼前的这位—— 伏羲。 盘古的开天辟地，女娲的补天救世，伏羲与他们两位不同，他并未做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象征的是，华夏人的思考。 经过数年的观察与思考，伏羲从天地间总结、绘制出了八种图形：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分别对应： 「天、地、水、火、雷、风、山、泽」 盘古代表人与自然的融合。 女娲象征人定胜天的信念。 而眼前温和微笑的伏羲，意味着人类，掌控自然的欲望。 鸡哥专门学习过易经，而易经的起源就是伏羲，可以说，鸡哥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与八卦的原作者面基。 “那个……” 鸡哥想起此行的来意，指了指外面说：“伏羲老大，外面有一个外星人，要来毁灭世界，您能帮我干死他吗？” 伏羲招招手，示意他先坐下，稍安勿躁。 “时间还长，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聊。” …… 从伏羲的屋子出来时，天早已黑透了，鸡哥的脑袋还是蒙的。 回去的路上，他整理收获。 首先，伏羲表示无法帮助鸡哥杀死灵隐。 如果他没有看破世界的真相，被鸡哥以另外一种方式说服，成为他的「势」——如同悖论杀死猛虎·李修时那般——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伏羲这就可以下命令，让众人杀掉灵隐。 可是当伏羲知晓一切后，以此为出发点，帮助鸡哥，就会引来六道轮回盘的影响。 “我 的死活无所谓，因为我本就是虚拟出来的人物，但是你会同样受到影响，反而会令你走向失败。所以，抱歉。” 这是伏羲大神的原话。 作弊的方式失败了，鸡哥也只好认命。 随后伏羲问了鸡哥不少关于现代的问题，每每听到有趣的事情，他就会放声大笑，听到人类因为种种原因发动战争，他就皱眉叹息。 临别前，伏羲说，如果鸡哥想和他交流关于八卦的知识，可以每天黄昏时分过来。 这种好事鸡哥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样，鸡哥开始了十分规律的原始人生活： 白天就和狩猎小队一起行动打猎，到了黄昏就去找伏羲学习。 空闲时间就借着自己和大首领关系好的事实，在部落中传谣言，想办法给灵隐穿小鞋。 可惜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拍马屁的概念。 听鸡哥说「我和大首领亲如兄弟」，他们的回答永远是「哦」，然后，默默的继续做手头的事情。 朽木！朽木！ 又是一天夜里，鸡哥在伏羲的石屋吃完了晚餐，走在回去的路上。 「有人在跟踪你」 诡异声音再次出现在背后。 伴随鸡哥一次次的转生，这个从来到阴间就纠缠不休的声音出现的愈发频繁。 从最开始的呼唤，到现在的短句。 它逐渐入侵鸡哥的生活。 但不得不说，它的确给了鸡哥不少帮助。 “又是灵隐？” 鸡哥回头看去。 一条近乎到看不见的因果之线，向后延伸，直到钻进一个角落消失不见。 鸡哥能够施展因果之线、李修能修炼七十二变，灵隐作为唯一一名以灵魂状态进入六道轮回盘的人，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特殊之处。 灵隐能极大限度的干扰别人对自己的感知，甚至能做到短距离的灵魂出窍。 现在在暗中观察鸡哥的，就是灵隐出窍的灵魂体，只不过因为六道轮回盘的限制，灵魂体所拥有的力量连一根木棒都举不起来，更别提杀人了。 灵隐是在观察鸡哥的路线。 「他快要动手了，你要做好准备。」 诡异声音说。 “不用你提心。” 「别这么有敌意，我是为你好。」 “呵呵。” 鸡哥问：“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记得我是谁，我只是本能的知道：我一定要帮你活下去。」 诡异声音听不出男女，听不出年龄，却能听出话语间的诚恳。 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鸡哥。 「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两个人一起想，总好过你自己吧。」 背后的窥视消失了。 鸡哥回到自己的帐篷，拿出一个石刀，在一个大概两个巴掌大的扁平石板，小心的雕刻八卦。 「你在做什么？」 诡异声音问。 “当然是为了决战而准备，不论谁要杀我，我都得让他付出代价。”鸡哥冷峻的说。 「你没必要为了气氛，刻意放狠话，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鸡哥装出的冷峻一下就泄了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块腹肌。 这辈子难得有「刀削般的面孔」「八块腹肌」这种东西了，不趁机装一把，还等到什么时候？ 日复一日的度过，鸡哥手中的石盘逐渐雕刻成型，除此之外，他还刻了三枚更小的石子，用来练习卜卦。 又是某天夜里，鸡哥自伏羲的石屋里出来，走在回帐篷的路上。 忽然，听到人群的呼喊。 “着火了！快来人！” 鸡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火焰熊熊燃烧。 那个方向…… 鸡哥心咯噔一下。 火焰燃烧的方位是部落专门储存食物的仓库。 眼看就要入冬，食物都被烧完了，部落中的人至少有一半要被饿死。 人们在奔跑，远方的火焰成为眼中唯一在意的事物。 黑暗中，没人看到，一根石针笔直的悬浮在空中。 这就是灵隐一直没动手的原因。 鸡哥在和伏羲学习八卦，灵隐则是通过一次次的灵体出窍，修炼灵魂的力量。 他之前磨斧子，不是为了把斧子磨得锋利，而 是把它磨成一根锋锐的、轻便的，即便灵体也能拿的起来的武器！ 石针悬在鸡哥头顶，瞄准，随后—— 骤然落下！ 第954章 卜算 「小心！头顶！」 诡异声音提醒。 同一时间，鸡哥眼前出现了一条因果死线，从天而降，链接在自己身上。 鸡哥怒吼一声，施展出野驴打滚，躲开这必杀的一针。 咄！ 石针刺入地面，钻出一个小拇指粗细的深坑，消失不见。 结束了？ 不，还在地下！ 死线像是一根钓鱼线，延伸到地下，正在快速的移动。 来了！ 石针破土而出，鸡哥提前预判，闪身躲避。 多亏原始时代的这具身体，久经打磨，一身腱子肉，行动灵活无比。 要是换成现实世界的鸡哥，一针就能把他扎个透心凉。 其他人进入六道轮回盘后都被大幅度削弱了，只有鸡哥是被强化了。 但是再强大的肉体，也不可能快的过一根咻咻飞行的飞针。 不一会儿，鸡哥身上就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涔涔流淌，伴随远方的火光格外惨烈。 没人能帮助他。 就算偶尔有族群内的同伴看到了，也没有空管他。 粮仓才是最为重要的问题。 死一个鸡哥，和粮仓被烧光，冬天饿死一半族人。 即便是对于还没有发展出数学的原始人来说，孰重孰轻，也是一目了然的选择。 「这把火就是灵隐放的，他故意制造骚乱，一方面是避免有人能够帮你，另一方面就是更好的隐匿自身。」 鸡哥明白这个道理。 对付由灵体操纵的飞针，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远程攻击，直接去攻击敌人的本体。 如今到处人来人往，骚乱遍布整个部落，灵隐找个角落一藏，别人根本找不到他。 但…… 那是别人。 灵隐天克各种侦察手段，就算是鸡哥的因果之线也无法在如今混乱的部落中找到灵隐。 好在鸡哥和伏羲学习的这段日子不是混日子。 他自随身的兽皮袋子中，取出近日来一直雕刻的石板，当做盾牌，抵挡飞针，又自皮裙夹层中拿出三枚打磨扁平的石子，往地上一扔。 “乾卦，西北。” 鸡哥毫不犹豫的朝着西北方奔去。 头顶飞针依旧在袭击，他竭尽全力闪躲，同时不断扔出新的卦象，调整前行的方向。 “离卦，南方。” 鸡哥再次调转方向。 卦象在不断变化，这说明灵隐也在奔跑。 他分出一部分灵魂操纵飞针，剩余的灵魂还能继续操纵身体，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按照卦象推演的速度，他的奔跑速度很慢，相当于成年人正常行走的速度。灵魂离体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抓紧时间，我们得在被飞针杀死前找到他！」 诡异声音提醒。 鸡哥点头，再次抛出石片， 石片在空中飞舞，就在落地的刹那，一根飞针从天而降，将其中一枚石片击碎。 “草！” 鸡哥忍不住爆了粗口。 最为关键的算卜能力失效了。 当然，他可以通过掐指算卜，可是效率太慢了。 等鸡哥掐算了一轮，算出方位，灵隐早就跑到别的地方了。何况头顶的飞针不可能放任鸡哥掐算，肯定会有诸多的干扰。 “这他妈的……” 鸡哥心中渐渐被绝望笼罩。 近日来他学的很认真，自伏羲石屋回来后，没日没夜的钻研，鸡哥高考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用功过。 麻烦了伏羲老大这么久，他学的如此刻苦，没想到，到头来这一世还是要交代在这…… 「你的努力不是白费！」 诡异声音开口，打断了鸡哥的思绪。 「他进入到我的感知范围了！左边！」 鸡哥猛地抬头，用手中石板抵挡袭来的飞针，按照诡异声音的提醒朝着左侧跑去。 「右转！过了拐角！三点钟方向，然后——」 鸡哥扭头看去，与黑暗中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行走的灵隐对视。 「冲锋！」 竟然真的找到了！ 在这一刻，身上流淌的血液仿佛也燃烧了起来，鸡哥肆意狂奔，而自背后传来的诡异声音，在为他提供无尽的动力。 冲！ 冲！冲！ 背后的飞针都追不上鸡哥，他迈出一大步，来到了灵隐面前，沙包大的拳头握紧。 砰—— 一拳打在了灵隐的脸上！ 灵隐像是破麻袋一样被打飞了出去。 鸡哥大口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这还是他幼儿园毕业后，第一次挥拳头打人。 实在是…… 太爽了！ 怪不得李修天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原来揍人的感觉这么爽。 当啷！ 天上的石针掉落在地上。 「别松懈，战斗还没有结束。」诡异声音提醒。 鸡哥点点头。 灵隐散去了对石针的操控，被击倒的他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因为灵魂的强韧，只要身体还能移动，他就不会被轻易打倒。 灵隐自腰间抽出一把骨刃，在背后的火光下，骨刃散发可怕的惨白色泽。 鸡哥看了眼手中石盘，把它扔在地上，又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石刀。 他眼神冰冷、自信，冲灵隐招了招手。 半分钟后。 鸡哥身上多出一道道伤口，鼻青脸肿，不久前的冰冷、自信神色一扫而空。 装逼时间结束。 打不过啊，就算是给了鸡哥一副强壮的体魄，他也打不过灵隐，更别提他之前被飞针接连刺穿，本身就是残血状态。 鸡哥瞥了眼扔在地上的石板，脸色愈发凝重。 「要不换我试试？」 诡异声音出现在鸡哥背后。 “什么叫你来试试？” 「放开你的警惕，让我操纵你的身体战斗。」 鸡哥：“……” 「我能感觉到你的不信任。」 “对。” 这道诡异声音始终伴随着他，没人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目的。 虽说这些日子以来，他收到了对方的不少帮助，可是鸡哥依旧无法完全相信它。 「我以灵魂起誓，从第一天认识你，就从未想过害你。」 话音落下。 因果之线出现。 说明对方说的是真话。 「别忘了，这次你如果死了，你会坠入畜生道的。」 鸡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片刻的犹豫后，他说：“那就交给你了。” 「好。」 鸡哥闭上眼，身体向后倾倒，就在摔倒前的最后一秒，他退后半步，稳稳站定。 因为战斗剧烈跳动的心脏骤然平缓，鸡哥眼中的紧张消失，转而是绝对的平静。 手中石刀旋转、反握。 依旧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招手，落在灵隐眼中，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灵隐再次冲来。 五秒后，灵隐的骨刃被打飞。 十秒后，灵隐的重伤。 十五秒后，「鸡哥」割断了灵隐的喉咙。 “结束了。” 鸡哥松了口气，笑着说：“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厉害吗……我感觉比以前差远了。」诡异声音说。 “以前？你过去到底是谁？” “过去啊……我跟你说过，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依稀记得……” 诡异声音不再是出现在意识中，而是用鸡哥的嘴巴说了出来： “过去有人叫我夸父，有人称我为姜子牙，后来又有人叫我鬼谷子、圣僧鉴真、白莲教主……” 鸡哥的笑容渐渐僵硬，一双眼瞪得滚圆。 “……至于最近的一段时间，世人都叫我医生。” “心理医生。” 第955章 星际战争 现实世界。 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程书琴与林依白的谈话。 林依白取出玉简。 墨绿色的玉简正不断向外散发力场波动。 “这是……” 程书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因为等阶不够，加上怀有身孕，程书琴没有参加「星球防卫计划」，可是她认得玉简，也知道如此急促的闪烁意味着什么—— 寂灭大帝来了！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月。 那段所谓的宣言视频果然是骗人的！ “我该走了。”林依白说。 程书琴望着面前的林依白，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路上小心。” 林依白微微点头，随后握住玉简，超凡力场注入其中，激发了玉简内部的符文法阵。 空间出现了旋转、扭曲，一个直通数万光年外的虫洞出现，她迈入其中，消失不见。 等再次出现时，林依白已经来到了银河系的边缘。 她悬浮在黑暗宇宙，真空、未知射线、低温寒冷……诸多能够轻而易举杀死人类的环境因素，对于现在的林依白来说，无异于清风拂面，毫无感觉。 「通讯确认，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老张的声音通过玉简传递到林依白心中。 与此同时，林依白的意识以玉简为媒介，连接到后端的超算当中。 在她的视野左上角，出现了一份宇宙星图。 星图中有绿色、蓝色和红色的光点。 绿色的光点只有一个，代指林依白本人。 蓝色的光点大约有几十个，洋洋洒洒的沿着银河系的边缘放置。 这些都是友军。 只要林依白的注意力放过去，就能“看”到杨戬、阿瑞斯、撒旦……众多一阶之间隔着数百、数千光年，形成了一道防御网络。 七千光年外，有一枚正在迅速靠近的红色光点。 那就是寂灭大帝的黑剑战舰。 「前方出现高能反应，采用二十二号防御阵列，准备接收星空能源。」 老张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意识中。 林依白回头看去，就看自银河系旋转、飞行的一颗颗星球中，属于星球的力量被提取出来，化为一道道丝丝缕缕的纯粹能量源，落入她的手中。 这些自然都是老张的部署。 林依白按照玉简的指引，引导这份力量，绘制出一道道巨大的符文法阵。 以光年为单位的符文法阵遍布星空，迅速串联在一起，最终形成一张覆盖整个银河系的防御屏障。 防御阵列生成的同时，一枚恒星般巨大的，内核闪耀刺眼光芒，外部却是一片漆黑的能量弹撕裂空间降临。 轰—— 量子泯灭弹与二十二号防御阵列碰撞、引爆。 耀眼的光芒宛若超新星爆炸，因为没有空气传播，宇宙间一片寂静，但汹涌奔腾的冲击波、辐射、高温，却在向全宇宙宣告它的到来！ 二十二号防御阵列剧烈的波动，像是一块被揉皱的抹布一样，符文在冲击下溃散。 坐在愿望之都的老张双手快速在虚空中滑动，数万条指令以他为中心，下达到银河系的各个角落。 自一颗颗星球传递而来的力量在提升，支撑着防御阵列不会全面崩碎。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被抽取能量的星球正在快速的萎缩，向内坍塌，不到五秒的时间就从一颗还在「壮年」的星球，成为了一颗走到生命尾声的「死星」。 “别停！第二轮冲击要来了！” 暗物质导弹、等离子轨道炮、激光阵列、维度打击炮……不同类型的超远距离打击落下。 十七号、四十八号、零三号、二十九号…… 针对敌人的攻击手段，防御阵列在快速变化，抵御仿佛无穷无尽的冲击。 银河系内部的星球正在快速的死亡。 若是从更为遥远的位置观看银河系，就能看到不断旋转的“银盘”正在从边缘位置变得暗淡，如同燃烬的灰烬。 “敌人进入四千光年范围！” 老张眯起眼，屏幕上是战场的星图，寂灭大帝的黑剑战舰抵达了四千光年的分水岭，迈过这条线就意味…… 敌人进入到了他们的打击范围。 “启动第三、九、十一攻击阵列，先试试水。” 环绕银河系的符文法阵再次变化，而这次不再是为了防御！ 符文法阵的力量构筑出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银河系就是它的身躯，它伸手一捞，像是捞鱼一样，几十颗恒星落入掌心。 巨人用力一握，再随手一扯，掌心中的恒星就转变为了一支箭矢。 巨人虚空中凝聚出一张长弓，把散发赤红光芒、恐怖温度的箭矢搭在弓上。 “发射！” 嗡—— 弓弦震颤的波纹向外传递，数百光年内的星球全部被震碎。 那支箭矢在宇宙间划过一道耀眼的痕迹，瞬间就跨越四千光年，来到了黑剑战舰前！ 就在它即将命中时，箭矢连同周遭的空间骤然变得扁平，随后折叠、再折叠、再再折叠…… 直到第六十四次折叠，箭矢变成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光点，悄然熄灭。 第一轮远程交手，只能算是试探，双方谁都没有捞到便宜。 伴随黑剑长剑的靠近，远程打击变得更加密集，种类也更加繁多，最基础的就是远程能量打击，还有空间和维度方面的攻击。 除了宏观层面的攻击外，还有微观层面的打击，甚至寂灭大帝还悄无声息的释放了思想炸弹。 一位来自愿望之都的守护者没意识到危险，不小心被命中，当即被策反，成为敌人的傀儡。 还是杨戬及时出现，一刀把这个倒霉蛋砍翻，这才把他救下来。 对于一阶来说，只要没死，总归能救回来，要是彻底思维被掌控，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攻击愈发的凶猛，直到距离进一步缩短，来到了一千公里范围。 宇宙战场中，一千公里基本相当于自由搏击擂台上，双方进入搂抱状态，肉贴着肉，开始比拼地面技巧了。 这个距离下，就不需要星图指引了。 林依白缓缓睁开眼，黑剑战舰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在她的感知下，黑剑战舰中的高能反应正在消失，速度开始慢下来。 与海战一样，当双方发现火炮无法打死对方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船靠过去，然后—— 哧！ 黑剑战舰的舱门打开，一个个诞生于「我」的能力者飞了出来。 要进入到白刃战了。 一旦进入白刃战，老张的防御阵列中有一大半会失去作用，能够使用科技侧力量的超凡者可不像战舰的火炮般直来直去，缺乏变化的防御阵列是挡不住他们的。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林依白、杨戬等一阶强者们。 但是他们能挡得住吗？ 第956章 嗔心之苦 “你挡不住的。” 悖论说。 耳边是恶咒尖锐刺耳的狂笑，她双手抓起两根一尺长的钢针，瞪圆了眼睛，瞄准了，刺入自己的瞳孔当中。 正在和悖论厮杀的林科，眼睛刺痛，失去了视野。 悖论怎么可能放过机会，抬手施展科技侧的力量，凭空凝聚出一把长刀，就要砍掉林科的头。 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头顶的阳光落在长刀上，投下一道纤薄的影子。 就在刀锋落在林科额头的刹那，自那纤细的刀锋阴影中，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落下的刀。 林科在生死关头发动了影子的力量。 长刀上闪过莹莹星光，科技侧能力对超凡的压制效果出现，影子仅仅阻挡了半秒，就嘭然化为一滩灰烬消散。 「杀！」 悖论心中闪过一丝狠辣。 可就在她心中思绪闪过的瞬间，一道剑光自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掠来。 铛—— 刀锋被挡住。 悖论与李修对视。 …… 经历了一代代的转生，如今李修、林科、悖论和恶咒已经迈入了修罗道。 民间传说中，修罗道拥有天神的威力神通，但没有天神的慈悲，生性好斗，常常因为嫉妒、傲慢等心理，发生冲突和争斗，遭受嗔心之苦。 迈入到修罗道之前，李修思考过，所谓的「威力神通」、「嗔心之苦」要如何来理解。 直到真正成为一名「修罗」，李修终于明白了。 迈入修罗道，就能够暂时解除与六道轮回盘的协议效果，施展自身的力量。 李修能够召唤地狱降临，恶咒能够下达诅咒，悖论也能够施展不同的诡异悖论。 当然，使用力量并非没有代价。 所谓的代价…… 就是嗔心之苦： 每次施展自己的原本力量，就要消耗一次死亡次数，而施展的时间限制是…… 一分钟。 比如李修，迈入修罗道后，他的死亡次数刷新成3次。 正常被杀三次后，他会跌入人间道。 但在使用了修罗的天赋，施展自己的能力后，他就会消耗掉一次死亡次数。 用的越多，就消耗的越多，而且这个消耗是可以跨级消耗的。 比如李修在修罗道时，使用了六次能力（修罗道3次死亡次数、人间道3次死亡次数）。 如果在六次之后李修被悖论杀死，等再次转生，李修就会坠入到畜生道。 这就是修罗的强大与缺陷。 战力无比强大，可一旦沉迷战斗，盲目施加暴力，等待修罗的将是堕落，直至…… 落入地狱道，遭受真正的死亡。 “修罗、人间、畜生、饿鬼，一共四个层级，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施展，我一共能使用12次力量，也就是12分钟…… 不，是11分钟，我要留一条命。 否则，全用完后，就算没有被杀，也会直接坠入地狱道，面临真正的死亡，宣告游戏结束。” 就在本轮转生的第一时间，悖论和恶咒就选择释放了能力，找到了附近的林科，展开袭击，打算在李修赶到前先干掉一个人。 她们没想到李修来的会这么快。 …… 刀与剑碰撞，李修望着近在咫尺的悖论，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二战世界，你为什么要刺杀你的统帅？” 悖论神态冷漠：“我悖论做事，何须向别人解释。” 李修愕然，随即露出笑容：“你被这片宇宙「污染」了。” 刀剑剧烈碰撞，冲击波逸散出去，击碎了远方的山峰，引发了大范围的坍塌。 李修余光瞥见山脚下的村落。 村民们呆呆望着崩塌的山丘，眼中被恐惧所填满。 李修抬手一指，腐朽飓风出现，跌落的山石尽数化为灰尘，被卷到更远方洒落。 村落间能看到车辆、拖拉机，还有电线杆和信号塔。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视线穿透大气层，与一架悬浮在近地轨道的卫星对视。 “有超凡力场感知装置……竟然是现代的华国，就不知道是超凡觉醒的第几年。” 思考的同时，李修下手可一点都不慢，流光般在空中闪烁，杀到了悖论面前。 地府中掌握了生死簿，只是恢复了一部分力量的李修，就能杀得悖论抱头鼠窜。 更别提没有地府的压制，没有六道轮回盘的契约，能够真正百分百的发挥自身力量的他。 仅仅两三个回合，就击碎了悖论的力场屏障，长剑刺向她的胸膛。 忽然，李修寒毛耸立。 悖论的瞳孔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在她的注视下，李修的身体变得虚幻，被强行从世界中剥离，扔到了一片虚无当中。 他能看到外界的悖论，却无法对现实施加影响，更无法继续攻击。 这是……「祖父悖论」的存在否定效果！ 修罗道的效果是，每消耗一次死亡次数，就能够获得一分钟的力量。 这一条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一个对悖论十分有利的效果。 就是能力刷新。 悖论的「祖父悖论」篆刻在她的灵魂深处，不论是主动触发，还是死亡时被动触发，都需要漫长的冷却时间才能够再次使用。 但在修罗道的效果下，只要悖论消耗一次死亡次数，「祖父悖论」就会对应的刷新使用次数。 为了避免落入地狱道，她能够使用的死亡次数和李修一样，都是11次。 这样一来，悖论有11次施展祖父悖论的机会。 她将李修虚化后，并未趁此机会强攻，反而是转身，召唤科技侧的战甲，与恶咒扭头就走。 因为被困在虚化状态，李修无法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也就无法飞行、穿梭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 片刻后，李修撕开虚化效果，再一次回到现实世界。 他算了算时间。 “从中招到脱离，一共用了大概四秒。” 祖父悖论的施展没有半点“前摇”动作，一旦施展，无法躲避，无法抵抗，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而在被世界剥离，强行虚化的状态时，李修感受到了来自虚空的「抹杀」。 “一阶中段以下，直接抹杀。一阶中段及以上，就算不会死在虚空中，也会被困住很久，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布置陷阱。能力的唯一限制似乎是距离，只有离得很近她才能够使用。” 李修迅速总结。 全程目睹的林科说：“不仅是距离，还有使用次数限制，否则，她一直施展这项能力，把你‘踢’出世界之外，与恶咒联手斩杀我就好了，没必要逃走。” 他们说话间，提升速度前去追逐悖论和恶咒两人。 不能放任她们离开。 自修罗道晋升天神道，除了猎杀李修、林科之外，对于悖论、恶咒来说，还有一个更便利的方法。 杀人。 修罗晋升到天神，需要杀死二十亿人。 二十亿，听起来很多，对于两位一阶强者来说，如果没有李修的阻碍，一小时内就能结束工作。 必须得拦住她们。 半分钟后。 悖论和恶咒的行踪消失了。 她们隐匿在了城市当中，本身就拥有超凡压制效果，加上「忒修斯之船」的新旧颠倒能力，她们彻底隐匿了自身气息。 李修释放感知寻找了片刻也没找到，眼看第一次释放修罗之力的时间要到了。 “看来她们是躲起来了，先解除能力吧，不能白白消耗能力时间。”李修说。 林科点点头。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请停止前行，接受检查。” 李修抬头瞧见一艘特事局飞行器悬浮在空中。 一位二十出头，容貌英俊帅气，比起特事局外勤人员，更像是男团偶像的男人自飞行器中走出。 他警惕的看了眼李修，当他看到林科时，神情愕然，下意识开口问：“你是……林科？” 林科微微颔首：“是我，步组长。” 步组长？ 李修呆了半秒，反应过来。 “步笙声？！” 第957章 爱情保卫战 李修还是头一回见到「成男」姿态的步笙声。 当初在安元市，他们第一次合作，一起处理神使灾难的时候，步笙声就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这一次转生，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不过是几年前的现实世界。 步笙声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林科……可是怎么突然变老了？还有你刚才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步笙声已经是三阶的超凡者。 在战力尚未膨胀的时代，他就是镇守国运的超级强者。 可就在刚刚，步笙声面对李修和林科时，打心底涌现出战栗与惊恐——这还是李修、林科没有对他展露敌意，更没有动手的情况下。 唯一的解释就是…… 等阶压制。 就像人类站在珠峰前，本能的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一般。 是的，这个时代珠峰还没有被炸平。 听到步笙声的问题，林科发出一声叹息，神色复杂的与李修对视一眼，说：“这事啊……说来话长了。” 三人回到飞行器内，用简短的把眼下情况为步笙声解释清楚。 “……也就是说，你们是来自「真实未来」的人，而我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个模拟出来的虚构世界。” 步笙声做着最后的总结。 林科颔首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步笙声按着眉心，神色冷峻说：“的确很难，因为我的脑子有人生的全部记忆，我实在找不出一丁点的「破绽」。 不过现在的核心问题不是探讨世界的真实。你们所说的敌人有哪些特征，我让局里的人同步展开搜寻。” 对于所谓的「真实未来」，步笙声暂时还无法接受，可后台数据传来了他们在山区战斗时的力场波动，加上刚刚自李修和林科身上感到威胁。 实打实的等阶差距做不了假。 比起模拟世界的说辞，步笙声更在乎敌人可能会肆意杀人这件事。 步笙声想象不出一阶有多强，单就说他本人，全力发动下，半个小时就能够摧毁一座城市。 一阶，还是两个人，要是不能尽快阻止，很可能会造成数千万人员伤亡。 李修纠正说：“是二十亿。” 因为六道轮回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原则，只要悖论或恶咒，一个人晋升到天神道，就能带领另外三名队友离开地府。 步笙声的表情愈发冰冷严峻。 李修把悖论和恶咒的形象，以及对应的能力告诉步笙声。 听着听着，步笙声的嘴巴逐渐张大，手上用来记录的笔都停了下来。 诡异悖论、无限诅咒、11次死而复生、未来科技力量、超发压制…… 这真的是超凡者吗？ 还有，如此可怕的敌人却被李修撵着跑，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躲藏在人群中，寻找一丝生机，那么…… 步笙声看向坐在对面，看起来像是寻常大学生的李修。 这个叫「李修」的男人到底有多强？ 谈话到此暂时结束，古局长已经安全周边几座城市的特事局成员全力寻找悖论和恶咒，不求伤敌，只要找到，第一时间汇报上来。 悖论和恶咒同样受限于修罗道的使用时间，她们现在应该已经解除了修罗效果，以普通人的姿态躲藏。 她们来自宇宙之外，即便经历一次次转生，逐渐适应了人类社会的生存方式，根源上终究还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就是破绽。 步笙声去安排工作，李修和林科不发动能力的情况下，就是一个普通人，索性就暂时在飞行器上休息。 趁着没人，李修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期的步笙声冷冰冰的？” 李修认识的步笙声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可靠，如同奔涌的海水，温润、柔和，拥有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 这个时期的步笙声，锋锐、冰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寒意。 林科沉思了片刻说：“步组长在成为专案组组长前，他还有一位老队长，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不久前被人设计杀死。” 李修愣了片刻，随后缓缓点头。 没有人生来就是沉稳内敛的。 越是天才，越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世间就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除了数学题——只有真正遭遇了连「天才」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才能够感受到自身的脆弱。 “明知道自己的脆弱，为了生活，还是硬着头皮上，这才是成年人啊。”林科发出一声感叹，视线看向窗外。 他在想关于自己和程书琴的事情。 林科自诩战术大师，可是在感情问题上，始终找不到解决办法。 忽然，他肩膀一沉，扭头就瞧见李修凑过来，语重心长的说： “要不等事情结束了，如果我们还活着，我陪你去参加《婚姻保卫战》吧，你和书琴姐一直这样不行的。” 林科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去去去！” 哗——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步笙声站在门口。 “找到恶咒的踪迹了，三十分钟前，魔都机场在国际航班区拍到了她的侧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修站起来，“机场？她要去哪？” “按照航班信息……是泡菜国。” “来得及拦截吗？”林科问。 步笙声摇头说：“来不及，航班起飞了，正在前往泡菜国的路上，只能等待航班降落后再动手。” “不用等航班降落。”李修说。 步笙声猜到了他的打算，按住了李修的肩膀，说：“不行，飞机上还有国人，就算你说我们都是虚拟的，我也不可能让你杀了他们。” “放心，没有人会死，除了敌人。”李修说。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没有多余的誓言或者保证，不知道为何，当步笙声与李修对视时，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李修眼中的笃定。 这份笃定、平静，来自于过往战无不胜的经历。 步笙声沉默片刻，松开了手。 林科说：“比起已经被锁定位置的恶咒，我更担心至今不知所踪的悖论……这很可能是调虎离山。” 李修微微颔首说：“所以，你留下，我去对付恶咒。” 如果恶咒和悖论在一起，李修独自也能应对。 如果真的是调虎离山，悖论还藏在国内，打算等李修离开后动手，林科只要稍稍拖住悖论一点时间，李修就能马上赶回来。 至于说林科去对付恶咒，李修留下“守家”…… 这个不确定性太高了。 毕竟恶咒拥有对超凡压制效果，没有传说之力的林科，和恶咒只能说是五五开，没办法快速碾压，解决战斗。 林科想了想，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李修再次解放修罗之力，正准备出发，步笙声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相信李修的决心，但还是担心李修会伤到飞机上的乘客。 李修没拒绝，把步笙声拉入力场屏障内，随后一步迈出。 周遭的世界如同冰淇淋般融化，向后流淌。 伴随脚步落下的轻微声，他们出现在天空之上，一架飞往泡菜国的飞机就在脚下。 步笙声紧盯李修，看他要怎么做，一旦有平民受伤，步笙声就会马上出手救人。 李修对步笙声笑了笑，伸出手，随意的打了个响指。 啪—— 飞机炸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8章 复仇诅咒 飞机炸了。 零件噼里啪啦的炸开，飞向四面八方。 这一幕，步笙声再也无法维持冷面帅哥的形象，伸手抓住李修的衣领：“这就是你说的放心！” 他来不及愤怒，松开手，冲向七零八落的飞机，想要施展混沌时代救人。 不等步笙声继续靠近，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出现，阻拦了他的去路。 他悬在空中，再看过去。 整架飞机被拆了，所有多余的零件都消失，但乘客们和他们屁股下面的椅子，以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还悬浮在空中。 全程步笙声都没有感知到一丝超凡力场，仿佛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引力」根本不存在一般。 李修抬手一挥，被不幸卷入的乘客们连同行李箱，收入袖口中消失不见，只剩下恶咒独自漂浮在空中。 “举重若轻，信手捏来……这就是一阶？”步笙声喃喃自语。 后方通过侦察卫星，看到战场画面的古局长，以及一众后勤人员同样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震撼。 “嘿嘿嘿嘿……李修，你来了。” 恶咒发出阵阵刺耳笑声，伪装出来的平凡姿态，伴随她激发了修罗的力量，迅速发生变化： 头发变得漆黑、油腻，宛若水草，又像是在水库中淹死，渴望寻求替死鬼的水鬼。 她的眼球变得惨白，眼眶、嘴唇和牙齿一片乌黑。 强烈的色差对比，光是看着就令人心里不适，几乎欲呕。 滋——滋—— 后方特事局的屏幕快速闪烁，嘭然炸开，一同爆炸的还有头顶的侦察卫星。 “发生了什么事情？”古局长问。 几名后勤人员快速敲击键盘，说：“是系统的防火墙被击碎了，过载引发的爆炸……模因污染，她，那个叫做恶咒敌人，本身就带有模因污染，就算是远程窥视也会受到影响！” “马上启动净化程序。” “好的，可是——” 后勤人员的手指和键盘之间，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霉菌，把手指“粘”在了键盘上。 仅仅是不到半秒的窥视，并且是通过侦察卫星，中间还有特事局内部防火墙，这份模因污染还是传递了过来。 不光是键盘，地毯、天花板、显示屏…… 霉菌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扩散， “这就是一阶……” 古局长再次发出一声感叹，她低头看向胸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霉菌已经蔓延到了胸口，无尽的诅咒、恶毒情绪自其中渗透进入。 所有特事局总部的人员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他们全部被霉菌吞没时，他们就会被夺走生命，成为无意识，只渴望破坏的疯子。 霉菌穿透缝隙，蔓延到马路上，不到两秒，大半的庆京市就被侵占。 人们发出尖叫，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霉菌吞噬。 就在这时，一道朦胧七彩光芒自天际飞来，悬在了庆京上方，伴随而来的是女人窈窕诱人的轻笑。 霉菌蔓延的进程停止了。 苏妲己手持封神榜，宛若敦煌壁画中的天女，洒下一道道七彩光芒。 被光芒笼罩下的霉菌纷纷脱落，落在地上，冻结成了一片片白霜，最终悄然消失不见。 …… “你做了什么？”步笙声问。 他看到李修朝国内的方向射出了一道七彩光芒，转瞬就消失不见，不明白李修这么做的理由。 步笙声看不清，同属于一阶的恶咒看得清清楚楚。 “你扔掉了自己的武器……就为了拯救这片虚拟世界的人，李修，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天真到这种程度。你中计了。” 恶咒咧嘴，自嗓子里发出类似卡痰的笑声，嘴角流出暗红色的口水，滴落到下方的海洋中。 李修摇摇头：“不是天真，是情感。因为是虚拟世界，我就要眼睁睁看着朋友们被你杀死，会给我带来糟糕的心理状态，反而会影响战斗中的判断。” 就像打游戏时，对方问候了己方的父母双亲，若是不问候回去，虽说节省了操作的时间，但心理上的憋屈，反而会影响操作角色。 附近找到悖论的力场波动，这说明只有恶咒在这里，悖论应该是在别的地方。 “而且杀你，不需要武器。” 李修继续说：“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派来送死，难道这么多次的转生、轮回，依旧没有让你对生命产生眷恋吗？” 恶咒和悖论二人联手，在各自拼命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抵抗李修，只有恶咒的话，很明显她是被扔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至于所谓的「中计」…… 虽然这么说对于恶咒不礼貌，但是仅仅是她的话，还不足以耽搁李修多少时间。 说话间，李修就已经动手了。 四散的力场波动，激烈的碰撞，下方的海洋在这股力量下，激发出百米高的海啸。 与李修说的一样，就算没有血脉武器，恶咒在他面前，也撑不到十个回合。 不到十秒钟，李修就徒手撕开恶咒的力场屏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恶咒海草般的头发朝李修席卷而来，不等靠近，李修身上燃烧起炙热地狱火焰。 所有靠近的发丝都被燃烧殆尽。 李修动作不停，一拳击中恶咒胸膛，直接打穿，击碎了她的心脏。 超凡力场自伤口涌入，进一步泯灭恶咒的生机。 恶咒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笑容却愈发浓郁。 “李修，你看起来强大，可依旧是困在「盒子」里的人。” “你就像是一个追逐猎物的原始人，在你眼中无比珍贵的生命，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滩可能有寄生虫的生肉。而且——” 她的身体如同脓水般融化，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来自未来的恶毒注视。 始终庇护李修的传说之力，在注视之下，竟只抵挡了片刻就被撕开一道口子。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诅咒，沿着传说之力的缝隙侵入，污染着李修的灵魂与肉体！ “糟了！” 目睹这一切的步笙声想要过来帮忙，可是两人交战的力场激荡太过凶猛，还只是三阶的他根本无法靠近。 “闻到了吗……这是「复仇」的味道！” 融化成一滩水的恶咒还在笑：“我说的中计，不是指你来到这，而是指你杀了我。 对死亡的复仇，永远是最为炽烈、最为凶猛的诅咒！” 过去恶咒施展诅咒的媒介是眼球、内脏，但这次，她选择了以复仇为引，献祭死亡！ “李修，感觉怎么样？ 为了这份死亡诅咒，我献祭了所有剩余的死亡次数，在力量重叠之下，就连你，也无法抵挡！” 将所有剩余的死亡次数，用于献祭后，恶咒只要死亡，就会跌入地狱道。 这是极为可怕的自我献祭，但也意味着极为可怕的力量。 就连传说之力都无法阻止的力量！ 如果说恶咒在一次次的转生中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弱者想要翻盘，就要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寂灭说的没错，这片宇宙……的确很有趣。」 她的使命完成了。 李修太强大了，即便是复仇诅咒，也无法杀了他，但是会大大影响他的战斗力，能够为悖论争取到足够的杀戮时间。 她赢了。 「我」赢了。 恶咒冲李修最后露出胜者的笑容，闭上了眼睛，等待坠入地狱道。 可等待着等待着…… 恶咒睁开眼，眼神中是茫然。 她低下头，看到了重新聚合的身体，渐渐愈合的伤口。 “看得出你很想死，不过，是死还是活，你说了不算。” 李修抬起手，手指间萦绕一缕先天一炁。 “我说了才算。”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9章 子弹与枪 恶咒的复仇诅咒生效需要两个前提条件： 第一，就是消耗全部的死亡次数，以此为祭品，得到庞大的力量。 第二，就是她要因李修而死。只有李修亲手杀了她，才会拥有对应的复仇因果。 二者缺一不可。 解放修罗力量，尝试与李修交手过后，悖论和恶咒就明白了，想要正面战斗中打败李修，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她们设下了新的计划： 恶咒以自身的生命为代价削弱李修，为悖论创造出猎杀普通人的时间。 对于需要自我牺牲的计划，恶咒没有半点排斥，反而她很期待，李修在杀死她后，面对复仇诅咒露出的惊愕、震惊以及懊悔表情。 但是…… “你看起来现在十分的惊愕、震惊以及懊悔。”李修说。 先天一炁作用下，恶咒融化的身躯凝聚，洞穿的胸口愈合。 来自未来的恶毒注视，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所谓的复仇似乎多了一丝无理取闹的味道—— 人都没死，对什么复仇？ “你……你怎么可能看破……” 恶咒无法理解，如此精心准备的计谋，李修竟然能一眼就看穿，这是何等的智慧！ 李修再次努力压着嘴角。 这群外星人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质朴啊。 “你打过扑克吗？”李修问。 “打……扑克？” 恶咒愣了半秒，随即以看变态的眼神盯着李修，控制飘动的发梢，挡住了自己裸露的胸脯。 李修：“……” 不是那个「打扑克」啊！你们不停转生的时候，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啊？ 还有谁会想看你的身体啊！ 李修决定收回觉得恶咒等人质朴的想法。 “你在战斗中的姿态，就像是打扑克时，手中捏着大小王一样。明明快要被我干掉了，脸上还是得逞的笑容，是个人就会提防一下。” 想到恶咒习惯性「掏心掏肺」的战斗方式，以李修敏锐的战斗直觉，动手前就判断出： 她很可能是以生命为祭品的攻击手段。 所以，李修提前就准备好了先天一炁。 事实证明，李修猜的没错。 不过，虽然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是恶咒献祭剩余的死亡次数，所带来的磅礴力量还是存在的，并且落在了李修身上。 这份诅咒效果是无法规避的。 前面提到了发动诅咒的两个先决条件： 献祭死亡次数得到的力量； 被李修杀死的复仇因果。 打比方来说，前者相当于一把狙击枪，而后者就是枪里的子弹。 现在子弹被李修拿走了，但是狙击枪本身还存在，若是不想就这么消散，就只能抡圆了，当做棍子砸在李修身上。 疼么？ 肯定是疼的。 但是致命吗？ 当然不可能。 李修感受诅咒之力落下的感觉，揉了揉肩膀说：“还真是有点疼啊，但这一下，你的「枪」没了，我现在可以杀你了。” 没有枪（力量），只有子弹（死亡）事实，是没办法对李修构成威胁的。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稍稍把前后顺序调整一下，整件事情就会有不同的走向。 比如先表白后上床，就会成为正常恋人。 先上床后表白，就会成为“奔跑的朋友”一样。 “阴险狡诈的蓝星人！” 恶咒发出一声咒骂。 话音未落，李修拧断了恶咒的脖子，终结了她的生命。 她的尸体向下坠去，落入海中。 恶咒的身体在海洋中沉浮，而她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手带走，拖向了最为深邃、最为绝望的地狱当中。 “你没事吧？”步笙声问。 他的混沌时代感知下，刚才有一股极为恶毒、腐朽的力量，落在了李修身上。 “还好。” 李修用力捏了捏肩膀， “就是肉体和灵魂，正在不断腐朽、溃败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步笙声半张着嘴。 这还不算大事，那什么叫大事？ 可对于李修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抵消就好，就算放任不管，以他的肉体强度也能硬抗—— 前提是在修罗释放状态下。 唯一麻烦的就是，他要花大概四分钟的时间才能驱散诅咒的影响。 也就说，算上刚才杀死恶咒的修罗释放，为了对付恶咒，李修总计要消耗了五次死亡次数。 加上刚降临时的那次，一共消耗六次。 “总共就十一次，这样一来就剩五次了啊。” 李修计算着，就算是剩下五次，干掉悖论也足够了，但如果他是悖论…… “如果我是悖论，不会等到我摆脱诅咒再动手。” 李修推测说：“趁我现在是虚弱期，搏一把，赢了自然万事大吉。输了，也不过是转生再来。” 步笙声想了想说：“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索性被你杀死，或者自杀，只要转生之后的世界没有你，她就可以无负担的肆意杀人。” 李修略微沉思，摇头说：“因为修罗「好斗」的特性，两个修罗必然会匹配到一个时代。 假如她选择自杀，只要让林科使用四次修罗之力，然后，他再自杀，下一世，林科就会转生成为人类。 这样一来，剩下的修罗就是我和悖论，她依旧躲不开我，反而会浪费一次死亡次数。” 对于悖论来说，她的机会只有现在，只有李修遭受诅咒之力影响的四分钟。 一旦转世，她就输定了。 …… 悖论悬浮在天空，俯视下方混乱、肮脏，却又繁华、富饶的国度。 天竺。 “这就是所谓的贫富差距吗？” 高种姓富人的生活，宛若天堂，他们举止优雅、从容，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 低种姓穷人却如同牲畜。 所谓的「牲畜」，不仅是指他们的肮脏、破败的生活状态，还有他们的精神状态。 高种姓富人的有意引导下，穷人们的思维模式与牲畜毫无区别，成为被本能控制的奴隶。 富人只需要一丁点甜头，就能让一个穷人付出一生的时间与尊严。 悖论扭头看向海洋的方向。 恶咒死了。 意识却没有融入悖论的身体中，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 “堕入地狱道，意识被带走了吗？不过，足够了……” 悖论张开双臂，科技侧的能力出现，虚空造物，背后凭空凝聚出一枚百米长，直径十余米的巨炮。 这种大威力的招式，在面对李修时，根本没时间使用，但只要施展出来…… 就足以轻易地毁灭一座国度。 悖论正要下达发射命令，忽然想到了李修，她学着李修的模样，伸出手—— 啪！ 打了个响指。 第960章 晋升，天神道 细密的光点落下。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落地的瞬间，光点就如同蒲公英一般，化为了一阵风，飘然消散在空中。 它随风而动，向四面八方扩散。 微风所及之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事情，一个个呆立当场，然后—— 噗通！ 一位骑着摩托的天竺男人摔倒。 摩托车在惯性作用下，撞倒了路边的货架，杂货摊老板被吓呆了，紧接着，杂货摊老板就瞧见男人七窍流血，没了生机。 杂货摊老板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要抢货，原来只是死了啊。 一阵微风吹过，杂货摊老板摸了摸鼻子。 掌心全是鲜血。 他愣了半秒，噗通摔在地上，没了呼吸。 萦绕在天竺国的风，就像是死神的呼吸，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死地。诡异的是，除了人类之外，没有任何动物、昆虫、植物死亡。 因为这本就是专门针对人类基因序列设计的武器。 只用了五秒，天竺国就成为了一片无人生还的死域。 功德值：17亿。 天竺国已经多年没有经历人口普查了，官方记载的人口数量是14亿，实际人口，远超这个数字。。 “还差三亿的缺口……” 悖论催动微风继续向东南亚地区辐射。 忽然，一道道阴影浮现，形成了一堵环绕天竺的墙壁，把所有的死亡之风困在了其中。 林科自阴影中走出。 但悖论没有看他，而是扭头盯着另一个方向。 李修如同滴入画中的水墨，迅速的晕染、出现。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看来恶咒只是最低限度的影响到了你，但是……” “你已经输了。” 悖论抬起手，掌心中出现了一个控制器。 “我在全球各地部署了纳米机械人，它们会帮我继续杀人，而且……会很快。” 杀人永远比救人要快。 功德值的规则，对悖论太有利了。 未晋升到修罗之前，她杀人只能一个一个杀。 达到修罗之后，以一阶的力量，猎杀二十亿人，太轻松了。 再加上修罗力量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开启，只要她们躲过了李修的第一轮袭击，就可以先手杀人。 当然，李修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先手，也做不到瞬间杀死二十亿人。 于是才有了恶咒的自杀式袭击。 原本的计划中，只要恶咒能给李修带来足够的打击，让他无暇顾忌悖论半分钟，悖论就能完成功德值的要求。 只是她和恶咒，谁也没想到李修会如此敏锐的看破陷阱，计划执行的时间根本不够。 就在悖论心生绝望，觉得无法完成目标时。 她扫描到了天竺国。 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国度大小、人口密度……实在太适合杀戮了。 现在纳米机械人在世界各地展开杀戮，十七亿……十八亿…… 功德值正在激增。 悖论笃定，她能够在被李修杀死之前，先一步晋升到天神道。 “你喜欢下棋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悖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修继续说：“我之前为了破解一个棋局，关注了一位名为「战鹰」的围棋手。 她曾经以弱胜强，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必输的时候，硬着头皮战胜了一位久负盛名的巅峰棋手。” 李修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狂风自他背后吹来，吹得风衣猎猎作响，将他的话语沿着风传递到了悖论耳中。 他似乎一点都不急。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感，让悖论心生不安。 “你已经落子了，但我还没有，所谓的输赢，要等棋局结束才知道。况且。” “你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李修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头顶。 悖论猛地抬头，视线穿透云层，看到了悬浮在近地轨道的微小身影。 “那 是——”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神色变得僵硬。 步笙声！ 步笙声张开双手，他背后站着手持长剑的李白。 李白一只手落在步笙声的肩膀上，丝丝缕缕的传说之力注入他的身体中。 有了传说之力加持，步笙声的等阶还是三阶，能够调动的力量，却不亚于寻常的一阶。 “在我的领域内，所有超现代科技产品，全部停止工作！” 混沌时代领域以步笙声为中心扩张，源源不断的传说之力涌入他的身躯中，领域不断向外扩散，最终。 覆盖全球！ 所有科技侧的纳米机械人进入休眠状态。 十九亿两千万。 悖论功德值的数字到此停止。 李修没有抬头，只是抬起拳头，对着天空竖起拇指。 无论是哪个时代，无论是什么等阶，步笙声永远是那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李修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指向站在悖论。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悖论。” 悖论面色冰冷。 两人之间的战斗在瞬间爆发。 与李修猜测的一样，悖论没有选择被李修杀死，去下一世寻找机会。 她知道，她的机会只在这一次转生中，一旦下一世她与李修碰到，摆脱了恶咒诅咒的李修，她将毫无胜算，连杀人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一世！ 悖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加上恶咒的诅咒以及「祖父悖论」死而复生的效果。 一时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他们从蓝星打到了太空，又从太空回到了蓝星。 随着时间推移，李修渐渐占据上风，又是一轮迅速交手，他手上缠绕枯石地狱的重力，一拳砸在悖论胸口。 她仿佛炮弹般飞了出去，砸在一座山峰上。 轰隆隆！ 被砸塌的山峰中喷发出火焰。 火山？ 悖论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东瀛国，刚才落下的方位正是富士山。 原本绝望的眼中，再次迸发光辉。 她奋力一拳打在富士山上，这座火山再次爆发，而且因为悖论的冲击，变得比正常喷发更为凶猛。 地壳在震荡，东京、连同周边的几座城市，全部爆发了大范围的地震，无数平民死伤惨重。 “李修！是我赢了！寂灭说的没错，当你进入到地府，你的运势就会跌入谷底！” 悖论死死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李修。 几分钟高强度的战斗下，她的「祖父悖论」次数已经消耗光了，只剩下最后一次死亡次数。 一旦死亡，她将坠入饿鬼道中。 悖论原以为自己就要失败了，没想到，在绝望之中，竟然迸发出新的希望。 “你说的没错，「所谓的输赢，要等棋局结束才知道」！” 看着增长的功德值，悖论露出了笑容，她能感觉到，幸运之风正在从她的背后吹来，带她走向胜利—— 李修的手指落在了她的眉心，指尖迸发出的力量摧毁了她的大脑，终结了悖论的生命。 李修距离晋升天神道2\/3。 然而，面对死亡，悖论却在笑。 因为…… 功勋值：20亿。 本应该转生的她，再次于空中凝聚身体。 以「天神道」的姿态复活。 “我赢了。”悖论说。 在这一刻，她的意识与六道轮回盘取得了联系，一道光柱落下，笼罩悖论的身躯，即将带她离开六道轮回盘。 悖论微微眯起眼，等待一切的结束。 忽然，她余光看到了一把自太空中，划过天际坠落的长剑。 长剑落入李修手中。 伴随朦胧剑光，李修身影闪电般闪烁，无穷的传说之力缠绕在剑刃上。 悖论这才反应过来。 时间到了！ 恶咒的诅咒，对李修产生影响的时间结束了，李修可以百分百的发挥自身的力量。 李修来到了悖 论面前。 七星龙渊剑刺穿光柱，刺入悖论的胸口。 回溯剑光发动！ 本不存在过去的她，在一次次的轮回转生中，拥有了过去，她的生命在这一刻被来自过去的剑光所斩杀！ 悖论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修。 “我说了，棋局还没结束。”李修轻声说。 她没有在李修眼中，找到半点激动或喜悦。 对于已经屠杀了天竺国的悖论，李修有两种处理方式。 第一种就是杀了悖论，不给她晋升天神道的机会。 这样她会转生到饿鬼道，李修晋升天神道的进程达到2\/3，只要在下次转生中，斩杀悖论、妄忆或灵隐任意一人就能赢得这场转生游戏。 但这个选项存在一个致命的风险。 那就是悖论的功德值。 虽然她跌入了饿鬼道，但功德值不会抹除，一旦她再次抵达修罗道，她能迅速完成功德值目标，晋升天神道。 而转生之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李修很可能才经历了一世，悖论已经经历了两世、三世。 这就极有可能发生，李修还没晋升天神道，悖论就在另一个时代，再次回到修罗道，并且通过杀人，更快的抵达天神道。 而在不同时代的李修，根本无法阻止这个进程。 这是第一种处理方式。 第二种处理方式就是，在这一世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一世中的敌人只有恶咒和悖论。 恶咒已经坠入地狱了。 李修想要晋升天神道，就要杀死悖论两次——不是「祖父悖论」下的虚假死亡，而是真正被六道轮回盘认可的死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 在悖论晋升天神道，但尚未赢得真正胜利的刹那，将她再次斩杀！ 前者风险小，但失控。 后者风险大，但全程可控。 …… “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喜欢可控的事情。”李修说。 悖论抓着剑刃，不可置信的说：“所以，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是的。” 李修拔出剑，收入剑鞘。 天神道·悖论死亡。 李修距离晋升天神道…… 第961章 生命，因何而存在 「生命，因何而存在。」 一道光柱撕开天空，落在了李修身上。 这一刻，他晋升天神道，摆脱了修罗的限制，能够尽情的施展力量。 在林科和步笙声的注视下，李修缓缓升上天空，他的生命状态正在迅速发生转变。 李修很庆幸，自己对悖论动手，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迟疑，要是再慢上一会儿，不用太久，两三秒的时间就够了。 悖论就会脱离肉体的束缚，离开这个时代，前往六道轮回盘的核心，接受最终的胜利。 李修被光柱带到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 历史的长河在他脚下流淌，无数时代所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李修的意识如同发丝般发散，投入到历史长河当中，在这一刻，他化身千万—— 他是在丛林中狩猎的原始人，是打造青铜器的铁匠，是追随始皇帝征战的士兵。 他是文人墨客，市井商人，街边乞丐。 他伴随人类的历史而存续。 李修不是第一次有类似的感觉。 他在解开了空无地狱的奥秘，真正掌控传说之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世界各处的「思念」。 这份思念在古时被叫做香火、信仰、功德，而落在李修身上，就是融合了世人情感的传说之力。 传说之力融入的瞬间，李修同样化身千万，与世间无数人产生了联系。 当时与现在，不同点就在于，当时是同一时间下的广度，而现在是在不同时间下的深度。 李修闭上了眼睛，将意识沉浸在人类自诞生以来的历史长河中，感受不同时代，不同身份的变化。 忽然，他再次听到： 「生命，因何而存在。」 正在夏朝打造青铜剑的李修放下了手中锤子，回头看向站在炉火边的悖论。 悖论也晋升到了天神道，她同样能够将意识投影到历史长河中。 李修与她仅有的不同就是在于，李修是先一步来到了六道轮回盘的核心，赢得了游戏的胜利。 李修问：“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转生，你还没有找到答案吗？” 悖论摇摇头，她拿起茶杯。 坐在对面，穿着长衫，腰间挎着长刀，江湖游侠打扮的李修，为她倒了一杯茶。 每分每秒，他们都在不同的时代中穿梭。 悖论说：“每当我以为找到了答案时，人类的丑恶性都会让我推翻之前的答案。” 悖论一口喝光了杯中茶水，放下手中的水桶。 水桶中水波荡漾，天空月光倒映在水中，绵柔不定。 不远处传来骚乱，有人说在鱼肚子里发现了纸条，不一会儿，草丛中传来“大楚兴，陈胜王”的声音。 悖论望着水桶内，起伏不定的月光，说： “起初，我认为生命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不断的延续，这是写在基因中的本能。” “后来，我亲眼目睹人类一步步摆脱本能，知廉耻，明是非，本能不再是生命的原因。” “再后来，很多人类说，生命短暂，活着只为享受沿途的风景。可在我看来，即便是短暂的生命，人类的生命中依旧存在诸多的苦难。 人类根本不是在享受沿途的风景，只是被不停推搡着，疲惫的、痛苦的，最终走向死亡罢了。” 桶内的水渐渐停止了摇晃，映照出一轮明亮的圆月。 忽然，圆月转过头，露出李修的面孔。 他盘膝坐在莲台上，头上有一圈代表了仙人姿态的光环，手捏法诀，说： “这就是你在一世世轮回后的体会。” 悖论身穿道袍，无视了身边一众师兄弟惊愕的眼神，对端坐在莲台上的李修再次发问： “是的，所以，生命，因何而存在？” “若是众生皆苦，为什么不就此终结呢？” 她看向李修的眼中，缠绕百般思绪，如同浑浊、滞涩的湖水。 “凡人，被诸多杂念所困，被短暂的人生所束缚，总是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可是你应该清楚，这份苦是没有尽头的，所谓的快乐，无非是在无尽的苦中，寻觅出短暂的喘息。 甚至有的人连这份喘息的空余都没有。 世人都以为，伴随时代发展，人们的生活会愈发幸福，人们终将拜托苦难，享受科技带来的快乐，但……事实呢？” 时代的发展，会给人类的生活带来便利，却不会带来幸福。 古时的穷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牛肉，现代的社畜，却能顿顿吃充满了科技感的预制菜—— 淋巴肉管够的那种。 可是他们同样都不会感到幸福。 舞台之上，身穿罗裙，翩翩起舞的悖论，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台下的书生、剑客纷纷露出渴望目光。 她继续着舞蹈，轻声说：“动物在生存环境恶劣的时候，会停止繁育。规则、条件糟糕的游戏，人们会拒绝入局。 人类的命运亦是如此，你们正在走向灭亡，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寂灭的存在，无非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台下的书生剑客，愕然听着悖论的话语，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位热心大姐。” 李修轻摇纸扇，“她同样觉得众生皆苦，所以，打算创造一个能够无限许愿的世界，人们在一次次的许愿中，逐渐褪去欲望与肉身，成为另一种更为「高级」的生命。” “你是说观音。” “是的。” 李修轻声说：“你想要毁灭世界，观音想要拯救世界，归根结底，你们说的都是一件事。 你们认为，世界就要烈日当头一样，将名为「欢愉」的光芒照射大地，晒干苦海。 为此，观音想要改变人类，让人类能够把黑夜当做光明，而你想要直接掀桌，但是。” 李修躺在草地上，抬起手，顺着指缝看向夜空。 “生命就和星空一样。 或许人生中有着大片的灰暗，可我们在看向天空的时候，最吸引我们的，还是漫天的繁星。”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李修清楚近现代的华国面临了多么黑暗的遭遇。 若是当时选择改变自我，走资本的路，又或是毁灭一切，干脆毁掉国度……那么，也就没有现在了。 “面对黑夜，我选择在黑暗中去寻找繁星。”李修说： “这就是我选择的路。”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2章 玷污 “可是你的「繁星」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更为深邃的黑暗。” 悖论张开双臂，两只手，各自捏住夜空的一角，用力一扯，把黑夜拿了下来。 她抖了抖，把洗好的黑色布料挂在了晾衣杆上。 天上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照在悖论长长的睫毛上，没有丝毫的颤抖，一如她的态度。 一阵风自巷口吹进染坊中，吹得一张张洗好的布料微微扬起，露出了李修站在布匹后面的双腿。 李修的声音隔着布料传来：“是啊，这就是你最为痛恨的地方。 人与人之间，在心理上永远存在无法彼此理解的壁垒。因为这份壁垒，才会产生猜忌、怀疑、战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 他人即地狱。 但是——” 李修掀开布料，一步一步走到了悖论面前。 因为身高差，悖论不得不稍稍扬起头。 她没有在李修眼中找到属于胜者的俯视，他的眼中似乎永远闪烁着光。 “正因为如此，真正的理解，才显得弥足珍贵。” 因为稀少，因为困难，努力去理解对方，怀着真心对待彼此，这件事才会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无论何时都熠熠生辉。 悖论和李修仅隔着一步距离。 她静静的注视李修的眼眸。 周遭的环境在变化，他们所处的时代、身份在变化，可是在悖论注视下，李修眼中闪烁的星光始终没有变化。 她渐渐明白了这份「星光」的真正含义。 “你始终对未来抱有希望。” “是啊。” 历史长河在他们脚下流淌，因为速度太快，所有的颜色混杂在一起，逐渐晕染开，最终所有的色泽成为黑色。 但是在那片黑色中，有盘古开天辟地，有女娲造人补天，有伏羲一画开天。 大禹治水九州，疏导洪流安百姓。 孔子周游列国，传道授业育贤才。 秦皇一统天下，书同文来车同轨。 唐宗贞观之治，盛世华章耀千古。 …… 类似的点点星光太多了，甚至在历史长河的最后，李修看到了自己。 他同样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璀璨的一颗繁星。 “苦难也好，人与人之间的嫌隙也好，在我看来这是底色调，为的就是映照出星光的闪耀，而且——” 李修指向历史长河。 悖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她看到了一座位于安元市的老旧小区，看到了一幢老楼，五楼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在和一头妖魔搏斗。 老人爆发出不符合年纪的力量。 而当悖论看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她明白了老人力量的来源。 最终老人拖着妖魔，从五楼摔了下去。 “这是住在我楼下的王奶奶，对于那个孩子来说，这就是照耀她一生的星光。” 属于人类的星光永远不属于一两个时代的弄潮儿。 就连当今最为耀眼的李修，他自认没有许多人的帮助，不可能一路走到现在，早就死在了某次战役当中。 “「生命，因何而存在」” 李修指着下方流淌的历史长河，“这就是我的答案——生命，为了未来一闪而逝的星光而存在。” 悖论陷入到沉默当中。 这一刻，她再次回到了斯大林格勒战场，她手握军刺，几步外就是统帅。 修罗道的最终决战中，悖论棋差一着，输给了李修。 没人知道，假若在这一世中，悖论没有对统帅动手，没有浪费一次死亡次数，是否结局会被改写。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动手吗？ 悖论在思考。 这个问题关系到她对生命的本源看法。 历史长河流淌的速度慢下来，并开始向上回溯，悖论和李修再次来到了那片静谧的树林。 背后的尼娜医生在对他们摆手，想了想，她又跑回到屋里，拿了一堆香肠、面包跑出来，给李修和悖论一人塞了一些。 “路上别饿肚子了。” …… 悖论闭上眼。 “我被你玷污了。” 李修愣了半秒，抿了抿嘴问：“你是说「污染」？” “没错。” 悖论再次睁开眼，“你、六道轮回盘以及这片宇宙……你们就像是一个危险而美丽的毒蛇，早在我被分裂出来时，我就已经被咬到。 名为「生命」的毒液注入到我的思维中，并不知不觉间发酵。虽然我很厌恶这片宇宙，一直说着毁灭，可是这里——” 她抚摸着胸口。 “对生命仍有着本能的渴望和珍视，并且，这份「污染」还在不断滋生。 可我不理解。” 悖论看向李修。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悖论的数据库中有蓝星所有强者的信息，不仅是能力详细介绍，还有他们的性格、心理分析，以此来进行交手时的战术设计。 数据库中记载的李修，并非是喜欢说教的类型，比起语言说服对手，他更为擅长，不，应该说是「精通」用物理手段说服对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是动摇悖论的战斗意志，也应该是在之前的战斗过程中，而不是已经取得胜利的现在。 “因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赢下这盘游戏，利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规则，带我的同伴离开六道轮回盘。” 从始至终，神态淡漠的悖论，第一次出现了长达五秒钟的宕机。 “为什么？等等，胜利还能转让？” 悖论无法理解。 他们一轮轮的转生，不停的厮杀，李修好不容易赢得了最终游戏的胜利，为什么又要把胜利拱手让人，而且…… 还是她？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渴望杀死彼此的敌人。 “三个原因。” 李修说：“第一个原因就是，六道轮回盘已经开始「催促」我了，现在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晋升天神道，没有时间等待林科、老六他们晋升上来。” 如果不能马上作出选择，李修和他选择的人，将被传送出地府。 “第二个原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规则，只能带三个人走，而我的队友有：林科、老六、鸡哥、拉斐尔，四个人。 想要把他们全员带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位天神主动选择陨落，一条命换一条命。” 李修指了指自己。 “这个用来换命的人自然就是我。至于你说能否转让的问题，当我选择「换命」后，你就成为了唯一的天神道，自然就是你赢了。” 悖论凝视着他：“你就不怕，将胜利转让给了我后，我反手就带走了我的队友，而不履行诺言。”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想活下去，而这点，与你的队友之间就存在天然分歧。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精神受到污染的敌人。” 李修和悖论之间本就没有仇恨，所谓的敌对关系，是基于「我」的立场。 当这份立场转变，敌对关系就荡然无存了。 悖论再次沉默，片刻后，她问：“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 李修双手插兜，微笑说：“我想去地狱道看看。”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3章 卷土重来？ “我想去地狱道看看。” 进入到六道轮回盘后，他们自畜生道一路杀上来，对每一种不同的轮回转生都有所了解。 就连最为诡异、虚弱的饿鬼道，也有钉子户妄忆。 唯独象征死亡的地狱道，始终极为神秘，没人知道坠入地狱道会遇到什么，所谓的「真正死亡」又是以何种形式存在。 杀死恶咒时，她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手带走了。 李修看不到那只手的外形，但因为死亡法则之间的共鸣，他隐隐约约感知到，那只手长满了毛发、枯瘦、强大，并且诡谲万分。 来到地府后，李修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和悖论的「阵营对抗」上，可他没有忘记来到地府的初衷： 寻找与地藏王有关的线索，破解第六座地狱的奥秘。 李修本以为晋升天神道后，就能找到关于地藏王的线索，可是依旧没有。 经历一代代的转生成为天神道，的确是一种极为神奇的体验，化身千万，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身锚点，同样能够给李修带来极大的提升。 但是这份提升，依旧局限在「数值」的微调上。 李修现在需要的不是加强数值——如果能直接加强到一拳把寂灭大帝打成小饼饼的程度另说——他需要的是机制的提升，需要的是跨越一阶，迈入新的层级。 如同与神明之血融合的观音。 天神、修罗、人间、畜生、饿鬼，这五道中都没有关于地藏王的线索，就只剩下了未知、神秘的地狱道，李修还没有探索。 “可这样一来，你可能会死，你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博。” 悖论无法理解李修的决定。 “不久前，你还对我说，生命无比珍贵。” “是啊，生命十分沉重，可是……” 他的视线穿透历史长河，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现在。 李修看到了正在入侵银河系的黑剑战舰，他对悖论露出微笑：“人生在世，还有太多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人和事。” 与悖论等人交手的过程中，李修能够反向推演出寂灭大帝的战斗风格，再看黑剑战舰所爆发的力量…… 他必须承认，寂灭大帝很强。 如果现在李修畏惧危险，放弃继续探索，等离开六道轮回盘，离开地府后，他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终结。 世界的终结。 “当你有机会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后悔。” 悖论沉思许久，微微摇头说：“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就对了。” 李修伸出手，“欢迎来到复杂且矛盾的人类世界。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悖论怔怔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淡漠的心中，没来由的涌现出一份紧张，以及对未来的惶恐。 一旦握住这只手，她将站在「我」的对立面。 这是悖论从未想过的人生，不，准确来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人生」这种东西。 原本的悖论，只是一件工具，一次性的消耗品道具，而现在，有人告诉她—— 你可以继续走下去。 沿着一条漆黑的、不知道尽头在何方，可能布满荆棘的路走下去。 她当然会感到惶恐不安。 在这份不安中，悖论本能的想要寻找一份安全感，她下意识的抬头与李修对视。 没有什么复杂的情感，更不会有男女之间情愫，单纯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视。 这一刻，悖论明白了，所谓的「熠熠生辉」是什么意思。 啪！ 她用力握住了李修的手，柔和的光芒自他们手掌间向外释放，属于「胜者」的权限正在转移。 李修正在快速的褪去天神道的身份，离开六道轮回盘的核心，就在临走前，他听到悖论说： “我的后半生，就拜托你了。” 李修沉默了片刻说：“你要不等出去后，载入鸡哥的语音包吧，哪吒用了都说好，避免你老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 李修不知道悖论有没有听到最后的话。 他重新坠入到历史长河当中。 林科、老六、拉斐尔交给悖论用「一人得道」规则带走。 还剩下鸡哥。 李修本想以命换命，却发现无法实现。 他找不到鸡哥。 鸡哥就像是从历史长河中…… 消失了。 …… 原始、尚处萌妹的时代。 粮仓燃烧，升腾起来的熊熊火光自鸡哥背后照射过来，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不断晃动。 鸡哥的半张脸露出温和的微笑，轻声说：“好久不见。” 鸡哥另外半张脸寒毛耸立，前所未有的惊悚感出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圣徒-001！” 对于一直跟随在身边的诡异声音，鸡哥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寄宿在地府的幽魂，又比如是地藏王研究「开智计划」的附属产物。 鸡哥做梦也没想到，诡异声音会是死去多年的圣徒-001号。 为什么他会跟着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鸡哥猛地想起还是少年时期做的心理治疗，当时圣徒-001号就是他的心理医生，也是在那之后，鸡哥才能看到因果之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又想到了李修曾和他提过，江娅能在别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江娅是被圣徒-001号带入死海的。 圣徒-001号是第一代死海的心理医生，江娅是第二代。 他们在人心掌控方面，肯定存在相通的地方。 也就是说…… 圣徒-001号很早很早以前，就在鸡哥的心里留下了一枚种子！ 一枚足以让他卷土重来的种子？ 可是为什么是我，又为什么会在现在才出现？ 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圣徒-001号说： “或许是因为地府的特殊性。 我的本体死亡后，始终缺乏一份力量，将我埋藏在你心底的这一缕意识激活。 直到你来到了阴间，来到了地府，最后来到了六道轮回盘。 死亡法则下，我的这一缕意识终于意识到本体死亡的事实，才会渐渐苏醒。 抱歉，我之前真的不是骗你，我的确记不得自己是谁，直到你真正放开心神，我与你的内心链接在一起，我才想起了一切。 至于为什么选择你，当然是因为你的「天赋」。” 对于八卦，对于世界的研究，伏羲可从未藏着掖着，部落中谁想学，都可以学。 但是这东西，真的看天赋。 别说是部落中的成员，就连圣徒-001号，旁听了这么久，也是一点都听不懂。 而掌握因果之线的鸡哥，就是拥有这份天赋的人。 鸡哥咬着牙，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脸皮，似乎想要把圣徒-001号，连同这张脸，一起撕碎。 鸡哥的左手按住了他的右手。 “别害怕。” 圣徒-001号说：“我向你承诺过，不会伤害你，等我融合完成，我将以你的身躯行走世间。 我会让你的名字流芳百世，你的灵魂将在我的保护下不朽，你会见证历史的起起伏伏。 等神明降世，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自由，并且享受永恒的幸福。” “幸你马的福！” 鸡哥怒吼。 圣徒-001号的笑声回荡在脑中。 “年轻真好啊，还会愤怒，到我这个年纪，情绪的起伏已经十分困难了。” 圣徒-001号轻声说：“时间不多了，就让我们开始吧。” 他的意识，开始入侵鸡哥的灵魂。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4章 巧合？ 鸡哥的灵魂从中间开始一点点切开，被拆分成纯粹的灵魂之力和意识。 鸡哥一只手捂着头，人手灵魂被拆解的痛楚：“你就算夺舍了我的身体，等李修发现后，也会杀了你。” “是的，你说的没错。” 圣徒-001号十分认可鸡哥说法，微笑说：“所以，这次我会仔仔细细的阅读你的记忆。别看我是一个被时代淘汰的老古董，其实我挺擅长模仿。 ” 圣徒-001号自远古时代生存至今，他遇到了无数的强敌，可从未有人给他如同李修般的压迫感。 这份压迫感的来源不仅在于李修的强大，还有对未来的无望，他看不到李修成长的尽头在哪里。 不过圣徒-001号不是古板的人，既然无法对抗，就选择加入好了。 毕竟他从未想过和任何人为敌，只要默默等待，等待神明降临，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所以，你当年为我做心理治疗，让我能够看到「因果之线」，就是为了今天？” 圣徒-001号忙着手上的拆解工作，一边随口应答： “你能看到因果之线，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你本身就有天赋，我不过是帮你把这份力量激发出来而已。 你知道周文王吗？ 远古时代的二阶超凡者，他将伏羲所创造的八卦进行了更深层的研究，并推衍出了六十四卦。” “姬昌？” 鸡哥愣住了：“你是说，我是姬昌的转世？” “不不不，并非转世。” 圣徒-001号不急不缓的说，语气就像是邻家大叔：“你的身体中有着周文王的基因片段，继承了一部分他的天赋。 当然，因为时代久远，不仅是你，当今世界中，许多人身体中都有相似的基因碎片。 只不过你的这部分基因极为稀有的成了显性，而其他人是尚未激活的隐性，我只是从心理层面，帮助你加速这个过程。 但也因为这份显性的基因，你无法成为超凡者。” 压在鸡哥心底多年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怪不得我不是超凡者，却能看到因果之线。怪不得我遭遇了这么多起超凡失控事件，却始终没有觉醒力量。” 原来一切都源自n代前的老祖宗。 伏羲创造八卦，周文王·姬昌创造六十四卦，这些都是人类创造出来，掌握天地的源代码。 但能够通过基因传承下来的，只有最为粗浅的因果之线。 掌控因果之线的能力的确十分强大，可是比起伏羲、周文王所掌握的「源代码」来说，差距就太大了。 前者就像是用电脑玩扫雷，而后者就是真正的编程。 以世界为背景的编译。 鸡哥低声自语：“果然是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圣徒-001号说：“没必要自怨自艾，在我看来，你来自基因的天赋，远胜普通的能力者——” 圣徒-001号的话戛然而止。 一并停止的还有他拆解鸡哥灵魂的动作。 不对劲。 圣徒-001号陡然反应过来。 自从他出现后，鸡哥表现出了惊骇、恐惧以及愤怒，可是在圣徒-001号拆解鸡哥的灵魂过程中，却没有找到类似的情绪。 鸡哥的灵魂、意识都十分的平静，冷静的目睹自己被拆解的全过程，仿佛一具冰冷的机械，不，不是机械，更像是没有多余情感的…… 世界意志。 圣徒-001号温和的笑容渐渐敛去，“这么明显的异常，我为什么没有发现？不合常理。” 忽然，他注意到之前拆卸下来，飘荡在附近的灵魂之力。 灵魂之力不知何时聚集在一起。 比较轻的升到意识空间的上方，化为了日月星河，比较浑浊的部分在下方渐渐凝固，形成了大地，形成了山川、河流、树林。 “这是……” 圣徒-001号瞳孔骤然紧缩。 由灵魂之力构成的「小世界」与他们所身处的外界一模一样！ 内与外，以类似阴阳的形式，产生隐晦的连接。 而这份链接的源头…… 现实中的圣徒-001号缓缓转动眼球，盯着在战斗初期，就被鸡哥扔在地上的石板。 石板上雕刻着十分简朴的八卦图，还用十分古朴的手法，雕刻着山川、星空、河流和动物。 这是鸡哥和伏羲学习的成果。 圣徒-001号虽然躲藏在鸡哥的内心中，但他缺乏天赋，就算他全程跟随了鸡哥，听完了伏羲的私教课。 就像学渣听数学课一样，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一道来自天空尽头的力量，在山川星河的指引下，落在圣徒-001号意识上。 这是……世界意志！ 人类对宇宙最底层的掌控，不是对死亡、混沌之类的法则，这些属于神秘侧，依旧是神明的力量。 伏羲所掌握的，就是世界意志。 而作为神明的信奉者，世界意志可以说是圣徒-001号的天敌！ 圣徒-001号被「定」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早就发现我了？” 圣徒-001号神态逐渐凝重。 “不，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但你忘了，我说过一句话——” 鸡哥说：“不论谁要杀我，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当时，他说的是灵隐，但现在，同样是在说圣徒-001号。 灵隐擅长灵魂层面的袭击，所以，鸡哥根据所学的知识，提前雕刻了石板。 本来是打算用它来抵御灵隐的灵魂入侵，没想到对付灵隐的时候，对方没有用灵魂入侵之类的招数，反而是现实世界肉搏。 所以，鸡哥把石板扔在地上，以为没有它发挥作用的机会。 没想到，兜兜转转，用在了圣徒-001号身上。 这一刻，现实世界与意识空间，一外一内，两个世界之间产生共鸣。 明明山川河流，星空明月，一切都如常，没有半点变化，却有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降临，无情的磨灭圣徒-001号仅存的意识。 “巧合……没想到竟然是巧合……” 圣徒-001号无法相信。 就在临死前，他感受到了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中正平和的目光，顺着目光看过去，圣徒-001号看了一条渐渐远去的蛇尾。 伏羲。 圣徒-001号明白过来，发出一声叹息：“是啊，世上哪有如此恰如其分的巧合，死在您的布置下……不冤。” 说完，圣徒-001号的意识彻底被碾碎。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5章 传承的信念 伏羲目睹了圣徒-001号的消亡，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作为模拟世界「复制·黏贴」的生命，他不能在知晓世界真相的基础上，出手帮助鸡哥对付灵隐。 这是规则 但圣徒-001号不在规则的保护范围内。 他不是这场轮回游戏的参赛选手，圣徒-001号早就死在了过去，现在的他不过是来自过去的一缕不甘心的余音罢了。 就在鸡哥降临的第一时间，伏羲就发现了圣徒-001号。 之所以没动手帮助鸡哥消除，就是想留着他当做磨刀石，看看近日来的学习成果。 本次课后小测验的结果…… 伏羲嘴角含笑。 他十分的满意。 鸡哥成功击杀了灵隐，并且在灵魂被入侵的状态下，绝地反杀了圣徒-001号。 并且没有借助伏羲的半点帮助。 是的，伏羲只是目睹了全程，并未真正出手。 直至今日，鸡哥依旧不具备超凡力场，灵魂强度也与普通人无异，能做到这点…… “真的很了不起啊。” 伏羲微笑发出一声赞叹，他看向等在前方的背影：“不论是他，还是你。” 李修转过身。 与这位华夏历史中的传奇对视。 “您好。” 伏羲微笑摆手，“没必要用敬语，我的确做了一些事情，但你同样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国土。 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不断前行的旅者，只不过，我早你一些时间出发罢了。” 伏羲的声音温和，落在耳中，如同午后图书馆内，斜斜洒进来的夕阳。 伏羲蛇尾盘旋在一起，“所以，真的没问题吗？” 李修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放弃一切，坠入地狱，真的没问题吗？」 寂灭大帝正在降临的路途中，李修背负所有人的希望，假如他真的陨落在了地狱道，世界就将迎来终结。 李修挠了挠脸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我得去试一试。” “为了世界？” 李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他微微摇头：“如果说「为了世界」，听起来是很伟大，可是……” 他挠了挠脸，笑着说：“不是的，是为了我。” 伏羲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是十分认可的点头。 “女娲喜欢宏大叙事，可是我始终觉得，每一个拥有独自意识的个体，才是窥测世界的锚点，是中心。 以自己的角度出发，去作出符合内心的选择，才能拥有最为强大的驱动力。” 他转过来，看向李修，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所以，你过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推衍未来？” “是的，我想请您帮我「算」一下，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事情，我提前有一个准备。” 李修把鸡哥放在最后，选择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把他救回去，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他想要借助因果之线的能力，看看未知的前路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尽可能的降低风险。 只不过，李修没想到会见到伏羲。 虽然这么说对鸡哥有点不礼貌，但是……没有可比性啊。 似乎是看穿了李修的心思，伏羲回头看了眼所在的方向： “按照师徒传承的套路，我应该跟你说：「去找他就好了，他已经继承了我全部的衣钵」，但想到你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世界的未来。” 伏羲浅笑叹息：“还是我来吧。” 作为与女娲齐名的远古大神，伏羲从未真正在鸡哥面前展露过自身的伟力。 远方的粮仓起火，一旦火势太大，可能会饿死部落中的数百人，伏羲也没有出手。 因为伏羲坚信，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人类为了生存，终究是要去独自面对苦难。 他不信奉神明，更不能自身成为被人信奉的神明。 伏羲给自己的定位始终是一位引导者。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力量。 鸡哥用一块雕刻了两个多月的石板，勉强调动了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一丝丝力量，以此来镇压、磨灭了圣徒-001号残存的意识。 而伏羲…… 只需要轻轻呼一口气。 “呼——” 这一缕气流融入风中，吹动了树叶哗哗作响。 一瞬间，世界就在简单的呼吸下，变得鲜活。 山川、树林、天空、湖海。 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兔子，以及在大地之下，阴暗爬行的虫子。 …… 李修感受到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注视。 如果拆分开，这些注视各自有各自的主人，比如山，比如鸟，比如风，但当它们全部融合在一起—— “世界意志。” 李修轻声低语。 世界意志的目光一闪而逝，却瞬间掠过了诸多繁杂表象，看到了写在「命运」上的痕迹。 伏羲温和的眼神闪过一道锐利光芒，短暂的错愕后，鲜活的世界重新沉寂下来。 “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前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修咽了口唾沫：“您不会要当谜语人吧？” 他最怕每次算命过后的寓言，需要仔细揣摩的谜语，光是想想就头疼。 “没有谜语，这个蛮荒的年代，还没有诞生寓言、谜语之类的东西，而且。” 伏羲温和的笑容中有着「专家」特有的自信。 “有的人窥视命运，需要担忧世界意志的惩罚，所以要说的朦朦胧胧，但我不会。 在我看到的命运中，你将堕入地狱，在那里，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直击本心的选择。 我不能把选择是什么告诉你，这会干扰你到时候的判断，从而影响世界的走向。 就像做)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6章 「它」 泰山之巅。 此刻，正是深夜，不少游客正在趁着世界毁灭之前，大老远赶过来爬山。 原本考虑到李修等人进入泰山行动，担心会有危险，就把泰山封闭了，可是几天过去，李修一行人没有出来的迹象。 泰山脚下已经围了几千人了，赶也赶不走。 要是再不开放，这群人可能就要强上了。 现在要么就是在附近真正布下符文法阵，强硬的拒绝一切进入，要么就是要开放参观。 当地特事局局长思虑再三后，决定开放泰山。 如果真的要毁灭……至少别留下什么遗憾吧。 一位位游客就开始了摸黑爬山。 说来有趣。 其他国度的民众，在面对世界末日的结局，忙着零元购、强奸、违法犯罪。 华国人民目前主要热衷于三件事： 家人团聚、吃好吃的以及旅游。 这似乎就是华国人最想做，也最没时间做的事情。 说回到爬泰山的游客，他们正在欣赏泰山夜景，忽然，泰山猛烈震颤起来，一道光辉自地下涌现。 好在震颤一闪而过，当光芒散去，一行人出现在山顶。 惊魂未定的游客们本能的掏出手机，打开逗音，开始拍视频、直播。 “回来了？” 老六愕然环视四周，确认不是幻术后，马上看向身边的同伴：“林科、拉斐尔、鸡哥、我，还有——” “悖论？！” 一瞬间，老六掏出魔杖，林科召唤影子队友，拉斐尔手中燃烧起一轮黑日，就连鸡哥也从游客一人手中借来了自拍杆，当做武器来使用。 “你怎么在？李修呢！” 林科可是亲眼见证了李修连续两次击杀悖论，晋升到天神道的一幕，为什么从六道轮回盘出来的会是悖论？ 而且，如果悖论是最后的胜者，又为什么会带着他们出来？ 鸡哥拿着自拍杆比比划划：“你把李修弄哪去了！老妖婆！” 老六和拉斐尔，一左一右朝着悖论围了上去。 “等一下。”林科说。 他算了算人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规则是救出三人，他们现在是有四个人，再想到明明是李修获得了胜利，出来的却是悖论…… 林科反应过来：“李修和你达成了交易？” 悖论点点头，把前因后果简短的讲述了出来。 听完后，一行人全懵了。 这都行？ “不仅要在肉体上打败，还要让对方在精神上认同……什么ntr剧情啊？”鸡哥低声吐槽。 一旁的拉斐尔赞叹说：“不愧是被誉为「东方魅魔」的李修，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ntr……东方魅魔…… 悖论微微皱眉。 她本以为李修临别前的话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的确有许多的词语，她无法理解。 “你就是「鸡哥」？” “啊。” 鸡哥木愣愣的回答，不明白这个外星女人叫他做什么。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悖论伸出一只手，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指尖轻轻点在了鸡哥的额头上。 细微的刺痛感一闪即逝，拉斐尔一巴掌拍开悖论的手，像是护住小鸡的母鸡一样，挡在了鸡哥面前，质问： “你在做什么！” 悖论眼中闪过一道道数据流，说：“我在读取他的语音包，这是李修的建议，但是……” 她再次皱眉。 悖论发现在，自己降临这片世界时，「出厂自带」的语音包正在被快速的覆盖、污染。 片刻后，悖论再次睁眼，神态依旧淡漠，可一开口就是：“做好战斗准备，寂灭那个下头男马上就要进入太阳系了，另外——” 她看向鸡哥。 “我不是ntr，是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不过提到ntr……” 她又看向拉斐尔。 “你女朋友很可爱。” 鸡哥和老六对视一眼。 好消息：悖论已经熟悉蓝星的交流模式了。 坏消息：熟大劲了。 众人交谈间，天空忽然出现一颗耀眼的光斑，与此同时—— “没信号了？” “我也是，信号断了！” 鸡哥眯起眼看向天空，嘴巴逐渐张大。 拉斐尔问：“发生什么了？” 悖论说：“是冥王星被打爆了。” …… 六道轮回盘中。 天神、修罗、人间、畜生、饿鬼。 直到最后的…… 地狱道。 李修变得无比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然而，虚弱的另一面就是敏感。 他对死亡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就像是重感冒的患者，别人稍稍触碰到他的皮肤，就会感到刺痛一样。 李修终于能够看到那只手。 那是一只瘦削、狭长，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的手，它呈现反关节的姿态，手掌更为狭长，有六根手指，骨节分明。 手臂和手背上都长有红色的长毛，长毛随风蠕动，如同蠕虫，又如同海中的水草。 唯独它的掌心没有毛发，呈现诡异的肉色，散发阵阵象征着死亡的异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修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的味道…… 如此甘甜。 他被这只手一把握住。 李修没有挣扎，闭上眼，仔细品味着死亡的味道。 空间被撕裂的感觉出现，李修再次脱离了历史长河，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站在历史长河之上，俯视人类诞生以来的历史。 这只手把他向着河水的底部拖去。 李修穿透了河床，名为「历史阴暗面」的沙粒摩挲身体，带来无尽的痛楚。 他不断向下，视野渐渐被黑暗所吞没。 直到某一刻，沙粒摩挲感骤然消失。 李修睁开眼。 这是一片由「死亡」构成的空间，历史的碎片在空中漂浮。 碎片中有失败者的悲叹、有暴虐者的怒吼，更多的，还是在历史长河中被掩埋、被牺牲无辜者的沉默。 “救救我……不，杀了我……” 熟悉的声音出现。 李修顺着声音看去。 不久前被他击杀，坠入地狱道的恶咒，以碎片的形式洒在地上。 明明早已看不出半点原样，可当李修看到这些碎片时，他心中自然而然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碎片？” 眼前的碎片给了李修浓浓的既视感。 他想起了拉斐尔在地府·十八层地狱中找到了灵魂碎片，对比碎片上的咬痕…… 一模一样。 「它」。 那个由「开智计划」所制造出来的怪物。 李修看向握住自己的手，视线沿着手臂向后看去，这条手臂像是能够无限延伸一般，向后不断蔓延，直到钻进大片的阴影当中。 李修眯起眼向其中看去。 似乎感受到了李修的注视，阴影中亮起了两颗猩红眼睛。 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脚步声自阴影中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细微的喘息声。 李修静静凝视着阴影的方向，蕴含浓郁死亡气息的阴影开始了翻滚，地上，被撕成碎片的恶咒发出了恐惧的呼喊： “快杀了我！李修！快！别让它过来！” 无法想象，由「我」诞生出来的恶咒，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的惊恐。 李修根本不理她，轻声说：“别出声，让我好好看看。” 死亡阴影被撕开。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浑身长满了红色毛发的怪物自阴影中走了出来。 最吸引李修注意的，是它头上，一圈耀眼的光环。 他在其中感知到了极为熟悉的波动。 似乎是感知到了李修的轻视，怪物发出一声怒吼，抓着李修的手掌猛地用力。 但下一秒，它就发现。 掌心中的李修消失了。 不，没有消失。 怪物眼球下移。 李修就站在它鼻梁之上，融合了死亡规则的黑色阴影，源源不断的融入到他的身躯中，虚弱的身躯迅速恢复到巅峰状态。 他强硬的闭上了怪物的嘴巴。 李修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说了，别出声，让我好好看看。”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7章 毛多弱火 李修来地府寻找地藏王，自然会在出发前做一些功课。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 眼前这头，头顶环绕诡异光环、身上缠绕死亡法则的怪物，分明就是地藏王坐下的谛听！ 可是…… 李修看着谛听身上长满的红色毛发，以及它头顶的一圈时时刻刻散发神明波动的光环，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名字： 「它」。 谛听就是毁灭地府的怪物？ 李修与谛听的双眸对视。 他看到了无尽的疯癫与无无尽的睿智。 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融进了谛听的双眼中，深深烙印在它的思绪。 就在对视的瞬间，无数的「知识」汹涌而来，涌入李修的意识当中，他的意识空间被磅礴的知识快速填满。 李修眉头紧锁，抬手一抓，捏住了一根无形的“丝线”，用力一扯，将其斩断。 知识传递的进程被中断。 可就是这么不到半秒的时间，伴随知识一并闯入意识空间的神明力量，就开始污染李修的意识空间。 轰隆隆—— 极寒、爆炎、飓风、枯石以及空无，五座地狱大门打开，以地狱的力量去抵抗神明力量入侵。 “吼吼吼吼！” 谛听发出一声嘶吼。 它的喊声中同样带有「知识」，仿佛宇宙的真理就蕴含其中，而它就是知识与真理的化身。 “不！别让它喊了！杀了我！” 崩裂成碎片的恶咒发出痛苦呢喃。 她碎裂的身体迅速膨胀，如同放入烤箱的面包，不到半秒就「砰！」的炸开，化为了更多的碎片。 谛听用双手划拉着地上的碎片，放到嘴边，用力的啃噬，等嚼的更碎后，重新吐到地上。 它在吃恶咒。 但随着谛听的进食，恶咒的碎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不停的分裂、增多。 她的意识，因为不断涌现的知识，而变得坚韧、强大。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意识的成长是一件好事。 人们的成长就是如此，小时候的意识渺小、脆弱，稍微受到一点打击，就容易一蹶不振，畏惧不前。 后来通过学习，通过遇到各种事情，最终变得强大，变得像是海明威所说的那样： 人可以被杀死，但不可以被打败。 可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恶咒不断变强，最终导致，她不断分裂，成为谛听永远的口粮，每一次咀嚼，她都遭受了可怕的折磨。 不过，她的惨叫并非因为这份折磨，而是源自伴随知识一同进入意识中的神明气息。 「我」降临宇宙，分裂成为了寂灭、悖论、恶咒等人，他们会选择这片宇宙降临的最主要原因就是： 神明陷入了沉睡。 「我」的意志天生与神明的力量相互冲突。 神明气息的入侵，正在消磨恶咒身体中，属于「我」的部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寂灭，与「我」的联系正在快速消失。 她正在转变为神明的信奉者！ 比起肉体和精神的痛苦，这种自我存在被剥离、被改写的事情，更令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所以，她才会央求李修杀了她，真正意义上的杀了她，这样恶咒还能回归「我」当中。 面对恶咒的哀求，李修没有时间去理会，现在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疯癫的谛听身上。 它四肢趴在地上，全身红色毛发无风自动，宛若火焰浪潮，一双金色的竖瞳中映照出李修的身影。 就在被它双眸锁定的瞬间，李修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求知欲。 内心告诉他，只要与谛听对视，他就能知晓自己所渴望的所有事情。 一路走到现在，李修成为了行走人世间的最强者，可是越强，他心中未解的疑惑就越多。 他下意识的产生了几个念头，就在刹那间—— 轰！轰！轰！ 一道道饱含神明力量的光柱落在了他的位置上。 李修的身体被撕成了碎片，紧接着化为烟雾，几十米外，他的身形再次凝聚。 他刚才「死」了一次。 是寄杖之术救了李修一命。 “被目光锁定后，就会出现求知欲，一旦心中闪过疑问，这份「疑问」就会成为对方的靶心，落下「知识炮弹」。” 李修躲避谛听注视的同时，迅速的分析。 “也就是说，面对它绝对不能心中产生疑问，最好连思考也不要，因为思索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疑问。” “可是要怎么完全终止思维？” 最后念头产生的瞬间，饱含神明之力的知识冲击再次降临。 李修在心底骂了一声，张开力场屏障。 无效。 神明之力融化了力场屏障，冲刷进来，眼看李修就要再次被光柱击杀，就在最后时刻，空无地狱中飞出磅礴的传说之力，护住了李修。 “与观音战斗时一样，地狱和传说之力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神明的力量，但能量损耗会特别大。而且。” 李修盯着谛听头顶的光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音拥有的神明之血，象征的是神明的肉体力量。” “谛听头上的光环，似乎象征的是神明的知识力量。” 无穷无尽的光柱落下，李修在分析战斗时，难免会心中产生丝丝缕缕的疑问。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现在李修算是明白，他过去的敌人，在面对他的「思维禁区」时的心态了。 真恶心啊。 李修是别人一思考就挥剑。 谛听是别人一疑问就放波。 空无地狱中的宙斯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结果刚笑到一半，转头就被李修一把抓出来，当做盾牌抵挡落下的知识炮弹。 宙斯发出一声怒吼：“我焯——” 标准的华语。 李修挑挑眉。 果然脏话永远是入乡随俗最快的方式，他随手把碎成碎片的宙斯冲进揣进空无地狱中。 “要不要先撤？” 苏妲己的声音自心底出现。 知识冲击的攻击没有半点延迟，就在思维出现的瞬间降临，无法闪躲，只能被动防御。 就算是李修，也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消耗。 “先不用，我想……再试试。” 李修抬手，手中七星龙渊剑散发光辉，转变为霸王战戟。 看到这一幕坐在岩浆长河边的项羽发出一声大笑。 “没错，就是这样！” “战场之上，最不需要的就是疑问！” 李修到没想这么多，只是看着谛听无风自动的红色长毛，觉得应该…… 毛多弱火。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8章 朝闻道，夕死足矣 谛听：“吼吼吼——” 李修：“阿巴阿巴阿巴——” 躺在地上的恶咒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李修是演傻子，还是真的是傻子。 如果说是演的未免也太真了。 如果说是真的……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傻子打败！” 恶咒不可置信的低声自语。 不论是演的还是真的，李修选择放空思绪的作战方案的确效果拔群，知识冲击波降临的频率骤然缩减。 霸王战戟在李修手中挥舞，熊熊燃烧的地狱烈火洒落，所过之处，皆被燃为灰烬。 谛听的红色长毛在燃烧下，散发阵阵异香。 这次离得近，李修算是闻出来这股味道到底是什么： 死亡法则与无尽知识融合在了一起，散发出来的浓烈香味。 如果要形容的话，死亡法则直接、凶猛，类似于黑胡椒。 无尽知识初次接触会有点苦涩，越品越觉得甘甜，就类似抹茶粉。 两者融合在一起，就呈现出一股甘甜中混着辛辣的奇特味道。 红色长毛不断燃烧，地狱火焰灼烧到了谛听的皮肤，它发出一声惨痛的呼喊。 李修乘胜追击，一把抓住谛听脖子上的毛发，手臂用力，直接就把它抬了起来。 明明两者身躯大小差了近百倍，可是谛听在李修手中就像是玩偶一样。 李修抡圆了一圈，把谛听砸在地上，手中霸王战戟高高举起。 轰！ 地狱火焰附着在战戟上。 这还没有完，李修伸手一抓空间中离散的神明力量，融合了自身传说之力，在霸王战戟上一抹。 原本暗红色的地狱火焰边缘，出现了一抹金光，火焰的温度不升反而下降。 它不再使用高温去灼烧。 这是李修针对谛听施展的神明之力「特调」的，足以焚烧神明之力的火焰。 一路走到现在，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神明之力……李修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李修高举手中霸王战戟，瞄准谛听足足有一辆卡车般大小的脑袋，迈出一步，全身肌肉紧绷，所有力量汇聚到了右臂，然后—— 咻！ 霸王战戟被掷出的瞬间，由于过于庞大的力量，背后的空间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折叠。 原本空气中逸散着的神性光辉与知识力量，被霸王战戟硬生生刺出一条通道。 早已疯癫的谛听，在生存本能的作用下，感知到了来自上空的威胁，猛地抬起头，伸出了瘦削、宛如人类的手掌。 传说当中谛听拥有的是麒麟足，然而，眼前的谛听，却是一双人类的手臂。 就在它朝着飞掠而来的霸王战戟伸出手的同时，没有长有红毛的肉色掌心中，血肉撕裂，一枚符文如同寄生虫般，蠕动着爬出来。 眼前这枚符文李修从未见过，可在看到的一瞬间，他就理解了意思： 「知识」 这不是普通的符文，这是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如同当初的神降四仪式，并且这枚符文要更为凝实。 至少无论神降四仪式，还是石碑真经，李修都没有从中阅读出含义。 李修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谛听会有一双人类的手臂。 神明降临的知识，只有人类能够承担。 这双手，就是谛听连接神明的媒介。 “啊啊啊啊啊——” 恶咒发出尖锐惨叫。 符文在爬出来的瞬间，李修和恶咒的思维不受控制的活跃起来，灵魂向上攀升，强行启动了灵魂升维的进程。 对于恶咒来说，这无异于在抹除自身存在。 与此同时，汹涌的知识洪流自掌心中喷涌而出，阻挡投掷而来的霸王战戟。 霸王战戟被知识洪流定在空中。 李修伸出一只手，猛地握拳。 战戟上燃烧的火焰变得更为凶猛。 撕！ 知识洪流点燃，霸王战戟摇曳的火焰，将阻碍在前方的知识洪流全部燃烬！ 恶咒瞪圆了眼睛。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知识被点燃时，会散发好看的琉璃光芒。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 这才是李修的真正力量。 轰隆！ 霸王战戟摧枯拉朽般坠落，刺穿了谛听的手掌，刺入它的眉心，将它撞翻，钉死在了地上。 谛听发出一声悲鸣。 “赢了？！” 恶咒发出一声欢呼。 “你这flag立的……” 李修自空中缓缓坠落，轻声吐槽，他的超凡力场仍在激荡，准确说是比之前还要强烈，五位地狱代理人出现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支援。 “难道……它还没死？”恶咒问。 “它当然没有死，如果……” 如果眼前的谛听真的是造成了地府毁灭，不得不封禁的罪魁祸首，它应该还有没有暴露的底牌。 否则，阎王、鬼差以及不逊色于巅峰观音（没吸收神明之血版本）的地藏王，不可能无法阻止它。 李修俯视下方，似乎没了生息的谛听。 它的眉心有一道被霸王战戟撕开的洞口，沿着洞口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仿佛里面是一片深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忽然，一缕火苗自洞口中溢出。 李修眉头紧锁。 霸王战戟上的地狱火是他针对神明之力和知识洪流「特调」的，就算是把一捧纸屑撒上去都不会燃烧。 唯一的可燃物就是神明之力，而现在，它还在燃烧，就说明—— 它的大脑中，还有大量的神明之力！ 熊熊火焰自谛听的耳鼻口眼中喷涌而出，源源不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从火焰燃烧的量级来看…… 藏在谛听脑子里的知识要更多，也更为庞大！ “吼噢噢噢！” 谛听仰头，朝天发出怒吼，它头顶代表了神性的光环骤然扩散，向上释放出一轮轮斑斓的光圈。 光圈与光圈重叠在一起，逐渐将这片空间的天空彻底占满。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斑斓的光圈，如同镜面，倒映出他的脸，一瞬间，李修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滴答！ 自斑斓光圈的缝隙间，一枚枚代表了神明投影的符文雨水般滴落。 其中一滴符文雨水落在了恶咒身上，她双眼顿时瞪得滚圆，下一秒，她口中的惨叫戛然而止。 李修不愿触碰雨水，召回霸王战戟，五座地狱的力量环绕周身，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抵御来自神明的压力。 他本想把恶咒拉回来。 面对施展神明之力的敌人，李修需要一个参照坐标，以此来判断敌人是否对他施加了精神影响。 拥有「我」的恶咒就是一个很好的参照坐标。 然而，恶咒发出了阵阵幸福的浅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宇宙的真理……” 不等李修抓住她，地面上的碎片骤然聚合在了一起，重新凝聚恶咒的身躯。 只不过因为之前膨胀的太多，她有了三条腿、四条手臂和两颗头，并且还布满了裂痕。 恶咒张开手臂，冲进雨水中，她欢呼、跳跃，仿佛一个普通的花季少女。 如果忽略她诡异的身体结构。 “李修。” 她扭过两颗头，对李修露出微笑，招招手说： “朝闻道，夕死足——” 话没说完，她在雨中嘭然消失。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9章 空·我 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修从未想过会从恶咒口中听到这句话，也从未想过会从恶咒脸上，看到如此动人的笑容。 是的，动人。 虽然不久前的恶咒长着两颗头、三条腿和四条胳膊，可当她张开手臂，拥抱从天而落的符文雨水，明媚的笑容中是看破一切的洒脱与从容。 那一刻的恶咒有着难以形容的美。 然后，她就死了。 「我」的意识在饱含神明之力的知识冲击下溃散，她在雨水中融化，成为了知识的一部分。 一如当年死在地府中的鬼差、阎罗。 “这才是当初毁掉地府的真正力量。” 李修明白了过来。 之前的战斗中，谛听只发挥了「知识」的一部分力量，还有更多的一部分「知识」藏在它的脑子里。 这就像是一位老师脑中有许多的知识，可能真正能够传达出来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此前，李修就是在和这「很小的一部分」战斗。 伴随他击穿了谛听的脑子，这部分被藏在脑子中的知识就从伤口中流淌了出来。 但是打穿脑子是错误的选择吗？ 自然不是，谛听的身躯受到神明之力的庇护，就算地狱火焰在无休止的灼烧它的躯体，它也能在知识的浸泡下快速的愈合伤口。 想要杀了它，就只能把它脑子击碎。 而一旦击碎它的脑子，藏在其中的知识就会溢出。 这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不知何时，仰天嘶吼的谛听闭上了嘴巴。 不仅是嘴巴，还合上了眼睛、合上了鼻子，甚至用燃烧的长毛覆盖了身体。 谛听伏在地上，仿佛是陷入了睡眠，只留出一双耳朵还高高竖起。 谛听本就有洞彻万物的能力，现在它封闭了视觉、触觉、味觉和嗅觉，只保留听觉，进一步提升了「听」的能力。 一瞬间，李修仿佛被某种隐秘的规则入侵，意识、灵魂、身体尽数被看透，被人用手攥住，逐一拆分，明明白白的摆出来给人分析、欣赏。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但若是只是感觉糟糕也就罢了，就在李修被「看透」的同时，自斑斓天空降落的符文雨水，无声无息的入侵五座地狱联手布下的空间。 啪嗒—— 一滴饱含神明力量的符文滴落，这座独属于李修的小世界顿时出现了一丝崩裂。 侵蚀是相互的。 李修能够凭借一缕神明力量，制造出能够燃烧神明与知识的地狱火焰。 谛听同样能够利用对李修的「看破」，反向制造出能够入侵地狱世界的雨水。 李修凝视谛听眉心处的洞口，那里依旧在燃烧着熊熊火焰，其中蕴藏的神明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永远也无法烧尽。 这就是毁灭地狱的罪魁祸首，与其说李修是在与谛听交手，不如说是在与神明的一部分知识交手。 谛听不过是一个盛放「知识」的载体。 这一刻李修心中闪过许多的念头： 地藏王来到地府进行开智计划的研究，希望通过轮回转世，将人类的知识一代代的传承。 根据研究员的日志，可以知道研究进行到后期，已经逐步取得了成功，但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地藏王决定停止研究。 现在看来，这份原因就是与神明有关，很有可能就是神明降下的「知识」。 再联想到进入「秘藏院」时，地上刻着的经文。 这份降临的知识，伴随研究始终存在，只不过在研究就要成功时，达到了某种临界值，所以悲观主义者的地藏王才选择暂停研究。 结果地府的研究人员不愿意到此为止，继续暗中研究，所以引来了神明的注视，引来了属于神明的知识，然后…… 李修眉头紧锁。 为什么谛听会得到这部分知识？ 为什么得到这部分知识的谛听会被封印在六道轮回盘中，成为了地狱道的惩戒者？ 这其中肯定还有李修不知道的隐情。 但是…… “现在不是解谜的时候，李修，我们得撤了。”诸葛亮说。 他手中的幻境棋盘负责地狱世界的构建，此刻，伴随这片世界出现裂痕，幻境棋盘中也存在了一条条深深的裂缝。 以当前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幻境棋盘就会崩裂，一旦李修失去了地狱世界的保护，仅凭传说之力可无法保护李修。 到时候，李修将会成为第二个恶咒。 面对诸葛亮的提醒，李修低头陷入沉思当中，脑中闪过许多人，许多事。 他想到了现实世界，已经入侵到太阳系的黑剑战舰；想到了陷入昏迷中的苏小雅；又想到了来到地狱道之前，伏羲的预言；到后来心中还出现了一次次轮回转生的画面。 但最后，所有的人和事纷纷远去，一同远去的，还有诸多的纷纷扰扰。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片「空」。 此刻的空，即是空，也是充盈。 因为没有了外物，没有了别人，也没有了转世的前世后生，只剩下了此时此刻的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知不觉间，地狱空间的头顶出现了一道裂缝，一滴饱含「知识」的雨水落在李修身上。 看到这一幕的诸葛亮正要出手，消耗地狱空间的力量将其抹去，却发现这滴雨水根本无法融入李修的身体中。 李修缓缓睁开双眼。 没有光华映照四方，也没有超凡力场的荡漾起伏，可是当诸葛亮看到他的眼睛时，却感觉与过去不一样了。 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 更深邃了，也更通透了。 “哈——” 另一边的孙悟空发出一声笑声。 作为枯石地狱的代理人，孙悟空一直在寻觅「真我」，但找到「真我」并非是终点，而是一个起点。 关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和「我要到哪里去」。 通过找寻到「真我」能够回答前两个问题，可对于第三个问题，依旧需要不断地追溯本心，去揣摩。 而现在，在世世代代的转生之下，李修已经渐渐知晓自己的方向。 “我要留下。” 李修说：“我想再试试。” “怎么试？”诸葛亮问。 谛听的能力搭配神明知识，两者搭配之下，几乎没有谁能够抵御，最多只能封印，想要打败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修颔首，认可了诸葛亮的说法。 “所以，我没想过用人类的手段打败，我要用它。” 他说着，拿出石碑真经。 其中一滴鲜红血液，格外闪耀夺目。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0章 知识光环 世人都知道李修有一件极为强大的血脉武器，湮灭魔方。 它能够根据李修施展的能力不同，变化成不同的传说武器，以此来应对不同的战场局势。 在李修一次次夸张的战绩下，湮灭魔方成为当前在全球超凡者认知下，最为强大的禁忌物品。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李修手中还有一件更为恐怖的禁忌物品： 传说中唐僧师徒四人前往西方极乐世界，自大雷音寺取回来的石碑真经。 如果说此前的石碑真经还只是强大，可在击败了观音，将神明之血封存在其中后，石碑真经，已经成世间最为强大的武器。 没有之一。 “但你应该知道使用它的代价。”诸葛亮提醒。 李修当然知道。 每当使用石碑真经，自身超凡力场就会被神明的力量污染。 就算李修有传说之力，能够借助世人的思念保持自我，但凡人终究是凡人，神明的污染是无法抵御的。 尤其是在拥有了神明之血后。 每使用一次，李修都在向着神明迈出一步，一旦真正见到神明…… 就可以打出gg，然后，手从键盘上挪开了。 其实迈出一步倒没什么，最麻烦的是，这件事上没有进度条，没人知道是哪一步会游戏结束。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步都不要迈出去。 但是—— “今天不行。” 李修拿出石碑真经，掂量了一下。 入手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自从镇压了神明之血后，石碑就变成了水墨色，一团乌黑中，隐约有一滴鲜红。 李修盯着其中的神明之血看了片刻，又抬头看向躺在不远处，竖起耳朵，似乎在倾听天地万象的谛听，继续说： “我不能停下，必须继续向前走，这是唯一的办法。” 诸葛亮没有问「解决什么的唯一办法」。 之前在历史长河之上，他同样看到了来到太阳系的黑剑战舰。 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他只是不理解。 “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你要找的办法？”诸葛亮问。 一路走来，他们以为进入阴间就能找到地藏王，没有；后来以为进入地府就能找到，也没有。 再后来秘藏院、六道轮回盘、天神道、地狱道…… 一次次尝试，答案都是否定的。 谁能保证眼前的谛听，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李修说：“我就是知道。” 他无法解释当前的感觉，可就在现在，被神明的知识包裹、内心进入「空」的现在，冥冥之中，李修感觉到，眼前的谛听就是他要找的路。 诸葛亮摇摇头，不再劝说。 李修对他抱歉的笑了笑，拿着石碑真经向前走去，一步接着一步，没有半点犹豫，直到最后，他走出了地狱空间的保护范围。 一滴符文雨水，笔直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大雨滂沱，李修被无尽的雨水覆盖。 天与地，过去与未来，世间的一切知识笼罩着李修。 知识如同一只只嗜血的虫子，想要钻进李修的脑子里。 但李修的脑子在「空」中已经满了，装不下更多繁杂的知识，想要让知识进去，就只能破除这份「空」才行。 伏在地上的谛听耳朵动了动。 同一时间，李修心中陡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若是能掌握这些知识，或许就能找到救治苏小雅的办法？」 念头一出现，无尘的心中就出现一缕纤细如发丝般的思念，思念联结着内与外，将李修的内心撕开一道裂缝。 虫子般的知识终于找到了入侵的通路，疯狂朝着裂缝钻来。 “还真是狡猾的能力，如此窥探人心，地藏王真的能忍受你吗？” 李修说着举起了石碑真经，轻轻摇晃。 哗啦啦—— 神明之血的摇晃声出现。 起初很小，转眼就变得如同滔天巨浪般震耳欲聋。 海浪声中夹杂着诵经声。 不是佛经、道经——若只是石碑真经的话，鉴于它的出厂设置是大雷音寺调校，会念诵佛经，但融合了神明之血后，佛经的内容早已被覆盖——而是独属于神明的符文。 诵经声压过了雨声。 落在地上的雨水开始了向上倒流，等雨水全部倒流干净，笼罩天空的斑斓光圈重新缩小、降落。 光圈落在谛听头上，却已经不受它的掌控，或者说，从头至尾，都是神明的知识在掌控谛听。 谛听不受控制的摊开双手，掌心处代表「知识」的符文蠕动、凸起，最终带着血肉、皮肤脱离，融入到头顶光圈当中。 啪嗒—— 寻常人根本听不到，只有与神明之力有所联系人，才能听到的，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出现。 知识光环与谛听的联系断裂了。 光环缓缓飞到了李修面前。 此刻，李修有两个选择，以自身为媒介吸收知识光环，届时他将拥有神明的知识，世间诸多问题，对他来说将再也不成为问题。 就连拯救苏小雅，或许也未尝不可能。 代价就是他会再次加速觐见神明的进程，就算李修比谛听强大太多，不会被知识裹挟控制，但影响必然存在，无法避免。 另一个选择就是将知识光环吸收进入到石碑真经中，像神明之血一样镇压在其中。 好处是石碑真经的力量会变得更强。 但神明之血所代表的肉体力量，加上知识光环所代表的智慧力量，两者封存在一起，难免会引发未知的化学反应。 两者各有好处，也各有弊端。 “这就是伏羲说的「直击本心」的选择吗？” 李修看向知识光环，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触及、吸收。 只要吸收了它，就有机会救回苏小雅的意识。 可就在李修触碰到知识光环的瞬间，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利用神明的知识，救回来的苏小雅，真的还是原来的她吗？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后，李修发出一声叹息，抬起石碑真经，将知识光环吸收进去，镇压其中。 伴随知识光环的吸收，夹带其中，属于谛听的记忆碎片被剔除，落在了李修面前。 李修将其抓起，放到眼前。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1章 谛听 记忆碎片是以谛听的视角。 谛听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巴掌大小，一来到这片世界，它的母亲就死了，只留下谛听独自流浪。 因为它天生不凡，又带有“九气”：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能起到极强的辟邪、消灾、祈福和护身的作用。 所以降世没多久，就被当世的神魔妖佛争抢着当做座下的宠物，甚至不少大能强者为了得到谛听而展开厮杀。 尚且弱小的谛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它就像是一片浮萍，谁把它抢过去了，就乖巧的跟在别人后面。 这时候，它也不过是小臂大小，可能还没日常在路边看到的泰迪大，每每跟在主人身后都要不停的迈动小腿，跟在屁股后面。 但明明是世间难得的灵宠，对主人有着诸多好处，可是谛听的每一任主人最后都不得善终。 或死于非命，被人夺走谛听。 或修炼途中走火入魔。 没有一个主人活得长久。 就这样，谛听目睹一个又一个主人死亡，又在死亡中被遗弃。 直到有一个主人，拿起了刀，想要杀了谛听。 “你在听我的心声！我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你必须死！” 说话的人是一位道貌岸然的仙人。 他双眼通红，高举手中弯刀。 在谛听眼中，他哪里还像是仙人，分明就是恶鬼。 谛听在前面跑，仙人在后面追。 它明白这位仙人为何要杀它。 过去谛听还小的时候，只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只言片语，随着渐渐长大，它能听到的心声越来越多。 对这个秘密，谛听藏得很好。 它的历代主人都以为谛听只能听到他们想告诉它的话，却不知道所有的秘密谛听都听得清清楚楚。 唯独这次，谛听为了救治这位主人，读取对方的内心，找到了藏在储物戒指中的秘药。 主人是救回来了。 但也不再是主人，变成仇人了。 是人就会有恶念，就会有秘密。 当这份恶念与秘密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杀死知晓秘密的谛听，就是唯一的选择。 谛听在前面跑，仙人在后面追。 忽然，它冲进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等看清这人的脸，谛听心中不由出现一个念头：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阴暗悲郁的男人。 这就是谛听与地藏王的第一次见面。 那位追杀而来的仙人，被地藏王好言（物理）劝走了，地藏王双手捧着谛听，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许久后，地藏王说：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你也是为了我的「赐福」？” 地藏王摇摇头说：“我不相信所谓的赐福，根据幸运守恒规则，赐下的福有多少，就会有多少的祸产生。” “那你为什么要带着我？” 谛听受够了不断被人遗弃的生活，也不想害死这位救了它的菩萨：“我之前的主人都死了——刚才那个家伙，我觉得这份杀我的执念不消，他也快要走火入魔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就别带着我。” 听到这话，地藏王阴郁的脸上，少有的露出笑容。 “人，都要死的。” “你是佛。” “没区别，人也好，佛也好，仙也好，说白了就是一回事。我们都会死的，如果你真的能杀了我……那就来吧，或许死在你手里，会比悲哀的未来，更有趣一些呢？” 谛听歪着脑袋，不明白眼前的地藏王在说什么胡话。 过去它的主人，有不少疯着疯着就死了，没想到新的主人，本身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谛听摇了摇虎头，迈开小腿，啪嗒啪嗒跟在地藏王屁股后面。 自这一天起，它就有了新的主人。 一个叫地藏王的悲观主义者。 跟随地藏王的这些年，他毫不在乎谛听聆听心声。 起初谛听对他的心声很感兴趣，可听了几年就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有时候听得情绪激动了，就会咬住地藏王的鞋子，疯狂甩头，大喊—— “你能不事事都往糟糕的地方想吗？” 每当这时，地藏王就嘿嘿一笑，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鞋，套在脚上。 悲观的地藏王早就想到自己的鞋会被谛听咬烂，所以提前备好了备用的鞋子。 见地藏王不追过来。 “呸——” 谛听无趣的把嘴里的鞋子吐掉。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的过去，谛听的体格却不见涨，地藏王本人不愁，却愁坏了谛听。 尤其是参加西方极乐世界集会的时候，别人佛陀、菩萨座下的神兽，要么高大威猛，要么神异非凡，到了地藏王这里，谛听还是寻常土狗般大小。 谛听替地藏王感到没面子。 “你这有没有……那种药？”谛听问。 “哪种？” “就是。”谛听小声问：“能让人变大变雄壮的。” 始终神态阴郁的地藏王，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你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谛听读到了他的心声，愣了半秒，忽然扑上来，一口咬住地藏王的大腿，愤愤道： “我是说，让我看起来雄壮威武，呈现不会给你掉面子的姿态。你没发现，每当你参加集会的时候，那些佛陀菩萨们连看都不看我。” 听到这话地藏王摆摆手：“我本就不需要面子，况且，你不知道吗？他们之所以不看你，不是因为瞧不起你，而是因为怕你。” 谛听没感觉别人怕它。 自从真正长大后，它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不会随意聆听他人的心声。 不过，它喜欢地藏王的安慰。 这个整日负能量的家伙，偶尔还是会说两句好话。 谛听以为这种日子能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地藏王去了地府。 之后的故事发展与李修猜测的类似。 地藏王与地府展开合作研究，他们设立了研究院，搭建了六道轮回盘，就在这套系统搭建成功的第二天—— 因为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太过强大，内部蕴含的超凡力量，引来了神明的注视。 虽然只是浅浅一瞥，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知识凭空出现。 神明是仁慈且慷慨的。 既然人类渴望知识，它就会赋予人类知识。 但是被神明之力污染的知识，这不是地藏王想要的。 所以，他布下了经文结界、调和了新款的孟婆汤，尽可能的隔离知识的浸染。 可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继续下去，神明的知识将不受控制的降临。 地藏王关闭了实验。 但与李修的猜测不同。 作为一名悲观主义者，他提前拜托谛听，知晓了地府中有工作人员打算偷偷研究，他提前摧毁了地府研究者的实验室。 研究本应到此为止。 可就在这时，远在西方极乐世界的如来，掷出了一枚菩提籽。 菩提籽落入地府，弹指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树上的菩提果如同一颗颗人头，背对着谛听。 地府的人全都怔怔望着这棵树，就在果实完全成熟的时候，果实缓缓转过了头。 李修看清了果实的脸，顿时寒毛耸立。 那是他的脸。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2章 封印知识 这一刻，李修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为什么树上的果实会是他的脸？ 这代表了什么？ 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被牵扯到这份因果当中了吗？ 李修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可还不等他细细思索，属于谛听的记忆再次向前跳动，只见长着李修面孔的菩提果全部张开嘴，开始咏颂经文。 梵音如钟，回荡在地府的天空，地藏王望着天空，阴郁的神色愈发苍白。 他想过无数种糟糕的可能，料到了研究会失败，猜到了地府的研究者们会忍不住私下研究，甚至做好了秘藏院崩塌的准备。 可地藏王千算万算，没想到如来会降下一粒菩提籽。 菩提树在诵经声中微微颤抖，树叶哗哗作响，散发丝丝缕缕的金光。 地藏王马上出手，把这棵树砍了。 但是……晚了。 金光在空中飘散，原本因为关停了六道轮回盘，停止降临的知识，被像是被金光点燃一般，自空中、自地底，从他们的手指缝里，眼眶里，脑子里……从所有能想象或无法想象的地方涌现。 顷刻间秘藏院就被无尽的知识填满。 “我……我知晓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世界的奥秘……” 一位位研究者陷入知识当中，瞬间灵魂升维，成为了知识的容器。 他们本就是求知的研究者，而在拥有了知识后，想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个—— 知识的传播。 生性善良的他们，渴望更多的人能够「不惑」，能够通过神明赐福降下的知识而「知天命」。 换做别的地方，传播知识或许还有些麻烦。 但这里可是地府。 所有华夏大陆逝去的生灵灵魂都会来到这里，只要把这份知识传递给他们，再让这些灵魂转世投胎，神明赐下的知识，自然就能够在世间快速传播。 地藏王之所以进行「开智计划」就是不想让神明降临，而一旦神明的知识在人世间扩散，因为思绪的吸引，神明降临的速度会被极限加快。 地藏王与阎罗、判官们不得不与已经被污染的地府工作人员展开战斗。 鬼差们在死亡、在被污染。 阎罗将地府内能找到的大部分灵魂都送了出去，利用自身权限彻底关闭了地府、阴间。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却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们可以杀死生命，却无法杀死知识。 知识就像是不断复制、增生的水。 每经过一个人的大脑，知识就会增多一份。 研究者的死亡，只不过是让神明赐下的知识不断流淌、传递，却无法终止这个流淌的过程。 就在地藏王、阎罗、判官们陷入绝望的时候，从始至终未被人关注的谛听伏在了地上，竖起了耳朵。 它在聆听。 它听到了所有人的心声，与此同时，所有的知识涌入到它的脑中。 谛听成为了所有神明知识的拥有者。 保持理智的阎罗等人反应过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把所有的知识都关在一个人的脑子里，这样知识就无法继续复制，然后，把这个人永痕的封印起来。 这样一来，地藏王、阎罗、判官们再击杀其他的污染者，流淌出来的知识就会海纳百川般流向谛听，被它吸收。 直到最后一个污染者被杀死，地藏王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叮——」，谛听头上出现了一轮光环。 它的四肢血肉掉落，变成了人类的手臂。 它的皮肤中长出了诡异的红色长毛，随风舞动。 它小小的身躯快速膨胀，转眼见就有近百米高。 谛听对天发出一声充满了疯癫与智慧的嘶吼，它盯着地藏王说：“封印我！” 一向阴郁，一向做好了最坏准备，面对任何危机，从未有过犹豫的地藏王第一次陷入了彷徨。 他呆呆站在那。 “封印我！” 谛听第二次怒吼。 阎罗、判官们反应过来，纷纷出手。 地藏王如梦初醒。 他们决定把谛听封印在六道轮回盘中，然而，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神明的力量太强大了。 仅靠力量封印可不够。 得靠命。 赏善司魏征判官大笑一声，念道：“善德皆录吾之职，赏善昭彰正气驰。今为苍生捐此命，仁风永固世间知。” 率先投身其中，加固了封印。 罚恶司钟馗眉头一挑，念道：“恶罪必惩吾之任，刚正凛凛镇邪魂。舍生卫世无所惧，浩气长存镇鬼门。” 察查司陆之道，轻笑一声：“察恶观善辨分明，忠奸自现吾心清。护世捐躯何有悔，英名不朽映青冥。” 阴律司崔珏，板着脸：“阴律秉持断死生，公正不阿映神明。为保世界身先去，大义凛然千古铭。” 四位判官先后投身封印，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削弱谛听的力量加固封印。 阎王爷左看右看，着实编不出什么词，啧了一声，也跟着几位相处一辈子的弟兄投入封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还活着的就剩下了地藏王。 可是…… 还不够。 地藏王最后走到了谛听面前，轻轻摸了摸谛听的头，微笑说：“你说的没错，变大后……的确是威武了许多。” 谛听疯癫睿智的眼中，出现了一滴泪水。 下一刻，地藏王也投身封印中。 身死道消。 谛听彻底被封印。 地府被封存。 阴间被藏匿。 此间的一切都成为了被世人遗忘的存在。 但是…… 李修愣住了。 地藏王死了？ 如果他死了，那「我即地狱」是谁研发出来的？ 还是说在这个时间点，我即地狱已经成型了？ …… 李修缓缓睁开了眼，他站在谛听面前。 它眉心处，被霸王战戟打出来的空洞中，已经没有燃烧的火焰了，说明神明的知识已经全部被封印在了石碑真经中。 它重新睁开了眼，宝石般璀璨的眼中疯癫与睿智渐渐褪去，当看到李修的脸时，谛听愣了半秒，随即露出无比的憎恨。 “是你……” 李修摇摇头。 “那不是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修自己都还是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谛听听到了他的心声，眼中的仇恨渐渐淡去，转变为释然，在这份释然中，它眼中逐渐变得灰白。 它马上就要死了。 谛听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与地藏王的对话，它叹息：“都说了我会带来死亡，他这个悲观主义者怎么就不信邪呢？” “或许……” 李修轻声说：“他想要把所有的「悲观」都留给自己，把所有的「乐观」都留给别人吧。” “真是个傻子啊……” 谛听发出最后的叹息，化为烟尘消失不见，就在同时。 当啷—— 一把钥匙自它的心脏掉落，落在了地上。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3章 第六地狱 钥匙。 就在它当啷落在地上的同时，李修清晰感觉到，这把钥匙与自己的联系。 这份联系存在于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就是力量。 李修能清晰感知到，「我即地狱」的力量正在沸腾。 这把钥匙与他至今未找到的第六座地狱息息相关。 但在这一刻，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没错，李修来到地府，一路探寻，和悖论厮杀，和谛听战斗就是为了寻找打开第六地狱的力量。 可是…… 李修死死盯着那把掉落的钥匙。 第二个角度的联系……就是人生。 地上的钥匙，李修认识。 不，不能说认识，是太过熟悉了。 那是家里的钥匙。 这把钥匙他看了十几年，根本不可能认错。 钥匙一共有三把，两把一模一样的原版钥匙在李修和父亲手中，后来一把丢了，重新新配的，钥匙柄是三角形，就交给了母亲。 此刻，落在地上的钥匙，柄部正是三角形。 “这是老妈的钥匙……” 可是李修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钥匙会出现在谛听的心脏里？ 要知道它可是千年前就被封印在了六道轮回盘中。 别说是李修的母亲，就是现在的李修，不借助石碑真经的力量，也不能把它拿下，更别提将一把钥匙藏在它的心脏。 不！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思考「为什么」的时候。 如果这把钥匙对应着第六地狱，那么第六地狱中的代理人难道是…… 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对家人的思念几乎要溢出眼眶。 李修大步走过去，捡起钥匙。 钥匙入手冰凉，就在他捡起来的同时，一扇只有持有钥匙者才能看到的青铜大门出现在面前。 “这就是……第六地狱。” 自极寒地狱起，所有的地狱大门都是先出现在李修的意识空间，等待他打开、掌握后才能在现实中降临。 第六地狱却截然相反。 只有李修在现实中找到这把钥匙，找到了这扇门，李修才能够将它收入到意识空间中。 “空无地狱不再单纯吸收灵魂，只吸收拥有传说的灵魂——比如宙斯。” “第六地狱不在意识空间，转而出现在外界。” 李修对这扇门后的地狱愈发感兴趣了。 他插入钥匙，钥匙融化在青铜大门当中，然后。 天地反转。 …… 「第六地狱·轮回」 李修缓缓睁开眼，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灰白黯淡，唯有远方一轮巨大的、宛若星辰般的光圈在不断旋转，散发莹莹光辉。 “六道轮回盘……” 李修深吸一口气，细细感知第六地狱的权柄： 所有被丢到轮回地狱的灵魂都会进入六道轮回盘中，在天神、修罗、人间、畜生、饿鬼和地狱道中反复轮回，遭受对应的痛苦。 并且永远没有尽头。 天神道时，遭遇天人五衰之苦。 修罗道时，遭受无尽追杀之苦。 人间道时，就是《活着》的徐福贵、就是《许三观卖血记》的许三观，遭受人间疾苦。 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更是不用多说。 比起前面五座地狱，轮回地狱所遭受的折磨更为悠长、丰富，值得入驻的灵魂细细品味。 投入其中灵魂一代代转世，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会在六道轮回盘的研磨下，成为一杯事件最苦、最悲的咖啡。 “极寒的孤寂，爆炎的愤怒，暴风的遗憾，枯石的困顿，空无的失落，而轮回地狱的就是……” 「悲苦」 这就是轮回地狱的情绪。 李修轻叹了一口，原本看到母亲钥匙时的激动渐渐淡去，他扭头看向坐在地上的阴郁男人。 男人脚边有一只巴掌大的小谛听在跑来跑去。 “地藏王。” 李修语气复杂。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地藏王，也不愿在这里看到他。 地藏王微微举起手中的咖啡壶，“要来一杯吗？” 李修自空中降落，坐在了地藏王对面。 桌上摆着手冲咖啡的工具，地藏王正在认真专注的操作： 摆好滤杯，放上滤纸，用热水打湿，放上六道轮回盘研磨的「咖啡粉」，然后，就是用细口壶倒热水。 等待所有的咖啡粉被浸泡后，地藏王放下了细口壶，等待第一步的闷蒸。 等待的功夫，地藏王摸了摸谛听的头，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是很想在这里看到我。” 作为地狱的主人，李修能感知到地藏王与轮回地狱之间的联系。 他就是第六地狱的代理人。 从理性角度分析，地藏王是老牌的佛陀系强者，自身拥有不逊色于观音（标准版·不含神明之血）的实力，掌握有诸多古代秘密。 再加上六道轮回盘本就是地藏王的研发产物，有他镇守第六地狱，绝对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但这是理性角度，而李修…… 不是一个太理性的人。 李修就想要感性，他就想要一打开地狱大门，就能久违的见到老妈。 虽说老妈成为地狱代理人，就意味着她已经死了，但是以李修当前的力量，只要灵魂还在，生与死的区别……其实并不大。 比起看到地藏王，李修更想看到老妈。 不过事已至此，李修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没有的事”。 就见小谛听跳到桌上，摇晃着尾巴，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说：“他一点也不想见你。李修要女妈妈，不要男妈妈。” 李修：“……” 地藏王拎着谛听的后脖颈，把它丢在地上，对李修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人总会对未发生的事情，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而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就像现在的你。” 说话间，第一轮闷蒸结束，地藏王继续往咖啡粉中加水，浓郁复杂的苦涩味道飘了出来。 李修看着不断自滤杯中滴落的咖啡液，问：“所以，你是真的死了？” “如假包换。” 地藏王说：“活人，可没办法进入地狱，成为一名代理人。只有心怀遗憾、不甘死亡的人，才能从事这份工作。” 心怀遗憾、不甘…… 李修想到了前五位代理人，全都符合地藏王的说法。 他深吸了口气，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既然你死了，「我即地狱」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4章 地藏王 地藏王是一名绝对的悲观主义者，他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项目当中。 开智计划，极致对群，能够把希望赋予每一个人世间的凡人，让人类每一个个体都拥有迈出一步的可能。 我即地狱，极致对单，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个体当中，赋予个体强大到足以对抗神明的力量。 这就是地藏王的两个计划。 孰优孰劣，因为开智计划受到如来干扰已经崩塌，加上李修对我即地狱的开发还没到尽头，所以暂且按下不表。 就单独说「我即地狱」的研发工作。 如果说为了封印被知识污染的谛听，地藏王早已死在了地府当中，那么后续继续制作「我即地狱」的人是谁？ 还是说，早在这时，我即地狱的研发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以及为什么是李修拥有了这份力量？ 为什么如来扔下的菩提籽，长出果实转过头后，顶着李修的脸？ 一连串的疑问环绕在李修的心中，烦扰的他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面对李修一股脑丢出来的问题，地藏王菩萨神色不变，看着最后一滴咖啡液从过滤杯中滴落。 他拿起盛接咖啡的分享壶，给李修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盯着地藏王看了半天，捧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 “嘶！” 李修眼前一黑，五官扭曲在一起，露出痛苦面具。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苦涩的东西！ 明明是在地狱，李修却仿佛看到了自家太奶在朝他招手。 就在这份苦涩达到顶端时，丝丝缕缕的甘甜自味蕾——不久前李修还以为味蕾都被苦死了——反馈回来。 李修放下杯子。 “回味不错，就是……就是……” 李修总觉得回甘中少了点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他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烟火气」？” “对对对。” 地藏王说：“这些「咖啡粉」是通过拷贝历史长河的生灵转生，而研磨出来的。 就像你之前经历的模拟世界一样，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缺少了一份真实感，也就是烟火气。 等你回头扔进来足够多的灵魂，真实的灵魂就能够产出真实的悲苦，到时候，味道就对了。 说回到你刚才的问题。” 地藏王放下杯子。 “第一个问题，我即地狱的制造者是谁？”地藏王指了指自己：“依旧是我，但不是现在的我。” 李修翻了个白眼：“禁止谜语人。” “不是谜语人。为了封印谛听，这一世，身为「地藏王」我的确死了，但是在死亡前，我最后发动了一次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完成了携带记忆的转生。 身为地藏王的我，完成了「我即地狱」前半部分设计工作。转生之后的我，完成了后半部分构筑和改良工作。而成品——” 地藏王对李修微微扬起下巴。 成品，自然就是李修现在所掌握的力量。 李修分析着地藏王的话。 转世……的确如此，别人或许不行，地藏王是开智计划的首席研发官，并且实验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开智计划的失败在于无法做到针对全员的大范围量产，但是制作一两台「原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 携带记忆转生，对地藏王来说并不困难。 李修问：“六道轮回盘内的布置，包括谛听心脏处的钥匙，都是转生后的你做的？” “没错……概率上来说。” “概率？” 地藏王小口品着咖啡：“我已经死了，在你打开第六地狱的大门，进入到轮回地狱之前，我对外界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观测。 时间对我来说是静止的，思维是停止的，我不知道我的转生体做了什么，又是否是他做的，还是有未知的第三者出现。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目前的现状与我当年制定的计划保持了一致。” 因为计划一致，所以，执行计划的人大概率也是一致。 但是不能排除转生者，中途死亡、记忆遗失、被人操控，又或者其他变故，其他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暗中推进计划按照原路执行。 “……还真是符合你悲观的思维方式。” 李修理解谛听了。 和一位绝对的悲观主义者聊天，总是会有各种的不确定性被提出，提的越多，心中的烦闷也就越多。 怪不得谛听会烦躁的去咬鞋子。 李修就着烦闷喝了口咖啡，不知何为，咖啡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苦到令人难以呼吸了。 这就是所谓的「咖啡哪有生活苦？」 “所以，你也不知道，转世后的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 “那为什么打开第六地狱的会是我家的钥匙？” “不知道。” “第七地狱是什么？” “不知道。”地藏王补了一句：“我死的时候还没设计到第七地狱呢。” 好好好。 李修本以为好不容易能见到原作者，问问关于我即地狱的秘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没想到「我即地狱」还是一个超凡领域版的《红楼梦》，上下部分是不同的作者。 曹雪芹就是个写书的，他懂个屁《红楼梦》现实版。 “那你都知道什么？”李修问。 地藏王想了想说：“两件事。首先就是，如来为什么要扔下菩提籽？死亡前，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现在看来都不对。” 起初地藏王以为是自己在做抵御神明的事情，所以如来才出手阻拦。 可是以现在的时间点，再回头看去。 如来，或者说佛陀们，秉承了「空」的原则。 当初观音拿走了神明之血，与元始天尊一行人，展开愿望之都计划，以无数平行世界为屏障，阻拦神明的降临。 如来没有出手。 后来在愿望之都计划末期，观音以自身「虚无」规则，把西方极乐世界流放，投放到虚无当中，导致佛陀们千年无法降世。 如来依旧没有出手。 以如来的手段，有无数种方法阻拦观音，可他始终保持着「空无」。 而到了地藏王这里，他的实验还未成功，甚至已经中途停止了，如来却忽然出手。 诚然，地藏王和如来的关系，的确没有观音与如来的关系好。 以他阴郁的性格，肯定没有天性乐观的观音那般受欢迎。 但是…… 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李修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如来出手，是因为他觉得你威胁到了他，或者……你的计划威胁到了他。” “不是他。” 地藏王纠正，指了指天空。 “是祂。”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5章 战争前夕 祂。 神明。 自李修加入特事局第一次正式行动到现在，虽然从未真正见过神明，但他没少和神明相关的事情打交道： 安元市的神使战役中，神明最后的一瞥，直至今日，李修都感到心有余悸。 珠峰战役中，圣徒-001号召唤来神明在时间线上的切片投影，就差点把他们全线击溃。 再到后来的天庭、愿望之都、观音…… 接触过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在通过各自的方式告诉李修： 「神明不可战胜」 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只能逃避，只能延缓神明降临的步伐，却无法真正对祂造成伤害。 这也是佛陀们能够保持「空无」的根本原因。 因为相信不会失去，有恃无恐，自然能够从容，自然能够摆出一副色即是空的姿态。 但是地藏王的研究，让如来坐不住了。 所以，他选择了动手，提前将所有危机扼杀。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来扼杀的是什么？ 开智计划？ 我即地狱？ 还是说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本人？ 如果说是开智计划或地藏王，如来的确成功了。 但如果说是「我即地狱」…… “不能断定如来已经失败。” 地藏王提醒说：“没人说得准，你现在所掌握的「我即地狱」，是否还是我当初设计的那款。别忘了，菩提树。” 李修微微颔首。 菩提树上菩提果，菩提树下只有我。 一颗颗长着李修面孔的菩提果，是整件事中最为诡异的环节。 李修想了许久，无奈的挠了挠头，他最烦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要是小雅在就好了，我能安心的当一个傻子。” 说完，他看了眼对面的谛听和地藏王，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虽然没有开口，但李修仿佛也学会了谛听的绝学，听到了两人的心声： 「当一个安心的傻子和当一个焦虑的傻子，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修权当没看到，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和如来，谁强？” 地藏王沉默许久，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咖啡。 因为地狱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存在差异，李修也不催促，默默等待。 直到杯中苦涩的咖啡都喝完了，地藏王都没有开口。 长得帅的兄弟们都知道，就像有时候和普通女生朋友发信息聊天，要是她突然来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这种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差距这么大？” 李修撸起了袖子，有点不信邪。 地藏王摇摇头说：“如果是过去的如来，亦或是未来的你，这份差距都不大，以你此刻掌握的力量，以你的天赋，足以战胜他。 可是，当西方极乐世界自遥远的虚无中回归到现在的时代，现在的你，不是如来的对手。” “为什么？”李修无法理解。 “因为如来是现世佛，当他的时间点位于「现在」时，能够自神明手中得到「无敌」的力量。” 地藏王补充说：“提醒一下，这个「无敌」是名词，不是形容词。” 李修砸吧着嘴琢磨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石碑真经，拍在桌上。 “这个，能不能把如来给办了？” “能，跪着。” “跪？” “成为神明的信奉者，对你来说不就是跪着吗？” 李修点点头。 又指了指远方缓慢旋转的六道轮回盘。 “这个，能不能把如来办了？” “能，未来。” 未来的李修进一步开发第六地狱的力量，甚至能够解锁第七地狱，可能如来也不是李修的对手。 但，依旧是未来可期。 李修又点点头。 他抓起一把咖啡粉代指六道轮回环，洒在石碑真经上。 “那这个加这个，能不能站着把如来给办了？” 地藏王愕然的看着李修。 “敢问大哥何方神圣？” “鄙人——” 李修笑了笑，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太多不可战胜的敌人，但到最后，是李修活了下来。 面对如来会不会赢，李修不知道，也不是现在的他需要担忧的问题。 因为外面还有一个寂灭大帝在等着他。 想到寂灭大帝，李修指了指六道轮回盘：“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吸收完？” 地藏王回头看了眼缓慢旋转的光环。 “快了。” 如果从外面的视角看，李修正在站在原地，保持一个插入钥匙的姿势。 外界，位于秘藏院的六道轮回盘正在快速的崩塌，蕴藏在内部的力量、积攒的数据库，正不断化为一缕缕光线，融入到李修体内。 随着现实中六道轮回盘的消失，位于第六地狱的六道轮回盘愈发光辉耀眼。 力量，正在快速提升。 等六道轮回盘全部吸收完，就是李修离开地府去面对寂灭大帝的时刻。 李修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在…… 这个时间不会很久。 …… 太阳系边缘的战斗愈发白热化。 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比起现在的战斗规模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们以银河系为柴薪，一路从五万光年之外的茫茫宇宙，厮杀到了太阳系边缘。 一路上到处能看到「枯萎」的星辰。 放在过去，老张是万万不敢这么干的。 一来是没有这么多的超一线强者配合，二来是如此肆意妄为的消耗星辰之力，会被世界意志盯上。 就算是仙人尚未退出历史舞台，他还是三界之主的时候，一旦他真的作出这种事情，不到一个时辰，世界意志就会降下诸多厄运，将他投入轮回当中。 但现在，因为李修主动投身六道轮回盘“死亡”，而被世界意志分散的强运，正源源不断的支持老张的部署。 人，数百一阶，个顶个都是历史长河中叫得出名号的超级强者。 地，占据主场优势，随意使用银河系的星辰之力。 天，世界意志的支持。 这辈子，老张就没打过这种富裕仗。 可越是这样，越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明明将手头拥有的资源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依旧没能击退敌人，反倒是让敌军深入到了腹地。 唯一的成果就是，敌人的数量锐减。 可是…… 这真的能算是成果吗？ 同伴的死亡，对于寂灭大帝这群人来说，就等于自身的变强。 「我」的力量不会消失，会在他们内部流淌。 敌人只会越来越强。 忽然—— 砰！ 老张背后的超算爆炸，缕缕浓烟散发。 这是因为长期的超频，计算机无法承受这份压力，因为高温而爆炸。 老张马上进行修复，但是还是慢了半盘。 几名敌人突破了封锁线，朝着蓝星的方向飞去。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6章 右眼跳灾 傀儡师右眼皮一直在跳。 他虽然没有李修那种可怕的直觉，但身为一阶强者，他同样能够隐隐约约把握到自己的命运。 今天，他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了。 不过…… 无所谓了。 傀儡师看着坐在身边的女儿。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当然，这个风声走不走漏已经区别不大了——所有人都知道寂灭大帝打到了太阳系。 要不了多久就世界末日了。 大街上乱糟糟的，有的人忙着抢东西，也没人知道他们抢来抢去是为了什么。 还有人抱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就流起了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哭了好一会儿，似乎又觉得光哭是在浪费时间，哽咽着抹了把泪，继续说话。 更多的人就行色匆匆的跑来跑去。 可能是赶着去抢东西，可能是赶着去说话，去哭。 “就像电影中为了渲染紧张氛围的路人npC。” 傀儡师说完，又笑了笑：“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是各自人生的主角，我们才是布景的npC吧。” “不不不。” 小女孩双手捧着下巴：“坐在这里的我们可不是普通的npC。” “那是什么？” “当然是游戏里，负责发布任务的npC啦。” 别人都跑来跑去，就他们安静的坐着，一看就非比寻常，就差头顶上顶个金色的感叹号了。 小女孩面前摆着金拱门的儿童套餐，她拿起一根薯条，沾了番茄酱送到父亲嘴边。 傀儡师张开嘴，把薯条吃了下去。 他的右眼皮又跳了几下。 危机感愈发浓郁了，更糟糕的是傀儡师不知道这份危机会什么时候降临。 他早早的在安元市布署了安全屋。 那是一道异世界的裂缝，原计划中，傀儡师是打算在寂灭大帝降临前，就带着女儿早早藏在里面。 等待战争结束，或者世界灭亡，就大家一起死。 可是自从昨天起，傀儡师就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并且这份危机感还在不断提升。 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逐渐勒紧他的喉咙。 他不敢在裂缝中停留，来到现实世界，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爸爸。” 女儿的呼唤把傀儡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张开双臂说：“我想坐高高。” 所谓「坐高高」，就是她骑在傀儡师的脖子上。 她还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前些年，逢年过节还能放烟花。 因为个子矮，她挤在人堆里，只能看到一个个屁股。 非但看不到半点烟花，还要吃半肚子的屁，这时候，傀儡师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脖颈上。 久违的听到「坐高高」的要求，傀儡师愣了一下，笑着说：“今天又不是过节，怎么突然就要坐高高了。” “这和过节一样嘛。” 小女孩想了想，又摇摇头：“现在比过节还要舒服。” 傀儡师问她原因。 她扭头看着来来往往，形色匆匆的市民，用童音说：“过节的时候，大家脸上是笑的，可心里揣着事。现在没人笑了，但他们心里揣着的事倒是也没了。” 傀儡师愕然听着女儿的话。 对于傀儡师来说，窥探人心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女儿说的没错。 在没有死亡威胁的时候，人们心里被各种纷纷扰扰的事情填满。 现在世界要毁灭了，反倒是清空了。 他吃惊的是，这种话会从女儿的嘴巴里说出来。 更吃惊的是，这话看似是在说别人，实际上是在说傀儡师—— 「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小女孩站起来，轻轻抚平父亲眉心的皱纹。 “过去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傀儡师，从来不会皱眉，归根结底，世间就没有多少能够令他在乎的事情。 因为没有在乎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够肆无忌惮。 才是被所有人忌惮的傀儡师。 但是现在的他不行。 小女孩张开手臂。 “不要皱眉好不好。” 傀儡师把她高高举起，放在脖颈上，应了一声：“好。” 她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薯条盒子，露出了童真的笑容。 父女俩行走在路上。 旁人都面容凝重，脚步匆忙，唯独他们俩看不出半点着急，就像是遛弯散步一样。 “爸爸，你不去帮忙真的可以吗？” “你希望爸爸去吗？” 小女孩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希望。我不希望爸爸成为一个大英雄，我只希望爸爸活着。” 活着…… 傀儡师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再次紧锁在一起。 右眼皮又跳了。 这份危机感愈发的浓烈，已经渐渐脱离了若隐若现的范畴，直接触动了他的感知。 愈发强烈的危机感之下，他在担忧，自己死无所谓，他怕女儿在身边，连带女儿也会出事。 虽说已经拜托了赵轩，但他也是一阶，要奔赴战场……或许我应该先找一个人托付，总之不能让她继续待在我身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傀儡师心中想着。 转而走向特事局大楼，他想到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程书琴。 然而，当他抵达了特事局大楼，却听说了程书琴不在局里，恰好半个小时前，她申请使用传送法阵把自己传送走了。 程书琴不在，赵轩不在，林科、李修、林依白也不在。 傀儡师犯了难。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正在徒劳却不断地想要抚平他眉心处的皱纹。 他转过头，恰好旁边有一面褐色的落地窗，透过窗子的映射，他看到了女儿忙碌的小手。 “爸爸，你说好不再皱眉的，就在刚刚。” “对不起，爸爸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傀儡师也没说出所以然。 面对自家女儿，他总是显得如此的笨拙。 “……就是想让我活下去？” 傀儡师沉默了片刻，透过褐色玻璃的反射，他与女儿对视。 圆圆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却很明亮，亮的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早已腐朽的心。 这些年来，他为了复活女儿，做了太多的事情，有一些是好事，但大多是坏事。 女儿的腐烂在于身体，要不断更换。 傀儡师的腐烂却在灵魂。 这东西没办法换。 在女儿的注视下，他缓缓点头，“对。” “但我也想让爸爸活下去，出门前，我向肯德基老爷爷许愿，请他保佑爸爸永远不死。” 傀儡师被她逗笑了。 “好，我们都不死。” “爸爸，我想吃雪糕。” 女儿说着，指了指大概十几米外的便利店。 “好。” 傀儡师把她放下来，正要带她一起去。 忽然，他右眼皮又跳了一下。 死亡的威胁几乎钻进了衣领，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锁。 恰好这时，一辆跑车行驶了过来。 车里是许东强和杨茉莉。 “你先去买，不要乱跑，我和叔叔阿姨说说话。” 小女孩乖巧点头，小跑向便利店。 这么点距离，以傀儡师一阶的力量，不可能会有危险。 他想着，拦下了许东强的车，向他们说明了缘由。 许东强挠了挠头说：“本来你的事情，我是不想管的，毕竟你不是什么好人。 但涉及到孩子就两码事了。 你要是信得过，就交给我们吧。说来丢人，最早和李修混的人是我，结果现在连搭把手都做不到。” “谢谢。”傀儡师认真道谢。 “你女儿呢？”杨茉莉问。 傀儡师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店。 小女孩正撕开雪糕的包装，见父亲和陌生的叔叔阿姨看过来，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傀儡师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下一秒，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吞噬了便利店，也吞噬了女孩。 高温、辐射伴随冲击波砸过来，傀儡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待冲击波散去，傀儡师的力场屏障被撕成了碎片，他全身布满伤口，气息跌到了谷底。 他伸手摸了摸右眼。 一直跳动的眼皮，终于不动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7章 我没事 柏油路面撕开一道道口子，以爆炸中心的小超市为核心，自地底升起了数百层的合金挡板。 从天空往下看，就能发现所有的挡板构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嵌套式的符文法阵。 这是李修为安元市设计的防护系统。 安元市是李修的家乡，他总归会为自己的老家多考虑一些。 有李修亲手布下的防御阵列，爆炸的冲击仅仅蔓延了数百米就停歇下来，再远的地方，就只会感受到一丝轻微的热浪，而不会有生命危险。 防御屏障是抵挡住了爆炸的扩散，但核心区域，却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来自天空之上的冲击。 没办法，光柱来的太快，也太猛了，再加上敌人使用的是纯粹科技侧的力量，本身就对超凡力量有极强的压制效果，符文法阵刚刚感知到危险激活，光柱就已经落下了。 别说是死物的符文法阵，就是近在咫尺的傀儡师也没反应过来，就算意识反应过来了，身体也来不及行动。 除非林依白在现场，马上发动残月之刃，斩断这段时间线。 但是她正在五十亿公里之外的冥王星与敌人厮杀，根本来不及赶回来。 所以…… 死局。 傀儡师望着光柱制造出来的废墟，顺着光柱消失的方向，抬头看向天空，没有找到制造这一切的凶手，他又马上低头，继续在废墟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的。 就算女儿是服用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复活，肉体千年不坏，灵魂七彩玲珑，寻常攻击手段，根本无法伤害到她。 可是眼前的光柱不一样。 那是一阶巅峰的全力一击，还混有科技侧的力量。 别说是毫无超凡能力的女儿，就是傀儡师本人，没有提防的情况下，正面挨了这一下也会重伤。 她肯定已经死了。 这是理性的思考。 而对于傀儡师来说…… 去他妈的理性。 他朝着废墟走去。 起初几步走的很慢，还有点踉跄，但马上就变得无比迅速，一根根肉眼看不到的心灵丝线自他手中挥洒出。 丝线刺进废墟中，寻找着，寻找着，没多一会儿，一根丝线自漫天的灰尘中拉出一只小手。 手的背后，没有人。 只有手。 傀儡师跪在地上，双手摊开。 一只白皙稚嫩还带着温热的小手，静静放在他的掌心，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牵着这只手走在路上。 “小小……” 他下意识的呼唤女儿的名字。 傀儡师的本名自然不叫傀儡师，他在女儿没有死之前，他有自己的名字。 他叫，洛言一。 人如其名，过去的他是一个话不多的男人，遇到事了，也不和人恼，只会默默地做事。 是一个知行合一，内心坦荡的踏实男人。 洛言一的女儿，自然也姓洛。 女儿是早产儿，他的妻子生下孩子，就因为大出血走了，留下一个又瘦又小的婴儿。 在产房外听到这个消息的洛言一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眼中满是厌恶和恨。 他恨这个小东西，害死了珍爱的妻子。 因为厌恶，所以取名时也很随意。 「既然又瘦又小，那就叫洛小小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恨渐渐转变为了无奈，无奈又渐渐转变为了叹息，洛言一眉心处的皱纹就是那时候长出来的。 那段时间，别人都说洛言一不像他了。 过去的他，知行合一，心里想什么，就会做什么，坦坦荡荡。 那时的他，心里憋着事，却不愿说出来。 人一憋事，一两天看不出来，时间久了，就跟酸菜缸子一样，不自觉的散出味了。 朋友都改叫他「闷葫芦」。 洛小小是早产儿，体弱多病，洛言一时不时就要带她去医院，直到有一次生了重病，不得不住院。 看着小小的她躺在病床上，莫名显得病床也变得很大，大到能装下洛言一所有的恨、无奈和叹息。 女儿在重病昏迷中还一声声叫着“爸爸”。 这一声声的“爸爸”融化了洛言一的心。 自这一天起，他对女儿，也就只剩下了关爱。 也是自这一天起，洛言一又成了那个知行合一的洛言一。 直到女儿出了事故死了。 他又变了，不再是洛言一，也不是闷葫芦。 他成了傀儡师。 …… 洛言一盯着女儿的小手，心中翻滚无数的悔恨。 如果他没有让女儿独自去便利店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带女儿离开裂缝就好了。 如果他晚一些复活女儿，等寂灭大帝这群人被打败后再复活女儿就好了。 女儿复活到现在的日子，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既然是梦，终究是要醒的。 一个个滋生的念头，如同一把把刀刺入洛言一的身体，把他的皮一点点剥下来，名为洛言一的存在被扔在地上，剩下的…… “呼——” 傀儡师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呼吸卷动了空中的烟尘，飘荡到高空散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有点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眼中的悲伤、难过一扫而空，转而是极致的淡漠与思索。 之前的死亡威胁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光柱会落在女儿身上，等女儿死后，死亡威胁反而消失了？ 洛言一想不明白的事情，傀儡师能想明白。 死亡威胁来自寂灭大帝，也来自世界意志。 寂灭大帝想毁灭世界，自然是要杀傀儡师。 世界意志不想宇宙被毁灭，就需要傀儡师奔赴战场，而他不愿前往战场，世界意志就会降下死亡为威胁。 如同车夫用鞭子抽打不听话的马匹。 那道光柱的确是寂灭大帝一方的手笔，可落在哪里，落在谁身上，世界意志可以通过「运势」来进行微调。 原本光柱是落在傀儡师身上，到时候，身为一阶的他就会被寂灭大帝一方注意到，他不得不被迫加入战斗。 但洛小小钻了世界意志的空子，她以自身为诱饵，带走了这份死亡运势。 因为在世界意志冰冷的计算中。 若是光柱落在傀儡师身上，他很可能会重伤，就算后续能够战斗，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若是光柱落在洛小小身上，以傀儡师过往的所作所为，根据行为数据分析，他会以全盛状态与寂灭大帝一方战斗。 明显后者对这片宇宙更占优势。 所以，光柱落下，杀死了洛小小。 傀儡师低头看着掌心中女儿的小手，在最后，她在冲他招手，但是回忆她的嘴型…… 她是在道别。 对父亲最后的道别。 “……我希望爸爸活下去。” 洛小小的话回荡在耳边。 傀儡师面无表情，没人能猜透他心里想什么。 因为唯一能看透他的人已经死了。 “节哀。” 许东强走过来，伸出手，犹豫了片刻，重重拍在傀儡师的肩膀上。 “谢谢，但是……” 傀儡师转过身。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眉心中再无皱纹。 “我没事。”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8章 耐心 天庭。 哪吒蹲在八卦炉前，看完了洛言一转变为傀儡师的全过程。 看完后，哪吒一言不发，心中百感交集，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对太上老君说： “他也是苦命人啊。” 太上老君喝了口杯中奶茶，摇摇头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苦，当年，为了给洛小小续命，被他抓来剖腹取脏的女孩，她们苦不苦？她们的父母苦不苦？ 当初，他说要把所有的因果背负在自己身上，他甘愿下十八层地狱遭受折磨——只要女儿还活着。 他没有这个想法还好，就因为是有这个想法，他才会活着，他的女儿才会死。” 道理是这个道理。 哪吒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作为生活了数千年的长生种，他很清楚心中的不舒服来自哪—— 他们与傀儡师毕竟有交集，有交集就多少会产生恻隐之心。 但这份恻隐之心，对那些哪吒不认识的、被傀儡师杀死的普通女孩，并不公平。 哪吒望着八卦炉内的火焰，陷入沉思，低声说：“这就是「因果」。” “不。” 太上老君喝了口奶茶说：“这是命。” 这就是洛言一的命。 人生在世，求财容易，求势容易，求长生也不是一件难事，唯独顺心意难上加难。 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找不出几件顺心的事。 这就是「命」。 沉思中的哪吒脱口而出：“一命还是二命，能补到6命+5专武吗？” 太上老君：“？” 哪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啧了一声。 等灾厄结束后了，一定要找个正经人重新录入语音包。 他又看向八卦炉内的火焰，透过火焰，哪吒看到了悬浮在冥王星边缘的黑剑战舰。 “您觉得他们的命是什么？” 太上老君抬眼一瞅，右手掐诀，片刻后说：“寂灭死无全尸，灵魂遭受囚禁，黑剑战舰在爆炸中溃散，人类大获全胜。” 哪吒两眼一亮。 “真的？！” “当然。” 哪吒本在高兴头上，可看太上老君一副笃定的模样，哪吒心里反而没底了。 “您这算得准吗？” “谁跟你说我算卦呢，我又不是姓姬那孩子，卜卦之术，我知识略懂亿点点。” “那您说的是什么？” “我搁这许愿呢。” 哪吒翻了个白眼，正要吐槽，忽然，听到火堆里传来细微的炸裂声，扭头一看。 黑剑战舰出现了接连爆炸！ 他瞪圆了眼睛，回头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微笑举杯。 “你看，许愿成功。” ……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在黑剑战舰中蔓延。 每一个爆炸的火光都蔓延了数十公里，引发的冲击波在宇宙中不断传递、激荡。 因为太空中没有空气，无法传递声音，所以爆炸发生在一片静默中。 沉默中翻涌的火光，反而显得更为骇人。 “有我们的人闯入战舰内部了？”撒旦问。 他身上密布大大小小的致命伤，还有两名敌人在一左一右的围杀过来。 不过撒旦并不在意，自西服内衬中抽出一把尺子，又拔出一支马克笔，在尺子上写「五千公里」，朝着敌人一指。 本来要落在身上的攻击、不远处的敌人全部被扔到了五千公里之外。 趁着这个空档，撒旦摘下礼帽，伸手往里摸了摸，取出一颗充满动漫风格的「红心」。 等把红心拍在身上，在之前战斗中造成的伤势顿时全消。 “就剩下最后三条命了，得省着点用了——老张？” 坐在愿望之都统筹全局的老张，视线快速扫过屏幕，说：“不是我们的人。黑剑战舰外围的维度屏障太坚硬了，加上还有那么多的「虫子」在外面飞，根本没办法入侵进去。” 所谓的虫子，自然就是被「我」分裂出来的敌人。 “不是我们的人？” 另一边和敌人厮杀的杨戬眉头微微皱起，“那会是谁？”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杨戬他们，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寂灭大帝也睁开了眼。 “是谁引发的骚乱？” 一名守护在旁的下属说：“我们抓来的那个人，我记得是叫……星际旅者。” 寂灭大帝微微挑眉：“他逃出来了？” “是的。” “我们的科技应该对他有强压制。” 下属回答：“是的，我们的确对他科技碾压。不过他使用的不是科技侧的力量，而是超凡力量，我们探知了力场残影……” “是李修的力量波动。” “李修……” 寂灭大帝沉思。 他不在乎什么星际旅者，至于黑剑战舰的爆炸……对于一艘数千公里长的战舰来说，十几个小范围爆炸，并不会真正的伤筋动骨。 甚至若不是警报装置反馈，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寂灭大帝，可能都无法感知到爆炸—— 就像有人在三亚放烟花，东北老铁不可能听到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寂灭大帝关心的是，这是巧合，还是李修的提前布置？ 如果是后者，眼前的爆炸，就会是李修的安排吗？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 寂灭大帝轻声赞叹：“真不愧是这片宇宙的最强者，落子闲庭信步，没有定数，每一步棋看似无用，又有诸多变化，不可小觑。” 守候在旁的下属说：“会不会想多了？没准就是一个普通的越狱事件。” “不，绝对不可能，不能小瞧李修的智慧，就像不能小瞧他的力量一样。” 下属挠了挠头，觉得不是那回事，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继续问：“那个星际旅者怎么办？” “叫一个，不，两个人过去拦住他。” “可是我们的人手已经有点不够了。” 自银河系边缘一路杀过来，他们死伤惨重，目前还保持战力的只剩下了五十余人。 以真空衰变和冷漠的战绩来看，其实这五十余人应该是碾压式的强大。 但是有老张消耗星辰寿命，夺来的星辰之力加持，双方倒是能斗个旗鼓相当。 这个节骨眼，要是再把人调派回来，没准会使得外部人员，以点破面，全线崩溃。 听到这里，寂灭大帝眉头再次皱起，口中喃喃：“围魏救赵……这也是你的计谋吗？李修。” 下属张了张嘴，觉得这片宇宙真的是太糟糕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寂灭的想法了。 现在这艘飞船只有寂灭和身边的下属两人，飞船内部其他的操控全部由智脑完成。 寂灭想了想，对守护在身边的下属说：“你去把星际旅者干掉。” “那你呢？”下属问。 浸泡在营养液时，寂灭大帝是没有半点防护的，很容易遭受敌人偷袭。 “我？” 寂灭大帝笑了笑，“我在等待李修出手。” 现在外面打来打去，无非是兵对兵，他期待的是王对王。 现在双方的「王」都没有动，谁先忍不住对兵出手，谁的「气」就泄了一半。 寂灭大帝一向很谨慎，也很有耐心。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9章 传送门 星际旅者在狂奔。 他背后正有机械蜘蛛哨兵在追杀。 如果是一两头，就算是有科技压制，星际旅者好歹也是二阶巅峰的强者，加上还有一小部分李修留给他的传说之力没有消耗干净，也是能打一打的。 可背后的蜘蛛哨兵根本看不到尽头。 与其说是蜘蛛，更像是由无数机械蜘蛛构成的洪流，将背后的甬道挤满。 并且，蜘蛛哨兵还在不断吸收战舰内部能量复制自身，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可怕。 星际旅者戴着一副手套，双手在胸前用力一拍，再张开时，一颗颗细小的光点在掌心中凝聚。 虚空造物是科技侧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标志。 寂灭大帝等人能做到，星际旅者同样可以，否则，当初落到反物质星球，他也不可能独自就进行研究，创造出一个个农场、工厂。 两者的区别就在于创造物的科技含量以及效率。 星际旅者虚空造物的速度、材料质量是比不过寂灭大帝等人。 不过，这是指精密道具。 而现在，星际旅者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用炸弹，尽可能多的制造爆炸！ 黑剑战舰使用的武器都是科幻级别，比如维度导弹、思维炸弹等，星际旅者做不出，也没时间做出那些东西。 他只能做出十分“原始”的核弹。 原子弹。 粗糙、简单，但是…… 管用。 星际旅者手中还在继续创造，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他冲过去，消失在拐角处。 蜘蛛洪流紧随其后，刚经过拐角，它们就瞧见地上立着一根漆黑、半人高的柱子。 「侦测到高危能量反应。」 所有蜘蛛自动聚集在一起，它们伸出锋利的足，在前方释放电磁屏障，下一秒。 轰—— 相当于八千万吨tnt当量的核弹爆炸。 瞬间产生的高温撕碎了蜘蛛哨兵的电磁屏障，伴随而来的冲击波击溃了它们的矩阵阵列。 黑剑战舰再次被炸开一道裂缝。 内外部的气压差，使得不少蜘蛛哨兵被气流卷出了战舰内部，飞到了外太空。 还在奔跑的星际旅者回头看了眼，稍稍松了口气，借助爆炸的冲击波为推力，继续向前奔去。 他还没高兴半秒，就看被冲击波击溃的蜘蛛哨兵骤然快速的解体，形态转变为了一颗颗极为纤细的水滴状。 在几乎与完美的空气动力学姿态下，最大程度的规避冲击，并且，通过高温燃烧自身所释放的能量，反过来顶着冲击波继续向前。 越过核爆中心后，蜘蛛哨兵再次改变形态，恢复成蜘蛛模样，足与足之间还长出了一层纤薄的薄膜，以此来借助核弹的冲击波，进一步提升速度。 “他妈的。” 这种可怕的瞬时判断力、战术调节能力，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人工智能？ 和它们比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一路撞死的腕表。 他也是有智能Ai的，只不过，差距太大了。 星际旅者再次感受到科技上的压制力。 背后的蜘蛛哨兵中，有一只抓住了另一只的腿，加速旋转，借助离心力，骤然将这只蜘蛛哨兵朝着星际旅者甩了过去。 半空中的蜘蛛哨兵蜷缩身体，八条腿紧紧聚拢、重叠在一起，如同一根纤细、尖锐的长针，笔直的朝着星际旅者的后心就刺了过来。 星际旅者战甲的预警系统发起警报，正要闪躲，忽然，前方墙壁被一股巨力撕扯开！ 一只手自墙壁后伸出。 八千万吨tnt当量核弹都只能勉强击穿的合金墙壁，在这双手之下，如同在直播间买的廉价卫生纸，一戳就破。 崩碎、弹射而来的墙壁碎片后，星际旅者看到了一张怪异的男人面孔。 男人身材瘦削，仿佛皮包骨，两颊凹陷，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他吹倒。 就是这样竹竿身材的男人，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 面对他伸过来的手，星际旅者大脑一片空白，世间似乎只剩下这只手，根本生不起半点想要逃走或防御的念头。 来的男人自然就是寂灭大帝的守护者，名为「哭泣者」。 等阶是一阶高段。 他接到寂灭大帝的命令后，一路奔袭而来，先是肉身硬扛了核弹，随后绕了一圈，赶到星际旅者前方，进行堵截。 哭泣者接到的命令是拦住星际旅者，不过寂灭大帝没说是活捉还是杀死，哭泣者决定就杀了星际旅者，免得寂灭大帝总是胡思乱想。 「这么看来，这片宇宙还是有好的地方，因为思维的不透明，存在“误会”这种有趣的东西。」 哭泣者思考着，朝着星际旅者伸出手，打算捏碎他的脑袋。 前有一阶强者哭泣者，后有蜘蛛哨兵，更麻烦的是，星际旅者被哭泣者的超凡力场震慑，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俨然是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星际旅者手腕处的腕表忽然释放出一道光芒，撕开空间裂缝，自他随身空间袋中取出一把枪放在星际旅者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是伴随星际旅者一路走到现在的智能Ai。 过往Ai陪伴他度过了宇宙中孤独的岁月，在战斗中给与他许多的帮助，可是在黑剑战舰内部的科技压制下，Ai根本无法正常运转，光是时刻运转防火墙，避免被入侵已经耗费了Ai全部算力。 生死存亡的时刻，Ai再次接管了战斗系统，召唤来了一把空间枪，同时手腕处的腕表传来一阵电流。 伴随细微的刺痛，星际旅者回过神，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抬起枪口，瞄准了哭泣者。 “呵——” 哭泣者嗤笑。 一把枪？ 他没有从黑洞洞的枪口中感受到半点威胁，没有减速，继续攻势。 星际旅者扣动扳机。 哭泣者也挥出了拳头。 轰—— 合金墙壁崩塌，废墟中却没有星际旅者。 星际旅者逃跑的脚步声快速远去，哭泣者面前是两扇连通的传送门，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 原来那把枪是一把制作空间传送门的…… 玩具。 没错，对于哭泣者来说，无论是超凡层面，还是科技侧层面，这种程度的空间应用，除了“玩具”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形容词。 但就是这种在他眼里的玩具，却成功的把他戏耍。 哭泣者歪着头，看向星际旅者远去的方向，嘴角下坠，眼眶微微泛红。 忽然，一滴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 啪嗒—— 泪花炸开。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0章 哭泣者 “这到底是什么鬼能力！” 星际旅者大声吐槽。 所谓的「鬼能力」不是形容词，是实打实的叙述。 无论星际旅者看向哪里，他都能看到哭泣者的一部分—— 手、脚、眼睛、头发…… 对方的身体像是被拆了个七零八落，藏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当星际旅者看到洒落的某个器官时，他就会大脑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虫子顺着后脑勺钻进了脑子里，正在啃噬他的前额叶。 “能够让他发动能力，已经是对你的尊重了。这可是十分珍贵的「初见杀」，要是没能杀了你，哭泣者的情报就会泄露出去——前方五公里左转。” 腕表中的智能Ai停顿片刻，又说：“但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在我计算中，你还有二十一秒就要死了，好在……” “闭上你的乌鸦嘴！” 背后的袭击逼近，感知到危险的星际旅者故技重施，再次打开传送门，刚打开，就瞧见传送门后的哭泣者，差点面对面拥抱。 这种简单的空间手段，对于一阶强者来说，上一次当已经是极限，第二次，就能反向操控空间。 星际旅者赶忙关闭传送门。 他继续发足狂奔。 “还有多久？”星际旅者问。 智能Ai说：“继续向前六十公里就能抵达核心引擎区。” 核心引擎区域就是星际旅者的目的地，他本次越狱出来可不是单纯为了逃跑。 根据星图定位装置，他很清楚，黑剑战舰自抵达银河系边缘就接连受到阻击，战舰内部的成员也不得不离开，前往一线与这片世界的顶级强者们战斗。 星际旅者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就算逃出战舰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可能实现复仇。 既然如此，他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 关停黑剑战舰外部的维度屏障。 当然，星际旅者很希望能够像影视剧中一样，找到敌方战舰的武器库、能源仓，或者类似的什么地方，砰，一下就把整艘战舰连同寂灭大帝一起炸上天。 可惜现实与为了凸显个人英雄主义的影视剧不同，黑剑战舰长达数千万公里，大小堪比一颗小行星。 它不像小型战舰一样，所有的武器导弹都放在一起。 导弹、炸弹，包括能源武器使用的能源，都是分散在战舰的各个区域，想要一击就炸掉黑剑战舰，完全是痴人说梦。 星际旅者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毁掉或者暂时影响核心引擎，使得外围的防御屏障受到影响，从而给外面激战的林依白、杨戬等人创造机会。 一阶，才是这片战场的主力。 计划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却太困难了。 星际旅者回头看去，只看到汹涌而来的蜘蛛哨兵，却看不到哭泣者的身影，心中隐隐出现一丝丝的不安。 “还有二十公里！” 智能Ai提醒。 “好！” 星际旅者再次提速，拐角处的阴暗处，他又看到一根手指。 属于哭泣者的手指。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但没时间去揣摩了，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到那个地方…… 想着想着，星际旅者忽然有点茫然。 「那个地方是什么？」 他的脸上传来一阵冰凉。 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落在地上。 透过泪水的映射，他看清了自己： 骨瘦如柴、脸颊凹陷、双目无神。 又看看四周，他又回到第一次与哭泣者交手的地点，之前的奔跑、躲避似乎都是幻觉。 「这是我？」 「我是谁？」 「对，我是哭泣者……」 “喂！你是星际旅者啊！什么狗屁哭泣者是你的敌人！” 腕表中传来Ai伙伴的声音。 星际旅者/哭泣者愣了片刻，忽然，他笑了出来，摘下腕表，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 “什么星际旅者？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 这就是哭泣者的能力。 他的眼泪就是一切因果的锚点，害他流泪的人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不断看到哭泣者的肢体器官。 每看到一个，这个器官就会替换掉目标原本自己的器官，等全部器官被替换完，原始的目标也就不复存在了。 既然原始的目标不复存在，那一切都会回到哭泣者落泪的时刻。 「落泪的泣者」 因果概念系的超强能力。 甚至哭泣者觉得，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暗中发动能力杀死李修，事情根本没必要像现在这般麻烦。 “星际旅者！臭小子！醒醒啊！” 被哭泣者踩在脚底的腕表中还在不断传来声音。 哭泣者稍稍用力，就听咔哒一声，陪伴星际旅者进入黑洞都没有破损的腕表，出现了一丝裂缝。 “快醒过来啊！你不是还要去复仇吗！” Ai的声音有点变调，仿佛是带了一丝鼻音。 哭泣者微微歪头，怎么可能，它只是一个Ai终端，为什么会有多余的情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复……仇……” 哭泣者的喉咙里，传来不属于他的声音。 “嗯？” 啪嗒。 一颗眼球掉了下来，哭泣者低头看去，掉落的是他的眼睛。 地上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微微仰视，看向「自己」。 它看到，在原本脱落的眼眶中，又长出了一只眼睛。 蔚蓝色的瞳孔如同大海般漂亮。 那是星际旅者的眼睛。 他还没有消失？ 哭泣者愣住了。 两人之间可是差了一个大等阶，再加上他是因果概念系能力，有心算无心，又用了一手初见杀的效果……以上种种优势在手，星际旅者怎么可能还活着？ 哭泣者在寻找这份异常的原因，很快他就在星际旅者的瞳孔深处，看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金光。 传说之力。 之前李修赠予星际旅者的一丝传说之力。 他在越狱之后，还剩下了一丁点的盈余，有传说傍身，自身存在不朽不灭，这才勉强躲过了必死的局。 但是…… 毕竟只是一缕，若是单靠赠予一缕传说，就能无视等阶差距……那不是李修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传说中的神明可以。 哭泣者眼中再次流出泪水。 伴随泪水，传说在被不断消耗，转眼间就要消散不见。 哭泣者发出一声轻笑，手指刺入眼眶，挖出星际旅者仅剩的眼球，就要捏爆。 “星际！” Ai发出一声悲鸣，腕表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它也将随着主人一起消失。 就在这时—— “这表看着比我的小米手环要高级点……得值不少钱吧？” 陌生、年轻的声音自哭泣者背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瞳孔中倒映出李修。 顿时泪如雨下。 “哭？” 李修神色坦诚的微笑说：“哭也得死。”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1章 被舍弃的泣人 “李……李修！” 哭泣者泪如雨下，自身因果概念系的能力俨然发挥到了极致。 可任凭他再如何施展能力，也根本无法触及到李修，更别提改天换地，将李修的存在抹去。 这是当然。 掌握「虚无」规则的观音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哭泣者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李修并未多关注哭泣者 他手中多了一枚有着蔚蓝瞳孔的眼球。 哭泣者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一看，原本握在手中的星际旅者的眼球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踩在脚底的腕表。 李修一只手捏着眼球，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尖散发微弱的红光。 红光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了痕迹，所有的痕迹构成了一长串复杂的方程式。 生命通解方程式：超简化·无生命规则加持版。 之前在六道轮回盘中，有的世代击杀了悖论、恶咒等人后，李修没有了对手，又不想自杀，索性研究起了盖亚的生命工程学知识。 倒不是说李修多么眼馋盖亚的研究成果，只不过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东西，不挑种族，不挑能力，只要有一个不笨的脑子就可以去学习。 毕竟研究、突破的事情，盖亚做完了，李修只需要在记住对应的方程式，在应用层面使用就好。 经过一次次转生空闲时的研究，他在生命工程领域已经算得上是「略懂」。 超凡力场在方程的转化下，充满了生命、繁衍的气息，落在星际旅者仅剩的眼球上，一丝丝肌肉线条生成，紧接着是骨骼、血液、组织液…… 只用了不到两秒，在哭泣者心中被判了死刑的星际旅者就重新活了过来。 “星际！” 腕表中发出一声充满了鼻音呼喊：“我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 李修把腕表丢给赤身裸体的星际旅者，这才看向哭泣者。 他仍在哭。 刚才李修修复星际旅者躯体时，哭泣者本可能逃走—— 这是他的主场。 他也是一阶强者，还有科技侧的力量。 而且，蜘蛛哨兵就在不远处，可以靠它们来阻挡李修。 …… 种种念头在哭泣者心中翻滚，每一个念头都在提醒他，自己是占据优势的，打不过，走，还走不了吗？ 这种念头越来越多，挤满了哭泣者的心，可他就是一步都不敢迈出，来自死亡的预感在无声的提醒他。 动一下，就得死。 直到现在，哭泣者才明白寂灭大帝的谨慎是正确的。 李修的强大毋庸置疑。 「所以，寂灭大帝呢？李修都出现了，他怎么还没来？」 对于寂灭、李修这个级别的强者，黑剑战舰数千万公里的距离，弹指间就能抵达，早在李修降临的第一时间，寂灭大帝就应该察觉到了才对。 忽然，哭泣者明白过来。 「我被舍弃了。」 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情感体验，哭泣者依旧流着泪，眼中却渐渐被愤怒填满。 他不再单纯依靠超凡能力，动用了科技侧的力量，虚空之中，一枚枚长枪短炮生成出来。 哭泣者握住一杆长矛。 长矛上闪烁的点点星光对周遭的一切超凡力量起到了压制效果，他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李修微微挑眉。 他挑眉不是因为哭泣者来势汹汹，而是因为他喊的话： “寂灭！我x你大爷！” 面对哭泣者含恨刺来的长矛，以及如同暴雨般落下的激光炮、导弹，李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厚重、坚实的超凡力场，仿佛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垒。 科技侧的远程攻击落上去，激起了一圈圈菱形波纹，向外扩散了一圈，引发细微的爆炸后就消失不见。 面对刺来的长矛，李修随手夺走，轻松的姿态，就像是上初中的哥哥从幼儿园弟弟手里抢走淀粉肠。 他掂量了一下，反手一挥。 砰—— 哭泣者上半身在“轻轻”挥舞下炸开，四溅的血肉砸在合金墙壁上，将墙壁砸碎，去势不停，直到全部砸穿，飞到了太空中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李修把沾血的长矛扔在地上，回头看向星际旅者，才看了一眼，就辣眼睛挪开了视线。 “不是，你光屁股穿衣服，先穿袜子啊？” 刚修复完身体的星际旅者全身赤裸，好在腕表没坏，他还能打开空间裂缝，从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衣物。 本来两个男人，光屁股倒也没什么。 可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原理，原本什么都没穿，倒不觉得有问题。 现在星际旅者身上还保持赤裸，就穿一双黑袜子，落在李修眼中……莫名觉得有点变态。 星际旅者满脸疑惑，“当然是先穿袜子了，至于衣服——” 他拿起一个金属片，拍在胸口，金属片自然融化，形成了一副战甲，将他全身包裹。 “这样不就行了。”星际旅者摊了摊手。 李修点点头。 果然是高科技啊……他想着，又看到星际旅者，不停的扭动身体，仿佛突发恶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又怎么了？” “战甲附体的时候，夹到了，就是——” “行了，我懂我懂。” 李修赶紧抬手制止，不想听得太过具体。 调整好战甲和小星际的位置，星际旅者指着之前他逃窜的方向说：“那个方向七十公里就是这艘黑剑战舰的主引擎室，我们快过去把它炸了。” 李修问：“炸了它做什么？” “当然是摧毁黑剑战舰的外部防御屏障。” “你说这个啊。” 李修伸出手掌，掌心中多出了一枚漆黑的小球。 “不用这么麻烦。” 呼—— 一缕风自星际旅者耳边吹过，紧接着。 轰隆！ 合金墙壁撕裂，露出后方的能源传输管道，管道炸开，出现爆炸的火光。 然而，无论是冲天的火光、炙热的能源，还是比刀锋还要锋锐的墙壁碎片……视线中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在引力的牵引下，进入到此前的「黑色小球」当中。 “黑洞？” 星际旅者本能的就退后两步。 曾经在黑洞里被关了几百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腕表传来Ai的提示音： “这不是普通的黑洞，物质、超凡、科技、灵魂又或是意识，它在吞噬一切！” 伴随极其可怕的牵引力，在星际旅者眼中，无可匹敌的黑剑战舰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而如此可怕的黑洞，在李修手中，如同一个玩具。 这一刻，星际旅者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影视剧中说的，英雄单枪匹马摧毁敌人战舰的故事是真的，只不过…… 那个英雄不是他。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2章 「气」 黑剑战舰从中央拦腰斩断。 无数崩裂的碎片，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朝着宇宙中激射而去，还不等飞远，就被更为恐怖的引力牵扯回去，被吞噬到黑洞当中。 如此恐怖的引力波动，吸引了战场所有人的视线，一道道视线看向黑剑战舰断裂的位置。 “李修！” 这个名字仿佛带有神奇的魔力，遍布太阳系的战场在这一刻全部都静止了下来。 此刻，李修就是世界的核心。 撒旦咧嘴一笑，他就知道这般混乱、热烈的战场，别人就算了，李修肯定会出现。 “毕竟走哪哪塌、灾厄毁灭者的称号可不是假的。” 人类一方的气势大盛。 寂灭大帝一方陷入到短暂的沉默。 由于他们诞生于「我」，并且降临过后就一直生活在黑剑战舰中，从未真正意义上与外界的人类有过接触，相当于生活在封闭环境中、尚未满月的婴儿。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未学会恐惧、担忧，思维模式还停留在过去「我」的方式，无比的理智与冷血。 同样因为这份理智，他们能够更不被主观影响，更为清晰的判断李修表现出来的实力： 无敌。 光是站在那，他就能镇压诸天万界，在场的所有人，没人能够真正意义上的与他战斗。 就在这时，寂灭大帝阵营中所有人脑海中都传来了一道命令： 「杀了他。」 顿时就有数十名敌人，舍弃了原本的对手，向着李修的方向袭杀过来。 杨戬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出敌人的想法，当即进行拦截。 但还是有三名敌人，不惜受伤，突破了封锁圈，对李修发起了攻击。 这是自杀式的袭击，通过黑剑战舰内部的监控，寂灭大帝一方见证了哭泣者的死亡—— 毫无反抗余地的死亡。 就算是因为在激战中，没通过自身战甲终端查看哭泣者死亡的一幕，看到李修单手拖着一枚黑洞，就能以点窥面，判断出他的力量。 别说一对一，就算是三对一，他们也不可能杀了李修，甚至连伤到他都做不到。 但是……却会消耗李修的「气」。 寂灭大帝降临宇宙后，看似一直浸泡在营养液中，其实他始终没有停止对李修、对宇宙以及对这场战斗的研究。 他调取了李修每一场战斗的录像，前前后后看了不下数千遍。 寂灭大帝又分析了这片宇宙的规则，最后，他总结出了一个概念： 「气」。 这个「气」中包含气运，更包含许多玄之又玄的东西。 寂灭大帝发现，一场超大范围的激烈战斗中，突然登场的新角色，总是会在前期所向无敌，轻而易举的影响战局。 等过一段时间，可能几个回合，可能几分钟，如果这位新角色不能一举奠定胜局，他就会陷入苦战当中，后期的表现和同级别的队友看不出多少区别。 前后变化的差异，寂灭大帝总结之下，就是「气」。 过往的李修担任的就是「激烈战斗中突然出现，一举奠定胜局」的角色。 尤其是在面对超级强敌时，李修往往会爆发过去从未展现过的力量，形成初见杀的效果。 登场时的「气」+解锁新能力的初见杀。 这就是李修能无往不胜秘诀……至少在寂灭大帝看来如此。 所以，他要通过下属的命，去消耗李修登场时的「气」。 再加上李修不久前从地府中归来，寂灭大帝无法判断出李修是否有得到新的力量。 若是能通过下属的死亡，逼出李修的新力量，解决初见杀的情报不足，那就再好不过了。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寂灭大帝喜欢《孙子兵法》，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始终躲在未知的角落，默默的等待。 等待自己作为奇兵登场。 李修知道寂灭大帝在等，也大概清楚他的计划是什么，但是…… “你的计划，从根上就是错的。” 面对袭杀而来的三名敌人，李修随手把掌心内的黑洞扔到黑剑战舰更深处，任由它将这艘堪比小行星的战舰撕成碎片。 他抬手，七星龙渊剑出现在手中。 李修缓缓拔剑。 他的动作很慢，照理说敌人汹涌的攻击早应该落下，可无论是激光、炮弹，还是敌人的能力，越是靠近李修，速度就变得越慢。 这种诡异的感觉三位袭杀而来的敌人丝毫没有感觉，然而，远处观战的撒旦等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又变强了！” 杨戬冷峻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微笑。 长剑出鞘。 三道朦胧梦幻的剑光闪过，袭杀而来的三个敌人已经成为了剑下的亡魂。 因为从未接触过世界，他们与进入六道轮回盘的悖论一样，对死亡没有畏惧，认为大不了死后魂归于「我」。 然而…… “你们走不掉的。” 李修手持长剑，环视四周，与每一个敌人对视，轻声说：“莫名其妙的闯到我们的世界，大闹一通后，拍拍屁股「下线」……真当自己是第四天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所谓「第四天灾」指的就是游戏中的玩家。 因为他们由「我」分裂而来，死后又会魂归于「我」，存在形式的确很像是游戏中的玩家。 轰—— 一扇打开的地狱大门，掐灭了他们心中的侥幸。 死了，就老老实实的去地狱待着。 别说他们不是第四天灾，就算真的是。 李修也能把号给封了。 寂灭大帝想要消耗李修的「气」？ 那李修就屠杀寂灭大帝的下属，禁锢他们的灵魂与意识，不让他们死后与寂灭大帝融合。 李修就想知道，到底是玄之又玄的「气」更珍贵，还是这些下属身体里，属于「我」的意志力量更珍贵。 思维禁区发动下，李修宛若一道穿梭在黑暗宇宙间的雷光，短短十几秒，就又有四名敌人死在了剑光之下。 他们的灵魂、意识尽数被关进地狱当中。 就在李修冲向下一个敌人时，正在不断吞噬黑剑战舰的黑洞，骤然被撕开一道裂痕——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自裂缝中伸出了出来。 粗壮手臂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黑洞，引力被绞碎，转变为向外的斥力与能量。 黑剑战舰瞬间炸开，化为一朵艳丽的太空烟花。 爆炸的火焰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深邃的眼神凝视着李修。 “李修！” 寂灭露出笑容，牙齿洁白。 “寂灭。” 李修也露出笑容，可刚笑到一半，就僵在了脸上。 爆炸的火光淡去，刚从营养仓里出来的寂灭大帝赤身裸体…… 只穿了一双黑色的袜子。 星际旅者耸了耸肩，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3章 错错错 当一个男人赤身裸体的出现在战场，要么是性格变态，要么是强的变态。 星际旅者是不是前者……这个事不好说。 但寂灭大帝，肯定是属于后者。 科技侧虚空造物发动，通体漆黑的钢铁战甲，以寂灭大帝胸口为中心扩散，转眼间就覆盖全身。 之前没有使用召唤战甲是因为他躲藏在李修制造的黑洞当中，生性谨慎的寂灭大帝担心被李修感知到，索性就舍弃了一切科技侧的力量，纯粹凭借肉体去硬抗。 事实上，他成功了，直到寂灭大帝主动现身，李修才发现他的存在。 他们彼此对视。 自从寂灭大帝降临这片宇宙至今，李修和寂灭尚未有真正的交手，可是两人之间的战争早在很久前就开始了。 从寂灭大帝寄出通知视频，分化人类，干扰李修的运势和传说之力的吸收。 再到李修前往地府，寻求力量的提升。 随后寂灭大帝派出悖论小队，阻拦李修进一步成长。 李修反手就“污染”了悖论，将她策反。 两人你来我往，正面的战斗还未开始，幕后的战斗始终没有停下来，直至今日： 寂灭大帝打算消耗李修的「气」。 李修就顺其心意，肆意的掠杀寂灭大帝的下属，夺取「我」的力量。 这样一来，就算下属死亡，寂灭大帝也无法融合他们的力量。 但这并非寂灭决定出现的真正原因。 漆黑战甲包裹全身，只露出了他的脸颊，他遥遥盯着李修，嘴角却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李修没能在地府得到能力的提升。」 这是刚刚从蓝星传递过来，悖论小队用生命换来的重要情报！ “灵隐、恶咒、妄忆、进化之虫……我会记住你们的名字。悖论，做得好。” 寂灭大帝低声说。 悖论是他的副手，他相信悖论的判断，甚至比过相信自己。 既然悖论确定李修没有在地府中获得新的力量，那就肯定没有错了！ 寂灭大帝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手，不用担心「初见杀」。 而在他看来，仅仅以之前表现出来的力量，李修……必死无疑！ 寂灭大帝抬起手，伸向远方还在不断爆炸的黑剑战舰。 上一秒还在火焰中被熊熊燃烧的战舰，嘭然消散，化为一缕缕黑光落入寂灭大帝手中。 最终凝结成了一把三米长的漆黑巨剑。 黑剑、黑甲，以及环绕在寂灭大帝周身，浓郁如墨的黑色超凡力场。 仅仅是站在虚空当中，寂灭大帝就给人无比强大的压迫感，这份压迫感甚至强过了之前的李修。 因为李修给人的感觉是强大，而寂灭大帝，他仿佛就象征宇宙最终的结局—— 归于寂灭。 没人看清李修与寂灭是如何交手的，就在所有人还被寂灭大帝所展露出来的可怕力量所震撼，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寂灭大帝长剑挥砍：“而我，就是奠定胜局的奇兵，李修，你不该太早出现的！” 如今李修的「气」被消耗，又因为之前投身六道轮回盘的死亡，分摊了他的运势。 可以说，现在的李修是最弱的状态。 “你错了。” 思维禁区发动，李修化为一道朦胧剑光，闪身躲过寂灭大帝的挥砍，同时挥剑反击。 朦胧剑光宛若瀑布般洋洋洒洒，寂灭大帝抬起巨剑，就听一连串密集撞击传来。 他的身形却纹丝不动，就算是偶尔有几道剑光划过战甲，也毫不在乎。 对于没有「过去」的寂灭大帝来说，回溯剑光失去了最为强大的威慑力，透过巨剑的缝隙，他注意到李修漂浮在百公里外。 这是中远距离攻击的甜点位，但是寂灭大帝克制住了施展远程攻击的冲动—— 看过数千遍李修战斗录像的他比谁都清楚。 这是诱饵。 李修就在等待寂灭大帝发动中远距离攻击，然后，施展「幻象，终将消散」，将所有远程攻击化为虚妄。 李修就能趁着混乱的力场波动悄然发动攻击。 寂灭大帝一步迈出，顶着纷涌而来的剑光，挥剑劈砍，硬生生是逆流而上，杀到了李修面前。 铛—— 巨剑与长棒碰撞！ 震颤的波纹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空间片片碎裂，时空乱流倾泻而出，却又被两人激战的逸散力场所碾碎。 “李修，你不可能赢。”寂灭大帝说。 能力形态、战斗风格、交手习惯，惯用的作战套路……如果说世间有「李修学」这门学科的话，寂灭大帝就是当之无愧的学科第一人。 寂灭大帝说：“我对你了如指掌，而你对我，一无所知，并且，我自身力量比你要更强，李修，你不可能赢的。” 如意金箍棒在李修手中旋转着棍花，他把长棍藏在背后，微微摇头说： “你错了。” 寂灭大帝轻叹一声：“所谓的宇宙最强者，也不过如此吗？死到临头，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嘴硬来维持仅有的尊严，还真是……” 他缓缓举起巨剑。 “真是可悲！” 两人再次厮杀在一起。 李修手中的武器不断变化。 七星龙渊剑、如意金箍棒、幻境棋盘、霸王战戟、封神榜残页。 寂灭大帝却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遍，施展出一项项应对之法。 每一个传说武器的威力的确不可小觑，可缺点同样存在。 那就是同一时间，只能施展一项能力。 李修在施展如意金箍棒的重力力场时，就无法施展思维禁区，失去了根据敌人思维快速移动的能力。 施展霸王战戟，能够近乎无限的提升肉体力量，就无法使用封神榜残页的封印效果。 “这样不行！” 杨戬面色逐渐阴沉。 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瞧出，两人看似打的不分上下，实际上，李修正在渐渐落入下风。 继续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李修就会败，就会…… 死。 寂灭大帝瞥了眼正在和他的下属疯狂厮杀，试图过来支援的林依白、杨戬等人，轻笑一声说： “你的下属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李修再次微微摇头： “你错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4章 六枚子弹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李修和寂灭大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连续三句「你错了」，听得寂灭大帝眼皮直跳。 嘴可真硬啊。 等这片宇宙被毁灭了，李修的这张嘴可能都还保留着吧？ 寂灭大帝巨剑直指李修，轻声说：“那就……到此结束吧。” 他再次挥出巨剑。 但这一次，与之前种种皆不相同。 此前，寂灭大帝挥剑是对着李修，剑势凶猛，每一剑都有毁天灭地的威势。 如今这一剑却不是对着李修，也不凶猛，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挥。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挥。 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力量？” 撒旦发出一声惊呼。 超凡力场正在失控！ 不仅是超凡力场，还有禁忌物品、肉体，甚至……思维！ 世人都知道，寂灭大帝一行人是「我」的意识分裂体，他们在降临这片宇宙后，拥有两方面的力量。 超凡侧与科技侧。 科技侧的力量，基本大同小异，无需多说。 就说超凡侧的力量。 在降临宇宙，分裂的过程中，得到「我」的意志力量越多，对应得到的超凡能力也就愈发强大。 比如悖论，比如哭泣者。 并且，有趣的是，他们的超凡能力与名字相互对应。 寂灭大帝作为「我」降临这片宇宙，所分裂出的核心意识，他的能力就是—— 「宇宙寂灭」 以寂灭大地为中心，伴随他不断挥舞巨剑，激发超凡力场，周遭会形成一圈无形的引力场。 引力场范围内的能量将会渐渐变得紊乱，所有超凡、科技侧的力量都会逐渐失控，力量将会不受控制的向虚无的空间逸散。 也就是…… 熵增。 伴随熵增的过程，物质的结构会变得松散，分子间的结合力最终会消失。 就算是一阶巅峰强者的肉体一旦长时间处于寂灭的领域，也会变得脆弱不堪，如同脆脆鲨般酥脆。 这就是寂灭大帝的能力。 无视对手，无视等阶，强行推进熵增的进程。 只要与他交手，无论是谁都随着时间渐渐走向寂灭，包括……宇宙。 “熵增力场会随着紊乱的能量，迅速向着宇宙更深处蔓延，李修，不用担心，在你死后没多久，宇宙会为你陪葬。” 寂灭大帝再次冲杀而来，挥出一剑。 霎那间，覆盖李修全身的力场屏障，在剑锋所指之下，不受控制的向四周逸散。 漆黑的宇宙中，出现了蔓延千万里，如梦似幻的云。 左边的是祥云，有仙鹤、飞天、祥瑞和现金。 右边的是乌云，有亡魂、哀嚎、地狱和现金。 这些都是李修超凡力场逸散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是他的力量与心灵的化身，力量的逸散，代表了李修手中能够掌控的力量变少了。 寂灭大帝在剑锋上一抹，象征「熵增」的规则附着在剑刃之上。 他高举巨剑，没有多余花哨的招式，仅仅是最为简单的，也是最为暴力的极致力量与速度，以足以寂灭宇宙的力量，朝李修当头劈砍下来。 李修抬手变化出如意金箍棒，抵挡必杀的一剑。 然而…… 咔！咔！咔！ 长棒与巨剑碰撞的地方出现了一丝裂痕，寂灭的力量顺着裂痕入侵！ 如意金箍棒无坚不摧的材质，正在熵增的作用下，内部分子结构被强行解构，最终—— 砰！ 如意金箍棒自中间断裂，寂灭大帝巨剑落下，一剑劈砍在了李修身上。 即便有了如意金箍棒卸力，剩余的力道也是无比凶狠，李修如同一枚导弹向后坠去，跨越数万公里，重重落在冥王星之上。 李修的身躯深深凹陷，就听一声声轰鸣，冥王星在冲击下崩塌，竟是在一击之下，就被强行改变了运转轨道。 轨道的改变，也改变了它的自转核心，错乱的自转核心，加上可怕的冲击，这颗曾经的太阳系第九行星轰然崩裂开。 无尽的碎石、尘土弥漫宇宙，寂灭大帝的意识穿透尘土，锁定了嵌在星球内部，力场波动极其虚弱的李修。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错了」吗？”寂灭大帝问。 “当然。” “你觉得，我会输？” “当然。” 事实证明，就算是来自宇宙之外的寂灭大帝，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也会笑出来。 宇宙寂灭领域遍布周遭，寂灭大帝成功施展出了初见杀的效果，打了李修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李修的「气」没了，运势没了，情报优势没了，就连自身力量也在不断融化到宇宙中。 寂灭大帝想不出他会怎么输。 甚至他有点失望，所谓的宇宙最强者……就这？ 还真是无趣啊。 林依白、杨戬等人还在厮杀，还在想要过来救援。 一路交战到现在，还能够继续战斗的一阶强者只剩下寥寥数人。 就算是有星辰之力加持，一个人对付两三个对手，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可是…… 他们不甘心看到李修就这么失败。 寂灭大帝回头看了眼，无趣的摇了摇头，正要对李修挥出最后一剑，终结他的生命。 忽然间—— “你以为，我是在嘴硬？” 李修的声音隔着浓浓灰烬传来，嗓音平静，丝毫听不出半点死亡即将降临时的惶恐。 与此同时，灰烬处骤然绽放起了一圈光环。 光环不断向外扩散，直到变成一道直径三千三百万里的光圈才停了下来。 六道轮回盘，降临。 “这是……什么……” 寂灭大帝不自觉的仰视，因为头抬得太高，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既然你有疑问，趁着还有点时间，咱们慢慢聊。” 李修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第一次说你错了，是因为你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你认为自己是出奇制胜的奇兵？ 其实我过去也有类似的想法，奇兵多帅啊，从天而降，一下解决所有的难题。 随着我不断变强，直到成为「最强」，这个想法就消失了。 如果我当了奇兵，正面战场，让谁来顶？” 李修的声音越来越近，灰烬中出现一个人影。 “王对王，兵对兵，最强，就要有镇压一切的觉悟，否则……” 一只脚迈出星球崩塌的灰烬。 “还叫什么最强。” 寂灭大帝死死盯着李修，盯着他的手。 李修正握着一把充满西部牛仔风格的转轮手枪，六发弹巢，他正一枚一枚往里装填着子弹—— 天神、修罗、人间、畜生、恶鬼、地狱。 每装填一枚，寂灭大帝面色就难看一分。 第二个错误，寂灭大帝知道了。 他说对李修了如指掌，李修对他却一无所知。 可现在考虑到悖论的情报与现实截然相反，以及李修的态度，寂灭大帝明白了一件事。 悖论……背叛了他，背叛了「我」！ 李修得到了新的能力，之前装作不敌，必然是李修的诡计，而李修对寂灭大帝也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悖论作为寂灭大帝的副官，知道了太多关于寂灭的情报。 而第三个错误…… 寂灭回头看向不再和下属们拼命的林依白等人。 很显然，之前林依白、杨戬想要冲过来救援的一幕也是装出来的。 一来是让寂灭大帝的下属，为了拦住他们，为了让寂灭快点奠定胜局，不惜以伤换时间。 二来是李修的这项新能力，大概率需要一定时间铺垫才能够发动。 他们就是在帮李修拖延时间。 一环扣一环，从悖论叛变，再到反向利用情报优势…… “不，不仅如此。” 寂灭大帝反应过来：“你还消耗了我登场时的「气」！” 寂灭大帝心中无比震撼。 这就是李修！ 这就是宇宙最强者的计谋！ 若不是在战场上，寂灭大帝甚至想要郑重的，为之前的轻视而道歉——地狱中的诸葛亮笑而不语。 咔哒。 六枚子弹装填完毕，李修手腕一甩，弹巢回归。手掌拨动转轮，发出清脆的转动声，最终定格到某一枚子弹上。 李修抬起枪口，指着寂灭大帝。 “死亡转盘，要玩玩吗？”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5章 止杀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李修还在地府吸收六道轮回盘。 地藏王自抽屉里取出一个木质的黑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这是什么？”李修问。 “武器——轮回地狱的武器。” 一听这话，李修立马来了兴致。 第六层可真棒啊。 作为代理人的地藏王不愧是我即地狱的创造者，不藏着掖着，开门就展露身份，也不需要李修去摸索，直接就把这一层的武器拿了出来。 李修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随口问：“轮回地狱现在只是刚解锁，完全解放的条件是什么？偶尔也让我抄个近路吧。” 之前每一次完全解放地狱，李修都要累的脱一层皮。 极寒地狱，扛着风雪，在失去地狱权柄限制下，攀爬冰山。 爆炎地狱，孤身一人对抗五十万大军，击杀首领。 暴风地狱，破解幻境棋盘的秘密，摆脱「完美世界」的诱惑。 枯石地狱，在无尽石堆中找寻真我。 空无地狱，吸收历史中无数传说于一身。 越往后，完全解放地狱的条件就越苛刻。 “抄近路……” 地藏王直勾勾望着李修，叹息说：“你在完全释放枯石地狱的时候，不就抄过近路了吗？” 李修笑容僵在脸上，沉默了许久。 枯石地狱的释放，多亏了三叔和妹妹燃烧自身，以此带来的灵魂大圆满。 而在大圆满之余，他们这些年积攒的灵魂力量、思绪中的闪光点、本我和超我看世界的不同角度心得，以及最重要的，他们对李修的关心…… 一切的一切，成为一股强大的推动力，帮助李修找到了「真我」。 若没有三叔和妹妹，就算李修从未撕裂灵魂，始终处于灵魂大圆满状态，想要找到真我也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不断探索自身。 “抄近路，是要付出代价的。” 地藏王说：“最短的捷径就是绕远路，当你在这条路走的足够远，轮回地狱的力量，自然而然就能完全释放。” 李修沉默着点头，许久之后，他压下心中对三叔和妹妹的思念，问： “你不会不知道吧？” 毕竟面前的地藏王是设计师，转世后的地藏王是施工队。 虽说施工队都号称自己是按照图纸做的，但只要经常去洗脚的朋友就知道，图纸落到实际，总归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 没变化，哪来的钱洗脚？ 地藏王：“……” 李修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地藏王说的太过于悲观了，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说，李修倒也不继续问。 谈话间，木盒打开。 盒子里面有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看到这东西的轮廓，李修挑了挑眉，看了地藏王一眼。 地藏王点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把黑布包裹东西拿了出来，一点点展开。 一把银白色的转轮手枪出现他面前。 它大约小臂长短，枪身银白色，握把是胡桃木色，线条刚硬而流畅，简洁而有力，金属材质的枪身散发着冷冽的光泽，独特的机械美感。 李修甩出弹巢，能看到弹巢内部雕刻闪耀金光的经文，他又看向枪口，枪管内有螺旋纹路，纹路中同样雕刻有佛经。 李修看了看手中的枪，又抬头看了看地藏王阴郁的脸，按捺不住好奇心问： “为什么是枪？” “为什么不能是？”地藏王反问。 李修说：“我以为会是禅杖、如意宝珠之类，比较……符合你人设的武器。” 地藏王指了指转轮手枪，“它就很符合我人设。” 李修想了片刻，点头认可。 近战武器，太过危险，以地藏王悲观的性格，肯定不会喜欢。 超远距离打击武器，因为过于遥远的距离，地藏王又会担心弹道会被诸多环境影响。 中远距离、不会卡壳、不会受到环境影响的转轮手枪，的确很符合地藏王的风格。 地藏王补充说：“而且，这东西又不是给我用的，是给你用的。” 因为相对内敛的性格，地藏王极少与人战斗，没人会惹他，他也很少主动招惹别人。 他的确有禅杖、宝珠，不过这些东西与其说是武器，更多是他的研究设备。 这把枪是地藏王专门为了第六地狱设计的。 握着手中的枪，李修忍不住想： 「施主若是不愿意听贫僧的佛法，贫僧也略懂一些枪法？」 他笑了出来。 硬朗、可靠、耐用，以及精准。 这就是李修在握住它时，心底出现的感觉，同时他知晓了这把枪的名字—— 「止杀」 …… 李修一枚枚装填子弹。 缓慢旋转的六道轮回盘洒落朦胧霞光，象征六道的六枚子弹装填完成，李修抬起枪口，指向了寂灭大帝。 “死亡转盘，要玩玩吗？” “死亡……转盘……” “没错。” 李修再次用力拨动转轮，发出悦耳的转轮转动声，六发代表了不同轮回的子弹飞速旋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咔哒，定格。 李修没有给寂灭大帝拒绝的机会，抬枪瞄准。 被枪口锁定的刹那，寂灭大帝汗毛耸立，浓浓的危机感传递过来。李修扣动扳机。 砰—— 一枚碧绿色的子弹，自枪口中射出。 寂灭大帝何其谨慎，再加上李修之前展露的计谋，一环扣一环的布局，他早就已经拉响了心中的警报。 宇宙寂灭领域骤然收缩，并且超凡力量的供给提升到极限。 属于熵增规则缠绕在周遭，尝试将子弹解构、消融。 但是……无效。 寂灭大帝又施展空间能力，不断闪躲，以超凡力场制作替身。 依旧无效。 子弹与他的距离始终保持匀速缩短，不被任何多余的能力所影响。 子弹飞行的时间转瞬即逝，寂灭大帝彻底放弃了闪躲或消耗子弹，他举起了手中巨剑，决定硬碰硬，强行抵消掉子弹。 然而…… 无效。 子弹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片世界，径直穿透了巨剑，穿透了寂灭大帝的战甲，击中了他的心脏。 血花自寂灭大帝背后出现，如同一朵灿烂的烟火。 李修吹了一下枪口。 轮回的命运是无法躲避的，无论是谁。 扣动扳机的动作完成时，就代表了子弹已经命中了目标。 噗通——噗通—— 诡异的感觉沿着奔涌的血液蔓延寂灭大帝全身，他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凝视李修。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战斗中向敌人提出疑问，是一种很常见的战术，能够以此来拖延时间、调整自身战斗节奏，又或是通过语言来影响敌人判断。 但如果提问的原因，真的是像小学生一样，期待对手一五一十的回答…… 那就是愚蠢了。 寂灭大帝有许多的特质，谨慎、冷血、理智，愚蠢绝对不在他的「出厂设定」当中。 但，他还是带着质朴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的思维。” 寂灭大帝单手捂着额头，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常：“……思维，正在变得浑浑噩噩；我的肉体，正在变得脆弱，出现诸多弱点……” 如同一头待宰的、失去理性思维能力的牲畜。 透过指缝，寂灭大帝看向李修。 “这就是你在地府得到了力量！”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7章 死亡轮盘 子弹·畜生道。 被畜生道命中的人，思维将会如同动物般，成为一团浆糊，原本坚不可摧的力场屏障、强横肉体，会出现诸多的漏洞。 仿佛一头即将等待宰杀的猎物，只能凭借本能战斗，无法施展各种精妙的技巧，最终眼睁睁的看着屠刀架在脖子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如同在六道轮回盘中堕入畜生道。 由于寂灭大帝自身无论是超凡能力、灵魂强度又或是科技侧的能力，全都太过强大，仅凭一枚畜生道子弹，的确无法把他变成一个傻子。 但是影响思维的负面效果，在当前高频战斗的战场中，就会成为致命的缺陷。 寂灭大帝用力摇晃着头，试图保持意识清醒。 畜生道的状态不是这么容易解除的，不等他有更多的动作，李修挥剑杀了过来。 剑？ 为什么会有剑？ 寂灭大帝看到李修左手拿着「止杀」转轮手枪，右手提着七星龙渊剑，冲杀而来，本就不聪明的脑子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思维像是陷入泥潭，寂灭大帝吃力的翻找回忆，他记得李修在使用一把对应地狱的传说武器时，是无法使用第二把传说武器的。 不可能出现左手霸王战戟，右手如意金箍棒的画面。 可他眼前所见又是怎么回事？ 寂灭大帝猛地反应过来原因—— 「止杀」并非传说武器，甚至它不存在于现实当中。 它是地藏王制造出来，单独用来为第六地狱准备的武器。 最显着的差别就是，李修召唤「止杀」可以跳过湮灭魔方，直接用超凡力场凝聚。 「止杀」在地藏王的设计中，就是最为完美的副武器。 如同它的名字，由「止杀」射出的子弹是不会杀人的，它只会赋予被子弹命中的人各种状态效果。 它负责削弱敌人，而真正的斩杀…… 剑光照澈万川。 寂灭大帝的力场屏障被轻而易举的撕碎，就算没有回溯剑光的效果，李修的剑，也是世间最为锋锐的武器。 它诞生于传说，诞生于口口相传的思绪。 而思绪，是世间最为厚重，也最为锋利的事物。 剑刃撕开屏障，斩断了战甲，就连寂灭大帝最为强大的巨剑，面对七星龙渊剑的斩击，也变得破破烂烂，布满了裂痕。 “吼——” 寂灭大帝发出一声宛若困兽的嘶吼，猛地挥出一剑，李修化为一道朦胧剑光闪躲。 暂时逼退了李修，寂灭大帝左手猛地刺入胸膛，用力一扯，抓出正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在跳动中，还在不断往外喷吐灵魂碎片。 只不过这些碎片十分浑浊，透着一股子愚钝的味道。 寂灭大帝知晓眼前的局势不能继续下去，硬生生把所有与畜生道相关的血肉、灵魂，逼到了心脏处。 随后不惜重伤，挖出了心脏，撕碎了灵魂，以此摆脱了畜生道的debuff效果。 “哈……哈……” 寂灭大帝大口喘息。 这就是和李修战斗的感觉吗……他的思维发散，想到了过去看的一段段战斗录像。 光看录像的话，李修的确很强，但以上帝视角查看，总是能看到这样、那样的破绽。 只要李修的对手，足够细心，就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然而，现在寂灭大帝知道了，只有真正面对李修，才会知道李修的战斗频率有多高。 所谓的高频，不是指两人战斗的速度有多快。 许多敌人的确有高速战斗的能力，厮杀片刻不停，转眼就从宇宙的这头，打到了那头。 施展的能力却始终是那些。 这是高速，不是高频。 李修不同，他总是能在战斗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以此掌控战斗的节奏。 他能高频次的让对手「措手不及」，必须要在变化万千的战斗中，瞬间找到解决方案。 一步慢了，就会步步慢。 李修的对手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虫子，在此过程中，一点点失去掌控力。 “但是，我怎么可能输，不过是一片原始、落后的宇宙，我怎么可能——” 咔哒哒！ 手枪转轮旋转的声音再次出现。 打断了寂灭大帝试图思考对策的思绪。 李修再次旋转转轮，但这一次，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寂灭大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就听李修说：“死亡轮盘……自然是你一下，我一下，这样才公平。” 公平？ 寂灭大帝愣了一下。 砰—— 李修扣动扳机。 一枚赤红色的子弹射出，击中了他的太阳穴，李修微微闭上了眼，手中七星龙渊剑化为一道光辉消失，转而出现的是霸王战戟。 「杀！」 冲天的杀意在宇宙间弥漫，冥王星崩裂的石子、碎片在这份凝结成实质的杀意下被彻底碾碎。 李修睁开双眸，黑色的瞳孔深处，出现了一轮血色。 子弹·修罗道。 被修罗道命中的人，肉体力量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超凡力场更具有侵略性，并且肉身不朽不灭，只要还有一丝血肉，就能瞬间再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自残为代价解除了畜生道的效果，两脚离地，漂浮在太空中的寂灭大帝，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寂灭大帝很快就推测出，弹巢内的六枚子弹，应该是各自对应不同的效果。 畜生、恶鬼和地狱道，对应的是负面效果。 天神、修罗和人间道，对应的是增益效果。 “互相开枪，命中对应的子弹，至于是增益还是负面，就是看各自的运势……这就是李修所说的「死亡轮盘」。” 如今畜生道和修罗道已经射出，「止杀」的弹巢内应该还有天神、人间、饿鬼和地狱，四发子弹。 两枚增益，两枚负面。 50%的概率。 加上寂灭大帝刚刚已经被一枚负面子弹击中了，他不认为自己会如此倒霉，下一枚子弹还会是负面—— 咔哒哒！ 李修再次转动，随后瞄准寂灭大帝，扣动扳机。 砰！ 一枚幽兰色子弹飞出，击中了寂灭大帝。 顿时他面色惨白，强烈的虚弱感、饥饿感出现，身体各处传来阵阵刺痛，仿佛身患疾病。 子弹·饿鬼道。 寂灭大帝愕然。 这么倒霉？ 连续两次负面效果？ “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修的声音自侧方传来，不知何时，他杀到了身边，虚弱的寂灭大帝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不会以为我会给你施加增益效果吧？” 修罗道增幅下，李修的声音充满了暴力，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 直到此刻，寂灭大帝终于明白过来。 所谓「死亡轮盘」，是指李修转动轮盘，让敌人死亡。 身为悲观主义者的地藏王，怎么可能设计一款需要赌运气的武器？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霸王战戟裹挟开天辟地的力量，重重劈砍在了寂灭大帝身上，战甲崩裂，本就虚弱的生命力，跌入谷底。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7章 一如初见 战场以星球为单位被切割。 最核心的战斗区域自然是已经破碎的冥王星附近。 李修和寂灭大帝。 林依白、杨戬、撒旦……与「我」的分裂体…… 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状态。 子弹·畜生道。 子弹·饿鬼道。 两枚子弹的削弱之下，寂灭大帝强横的实力发挥不出来一半。 李修在被子弹·修罗道命中后，战力进一步拔高，气势滔天，一招一式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寂灭大帝苦苦支持，身体各处却如同生锈了般，挥砍躲闪间总是慢上片刻，稍稍发力，就会全身剧痛，如患重病。 饿鬼道的削弱能力要比畜生道更强。 不过，对于寂灭大帝来说，肉体的削弱不可怕，只要他还能思考，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眼下的被动挨打，一部分是因为轮回地狱的能力的确强悍无比。 无视防御，强行命中，多维度虚弱。 另一部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初见杀」的未知。 只要给寂灭大帝一点时间去分析、去揣摩，他就有机会摆脱眼前的困境，重新夺回战斗的节奏。 「时间！」 「我需要时间！」 寂灭大帝想着，一道命令沿着意识传递出去，落入所有下属的意识当中。 …… 第二战场·蓝星。 长白山。 林科的对手叫「发明家」，擅长操纵多样化的科技类武器。 林科站在阴影中，召唤出影子战士。 一名影子战士扑上去，撕开了发明家的钢铁战甲，由于科技侧对超凡的压制效果，影子战士刚打开一道缺口就被强行消散。 不等发明家修复战甲的破损，就有第二名、第三名……影子战士扑杀上来。 “滚开！” 吼声卷起一阵音浪，将面前围杀上去的影子战士尽数击溃。 发明家虚空制造出一枚巨炮，朝天空射去，顿时数万枚导弹出现，地毯式的轰炸方圆数十公里内。 如此超大范围的攻击手段，自然不可能对林科造成影响。 发明家也没打算用这种招式打败林科——他是为了「杀死」阴影。 林科能够在影子内不断跳跃，以此来规避伤害，不断从未知的角落反击、召唤影子战士。 但经过导弹洗地，所有阴影都会被一层淡淡的科技侧力量覆盖，以此压制林科阴影跳跃和召唤的能力。 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对手。 发明家盯着面色难看的林科，发出一声冷笑，抬手凝聚出一把长刀。 刀刃上点点星光格外耀眼，对超凡力量的压制效果再次提升，发明家裹挟着狂风，杀向了站在雪山之巅的林科。 面对杀来的敌人，林科始终保持着冷静。 发明家与林依白是相同类型的能力者，能够对科技侧的产物有种种增幅效果。 因为主战场放在冥王星附近——这是正确的选择，尽量将战场放在家乡之外，否则，碎裂的冥王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敌人大部分被拦在外面，而在蓝星的一阶强者也只有寥寥数人。 林科、老六、赵轩。 此外，还有步笙声、鸿钧系统、伊丽莎白&黎明守望者、雨宫莲，这几位都是能够短时间爆发不逊色于一阶的力量。 以上就是蓝星所有的一阶战力。 而眼前的敌人…… 林科微微皱眉。 发明家的能力，太过于克制目前留在蓝星上的人。 “如果阿瑞斯或者杨戬在就好了，他们都是肉身接强横的近身战斗型，不纯粹依赖超凡力场，受到科技侧的干扰会比较少。”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战场上不可能事事顺心，遇到属相相克的对手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所有人都在面对各自的对手，没人能帮助他。 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思考间敌人已经再次杀了过来。 林科在大地、树林、云层之间的阴影中穿梭，闪躲的同时伺机不断反击。 然而，由于之前地毯式的轰炸，林科能够作为跳板来闪躲的阴影越来越少。 他正要转移战场，没料到发明家骤然加速，一刀落下，林科闪躲不及，左臂被直接砍了下来。 对超凡力量的压制效果沿着伤口蔓延，林科半边身子无法移动。 发明家当即发出一声狂笑，手中长刀就要刺入林科的心脏。 一道阴影自后方掠来。 是一名自更远方、尚未死亡的阴影中，凝聚而成的影子战士，它手中握着军刺，刺向发明家的后脑。 发明家看都不看。 这种程度的影子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思考间，长刀刺入林科的胸口。 砰—— 「林科」化为一片阴影消散，而背后杀来的「影子」来到发明家背后，身上的阴影如同水墨般褪去。 赫然正是之前被杀死的林科！ 发明家的强大在于他对超凡领域的压制，单说他本人的话，无论是进攻、防御、肉体再生都相对平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科手中的军刺蕴含着他全部的力量，一旦被刺中，发明家必死无疑。 生死垂危之际，发明家爆发出了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力量，一个个科技侧武器自虚空中凝聚，骤然爆发的激光、导弹、射线把林科打成了筛子。 但是…… 砰！ 林科再次化为阴影，泡沫般散去。 “怎么可能？” 发明家不可置信低吼。 他「杀死」周边所有的阴影活性，林科不可能还有在阴影中跳跃的空间—— 他猛地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脚底。 他的脚下，还有最后一片未处理的阴影！ 发明家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就在林科消失的同时，就看向了脚下。 但有心算无心。 发明家是思考、反应、行动。 林科是行动。 中间少了「思考和反应」的一瞬，而这一瞬…… 就决定了生死！ 林科自敌人脚下阴影中出现，如同一道黑色雷霆。 自敌人脚下的影子出现，是林科常用的战术，可是在了解对手的能力后，林科就始终没有使用这个战术。 从战术的选择，到因为不敌，看似打算逃走，再到连续两次使用阴影替身，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现在。 为了必杀的一刀。 如此近的距离，发明家根本无法闪躲，没有虚空造物的时间，唯一的选择就是…… 同归于尽。 林科挥出军刺时，内心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 当他看到发明家放弃一切防御，举起手中长刀，劈砍过来时，内心依旧平静。 谁都会死。 如果能为了守护家乡而死，对于林科，倒是一件幸事。 两人交错，刀刃与军刺碰撞间，在空中撕开了一道「x」形的裂痕。 林科背对着敌人。 胸口的制服缓缓渗出血。 肺叶、心脏、肝脏、肾脏、骨骼…… 全身上下布满了致命伤。 若只是伤势，以林科一阶的体魄，是可以自我修复的，可是对方科技侧的残留力量，压制了林科的肉体修复能力。 他要死了。 林科手中军刺掉落，却露出了笑容。 因为…… 噗通。 敌人的脑袋掉在地上。 生命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林科坐在地上，继续思考之前的问题。 能够为了守护而死，倒是一件幸事，只可惜…… 还没见过待出生的孩子。 生命在快速流逝，林科倚靠着树木，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抱在怀里又是什么感觉？” 就在他的意识消亡之际，背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林科睁开眼。 面前是许久未见的程书琴。 她静静站在面前。 如同多年前，两人初次相见。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8章 围魏救赵 程书琴长发落下，九支银蜂针环绕林科飞舞。 林科不是肉体强化系的能力者，他的自愈能力只能算是一般，所以，面对身体中残留的科技侧压制，他只能等待生命的消亡—— 救援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他，不出二十秒就会死。 毕竟林科为了能够杀死发明家，硬生生承受了对方临死前的含恨一击。 说到底，林科能无视能力克制，强杀发明家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还能活下来。 有了程书琴的治疗就不同了。 一来，她是纯粹的治疗系能力者。 林科和发明家的残留力量对抗，她就能趁机剔除死亡的器官，在伤口处制作虚拟器官。 不过，仅仅是治疗系能力者还不够——除非是一阶的治疗系。 发明家临死前的一击伤害太大了，若是寻常的治疗系，可能还不等救回林科，他就会先一步死亡。 另一个，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程书琴和林科配合多年，这些年来，林科受的大大小小的致命伤都是她治疗的。 说的病娇一点，程书琴知道林科肝脏的每一条纹路，她给林科施展治疗手段，不需要任何探查、分析，上手就能修复。 省去的时间，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林科看着忙活的程书琴。 一时间有点恍惚，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说话柔柔弱弱，笑起来甜甜的小女孩。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观音制造的五十年许愿时代中，林科投身于混沌异世界修炼，留下程书琴和孩子，导致孩子被人杀死。 观音战役结束后，程书琴就和林科分居了，在此之后，两人就没有说过话。 林科好几次主动找她，结果都被无视了。 直到今天。 林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更没想到救他的人会是程书琴。 可再仔细的琢磨，又觉得应该是她，也只有她。 “你早就过来了。”林科问。 “嗯。” 林科和发明家的战斗频次极高，可能上一秒还在东海，下一秒就打到了北极圈，加上动荡的力场，传送法阵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如果是知晓战斗结束，再传送过来，只能传送到百公里外，最快也要一两分钟时间。 程书琴几乎是在战斗刚结束就到了。 这就说明，她一直在附近，他们打到哪，她就跟到哪，可是她的速度怎么…… “和哪吒借的仙剑。” 程书琴像是听到了林科的心声，拍了拍腰间的短剑，丝丝缕缕的仙气自其中释放。 “瞬息千里。” 林科缓缓点头，又想起来，现在这个时间，程书琴应该在镇守安元市。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一份文件就扔在了他的怀里。 “请假申请，已经得到了批准——当然，就算没批准，我也会出来找你。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敬业的特事局外勤人员。” 林科当然知道。 若不是因为他，就算是觉醒了，程书琴也不会加入特事局。 一切都是为了他。 可是他呢？ 对于同伴、组织、国家再到世界，林科都能挺直腰杆，拍着胸脯说，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 唯独对程书琴，他做不到。 林科对得起全世界，却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如果你真的感到歉意，就好好活下去，然后……” 九支银蜂针飞回到程书琴发丝间，她捏住最后一根，在脑后轻轻一挽，把长发挽成发髻，插入最后一支银蜂针，望着林科说： “在你拯救世界之余，分出哪怕百分之一的精力给我。” 她眼角微微泛红。 “好。” 林科郑重点头。 可就在这时，自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道沉重的力场波动！ 敌人！ 一阶！ 数量……六人！ 主战场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敌人闯过来？ 不，现在不是思考为什么的时候—— 林科扭头看向程书琴。 “走！快走！” 他作为一阶，绝对是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 以林科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经历第二轮战斗了。 他会死，可他不想让程书琴跟着一起死。 程书琴微微摇头。 “我走不了。” 不是不能走，而是走不了。 她不是学狗血剧的女主，明明危险当头却不肯走，程书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被敌人锁定了。 只要她还活着，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对方找出来，杀死。 为什么寂灭大帝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盯上程书琴——一个非战斗人员？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寂灭大帝不久前下达的命令。 为了应对李修的能力，寂灭大帝需要时间。 可李修不是那种打着打着，还负责讲解能力，又或者会被轻易陷入嘴炮的傻子。 一旦占据优势，李修就像是变成了哑巴，闷头就是打，偶尔说两句话，也是为了动摇寂灭大帝的战斗意志。 李修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丰富到寂灭大帝无懈可击。 唯一能够动摇李修的，只有家乡的朋友们。 所以，寂灭大帝下达了命令，要求在冥王星战斗所有的下属，全部点燃自身灵魂、力量。 以消耗生命为代价，分出一部分人前往蓝星，去杀死李修的朋友。 寂灭大帝的下属都是一阶，寿命悠长，他们的燃烧生命自然不是以年为单位的消耗。 而是以比例。 最多一两分钟，他们的生命就会被燃烧殆尽，甚至因为李修在现场，他们死后，一部分「我」的意志会被地狱拦截。 用近五十名一阶强者的生命，换来六名下属能够摆脱林依白等人的牵制，赶往蓝星，以此来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 这就是寂灭大帝的计谋。 若是李修放弃寂灭大帝，去拦截前往蓝星的六人，那寂灭大帝得到喘息的时间。 若是李修不去拦截，那蓝星上，林科、程书琴、老六等人的死亡，将从根源上动摇李修的意志，促使他在战斗中作出错误的判断。 只要一次失误，对于寂灭大帝来说就足够了。 所以，无论哪个选择，寂灭大帝都能找机会摆脱现在的困局。 他在等待。 可是，等着等着…… 他发现，李修没有半点变化。 寂灭大帝手中只剩下了一把断剑，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比起身上的伤势，更令他不安的是李修的态度。 太平淡了。 寂灭大帝很了解李修的性格。 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如此平淡才对。 寂灭大帝问：“你不去救人吗？还是说，你已经「成长」到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牺牲？” “没人会牺牲。” “为什么？” “因为——” 李修摊开生死簿，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和死因。 洛小小，死因：被发明家激光炮所杀。 李修轻声叹息： “你让一个父亲，变成了怪物。” …… 等待死亡降临的林科，忽然，他眼中的天空转变为了黑色。 黑色的天空如同一张幕布，六位降临的敌人，在这片黑色中就格外显眼。 黑色的幕布中伸出了一双手。 双手中延伸出一根根线，连接在了六名敌人身上，下一秒，六名敌人在双手的操控下，毫无抵抗的展开了厮杀。 自地面看去，如同天空中正在放映一场木偶戏。 六名敌人互相杀死了彼此，随后，在双手的指挥下，六具尸体弯腰行礼，钻进幕布中。 消失不见。 第989章 法天象地 傀儡师的出现，出乎了寂灭大帝的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所展露的力量。 之前在混乱异世界，傀儡师在太上老君的催化下，与赵轩、林科、老六一并迈入一阶。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一阶是取巧的，是有水分的。 真的实打实的计算起来，傀儡师相当于0.8宙斯，放在愿望之都的一众强者当中，也不过是中等靠下的水平。 可是现在…… 寂灭大帝在傀儡师身上感受到了「规则」的波动。 能够掌控规则，就说明他已经在自己的道路中，行走到了足够远的距离，他不再是「水货」，俨然迈过了一道门槛，成为了超一线的顶级强者。 “这怎么可能？” 寂灭大帝无法理解，“就算是受到了世界意志的祝福，也不可能凭空变强，这……不符合逻辑。” 李修手上动作不停，长剑不断刺穿寂灭大帝，口中却叹息一声，缓缓道： “他的力量不是凭空出现，他本来就应该掌握这种等级的力量，只不过……” 傀儡师一直没有走这条路罢了。 李修还记得第一次和傀儡师交手的感觉。 那时候的傀儡师优雅、疯狂，无所畏惧。 傀儡师的强大，一方面是他诡谲万分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于他的内心状态。 他将人类分为三六九等，可是，就算是见惯了天才的李修，也不得不承认，傀儡师的天赋属于最顶级的一类人。 若是傀儡师伴随心中的混乱、疯癫继续成长，他可能早已达到现在的水平。 可是……他从苏小雅手中得到了「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了掣肘，内心就变得柔软。 所以，后面的傀儡师才渐渐褪去了混乱，帮太上老君做事，为了保护女儿而战斗。 可是洛小小死了。 激光冲击下，连灵魂都被泯灭，再无重生的可能。 傀儡师的希望消失了。 前面也提到过，激光炮的落下位置，与世界意志有脱不开的关系，在那一刻，傀儡师恍然大悟—— 他看似一生在操纵别人，实际上，却是在被世界所操纵。 他有无数傀儡。 到头来，自己才是一个傀儡。 何等的讽刺和笑话。 傀儡师笑了出来，而在笑声中，他的「道路」一片畅通，名为「操控」的规则落入他的手中。 …… 李修的视线穿透虚空，看完了这一幕。 这就是世界意志的操控。 甚至似乎是担心李修自生死簿看到洛小小的名字后，提前动手救人，那道杀死了「希望」的激光，恰好就在李修自地府返回前一秒降临。 “你说他得到了世界的祝福？或许，在他看来，这是最为恶毒的诅咒吧。” 李修的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仿佛是在和老朋友叙旧聊天，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的凶狠。 为了克制李修的剑光，寂灭大帝再次施展「宇宙寂灭」，熵增领域覆盖。 由于子弹·饿鬼道的效果，寂灭大帝的超凡力场十分不稳定，熵增领域像是破抹布一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 剑光时隐时现，寂灭大帝挥舞手中只剩半截的断刃，抵挡飞掠而来的朦胧剑光。 每一次碰撞，寂灭大帝的身躯就颤抖一分，源源不断涌现的虚弱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忽然，朦胧剑光消失。 一抹靓丽身影自李修背后出现。 妲己如同敦化壁画中的飞天仙女般，手捧封神榜残页，飞到虚空之上。 万丈七彩光芒出现，封禁万物、镇压诸天的力量自其中释放。 宇宙寂灭创造的熵增领域能够让世界重归无序。 封神榜残页的能力就与它截然相反，能够将一切无序镇压，将所有的混乱冻结。 这一刻，寂灭大帝失去了一切。 他的下属，因为之前「围魏救赵」计划，近乎全灭。 他的战舰，在一片火焰中燃烧殆尽。 他的能力，被封神榜残页强行镇压。 他的肉体，被子弹·饿鬼道不断削弱。 李修已经将寂灭大帝逼到了绝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半点放松，更不会在胜利前放嘴炮，舒缓一下心中压抑的情绪。 李修闭上眼，紧握双拳，心中默念法诀，超凡力场以特定的轨迹运转。 “他……他在做什么……” 已经进入到生命的尾声的一名外星战士低声喃喃，在他的视线中，李修仿佛成为了一座黑洞，将周围数千万公里内的所有游离超凡力量吸收。 下一秒，李修的身形骤然变得无比巨大。 他的头还在冥王星战场，双脚已经踩在了太阳之上，身躯横跨太阳系，宛若上古时期的盘古，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顶天立地。 法天象地！ 巨大化的躯体会带来诸多的弊端，比如受打击面积大，超凡力场运转速度会降低等。 但是所有的弊端都无法掩盖一个优点。 那就是超凡力场的指数式增加。 而寂灭大帝已经被封神榜残页定住，李修不需要考虑任何弊端，他要做的，只剩下一件事—— 挥拳！ 咔哒……咔哒……咔哒…… 李修手指合拢，紧紧握拳，仅仅是「握拳」这一动作，空间就出现了不受控制的崩塌。 他脚踩烈日，熊熊火焰，化为超凡力场融入到李修身体中。 李修迈出一步，全身如同一张紧绷的弓，眼角处的红光大盛，肉体力量提升到了极限。 “准备好去死了吗？”李修问。 寂灭大帝正要开口，由超凡力场构筑成的海啸就拍了过来。 李修压根就没有期待他的回答，提出问题的同时，堪比一颗小行星大小的拳头，就朝着寂灭大帝挥了过来！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时空洪流刚涌出来，就被李修磅礴的超凡力场裹挟，极速之下，时空洪流不受控制的摩擦、燃烧。 因为太过巨大，就算是在蓝星，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抬头，就能凭借肉眼看到这一抹划过天际的火光。 若是超凡者，更是能借着这份火光映照下，看到李修以及……拳锋尽头的寂灭大帝。 「要赢了！」 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就算是投降派，此刻，也握紧了双拳。 大部分的投降派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要是能打败寂灭，他们反而能够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紧张与萌生的期待时，老张忽然眉头紧锁，屏幕上的星图中出现了「我」的力量波动。 他沿着波动轨迹追溯，终于在九万光年外，发现了一颗红点。 红点代表了敌人，根据反馈回来的力场波动，只是一个敌人……可是怎么在银河系之外？ 传递过来的「我」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老张心底涌现出不安，提升了扫描幅度。 他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一颗心骤然坠入谷底。 第990章 后手 寂灭大帝虚弱的身体中，骤然出现一股新生的力量。 就在拳头落下的最后一刻，他挣脱了封神榜残页的束缚，差之毫厘的闪开了核心攻击范围。 没有正面打击，仅仅是激荡而来的力场波动，就在寂灭大帝身上撕开了一道道深深的伤口。 但是，他还活着。 这就足够了！ 并且…… 力量还在提升！ 寂灭大帝再次释放「宇宙寂灭」，李修拳锋上缠绕的超凡力场被强行解构。 寂灭大帝手持一把断刃，沿着手臂一路劈砍，转眼就杀到了李修面前。 靠着吸收李修的血肉，巨剑重新凝聚。 寂灭大帝双手握剑，剑刃处向外延伸出一道望不到尽头的剑芒。 他凝视李修的脖颈，全身肌肉膨胀，身上本就破碎的战甲轰然炸开，用尽全力，一剑斩下。 剑芒扫过，却没能砍下李修的头。 李修早已提前解除了法天象地，恢复到了常规体型。 两人隔着数十公里彼此对视，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 寂灭大帝的动作何其迅速，法天象地效果下，李修力量大幅度提升，反应、力场运转速度却会下降一大截。 李修能够在寂灭大帝挥剑之前，就解除了法天象地，说明他在之前，就预料到了危险，提前做出了预判操作。 “你早就料到我还有后手？”寂灭大帝问。 “没有。只不过我这头也有一个悲观主义者。” 地藏王提醒李修，寂灭大帝很可能还有隐藏的手段，李修留了一个心眼，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李修说话间，不断施展各项手段试探。 寂灭大帝正在以一种十分可怕的速度恢复力量，不仅是恢复，达到过去的水平后，还在不断提升。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正在吸收「我」的力量。 可是冥王星周边，一旦有寂灭大帝的下属死亡，地狱大门就会打开与他抢夺「我」的意志。 光靠冥王星周边的人手，就算全死光了也不可能让寂灭恢复，更别提再进一步提升…… 李修陡然反应过来。 “你在外面埋伏了人？” 与此同时，老张的意识链接过来，将他的发现告诉了李修： “银河系之外发现了两百一十四道超凡力场反应，其中一百五十九名一阶，剩下的都是二阶！而他们……” 老张语气沉重。 “正在不断自杀！” 通过自杀「我」的意志会在剩余生存者之间流转，又因为死亡地点是在九万光年之外，远离了李修的力场范围，不会被地狱捕捉，所以，寂灭大帝能够完美吸收「我」的力量。 但是李修不理解。 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在外面？ 一百五十九名一阶强者，加上寂灭大帝、黑剑战舰，以及此前死亡的一阶战士，他们能够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 就算李修解锁了轮回地狱，他们也能靠着人数，将战线不断拉长，让李修顾此失彼，不断出现失误。 而一旦李修出现失误，以寂灭大帝的手段，绝对能够第一时间掌握，迅速扩大优势。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寂灭大帝不想带着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是他不能。 因为—— “他们不是战斗人员。”李修说。 愿望之都中生活着人类历史以来诞生的数百名一阶强者，可他们中真正擅长战斗的人员只有不到一百人。 这一百人当中，算得上是「精通」战斗的人，只有寥寥数人。 就像现实中谁都知道，掌权就能够拥有金钱、美人和地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从政一样。 就算把这两百多人拉过来了，或许能对战局产生一点影响，但那点影响，肯定没有把他们留在外面，当做底牌用更好。 寂灭大帝双眸微微闭合，感受力量的快速提升，他闪躲李修攻击变得愈发轻松。 “没错。” 早在最初，寂灭大帝刚刚降临，冷漠和真空衰变入侵时，寂灭大帝就知道，李修能够吞噬「我」的力量。 他始终提防着这一点。 对于寂灭大帝来说，伴随他一同降临的下属只有两个作用： 第一，就是帮助他与敌人厮杀，征服这片宇宙。 第二，就是成为他的「蓄电池」，在关键时刻死亡，将「我」的力量融入到身体中。 若是全员都是战斗人员，寂灭大帝根本不会分兵，直接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杀过来。 李修就算是再强，也不可能孤身一人挡住寂灭大帝的军团。 可惜「我」降临宇宙时，对能力的分配是完全随机，不可控制的。 这片宇宙的规则中，本就是非战斗系人员比重会更大。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避免被李修的地狱截胡——寂灭大帝特地把这一部分人留在了外面，当做最后的消耗品。 就在寂灭大帝下达「围魏救赵」命令的同时，他也向着七万光年外的深邃宇宙，下达了集体自杀的命令。 寂灭大帝太谨慎了，他不知道围魏救赵计划能否成功，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以他当前的状态…… 必死无疑。 因此保险起见，寂灭大帝毫不犹豫的动用了这最后的底牌。 之所以没有提前使用这部分消耗品，从最开始就以最强状态以李修战斗。 是因为「我」的力量太过强大。 一旦寂灭大帝大范围吸收，很快就会被这片宇宙排斥，停留在这片宇宙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引来「彼岸」的注视—— 他可不想引起观测者的注意。 寂灭只能选择在最需要的时候，一举使用这份力量，解决战斗后，摧毁这片宇宙，趁着「彼岸」盯上他之前，从这片宇宙中撤离。 这条命令在漫长的路途中穿梭，直到此刻才抵达了目的地，处于静默状态的「储备资源」被激活。 他们中有的人毫不犹豫的自杀，选择回归于「我」。 还有部分人在考虑，在思考生命的意义。 但寂灭大帝相信，不需要等太久，他们也会选择死亡。 早在降临之初，寂灭就定下了规矩，这一部分当做「蓄电池」的人，不允许离开飞船，更不被允许查看一切与蓝星有关的资料。 他们是纯粹空白的，没有被宇宙污染的。 此前，寂灭大帝还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谨慎，剥夺了他们的知情权。 可真正遭遇了悖论的背叛后，寂灭觉得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 李修和寂灭化为两道流光，在宇宙间不断穿梭，每一次碰撞，寂灭大帝的力量就提升一分。 “不行！再这样下去，李修会输的！必须阻止寂灭大帝继续提升。” 老张盯着副屏上的曲线图。 李修和寂灭大帝的力场波动被绘制成了两条曲线。 畜生道、饿鬼道两枚子弹命中寂灭大帝后，李修的力场波动就始终位于寂灭大帝的上方。 可是就在五秒前，曲线波动发生了逆转，寂灭大帝的力量提升到了李修上方，并且，这个差距还在不断增加。 “可是……要怎么办？”文森特问。 寂灭大帝是靠下属的死亡来获得提升。 杀他们不难，杨戬、林依白等人手中还有传送玉符，传送过去，杀人就好了，但是让他们求死不能…… 太难了。 若是一群凡人，自然可以，囚禁起来就好了。 怎么说对方也是实打实的一阶，还有科技侧的手段，就算是不能打，也不可能被轻易拿捏。 众人陷入沉默。 忽然，老张感知到了有一枚玉符被激活。 是阿瑞斯。 他把自己传送到了银河系边缘，正在朝着「蓄电池」阵营冲去。 “阿瑞斯！你在做什么？” 扛着巨斧疾驰的阿瑞斯发出张狂笑声：“叫寂灭的家伙打的太娘炮了！我去告诉他，什么叫做真正的战神！” 他一头冲进蓄电池阵营的小型战舰中，挥舞战斧砍死一个敌人。 寂灭大帝力量+1。 这一幕看的老张眼皮直跳，正要出声制止，却见阿瑞斯伸出手，在染血的斧刃上一抹。 自己与敌人的血，融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规则沿着血液蔓延。 “领域展开·战争不朽。” 阿瑞斯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看着眼前逐渐陷入战争欲望，双目通红的「蓄电池」，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对，就是这样，自杀有什么意思，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死在战场上。” 他扔掉斧子。 “来，试试杀了我。” 第991章 战争不朽 杀了盖亚后，阿瑞斯就成为所在神话体系的最强者，且没有之一，在世界意志的加持下，他完全掌握了「战争」法则。 战争不是宇宙本源的法则，比起死亡、毁灭、虚无等要差一些， 但不得不说，战争法则是最符合阿瑞斯本性的法则。 别人掌控毁灭、生命、死亡，可能是因为能力特点、自身天赋。 阿瑞斯不同。 他是真爱。 战斗、厮杀、胜利或死亡……属于战争的一切元素都是阿瑞斯所钟爱的。 而现在—— 阿瑞斯扔掉了手中战斧，朝着双眼通红的敌人招招手。 “一群不擅长战斗的兔子们，来吧，我陪你们玩玩。” 第一名「蓄电池」冲了上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敌人将阿瑞斯掩埋。 领域·战争不朽。 这是阿瑞斯在愿望之都，通过许愿创造出一片片战场后，渐渐总结、创造出来的自身领域。 领域范围内自成一片空间。 所有进入领域的人都会被战意入侵大脑，成为渴望战斗的狂人。 他们不会发疯，反而意识绝对清醒——只有清醒的大脑，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力。 身为战神的阿瑞斯，不会在这种地方占便宜。 被战意入侵的「蓄电池」们纷纷双眼通红。 自杀？ 自杀，哪有战斗爽？ 撒旦看出了阿瑞斯的打算，震惊的说：“他……他打算一个人「困」住所有的「蓄电池」？他疯了！” 就算二百多人中，只有一百五十多是一阶。 就算他们是非战斗人员。 可那也是一阶！ 就像是未经训练的农妇，也会握紧拳头，笨拙的砸人一样，光是粗糙的把超凡力场凝聚在一起砸过来，就能一下下把阿瑞斯砸死。 “我去支援。” 杨戬言简意赅，取出传送玉符就要使用。 “都别过来！” 阿瑞斯的声音通过心灵网络，出现在所有人的意识当中。 “为什么？”杨戬问。 阿瑞斯没有解释，直接关闭了通讯，就在一片沉默中，老张叹息一声，开口说明： “他的领域还不完善。” 神族，过去是被世界关注的宠儿。 他们生来就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天赋，以及根本望不到头的悠长寿命。 直到人类成为世界的中心。 神族依旧全方位碾压人类超凡者，唯独在一方面，被人类反超—— 修行速度。 不说李修，这种作弊级别的存在，就说林依白、苏小雅、傀儡师、林科……这些人从踏上觉醒的路途至今，最久的不过才修炼了十年。 十年，对于神族来说，不过是一顿宴会的功夫。 阿瑞斯的天赋堪称神族顶尖，可以凭借战斗，实现人类般的快速晋升。 可在其他方面，比如新能力的研究、领域的开发等，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打磨。 「领域·战争不朽」 只是一个刚构筑了底层逻辑，没有搭建框架，没有报错机制，更没有性能优化的半成品。 相当于一辆车，没有变速箱，没有操控系统，甚至没有方向盘。 这辆车上无法乘坐第二个人，只要有任何外界的变化，它就会轰然散架，成为一堆零散的废铁。 所以，无法支援。 他们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四个轮子伴随引擎的疯狂轰鸣，裹挟着阿瑞斯，笔直向未知的前方狂奔而去。 可是……前方真的是未知吗？ 又或者，这份未知，就代表一份既定的结局。 阿瑞斯扔掉了战斧，赤手空拳和数百名敌人战斗，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为上古最为暴虐，也最为凶狠的战神。 没有一个敌人能够在他面前撑下来一个回合，鲜血与被撕碎的肢体飞溅，又被战争不朽领域所吸收，进一步提升「蓄电池」的战意。 可是这并非没有代价。 阿瑞斯身上也逐渐多出一道道伤口，只要继续下去…… 他终究是会死的。 撒旦无法想象，平日里自私、凶悍、狂妄的阿瑞斯，为何会在此刻，作出这个选择？ 但现在不是思考原因的时候。 纤细的身影自旁边掠出。 林依白。 她最先反应过来，踩着虚空中的月光，冲向寂灭大帝。 杨戬、撒旦等人紧随其后。 阿瑞斯困住了蓄电池，虽然死亡仍在发生，速度却比之前的大范围自杀，要慢了许多。 寂灭大帝力量提升的速度也慢下来。 现在是杀死寂灭大帝的最好时机，没有之一，一旦阿瑞斯的领域失效，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 他们冲入核心战场，踏进了寂灭大帝的领域范围。 当他们真正靠近寂灭大帝，才知道，这位企图摧毁宇宙的敌人是何等的强大与可怕。 首先是科技侧对超凡力量的压制。 随后还有「领域·宇宙寂灭」对超凡、肉体和灵魂的解构。 为了抵抗熵增，杨戬等人不得不大幅度提升力场屏障厚度，以超凡力场的消耗，来代替肉身和灵魂的消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可这样一来，本就被科技侧压制的力量，再一次被削弱。 还未开打，自身就束手束脚，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三成。 …… 寂灭大帝的剑锋愈发沉重。 子弹·饿鬼道还在发挥效果，但寂灭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饿鬼道的虚弱效果仿佛根本不存在。 此刻的寂灭大帝，整体战力大约是他最初的两倍，并且，还在不断提升—— 阿瑞斯只是减缓了「蓄电池」的死亡速度。 无论是死在战斗中，还是凭借自身意志摆脱了「战争不朽」领域的控制而自杀，结果终究是一个死。 「我」的意志正在源源不断的传输过来。 “这个速度……倒也好，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力量。” 寂灭大帝说着，再次举起手中巨剑，李修手持霸王战戟，凭着修罗道的肉体增幅，挥舞战戟抵挡。 每挡一下，李修的超凡力场就震荡一下，短短半秒内，两人交手数千次，李修的超凡力场就震荡数千次。 寂灭大帝双眸一凝，熵增领域骤然提升强度。 本就因为震荡，出现丝丝缕缕裂缝的力场屏障，被熵增领域解构，李修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外部防护。 寂灭大帝高举手中巨剑，开口问：“李修，你觉得，一阶之上是什么？” 李修温文尔雅的说： “是你大爷。” “呵——” 寂灭大帝轻笑一声，正要挥剑，却见李修左手动了动。 挥剑的动作顿时停了半秒。 即便是已经碾压式的强大，谨慎的寂灭大帝，依旧在忌惮「止杀」枪内剩下的两枚子弹： 天神与地狱。 子弹永远是没有发射时最具威胁。 不过这份忌惮不会持续太久，寂灭大帝在等待。 等待力量达到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临界值。 “吼——”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高亢鸣叫出现，无视了太空的真空环境，如同一柄钢针，刺入寂灭大帝耳中。 他的视线出现了片刻恍惚。 余光瞥见了一头金翅大鹏，从天而落。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2章 一阶之上 金翅大鹏从天而降，如刀似枪的利爪，刺向寂灭大帝的双眼。 寂灭大帝不得不放弃对李修的追击，一把抓住金翅大鹏的翅膀，手中熵增力场凝聚，金色羽毛飞舞，竟是要把它撕成两半。 李修的枪口再次瞄准了寂灭大帝，同时，一抹赤红月光洒落。 寂灭大帝感受到了威胁，反手朝着李修掷出金翅大鹏，阻挡李修的进攻路径，转身迎向赶来的林依白。 之前的战斗中，寂灭大帝一直在观察战场，除了李修之外，就属林依白给他的威胁最大—— 与神明灵魂共鸣、掌控毁灭法则、能够使用时间之力、经历过三万年无休止的厮杀，战斗本能堪称无敌。 单独拿出一条，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强者，而当所有的元素聚集在一起，就连寂灭大帝都必须要小心那一抹荡漾月光的刀。 他一步踏出，空间崩裂，维度曲线出现了不正常的凹陷，寂灭大帝的身影在空间中仿佛被不断拉长。 双脚还在原地，上半身出现在了林依白面前，「宇宙寂灭」领域将林依白团团包围，随即挥出巨剑。 后方。 金翅大鹏砸向李修的瞬间就解除了变化之术，恢复成杨戬的模样，三尖两刃刀在他手中旋转一圈。 仅仅一个眼神，李修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腾空而起，双脚在三尖两刃刀上一踏，借着杨戬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寂灭大帝。 同时杨戬眉心中的天眼睁开，他单手掐诀，全身超凡力场涌入天眼当中，耀眼死亡金光刺向寂灭大帝背心。 …… 先干掉一个。 寂灭大帝挥舞巨剑就要砍下林依白的头，却见这位被他忌惮的女人，竟没有丝毫的抵抗。 她左手藏刀式，右手轻轻搭在刀柄上，全身肌肉无比放松，灰白色的双眸中，更是看不到丝毫的惊慌。 寂灭大帝感知到了来自背后的袭击，可李修也好，杨戬的死亡金光也罢，都不可能在他杀了林依白之前赶到—— 铛！ 如意金箍棒挡下了寂灭大帝的剑。 「怎么可能？」 寂灭大帝猛地察觉到异常。 空间。 空间被「愚弄」了。 他看向之前忽略的角落。 见寂灭大帝看过来，撒旦摘下礼帽优雅行礼。 他手中捏着一把尺子，尺子的刻度错乱不堪，没有半点逻辑，仿佛公务员行测题。 撒旦就是靠这把尺子，愚弄了空间，使得距离变得混乱，给了李修追上来的机会！ 寂灭大帝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林依白。 这就是她没有躲闪，没有防御的原因。 但是他猜错了。 林依白并不知道撒旦有哪些道具，她只是单纯的相信，李修会帮她挡住敌人的剑，而她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咔哒。 拇指推动刀鞘，露出一寸刀刃。 血海顷刻间布满太空，一轮沾染了血色的明月自海底升起。 林依白灰白眼眸中，出现了一圈血色。 纤薄刀刃卷着毁灭法则斩出。 另一边，李修手中如意金箍棒变化成霸王战戟，劈砍下来。 后方杨戬的死亡金光赶到。 三重攻击没有半点时间差，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同一时间落下，不给寂灭大帝半点闪避的缝隙。 能成功吗？ 撒旦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就算不能杀了他，至少也要打伤，只要能伤到他……李修心中想着，无数战术、想法在脑海中翻滚。 可是想着想着，李修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思考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仿佛思维被抽离、被加速了一样，身体还在保持原来的动作移动，思维像是站在旁边，隔着一层朦胧细纱，看着自己在「慢吞吞」的斩落霸王战戟。 “怎么回事？” 李修感觉到一道视线，他扭头看去，与寂灭大帝对视。 「一阶之上，是什么？」 这句话，在李修脑中再次出现。 寂灭大帝抬起手，轻松写意的躲开林依白的刀，抓住她的喉咙向后一挡，将她当做盾牌，迎向掠来的死亡金光。 另一只手，单手提起巨剑，挥砍向李修。 轰！ 李修怀里抱着林依白飞了出去。 在最后一刻，他强行催动身体移动，摆脱了「慢吞吞」的状态，救下了林依白，随后被一剑砍在背上。 力场屏障碎裂、传说之力守护被撕碎，李修钢筋铁骨的身体，在这一剑之下，被砍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强大的冲击力下，李修不知道飞行了多远，由于速度太快，不断撕碎空间，又从另一侧的裂缝中出来。 最终，轰然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李修躺在深坑里，面前一颗蔚蓝星球缓缓转动，他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他落在了月球上。 仅仅是一击，战场就从太阳系最边缘的冥王星，来到了月球。 被李修抱在怀中的林依白，并未受伤，她摸着李修背后流淌出的血，怔怔失神，片刻后说： “你不应该救我的，你的命……比我的更重要。” 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掌心干燥而温暖。 “这种时候，不用说那么多，说一句：「活着真好」，就足够了。或者……” 李修露出笑容：“你可以给我报个菜名？”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依白时，这傻姑娘为了救一个孩子，主动涉险，结果被一头妖魔抓了。 眼看就要被吃掉，她竟然在心里报菜名。 这个故事李修听林依白说了好多次，每每听到都笑的不行。 林依白陷入沉默。 李修在心中微微叹息。 现在的林依白，已经不是那个会报菜名的傻姑娘了。 李修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依白问。 她的刀明明就要斩下去了，等再回过神，自己就调转了方向，被寂灭大帝单手擒住。 她的思维并未加速，不知道具体发生的细节。 当时只有李修和寂灭大帝是处于思维加速状态，至于原因…… 「一阶之上，是什么？」 李修想到了寂灭大帝的话。 “一阶之上……” 李修自深坑中飘出，转头看向站在天空中，背对着他的寂灭大帝。 “你抵达那个境界了？” 第993章 化道 一阶之上，是否还存在新的等阶，至今没人能说的清。 大多数人在达到一阶巅峰后，就会选择不断精进技巧。 例如灵魂手术刀、波动契合。 天赋出色，并且找到了属于自己道路的人，就会探寻法则的力量。 但这只是在一阶不断前行，并非跨越当前的等阶，抵达另一种未知的境界。 打开第六地狱，掌握六道轮回盘后，李修冥冥之中触摸到了那道无法窥视的门槛。 曾经与神明之血融合的观音，一只脚踩在了门槛上。 不过，因为失去了本源的「虚无」法则，加上她的仁慈，特地保留了许多力量，用于失败后逆转时间，所以，她没能真正的迈入进去。 眼前的寂灭…… 李修再次想到了，此前围杀寂灭时的诡异感觉，心中的疑惑转变为笃定。 “你抵达那个境界了？” 寂灭大帝背对着李修，他静静的望着眼前蔚蓝色的星球，“真的很美，不是吗？ 如此广袤无垠的宇宙中，唯一一颗自主诞生了生命的星球，世界的中心，奇迹与梦想的发源地……真的很不可思议。 抱歉，我不是刻意忽略你的问题，只是第一次见到它，实在是忍不住先一步发出赞叹。 你知道的，在我还是「我」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可没这些东西。至于你的问题——” 寂灭大帝说：“是的，我抵达了那个境界。李修，你输了，这个世界也输了。” 他语气平和，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没有嘲弄，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在陈述最为平淡的事实。 因为这就是事实。 迈过那道门槛后，寂灭大帝对于世界的认知再次提升一个层次，他知晓没人能阻止他。 李修也不行。 寂灭大帝依旧背对着李修，眺望远方的蔚蓝星球，似乎要将它的模样印在心底，他说： “不过在世界破碎前，李修，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教？” “是的。” 寂灭大帝缓缓转过身。 李修愣住了。 寂灭大帝的皮肤呈现半透明状，透过皮肤，能看到符文、公式、法则在皮肤下如同血液般流淌。 不仅如此，身体与世界的边界，变得十分的模糊，仿佛他不再是「个体」，而是与这片世界融为了一体。 “这就是一阶以上的境界？” 寂灭大帝缓缓点头，“我不是擅长起名，不过，这些日子看了不少蓝星的书籍，当下的姿态，或许可以叫——” “「化道」” 融化自身，与「道」结合在一起。 我就是世界，世界也就是我，诸天万物皆为我的意志所转移。 这就是一阶之上。 这就是「化道」。 “回到之前的话题。” 寂灭大帝说：“李修，我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毁灭当前的世界，将所有的能源吸收，回归于「我」。 第二，毁灭当前的世界，将所有的能源灌注到名为「寂灭」的意识当中，切断与「我」的所有联系，以「寂灭」的身份在世界之外生活。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寂灭大帝眼神中满是诚恳。 没有不是以毁灭世界为前提的选项吗……李修问：“为什么问我？” 寂灭大帝说：“因为我很清楚悖论是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一次行动，你就能把她策反，我很好奇，你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以各自的视角去窥探世界，而你和我的立场截然相反，所以，我很想知道，从你的视角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如果拒绝回答呢？”李修问：“你会用我同伴的生命威胁我？” “不，当然不会。你已经知道结局是毁灭了，还会在乎中间的死亡吗？况且，拒绝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李修点点头。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 寂灭大帝缓缓抬起手，手指指向李修。 “因为我的这份「命运」来自于你。” 诚然寂灭大帝能够通过吸收「蓄电池」来获得力量提升。 按照最初降临时的设定，就算他吸收了全部分裂体的力量，说到底也不过是成为第二个「我」罢了。 强大吗？ 当然强大。 李修就算再如何强大，也无法摆脱自身的宇宙，也终究是盒子内的生命。 「我」能够在不同宇宙间穿梭、毁灭，它的强大是高维度的。 但高纬度的「我」在低纬度的世界中，也只能展露部分力量，而且还会因为力量的来源，引来「彼岸」、世界意志、神明的关注。 若是没有遇到李修，没有与他的厮杀，寂灭大帝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成为「我」的投影。 之前的战斗中，寂灭大帝被子弹·畜生道命中。 那一刻，他思维浑浑噩噩，如同一头待宰的牲畜。 作为「我」的分裂体，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层面的牲畜呢？ 寂灭大帝战斗、厮杀、吞噬，最终毁灭这片宇宙，吃的“白白胖胖”后，被「我」宰杀，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我」的一部分。 子弹·畜生道，让寂灭大帝感受到了，自我意识的重要性。 随后，子弹·饿鬼道命中了他的心脏。 寂灭大帝变得无比虚弱，甚至运气差一点，「蓄电池」慢上半秒自杀，他就会死在李修的手中。 那一刻，他对「宇宙寂灭」，对熵增引发的终焉，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于是，他在自身的道路中，迈出了一步，掌握了名为「寂灭」的法则。 蓄电池传输过来的，远超一阶的超凡力量； 寂灭法则； 科技侧知识； 以及寂灭大帝本就对世界本源的了解——毕竟「我」在降临之前，已经对这片宇宙做过深入的扫描。 以上种种，成为了寂灭大帝迈入「化道」境的动力，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李修。 “你为了阻止我，而拼死获得新的能力。” “而你的新能力却帮助我，真正意义上得到了毁灭一切的力量。而伴随这片世界的毁灭，我，将得到新生。” 寂灭大帝叹息一声： “这就是命运。”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4章 历劫宝珠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这就是命运。 既然命运是确定的，继续挣扎就显得毫无意义，或者说，单纯是走一个流程。 寂灭大帝觉得李修和自己是一类人，最为厌恶无意义的流程，所以，他愿意暂时停下来和李修聊一聊。 至于聊什么？ 自然是聊身后事。 “你问我的建议？” 李修说：“其实，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死在这，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意识回归于「我」，你会在地狱中度过后半辈子。 这样，你保留了自我意识，世界也没有毁灭，两全其美的结局不是吗？” 寂灭大帝视线扫过周遭。 化道状态下，与世界融为一体的寂灭大帝，能够清晰的看到布置在身边的法阵、陷阱。 这就是李修愿意和寂灭大帝多聊几句的原因。 他需要拖延时间，来恢复之前被寂灭大帝砍了一剑的伤势，更重要的是，要给老张隐密布置的时间。 寂灭大帝微微摇头：“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不愿意为了无意义的事情继续浪费时间。你真的以为——” “你们、这些像「玩具」一样阵法，能扭转胜局？” “你错了。我们不是一类人，这更不是无意义的事情，而且。” 李修双手闪过光辉，左手凝聚出止杀枪，右手握住七星龙渊剑。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自远方赶来，站在他身边： 自冥王星战场赶来的杨戬、撒旦。 自蓝星战场赶来的悖论、老六。 以及始终站在李修身边的林依白。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人——老张、鸡哥、星际旅者——以自己的方式支援战场。 李修抬起剑锋，说：“我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一样。” 寂灭大帝闭上了眼，张开双臂，肉身与世界之间的边界愈发模糊。 “很有感染力的发言，但是，李修，不要忘了……信念，是无法杀人的。 我真的很想和你进行一场信念与信念的战斗，浪漫主义，无论胜利与否，都能如同超新星爆炸般闪耀璀璨。 可惜，我的心中并无信念。 我拥有的只有十分粗浅的欲念： 杀了你们，吞噬宇宙，以「寂灭」的姿态活下去的欲念。 而在这份粗浅欲念的驱使下，我得到了新的力量——” 一缕律动以寂灭大帝为中心向外扩散，起初很慢，转眼间，这缕律动的速度就超过了光。 而超越光速，就意味着超越了时间。 「超限·宇宙寂灭」 这就是寂灭大帝，在化道状态下掌握的力量！ “看！” 撒旦指向了太阳的方向。 太阳的颜色正在快速的发生变化，它正在……熄灭？！ “是熵增的力量。这份律动中有混着熵增的力场，以寂灭为中心，熵增力场会迅速向外辐射！” 老张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意识中，同时他们意识中出现了一张星图，以太阳系为中心，律动正在快速向外扩散。 扩散的越远，核心处的律动就越强，太阳系崩塌的就越快！ 李修微微压低身体，腾空而起，率先杀向寂灭。 不等他靠近，虚空中就出现了一道道律动，如同长矛般刺向李修。 只是稍微擦到一点边，力场屏障就骤然崩裂，连同肉体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解构、消失。 一抹残月映照，李修的伤势消失。 是林依白挥出了残月之刃，斩断了这段时间线，她挥出一刀后，刀势不停，高高举起，伴着滔天血海斩下。 能够斩断时间的刀，却无法靠近寂灭。 熵增力场覆盖下，所有的攻击不等靠近寂灭大帝，就会被强行消弭殆尽。 李修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对自己扣动扳机。 子弹·天神道。 眼角的赤红消失，李修脑后出现一轮光环，厚重的超凡力场一下变得缥缈，不可捉摸。 天神道的效果介绍很简单： 超凡力场无限，力场强度提升十倍，力场操控精准度、运转效率提升百倍。 修罗道是极致的肉体力量提升，天神道就是极致的超凡力场提升。 李修挥洒出超凡力场与传说之力，覆盖在每一位队友身上，帮助他们抵消科技侧和宇宙寂灭的压制。 他正要再次冲向寂灭大帝，忽然—— 太平洋的海水大范围汽化、东非大裂谷崩塌、南极冰川融化……蓝星上发生了一系列的灾难。 李修的视线穿透云层，看到了大胡子老板的奶茶店塌了，他正抱着女儿在逃走，避免被裂开的大地吞噬。 赵轩正在操控雨水，抵挡一座千米高的海啸。 伊丽莎白驾驶黎明守望者，扛起了一座即将坠入深渊的城市。 …… 就算是有世界意志的庇护，面对寂灭大帝超越一阶的力量，星球也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李修朝着蓝星方向伸出手，正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去保护星球，忽然听到老张的呼喊： “别担心！交给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张一把撸起袖子，始终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抹威严寒光闪过，此前布置在银河系的阵法再次激活。 “共振！扭曲！然后……” 老张张开双臂，强行调取愿望之都的能源储备，一座座平行世界湮灭，迸发出磅礴的能量。 掌控三界的权柄全线激活，老张双眸间出现一道道金色雷光，背后的超算冒出滚滚浓烟。 “相位逆转！” 以银河系为阵法，以愿望之都为阵眼，所有施加在太阳系的「熵增」全部被转移了出去。 银河系之外的星系，如同遭受病毒，恒星熄灭，引力场崩塌，星球一颗接着一颗成为死星。 名为熵增的病毒正在快速的扩散。 但保住了蓝星。 “还不够。” 老张的气息再次拔高。 他一指点在眉心，眉心处出现了一枚璀璨宝珠，看上一眼，就有种经历世间千万的通透感。 老张在成为老张前，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这才拥有了统御三界的权柄。 眉心处的这枚历劫宝珠，就是这一千七百五十劫的结晶，是老张权柄的来源。 现在—— 历劫宝珠燃起了烈火。 老张在燃烧他过去的劫难，以此为代价，他再次夺取星辰之力，这次，要比之前更为暴力，也更为肆无忌惮。 就连默许的世界意志，此刻都投下了注视。 老张对着天空喊道：“我就是用了！你有本事，就现在把我劈死！否则，就给我把嘴闭上，老老实实看着！” 世界意志的注视悄然挪开。 “李修！接下来……” 老张抹了把眼角流出的血：“就交给你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5章 背叛者之间的战斗 这是宇宙诞生以来，最为凶狠的围杀。 来自世界本源的星辰能源。 来自人类意志的传说之力。 来自神明传承的超凡力场。 宇宙、人类、神明。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融合在一起，覆盖在李修等人身上，成为最为坚韧的盾，附着在他们的武器上，成为最为锋利的尖刀。 而他们的敌人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可怕的对手。 堪称……「无敌」。 这份「无敌」不仅是因为寂灭大帝的强大。 融合了神明之血的观音同样强大。 可是面对观音，就算是在局势最为绝望的时刻，李修也清楚，他们还有后路。 就算是李修死了，他的朋友、家人，也能继续生活下去，无非是失去人类的身份，以另一种姿态。 理念上无法认同，但日子，终究还是能过得下去。 这就是观音的仁慈。 寂灭大帝不同。 他是真抱着毁灭一切去的，并且实打实的拥有这份力量。 失败，就意味「寂灭」。 没有退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万幸的是…… 朦胧剑光映照天际，照亮了一行人的面庞。 世界真正陷入寂灭前，他们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 李修拔剑，杀向寂灭大帝。 杨戬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别浪费力量，外部突围交给我们。” 杨戬说话间，单手掐诀，再次施展变化之术。 他先是变化成一条数千里长的大鱼，鱼身翻腾又瞬间变化成鸟。 巨鸟展翅，双翼足足蔓延出三百六十万里，宛若垂天之云，望不到尽头。 神兽·鲲鹏！ 华夏神话传说中最为迅捷、巨大的神兽。 一层绚丽荧光覆盖上鲲鹏身躯，它的极速并非是普通的快。它本就是“速度”的代名词。 就如同闪电侠的神速力，象征了「速度」法则。 李修、林依白、撒旦等人伏在鲲鹏的背上。 杨戬率先发起冲锋，发出一声惊天鸣叫，尖锐的喙化为一把钢刀，强硬的撕扯开了寂灭大帝的熵增领域。 寂灭大帝抬起一只手，手指一弹。 嗡—— 无形律动如同湖面波纹，向着飞驰而来的杨戬扩散。 鲲鹏在空中翻滚、腾跃，闪躲掉一部分攻击，但还是无法避免的被击中。 鲲鹏身上迸发出一道道绚丽光芒，星辰的力量被快速消耗，紧接着就是肉体受到重创。 砰！砰！砰！ 鲲鹏的羽翼、身躯被解构，变得破破烂烂。 “杨戬！” 李修抬手就要释放传说之力帮他疗伤。 “别管我。” 杨戬冷冽的嗓音传来。 他的速度开始慢下来，被命中的频率变高，变化之术即将崩溃。他用最后的力量，再次化为鲲，众人被他放在鱼尾，转身一甩。 一行人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激射而出。 残破不堪的鲲鹏躯体消散，恢复成杨戬，他的银白战甲上出现大量破损伤口，力场波动跌落至谷底。 熵增的力量还在沿着伤口，源源不断的侵蚀杨戬的身体。 正常来说，杨戬不应该继续作战，他必须马上退出战场，接受紧急治疗。 可现在是非正常情况。 杨戬只是稍稍喘了口气，不顾躯体的损耗，再次提刀跟上众人步伐。 寂灭大帝挥手洒落一道道律动波纹。 老六的魔法阵被撕碎，法杖断成了两截。 林依白的刀光被震开，汪洋血海激荡起滔天波浪，又消弭殆尽。 撒旦的恶魔面具碎裂，双眼空空。 他瞎着双眼，最后从帽子里取出一根棒球棍，用力的击打在李修的脚下。 仿佛搞笑漫画一样，将李修高高击飞。 寂灭大帝的眼神愈发感到无趣，化道姿态下，对手的所有攻击手段，对他来说都是「透明」的，他能看穿一切攻击的本质。 他望着逼近的李修。 “无意义的尝试罢了。你们费尽心思，不惜重伤，只为了能够站在我面前。 但李修，你作为摸到「化道」门槛的人，你应该清楚，站在我的面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 当今世上，除非神明降临，否则，在寂灭大帝看来，没人能够站在他面前。 李修也不行。 「超限·宇宙寂灭」是以寂灭大帝为核心向外释放。 距离越近，律动的频次就越高。 一旦站在了寂灭大帝面前，就算他不主动出手，只需要半秒，保护着李修的星辰、传说和力场屏障就会被消融殆尽。 然后，就是死亡。 况且，以寂灭大帝的谨慎，他连半秒都不会给李修留下。 面对挥剑斩来的李修，寂灭大帝凝聚出巨剑。 巨剑挥舞，色彩、光线、引力、法则……所有的一切统统被剥夺，陷入永恒寂灭。 李修无法看到、感知到寂灭大帝，空间感彻底错乱，手中的剑刃也失去了方向。 “永别了，李修。” 寂灭大帝手中巨剑挥落，撕碎了力场屏障，就要斩断李修的脑袋。 然而—— 剑刃与李修之间的距离在无限缩短，又永远无法真正抵达。 “这是……” 寂灭大帝猛地扭过头。 “悖——论——” 他这才想起曾经老下属。 为什么会忘记？ 明明不久前寂灭大帝刚刚看到了她，可当视线挪开，悖论的存在就在他的心中快速淡忘…… 寂灭大帝反应过来。 忒修斯之船。 悖论利用忒休斯之船的效果，将自身存在不断在「新」与「旧」之间徘徊。 寂灭大帝认识的是过去的悖论，现在的悖论，对于寂灭大帝来说就是毫无存在感的陌生人。 再加上寂灭大帝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斩杀李修」这件事上，给了悖论施展的空间。 不过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就在发现悖论的第一时间，寂灭大帝就碾碎空间，强行解除了乌龟悖论的效果。 一道律动波纹扫过去，轰然击碎悖论的星辰之力，将她击飞出去。 可是在被击飞前…… 悖论淡漠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这是背叛者之间的战斗，现在看来，是她赢了，因为—— 咔哒。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寂灭大帝的胸口。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6章 业障经文 寂灭大帝抬起头和李修对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之前的挥剑只是幌子，止杀枪内的最后一枚子弹，才是真正的杀招！ 虽说止杀枪能够无视干扰，直接命中敌人，可是化道的力量太诡异了。 寂灭大帝对第六地狱的能力陌生，同样的，李修对于化道的能力也十分的忌惮。 所以，李修不愿意远距离射击，只有零距离的射出，直接命中，才最保险。 这是最后一枚，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枚子弹，一旦打空，想要再次凝聚子弹，就需要六道轮回盘重新转动一周。 寂灭大帝不会给李修这份时间。 扣动扳机的机会…… 只有这一次！ 砰！ 子弹在膛线内旋转，呼啸射出，向后激荡的气流吹动了李修额前的发梢。 他盯着射出的子弹。 没有被熵增削弱，没有受到律动影响，笔直的、零距离的、毫无阻碍的洞穿了寂灭大帝的胸口。 透过寂灭大帝化道姿态下半透明的身躯，能够清晰的看到子弹在进入他的身体后，如同水波般融化了，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这一刻，无论是李修，还是寂灭大帝都出现了片刻的停顿，下一秒—— 律动波纹骤然变得无比混乱。 一同混乱的，还有寂灭大帝的超凡力场。 “这就是……地狱道子弹……” 寂灭大帝右手死死捏着心脏处的肌肉，他能感受到来自因果层面的影响，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体内孕育、诞生。 他低头看去。 一枚黑金色的经文，在心脏中凝聚而成。 经文卷着寂灭大帝的血与肉，自下而上，挤开心脏，挤开肋骨，最终撕开了皮肤，飘了出来。 从心脏到撕开皮肤飘出的一路，经文所触及到的法则、公式、符文纷纷被碾碎，化道的境界竟出现了一丝的不稳定。 “这是什么？” 寂灭大帝瞪圆了眼睛。 这东西竟然能够干扰他的化道姿态，现在的他，连因果都能斩断，却无法消除一枚小小的经文。 “你的「罪」。” 李修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寂灭大帝瞧见了一抹朦胧剑光，正要挥出巨剑，可又是一枚黑金经文自肝脏处生成、浮现，干扰了他的力量运转。 片刻的停顿，等待寂灭大帝的就是无边剑影。 这就是子弹·地狱道的能力。 以对方所犯下的「罪」为土壤，滋生出业障经文。 这是对普通人毫无作用的能力。 只有真正罪大恶极的凶徒，才能够享受享受业障经文的折磨，犯下的罪孽越多，经文就越多。 一枚枚黑金色经文穿透皮肤，每钻出一枚，寂灭大帝的力场强度就跌落一分。 黑金经文在空中链接在一起形成了枷锁，缠住寂灭大帝的手足，困住了他的力场运转，令灵魂战栗的痛苦伴随而来。 寂灭大帝试图挣脱，发现根本无法做到。 枷锁、经文是无形的，它源自寂灭大帝本人。 而人，又怎么可能挣脱自己呢？ “这才是……地狱道……” 生性谨慎的寂灭大帝，一直提防最后一枚子弹的威力。 既然前两枚子弹的效果是思维和肉体的削弱，那被李修当做底牌的第三枚，寂灭大帝推测，很可能是影响生命、灵魂又或是某种因果类即死效果。 对此，寂灭大帝部署一系列的防御手段。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道德层面的“罪孽”。 对于不存在道德标准的寂灭大帝来说，这完全是在他的认知盲区，甚至就算是现在，他也觉得十分荒谬： 已经到宇宙毁灭级别的战争了，还在谈论所谓的「道德」，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有些东西会变，但有些不会。” 道德标准是会变化的。 在过去，女人穿短裙，那叫浪荡，会被投河。 在过去，男人看到高官不跪，那叫造反，会被杀头。 所谓的规矩、道德，会随着时代和生产力的变化而不断变化，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只有少数几条道德标准是固定的。 其中最为炙热的就是：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李修手中长剑变化成如意金箍棒，抡圆了一棍子砸下来！ 天神道姿态下，十倍的超凡力场，加上星辰能源，这是何等的威力？ 思维加速，时间凝滞的感觉再次出现，很显然，寂灭大帝并不想挨上这一棍。 可是一来他受到了业障经文束缚，二来，李修同样触摸到了化道的门槛，能够「看」到寂灭的行动。 寂灭大帝躲不开！ 抡圆的如意金箍棒，当头砸落，寂灭大帝硬生生就是吃了这一棍，陨石般向着蓝星坠落过去。 李修紧随其后。 战斗之初，李修不希望把战场拉到蓝星，毕竟一阶战斗的破坏力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大陆，乃至星球级别的破坏。 但现在不同了。 首先有老张的阵法在庇护整个太阳系，所有对星球的破坏都会被转移到外界，由其他星系承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个原因就是，李修发现越是靠近蓝星，缠绕、折磨寂灭大帝的业障经文就愈发的凝实。 这是逝者对寂灭大帝的诅咒。 …… 轰——轰——轰！ 自天外传来的轰鸣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抬头看去，看到了自空中坠落的寂灭大帝，以及环绕他，疯狂发起攻击的一众人。 “是李修！” 站在黎明守望者肩膀的伊丽莎白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战争……快要结束了吗？” “快要结束了。” 回答她的是高斯，他继续说：“无论胜者是谁，这场战斗都不会持续太久，已经到了最终的阶段。” 伊丽莎白缓缓点头，她和高斯对视一眼，短暂的沉默后，高斯说：“想去就去吧。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藏不住事的性格。” 伊丽莎白低头浅笑。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等阶没有加入战场的资格，但她还是要过去。 为了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与伊丽莎白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全都动身奔向寂灭大帝坠落的方向。 轰—— 撒旦被重重砸在黄土高原上，寂灭大帝正要乘胜追击，李修和林依白交叉杀来，替撒旦解围。 寂灭大帝双手张开，一边一个，挡住他们的攻击，熵增的力量病毒般蔓延过去。 李修毫不犹豫，消耗传说之力抵消熵增力场，与林依白抽身而退。 杨戬自他们背后跃起，三尖两刃刀背在身后，自腰间取出一把开山巨斧，朝着寂灭大帝掷了过去。 轰！ 寂灭大帝一拳将开山斧击飞出去，他越战越勇，借着这股势头，双手握拳，用力击打胸口，强行把化道的力量再次提升。 随后，寂灭大帝抓住一根经文锁链，全力一扯。 砰—— 锁链断裂。 寂灭大帝张开手，任由经文自手中掉落，落在地上当啷作响，眼睛静静望着李修说： “我说了，这是徒劳，你们……杀不死我。” 他身上还有众多经文锁链缠绕，能扯断一根就能扯断一百根，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修看了眼地上的经文碎片，如意金箍棒在手中旋转，最后扛在了肩膀上。 “我们不行，再加上这片世界呢？” “嗯？” 寂灭大帝这才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 活了。 天空、大地、山川、河流。 风，鸟，鱼，虫。 一切的一切，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7章 凋零 万事万物变得鲜活。 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觉得一切正常。 可当视线挪开，山河湖海，天地日月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探出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寂灭大帝。 “世界意志！” 寂灭大帝的语气逐渐凝重。 自降临到宇宙，世界意志就一直在注视着他。 但世界意志是无法随意出手的。 它就像是一个研发人员早已删库跑路的老程序，最新的「补丁更新」还是在千年前。 不过，考虑到上一次补丁更新，直接近乎团灭了仙人、神族，二阶以上的存在死的死，逃的逃。 新补丁更新的慢……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寂灭大帝在降临时，种族设定为了人类。 这一条，就帮助他规避了世界意志的诸多限制。 世界意志就算是知晓寂灭大帝降临是为了摧毁宇宙，它最多也只能把运势落下，让李修、杨戬等人更走运，却无法真正降下一道雷，把寂灭大帝劈死。 现在不同了。 寂灭大帝环视四周，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世间一切都在凝视他，向他走来，将他死死的困在原地。 没有乌云的天空，闪过一道道雷霆。 原本像是隔着一层纱，无法真正降下力量的世界意志，终于找到了释放力量的输出口。 寂灭大帝通晓古今，加上化道姿态中对诸天万物的洞悉，他一眼就看出了原因： “世界源代码……伏羲？！” 伏羲观察世界，编写出了引动世界意志的源代码·八卦。 对于寂灭大帝来说，这片宇宙值得他忌惮的只有三件事： 李修的未知能力。 神明的突然降临。 以及世界意志的出手。 其中，李修的新能力，寂灭大帝已经全部体验过了，的确无比强大。 若没有机缘巧合，迈入到「化道」，他早已经死在了李修剑下。 但他挺过来了。 所以，李修已经不足为惧。 神明和世界意志，寂灭大帝本以为绝对不会降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代，看到失传的世界源代码·八卦。 “不，伏羲早就消失了，我在降临前没有在宇宙中看到他。他这般伟大存在，不可能躲过「我」的扫描。” 如意金箍棒在李修手中旋转，轻声说：“不是伏羲，是伏鸡。” …… 伏击=伏鸡。 百公里外，藏在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中的鸡哥，通过老张的心灵传输，听到了李修的话，尴尬的脚趾扣地。 “什么可怕的谐音梗啊！” 鸡哥心里吐槽，嘴角却忍不住稍稍上翘。 “这样就行了？” 徐颜走过来问。 鸡哥说：“还缺点东西。” “缺什么？” “缺少记录。” 鸡哥从兜里掏出手机，双手恭敬的递给徐颜：“请务必帮我录像！感谢大佬！” 徐颜抿了抿嘴唇，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久前，鸡哥找过来，请徐颜发动「消弭人生」的能力，在全国飞来飞去，这头抹除一片树林，那头填平半座山。 鼓捣了好一会儿，弄的不少地方变得坑坑洼洼。 徐颜横竖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 徐颜不懂阵法，自然看不懂。 庆京总部关注着战斗的阵法师·孔山，却从这一番操作中隐约看出了一点门道。 “以国土为单位的阵法，又不涉及超凡力量，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真的能有效吗？” 伏羲八卦失传太久了。 人们早已习惯了使用神明赐予的超凡力量——更便利，更凶狠——却忘记了在数千年前总结的…… 世界源代码。 “来了。” “什么来了？”徐颜问。 鸡哥目光发散，看向天空，说：“世界，在向我走来。” 一道道因果之线，自全国各地挥洒过来，汇聚到战场中央。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枚象征世界万物的图案，伴随因果之线快速凝聚。 鸡哥踩着台阶，走出了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鸡哥依旧有点微胖，头发仍是熟悉的中分模样，可是当他抬头，对着天空张开双臂。 徐颜愣住了。 他感受到了，一股亘古、原始，却同样睿智、温和的气质。 宛如古时部落中的祭司、智者，为部落的繁衍生息而通晓天地。 鸡哥双手各抓住了一大把因果之线，用力一扯，天空中八卦对应发生变化，来自世界意志的注视变得更为清晰。 但是……还不够。 鸡哥抬头看向天空。 一轮明月当空。 皓月正中央，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漂浮，正在等待他的目光。 拉斐尔。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对视的刹那，拉斐尔就张开双臂。 阳光，照亮大地。 日与月，天与地，山岳与河流，风、水、火，都齐了。 唯一还缺的就是—— 鸡哥回头看向徐颜，问：“录着呢？” 徐颜这才反应过来，鸡哥之前的嘱托，拿起手机，打开录像。 鸡哥深吸一口气，双手拉扯无形的因果之线，猛地两掌碰撞，狂风吹动了他的头发，口中低喝： “我将以雷霆，击碎黑暗。” 徐颜：“……” 这么尬的吗？ 徐颜正这般想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响彻雷声。 雷声震耳欲聋，灵魂仿佛都跟着震颤起来，徐颜不受控制的身体微微颤抖，本能的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他抬起头。 一条雷龙映照在他的视网膜中，带着无边的杀意，自苍穹之上砸落。 「雷」 天地间最为暴虐的力量，能够最大程度发挥世界意志的威势！ 雷龙轰然落在寂灭大帝身上。 这一击太过猛烈，就连化道姿态下的寂灭大帝也无法抵挡。 身躯内的符文、公式、法则，如同开水沸腾，在他的体内四处翻滚，寂灭大帝的力场屏障顿时再次被削弱。 更为恐怖的是，在杀死他之前。 雷霆，不会终止！ 雷霆巨龙在苍穹中呼啸、腾跃，不断落下，又再次凝聚身躯，漫天的杀意之下，大地都在跟着颤抖。 寂灭大帝的视线被雷光占据，而在雷霆落下的间隙，他看到了一把闪耀朦胧光辉的剑。 他想要阻挡。 业障经文缠住了手脚。 世界意志雷霆摧毁了他的超凡屏障。 星辰之力抵消了他的熵增力场。 寂灭大帝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把剑的主人，洞穿他的心脏。 而李修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等待的人。 所以。 长剑穿心，死亡规则与传说之力沿着剑刃迸发，自内部蔓延，然后—— 爆发！ 寂灭大帝身躯中，一枚枚符文、公式、规则。 全部凋零。 第998章 万物寂灭 寂灭：为什么？ 李修：什么「为什么」？ 寂灭：为什么你不肯放弃呢？ 李修：放弃就是死，想活着，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寂灭：对于其他人，很正常。对于你，不正常。你既然触摸到了「化道」的门槛，就应该看到宇宙的结局。 李修：我看到了。 寂灭：在苦痛中生存，然后死亡；或是在疯癫中沉沦，然后死亡。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前者是你们正在走的路，尝试对抗神明；后者神明降临后的路……在我看来，后者成为现实的概率会更大。 毕竟你们宇宙的神明，可是连「我」都会感到畏惧的存在。 思绪的碰撞出现在短暂的停顿。 此前，寂灭大帝所说的「没有意义的战斗」，不仅仅是指李修一行人向他发起进攻这件事无意义。 还指的是，就算李修以极其渺茫的概率真的战胜了他，这片宇宙也终究会走向死亡。 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即便是以短生种的眼光。 所以，还有什么意义呢？ 片刻的停顿后。 寂灭大帝：不少「我」的分裂体十分痛恨这片宇宙，觉得彼此的思维不透明，人与人之间无法完全理解对方，因此才会产生误解，才会引发冲突。 对于心灵壁垒的问题，有的人会选择用「正是因为，即便人与人之间无法完全理解对方，可依旧在努力理解，所以，信任才会熠熠生辉」来解释。 但我不同。 人与人之间因为误解产生痛苦，看似是因为他人，实际是因为自己。人类的绝大多数的痛苦都是源自内心，内心的痛苦由自我的意识诞生。 厌恶世界的人奉行的是「他人即地狱」的信条，把一切错误归结于旁人，而我相信的是—— 「我即地狱」。 李修：…… 寂灭大帝：只要我不进行自我内耗，就没人能给我带来心灵上的苦难。至于肉体上的……我也不认为有人能做到。 李修，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发自内心。 我想要在它最为璀璨的时候将它毁灭，将这片宇宙的一切烙印在我的意识中，它会与我一同永生，而不是在未来逐渐走向腐烂。 所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李修：什么交易？ 寂灭大帝：你停止战斗，被我杀死，作为交易，我会让世界继续运转一百年。一百年内将不会有任何新生命的诞生。 蓝星上剩余的人类会安然度过余生，等最后一个人类死亡，我会把时间调回到现在，吞噬宇宙，彻底摆脱「我」的控制。 李修：我为什么要交易，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杀了你？ 寂灭大帝：你不是已经杀了我吗？可是……有用吗？ 思绪再次停歇，他们同时看向“外面”。 李修手中的长剑洞穿了寂灭大帝的胸口，超凡力场混着星辰、传说、世界意志，在寂灭大帝体内爆炸开，绞碎了肉体的全部生机。 就算「化道」也救不了他。 生物学角度来说，寂灭大帝在此时此刻，宣告死亡。 杀人，开门。 这一套连招早就成了本能，李修第一时间打开了地狱大门，无数锁链自地狱中涌出，缠绕在寂灭大帝的灵魂上。 然而…… 锁链纹丝不动。 寂灭大帝单手抓住所有的锁链，甚至借助地狱锁链，反向与李修的意识链接在一起。 这才有了现在，意识层面的对话。 李修：没想到「化道」提升最大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寂灭大帝：我也没想到，你们能够击溃我的肉体。 按照「我」在降临时设定的规则，一旦灵魂暴露，名为「寂灭」的存在就会迅速向「我」转变。 我必须在完成转变前，摧毁这片宇宙——至少按下倒计时的按钮，只有这样，我才能以「寂灭」的身份存在。 所以，李修，我很想和你多聊几句，但是时间紧张，请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与我交易，让世界剩余的人享受生命，在一切归于沉寂后毁灭；还是继续战斗，让我在当下就摧毁一切？ 李修：如果我击溃了你的灵魂，你还有别的底牌吗？ 寂灭大帝：射出了地狱道的你，还有别的底牌吗？ 两个老银币沉默不语。 片刻后。 李修：这个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立。 寂灭大帝：为什么？ 李修：因为我不想死。 寂灭大帝：我很高兴，我们果然是一类人，都坚信「我即地狱」，你不会因外界而动摇自身。既然如此…… …… 李修缓缓睁开眼。 与近在咫尺的寂灭大帝对视。 一阵风吹过，寂灭大帝的肉身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赢了！” “终于杀了他！” 众人的欢呼声爆发，可就在下一秒，他们看到了寂灭大帝的灵魂。 寂灭大帝低头看了眼还紧紧缠绕在灵魂上的业障经文，挥挥手，经文嘭然断裂。 “吼——” 世界意志凝聚成的雷龙再次落下，被寂灭大帝徒手抓住，撕成了片片雷光。 雷龙是不死的，只要世界还存在，它就能无限凝聚。 但是…… 寂灭大帝视线扫过天地。 繁星隐去，明月黯淡，山川移位，湖泽干涸。 拉斐尔失去意识，烈日消失，她自空中垂直坠落。 八卦布置被损坏，雷龙自然也消失不见。 消除了恼人的束缚，寂灭大帝才继续看向李修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通过心灵链接网络看到这一幕的老张，下意识的问：“开始什么？” 开始…… 「万物寂灭」 寂灭大帝张开双臂，缓缓漂浮到空中。 没有多余的攻击举动，可是这一幕，却让自从接受了上帝遗产后，始终走在「欢愉」道路上的撒旦神态陡然变得严肃。 身为精通灵魂领域的专家，他能看出寂灭大帝的姿态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撒旦又说不出来，他眉头紧锁： “他在……嵌入这片世界……这是……” “李修！” 一道钢铁身影自远方掠来，李修转头看去，看到了正在飞驰而来的伊丽莎白。 她神情急迫的喊：“他想要引爆这个世界——就像我们当初对奥林匹斯神国做的那样！” 引爆世界？ 李修陡然反应过来。 当初他们为了把宙斯暴露在世界意志下，以黎明守望者为运输车，带了一枚空间炸弹进入到奥林匹斯神国。 空间炸弹能够伸出「爪子」，嵌入到空间当中，直接炸碎整片空间。 撒旦一时间看不出来，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伊丽莎白作为炸碎奥林匹斯神国的当事人，在看清寂灭大帝的行动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虽然现实世界比奥林匹斯神国要坚固数万倍，但原理是同样的原理。 “化道姿态下，寂灭大帝本就与世界相融合、重叠。 灵魂状态下，这份融合变得更加紧密，如同一枚钉子，深深的钉在了世界当中。 而当他足够深入时——” 李修看向天空中的寂灭大帝。 咚！ 一声沉闷心跳，回荡在宇宙。 世界陷入黑暗。 第999章 心跳 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当中。 文森特在心灵网络中发出疑问：“发生了什么！是「光」被寂灭大帝夺走了吗？” 撒旦说：“你可以乐观一点，没准只是我们瞎了。” 换成是在贩卖黄昏酒吧，文森特肯定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可现在，他笑不出来。 “是恒星。” 老张的嗓音沉重。 自从李修认识他以来，老张始终是笑眯眯的，就算偶尔遇到难事，也从未有过惊慌，总是能沉稳解决。 然而，现在李修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惶恐。 “所有的恒星都熄灭了。” 撒旦语调拔高：“所有？” “没错，所有。” 老张语速很快：“为了布置银河系防御网络，我以蓝星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十万光年范围内都安置了侦测装置。 所有的装置都给我反馈回来相同的情报—— 恒星熄灭了，并且是同一时间。 我调查了恒星熄灭的源头，就是因为之前寂灭大帝发出的「心跳」。 因为他是嵌入在世界中，所以「心跳」会忽视距离，直接传递到宇宙的所有角落。 虽然是推断，但我可以近乎百分百的确信。” 老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张：“全宇宙的恒星都在刚才熄灭了，宇宙的温度正在快速下降。不仅如此。” 愿望之都内同样是一片黑暗，市民们不知所措。他们许愿制造光源，可是烛火、灯光刚制造出来，就再次骤然熄灭。 只有老张的屏幕还在向外释放着微光。 “所有的「光」都受到了影响，只有极其稀少的禁忌物品，超凡能力还能释放光明。” 黑暗降临的瞬间，人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行动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停顿过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尝试。 手机、点灯、火焰，再到部分超凡者使用超凡力量…… 一切的尝试都是白费功夫。 过去的人类拿起火把，驱散了黑暗，从而走向了文明。 而当永恒的黑暗出现，属于人类的文明之火，正在渐渐走向熄灭。 本就被之前的世界毁灭，变成惊弓之鸟的普通人，从恐惧走向疯癫。 噗通。 第二声心跳出现。 “这次又是什么！”老六问。 老张正在快速敲击键盘，寻找宇宙中消失的事物。 数据库中并没有其他的星系受到影响。 撒旦开口了：“秩序。世界的「秩序」被夺走了。” 身为恶魔的撒旦本就是混乱的代名词。 如果说过去的世界是混乱与秩序并存，现在整个世界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啪—— 只有撒旦能听到的断裂声出现。 这是人们紧绷的神经，是人类最后的底线，伴随「秩序」被夺走，这根牵绊着人们的绳索，断了。 尖叫、咒骂、鲜血流淌、骨头被斧头砍断……恐怖诡异的声音传递过来。 因为看不到，就更加充满了令人想象的空间。 老六说：“不行在这样下去，不等世界毁灭，蓝星上就要没有活人了！” 人类、妖魔，又或是别的东西，会在永恒的黑暗中不断厮杀，会在无序的混乱中走向死亡。 高悬在苍穹之上的寂灭大帝，已经与世界融为一体，在无边的黑暗中，众人甚至连他的位置在哪都无从知晓，更别提出手攻击。 死亡与混乱正在将这颗星球变成人间炼狱。 这就是寂灭大帝所信奉的「我即地狱」——旁人陷入无边炼狱中，而自身岿然不动。 杨戬呼喊撒旦的名字，“你不是恶魔吗？混乱与疯狂是你的领域，有没有办法让人们停下来。” 撒旦无奈的说：“我是恶魔，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火上浇油，让他们杀得更疯。 你以为我是上帝吗？说一句「要有光」，天上就能出现一个大灯泡——嗯？” 背后的光源打断了撒旦的话。 他扭过头，瞳孔中倒映出一轮光环，一张嘴缓缓长大，十分不优雅，却是发自真心扔出两个字： “卧槽。” 六道轮回盘受到他李修的召唤降临。 光环不断放大，笼罩星球，悬浮在赤道之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向蓝星释放莹莹光辉。 恒星熄灭？ 那李修就给世界点灯。 秩序消失？ 既然没有秩序，那就用最为原始的方式，也就是—— 镇压！ 李修缓缓飘到空中，轻声说：“抱歉了，诸位，情况紧急，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李修的声音并不大，但传遍了世界所有人的心中。 生活在蓝星的生命体，此刻心中都出现了李修的样貌。 六道轮回盘中释放出沉重的压力，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疯狂的人们灵魂上。 许多人纷纷清醒过来，带着心有余悸的惶恐，跪在地上，不住叩首，不同的语言，说着同样的话： “是神……神来拯救我们了……” 李修仍处于「子弹·天神道」的效果，脑后有一轮纤薄的光环，加上他展露的力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古时期被人们所憧憬的救世主、创世神也不过如此。 憧憬自人们心中滋生，随即转化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信仰」，飘向李修，试图融入他的传说之力当中。 杨戬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他是仙人，修炼过佛法，掌控过神明之力，杨戬比世界上许多人都清楚，信仰之力意味着什么。 它象征着，从「人」到「神」的转变。 只要李修接受信仰，他将同时具备「人类」和「神」的特性，力量得到大幅度提升。 唯一的代价就是灵魂会在信仰的推搡下不断升维，拉近与神明之间的距离。 但是从理性角度来说，相对于得到的力量，这份代价完全是可以接受。 所以……你会接受吗？ 杨戬静静注视的李修，等待他的判断。 李修一挥手，毫不犹豫的把飘散过来的信仰之力打散。 “如果对我接下来的行动不满，等事情结束后，你们可以去安元市·人民路375号特事局分部投诉。” “投……诉？” 跪伏在地上的人们抬起头，萦绕在心中的信仰快速淡去。 杨戬咧嘴露出笑容。 没错，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李修。 他们对抗神明，一路战斗至今，不是为了再创造一个新的神明，坐在所有人头上。 黑暗被驱散，无序被镇压。 杨戬抄起三尖两刃刀站在李修身边，抬起刀刃，一起看向嵌入到世界中的寂灭大帝。 第三次心跳出现。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0章 不安（1000章撒花～） 第三次心跳。 被夺走的是「情感」。 除了有李修传说之力保护的林依白、杨戬等人，其他人的情感纷纷被夺走。 这一次，同样触摸到了化道门槛的李修终于看到了。 每一次心跳都是宇宙在经历一轮自内而外的轰炸。 抽象的「情感」伴随爆炸，自宇宙中被剥离出来，转变为纯粹的能源融入寂灭大帝的灵魂当中。 “宇宙，正在被吞噬。”李修说。 「情感」消失时，九分之一的宇宙本源消失了，被寂灭大帝吞噬。 “九次心跳后，宇宙将会彻底消失，世间的一切都会成为纯粹的能源，融入到寂灭大帝。他将会成为世界的唯一。” 我即是一，一即是全。 李修把发现告诉身边的队友。 “已经震颤三次了，岂不是说，寂灭再哆嗦六次，世界就消失了？”鸡哥的声音出现在心灵频道。 “没错。” “他妈的。” 鸡哥骂了句娘，背着昏迷的拉斐尔，加快了步伐。 他终归不是伏羲老大，八卦的布置被破解后，鸡哥剩下能做的就不多了。 他现在要赶回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通过内部的传送法阵，带着拉斐尔回到非洲大陆。 只要回去，拉斐尔就能借助冥界的力量苏醒。 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开门！” 鸡哥跑回了研究所，刚拍门，门就直接消失了，徐颜对他点点头，示意传送法阵已经准备好了。 临行前，鸡哥最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李修和大家正在朝着寂灭大帝发起冲击。 收效甚微。 鸡哥只是普通人，他感知不到复杂的超凡力场，甚至他的眼睛跟不上攻击的速度。 但是他能看到因果之线。 李修、林依白、杨戬、撒旦……大家身上缠绕着「死线」，不，不仅是人，还有天空、大地，视线所及的万物。 根根死线缠绕在万事万物上，唯独寂灭大帝干干净净。 真的能赢吗？ 因为怕打击士气，这句话鸡哥只是在心底想一想，没敢说出来。 他背着拉斐尔踏入阵法，消失在大西北，前往非洲大陆。 可是，有的话，就算不说，依旧振聋发聩。 真的能赢吗？ 李修高高跃起，如意金箍棒放到脑后，身体几乎呈「弓」形。 重力！ 重力！！ 重力！！！ 就听「砰——砰——砰」三声，长棒上出现了一圈圈引力波纹，波纹闪耀如同细沙般的黑色荧光。 每一颗黑色荧光，就是一枚微小的黑洞。 李修双目圆睁，如意金箍棒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重重落下。 但是，无法触及到寂灭大帝。 长棒与寂灭大帝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一道道菱形波纹向外扩散，一直蔓延到黑暗的最深处。 消失不见。 “没用的李修。” 寂灭大帝说：“我嵌入到了宇宙，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所有对我的攻击都会转嫁到世界层面，被这片即将摧毁的宇宙分摊。 你不是在和我战斗，而是在和你所守护的世界。 是不是很讽刺？ 宇宙，在保护一个即将毁灭它的人。” 谈话间，林依白的刀锋、杨戬的死亡金光相继落下，依旧是毫无作用。 “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每一位都很强，可就算再强大，你们依旧是「盒子」内的一员。” 寂灭大帝说：“就像漫画中的角色，无法撕碎漫画书；小说中的人物，也不能从书中出来杀了作者。 盒子里的人，又要怎么挣脱盒子的束缚呢？只要这份束缚还存在，你们就无法打破世界对我的保护。 所以，请耐心等待吧，马上就结束了。 不会很久。” 第四次心跳。 这次消失的是「思维」 即便有六道轮回盘的保护，全世界超过一半的人成为了无法思维的植物人。 不仅是人类，妖魔、动物、部分特殊禁忌物品，总之，所有能思考的事物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思维的能力。 几乎没有半点停歇，紧接着是第五次心跳。 这次消失的是—— 哗啦啦！ 被李修收起来是生死簿骤然飘到空中，书页无风自动，无休止的翻页，一个个名字出现。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快速的翻页、书写。 起初书写的还算工整，但很快，书页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书写的笔迹就愈发潦草。 到最后，每一页都被涂黑，根本看不清名字—— 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这一次消失的是「生命」。 超过99.9%的生命死亡，只有不到十万人在六道轮回盘的庇护下，勉强还活着。 掌控「死亡」规则的李修，比谁都清楚，眼前的蓝星近乎成为了一颗死星！ 光明、秩序、情感、思维、生命。 5/9的宇宙消失了，化为了纯粹的能源被寂灭大帝吞噬，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息。 只要再来四次，寂灭大帝就能从根源上摆脱「我」的控制，以自由之躯成为游荡的宇宙猎手。 “你刚才说，「盒子里的人是无法打破盒子」。”李修的话打断了寂灭大帝的畅想。 “如果是盒子之外的力量呢？” 寂灭大帝的面色逐渐阴沉。 明明胜券在握，大局已定，不知道为何，只要李修还没有放弃，寂灭大帝心中总是存在一丝不安。 伴随心中的不安，寂灭大帝看到李修从兜里取出一串钥匙链。 钥匙链中挂着一座拇指大、半透明的小石碑。 小石碑中有一滴闪耀绚丽光芒的液体。 寂灭大帝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神明之血。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只要李修还没放弃，就永远没有完全胜利！ 一次次的带来意外，一次次的将他的布置抵消…… “你就不能乖乖认命吗！”寂灭大帝无法克制的低吼。 李修凝视着寂灭大帝说：“你在愤怒，这是你第一次表达怒火，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没有了底牌。如果我再有办法破局，你就真的失败了。你的愤怒，就是源自对失败的恐惧。” 寂灭大帝沉默不语。 石碑真经缓缓漂浮到李修面前。 他伸手握住，石碑刺入掌心。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1章 拼命 几秒前。 意识空间。 李修坐在黑暗当中，面前六座地狱大门打开，六位代理人各自站在门边。 苏妲己双手叉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地藏王双手合十，面露悲悯，叹息说：“底牌尽出，依旧如此，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李修也好，一同并肩作战的杨戬、林依白，又或是在后方支援的老张、鸡哥。 所有人都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能用的，不能用的底牌全都拿了出来。 可是……没用。 化道境+宇宙寂灭的能力+寂灭大帝对宇宙的了解程度。 三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创造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或许，寂灭大帝说的没错，只要还是身为这片宇宙的生灵，是无法战胜他的。 因为在这一刻，他就是世界的化身。 悲观的情绪如同在宣纸上的墨水，快速的晕染开来。 李白依靠在门边，微微眯起眼，口中念念有词，手在空中笔画，似乎是想到了新的诗篇。 可是他很快就挥挥手，驱散了如泉水般涌来的灵感。 他不想作诗。 他想做事，想杀人。 杀一人，救天下。 苏妲己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上辈子她背锅而死，这辈子倒不用背锅了——因为马上灶台都要被人给掀了。 她扭头看向诸葛亮：“你脑袋最聪明，有没有破局之法？” 诸葛亮负手而立，手中羽扇轻轻扇动，扭头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李修。 “破局之法……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李修缓缓点头。 地藏王诧异的问：“你还有底牌？” “不是底牌。” 李修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是拼命。” 他张开右手，掌心石碑真经散发着淡淡光芒。 大家明白了李修的打算。 神明被隔绝在主宇宙之外，被放逐到了更高维层面陷入沉眠。 如果说盒子内的力量是无法击败寂灭大帝的，位于盒子外的神明或许可以。 项羽咧嘴笑了出来，扔掉手中的酒杯。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坦然面对。” 他环视另外五位代理人，最后与李修对视，眼神刚毅，没有半点畏惧：“我很庆幸，能够在死后，还能与诸位一起并肩作战，至死方休。” 炙热滚烫的战意自爆炎地狱中传来，冲淡了之前的悲观。 “但是……” 地藏王本不想泼冷水，可是他必须提醒李修：“我即地狱与神明的力量存在冲突，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者之间的泾渭分明。” 我即地狱在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抵御神明而存在。 神使的白金细沙，能够消融万物，却能被李修撕开。 圣徒-001号请神下凡，没人能够抵御降临的神明切片，唯独李修能靠着四座地狱，自成一片空间，隔绝神明污染。 “别人使用神明的力量，最多就是污染灵魂与肉身，而你……会更严重。 尤其是在解锁了轮回地狱后。 设计之初，轮回地狱就是一个极为关键的分界点。 在此之前，我即地狱与寻常的力量看不出多少区别，但是从第六地狱开始，你将真正的接触轮回，你将得到历史长河的备份： 六道轮回盘。 这是对抗神明的关键力量，也是与神明最为冲突的力量。一旦你尝试使用神明之血，你的身体会被撕裂，你的灵魂——” 地藏王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修正在静静的对他露出微笑，表情就是在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所以，才叫拼命啊。” 李修转头看向头顶，这一缕意识回归身躯前，他对地藏王露出微笑说：“我不是白哥那样的诗人，说不出多么豪迈、有哲理的话。 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我只能不停的向前走，直到走不下去为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 李修回头看向六道轮回盘，对地藏王说：“我得跟你说句抱歉。” “抱歉？” 地藏王本就悲观的内心，颤了一下，他感觉李修正要去做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李修，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寂灭大帝死死凝视不远处的李修。 石碑真经漂浮到面前，李修伸手握住，石碑刺入掌心。 破碎的宇宙、流淌的宇宙能源、愈发强大的熵增力场，再到寂灭大帝的思绪，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世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玄之又玄的世界意志，都从寂灭大帝身上挪开了目光，看向了李修。 或者说，看向了他被石碑刺出血的掌心。 「神明之血」 一滴晶莹剔透，宛若世间最为璀璨宝石的血液，沿着伤口进入到李修的身体。 神明之血在血管中流淌，最终它来到了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宛若战鼓般的心跳出现，神明的气息向外逸散。 温和、慈爱、无敌。 李修的皮肤出现了莹莹白光，世间一切超凡都被他吸纳。 一抹纯白，以李修为中心向外扩撒，视线所及的世界被这份纯白所覆盖。 “这是……神明的领域！” 寂灭大帝清楚记得珠峰战役中，神明切片降临时的可怕，而现在，李修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胜当初仅仅是一个时间切片的神明。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自石碑真经中，又是一缕如同雨滴般的符文进入李修的身体，雨滴沿着他的经络流淌，最终来到了大脑位置。 「神明知识」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知识都出现在李修的脑海当中，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而现在，李修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 杀了寂灭！ 融合神明的知识与力量，这是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此刻的李修，近乎相当于在人间行走的神明。 “不可战胜，降临及无敌……这就是你们世界的神明……” 寂灭大帝沉稳的表情，第一次露出震撼。 还是「我」的时候，寂灭大帝毁灭了不知道多少个宇宙，可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力量。 如果是面对这种力量……寂灭大帝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忽然，在纯白的领域中，他看到了一抹漆黑。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2章 小红帽的故事 纯白中的漆黑无比扎眼。 两者互相侵蚀，又不断消耗，原本神明强横无比的力场波动，顿时变得不稳定。 寂灭大帝退后的步伐重新收了回来，他眼中精芒绽放：“这是你的地狱力量！是了，你的力量与神明天生存在克制！ 别人使用神明之血和神明知识，无法发挥出你这般的力量。因为他们太过弱小，连化道的门槛都没有触碰到。 而你使用神明的力量，就会与本身的能力相互消耗、磨灭。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寂灭大帝发出笑声。 “李修，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看来命运还是无法战胜的——” 寂灭大帝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李修在吸收了神明之血和智慧后，并未马上发起攻势。 李修向着虚空伸出手。 噗通！ 第六次心跳。 伴随这次心跳，宇宙间所有星球被摧毁，「物质」从根源上被抹除，化为精纯的能源融入到寂灭大帝身体中。 他的力量继续上涨。 然而，吸收了6/9宇宙，身躯中的磅礴能源却无法带给寂灭大帝丝毫的安全感—— 只要李修不死，他就永远无法安心。 寂灭大帝注视着李修。 六道轮回盘飘来，渐渐缩小，落入到李修手中时，化为不到直径一米的光圈。 它象征着人类历史的存档，是第六地狱的力量来源。 “李修，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李修双手开始用力。 “李修！这就是你说的「抱歉」？！” 地藏王的声音出现在意识当中：“六道轮回盘可是你继续晋升的底蕴，一旦它断裂了，就代表你的前路断了！” “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啊。” 李修对地藏王说：“你没穷过，不知道所谓的「前路」、「未来」，那是在有充裕条件下考虑的事情。如果今天就要饿死了，那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现在」。” 地藏王怔怔望着李修，直到此刻，他才对这位掌控了我即地狱的使用者，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地藏王低声喃喃：“你难道是想……你疯了，你简直比信仰神明的佛陀还要疯！” 李修嘴角勾起笑容：“谢谢夸奖。” 咔—— 清脆的断裂声回荡在宇宙各处角落。 寂灭大帝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六道轮回盘竟被李修亲手折断。 片片碎屑自李修手中洒落，被复刻的历史崩裂，积攒了数千年的底蕴，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原本相对于纯白，只有淡淡一抹的黑暗，得到了六道轮回盘的力量，骤然膨胀，与遍布宇宙的纯白分庭抗礼。 纯白与黑暗，一上一下，占据世界，而李修，就站在白与黑的分界点。 我即地狱和神明力量呈现微弱的平衡，两者之间由李修作为桥梁隔绝，但是…… “光靠我的力量，光靠神明的力量，都无法杀了你，而两者水火不容，就算我想强行让两者融合也做不到。” 李修伸出一只手，中指和拇指重叠。 “你——” 寂灭大帝双眸圆睁。 他猜到了李修想要做什么，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就算是疯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我想试试「引爆」。” 啪—— 李修打了个响指。 地狱与神明之间的隔阂撤去，遍布宇宙的神明与地狱之力纠缠在一起。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正反物质，在接触的瞬间就产生了毁天灭地的爆炸。 而所有的爆炸力量都汇聚向了…… 李修！ 轰！ 李修的身躯出现道道裂痕，裂痕中向外释放纯白与黑暗的光辉。 自从迈入一阶后，变得无比悠长的生命，在这股毁灭一切的爆炸摧残下，迅速削弱。 但是，他得到了力量！ 无可匹敌，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 李修猛地握拳，一步踏出，瞬息之间出现在寂灭大帝面前，这一拳，寂灭大帝根本躲不开。 既然他选择融入世界，将所有对他的攻击都由世界来背负，那么当李修挥拳击打世界时，寂灭大帝同样无所遁形。 一拳挥出。 坚不可摧的世界屏障出现道道裂缝，拳风穿透裂缝，撕碎了寂灭大帝的灵魂，又继续向后蔓延出一条数千万光年的灰白冲击波。 寂灭大帝的灵魂重新凝聚。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修。 化道姿态下，世界对寂灭大帝来说没有秘密，他看的清清楚楚，仅仅一拳，李修就消耗了近一半的生命本源。 神明的力量何其诡异强大，因为地狱与神明的冲突，光是正常使用就会对李修的身体造成伤害。 现在直接利用力量属相的冲突，强行引爆，并将爆炸的力量容纳到身躯中，以此来强行提升爆发力。 「爆炸」得到的力量的确强横无比，可是…… 再来一拳？ 最多两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修就会因为寿命抵达尽头而死亡。 到了他们的层级，生命本源已经不是靠天材地宝，吃一些丹药能补回来了。 他们的生命本源与天地命数死死绑定在一起。 寂灭大帝说的没错，这是连疯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轰—— 又是一拳落下。 裂缝更大了，世界岌岌可危，在随时会崩塌的边缘。 正是因为连疯子都不会做的事情，李修做了，才能造成如此疯狂的破坏力，才能在无限的绝望中，强硬的抓出一丝生机！ 第七次心跳出现。 这次消失的是「法则」。 宇宙之间的法则之力消失。 寂灭大帝满怀希冀的看向李修。 李修掌控了「死亡」的法则，若是这份法则消失，地狱与神明力量之间的平衡将会被打破。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一旦失衡，就会出现一方压制、吞噬另一方，李修的「爆炸」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让你失望了。”李修说：“我有备份，虽然比不上正牌，但……够用。” 六道轮回盘的碎片，如同一颗颗繁星，环绕李修，将备份在历史长河的规则之力释放出来。 寂灭大帝与李修对视，他没来由的产生了厌恶，他厌恶李修的视线——仿佛将他看透了的视线。 寂灭大帝清楚厌恶感的源头。 因为不是「仿佛」。 交战到此时此刻，李修已经看透了他不安的内心。 噗通。 第八次心跳出现。 这次消失的是「维度」，时、空间向内坍缩，宇宙重新化为奇点。 只需要最后一次心跳，这片宇宙就会彻底崩溃，只要李修还没有走上「化道」，还在盒子中的他无论多强也会死。 赢得人就是寂灭大帝。 何况连续施展「爆炸」，李修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虽说世界屏障已经无比脆弱，但李修不可能有继续挥拳的力量。 “你的确是一个令人畏惧，也令人敬佩的对手。即便是现在，面对生命力量微弱到近乎要熄灭的你，我依旧无法遏制的滋生出不安。” 寂灭大帝说：“可惜，你的旅途到此为止了。” “你觉得结束了？” “没有吗？”寂灭大帝盯着李修还在滴血的双拳，“还是说你能再挥出一拳。” 李修低头，沉默半秒，忽然，他笑了出来。 “我？当然不能了，但是别忘了——” 李修抬起右手，手掌张开。 “这不是单挑。” “是正义的群殴。” 啪！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拍在李修的掌心，取走了神明的血液与智慧。 遍布虚空的黑与白消失。 转而出现的是一汪血海。 血海之上，一滴晶莹剔透的神明之血滴落，顷刻间血海被净化，无数血光消散，海平面变得碧蓝清澈。 海上升明月，明月当头，洒落银白光芒，光芒中蕴含着无数的智慧。 寂灭大帝没有看海，也没有看明月，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海面之上的单薄身影，顿时头皮发麻。 林依白。 她左手拇指发力，长刀出鞘，海平面出现了一道向外扩散的波纹，海面下方的倒影中，出现了一座山峰。 窥神峰。 一道目光自窥神峰中洒落，穿透海面落在了林依白的刀上。 她的背后缓缓凝聚出一道庞大纯白身影。 说是身影也不对，凝聚在林依白背后的存在没有特定的形体，它会随着注视者的想法而改变。 说是它也不对。 应该是「祂」。 “神明……投影！” 拔刀声在海平面上荡漾，当刀锋完全出鞘，林依白背后的身影手中，也多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 她平静注视寂灭大帝。 背后的神明投影也平静的注视，祂学着林依白的动作，刀尖擦着海平面，自下而上…… 挥刀！ 「无相一刀」 寂灭大帝脑海中自然知晓这一刀的名字，他没看清刀光是怎么来的，当他回过神时，世界最后的屏障…… 碎了！ 他的灵魂失去了世界的庇护。 但是最后一次心跳的蓄能已经好了，只要再来一次——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 之间的空档，李修完成了对止杀枪的第二轮装弹。 畜生、饿鬼、地狱，三枚子弹洞穿了寂灭大帝的灵魂。 思维混乱，灵魂虚弱，最重要的是业障经文阻碍了寂灭大帝发动最后一次心跳的时机。 “李——修——” 寂灭大帝发出不甘怒吼。 一把长剑自他的口中刺入，把寂灭大帝的怒吼重新堵了回去，长剑一直刺入，直到剑柄处。 握剑的李修和寂灭大帝仅仅隔着半步对视。 忽然，李修问：“小红帽的故事，听过吗？” “小……红帽？” 没来由的提问，寂灭大帝愣了半秒。 李修从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他紧紧盯着寂灭大帝的眼睛，说：“就是让你把刚才吃下去的世界，给我原原本本的吐出来！” 长剑自寂灭大帝的嘴巴径直向下滑落，撕开他的喉咙、肚子。 8/9宇宙本源化成的能源倾泻而出！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3章 宇宙重现 时、空间重新出现…… 物质、星球生成…… 生命诞生、复原……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倒放键，所有被寂灭大帝吸收的事物，都宛如小红帽的故事一样，从他肚子中逃了出来。 思想、情感、秩序，以及…… 光。 世间万物，恢复如初。 寂灭大帝呆呆望着被撕裂的腹腔，直到最后一丝吞噬的能源回归宇宙，他才抬起头，再次与李修对视。 “这就是你们世界所流行的「苦」？” 李修说：“不好受吧，就算付出了再多的努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过，你可以放心，成年人都是这么苦过来的，还有……后面苦日子还长着呢。” 背后地狱大门打开，李修收回长剑，转化为封神榜残页就要贴在寂灭大帝身上。 虽说已经重创了寂灭大帝，可他的「化道」境界是实打实的，想要丢进地狱中，得先封印一下。 “不……你不能这样！李修，我们可以商量，你不想去宇宙之外看看吗？我能告诉你盒子外的世界到底有什么！” 寂灭大帝见证过李修的敌人，进入地狱后会遭遇的事情。 他不畏惧痛苦，却不想在无尽的折磨中渐渐失去自我——自我意志，这是寂灭大帝唯一在意的东西。 李修不给他废话的时间。 封神榜残页贴在寂灭大帝的脑门，地狱锁链再次弹出，锁链刺穿他的锁骨，缠绕他的四肢，强硬的就要把失去抵抗力的寂灭大帝拉扯进来。 忽然，寂灭大帝的快速膨胀、炸开。 无数磅礴的灵魂力量纷飞，随后被吸入地狱当中，激荡的超凡力场、混乱的灵魂波动，成为了最好的烟雾弹。 仅剩一缕残魂的寂灭大帝，趁乱飞速逃遁向宇宙深处。 逃！ 快逃！ 寂灭大帝疯狂逃亡。 他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灭亡。 「只要逃离李修的掌控范围，以我的能力、科技侧的知识，终有一天能够离开这片宇宙。」 是的，离开，而非吞噬。 寂灭大帝不再考虑吞噬宇宙的事情了。 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他只想尽快的逃离这片凶残的宇宙，再也不要见到李修。 寂灭大帝回头看去，李修、蓝星、银河系……已经被他远远的扔在了脑后，最重要的是，他感受不到李修的目光了。 「真的逃出来了？」 寂灭大帝静静等待了几秒。 没有追来！ 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 寂灭大帝休息了片刻，正要继续向着宇宙更远处飞去，忽然，他在几千公里外的小行星带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赤红光芒。 光？ 寂灭大帝皱眉看去。 他看到了。 一根竖起来的中指，以及一张早已被他淡忘的面孔。 星际旅者手中是一把通体赤红，交叉轮旋的长枪，两个尖锐的枪尖，正释放足以毁灭一切的寒光。 「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 之前宇宙毁灭又重现的过程中，星际旅者靠着自身科技侧的能力，提前拦截了一小部分能。 世界意志重塑的过程中，他把拦截的能源转化为了剩余所需要的材料。 终于，他制作出了这把复仇之枪。 李修在此前一直以为精通科技侧能力的星际旅者，他所说的「枪」应该是指激光枪之类的超现代武器，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冷兵器。 寂灭大帝注视下，星际旅者抬起右手，长枪内部的锁定装置，隔着数千公里自动锁定了寂灭大帝的灵魂。 “这种锁定……是锚点层面！” 锚点锁定之下，只要寂灭大帝还在这片宇宙，就算他逃到了异世界、灵魂维度、宇宙裂缝，也无法躲避「斩灭环宇·无敌碎神血魂枪」的追杀。 这就是星际旅者的研发数百年的绝世武器！ 寂灭大帝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他看到李修负手而立，不急不缓的飞过来。 “原来……这是你的安排！” 李修摇摇头说：“不是我，谁能想到你临死还要自爆逃命。只不过恰好星际旅者在这个方向，又恰好组装好了他的「中二病之枪」，用你的话说……” “这就是命运。” 星际旅者掷出了复仇之枪。 赤红长枪洞穿了寂灭大帝的身躯，正反能量以赤红长枪中心释放，又瞬间泯灭，寂灭大帝最后的残魂溃散，被吸入地狱当中。 而在他不甘的被地狱吸入时，一缕属于「我」的意志脱离出来。 李修抓入手中，可是这一缕「我」的意志，如同流水般自李修手中流淌、消失，遁入到虚无之中。 “逃的还真快。” 李修能拦住寂灭大帝，是因为他的存在诞生于这片宇宙，可是「我」诞生在宇宙之外，本就不是这片天地的产物。 它想要走，尚未完全迈入化道境的李修，的确拦不住。 李修凝视着手中快速消散的「我」，轻声说：“逃吧，带着恐惧逃的越远越好，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片宇宙找到你，然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的手掌握紧，「我」最后的意志从这片宇宙中消失。 至此，宇宙吞噬者·寂灭大帝，死亡。 以世界为赌注的战争…… 结束了。 欢呼声自心灵传输频道中传来，老张疲惫的推开键盘，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背后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超级计算机，砰的发出一声爆炸，终于不堪重负，彻底报废。 李修听着心灵网络的混乱，露出笑容，扭头看向星际旅者的方向。 星际旅者正在和腕表内的Ai说着什么。 家乡被毁灭，独自背负仇恨在宇宙中旅行了数百年，就是为了寻找仇人。 如今一朝大仇得报，喜悦、悲伤、快乐与空虚一股脑的涌上来。 李修转身离开，决定给星际旅者留下一点私人空间。 星际旅者望着李修离开的方向，右手放在胸口，郑重鞠躬行礼，等李修消失后，他对Ai说： “……回到刚才的话题。” 星际旅者神情激动，洋溢笑容与轻松。 “我们接下来去哪？不用再寻找仇人，也不用再找制作武器的材料，就可以看想去哪里旅游了。)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4章 Ai与阿瑞斯 Ai。 就叫做Ai。 当年的星际旅者觉得，只有小女孩才会给智能Ai取名字，名字的意义是为了区分，而在家乡毁灭后，不会有另外一个智能Ai出现。 所以，没有区分的必要。 于是，Ai就叫做Ai。 Ai是伙伴，是战友，是星际旅者的捧哏，还是精通吐槽的脱口秀演员。 无数次星际旅者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是Ai帮助他走出了困境，对此，Ai曾多次提过： “星际，你应该对我有最基本的敬意和感谢，要不是我，你早就疯了。” 星际旅者的回答是：“放屁，那是因为我给你设计了心理咨询系统，要感谢，也是感谢有先见之明的我。” 每当这时，腕表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中指。 可是…… “什么叫做「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Ai没有回答，似乎每说一句话，对它来说都是无比的负担。 星际旅者调出腕表的控制后台。 他找到了原因。 病毒。 当初，星际旅者在黑剑战舰内飞奔的时候，由于科技压制，Ai始终全功率开着防火墙，避免被入侵。 可是后来哭泣者的追捕，为了让星际旅者活命，Ai不得不释放了一部分算力，用来辅助星际旅者战斗。 就是那个时候，黑剑战舰内部的智能病毒入侵了Ai。 后来的战斗中，Ai一直在支撑。 它到极限了。 星际旅者快速的调整代码，想要杀死病毒。 可是他做不到，两者的科技实力差距太大了，没入侵的时候，还能够靠算力勉强抵挡，一旦被入侵，唯一的结局就是全盘格式化。 “不用难过，星际，我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帮助你复仇。现在复仇成功了，我也该退休了。” “那我呢？” “你？享受假期吧，或者，你去找李修，拜托他给你介绍一个女人。” Ai说着，腕表屏幕上出现了一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弧度。 星际旅者沉默着，片刻后问：“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那就……最后对我说一声谢谢吧。” “谢谢。” “不客气。” 腕表屏幕出现了一只手，轻轻摇摆。 “永别了，星际。” 滴—— 持续运行了数百年的腕表自动关机。 几秒后，腕表重新启动。 星际旅者盯着屏幕，他希望屏幕上能蹦出一个中指，能听到Ai贱兮兮的声音，说「上当了吧！哈哈，你终究还是对我说谢谢了！」 没有。 屏幕中是一个通用的笑脸，熟悉却陌生的声音自腕表中传出。 “您好，星际旅者，我是智能Ai，很高兴认识您，您可以为我重命名，请问是否重命名？” 星际旅者闭上了眼睛。 这一天，他失去了仇人，也失去了最后的家人。 …… 李修并不知道发生在星际旅者身上的事情。 就算他知道也没办法。 先天一炁号称能修复万物，也只是号称。 就像它无法修复少年少女破碎的情感，无法修复抽卡十连歪的心情，它同样无法修复软件层面的病毒侵蚀—— 先天一炁在诞生之初，就从未想过人世间会变得如此复杂。 李修正在前往去寻找阿瑞斯。 自从「战争不朽」领域张开，阿瑞斯主动切断了心灵网络后，他们就与阿瑞斯失联了，再加上之前宇宙寂灭。 没人知道他怎么样了。 能确定的就是，他始终在战斗，因为寂灭大帝从头到尾，就没能完全吸收「我」的力量。 李修来到了银河系的边缘。 看到了自成一片的空间，李修撕开一道裂缝，就要走进去。 可刚迈出一步，本就半成品、残破不堪的领域骤然崩溃。 赤裸上身，全身上下布满伤痕的阿瑞斯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六七十名双眼通红的分裂体。 他们看到李修，嗷嗷叫着扑上来。 李修随手一挥，把这群被战意裹挟思维的分裂体全部杀死，灵魂和意识关进地狱当中。 阿瑞斯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扭了扭脖子说：“这就结束了？没意思。” “你……” 阿瑞斯嘴上说的轻松，可以李修的视角，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生命本源已经干涸了。 他就要死了。 阿瑞斯走到战斧前，扛在肩膀上，就要离开。 “为什么？”李修问。 如果不是阿瑞斯拦住这批分裂体，不让他们肆意的死亡，李修不可能战胜寂灭大帝。 当时两人之间的对抗十分微妙，任何一块筹码都会改变战争的走势。 可以说是阿瑞斯的牺牲，换来了这场胜利。 可正是因为如此，李修才会问出「为什么」，在他的印象中，阿瑞斯可不是这种会牺牲自己，守护世界的人。 听到李修的问题，正要离开的阿瑞斯侧过头，眼神嫌恶的说：“别一副看浪子回头的表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就算你们所有人都死光了，就算世界毁灭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身为战神，在一场关键的战役中，做出真正扭转战局的决策。 如果阿瑞斯能活下来，他的领域将彻底圆满，他会在「战神」这条路上，迈出一大步。 只可惜他失败了。 “没什么可惜的。有成功者，就有失败者，至少……” 阿瑞斯看向远方的旋转前行的银河系，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重新扭过头，不耐烦的对李修挥挥手： “滚吧，我不想临死前，还看到你的脸。还是说，你想给我办一场哀悼会？” 战神的尊严不允许他死在别人面前。 阿瑞斯说完，扛着战斧飞向远方，直到消失在李修视线中。 不知道飞了多久，他找到了一颗灰白色的星球，落在上面，战斧随意插在地上。 阿瑞斯倚靠战斧，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 战争结束了，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死了。 日子还得继续向前。 「我」带着对这片宇宙的恐惧回忆，遁入虚空，逃向宇宙之外。 就在「我」即将离开这片宇宙时，一只闪耀淡淡金光的手抓住了它。 手的主人发出一声慈悲的叹息：“放下执着，方得自在……你说呢？” 他抬头看向前方。 尾随「我」一路追来的傀儡师，静静站在不远处，面前的金光映照的他脸颊熠熠生辉，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端坐莲台的佛陀。 “可是我，放不下。” “放不下什么？” 傀儡师咧嘴微笑。 “仇恨。” “对世界意志的……仇恨。”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5章 意义不明的鼓点 寂灭大帝死亡一小时后。 李修回到了安元市。 到处都是砰砰砰的声音，天上一朵朵烟花绽放。 没人去管禁放条例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罚款就罚款吧，再说也不可能有人这么不解风情。 人们互相拥抱在一起，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 直到此刻，不少人依旧没有实感，仿佛之前的毁灭和现在的恢复都是虚假的，像是做梦一样。 有人欢笑，就有人苦恼。 宇宙复原，只能复原死在八次心跳（寂灭爆炸）中的人。 之前死亡的人，比如傀儡师的女儿，是无法复生的。 欢笑与悲伤发生在同一片空间，如同画卷上冷暖分明的色调。 李修行走在他们中央，一路上阅尽了悲欢离合，忽然，他瞧见一个人从楼上跳了下来，眼瞅就要摔死。 李修释放一道超凡力场，把跳楼男人捞了起来，不等站稳，这位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商务精英的男人就大吼： “别拦我，让我去死！我卖了房子、花光了积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就买了这么个玩意……我x他妈！” 他手里攥着一张巴掌大，金灿灿的车票，发了疯似的撕得稀巴烂，最后把碎屑用力的扔在地上。 李修认得这张车票。 这是投降派在向外兜售的东西，在黑市炒到了几百万一张，它的作用只有一个： 象征了忠诚投降派的身份，一旦宇宙毁灭，他们就能追随寂灭大帝离开。 当然，寂灭大帝并没有打算带任何人走，所谓的投降及宽恕，不过是他为了分裂人类的意志，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这张车票的本质就是现代版的赎罪券。 谁买谁傻哔。 男人还在疯狂的抓着自己头发，瞪着眼睛看李修，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修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打了个响指，把西装男人传送回到了楼顶。 又把天台下方的空地画了一个圈，用枯石地狱凝聚出围栏围了起来，避免男人跳楼的时候砸到别人。 最后李修用超凡力场探知城市，把所有想跳楼的「志同道合者」都拉到了这片天台之上。 李修对他们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走了。 一群人，手里捏着车票。 寂灭大帝失败前，他们捏着车票，像是捏着自己的命根。 寂灭大帝失败后，他们捏着车票，像是捏着别人的命根。 同样是命根，自己的和别人的，捏在手中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扭打在了一起。 叫骂声、哭喊声倒是响个不停，就是没人再有胆子跳下来了。 这是必然。 为了活命，不惜变卖家产、抛家弃子的人，怎么有胆子自杀呢？ 后面的事情李修没力气管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老小区，一步一步走到六楼，推门，澡都没洗，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他睡醒时，窗外的夕阳斜斜洒进来，照的李修眯起眼。 他有点恍惚，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寂灭大帝已经死了。 他掏出手机，发现早已经没电关机了。 等充电开机的功夫，李修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一下就愣住了。 “我睡了三天？” 李修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他以为到不了晚上，就会有人找过来，可能是杨戬、老张，也可能是步笙声、林科。 寂灭大帝虽然死了，但还有许多的潜在危险没有解决，还有许多的疑问等待李修去解释。 他没想到自己能安安稳稳的休息这么久。 李修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一推门就瞧见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刷剧的小绿茶·孟姑，她手中还托着一碗吃到一半的泡面。 “上仙！你醒了！” 孟姑原本目送李修一行人进入六道轮回盘，她无处可去，就乖乖等在六道轮回盘外。 后来李修委托悖论带林科等人回归现实，悖论等人是直接从六道轮回盘传送出去的没有遇到孟姑。 直到李修击败了被神明知识缠绕的谛听，解锁第六地狱，吸收了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后，他重新回到了秘藏院。 就在那时候，小绿茶·孟姑就化为了一片茶叶，跟李修一起回到了现实。 后来和寂灭大帝的战斗太过激烈，李修早就忘了身边还跟着她，现在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才想起来。 见李修出来，孟姑殷勤的起身泡茶，见李修要去卫生间，又十分乖巧的递过来热毛巾。 “谢谢。” 李修擦过脸，喝了茶，总算是将最后一丝朦胧睡意驱散了。 “上仙，要来碗泡面吗？可香了。” “不用了。” 李修对小绿茶问：“这三天没有人来找我吗？” “有的，来的不少，而且来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仙人下凡，只不过——” 孟姑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位姓林的女侠，把他们都赶走了，说您要好好休息，在您苏醒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 “林依白？” “对的，就是这个名字。” 孟姑心中一直有疑问，她见林依白始终带着一把刀，身上却没有法力（超凡力量），以为她只是寻常武者。 可若只是一名普通的武者，为什么那些下凡的神仙会如此惧怕，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就走了？ 她看不穿林依白的深浅。 不过小绿茶孟姑深知在新环境要少说多做，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乖乖闭嘴。 自从对寂灭大帝挥出「无相一刀」后，林依白就失踪了，临走前，她给李修留下来以一张纸条，说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回来。 发现纸条后，李修曾找过她。 因为神明之血和知识还在她身上。 倒不是在乎这两样东西，而是担心与神明力量高度绑定的林依白，发生不可控的变化。 若是她在李修身边，出了问题，李修还能出手压制神明的污染。 可是李修找遍了宇宙的角落都没找到她。 李修没想到她会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这几天都是她在守着自己。 思考间，告诫自己要少说多做的孟姑，小碎步到厨房拿了两桶泡面过来。 “上仙，你三天没用膳了，是想吃红烧牛肉面，还是香辣牛肉面？我推荐后者，可香了。” 这是真心话。 绿茶精·孟姑活了一辈子，还从未吃过如此鲜香麻辣、回味无穷的美食。 “不用了，谢谢。” 李修放下茶杯，从窗口飞出，来到了楼顶天台。 天台放着一把白色的塑料椅子，林依白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夕阳，月华刀就静静放在椅子旁边。 夕阳的余晖把林依白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到李修的脚边。 楼下不知道是哪家在庆贺劫后余生，放起了音乐，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鼓点声传来。 李修望着林依白的背影。 没有超凡力场。 即便是以李修触摸到「化道」境的感知力，也丝毫探查不到林依白的超凡力量，仿佛…… 她变成了普通人。 “是不是像挥出了「最后的月牙天冲」的黑崎一护。” 语调轻快。 李修呆呆愣在原地。 他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林依白以这个口吻说话了。 难道说…… 李修半张着嘴。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站起身。 李修向她走去，起初是小步，马上就是大步，再到奔跑。 林依白转过身，伴着夕阳，露出明媚笑容，还有点傻憨憨的笑容。 “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略带哽咽的声音说： “欢迎回来。”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6章 神明的自我封印 李修紧紧拥抱林依白。 感受她的温度和心跳，以及蕴含在其中的，旁人无可替代，独属于林依白的鲜活气息。 李修松开怀抱，他近距离望着林依白的双眸。 不再灰白，没有一轮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色。 三万年的杀戮在她身体、灵魂中留下的痕迹，似乎从未出现过。 夕阳自地平线尽头，穿过高楼大厦，近乎平行的打过来，将林依白的发丝染上了一抹霞红与金黄，映得眼眸熠熠生辉。 直到此刻，李修才真正确认，过去的林依白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李修问。 林依白的「苦」是被神明注视后，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她遭遇了三万年无休止的厮杀，差点连自我的存在都忘却了。 她所遭遇的不是思维扭曲之类的心灵感知系能力，是真正的、无法改写的人生履历。 过去的朋友，三五年不见，再次相逢时，就会觉得完全变了个人。 三五十年不见，能否认出来还是未知数。 而三万年的人生经历，这是难以想象的改变。 “总结来说就是……” 林依白洒脱的笑着：“病情又加重了。” 她一五一十把吸收了神明之血、智慧，挥出「无相一刀」后的变化讲述给李修。 与拥有我即地狱，处处和神明力量不对付的李修不同。 林依白与神明力量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丘之貉、干柴烈火、寡妇遇到单身狗…… “停停停。” 李修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就没有正经点的形容词吗？” “诶嘿~” 林依白傻笑说：“前段时间太正经了，感觉好久没有说这种话——总之，我继续说。” 神明之血，最大限度提升林依白的肉体、超凡力量，与神明共鸣程度极限飙升。 这点观音展露过，近乎无可匹敌的超凡掌控力，只要是超凡者，面对她几乎没有抵抗力。 强大归强大，却是早已知晓的效果，不用过多的赘述。 “关键就在于神明知识。” 林依白拍了拍胸口说：“它让我成了大聪明。” 李修掌控过一小段时间神明知识，他清楚一旦拥有它，就相当于知晓万事万物。 不过……李修上下打量林依白，表情狐疑。 林依白眯起眼看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了吧唧的？” 李修抿了抿嘴唇，没有开口回答。 林依白肩膀一下塌下来，“你猜的没错啦，现在的我的确不在「神明知识」的加持下。 力量和知识，太过强大了，我根本无法保持常态使用，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神明嘛，你也知道，虽说咱们很讨厌祂，不想让祂降临，但祂对人类的态度……其实还蛮好的。” 林依白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点了点胸口心脏位置。 “所以，为了不让我承受不住力量，翘辫子，知识封存在了脑子里，力量封存在了心脏中。只要我不拔刀，这份力量就会一直处于封存状态。” 林依白指了指放在白色塑料大排档椅子边的月华刀。 “它就是我的「帕瓦」源泉了。” 李修明白过来。 此前，「无相一刀」的威力，李修看在眼里，的确不是如今的林依白能够掌握的。 太强了。 强大到无视位阶、无视法则，不论对手是谁，就是强行斩杀。 没有机制，纯纯是数值的美。 说到这里，对于林依白消失的力量，以及精神状态的改变，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所以，你的超凡力量与三万年人生经历改变的精神状态，全部被神明的血液与知识一并自我封印了？” 林依白打了个响指。 “没错！” 超凡力场广义上来说，本就是神明赐下的力量。 三万年经历改变的精神姿态，也是因为灵魂升维的代价。 两者被神明收回，算是情理之中。 现在的林依白就相当于恢复了出厂设置，不过她的记忆没有变化。 她还清晰的记得三万年经历，还记得之前每一场战斗，只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会再因此而改变罢了。 麻烦的是，神明之血和知识，封存在林依白身躯后，李修无法再把它们抽离出来。 林依白笑嘻嘻的指着自己鼻子：“好像把它们拿出来，只能干掉我了，而且，一旦感知到危险，它们就会自动反击。” 听完后，李修静静思考。 他在分析，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好，肯定有好的地方。 林依白过去的状态太过危险，时时刻刻遏制自身的毁灭冲动。 当时李修十分担心她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现在的林依白就绝对没有这个担忧。 但坏处也十分明显。 神明力量之所以封印，是因为林依白的身体和精神太过脆弱，为了保护她而封印。 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 只要林依白继续挥出「无相一刀」，神明力量一次次的冲刷下，她的身体和精神终究有一天能够适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等到那个时候…… 会发生什么？ 李修还记得站在站在林依白身后的神明投影。 神明直接降临吗？ 想着想着，李修感觉到旁边的视线，扭头看去。 林依白就蹲在旁边，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望着李修的侧脸，眼中倒映着繁星，璀璨闪耀。 繁星？ 李修回过神。 就在他思考间，夕阳早已落下，天空一片深蓝。 “抱歉，我发呆了太久，你应叫我的。” “不想叫你。” “为什么？” 林依白双手抱着膝盖，微微歪着头，长发落下，笑盈盈的看着李修说： “因为你专注思考的时候，我就可以专注的看你了。” 李修的心跳漏了半拍。 几秒后，他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旁边传来林依白嘿嘿的傻笑声。 李修「恼羞成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走吧，别在这吹夜风了，一起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那您可听好了，我想吃——” 林依白清了清嗓子：“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 李修哑然失笑，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自顶楼飞了出去。 已经没了超凡力量，成为普通人的林依白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声。 笑声在夜色中飘荡。 只剩在屋里吃了三天泡面的小绿茶·孟姑咽了口唾沫，手中的被她奉为「国宴」的泡面。 好像都不香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7章 退休 李修苏醒后第二天。 安元市特事局停机坪。 “这就要走了？”李修问。 在他面前是一架超现代科幻风格的宇宙飞船，悖论和星际旅者就站在李修对面向他道别。 悖论恢复到往日淡漠的姿态：“战争已经结束了，继续留在蓝星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虽说悖论已经接受了「人类」的新身份，但想让她适应现代的人类生活，还是多少有点困难。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对她来说太难了，她需要一点时间。 而且，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我」的分裂体在此前的战役中基本都死亡了，但寂灭大帝太过谨慎。 除了黑剑战舰上的战斗人员，躲在银河系外部的「蓄电池」，还有零星数十名成员被他散落在宇宙的角落中。 那时候，寂灭大帝尚未领悟化道境界，还忠诚于「我」，这些零散人员，就是他留下的后手—— 如果寂灭大帝、黑剑战舰、「蓄电池」都死光了。 只要有一部分「我」的意志，流转到这些分裂体当中，「我」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只不过当初忠心耿耿的寂灭大帝，没想到后来浓眉大眼的自己都叛变了。 「我」的力量没有流转出去，随他的灵魂一起被李修吸收。 这些被散落在宇宙中的分裂体，同样是一阶的强者，保不齐哪天就脑子一抽，喊着「玉碎」就来进攻蓝星了。 老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开着侦察装置，时间久了，总归会有漏洞，就算能在他们动手的第一时间反杀，可是一阶的破坏力下，也能会造成数百万人员伤亡。 所以，能够通过分裂体之间感知到彼此的悖论，决定去宇宙中走一圈，把过去的同类处理掉。 星际旅者之所以要一起出发，是因为ai离开后，他的情绪十分的消沉。 他想找些事情去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论战斗力，凭借科技侧力量勉强二阶巅峰的星际旅者，面对「我」的分裂体其实不够看。 不过他手中握着一把复仇之枪。 就算一场战斗中只能掷出一次，也足以应付大多数场面，何况，他的工作比起战斗，更多的是充当一名导游。 独自在宇宙中流浪几百年的星际旅者，对各个星系的状态最为了解，绝对是最完美的导游。 悖论和星际旅者早就可以出发了，在走之前，他们想最后和李修道别。 宇宙浩瀚，他们去寻找的又是一阶强者，对方专注逃命的话，可能每一场战斗都是为期数个月，甚至数年，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而且…… “你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悖论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尽量赶回来参加你的葬礼。” 李修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挠了挠脸说：“你的确是得去宇宙转一圈，慢慢适应人类的身份——换成别人，你这种说话方式是会挨揍的。” 悖论略微疑惑的歪着头：“除了你之外，我不认为有多少人能够打败我。我只不过说出了事实，并根据事实提出了疑问。” 没错，她说的是事实。 以自身为容器，引导地狱和神明的力量在体内引爆，李修以此获得了击碎世界的力量，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原本迈入一阶，长生不朽的生命力被消耗殆尽。 战争之后，李修的力量恢复了，可是消耗的生命本源是无法恢复的。 他的寿命可能只剩下了几十年？又或是十几年？ 而以李修的等阶，丹药、法宝、修改生死簿……这些对于寻常超凡者有效的办法，早就没用了。 唯一增加寿命的办法就是继续晋升。 迈入化道境，与天地融合，这样损耗的生命本源就能依靠世界的力量补充。 可是六道轮回盘碎裂了。 李修继续前行的道路，被他亲手斩断了。 想到这里，李修笑了笑说：“要是哪天我快死了，我提前一周给你们发请帖。” “那就最好不过了。”悖论很认真的点头：“放心，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李修哭笑不得，只好提前说「谢谢」。 因为死后就说不了了。 “走了。” 悖论摆摆手，和星际旅者一起走上宇宙飞船，反重力装置启动，飞船平底垂直起飞，转眼就消失在空中。 李修目送他们离开，一回头就瞧见了赵轩正在旁边等着他。 “李哥。” 赵轩过来打招呼。 李修点点头，随后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特事局徽章——象征队长级的金色徽章。 “这么快就发下来了？” 赵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多亏了古局长帮忙推进，要不按照常规流程得一个月。” 李修问：“交接工作还顺利吗？” 说到这，赵轩就面露苦色：“今天是林哥上班的最后一天，可是他的工作太多了！ 本身的外勤人员的执勤就不提了，夸区域沟通、定期数据盘点、潜力人员挖掘……” 每说一个词，赵轩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宇宙寂灭战役结束后，林科就辞去了工作。 这么多年来，程书琴已经为了他的「任性」默默买单太久了，他不想再让程书琴独自承担一切。 或许…… 是时候回归家庭了。 他自抽屉里取出钢笔，郑重的写下了辞职信。 林科是少有的一阶强者，他的强大不仅在于力量，还有战术指挥、局势判断、人员调派等多项能力。 若是其他理由，林科一封辞职信交上去，会有无数场谈话，古局长亲自坐飞机来安元市劝他留下。 可理由是「家庭」。 古局长知道林科与程书琴的事情，收到辞职信后，她沉思了许久，最后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随后又露出祝福的笑容，在辞职信下方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科的辞职流程一切特批，流程走的很快。 总部在寄来赵轩的队长徽章同时，为林科送来了一枚终生贡献勋章。 勋章正面是特事局的标识，背景底色是城市与人民，勋章背面刻有一行字： 「林科同志，感谢您为祖国作出的杰出贡献。」 林科郑重的扣上装有勋章的盒子，把它放在杂物箱的最上面，他抱着纸箱子走出了办公室。 一开门就看到扶着肚子的程书琴。 “走吧。” 程书琴挽住了林科的胳膊。 林科最后看了眼，正在停机坪和李修吐槽的赵轩，说：“走吧，回家。” 第1008章 无尽之海 林科是第一小队队长，也是安元市外勤科的科长。 林科辞职后，第一小队队长的职位，看了一圈。 李修，不合适，世界最强者，他的精力不能浪费在琐事上。 林依白，不合适，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她拔刀，避免神明力量再次出现。 小队中就剩下赵轩和重炮手·雷龙了。 虽说赵轩入队比较晚，但这些年参加的大大小小行动，发挥的作用的确要比雷龙更多一些。 最后，以加工资为诱饵，赵轩走马上任，担任了第一小队队长。 至于外勤科长的职务…… “是许哥在负责。”赵轩说。 “他呀……” 李修表情微妙。 许东强对战友、朋友自然是十分的靠谱，不过他的性格和私生活…… 李修忍不住去想： 在许东强的带领下，安元市外勤人员，一个个身穿皮衣、带着墨镜、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骑着摩托在大街上巡逻。 巡逻结束后就去撸串，一人上十份韭菜、二十个腰子、三十个生蚝。 什么北斗神拳的小反派啊！ 注意到李修的表情，赵轩笑着说：“不一样的，许哥过去是「浪子」风格，这些日子被任命为科长后，头发都染回来了，皮衣也不穿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一样。看得出，他很重视这份职位。” 李修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许东强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了里面男女的喘息与说话声。 声音的主人李修很熟悉。 一个是许东强。 另一个是杨茉莉。 “你个疯女人，你要死啊，这是单位！” “单位才好，你不是特地为了勾引我，才穿的这么正经吗？” 「啪——」 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杨茉莉在拍许东强的屁股。 “那你好歹松开我，让我把墨镜摘了。” “别摘，我就要墨镜，要不感觉像是在和你爸……好像也不是不行？” “嗯？” 李修和赵轩彼此对视了一眼，扭头就走。 再往后的几天，李修偶尔在局里看到许东强。 他的确看起来和过去不一样了，依旧带着墨镜，身上却穿着较为古板的制服，说话办事更沉稳——若不是李修前几天听到了他和杨茉莉在办公室的对话。 每每看许东强装出来的正经，李修就很想说：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林科退休后就和程书琴回到了庆京，安心等待新生命的诞生。 李修同样在等待。 等待名为「寂灭大帝」的拼图完成。 轮回地狱。 六道轮回盘崩裂，成为片片碎屑，洒在地上，如同纯白的沙滩。 地藏王行走在这片沙滩中，时不时捡起一枚不同颜色的碎片，放进随身的包里，听声音，包里已经有了不少碎片。 碎片就是寂灭大帝的灵魂。 谛听围着地藏王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叫声，呼喊地藏王过去。 捡了不知道多久，地藏王看了看灵魂碎片，回到沙滩之外，继续拼凑寂灭大帝的灵魂。 “这么久才拼出一个脑袋啊。”李修的声音自地藏王背后传来。 地藏王瞥了他一眼，说：“能拼出一个脑袋已经是极限了，他的灵魂和普通人不一样，信息比重低，反倒是能量十分充裕。可能这就是「我」的分裂体的特殊之处。再说——” “一颗脑袋就够用了。” 地藏王拿起最后一枚灵魂碎片，放在寂灭大帝的眼睛上。 熟悉的灵魂波动向外扩散。 寂灭大帝无神的眼睛中陡然释放出光芒，磅礴的灵魂力量席卷。 “李——修——” 他发出一声怒吼。 “安静。”李修说。 李修的命令在地狱中有着绝对的权力，任凭寂灭大帝如何张嘴，口中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地藏王说的没错。 寂灭大帝的灵魂力量被轮回地狱吸收，一颗能够回答问题的脑袋就足够了。 李修拎起寂灭大帝被拼凑起来的头，解除了禁言限制，问：“宇宙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寂灭大帝盯着李修，又扭头了眼已经崩塌的六道轮回盘，咧嘴笑了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离开吗？” “不可能。” 李修直白的说：“你会一辈子困在地狱中。”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寂灭大帝歪着头，环视地狱的景象说： “很不错的设计理念，只要以灵魂姿态被你捕获，就没有半点反抗余地，嘴巴再硬的人，面对无休止的折磨也会吐露心声。 但是我不一样。你的这些小伎俩对我没用，只有那个——” 他朝着破碎的六道轮回盘残骸微微扬起下巴。 “悖论应该就是被那东西「污染」的吧？如果那东西还能运转，我或许会在一次次的转生中被污染，变得畏惧痛苦，可是现在，它也坏了。” 寂灭大帝露出嘲弄的笑容。 “李修，你没办法撬开我的嘴。” 他说完后，等待李修的折磨。 寂灭大帝已经做好了，在折磨中发出舒爽笑声，以此来刺激李修神经的准备。 然而，李修只是微微挑眉，说：“你好像误会了。” “误会？” “我从来没有想过撬开你的嘴，就算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你的灵魂太特殊了，我无法判断你是否在对我撒谎。” 寂灭大帝愕然，他没想到李修的反应竟是这样。 他怔怔注视李修。 就见李修自地上捞起一只嗷嗷乱叫，四只腿虚空「游泳」的小谛听。 “你要做什么？” 寂灭大帝的语气中带有了一丝的惶恐。 “我说了，我从未想过撬开你的嘴巴，我要撬开的，是你的脑子。” 小谛听放在了寂灭大帝的脑袋上。 谛听能听到万物的心声，若是完全姿态的寂灭大帝，它自然不行，等阶差距太大了。 可是一缕被轮回地狱压制的残魂？ 寂灭大帝的脑子对小谛听来说，就是不设防的后花园，随便它撒欢乱跑。 “回到之前的问题。” 李修问：“宇宙之外，到底是什么？” 寂灭大帝保持沉默。 他头上的小谛听，双眼放空，进入读心状态，将寂灭大帝内心所想原原本本的转述出来： “宇宙之外的世界……没办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 那是一片未知的、没有尽头，充满了生机，又充满了绝望的地方。如果一定要用人类的语言来翻译的话，或许可以称之为——” “「无尽之海」” 第1009章 宇宙之外 无尽之海。 当然不是真正的海洋。 只是人类的语言太过匮乏，没有一个词语能够精准的描述出那种，被包裹、被覆盖、充盈四周，又什么都没有的环境。 李修没有在细节上浪费时间，继续问： “无尽之海中有什么？” （为了方便阅读，不再描述小谛听转述过程，以寂灭大帝口吻叙述。） “一切。” 寂灭大帝说：“你能想象的一切都在其中，总体来说的话，无尽之海有三类存在——幼生体、联盟和宇宙猎手。” 幼生体，又被称为原始宇宙、荒蛮宇宙。 指的就是科技或神秘侧领域，尚未进步到能够脱离本土宇宙，前往无尽之海探索的世界。 “就像我们。”李修说。 “没错。当幼生体宇宙中的生命体，能够大范围踏足无尽之海，就拥有了加入联盟的机会，受到联盟的庇护。” 联盟。 由无数踏足无尽之海的宇宙，共同组成的超强组织。 “联盟在无尽之海中释放「宇宙检测卫星」——也就是你所见过的彼岸。 彼岸在无尽之海中流淌，直到找到一个尚未发现的幼生体宇宙，它就会嵌入其中。 彼岸会监控、记录一个宇宙自诞生到突破或毁灭的全过程，但它不会干扰幼生体发展的进程。除了一种情况。” 李修看向寂灭大帝。 “入侵者？” 寂灭大帝微微点头说：“联盟的出厂设定中，彼岸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观测者的角色。 只有当像我一样的「宇宙猎手」出现，打算吞噬幼生体宇宙时，它才会向后方发出警报。 警报会回传给「联盟」，然后，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机械降神，解决难题，大家再次过上了宁静祥和的生活。” 李修大致明白了联盟的作用。 联盟，就是一个松散的互助团体。 通过「彼岸」监控来保证尚处于幼生期的宇宙，能够不受外界干扰的正常发展。 “可是联盟的人并没有出现。”李修说。 寂灭大帝自出现到差点毁灭世界，总共消耗了20余天的时间，从始至终，彼岸都从未有任何的反应。 是李修、林依白、杨戬、老张……一个又一个，在寂灭大帝眼中，原始、荒蛮的土着，拯救了这片世界。 “他们当然不会出现，因为「我」在降临前，使用「圣人遗体」，蒙蔽了彼岸的监控。” 李修挠了挠脸，双手抱怀，微微歪着头。 “也就是说……我压根不需要和你打，只要扭头去找彼岸告状就行了？” “呵——当然没这么简单。” 寂灭大帝嗤笑一声（小谛听模仿的时候，嘴里的唾沫蹦到了寂灭大帝脑门上），说： “彼岸是联盟设定的程序，在真正找到疑点之前，就算你把一切证据甩在它面前，它也不会向联盟反馈。 彼岸只有在它自己找到「我」时，才会启动警报机制，这就是程序的刻板性。” 李修缓缓点头，继续问：“可是我不理解。 以你之前的描述，无尽之海中，没有躯体的分别，意识与意识完全透明，个体之间不会有误会、欺骗。 再加上，无尽之海是脱离宇宙之外，这样一来，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自然就无比的模糊。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 寂灭大帝和李修对视。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寂灭清楚，李修问的是什么—— 既然无尽之海是思维透明的世界，「我」已经无比强大了，为什么还要不惜分裂自身，大费周章的潜入世界，吞噬宇宙能源？吞噬能源有什么用？ “因为，无论是联盟，还是宇宙猎手，所有生活在无尽之海的存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寂灭大帝停顿片刻说： “去探寻海的尽头是什么。” 李修愕然。 海的尽头是自由、是敌人，没准还坐着荒天帝。 因为未知，所以有万般可能。 当然，也可能是一片新世界。 蓝星之外是宇宙，宇宙之外是无尽之海，无尽之海的尽头又是别的什么新世界。 李修忍不住说：“你这不成套娃了吗？” “你要是这么说，就是套娃。” 寂灭大帝说：“人类的一生不就是如此吗？出生的时候，以为父母家庭就是一切。 后来上了学，以为老师和成绩就是一切，稍稍成绩下滑、被老师批评、被同学冷漠就像天塌了一样。 再后来工作、结婚、生子、衰老。 你们一生所划定的圈子不断变化，而你们的后代又是走着同样的路，你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舒适圈，又永远找不到，直到死亡为止。 这就是你们套娃的人生。 但宇宙猎手和联盟是没有死亡和停止这个概念的，而且与其说是套娃，不如说，联盟也好，宇宙猎手也好，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寂灭大帝抬起头，第一次张嘴亲口说： “终极的答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无尽之海，真的有尽头吗？ 尽头之后，是新世界，还是万物的终焉？ 又或是一切回归起点，其实什么都没有？ 无论哪个答案都无所谓。 对于文明、科技、神秘侧力量发展到最顶级的联盟，对于自身即是文明，万般力量归于一身的宇宙猎手。 他们的追求，就只剩下了一个： 世界的终极答案。 如此抽象的追求……李修是能理解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玩仙剑奇侠传，在满级+全收集+支线全部完成，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和一个个npC对话。 就是因为他听同学说，游戏有隐藏结局，一旦达成就可以复活赵灵儿。 这就是拥有一切后的追求。 无尽之海。 幼生体、联盟和宇宙猎手，还有彼岸。 以及…… “你说的「圣人遗体」又是什么？”李修问。 寂灭大帝又闭嘴了，小谛听说： “圣人遗体，是更为古老时期，一位传说级别的宇宙猎手死亡，留下的意识力量碎片。作用就是用来屏蔽彼岸的侦察。” 李修点点头。 之后他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联盟的细节。 寂灭大帝就没办法给出更多的答案了。 他是「我」的核心分裂体，但他终归不是「我」。 许多情报，由于宇宙的限制，是无法传递过来的，李修如果想知道，只能自己去宇宙之外探索。 地藏王把小谛听从寂灭大帝头上抱下来，对李修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0章 筹码 李修整理思绪。 事实证明，拜托地藏王拼凑出寂灭大帝的灵魂是有用的，从他脑子里挖出了太多有用的情报。 无尽之海。 幼生体宇宙。 联盟。 宇宙猎手。 圣人遗体。 …… 新出现的关键词太多了，李修需要一点时间去吸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地藏王问。 李修沉思片刻说：“我要再去一趟「彼岸」。” 之前的一连串回答是经过了小谛听转述的，许多内容，小谛听转述起来十分的繁琐，甚至无法做到转述。 还有许多的问题，寂灭大帝根本不知道。 不是「我」在降临时，吝啬把这部分记忆一并降临，而是做不到。 就像三维生物转化为二维平面时，就是会失去「立体性」。 广为流传的小电影切片，在不断的转发、压缩中，就是会失去「高清」。 自无尽之海，以绝对的意识体降临宇宙，获得肉体的同时，也将会失去原本一部分特性。 这一部分特性当中，就包含许多信息。 原本李修以为彼岸，真的是像佛家所说的，万事万物的尽头，可是现在看来，它不过是一个拥有智能的程序。 或许，这一次，李修能从它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 “每次请「彼岸」回答问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地藏王说：“而以你现在的力量、等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这片宇宙的未来。” “我不会拿别人的未来，当做我的代价支付。这个。” 李修拎起寂灭大帝的脑袋。 “就是我的筹码。” 寂灭大帝是未被发现的入侵者，在无尽之海都排的上号的宇宙猎手。 虽说让「我」的最后一缕意识跑掉了，但凭借那一丁点剩余的意识力量，它不可能东山再起。 而寂灭大帝脑子里关于宇宙猎手的记忆，这些东西对李修没用，顶多就是当做故事听听，可是放在彼岸手里就不一样了。 联盟靠一座座宇宙联合的力量，寻找无尽之海的尽头。 宇宙猎手则是吞噬宇宙，吸收所有的力量，「我即是一」来寻找尽头。 两者从根源上就是冲突的。 所以，从寂灭大帝的描述中就能听得出来，联盟与宇宙猎手之间是死敌，用关于「我」的记忆绝对能够换取一定的情报。 地藏王微微颔首，认可了李修的想法。 “就算是有他，你的提问机会可能也只有一次或两次……你打算问什么？” “一次就够了。” 李修盯着寂灭大帝的头颅。 “小雅的意识消失了，此前，我曾以为是在思维无限加速下，她的意识已经被消磨干净了。但现在，有了新的可能——无尽之海。” “我要去看看。” 地藏王微微皱眉：“你确定？不是我悲观，按照寂灭的说法，无尽之海近乎无限浩瀚。 联盟和宇宙猎手至今都没有找到它的尽头，如果苏小雅的意识真的在无尽之海，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毕竟蓝星的海洋有尽头，无尽之海没有。 “我确定。”李修说。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执念，联盟和宇宙猎手为了执念，日复一日的厮杀、战斗，李修自然也可以。 这一刻，李修有点恍惚，身体还在原地，精神却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根据道听途说的谣言，想要在游戏中复活赵灵儿。 那时候，李修失败了，最后放弃了。 但这次，他不会放弃。 因为在过去，苏小雅也从未放弃过他。 …… “你要下海了？” 许东强嗓门拔高，在一旁装作整理文件的杨茉莉，耳朵一下竖了起来，扭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垂涎欲滴。 「我现在和许东强分手，还来得及吗？」 李修按住许东强凑过来的脸，说：“是「无尽之海」，拜托，我在说话的时候，你能不总是偷瞄杨茉莉的屁股吗？晚上回家再看不行？” 听到这话，许东强和杨茉莉一下就慌了神，支支吾吾百般狡辩。 李修默默盯着他们俩，一言不发，最后，两人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许东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张嘴，紧张的嗓音都破音了。 “喏。” 李修用极寒地狱凝聚出一杯冰水递过去。 “谢谢。” 许东强咕咚咕咚喝光，放下杯子，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谎言，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李修微微扬起下巴，神神秘秘的装了个小比，半句不提是听到了他们在办公室里的对话，问： “谈恋爱就恋爱，干嘛躲躲藏藏的？” 许东强推了一下墨镜：“那我不就塌房了？” 李修懵了，上上下下打量着许东强——这位安元市夜店小王子·足浴大帝·烤腰子之王还有塌房的空间吗？ “我好歹也是情场老手，安元市数千万少女的梦中情郎，要是让她们知道我竟然可耻的恋爱了，还不得哭着给局里写投诉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修听得眼皮直跳，忽然，一道风声传来，就见杨茉莉像是一把标枪，身体笔直，两脚并拢，以极快速度，一脚踹飞了许东强。 踹完后，杨茉莉才不好意思的把大波浪长发挽到耳后，说：“最近人事调动有点多，我们俩同时升职，怕被人传是裙带关系，不好听。想着等稳定下来，作出一点成绩，再公开，不过……” 她抿着红唇，眼睛闪着猎人的光，柔声问： “你真的要下海了？” 李修捂住额头。 好家伙，不愧是一对，感情这位也没认真听。 李修摆摆手说：“你们就当是我下海吧，总之，我得离开一阵，提前和局里说一下，有突发情况可以去找老张。” 许东强一听李修要走了，从地上爬起来问：“要不要我叫大家一起过来，顺便吃个晚饭？” “没必要，又不是出远门。” 此行，李修是打算先去找彼岸去询问关于前往无尽之海的办法，真正的远行要在一切准备好后。 “招呼也打了，我要走了。” 李修走出办公室，临行前，又回头说：“别再遮遮掩掩了，我认识的你们俩，可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许东强和杨茉莉露出尴尬的笑容。 李修一步迈出，离开了蓝星，又是一步迈出抵达了宇宙的尽头。 过去的他想要见到彼岸，无比的麻烦，还要穿过宇宙屋脊。 对于已经解锁了第六地狱，触摸到化道境的李修来说，再见彼岸，的确算不上是出远门。 最多…… 相当于在寝室打了一天游戏的男大学生，不拜托室友义父，亲自去食堂买饭的难度。 李修撕开宇宙壁垒，进入其中。 “好久不见了，彼岸。” 彼岸传递回来一道思绪：“很久吗？我觉得，就算是以人类——这个短生种——的视角来看，我们也是不久前刚刚见过。” 李修轻笑一声：“时间，总是会在「事件」的填充下被拉长。” 放假七天和放假回来后，连上五天班，哪个更漫长，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 “闲话我们回头慢慢谈，彼岸，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1章 交易？不，是友好的罪犯引渡 交易？ 由于意识的完全透明，李修能清晰的感知到「彼岸」的情绪。 迷惑、费解。 「圣人遗体」碎片还在发挥作用，直至今日。 彼岸能够看到现实世界的众人在庆祝，它的数据库中还存档了李修和寂灭大帝的战斗细节，可是，它依旧不觉得有问题。 它把这一切当成了本土居民之间的战斗。 自从彼岸嵌入到这片宇宙，类似的战斗它不知道见到了多少次。 无论是远古时期的神族、仙人，还是近现代的人类，通过彼岸的数据推断，无休止的战争才是这片世界的主旋律。 直到李修把寂灭大帝只剩一颗脑袋的灵魂，放在了彼岸面前，它才明白真正发生了什么。 宇宙猎手·「我」。 「我」在联盟记录中都是排上名号的宇宙猎手，此前，不知道有多少宇宙被它吞噬。 彼岸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更没想到会是一个土着人类把它击败了。 “这就是我交易的筹码。” 寂灭大帝记忆中能够被挖掘出来的东西，都被挖出来了，就连对应科技侧的知识，地藏王也已经整理好了，等待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科技能为人类带来幸福，也能给人类带来灾难，人类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迈入宇宙时代。 这中间需要产业链、科技树的磨合。 最重要的是，人们思维模式的磨合。 李修收回发散的思绪，把寂灭大帝的脑袋递过去。 “我想用他，来向你换取提问的机会。” “当然没问题，不过……” 彼岸有点迷惑：“我们这算是人口买卖吗？联盟律法中是明令禁止的，我不可能与你交易。” 人口买卖……可惜寂灭大帝肤色不正确，或许把他涂黑会更合适一些？ 李修忍不住想。 彼岸：“……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我们的意识都是透明的吧？” “抱歉，那我换一个措辞。这不是人口买卖，而是罪犯引渡，在双方达成友好共识的基础上，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样就不违反你的规定了。” 彼岸沉默片刻，“这就是你们人类擅长的「语言艺术」？” 李修露出笑容，“所以，现在可以了吗？” “当然。” 彼岸的意识吞没了寂灭大帝的灵魂，李修隐约间听到了肢解、拆分的声音——他觉得应该是幻觉，这地方并没有「声音」的概念才对。 许久后，彼岸再次传递意识过来。 “根据你提供的灵魂，李修，你可以提出两个问题，提问的规则与之前一样： 问题的范围请尽量局限在本宇宙。 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不计入提问数量。 超过提问次数，还想继续提问，就需要付出「代价」，而以你现在的力量，这份代价就是宇宙的未来。” 李修深吸一口气，花了几秒的时间整理思绪，说： “上次我来找你，你说「小雅没有复苏的办法」。你是嵌入在我们宇宙的彼岸，你所知晓的一切答案都是以当前宇宙为基准。 我是否可以理解，在我们这片宇宙之外，可能有小雅复苏的办法，或者，她失踪的意识就在无尽之海？ 对了，这不是正式提问，只是提前和你确认前提条件，如果回答需要消耗次数，你就不用回答了。” “当然不消耗。” 只要不涉及根本性的回答，彼岸十分慷慨，并且乐于分享自己的见解： “你说的没错，我的回答是基于当前宇宙，对于无尽之海的了解，我不会比寂灭大帝知道的更多。 提到苏小雅的意识——这只是我的推断，而非确定的「答案」——因为她的思维加速到了极限。 当意识真正突破「光速」的限制，的确有一定可能穿透宇宙壁垒，前往无尽之海。” 似乎是怕李修难以理解，彼岸举了一个栗子。 “你知道《我的世界》这款游戏吗？” 李修点头。 彼岸继续说：“因为超高的自由度，玩家甚至可以在游戏中制作出一台电脑。 可无论设计的多么精妙，游戏中的虚拟电脑的算力，永远无法突破玩家手中现实电脑的算力，这就是限制—— 光速亦是如此。” 光速是本宇宙的限制，不是真正施加在诸天万界，永恒不变的绝对法则。 “可我进入过小雅的意识，她的思维尚未加速到光速。如果真的已经加速到光速，我不可能追得上。” 彼岸思索了片刻，反问说：“可是你怎么确定，思维是在加速呢？” “什么意思？” “它也可能是在降速。” 李修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思维加速源自「拉普拉斯妖」的能力，能力的载体是精神意识，假如苏小雅的意识真的超过了光速，离开了身体，前往了无尽之海。 失去了意识，思维加速的效果是可能会逐步降低，直到最后停止的。 只不过因为强大的惯性，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 李修沉思许久说：“谢谢，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思路。那我现在要提出第一个问题。” “请讲。” “我想知道，前往无尽之海寻找苏小雅的办法。” 彼岸说：“对于你来说，前往无尽之海一共有三个方法。 第一，将你从寂灭大帝脑中得到的科技侧知识，大规模的对外普及，并以你的力量镇压现实世界，把控科技发展的方向。 以当前人类的科技水平，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两百到三百年，就能实现科技跃迁，具有突破宇宙壁垒前往无尽之海的能力。 届时你们可以加入联盟，利用联盟的力量帮你们寻找苏小雅的意识。 而在无尽之海中时间的概念十分模糊，就算是两三百年，苏小雅的意识也大概率不会死。” 李修摇摇头。 “不行，我活不到三百年后，一旦我死了，科技侧的发展可能就会失控。” “你可以用第二个方法，向我兑换延长寿命的方法。” “寿命可以延长，命运既定的「绝望」无法延后，自从触摸到了化道境，我能清楚的感知到……神明，祂越来越近了。” 李修问：“还是说你有阻止神明降临的方法？” “是的，我有。” 第1012章 阿弥陀佛 彼岸的方法是免费的。 因为最核心的东西「知识」已经在李修手中。 它的方法就是： 以模因污染的方式，把知识强行注入到全人类的脑中，并修改人类的精神意志，极大限度的提升人类对科技、研究的热情和动力。 这样有一定概率能在神明降临前，人类拥有大规模前往无尽之海的能力。 “可这样一来，我和神明有什么区别，都是把人变成疯子，而且，还是流浪的疯子——脱离本宇宙后，人类将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不如神明降临来的好。” 第一个方法，李修拒绝采用。 彼岸继续说：“第二，就是你从林依白身体中拿回神明的血液与知识，冲刷自身地狱力量，转而投向神明。你将成为距离神明最近的人。 这片宇宙的神明与其他宇宙截然不同。 祂更神秘、仁爱，并且无解般的强大。 只要你能站在神明身边，你就能拥有前往更高纬度的力量，同样能打破宇宙壁垒，前往无尽之海。” “拒绝。”李修说。 拿回神明的血液和知识，意味着要杀死林依白，李修不可能为了前往无尽之海这么做。 “当然，我只是把方法告诉你，选择与否，都是你的权力。” 彼岸说：“第三个方法，就是真正迈入化道境。你在具备与世界融合的能力同时，也将具备离开世界，前往无尽之海的能力。” 至此，三个离开宇宙，前往无尽之海的方法摆在了李修面前。 科技突破、神明赐福、境界提升。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以接受。” 彼岸劝慰说：“世界没有完美的选择，你一路走过来，不是早已见证过了吗。” 是啊，圣徒-001、杨戬、观音。 他们都是做出了各自并不完美的选择，适当的牺牲，为了最终的、与初心存在一定偏差的目的。 李修思考三个选项，只有第三条，自我晋升他能接受， 六道轮回盘被击碎后，李修失去了继续晋升的路径。 不过，好在他还有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要如何晋升到化道境？” “修复六道轮回盘，重塑前路，完全解锁第六地狱的力量，你就能真正迈入化道境。其中，最为麻烦的就是如何重塑六道轮回盘，对此，办法只有一个——” 彼岸顿了顿，李修等待着。 它扔出两个字： “佛陀。” 李修先是愕然，随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六道轮回盘是地藏王的创造物，只要有设计蓝图和对应的力量，就能将其完美修复。 其中设计蓝图就在地藏王的脑海当中。 而对应的力量……也就是最顶尖佛陀的力量。 地藏王已经死了，就算他靠着成为代理人保存了自身的意志，但力量已经消失了。 可世间的佛，又不是只有他一位。 药师佛、燃灯古佛、弥勒佛…… 只要借助佛陀的力量，就能够重塑六道轮回盘。 到时候，无论是晋升到化道境，前往无尽之海，还是李修快要消耗殆尽的寿命问题，都能一股脑的得到解决。 “但是……不可能。” 李修说：“我和佛陀，从立场上就天然站在对立面，他们渴望神明的归来，而我恰恰相反。” 佛陀们见到李修自己斩断了前路，不出来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主动帮助他修复六道轮回盘？ 世界上没有这种傻子。 彼岸想了想说：“在我印象中，他的确好到有点让人觉得‘傻’的程度。” “他？” “释迦摩尼·如来佛。” 李修回忆在观音的过去中，见到的如来。 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金光当中，强大的威压，可仅仅是站在那，就释放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息。 李修沉思片刻，再次缓缓摇头，“我不可能相信潜在的敌人，就算是相信，我也无法找到他。” “前者的确没办法，信与不信，在你的一念之间，至于后者——” 彼岸说：“当你想要见他时，他就已经来了。” 「所见诸佛，皆由自心。」 庞大的意识出现在李修身边。 强大且温和，散发洞悉古今的悲悯。 “你好，李修。” ……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 珠峰战场遗迹。 珠峰战役中，世界屋脊被圣徒-001号举起，炼化成禁忌物品砸向李修，结果反被李修挥舞如意金箍棒全部砸碎。 现在的珠峰遗址已经成为了一个着名的旅游景区，一年四季都有游客前来。 导游老孙带着游客，坐着大巴车，环绕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碎石，介绍当年战斗的故事—— “这里就是当初「愚公计划」部署基地，大家看到的深坑，就是曾经珠峰的所在地。” 游客们下车环绕深坑拍照。 遗址早已商业化，不远处有奈雪冰茶和瑞幸，还有熟悉的金拱门和沙县大酒店，旁边除了小吃，最多的就是各种小摊贩在在摆摊卖石头。 石头都是本地的，随便找个师傅打磨一下，零成本的石头加点手工费，就能卖出几十块到一两百的价格。 毕竟「珠峰残骸」的噱头太大了，用摊贩们的说法就是： 珠峰一共就那么大，被李修打碎后，现在是卖一块就少一块，过两年就卖完了，他们手里的这块就成绝版，绝对能够保值，甚至升值。 当然，这话在导游老孙看来，纯纯是骗傻子的。 趁着游客们拍照，老孙坐在一块「绝版」石头上抽烟。 高原上的寒风吹在他沧桑的脸上，他眯起了眼睛，琢磨自家孩子上学的事情。 老孙想让孩子跟他一起当导游，可是婆娘想送孩子上大学。 她一个妇人家，也不想想，村里上大学的孩子，有几个回来的？又有几个过得好的？ 四年毕业后，留在所谓的大城市，为了几千块钱给别人当牛做马，一年只能回家一趟—— 这就算是出人头地了？ 给别人当牛马，就比给他当儿子，要更优秀？ 再说了，当导游挣得不比打工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想到自家婆娘的粗嗓门，以及堪比他大腿粗的臂围，老孙就忍不住烦躁的挠头。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游客们的尖叫。 每隔几天，就有傻子偷偷闯过封锁带，尝试靠近深坑，甚至想要走进去。 每每处理这种事情，老孙都要费不少时间。他更烦躁了。 老孙看向尖叫的方向。 却发现人们的目光并不是看向深坑，而是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老孙抬起头，顺着游客的视线，看向头顶…… 啪嗒。 手中吸到一半的香烟落在地上。 他看到了一座山。 一座山自虚空中缓缓出现，出现的瞬间，就向外释放万丈金光，其中一道光落在了老孙身上，原本困扰他的诸多烦恼，渐渐有了答案。 恼怒、困顿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老孙的表情从恼怒变为惊愕，又从惊愕转变为平静。 最终，他双手合十，对面前降落的山峰，对山巅之上的雷音古刹弯腰行礼，口中低声念诵： “阿弥陀佛。” 第1013章 佛陀归来 万丈光芒伴随大雷音寺的钟声，回荡在世间。 这一刻，无论是在蓝星另一面的漂亮国，还是在遥远宇宙边缘，寻找分裂体的悖论、星际旅者，亦或是在愿望之都的老张、杨戬。 只要是开智的智慧生命，全都心有所感，「看」到了自虚空中降临的山峰。 老张低声喃喃：“灵山降临，佛陀归来……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快，又是这么巧。” 恰好众人刚刚与寂灭大帝打完一场大战，从李修到老张、杨戬再到林科、拉斐尔……或多或少都带了伤，消耗了自己积攒多年的底蕴。 再加上不久前，李修离开现世前往彼岸，寻求答案。 此时此刻，绝对是现实世界防御力量最为亏空的时候。 铛—— 三尖两刃刀砸在砖石地面，发出一声金玉碰撞的清脆声响，杨戬眉心处的天眼看破维度壁垒，目光落在自虚空中落下的灵山。 “是啊，太巧了……不过，现在刚好。” 杨戬低声说，灵山之上，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神愈发冰冷。 天庭灾难就是因为这群该死的佛陀，杨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死他们，为逝去的伙伴复仇。 若是放在前些年，他还在天庭，还只是二阶，就算佛陀归来，杨戬也没办法为逝去伙伴复仇。 但现在不同。 自从认识李修以来，经历的一场场战斗，杨戬早已成为了一阶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 杨戬冷着脸，提起三尖两刃刀，打开完美之门，前往现实世界。 “老张！” 文森特的呼喊让老张回过神。 不仅是杨戬，愿望之都中的一众强者做好了战斗准备，纷纷穿过完美之门前往现实世界。 如果说寂灭大帝是从天而降的强敌，那么佛陀，就是愿望之都自设立以来，就当做目标的假想敌。 愿望之都存在是为了阻止神明降临，而佛陀——尤其尾缀是「佛」而非「菩萨」的那批人——是神明最为忠诚的信徒。 老张低头看了眼修到一半的超级计算机，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维修法诀，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了总控台。 伴随「嗡嗡」的震颤，这台维修到一半的超算重新运转，才刚启动，就出现了一连串的电火花，还有激荡到空中的符文碎片。 老张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一连串的操纵旋钮打开。 “星际防卫系统功率提升 到79%……” “第一、第八以及第十九屏障逆转启动……” “星辰之力夺取准备，防世界意志系统预热中，预计47秒后预热完成……” 杨戬、撒旦、老六、步笙声、鸿钧系统、亚历山大、伊丽莎白……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灵山。 最后老张闭上了眼睛，天地之间的规则凝聚，自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正是老张的模样。 只不过比平时的他要更为威严，更为冰冷，如同苍穹般无情、强大且冷酷。 大雷音寺梵音滚滚，伴随万丈金光，一位身披素雅袈裟的干瘦老人，自山脚下，拄着拐杖，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老和尚神态温和，眼神自众人身上逐一扫过，与杨戬对视时，格外多停留了几秒，微微点头颔首。 他最后看向老张，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许久不见，玉帝大人。” “燃灯！” 老张俯视下方的灵山，冷漠威严的嗓音响彻天空。 听到这个名字，老六、步笙声提高了警惕。 谁也没想到，这位光着玉足走出来，仿佛门卫大爷一样的僧人，会是传说中三世佛之一的过去佛——燃灯。 《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一记载，“此佛初生之日，四方皆明，日月火珠复不为用。” 怪不得灵山降世，万丈金光照耀世界，原来是燃灯古佛的力量。 他在向世界宣布： 佛陀归来。 老张俯视燃灯古佛，挥手释放一层无形壁垒，强行切断了所有射向远方的光芒。 天地间的异象消失。 “告诉我，你们的来意，或者……开战！” 燃灯古佛缓缓摇头说：“我们并没有「来意」，玉帝大人。我们只是一群被丢到虚空，许久未回家的游子，久违的回到家乡罢了。” 佛陀本就是生活在这片宇宙中的一方势力，只不过此前，因为观音，他们被放逐到了虚空。 逻辑上讲，佛陀的归回毫无问题。 杨戬提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燃灯，你我都知道，我们从立场上，就天差地别。别废话了，叫如来出来！” “如来，他并不在灵山之上。” 燃灯古佛说：“另外，我们和寂灭大帝、和观音不同。灵山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也从未想过与任何人为敌。 我们并没有特别宏大的目标，从未想过改 变谁，又或者去伤害谁，包括曾经的天庭。” 他看向杨戬，眼中满是怜悯与同情。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当时，天庭危在旦夕，所以我们才提出了西行计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可是在拿到真经后，决定是否执行的权力在于天庭，在于你们。最终是你们选择了使用「真经」。渴望生存的因，造就了后来的果。” 杨戬表情愈发冰冷，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要反驳，但杨戬知道 ，燃灯说的没错。 是否使用真经，是他们的选择，在这份选择下，一部分仙人成功躲过了世界意志的追杀，避开了天人五衰的诅咒，活了下来—— 以精神扭曲的方式。 “诸位，如果是来大雷音寺做客，我们山门大开，随时欢迎。但如果是来厮杀战斗的……” 燃灯古佛无奈笑了笑：“还是请回吧。 如来不在，李修也不在，我们打来打去，到头来，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真的想来灭佛烧寺，至少要等各自的「主帅」归回，不是吗？ 放心，我们不会逃走，也不会有其他的动作，不信任的话……还是那句话，大雷音寺欢迎客人，你们可以进来监督我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不嫌弃，我们会提供素斋。” 听完燃灯的叙述，众人面面相觑。 来之前，他们做好了大战一番的准备，可现在就像是一拳头伸过去，对方非但不还手，反而凑过来舔了一下。 这种感觉……微妙的令人恼怒。 “你说如来不在。” 老张盯着燃灯：“他在哪？” “他啊……” 燃灯露出笑容：“他应该已经见到李修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14章 如来 彼岸空间。 两道同样强大，风格迥异的意识碰撞在一起。 “如来！” “你好，李修。” 如来说：“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敌意——你应该能感知到。我是来帮助你的。” 是的，李修能十分清楚的感知到。 彼岸空间是介于现实世界和无尽之海的夹层空间，在这里，肉体不再存在，人与人之间没有心灵壁垒，转而是意识之间的交流。 如来传递过来的意识中正平和，如同正午时分的阳光，不带一丝一毫的阴霾。 他对李修没有半点敌意，发自真心的想要帮助李修。 但是没有敌意，想要帮助李修，不意味着无害。 以李修和死海打交道的经验，经历过灵魂升维，信奉神明的疯子，通常都会以「我是为了你好」起手，转头就制造出一场场的灾难，屠杀无数人，做完这些后，腆着脸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示意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 “看得出，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如来说。 “「误解」不是说出来的，是靠一次次的事情，得到的结果。”李修说。 自从观音战役结束后，李修就猜测，失去了「虚无」规则束缚，被驱逐出世界的佛陀们将会回归。 现在如来回来了，那其他的佛陀呢？ 是否已经降临现实世界了？ 李修需要马上回去，避免敌人调虎离山。 因为意识的透明性，李修的担忧暴露在了如来面前。 于是，如来同样公开自己的意识。 这份公开，不仅包含了灵山降临后，燃灯古佛与老张他们的对话，佛陀们的和平共处宣言。 还包括了一份极为严谨，甚至可以说细致到严苛的协议，协议总结来说就只有一句话： 西方极乐世界愿意帮助李修前往无尽之海。 没有条件。 没有阴谋。 更不会趁着李修离开，尝试污染世界，召唤神明降临。 是纯粹到极点的帮助。 李修无法理解，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 如来的意识传递过来： “诸行无常。” “诸法无我。” “涅盘寂静。” 说人话就是，世界万物没有定数，包括各自的立场和自我的坚持，帮助李修，是为了帮助如来自己 寻得涅盘。 李修仔仔细细的感知如来传递过来的意识信息，与此同时，地狱中的众人也在帮他分析里面是否埋藏着逻辑陷阱。 苏妲己：“我看不出问题。” 诸葛亮：“我用幻境棋盘推演了数千次，同样没有看到任何的问题。” 项羽：“我不擅长分析，但我知道立场，敌人的帮助……我不喜欢。” 李白：“生前，我对佛陀是有好感的，也有不少僧侣挚友，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他。” 地藏王：“如来……以他的理念，世间不存在敌人，世间万象都在「十二因缘」中流转，他选择帮助你，这点并不可疑。 但是，李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所作的每一个决策，在走了一大圈后，最终会回到他所期望的终点——就像回旋镖。 而神明降临，就是如来眼中，所有时间线的交叉处，绝对既定的终点。” 李修说：“所以……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什么？” “没什么，请继续。” 地藏王说：“总之，你可以理解为，他只是平稳的开车行走在神明降临的路上。 恰好，接下来一段路程，你所期望的目标与他重叠，所以他愿意载你一程。仅此而已。” 李修缓缓点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孙悟空。 “猴哥，你怎么想？” 孙悟空举起毛茸茸的手，掏了掏耳朵，另一只手托着下巴。 “我和如来有私人恩怨，我的建议会影响你的判断，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 六位地狱代理人中，只有孙悟空的死亡与佛陀息息相关，他是西行计划的第一个受害者。 对于如来，他没有丝毫的好感。 孙悟空说需要思考，是由于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干扰李修的判断。 他知道前往无尽之海，找到苏小雅对于李修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同样有在乎的人，所以感同身受。 孙悟空愿意等待，李修却不愿意。 就像猴哥在为李修考虑，李修也清楚知道「西行计划」是猴哥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李修直接了当的问：“西行计划，我可以理解为是仙人的选择，是他们为了生存，主动选择修佛，选择接纳神明的力量。可是你为什么要对西行的师徒四人动手？” 这是十分尖锐的问题，李修本以为如来会犹豫或回避。 然而，如来的回答比想 象中的还要快，并且无比的坦诚： “回忆一下吧，西行结束后，师徒四人见到了真经，感觉到了自身被污染，于是，孙悟空率先暴起伤人，但是……” 如来说：“西行结束后，允诺师徒四人功德，助他们成佛，这就是在出发前说好的约定。我们不过是履行，并完成了承诺。” 孙悟空陷入沉默。 就算对如来，对佛陀，无比的厌恶，但他不得不承认，逻辑链条上，如来说的没错。 “因为这份承诺，所以，三藏、八戒、悟净以及白龙成佛了，这是他们能够接受的结果。而孙悟空——” 如来的意识仿佛能够看穿李修的灵魂。 “他来自天外，由女娲创造，他的灵魂宁折不弯，不甘受限，就算成佛，也会极为痛苦。 当时的时间点，若他不成佛，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在世界意志的注视下，死于天人五衰的折磨中。 所以，当观音出手杀了他时，我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他会迎来更好的归宿。” 以枯石地狱代理人的身份，存在于世间。 李修陷入沉默。 “我能感觉到你的迷惑。” 李修沉思片刻，说：“我的确很迷惑……不过，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你要帮我修复六道轮回盘？” “这的确一个方法，但修复需要时间和材料，如果你只是想前往无尽之海，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我」的意识被如来拿出来。 “以「我」的意识为载体，瞒天过海，偷渡到世界之外。”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15章 上山 以「我」的意识为载体，就像是乘坐飞船一样，偷渡到无尽之海。 只要能出去，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毕竟化道境是突破宇宙壁垒的底线，却不是进入无尽之海的门槛。 许多其他宇宙的生命体，本身战力不算多高，靠着群体发展出来的科技或神秘侧力量，才来到无尽之海。 「我」就算是在单体实力强大的宇宙猎手当中，都是排的上号的角色。 李修能战胜「我」的投影，在无尽之海足够称得上是一方霸主。 所以，怎么走出去，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来，就有办法。 李修站在浴室，刷着牙，他看着镜子中自己，思绪翻滚： “如来是刻意选在彼岸空间和我交流。” “思维的完全透明，我们双方无法隐藏彼此的念头，他能够百分百的展现自己的诚意——这就是他的目的。” “如来是真的能够帮助我，前往无尽之海，并且没有代价，没有条件，更没有阴谋诡计。” 上一个没有代价的帮助，还是在愿望之都，而它的结果是什么，李修已经知道了。 每一次「许愿」都是在走向「迷失」。 “但是——” 李修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洗脸。 水滴沿着下颚滴落，李修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如来，他的话里，我找不到漏洞、谎言、隐瞒或别的风险。” 不仅是李修找不到，自从如来出现，诸葛亮就一直在用幻境棋盘推演，寻找如来传递过来信息中的漏洞。 根本找不到。 啪嗒—— 李修关上浴室的灯，外面的天黑透了，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他该去睡觉了。 以一阶的身体素质，就算是一辈子不睡觉也没关系。 但这是李修的习惯——重大决定，不要在当天或深夜作出，尽量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做判断。 洗漱过后，李修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意。 直到床底下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手里捏着一本涩情杂志，声音从床下传来： “求求你看了赶紧睡吧。” 李修接过杂志看了眼。 《最新！最劲爆！最诱惑~魔女六六写真集！》 封面是战损状态下，半爆衣的老六。 黑色丝袜出现一片片裂痕，露出略带肉感、散发光芒的肌肤，破损的衣物半遮半掩，肌肤若隐若现。 这还只是最粗浅的欣赏。 更重要的是封面上，老六的眼神，倔强、不甘、疲惫，与涩气满满的衣着呈现强烈的反差。 “啊——我的眼睛！” 李修愤愤把杂志扔在刚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撒旦脸上：“你有病吧！为什么一定要从床底下爬出来！” 认识这么久了，李修就没见撒旦走过正门。 嗯？ 李修隐约捕捉到关键点。 难道这就是撒旦热衷于追星老六的原因？ “我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我是恶魔，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这些地方对我来说才是正门。” 李修眯起眼盯着他：“你应该知道，这些地方都是隔壁老王常待的吧？” 撒旦从床下爬了出来，优雅的整理领带说：“这也是我回归现实后，比较困扰的地方。 和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一起藏在床下/衣柜/窗帘后，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当然，对方被我吓得尖叫，被男主人发现、暴揍的一幕还是挺有趣的。” 李修想象了一下：“我提一个不情之请。” “下次带你一起去。”撒旦干脆利落的说。 “感谢大佬！” 说话间，李修打开冰箱问：“喝点什么？” “红酒，谢谢。” “好。” 李修拿了两瓶冰可乐，其中一瓶丢给撒旦，问：“大半夜什么事？” 撒旦看了眼可乐，摇摇头，摘下礼帽，放了进去，等再拿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杯红酒。 他坐在沙发里，翘着腿，说：“灵山降世，佛陀归来。许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老张他们觉得这件事有风险，又不想干扰你的判断，就决定先不过来打扰你，但是我——” 撒旦指了指自己，咧嘴笑道：“我不在乎别人定下的规矩，所以，提前来一趟。” “你的建议是什么？”李修问。 “我的建议——” 撒旦的话没说完，金光乍现，化成一把三尖两刃刀刺向撒旦的嘴巴。 撒旦保持端着酒杯的姿态，一动不动，毫无惧色。 果然刀尖在距离他唇边还剩一公分时停了下来。 撒旦知道杨戬的性格。 以他们并肩作战的经历，这把刀是绝对不可能落下来的，要是换成阿瑞斯，撒旦早就蹦起来跑了—— 只不过，那个动不动就挥舞斧子砍人的疯子已经死了。 杨戬冷冷的凝视撒旦说：“我们有过约定，不能随意给李修建议。” 撒旦摊摊手：“那是你们的约定，不是我的。再说我的建议可不是‘随意’。” 撒旦伸出双手，食指和中指弯曲，比了个“引号”的手势。 “那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宝贵人生经验。” “喝点什么？” 李修再次打开冰箱。 “水。” 李修拿出一罐可乐扔了过去。 杨戬低头接过，看了眼，眉心间天眼射出一道金光，竟是凭空把可乐中多余的成分抹去，变化成了最为纯粹的水。 李修拉过椅子。 看着面前两人。 一个端着红酒，一个拿着清水。 “看得出你们都身怀绝技。既然都来了，就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李修对如来太陌生了，他本来就打算明天起床后，走一圈，向太上老君、老张等人咨询。 “我觉得你可以信任如来。”撒旦说。 “他就是一个无耻的骗子。”杨戬说。 说完后，两人互相盯着对方。 李修捧着可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双方辩友可以开始陈诉了。 本来不打算多说的杨戬，听着撒旦夸夸其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这一聊就是大半夜。 中途聊饿了，三个大老爷们去厨房鼓捣了半个小时，弄了一桌的下酒菜，愣是从半夜聊到了第二天清晨。 第二天早上，等杨戬和撒旦走后，李修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又看了一地狼藉，一时间没回过味。 这两人到底是来劝他的，还是来蹭吃蹭喝的？ 李修摇摇头。 当天李修逐一走访天庭、愿望之都。 太上老君、哪吒、李靖，再到老张、文森特，甚至李修前往了白洞核心，找到了正在养伤的元始天尊。 为了对抗观音，元始天尊将超限武装·盘古幡给了李修，本就为了维持愿望之都，濒临崩溃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好在愿望之都与现实世界链接后，不再需要消耗元始天尊的本源生命。 听到李修的问题，元始天尊发出一声叹息。 “你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这一步？”李修问。 “一举一动，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世界。” 元始天尊微笑摇头，没有继续延伸的说下去，转而说：“我的建议是，尊重你内心的选择。 你的前方已经没有别人的路可以借鉴了，所以，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一条崭新的道路。既然你超越了我们所有人，那就继续以你的姿态走下去吧。” 李修点点头，谢过元始天尊，离开了愿望之都。 他回到安元市特事局。 许东强和杨茉莉还在办公室亲嘴。 赵轩正在给今年刚入职的新人开会。 李修没有打扰他们，走到训练室，林依白手里拿着训练用的木刀，正在练习「鬼灭之刃」： 赤心乱舞！ 红日当头！ 一刀开天门！ 五星光芒斩！ 奥义·大刀朝鬼子头上砍去！ 以及超必杀·最终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就算不带超凡力场，依旧具备不凡的威势。 汗水自她的发梢滴落，她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李修。 这一套刀法的要求就是绝对的投入，绝对的全力，要的就是战场拼杀间，一往无前，背水一战的气势。 等一套刀法打完，林依白大汗淋漓，宽松的练功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收起木刀，掀起衣服，小脸紧绷的摸了摸肚子，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赶紧放下衣服。 瞧见是李修，林依白紧绷的小脸顿时绽放笑颜。 因为阴天，原本有点阴沉的训练室，一下就变得明媚起来。 她小跑过来，跑着跑着，走到近前，瞧见李修手里拎着的小盒子，凑过来像是小狗一样闻了闻，登时面露警惕： “这是什么？” 李修拎起小盒子。 “鸡排、炸蘑菇、炸串，还有两杯奶茶。” 林依白面露痛苦。“你觉得我为什么急着练刀啊。” 自从她失去了超凡能力后，就失去了所有少女梦寐以求的能力——干吃不胖。 要知道，过去的林依白，除了行动和训练之余，其他时间嘴里的小零食是不间断的。 由于超凡者的体质特殊性，脂肪从来与她毫无关系。 现在失去力量后，林依白的饮食习惯一时间改变不过来，这就导致，她最近的体重不受控制的缓慢增加。 “别给我！我不吃！我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出去，我也不吃一口！” 几分钟后。 李修和林依白从窗口跳出，坐在下方的草坪中，林依白左手拿着炸鸡，右手捧着奶茶，面露苦涩。 “可恶！这该死的诱惑力！” 她含泪吃完了所有的慰问品小零食。 两人坐在草坪上，看着局里人来人往，林依白轻轻哼着大概90年代的小曲，听着她的哼唱声，李修内心中的烦闷都少了一些。 “你觉得，我应该去找如来吗？” 李修不记得今天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他总结了一下，无非是这三种回答： 第一种，去，表明信任如来。 第二种，不去，表明如来是骗子。 第三种，让李修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 每一种回答后面都能延伸出回答者一连串的论述，以此来证明他们观点的正确性。 忽然，李修有点期待林依白的想法。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尊重人的嫌疑，但李修真的想知道，以林依白比较清奇的脑回路能给出怎样的回答和理由。 “去，当然要去。”林依白说。 “为什么？” “因为能救小雅呀。” “你相信如来？” “不，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刀。” 林依白双手抱怀：“虽然很多人觉得你不够聪明，但我知道，你不是轻易吃亏的人，无论如来给你挖什么坑，你都能跳出来，并且反坑对方一笔。” 李修嘴角微微抽动。 “至于说相信我的刀——” 林依白露出灿烂的微笑。 “如来要是敢坑你，我就杀了灵山所有人，从山脚杀到山顶，一个活口不留。 我要让如来知道，我林依白出来混就靠三样东西：够狠，够义气，够兄弟！” 李修笑了笑，拱了拱手说：“有依白大哥罩着，看来我在铜锣湾能横着走了。” 他们是在开玩笑，却也不是玩笑。 一旦林依白决定「拔刀」，爆发的神明之血与知识，真的能从灵山山脚杀到山顶。 这可是能够撕裂世界的力量。 除了极少数的顶级佛陀，比如药师佛、燃灯古佛等能逃过一劫，其他的金刚、菩萨，加一起也不够「无相一刀」斩杀的。 李修躺在草坪上，闭上眼听着林依白哼曲，一首接着一首，有时候两首歌还会混在一起。 直到最后一曲「国际歌」哼完，李修睁开眼。 “我决定了。” “走吧。” “我还没说，我决定了什么。” “我认识的李修一定会去的。” 李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他伸出手，林依白的手放在他掌心，迈出一步，等视线从模糊恢复清晰时，他们来到了灵山脚下。 “这里……原来有这么繁华吗？”林依白懵了。 他们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绝大多数是前来拜佛的游客，还有一部分是本地看到商机的摊贩。 而且人太多了，摊贩明显不够用。 除此之外，还有军人、警察和身穿特事局制服的外勤人员。 他们是来维持秩序，避免发生骚乱，并且盯梢灵山的。 佛陀归来不过两天，就是这般的盛举了，李修难以想象，等过一段时间，半年、一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要直接飞上去吗？”林依白问。 李修看着前方一路蔓延到山顶，望不到尽头的阶梯，又看到虔诚攀登的普通人。 “走走看吧，我倒想看，佛陀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依白认真点头。 李修踏上台阶。 几乎就在同时，山顶大雷音寺钟声响起，万丈佛光照亮天空，也照亮了李修的前路。 这一刻，山上山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修身上。 第1016章 药师佛 天地之间所有的光辉都笼罩在李修身上，映照出他上山的前路，无比的神圣庄严。 山下虔诚的信奉者，看到这一幕，心潮澎湃，泪如雨下，纷纷跪在地上朝着灵山、朝着李修叩首，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些“恭迎活佛显灵……保我平安……”之类的词汇。 李修看的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看人跪着。 过去拜佛，佛是泥塑，是死物。 跪拜无可厚非。 可当活着的佛陀真的出现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李修正要开口，忽然瞧见，原本跪拜的人群不知不觉站了起来，从跪拜变成了双手合十，微微鞠躬的姿势。 他看向脚下踩着的灵山阶梯。 这是从阶梯向外延伸出去的领域规则—— 「不许跪拜」 这是灵山设下的规矩，灵山之上，不许跪拜。 “领域原本仅仅局限于灵山之上，我看下方的百姓太过虔诚，就向外延伸出去了一部分，希望不要介意。” 声音来自前方的台阶。 李修抬头看去。 一位身着华美袈裟，背后宛若有琉璃光辉的佛陀走来。 他容貌柔和秀丽，伴随走来，丝丝缕缕的香气飘散而来，沿着灵山阶梯向下蔓延而去。 前来求佛的普通人闻上一口，就觉得精神气爽，身体中的隐疾全消，患有重病、身体残疾的人，更是大病痊愈，肢体再生。 “药师佛？” “正是。” 药师佛双手合十，微微行礼。 药师佛，又称药师如来、药师琉璃光王如来、大医王佛，能除生死之病，故名药师；能照三有之暗，故云琉璃光。 药师佛，在还不是「佛」，是「菩萨」时，也曾像观音、地藏王一样，下了大愿。 与前两者不同，药师佛完成了自己定下的十二条大愿，以此为契机，成为真正的「佛」，并且能够在名字后面加上「如来」二字。 其实在佛门中所谓的「如来」，并不是特指「释迦牟尼」。 解释起来的话，「如来」这个称呼有点像是现实世界中的「博士」。 只有修佛达到极高境界的人，才能在名字后面加上如来两个字。 至于为什么只有释迦摩尼是以「如来」称呼，其他人，比如药师如来，更多是以药师佛的名字。 这点…… 李修觉得是因为释迦摩尼的境界远超其他佛陀一大截。 比如和一群研究员和一位科研大佬一起研究。 虽然都是博士，但为了区分，研究员不会称呼自己为xx博士，而是小张、小王，在称呼真正大佬的时候通常就是： 博士、老板、老大。 所以，如来=佛陀老大。 好像没毛病。 还是以「研究」为出发点去思考，为什么同样都是下大愿，药师佛就能完成，晋升佛陀，观音和地藏王不行？ 李修觉得还是在于各自的选题内容上。 人家药师佛的选题（发大愿），是毕业（成佛）和成果（造福世界）两手抓。 观音和地藏王则是选了一个近乎无法完成的课题。 这就是各自结果的不同缘由。 李修登门拜访，药师佛在山脚接待，这份重视不言而喻。 药师佛双手合十，对李修微微点头致意，微笑说：“如来正在大雷音寺等候李先生，您看是直接上去，还是先在灵山中走走看看？”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和、平静，如同潺潺流水。 李修正要回答，就瞧见了从一处庙里跑出来的老六，说：“我想先和朋友一起转一转，方便吗？” 药师佛回头看了眼奔来的老六。 “这是自然。柳先生聪慧非凡，由他引导应无大碍。如果途中有任何问题，可以呼唤我的名字，我自会现身。” 言罢，药师佛化为一道道琉璃光辉散去。 “感觉这位药师佛很好说话的样子。”林依白小声说。 李修点点头，朝着跑来的老六摆手。 老六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黑色长裙，没有赤足，没有丝袜，乖乖穿上了鞋子，一头粉色长发也是乖乖在脑后扎了个丸子。 李修忍不住感叹，且不说佛陀倾向神明的立场，光是他们能让老六正常穿衣服，这点就十分的不可思议。 “你们可总算来了！” 老六说着就看向林依白背后。 空空如也。 “你包呢？”老六问。 “包？”林依白愣了一下。 “就是你不论去哪，都要随身携带的零食大礼包。” 林依白哦了一声，说：“来的匆忙，忘带了。” 老六面露痛苦。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齐鲁省人，老六的人生中有三样东西是放不下的： 大葱、煎饼和肉。 但灵山之上，杜绝荤腥。 这里的荤腥，荤是指有刺激性气味的蔬菜，包括蒜、葱等。腥是指所有动物的血和肉。 老六连吃了好几天的斋饭，虽说灵山的斋饭，色香味俱全，可他依旧嘴巴里能淡出鸟。 他要吃肉！吃葱！ 他要大葱卷肉，肉卷大葱！ “为什么不下山去买？”李修问。 老六摇头说：“山下已经被佛陀的信奉者占领了，天天吃素斋，而且我为了监视佛陀的动作，不能随意下山。” 灵山降临后，主动放开山门，接纳一切来自外部的监督。 无论是特事局、正义联盟之类的人类组织，还是天庭、愿望之都，只要有这个想法，都可以派人过来。 考虑到神明力量对精神的高污染性，至少要一阶才能保证安全，特事局暂时只派遣了老六一名驻扎监督人员。 “结果怎么样？”李修问：“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老六挠了挠头，指了指上山的方向，说：“干说你们可能没什么感觉，边走边说吧。” 他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李修跟在后面，一抬眼，瞧见大片的白皙。 老六看似保守的黑色长裙，竟然是露背装，上面一直露到脖颈处的衣领，下面更是夸张的到腰椎位置，行走间隐隐约约能瞧见下方的黑色蕾丝。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面，没有文胸的带子。 李修和林依白面面相觑。 好好好，《魔女六六》系列杂志又要更新了。 撒旦狂喜。 李修摇头笑了笑，和林依白一起追上了老六。 沿途到处是来拜佛的人。 信佛的人太多了，特事局考虑过是否要设立封锁线，不让普通人靠近，但这会引来大规模的纠纷—— 不仅是国内的，还有国际上的。 再加上佛陀拥有的力量，就只好暂时放开拜佛渠道，只不过所有拜佛出来的人都要接受检查，避免他们的精神被神明污染。 “但是吧……” 老六说：“观察这几天，我觉得这群大和尚，还不错。” “怎么说？”李修问。 第1017章 大雷音寺 “怎么说？”李修问。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庙宇前，人们井然有序的排队依次进去拜佛。 庙宇门是大开的，一个莲花坐垫上，端坐一位佛陀。 庙宇前没有用来跪拜的蒲团，反倒是摆着佛陀同款的莲花坐垫，拜佛的人就坐在上面和佛陀交流。 有的拜佛者带来了金银珠宝，佛陀一分不收，要是带来了一些土特产美食，佛陀就掰开两半，一人一半，边吃边聊。 一路上，李修听着人们和佛陀的对话： 老妇人：“我的孩子病了，求您救救他吧。” 佛陀：“你的孩子只是喜欢玩游戏，这是人之常情，这不是病。倒是你太过执拗，放不下对孩子的掌控，这才是病。需要我给你治治吗？” 老妇人：“……那我换个科室，呃，换个佛拜。” 佛陀：“再见。” 外面旁观的李修：“逆天。” …… 宅男：“大人，我想把我的老婆变出来。” 他指了指痛衣上的蕾姆。 佛陀：“阿弥陀佛，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她是虚拟的人物，并非真实存在。第二，她不是你的老婆，她是486的恋人。” 宅男：“你……你骗人！” 佛陀：“出家人不打诳语，年轻人，你着相了。” 宅男不服，愤愤离去。 在外面旁观的李修：“你也逆天。” …… 一出门，宅男和老妇人碰上，对视一眼。 “儿子？” “妈妈？” 李修/林依白/老六：“……” 母子俩再去别的队伍中排队，询问其他的佛陀。 “我怎么感觉这里不像是灵山，倒是有点像是迪士尼游乐园？”林依白小声吐槽。 一位位佛陀、菩萨、金刚就是对应的游乐项目。 甚至担心信徒（游客？）排队太久，佛陀们还用了身外化身之法，每个佛陀同时接待多位信徒。 又怕大家饿着，每天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准点刷新素斋。 只要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请给我盒饭”，一份素斋盒饭就会出现。 吃完后，再双手合十，说一句“我吃饱了”或“我没吃饱，请再来一份”，盒饭就会消失或再出现一份—— 新的那一份菜品还会变化，保证口味不一样。 “不用跪拜、减少排队时间、免费吃饭，而且免门票……这也太好了吧！” 林依白说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请给我盒饭”。 无事发生。 “还没到吃饭时间呢。”老六提醒。 像是之前那对母子般逆天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信徒是求家庭平安健康，学业有成，还有人是心中真的有解不开的心结、困惑。 对于这一类，佛陀都会认真的给出回答。 “这就是我觉得佛陀还不错的地方。” 老六说：“咱们都曾经和死海打过交道。 死海的家伙，疯癫、无恶不作，归其缘由，是因为灵魂升维对他们精神的改变。 而佛陀们……他们不一样。” 与神明的灵魂升维是公平的。 只要与神明近距离接触，灵魂、精神、思维模式就会不受控制的改变，但是佛陀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哲学，去约束这份经过升维的意识。 “就像是疯子和有原则的疯子。”李修总结。 老六思索片刻，点头认可了李修的说法，又补充了说：“而且，他们很尊重「规则」。” 华国大地上的宗教组织，根据《宗教事务条例》要求： 公民有信仰的自由、国内宗教独立、政教分离、国家保护正常宗教活动、宗教活动要尊重友好平等等。 灵山的所作所为都完美契合。 当然，若是鸡蛋里挑骨头，说灵山治病救人没有行医资格证……那就是纯为了挑起战争而找茬了。 一路交流、观察，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半山腰。 忽然，一同电话打了过来，李修拿出手机一看。 是林科。 “你决定要和佛陀合作了？”林科问。 “没错。”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其中的风险。” 林科和杨戬一样，不信任灵山，也不信任如来。 这些年来，林科与太多死海的成员厮杀战斗过，他很清楚被神明污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修叹息说：“我知道风险，可你也知道，我有这么做的理由。” 旁边林依白用嘴型问“谁呀”，李修同样用嘴型说“你哥”。 见到这个回答，林依白踮起脚尖，凑到话筒边说：“老哥，你放心，有我罩着李修呢！如来要是敢玩阴的，我就从山脚杀到山顶……” 话筒另一头的林科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发出疲惫的叹息：“之前是冷面杀手，恢复后又成小弱智了。” “什么？” 林依白隔着有点远，听不大清楚。 “你哥夸你大智若愚呢。” 李修说：“总之，我会去的，我必须把她带回来，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换做是你，你会放弃吗？” 话筒另一头的林科沉默了。 如果是程书琴消失在了世界，现在告诉他有机会能找到，但有很大的风险，他会放弃吗？ 若是过去的林科，可能会犹豫，因为他不能冒风险，他必须留着自己的命，去保护城市，履行职责。 可自从辞了工作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选择题。 “我明白了……” 林科说：“路上小心。” “我会的。” 挂断电话，李修抬起头。 面前是一座极为恢弘的寺庙，寺顶的金色瓦片闪耀璀璨的光芒，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在涌动。 大门高大而庄严，两侧立柱上雕刻精美的佛教图案和经文。天王殿上霞光万丈，护法堂前紫焰喷薄，展示着佛法的威严与神圣。 再向远处望去，寺内的青松翠柏郁郁葱葱，仙猿嬉戏，白鹤捧玉，天际边缘能看到宛若孔雀开屏般绚丽光辉。 视线转了一圈，李修最后看向悬在门上的牌匾，不自主的念出四个字： “大雷音寺。” 李修迈步走了进去。 “你好，李修。” 熟悉的声音。 李修与如来，第一次在现实中相见。 等看清如来的脸，李修愕然愣住了。 第1018章 无相如来 李修看到了自己端坐在莲台之上！ 如来的相貌与李修一模一样。 这是十分惊悚的体验。 一位诞生在数千年前，又在无数异世界、时间轮回、劫难中，生存的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的释迦牟尼·如来…… 竟然与自己长相相同。 一时间，李修思绪万千。 他想到了我即地狱，想到了千年前被丢进地府的菩提籽——它结出的果实同样长着李修的脸。 甚至李修想到了神明降临后的世界。 难道说在未来，神明降临后，李修被神明污染了精神，他为了抵抗神明，穿越时间长河，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初。 “……结果我因为穿越时间长河，精神进一步受到了神明污染，到最后忘记了「李修」的存在，化名为「释迦牟尼」反而成为了神明的信徒？” 如来：“那个……” “可是以时间悖论，同一个时间怎么可能出现两个我？就算出现了，也不可能相见——微观世界的不确定性无法支撑宏观世界出现两个相同个体。” 李修还在思考，就见如来朝他挥手。 “那个……神明侵蚀、时间穿梭的确是很有趣的想法，但是不好意思，我必须打断一下你的思路。” 如来说：“我需要解释一下——关于你眼中的我。” 李修眉头微微皱起。 “你在阅读我的意识？” “阅读？不，当然没有。你已经触摸到了「化道」的门槛，除非我们在世界之外，以意识形态存在，否则，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 如来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转了一圈。 “没人告诉你，你在深思的时候，会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吗？” “有吗？”李修对身边两位同伴问。 大智若愚林依白：“没有。” 想吃大葱柳六六：“没有。” 如来看了看林依白，又看了看老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微叹息说：“还是说回到你所见到的我吧。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通俗易懂的来说，我早已「无相」，每个人见到的我都是他心中，最值得信赖、最认可的面孔。 而李修，你最为认可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你才会看到自己坐在莲花台上，成为「佛」。” 无相…… 李修还记得林依白挥出的「无相一刀」。 刀锋挥舞的那一刻，站在林依白身后的替身使者·神明就是「无相」。 有了相貌，就有了定数。 只有真正的无相，才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以及无限的力量。 如来是世间最为强大的佛。 他与神明的距离已经近到掌握了「无相」的程度。 李修闭上眼，全身超凡力场激荡，六座地狱的能力全功率启动。他再次站在了化道境前。 当李修睁开双眼，再次看向如来时，他看到了—— 如来的相貌，仿佛人类般端坐在莲台的姿态，又或是他说的话，以此展露的思维…… 一切都是「虚妄」。 此刻，李修眼中的如来，就像是一团光，说是光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一个没有任何形体，就是存在于前方的信息素合集。 就在李修「看」到如来原本样貌的同时，一道熟悉的精神污染传递过来，李修挥手斩断这份联系，力量收敛，恢复到日常状态。 “你拥有了部分神明的姿态……正在朝着祂变化。你早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李修语气中充满了警惕。 如来说：“不是「转化」，应该说是「成长」。 人类通过学习，小学、中学、大学，再到不同的工作经历，最终会使得思维方式发生巨大变化。 李修，你和你过去初中就辍学的同学聊天，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一直在像神明学习，只不过这份学习不仅改变的是我的思维，还有我的肉体。两者同步成长而已，这没什么不好。” 林依白问：“既然没什么不好，你干嘛要装出一副人类的模样。” 如来微笑反问：“一位最顶尖的学者在和田间老农聊天时，会谈论Ai、人工智能、新材料吗？” 林依白还想反驳，李修摆摆手阻止了她。 “老农有老农的好。” 如来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除了修炼就是在论道，要是比耍嘴皮子，就以李修、林依白、老六的水平来说，加起来还不够如来热身的。 “闲话就聊到这里吧。” 李修说：“我来了，接下来，你要怎么送我离开宇宙前往无尽之海。” “请和我来。” 如来自莲台站起来，一步一步来到李修身边，每走一步，周围的空间就在快速变化。 等如来站在李修面前时，他们已经不在大雷音寺中，原本环绕四周的佛陀也全都消失。 身边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天空金灿灿，自大地中时不时出现一枚枚金色经文，逆流而上，与金光闪闪的天空融为一体。 “异世界？”李修问。 如来微微颔首说：“灵山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原本大多数佛陀是在这里生活、修行。 但我觉得，久违回到现实世界，大家需要尽快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就建议他们都出去看看。 尤其是平日比较内敛的佛陀、菩萨，我都安排在山下，请他们与普通人交流，这样能够适应的更快一些。” 李修想到了之前的逆天母子俩。 让性格内向的佛陀做这种工作，真不是坐牢吗？ 或者……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果然不论是什么工作，只要是工作，就是令人头大。 他们在竹林间穿梭，微风吹过，地上飘起的金色经文随风舞动，如同梦中精灵般飞舞。 风吹竹叶哗哗作响，落在耳中，李修近日来，为了决策是否信任如来，变得焦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就是佛陀的力量。 不是来自神明，独属于佛陀的力量。 平静、约束、自省以及善良。 若是纯粹看佛陀的哲学论调，他们的确算不上「坏」。 可惜……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强绑定在一起的。 如来带着李修在竹林中穿行，走了大约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李修面前一片广袤荷塘。 荷叶翠绿、荷花嫣然绯红，一望无际，一直到视线尽头，连接着金色的天空。 而就在天空尽头，绘着一朵金色莲花。 第1019章 前往……无尽之海！ 绘制在天空的金色莲花。 它就是漫天金光源头，一道道被剥离、被抽象出来的「光」，以波纹的形式环绕金色莲花，宛若原始社会的古老壁画。 明明天空中的金色莲花「绘制」的十分粗糙，笔法原始。 可当李修注视着它时，却能看清楚每一缕细小纹路，与此同时，意识在不知不觉间就顺着这些纹路，与世界联系在一起。 “这是什么？”林依白问。 “创世金莲，盘古开天地时，天地诞生的三朵金莲之一，是西方极乐世界诞生的根本。而它——” 如来转过身，对李修说：“它就是我们前往宇宙之外的桥梁。” 李修点点头，很快又觉得不对劲。 “我们？” “是的，我会与你一起前往世界之外。” 李修微微皱眉。 看出李修的拒绝，如来解释说：“我可以凭借对因果的掌控力，帮助你更快地找到苏小雅——如果她的意识真的存在于无尽之海。另外。” 如来指了指自己：“我也想去世界之外看看。而且，你自己去，留下我在现实世界，你能够放心吗？” 如来说的没错。 李修没有理由拒绝，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尽快找到苏小雅的方面。 “那就开始吧。” “好。” 如来抬手，仿佛绘制在空中的创世莲花，一片一片自天空中「脱落」，化为一朵巴掌大的金色莲花缓缓飘来，落入到如来的掌心中。 金色莲花每一片花瓣都极为纤薄，花瓣之间的纹路乍看寻常，越是仔细看，越是能从中看到一缕缕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 如来一只手托着莲花，另一只手取出「我」的意识，轻轻呼了一口气，「我」的意识投入其中，沿着花瓣向中心处的花蕊坠去。 每当经过一条纹路，「我」的意识就被动的吸收一部分世界规则，等抵达花蕊中心时，「我」的核心处已经被世界规则填满。 一缕缕「我」的信息素被填满的世界规则挤了出来，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李修看懂了如来的操作：“你在……把它去人格化？” “它本就没有人格，准确来说是格式化。” 如来指着缓缓流淌到花蕊中间的「我」的意识，说：“我们想要借助它的意识进入无尽之海，就要把它多余的信息素清空，这样才有足够的「乘车空间」。” 李修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因为「我」来自世界之外，所以，当它失去寂灭大帝的载体，直接暴露在宇宙中时，是会被世界意志、规则抵制的。 这时候让它吸收世界规则，为了保存自身不被抵消，它就会自然而然的扔掉多余的信息，还真是……” 李修正要说精妙绝伦的想法，就听林依白双手一拍：“……这不就是咱们赶海抓蛏子时的办法嘛！” 撒盐，逼得蛏子自己出来，渔民就能轻松抓住了。 听到林依白的话，别说是李修，就连如来都愣了半秒，随即露出微笑，看向林依白的眼神愈发亲切： “林小姐，真是大智若愚，若是修佛，必然一日千里。你说的没错，渔民用盐巴抓蛏子和我用创世金莲掏空「我」，道理来说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掌握了规则，就能用抓蛏子的办法，逼迫一个能够毁灭宇宙的存在格式化自身。” 如来说着，自莲花花蕊处，捏起一枚金灿灿的莲子。 老六凑过来说：“这就是「我」的新形态？感觉它的里面已被世界规则塞满了，完全变成了这片宇宙的形状了。” 李修/林依白：“嗯？” 你不对劲！ “请。” 如来仿佛没听懂，将那枚金灿灿的莲子递到李修面前。 李修不再犹豫，意识脱离身体，进入其中。如来紧随其后。 原本在外界看，只有黄豆粒大小的莲子，在意识进入其中后，就变得无比宽敞巨大。 李修感知四周充盈的世界规则，对于「我」来说，堪称剧毒的世界规则，李修的意识沉浸其中却十分的舒服。 “这就是「家乡」的感觉。” 如来解释说：“据说在无尽之海，你只会感觉到永恒的孤寂，不会有这种在特定环境的舒适感。好了，我们该出发了，需要最后和同伴道别吗？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我」的意志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并且在世界的压力下快速的消融——就像下了锅的饺子。 他们必须得在「饺子皮」破了之前出发，否则，这次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隔着「我」薄薄的皮，李修最后看了眼林依白和老六，说：“直接出发吧。” 下次再见，李修会带着苏小雅一起回来。 如来微微颔首，意识向外释放特殊的信息素，早已被掏空的「我」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在信息素的操控下，金灿灿的莲子缓缓飘起，遁入虚无，一层层的远离这片世界。 一路上李修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经过了不同的世界—— 异世界……愿望之都……灵魂维度…… 直到真正抵达这片世界的最边缘处，李修隐隐感觉到了一位存在，或者说他没办法感觉不到： 无比伟岸，无比强大，又无比的遥远。 李修的意识「看」向那个方向，仅仅只是模糊的感知，就不受控制，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想要去靠拢，想要投入对方怀抱中的冲动。 好在这份观测转瞬即逝，所有已知的维度全部消失，金色莲子正式迈入纯粹虚无的空间甬道。 “那就是……神明。”李修回过神。 “没错。”如来说：“就算已经看过无数次，每每见到，还是觉得这么的不可思议。经过与寂灭大帝的战役，你应该知道神明存在的意义了吧？” 神明，世界的守护者，所有宇宙生物迈向无尽之海前，最大的庇护者，也是最后的阻碍。 如来说：“没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在神秘庇护下成长，最终打破祂的庇护，迈向无尽之海。 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世界的神明太过于强大了，是目前已知的所有宇宙中，最为强大的世界庇护者。这点可以在「我」的信息库中找到。” 李修问：“所以，你就选择修佛，选择了让世界永远蜷缩在鸡蛋壳里？” 一向对李修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如来，第一次沉默了，他笑了笑，说： “谁知道呢？” 话音落下，金色莲子外的虚无骤然消失，淡淡的疏离感出现。 李修知道，自己离开了家乡。 他用意识感知外部。 绝望而孤独。 无尽而浩瀚。 意识像是被包裹，又像是被扔到了空中。 和寂灭大帝的说辞一模一样。 他到了。 这就是无尽之海。 第1020章 新手大礼包 李修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发散。 他的感知被无尽之海拉扯，飘向远方。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枚小小的气泡。 气泡在无尽之海中沉浮，表面无比纤薄，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 那就是李修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小气泡上有一枚微微闪耀的纯白光点，熟悉的波动，李修认出了光点的身份—— 宇宙监测者·彼岸。 它是那么的渺小，一点都没有刚去彼岸空间时的神秘伟岸。 不过李修很快就反应过来。 连浩瀚的宇宙都不过是一个渺小的「气泡」，彼岸能够被观测到，就已经说明了它的巨大。 意识没有停歇继续向外发散，李修看到了更多的气泡，数不胜数，如同雪碧里升腾的碳酸一样。 全都是宇宙。 它们中有的已经打破世界壁垒，迈入到无尽之海，成为了联盟的一员。 更多的，还是懵懵懂懂，在神明的庇护下，日复一日的孕育、发展。 至于是进入无尽之海，还是某一天被宇宙猎手盯上，成为被吞噬的养料…… 就看命了。 发散的思绪达到极限。 这是李修的极限，并非无尽之海的极限，这里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李修看到了太多太多，加上无尽之海一切以意识交流，不存在秘密的特性，庞大到足以令人崩溃窒息的信息奔涌而来。 李修本能的张开力场屏障，想要阻挡这部分信息，却发现信息洪流纷纷撞在了黄金莲子上，被「我」的躯壳吸收。 “等我们回归现实世界后，可以将这部分信息慢慢解析，这会是我们了解无尽之海的最好途径。”如来说。 李修回忆之前看到的一幕，心中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是……新手大礼包？” 如来沉思片刻，微微颔首：“的确如此，所有刚迈入无尽之海的个体、文明都能够获得这份「大礼包」，为的就是尽快适应在无尽之海的生活。” “还真是……不可思议。” 别看李修和如来在「家乡」都是各自领域的最强者，初来无尽之海，他们和刚进城务工的年轻人没有多少区别，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可能唯一的不同在于…… 进城务工的小伙子们是弱势群体。 他们，不是。 就在李修降临到无尽之海的第一时间，数十名宇宙猎手，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围杀过来。 他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踏入无尽之海，懵懵懂懂，尚未加入联盟的弱小文明。 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然而，等他们抵达后才发现，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弱小文明—— 一个是手撕传奇宇宙猎手「我」的地狱掌控者。 一个是修炼到了「无相」境界，已知宇宙中最强神明的代言人。 面对这两位，这群以宇宙为食粮的猎手，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了猎物。 李修捏死了最后一个宇宙猎手，如来与他的步调一致，将一名宇宙猎手「度化」。 李修意识扫过大片的宇宙猎手残骸，忍不住问：“这群家伙是疯了吗？就算是吞噬宇宙，有必要来这么多？” 根据对寂灭大帝的审问，一些中低端的宇宙猎手在捕猎的时候，为了对付庇护宇宙的神明，又或是屏蔽彼岸的监控。 通常是有一位掌握了「圣人遗体碎片」的首领，率领大概十名以下的宇宙猎手，对宇宙展开袭击。 若是超过「十」的数量，吞噬宇宙的能源就赶不上集体行动的能源损耗了。 眼下前来袭杀的宇宙猎手足足有三四十名。 虽然都是中低端的宇宙猎手，但来的未免也太多了。 “或许……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吞噬宇宙的能量。”如来说。 李修明白过来。 新手大礼包。 所有第一次迈入无尽之海的个体或文明都能够得到「新手大礼包」的馈赠，而在新手大礼包中能看到周边所有「气泡」的位置。 这是为了让新文明更好的与周边宇宙产生联系。 对于宇宙猎手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份地图。 「气泡」本身具备极强的隐蔽性，茫茫无尽之海中，想要找到一个适合吞噬的宇宙，是一件十分碰运气的事情。 有了地图，就方便多了。 当然，地图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化，最终失去作用。 可是在它完全失效之前，宇宙猎手只要效率高一点，是能够吞噬三到四个宇宙。 “还真是残酷的地方。”李修说。 如来叹息说：“猎杀与被猎杀，大鱼吃小鱼，没想到无尽之海也奉行丛林法则，或许这就是我来到此处的意义。” 宣扬佛法，以心止杀。 让宇宙猎手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修轻笑一声：“在现实世界，有神明力量加持，你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在这里你还能做到吗？” 如来摇头说：“佛，之所以成佛，绝对不是因为神明的力量，而是在于心——这也是天庭的仙人们修佛失败的原因。 他们太过沉溺佛的力量，关注点全部放在了规避世界意志的绞杀之上，忘记了修心的重要性。” 因为两人目前是意识交流，所以，李修能清晰地感知到，如来说的是真心话。 亲眼看到无尽之海的凶残后，如来是打心底的想要改变这里。 “那你加油，祝你早日让宇宙猎手们吃斋念佛。” “善哉善哉。” “不过说到修心。” 李修想起和这群宇宙猎手厮杀时的场景。 他们先是把李修和如来认作「我」，紧接着，双方意识碰撞，由于没有隐秘性的特点，李修和如来的身份暴露。 为了避免「家乡」的位置信息暴露，就算宇宙猎手不动手，李修也得出手把他们灭口—— 否则，天知道会引来多少宇宙猎手。 这是一群为了寻找无尽之海的尽头，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整日厮杀拼命的家伙。 传奇猎手「我」死在那了？ 这么刺激？ 走走走。 到时候，蓝星就真的成「景点」了。 李修问：“你擅长修心，有办法遮蔽我们的内心吗？” 如来想了想，“我没办法遮蔽，这是无尽之海的规则，不过——” 一根彩色的孔雀羽毛出现。 “我们可以换一个视角。”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1章 菩提籽的因果 金莲号在无尽之海面上的飞驰，乘风破浪。 李修站在船头，感受迎面吹来的海风，动了动鼻子。 “竟然真的闻到了海的味道。” 不久前如来取出了孔雀佛母的羽毛，当李修的意识覆盖上去时，眼中的世界就骤然发生了变化。 概念中的无尽之海化为了真正的海洋。 「我」的意识成为了一艘充满中式风格的帆船，为了方便称呼，李修就叫它「金莲号」。 虽说这个名字怪怪的，但的确符合金色莲子的本质。 宇宙猎手死亡后的意识残骸变成了漂浮在海洋之上的尸体。 一切都无比的真实，仿佛李修并未来到世界之外，而是穿梭到了某个平行世界。 不过仔细感知到就能知道，眼前熟悉的场景，是一种解码转化效果。 此前，李修意识感知到的，相当于大片大片的源代码。 所有迈入无尽之海的文明、个体，默认是学过了编程知识，能够通过阅读代码、并编写代码，进行信息之间的交流。 利用孔雀佛母的能力，这部分代码相当于被整合、打包，形成了软件的界面，更加通俗易懂。 如同现实世界。 无尽之海的意识彼此交流，就像互相阅读对方的代码一样，写的什么，想要表达什么，又是否隐藏了别的「暗门」，一目了然。 可在转码之后，这份一目了然就不存在了。 就像我们没办法通过App的界面，来判断它是否在后台偷跑流量、盗窃个人信息、打开摄像头拍摄一样。 隐藏内心，变得可能。 这样一来，李修就不用担心，再碰到宇宙猎手，对方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思维。 虽说李修对自己和如来的实力很有自信，但是万一呢？ 要是让对方跑了，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他们有了与宇宙猎手交换情报的可能。 并且宇宙猎手也好，联盟的人也好，只要进入无尽之海，已经习惯了没有谎言的生活，无论李修问什么，他们都会实话实说。 真·欺负老实人。 李修依靠在帆船桅杆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洋，扭头对如来问：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来得及问。” 如来身着一袭纯白僧袍，配上俊朗清秀的容貌，看起来宛若圣灵降世。 据说这是他在修行佛法前的容貌，对此李修呈怀疑态度，觉得如来肯定是偷偷给自己加了美颜。 他手中有一朵佛莲，不断重复盛开、枯萎的过程。 佛莲一共有十二枚花瓣，象征了「十二因缘」。 所谓十二因缘是如来的哲学理论之一，他认为人生的流转是由十二个环节相互依存、互为因果而形成的循环，分别是： 无明：无知、迷惑。 行：过去的行为和业力。 识：心识。 名色：身心结合。 六入：眼、耳、鼻、舌、身、意六种感官。 触：感官与外界的接触。 受：感受。 爱：欲望、贪爱。 取：追求、执着。 有：存在、业力。 生：生命。 死：死亡。 十二因缘是构成了一个人类的全部，同时是一个人生命的缩写。 这是完全不同于「因果之线」的另一种因果解释。 或者说，两者的本源是一致的，不过因为伏羲和如来两位诠释角度的不同，就有了不同的展现形式。 靠「十二因缘」的力量，如来正在寻找苏小雅在无尽之海的痕迹。 听到李修的问题，如来露出微笑：“我一直在等你问出来。是关于那粒菩提籽的吗？” 李修点头。 “当初你扔到地府的菩提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菩提籽结果后，长着我的脸，又是某种「无相」？” 如来继续保持施展十二因缘，“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地藏王的实验已经威胁到了世界。观音应该和你说过，我去过彼岸，但她没告诉你，我都向彼岸问了哪些问题。” 李修问：“哪些？” 如来说：“我向彼岸询问，这片世界面临崩溃的节点，其中一个，就是地藏王的实验。 他并没有失败。 彼岸测算的未来中，他经历一次关停，没多久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开始向全世界推行「开智计划」。 人类靠着一轮轮的智慧，赶在神明复苏前，绕过了祂的封锁，来到了无尽之海。 但是——” 如来顿了顿，看向李修，等待他亲口说出。 李修说：“争夺「新手大礼包」的宇宙猎手来了。” 如来微微颔首。 迈入无尽之海的文明，要么极其强大，能够硬抗大量宇宙猎手的围攻，要么就是无比幸运的，在被宇宙猎手撕碎前，等来了联盟的救援。 否则，必死无疑。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那时的人类，还没做好探索无尽之海的准备，所以，我必须制止这项计划。” 李修感觉自己正在被如来说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至于第二个问题，是因为地藏王一生的研究，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会结出名为「李修」的果。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菩提籽只不过是把你与地藏王对应的因果，以果实的形式体现出来罢了。” 如来说是在给李修解释，视线却像是穿透了李修，落在轮回地狱中的地藏王身上。 六道轮回盘崩碎，本就只有黑白二色的轮回地狱，变得愈发的昏暗，只有地上六道轮回盘碎片构成的沙滩，散发淡淡的光辉。 地藏王坐在沙滩前，双手抱怀，怔怔望着沙滩的荧光。 小谛听围绕着他跑来跑去，试图让主人心情好点。 “原来……我差点毁了世界。” 地藏王眼神灰白。 忽然，一只手捞起了正咬着地藏王衣摆的小谛听。 李修摸着小谛听的脑袋，说：“这就是我不喜欢佛陀的地方，又是因果，又是报应的，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地方。 这个世界没那么脆弱，彼岸不过是联盟出品的一台检测用终端设备，它说是，就是了？嗯……我承认它的计算能力的确很强，可是寂灭大帝都没有毁灭的世界，会被你的发明毁灭？” “可是……” “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内耗，而且再往后……”李修对地藏王伸出手，咧嘴笑道：“还有我呢。” 地藏王灰白的眼眸多了一丝明亮。 “你让我想到了观音。” 地藏王抓住李修的手站了起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李修说。 忽然，如来手中的不断枯萎、盛开的莲花，出现了一缕佛光： “我找到苏小雅的痕迹了。” 他扭头看向李修。 “恭喜你，李修，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她的意识……确来到了无尽之海！”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2章 航行 “你真的……找到她的痕迹了？” 李修一步一步走到如来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在其中看到一丝一毫的闪烁和不确定。 但是没有。 如来平静如水。 甚至担心李修不相信，他解除了一部分孔雀佛母羽毛的效果，让双方的意识跳过「编码」，直接碰撞在一起。 找到了。 如来真的找到了苏小雅在无尽之海留下的痕迹。 “牛逼！” 李修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张开双臂，给了如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手掌啪啪拍着如来的背。 自「前往无尽之海寻找苏小雅」这个念头产生以来，李修无时无刻不在担忧—— 她会在无尽之海吗？ 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光速，是李修所在宇宙的极限速度。 苏小雅的意识超过光速，的确存在突破世界壁垒，来到无尽之海的可能。 但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经常得诺贝尔奖的朋友都清楚，就算是板上钉钉的理论，一旦延伸到实践层面，就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干扰因素，影响实验的最终结果。 而李修的推测，还仅仅是一种可能。 他是在赌，赌万分之一的可能，赌命运在残酷之余，还有哪怕一丝丝的希望。 直到此刻，攥在手里的靴子，总算是扔到了地上。 她没有死，她真的来到了无尽之海！ 感受李修的拥抱，如来张开的手臂微微僵硬，随后，他露出微笑，轻轻拍着李修的背。 “恭喜你，李修，你的推测是正确的，不过——” 李修点点头。 还没到半场开香槟的时候。 只有真正的找到了苏小雅的意识，并把她成功带回家，这趟旅程才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如来手中不断盛开、枯萎的佛莲消散，化为一缕淡淡纯白荧光，指引他们航行的方向。 “出发！金莲号！” 船帆被风吹成了弧形，带动金莲号乘风破浪，驶向前方。 由于无尽之海中，「时间」的概念十分模糊，没有确切的「钟表」，一切都要靠各自的体感。 以李修的感觉中，金莲号笔直的向前航行了近一周的时间，盘旋在空中的指引荧光才渐渐停了下来。 金莲号停靠在一座孤岛边缘。 孤岛，准确来说是……死岛。 如来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悲悯，叹息说：“这是一片被吞噬的干干净净的宇宙。它已经被宇宙猎手光顾过了。” 没有生灵，没有能源，也没有物质。 只剩下一片残骸。 如果当初李修没有击败寂灭大帝，这就是他们所要面临的结局，绝对的死寂，最终极的「无」。 李修踩在岛屿边缘，环视这座孤岛，“你说苏小雅的痕迹在这里？” 如来微微颔首。 “她曾经来过这座岛——在它尚未成为宇宙猎手食粮，被彻底吞噬之前。” 李修踏上孤岛，半蹲下来，用手指抠出来一点“土壤”。 他稍稍摆脱了「编码」效果，用意识去感知手中宇宙残骸的底层代码。 “这片宇宙已经死亡很多年了。” 李修扔掉手中的残骸，补充说：“很多很多年，久到……让我怀疑那时候，我们的宇宙是否诞生。” 无尽之海的时间线是混乱的，这点李修很清楚，但这个时间跨度未免也太久了。 如果苏小雅真的是在很久前，抵达了这片宇宙，那她过来做什么？又是否赶在宇宙猎手吞噬这片宇宙之前成功逃离出去？ “这就是无尽之海，我们继续走下去，甚至可能会找到一片宇宙，苏小雅将会在数百年后抵达。过去和未来，失去统一的标准后，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如来说。 李修深吸了一口气。 如来说的没错，过去不可追溯，未来遥不可期，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好在……苏小雅的痕迹依旧存在。 金莲号再次起航，这次他们航行了更久的时间——至少李修是这么感觉的——差不多一个月后，他们找到了另一座岛屿。 依旧是孤岛，依旧是已经被吞噬。 这一次李修没有失落，他看了眼这座静静漂浮在无尽之海的孤岛，平静地说了一句「走吧」，就再次踏上了旅程。 一座座岛屿出现在海平面的尽头。 靠近、确认、远离。 这趟旅程似乎永远没有终点，好在船上的两人都有足够的耐心。 李修在修炼之余，偶尔会拿出幻境棋盘和如来一起下棋，不过两人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因为是娱乐局，他们约定不许使用能力，否则，到最后就是双方算力的比拼，毫无意义。 所以，他们落子随性，想到哪就是哪。 诸葛亮只看了三局，小声吐槽了一句「两个臭棋篓子」，就回到暴风地狱，不再看棋。 趁着下棋，如来偶尔会讲述自己过去旅行、修炼时的趣闻。 当然，「趣闻」是如来的说法，李修更喜欢叫「八卦」。 不得不说，过去也就是信息交流不发达，老一辈的瓜是一个赛一个的劲爆，比如： 五兄弟长相毫不相似，后来才知道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出轨的父亲和出轨的母亲各自将对方的孩子卖了，买回来一个假的顶替，就为了报复对方，并且双方到老都没发现。 奶奶在爷爷死后没有改嫁，过继给了二爷爷，二奶奶气不过，下毒害死了二爷爷。然后，奶奶+二奶奶一起过继给了三爷爷。三爷爷的老婆气不过，正要下毒，结果三爷爷畏毒潜逃，带着儿媳妇私奔了。 …… 有些离谱的，一听就是编的。 但太离谱的，绝对不是。 因为正常人的脑回路想不出这种逆天的剧情。 “这就是我希望人人感悟佛法的原因，只有——” “行了行了。” 李修赶紧制止了如来：“就咱俩，听着乐呵乐呵就得了，就别上升主旋律了。” 如来愕然，随后露出歉意的笑容：“你说的对，是我执拗了。” 桌上放着一个冰壶，下面是地狱火在烧水，里面是菩提籽茶水。 如来拿起茶壶给李修倒了一杯，随口问：“但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查关于你母亲的线索？”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3章 盼头 “老妈啊。” 李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因为她不在无尽之海，她还在现实世界。” “哦？” 如来有了兴致。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曾试图寻找过，可是结果与彼岸给出来的一样，她并不存在。”如来问。 李修笑了笑，给出答案：“鸡哥。” 如来恍然。 彼岸找人，是靠对宇宙的检测。 如来找人，是靠十二因缘。 这就像是谷歌和百度搜索，基本上只要是存在于世间的人或事，就能给出一份答案。 过去的鸡哥不行。 现在不一样了。 鸡哥新学会的力量，源自伏羲，这是不同于彼岸和如来的第三种「搜索引擎」。 鸡哥的功力还不够，无法锁定李修母亲的准确位置，却能通过八卦的测算，知晓李修母亲的确还在现实世界当中。 她没有离开，也没有死，甚至在鸡哥的卦象中，她就在他们身边。 用鸡哥的话来说就是：“这里、那里，上面、下面，到处都是，可是又到处不存在。” 不过……还在就好。 李修又喝了口茶水说：“和小雅一样，至少是有盼头了。” “是啊，盼头。” 人活着，忙前忙后，起早贪黑，不就是图个盼头。 “可惜等我回来后才发现，现在的时代，上位者连人们心中的盼头都要夺走——封建农奴般的就业环境、微薄的收入、高昂的房价，以及看不到未来的低迷经济。” 如来望着面前的棋局。 很难说现在和过去，哪个时代人们活得更加悲惨。 以如来或李修的力量，是真正能够做到把全球的政客、财团清扫一遍，换上新人，甚至给所有当权者洗脑。 但是这毫无意义，只要某一天李修或如来死亡，他们所做的一切，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恢复如初。 力量能改变一世。 只有思想才能永存。 “或许……” 李修拿起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等我们脱离世界，加入联盟会有新的变化。” 联盟，集合所有强大宇宙的联合组织。 经过时间、空间的筛选，他们必然有对所有政体的尝试，不断优化，也许他们真正实现了「天下大同」。 李修本以为如来会反驳，毕竟他是神明的信徒。 然而，听完李修的话，如来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十分认可的点头。 “向前人学习，的确是一个方法。” 他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干脆利落认输，随后看向远方的海平面，面露对未知的期盼。 “无尽之海……还真是一个令人心潮澎湃的地方。无数的宇宙，就代表了无数种困难，以及对应的无数种解决方法。” 如来回头看向李修。 “或许我们真的能够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神明和人类，能走出一条不是敌人的路。” 白色僧袍在海风中轻轻飘荡，如来双手合十。 旁人是拜佛，而他就是佛，所以，他并非是像某位存在祈愿，而是将这份美好的心愿，不断在心中扎根，并以此为目标前行。 李修想想神明和人类，手拉手跳舞的荒诞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如来微微举杯致意。 不知过了多久，海平面的尽头再次出现了一座岛屿。 李修扫了一眼，就转过视线——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反正只是交错而过的孤岛——可他的动作马上就僵住。 有人。 同一时间，双手合十祈愿的如来睁开眼。 金莲号快速行驶过去。 这是一座濒死，不，是已经死亡的岛屿，只不过它的尸体尚未凉透，看得出应该是不久前，遭遇了宇宙猎手的吞噬。 此刻，岛屿上还有四名宇宙猎手，正在搜寻残骸中剩余的能源。 四名宇宙猎手十分弱小，比之前，李修初来到无尽之海，袭击他们的那群宇宙猎手还要弱小。 若是把他们扔到现实世界，最多不过三阶的程度。 与其说是「猎手」，他们更像是「猎狗」。 猎狗帮助主人寻找无尽之海中的宇宙，汇报给真正的宇宙猎手，等宇宙猎手吞噬了核心的能源，剩下一些残羹剩饭，就交给猎狗们享用。 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金莲号的靠近吸引了猎狗们的注意，他们走到了岛屿的边缘，郑重对李修鞠躬，表达心中纯粹的敬意。 宇宙猎手敬佩先行者。 在他们眼中，李修、如来、金莲号是一体的，没有任何区别，代表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宇宙猎手： 「我」。 “没想到您已经回来了，我听说您是去狩猎了一座最为神秘、诡异的宇宙，本次狩猎还顺利吗？” 最为神秘诡异的宇宙…… 李修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 「我」作为传奇宇宙猎手，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宇宙被他吞噬，可就在这次，他制造出来的分裂体纷纷被污染，选择了背叛「我」。 后来更是连最后一缕逃亡的意识都被如来所捕获，成为了如今的「金莲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以人类的视角自然大快人心，可是以宇宙猎手的角度去看。 就相当于，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去森林里捕猎，结果被反杀，甚至现在被当做猎物的兔子，正披着人皮，大摇大摆的在人群中行走。 太诡异了。 李修想了想问：“你们有听过「苏小雅」的名字吗？” 猎狗们在各自的数据库中寻找，摇头否定。 李修继续问：“如果在无尽之海，想要找到一个人……我是说一个意识个体，你们通常是用什么方法？” 猎狗们不理解李修为什么要问这种谁都知道的问题，他们还是回答说：“意识同频，只要您与对方的意识接触过，就能通过「同频」来找到他。” 李修摇摇头。 他和苏小雅从未有过纯粹意识层面的接触。 “谢谢回答，提问环节结束，该送你们上路了。” 对方已经听过「苏小雅」的名字，虽然几率极其渺小，但李修还是不想留下任何风险。 李修本以为猎狗们会反击，又或是逃走，可他们一动不动，传递过来的意识波动中是不解和平淡。 “你们不怕吗？”李修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怕？” “因为你们会死。” “死亡……您是指消失？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畏惧。我们诞生自无尽之海，我们消亡到无尽之海，这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这就是宇宙猎手的思维模式。 “我只是有点好奇，您对我们出手，是准备为了接下来的战争吗？” “什么战争？” “联盟与宇宙猎手。”猎狗说：“为了争夺「圣人遗骸」的战争。”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4章 圣人遗骸 圣人遗骸。 这个名词李修听过不止一次。 他对这东西的印象就是一个入侵其他宇宙的道具。 类似…… 宇宙猎手刷高级副本的门票。 但通过与猎狗们的交流才知道，入侵宇宙仅仅是它的效果之一，也是最微不足道的效果。 叙述圣人遗骸的能力前，必须要先介绍它的历史。 圣人遗骸，既然被称作遗骸，也就是说，曾经在无数宇宙诞生、毁灭、消亡前，是有一位真正的圣人行走在无尽之海。 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是来自宇宙间的生命？ 还是诞生自无尽之海的宇宙猎手？ 总之，就在某一天，他突然出现了，独自行走在无尽之海，探索未知的领域，并留下一个个锚点，指引世人前行的方向。 “他被称作「圣人」，是做了什么拯救无尽之海的事情吗？”李修问。 “拯救？” 猎狗们微微歪着头，觉得眼前这位传奇宇宙猎手「我」自从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 “当然不是，暂且不提无尽之海中对「拯救」的定义就十分模糊，就说「拯救」的行为，也无法令所有人满意。 拯救一座即将被宇宙猎手吞噬的宇宙，对于联盟和那个宇宙的生命体来说是好事。 对宇宙猎手来说，却是阻碍了我们获取能量。反之亦然，而圣人——” 猎狗们齐声说：“他是全无尽之海的圣人。” 李修恍然：“他在探索无尽之海方面，做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贡献？” “是的。”猎狗们说。 寻找无尽之海的边缘，这是联盟和宇宙猎手在共同奉行的终极目标。 只不过两者之间走的路截然不同，因此产生了敌对关系。 猎狗们继续说：“当前，联盟和宇宙猎手，仍在沿着圣人前行的方向行走。因为圣人的指引，我们少走了许多的弯路。 有人说，我们或许要永恒活在圣人的影子中。也有人说，圣人就是无尽之海的投影。 无论是哪种猜测都无法稀释，圣人对世界作出的贡献。” 一位真正的、走在所有人前方的先行者。 他不是常规意义上，道德标准崇高无上的完人，更没有涉及欲望、利益又或是联盟与宇宙猎手之间的纷争。 他只是以一往无前的姿态，为后人开辟出了一条通向远方的道路。 这就是属于无尽之海的「圣人」。 没人知道他到底走到了多远的地方，只知道，他消亡的那天，无尽之海为之沸腾，一颗颗气泡般的宇宙，环绕着他旋转。 在那一刻， 联盟成员和宇宙猎手，放下了一切的纷争，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圣人的哀悼。 圣人死了。 于是，就有了圣人遗骸。 已知的圣人遗骸一共有七份，分别是： 左手、右手、左腿、右腿、心脏、双眼、躯干（包含肋骨、脊柱和盆骨）。 当然，这是大概的计算方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的遗骸被进一步分散，成为了碎片，被不少宇宙猎手掌握，成为他们入侵宇宙，屏蔽彼岸感知的重要道具。 「效果一：持有遗骸者，能够规避常规的追踪、扫描。」 如果碎片太小了，一旦进入某个宇宙，碎片就会被对应宇宙消融。 但这份消融，并不会让圣人遗骸消失。 它会重新回到无尽之海，等待与身体其他部件重聚。 「效果二：圣人遗骸可以被破坏，却无法被完全消除。它会本能的被吸引到一起，重新凝聚，这份重聚是不可抵挡的。」 「效果三：渴望持有圣人遗骸是绝对本能。」 由于效果二的特性，所以，遗骸的持有者能够规避类似彼岸的扫描，却无法规避，同样是遗骸持有者的追踪。 也就是说，只有遗骸持有者，才能追杀遗骸持有者，并且因为效果三，一旦两个圣人遗骸持有者相遇，在意识本能的驱使下，极有可能爆发厮杀、战斗—— 除非两人都能战胜心中的本能。 「效果四：每一个圣人遗骸都对应着不同的特殊能力，只要持有，并获得认可，就能发挥对应的神奇效果。」 「效果五：集齐所有的圣人遗骸，就能获得圣人前行至今的知识，洞察无尽之海的秘密。」 “……在无尽之海，不知道对方意识细节，不知道对方所处的时间点和空间位置，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如果您能够集齐所有的圣人遗骸残骸，或许能通过洞察无尽之海，找到您所要找到的人。” 听完猎狗们的叙述。 李修沉默了许久。 如来问：“前四条我能够理解，可是「效果五：……集齐后，就能洞察无尽之海的秘密」，这点要如何确认？在圣人死后，有人获得了完整的遗骸吗？” “当然没有，只要握住圣人遗骸，心中自然而然就能知晓这五条效果。您……忘记了？” 李修随口回应：“对啊，我得了老年痴呆，阿巴阿巴阿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年？” 李修大概明白「圣人遗骸」是什么东西了，继续问：“你说的战争又是什么？” “我们的战争。” 猎狗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李修刚才说的「老年痴呆」，解释说： “联盟与我们为了争夺圣人遗骸的战争。这场战争自过去开始就没有停歇，直到现在。” “过去？有多过去？”如来问。 他给了李修一个眼神。 李修明白过来，如来是想知道，苏小雅抵达无尽之海时，这场战争是否已经爆发，她又是否有机率卷入。 “过去……就是过去啊。” 猎狗们真的无法解释，无尽之海时间观念太过混乱了，他们只需要知晓这件事发生在「过去」，并且能够一直向前追溯，这就足够了。 “谁都想得到全部的圣人遗骸，所以战争从未完全停歇，尤其是在圣人遗骸「出土」前。 而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会比此前战争都要凶猛数百倍，因为这次出土的是最为神秘， 从未被任何人拿到过的——” “「心脏」。” 李修点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还真是复杂的前情提要，谢谢你们的配合。” “这是我们的荣幸，请问您还要消亡……用您的话来说，杀死我们吗？” “没错。” “杀死我们，会对您争夺「圣人遗骸」有利吗？” “是的。” “那太好了，请务必杀了我们，最后祝您一路顺风。” “谢谢。” 李修说完，拧断了猎狗的脖子，把他们的尸体扔进海里。 “礼貌的让我有点不忍心动手。” 如来望着逐渐沉入深海中的尸体，问：“关于这场战争……你有什么打算？”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25章 如来的宝物 面对如来的问题，李修没有马上回答，转而是问道：“还能继续找到小雅的痕迹吗？” 如来点头。 他马上又补充说：“前方的痕迹越来越淡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 李修微微皱眉。 “为什么会消失？” “三种可能，死亡、遮蔽或转变。” 死亡很好理解，身死道消，所有的痕迹戛然而止。 遮蔽是指在光辉过于闪耀的人或人群中，自身的痕迹会被无限的淡化。 比如之前的寂灭大帝讨伐战中，杨戬、撒旦、文森特等人明明都是一顶一的超级强者，但因为在李修身边，他们在世间留下「痕迹」的机会就少得可怜。 换成其他的二阶、三阶、四阶超凡者，更是连名字被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而转变…… “是指，她不再是她。” “就像和经历三万年厮杀的林依白？”李修问。 “是的。”如来作答。 李修陷入短暂的沉思。 若是能根据「十二因缘」的指引，找到苏小雅的意识，马上打道回府，这是最优解。 李修来到无尽之海不是为了参加战争的。 联盟和宇宙猎手，没有一个是善茬。 李修和如来说来强大，可是他懂得敬畏「时间」。 不说神秘侧，就单单说科技侧的力量，以联盟存续至今的时间，他们必然研发出了毁天灭地的武器。 能够与联盟一直势均力敌的宇宙猎手，顶级强者的个体能力同样不容小觑。 李修想要在这双方势力中，虎口夺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当然，李修来自宇宙文明，加入联盟是一个降低难度的办法，还能更快适应无尽之海的环境，得到情报优势。 可又一个问题来了： 一个来自「乡下」的穷小子，凭着自己很能打，想要加入战场？ 联盟当然欢迎。 暂且不说战争持续多久，联盟是否能赢，就说赢了。 这个乡下的穷小子，能分到多少战利品？ 联盟是由大量宇宙组成。 以李修小学担任劳动委员的从政经历，他很清楚的知道，人一多，权与利的斗争就多。 “……所以，如果我们真的打算加入对「圣人遗骸」的争夺，就只能单干。” 猎狗的描述中，一旦集齐所有的圣人遗骸，就能洞察无尽之海的秘密，相当于pro max版本的新人大礼包。 只要苏小雅还在已知的无尽之海范围内——她大概率也不可能脱离，这是连联盟和宇宙猎手都没做到的事情——李修就能找到她。 “前提是，她没有死。” 如来贴心提醒。 “我谢谢你。” 李修翻了个白眼。 他们再次踏上旅途。 但这次，他们没有再下棋，也没有讲述过去的趣闻八卦。 李修坐在船头思考。 如果真的要参加战争，他们有一个先天性的优势，那就是根据「我」意识中残留的信息素，李修知道「我」藏着圣人遗骸的一根手指。 左手的中指。 这在遗骸争夺战中，算得上是极为庞大的资本，只要掌握它，就有入场的资格。 李修希望用不上它。 又是一座座的孤岛，如来说的没错，苏小雅的痕迹正在越来越淡。 直到抵达了最后一座孤岛。 佛莲幻化而成的荧光环绕孤岛旋转一圈，最后缓缓消散。 如来说：“痕迹断了。” 现在选择权递到了李修面前。 打道回府？ 还是拿起中指，加入战争？ 李修坐在孤岛上，想了很久，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小雅的意识痕迹会消失，更不明白为什么她途经的宇宙到最后都成了「孤岛」。 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李修坐在孤岛边缘，如来就静静站在船头等候他作出判断。 许久后，李修扭头对如来问：“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 李修想到一路过来发生的种种，认真的点头说：“那你回去吧。” “你要参加遗骸战争？” “嗯，后面的战斗太危险了，随时可能会死，你没必要跟我继续冒险。” 如来静静望着李修，嘴角忽然露出笑容：“就是因为危险，我以为你会要求我继续同行，毕竟……我们是立场相左的潜在敌人。” 李修错开视线，看向远方的海平面。 如来说的没错，正常思路就是把如来绑在战车上。 一方面增加己方战力。 另一方面，要是如来回去，李修死在了无尽之海，现实世界的人类一方，可能就再也没有能够与佛陀对抗的人了。 要么一起回去，要么就一起死在无尽之海。 性格阴险的人，没准还会借此机会，除掉如来，自己独自返回。 若是从未与如来相处过，李修会选择第一种，要死一起死，绝不能把他放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这么形容可能有点奇怪，但李修真的觉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来是个爷们。 他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做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若是李修与他约定，他甚至可能不再主动推进神明降临的进程。 感受李修传递过来的信任，如来笑的更开心了，他清澈的眼中仿佛闪着光。 “李修，我这一生见过许多人，高尚的、卑劣的、强大的、懦弱的，而你——” 如来说：“我不知道，无尽之海所谓的圣人是什么样的，但你，你是一个真正的「圣人」。” 即便我手机里珍藏着老师们的作品？ 李修忍不住想。 “不过，很抱歉，我拒绝你的提议。我不会走，我也不舍走。” 如来认真地说：“这份与你同行的经历，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宝物。 比起无尽之海的奥秘、联盟、宇宙猎手，又或是圣人遗骸……与你对话的此时此刻，亲眼见证你做出让我独自回去决策的这一瞬间。 这才是我此行来到无尽之海的最大收获。 我很期待后续的旅程，所以，我不会回去的。何况，我与林小姐有约定。” “约定？” “对啊，要是我不能把你带回去，她就要从山脚杀到山顶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李修哑然，随后笑了出来。 拳头伸了过来，如来同样露出笑容：“去大闹一场？” “好！” 两个拳头碰撞。 李修跳上船，金莲号再次出发。 船帆鼓动，带着他们渐行渐远。 “对了。” 忽然，如来说：“就算你手机里有老师们的作品集，也算的。”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26章 我是邪祟？ 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海平面。 李修静静坐在船头。 为了入侵李修所在的宇宙，「我」不得不分裂自身的意识，为了避免圣人遗骸·手指被人趁机夺走，他在行动前把那根手指藏在了一处孤岛当中。 现在金莲号就是在驶往孤岛的路上。 “我这一路就在想啊。” 李修忽然开口。 盘膝坐在后面打坐的如来睁开眼，说：“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又是从脸上看出来的？”李修问。 如来微微摇头说：“不，是从你的心里。” 李修沉默许久，缓缓叹息说：“是啊，我的心里。 我没办法不这么想，小雅是莫名其妙来到无尽之海，那个圣人也是突然出现，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你说……” 李修回头说：“小雅会不会就是「圣人」？” 不仅是因为苏小雅和圣人的来历，存在一丝丝的重叠，还因为「拉普拉斯妖」的能力。 李修来到无尽之海后，能够正常施展我即地狱，说明自身的超凡力量不会因为脱离了家乡而变化。 若是苏小雅能够正常施展拉普拉斯妖的力量，可以说在这片思维透明的无尽之海，她是真的能够做到「全知」。 “她的确拥有庞大的信息量，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没有足以撼动无尽之海的力量……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是一种可能。”如来说。 李修点点头。 他忽然有点紧张。 如果圣人真的是苏小雅，岂不是说…… 她已经死了？ 李修心情复杂。 如来默不作声的提高了金莲号的速度，他们笔直的朝着藏匿圣人遗骸的孤岛驶去。 体感时间半个月后。 金莲号停在了一片汪洋之上，李修环视四周，只看到了平静的海平面，没有孤岛，更没有圣人遗骸。 “地址是错误的？” 如来再次打开「我」的意识，翻找其中的信息。 没错，就是这里。 岛屿的位置的确会随着无尽之海的变化而变化，但死亡的孤岛不会。 它们会保持被吞噬前的姿态，像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一座墓碑，永远存在于海平面之上，将被毁灭的悲惨经历告知每一个途经的旅者。 李修站在船头，张开双手。 地狱之门轰然坠落，一条条地狱锁链汹涌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探知过去。 我即地狱的能力天生对意识、灵魂具备极强的感知力，地狱锁链很快就探查到了异常。 “有人把孤岛「藏」起来了。”李修说。 “在哪？” “下面。” 李修指了指海平面。 一条条锁链穿透海平面，向着下方刺去，锁链一直向下蔓延直到抵达光线都照射不到的黑暗领域。 终于，缠住了一座岛屿。 找到了。 来自地狱的锁链，深深缠绕在孤岛上，李修感知到了来自孤岛的对抗力量。 但这份力量不是李修的对手，在锁链拉扯下，孤岛硬生生的自海底被拖拽了上来。 哗啦啦—— 海水激荡，一座漆黑的孤岛浮上水面，一同浮上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说是「男人」并不合适，对方是「我」的同行，一位宇宙猎手。 性别的概念，并不存在，只不过被孔雀佛母羽毛「编码」后，以李修方便理解的形态展露出来。 不同于此前的猎狗，他是一位真正的、能够独自吞噬宇宙的宇宙猎手，「我」的数据库中还记录了对方的名字—— 罗盘。 罗盘是一位精通宇宙搜寻的猎手，比起正面攻坚，他更擅长为宇宙猎手们提供不同宇宙的情报。 从最简单的宇宙坐标，再到攻坚难易程度，庇护目标宇宙的神明状态，本宇宙土着的战斗力，世界规则…… 可以说，除了不出手，罗盘提供一切的宇宙探索服务。 当然，是付费的。 不同的情报，对应不同的价位——宇宙能源。 若是宇宙吞噬完成，还需要给罗盘一定的分成。 「我」作为顶级的宇宙猎手之一，少不了和罗盘的合作，包括李修宇宙的坐标和情报，就是罗盘拿出来交给「我」的。 别人不知道，驻扎在李修宇宙的彼岸都没察觉，但罗盘知道「我」已经去过了李修的家乡。 结果就是那个最为神秘的宇宙…… 没事。 那「我」呢？ 罗盘感知到「我」已经回归无尽之海了，却没有来找他——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 罗盘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难道说「我」已经被污染了？ 污染。 这在弱小的宇宙猎手中并不罕见。 世界规则、经历、不同的三观冲击……新世界的一切都会造成污染。但是能污染「我」这个级别的宇宙猎手…… 罗盘决定等回去后，把那座宇宙的危险等级再次提高，而在此之前，他要把「我」的圣人遗骸拿走。 「我」藏得的确很隐蔽。 那是针对其他人，罗盘早就知道了这根手指的位置，只不过碍于职业素养，他不能去拿。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大概率被污染。 如果他没被污染，肯定早就拿走了圣人遗骸，罗盘无非是白跑一趟。 如果他被污染了，那他就不再是过去的「我」，就算罗盘拿走了圣人遗骸，也不算是违背职业道德。 于是，罗盘就来了。 然后，他就碰上了李修和如来。 罗盘盯着缠绕在孤岛上的锁链，顺着锁链，他看到了地狱之门，也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李修。 他本能的退后一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修。 眼中是宇宙猎手少有的情绪。 恐惧。 被入侵的宇宙反向污染，这已经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了，罗盘没想到，事实比猜测还要惊悚。 “「我」被你们杀了！” “你们竟然……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披着「我」的皮，行走在无尽之海……你们究竟是什么邪祟、诡谲的生物！” 以罗盘的视角，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可怕生命体。 他在畏惧李修。 李修只是看了他一眼，指着罗盘，对如来问：“这家伙……总结来说，就是一个带路党，是吧？” 如来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一个有着足够多情报，知晓许多宇宙猎手位置的带路党。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出手镇压。 只要能拿到罗盘脑子里的情报，李修接下来争夺圣人遗骸的行动会高效很多。 罗盘不是战斗型人员，就算是，也不可能同时抵挡李修和如来的袭击，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李修镇压。 李修正要把他关入地狱中。 砰—— 罗盘的脑袋炸成了一朵花。 直到脑浆如同烟花般盛开，李修才听到自海平面随风掠来的枪声。 他侧过头看去。 第1027章 兼职队员 罗盘是非战斗宇宙猎手。 这不意味着他弱小，反而比起纯粹的吞噬系（比如「我」），他更擅长保命和逃跑。 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宇宙间的土着、神明、世界意志。 是联盟。 能够把他一枪爆头的，也只有—— 李修顺着子弹掠来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一艘破破烂烂的木船。 木船上，一个身穿藏青色战斗制服的男人单膝跪地，他手中端着一把狭长的狙击枪，冷冽的嗓音沿着海平面的波纹传递过来： “陌生人，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来历，在我扣动扳机，打碎你们的脑袋之前。” 男人的追星锁定了李修。 不知为何，明明是他举着枪，心中却不自主的涌现出了一丝的不安。 是的，他会不安，有恐惧。 他不是近乎没有情感的宇宙猎手，而是一名来自联盟的精英探员—— 追魂。 宇宙猎手以猎杀宇宙为工作，追魂的工作与他们类似。 他猎杀宇宙猎手。 追魂盯梢罗盘已经很久了，他一直在寻找罗盘的破绽，等待扣动扳机的一刻。 追魂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以罗盘的警惕性，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追魂原本还在默默等待。 没想到「我」出现了。 还不等他震惊，就又瞧见，「我」的意识中走出了两个从未见过的生命体，镇压了罗盘。 「这是什么邪祟生物？」 追魂不再犹豫，压抑心中的震惊，扣动了扳机，将枪膛内的子弹射出。 罗盘死了。 但是…… 他盯着准星内的李修，却愈发的不安。 “你是联盟的人？” 陌生的嗓音出现在背后。 追魂这才发现准星内的李修消失了，之前被李修提在手中的罗盘尸体，正自空中跌落。 追魂转动枪口，无需瞄准，李修就站在他身后，枪口抵着李修的胸口，他正要扣动扳机。 手指忽然僵硬住了。 厮杀多年的经验告诉追魂，这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决策，关系到他的这条命。 追魂抬起头，与近在咫尺的李修对视。 他发现，李修从始至终，没有看抵在胸口的枪，也没有看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李修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追魂胸口的勋章上，眼中有着淡淡的不爽。 他当然要不爽，眼瞅就要把罗盘镇压，能够挖出对方脑子里的情报，结果被追魂一枪打爆了头。 追魂的子弹不知道什么材质，被他杀死后，竟是连一丝一毫的意识、灵魂都没留下，李修连抓一把碎片扔给地藏王，拜托他「拼图」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联盟的人？” 李修第二次询问。 也是最后一次。 追魂缓慢的挪开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咽了口唾沫，说：“联盟，第三猎杀小组，追魂。” “李修。” 李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站在金莲号的如来，简单介绍了名字。 既然对方是联盟的人，算是半个己方阵营——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宇宙猎手。 李修压下心中的不爽，拨开了追魂抵在胸口的枪：“所以，你的工作就是猎杀宇宙猎手？ 还真是一份有前途，且永远不用担心失业的铁饭碗。毕竟宇宙猎手这东西就像蟑螂，怎么杀也杀不完。” 李修指了指渐渐沉入海底的罗盘尸体。 “看在我们帮你完成业绩的情况下，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联盟吗？” 来到无尽之海后，李修遇到的意识体全都是宇宙猎手，追魂还是第一个联盟中的人。 见李修没有敌意，追魂也收起了枪。 他拿不准李修的实力，至于站在船上的如来，看起来更是深不可测。 最主要的是，追魂的想法与李修一样，只要对方不是宇宙猎手，他们就没有交手的必要。 “介绍联盟，等等……难道说你们的宇宙还没有加入联盟？” “没错。”如来说。 追魂说：“你们也是个体实力强大，突破了宇宙壁垒，来到的无尽之海？” “也？”李修问。 追魂拍着胸膛，情绪激动说：“因为我也是啊。” 追魂是三十年前——以蓝星时间大概换算——自身能力突破宇宙限制，来到了无尽之海的强者。 十分幸运的是，他降临的地点距离联盟成员的「岛屿」不远，他顶住了宇宙猎手的集体围杀，成功的活了下来。 自那天起，追魂就被联盟接纳。 为了避免自身宇宙遭受宇宙猎手的袭击，追魂选择了加入联盟。 可他所在的宇宙，无论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都没有达到进入无尽之海的标准。 对于这种情况，联盟有一个方法就是：挂名。 追魂有足够的资格，他足够强大，可以成为联盟的成员。 他的宇宙，只要全员超过80%投票通过，就可以挂在追魂的名下，受到联盟的庇护。 当然，这份庇护，并不是无偿的。 追魂需要为联盟工作，他需要猎杀足够多的宇宙猎手，才能够让联盟持续的保护他的宇宙。 所以，自三十年前开始，他就没有一天休息过。 他一直在战斗，在厮杀，为了家乡。 李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问：“要是你哪天死了呢？” 追魂咧嘴笑了笑：“我不会死的。” 他是家乡的最强者，是朋友和家人们的骄傲，是所有人的依靠。 所以，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如果你死了呢？”李修问。 追魂的笑容僵在脸上，渐渐褪去：“一旦我死亡，联盟会抽取我们宇宙的能源，当做庇护的酬劳。 等最后一份宇宙能源被抽取干净，联盟会安排移民，把大家带到一座公共宇宙中统一管理，然后，关停我们的宇宙。” 李修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剥削吗？和宇宙猎手有什么区别！” 追魂摇头说：“联盟给了我们安全保障。” “用你的命换来的，短暂的安全保障——这他妈就是剥削。”李修语气笃定。 “或许你说的没错，可对于弱者来说，能被剥削，已经是一种幸运。我需要这份剥削，保护我的家人、朋友，不被……” 追魂看了眼李修，说：“像你说的，不被蟑螂一样的宇宙猎手吃进肚子里。” 李修低头思索。 许久后，无奈叹息。 追魂说的没错，他们的世界太「普通」了，仅仅靠他一个人，是无法抵挡无穷无尽的宇宙猎手。 “所以，我必须不停的猎杀，兑换庇护时间，直到……” 追魂再次露出笑容：“直到我的宇宙，在科技侧或神秘侧，发展到足以来到无尽之海的水平。” 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 盼头。 “好了，绅士们，感谢你们的协助，我该走了。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你们尽早加入联盟，这是生存在无尽之海唯一的办法——没有之一。” 追魂朝李修和如来点点头，驾驶他破木船就准备再次航行。 忽然，李修叫住了他。 “你对宇宙猎手们熟悉吗？他们的能力、位置、特点，以及……他们中哪些掌握了「圣人遗骸」。” “当然。” 追魂敲了敲脑袋：“这是我的工作。” 李修和如来对视一眼，对追魂问：“既然这样……介意做点兼职吗？” 第1028章 不过如此 “兼职？” 追魂正要驾驶他的小破船离开，就听到了李修的话。 “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老本行——杀人。” 李修说：“我们打算加入「遗骸争夺战」。 你为我们提供情报和战术支持，我们帮你一起干掉宇宙猎手。杀人的业绩归你，抢来的圣人遗骸归我，怎么样？” 追魂愣住了。 他没想到，李修会提出这个邀请。 他们不过是初次相识，根本算不上是「朋友」，而且就两个人加入圣人遗骸争夺战，无异于送死。 相当于两个戴着面具的人，拎着菜刀去抢银行，结果路上遇到了另外一个戴面具的路人，就想和把他一起拉上面包车……一样荒诞。 “你信任我？”追魂问。 李修摇摇头：“我才见你第一面，怎么可能信任你。 我不信任你，但是我相信被资本调教出来的「牛马」，尤其是三十五岁以上，背着房贷、妻子全职太太、三个孩子的顶级牛马的职场稳定性。” 追魂：“……” 当前圣人遗骸基本上被宇宙猎手和联盟双方势力瓜分，剩下一点碎片流落在世间。 假如说李修真的能够不断猎杀宇宙猎手，将宇宙猎手势力一方的圣人遗骸全部抢来，并且最终拿到了「心脏」。 那联盟手中的圣人遗骸怎么办？ 也去杀人？ 去抢？ 不合适。 不论联盟如何剥削，他们终究还是守序阵营，有联盟在，宇宙猎手捕猎时，还需要小心躲着彼岸。 而且，联盟和松散的宇宙猎手不同，力量更为凝聚，李修不可能逐一猎杀。 李修一路在思考，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联盟动手。 既然不能动手，那能做的就是交易。 以夺来的圣人遗骸为筹码，与联盟进行交易，夺来的筹码越多，交易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我对无尽之海的奥秘不感兴趣，我只想利用它的效果，找到我的朋友，仅此而已。而你的宇宙。” 李修说：“我可以把你的宇宙放到交易的筹码中，不再是「挂靠」，而是破例成为正式的联盟成员接受庇护。 这样一来，你不用再拼命，你也不用担心死后，家乡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家人朋友成为流民。” 追魂怔怔望着李修，许久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破船，又看了看李修脚下的金莲号，最终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我从未见过有人画出如此巨大的、宏伟的……饼。”追魂直白的说：“你真的应该加入联盟，你很有天赋。” “我就当是夸奖了。”李修说。 “我没有开玩笑，你应该给联盟的官员们逐一培训，给他们讲述如何激发底层员工的工作热情。” 李修脑海中莫名出现： 「赚钱术：三句话让女人为我花三百万。」 「读心术：你的年龄加一再减一就是你的年龄。」 「激励术：背叛我的人，我转手就给一百万。背叛我的人都给一百万，忠诚我的人，那就是几个亿了，听懂掌声！」 “咳咳。” 李修轻咳一声收回思绪，问：“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这个兼职……我接了。” 李修露出笑容，伸出手，“欢迎上船。” “希望不是贼船。” 追魂抓住李修的手臂，跳上了金莲号。 招募到了兼职队友，帮助李修解决了至关重要的情报问题。 接下来只要拿到「我」藏起来的手指，他们就可以出发了去狩猎了。 李修独自踏上孤岛，回头对如来和追魂问：“你们真的不打算一起过来看看吗？” 追魂连连摆手，“碎片就罢了，真正的「圣人遗骸」对精神的侵染是不可避免、不可逆转的，我可不想被它掌控，成为遗骸信徒。” 所谓的遗骸信徒，就是接触圣人遗骸后，沉溺在想要得到更多圣人遗骸的欲念中，并将其奉为使命，逐渐失去自我意识的人。 如来微微颔首，示意李修独自前往即可。 “我只是陪同者，你，才是旅程的主角。” 李修摆摆手，独自前往孤岛的核心。 追魂望着李修的背影，对如来问：“他……你 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名小卒罢了。而他——” 如来同样望着李修的背影，微笑说：“他的来头可就大了。” “有多大？” “你先听听他的名号： 世界第九英雄·宇宙守护者·卡尔诗灾难的裁决官·熄灭漆黑烈日之人·天庭覆灭者·愿望的救星……” …… 行走在孤岛之上的李修，听不到背后来自如来的小声蛐蛐。 死寂、孤独、虚无。 这就是走在孤岛上，走到已经被吞噬的一滴不剩的宇宙中的感觉。 “如果当初我没有战胜寂灭大帝，现实世界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李修越走，越是觉得后怕。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死亡的宇宙中走到如此遥远的距离。 “根据「我」记忆中的坐标，就是这里了。” 李修释放超凡力场，化为片片刀刃，切割着本就残破的宇宙残骸，岛屿的大地被切开，露出一条裂缝，裂缝又被切成方便李修下行的台阶。 他踩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走。 黑暗将李修笼罩。 啪—— 李修打了个响指，地狱火焰一盏盏出现，沿着两侧的墙壁向下蔓延，直到…… 抵达了尽头。 甬道的尽头是一座石台。 石台之上，一根早已被风干、骨节分明的手指。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也没有多余的声光特效，它就是静静漂浮在那里，李修就明白。 它就是圣人遗骸。 伴随这个认知，他心底涌现出浓浓的渴望。 他想要得到它。 李修快步走下台阶，近距离注视圣人遗骸。 若是单从外表来看，它就是一根早已风干的死人手指。 可是落在李修眼中，却无比的美丽，充满了令人心醉的魅力，仿佛只要拥有了它，就能拥有世间的一切。 不，是世间的一切都不及它。 李修紧紧盯着圣人遗骸，声音自嗓子里传出来：“its my precious!” (这是我的宝贝！) 说完，他愣了半秒，随即笑了出来。 笑声清爽。 “这就是所谓的「效果三：渴望持有圣人遗骸是绝对本能」？” 李修一把握住圣人遗骸。 “也不过如此。” 第1029章 猎杀名单 李修坐在船头，竖着左手中指。 就在他握住圣人遗骸的同时，这根手指融入到了李修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 李修的左手中指，现在是他的，也是圣人遗骸的。 取出来的方法很简单。 李修主动取出，又或者有人杀了他，只要死亡，圣人遗骸就会自动脱离。 “在想什么？”追魂走过来问。 “我在庆幸。” 李修说着竖起中指，看的追魂眼皮微微跳动。 或许是因为世界的相似性，竖中指在许多宇宙中，都具有与李修宇宙相似的意义。 当然，追魂知道李修并没有恶意。 他只是在庆幸。 庆幸这并非苏小雅的手指，圣人与苏小雅并不是一个人。 追魂凑过来，上下打量李修的中指，问：“我听说，得到圣人遗骸后，会得到特殊的能力？虽然还只是一根手指……但是会有感觉吗？哪怕微弱的。” “现在还没有。” 想要通过圣人遗骸得到特殊能力，需要至少凑齐一个部件，比如左手、右手，单独一根手指是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修问。 “这个。” 追魂想起过来找李修的初衷，递过来一个随身的笔记本，本子边缘都被磨破了，看得出是追魂用了很多年的。 李修打开本子。 第一页开始就写了许多的名字，基本上绝大多数名字后面都被打了“x”。 李修抬头看了眼追魂。 这是他的狩猎笔记。 李修一条条向后翻，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个个宇宙猎手的名字，其中大部分在后面打了「x」，只有极少部分被追魂用红笔画了个圈。 追魂示意李修往后面翻。 李修翻到最后几页，先是看到了写着的「兼职工作」，而在下面，是一连串宇宙猎手的名单。 名字后面除了他们对应的能力、活动范围、逻辑模块特征之外，还标注了他们对应掌控的圣人遗骸部位，以及狩猎的难易程度和优先级顺序。 “虽然你手里有一根左手的手指，但我建议你还是先从左脚部位开始狩猎。” “为什么？”李修问。 追魂指了指优先级排在最上面的名单。 “左手的小拇指在联盟掌控中，你就算把所有掌控左手部件的宇宙猎手都杀了，也无法激活「左手」的特殊能力。 而据我了解，圣人遗骸的特殊能力十分强大，是能够在遗骸争夺战中，发挥至关重要作用，左右战局的强大。” 所以，关键不在于集齐了多少，在于是否拿到一个完整的部件。 否则，集齐的零碎部件越多，李修一行人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概率就越高。 就算李修和如来十分强大，也不可能扛得住最顶级宇宙猎手的成群结队的追杀。 就像是打游戏拿了一堆散件，看似很多，却没有对应的套装效果。 追魂列出的名单，难度逐渐递增，除了他说的理由之外，他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他想看看李修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若是连一个圣人残骸部位都无法集齐，那也就不用谈后面的「心脏」，更别提和联盟之间的交易了。 手指，保证了李修有参战的资格。 一个完整的部件，保证了李修有活下来，甚至赢得战争的机会。 于是，猎杀开始了。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宇宙猎手死亡。 追魂这辈子杀了不知道多少宇宙猎手，可是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杀人手法。 李修和如来，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场席卷在宇宙猎手间的瘟疫，所过之处，就连「猎狗」都被捏碎了头骨。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追魂还没回过神，名单第一页的宇宙猎手就被杀光了。 从始至终，三人小队没有阵亡，没有伤员，甚至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你们的宇宙……到底怎么回事？”追魂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宇宙能培养出李修和如来这种战斗狂人。 “现在我相信是你们杀死了「我」。” 李修好奇问：“你和宇宙猎手一样，似乎都很看重「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啊。” 追魂表情微妙：“他……” …… “……他就是一个疯子。” 读符人说着，扔掉手中喝剩下一半的「茶水」。 早就等候在旁的猎狗们纷纷扑上去争抢。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茶——宇宙猎手也没有喝茶的习惯——每一滴都是把宇宙像是鲜榨果汁一样，一点点榨出来的浓缩能源。 读符人的名字写在了追魂的猎杀手册中。 读符人，猎杀难度：至高，已知吞噬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六十六个宇宙，掌控圣人遗骸·右手。 “你不这么认为吗？织梦。” 织梦，猎杀难度：至高，已知吞噬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宇宙，掌控圣人遗骸·双眼。 这两位都是个体实力极强的宇宙猎手，战争的核心主力，对于本次圣人遗骸·心脏的出土，他们志在必得。 为此他们消耗了大量储存的宇宙能源，吸引其他宇宙猎手协助。 然而，没想到就在战争即将爆发的前夕，后方传来了不和谐的情报。 「我」正在猎杀宇宙猎手。 宇宙猎手之间的厮杀并不少见，看上了同一片宇宙的能源，为此互相厮杀，直到一方死亡也是常见的事情。 但「我」不一样。 谁都看得出，他是在猎杀掌控了圣人遗骸的宇宙猎手。 他想要参加战争。 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我」的确是最顶级的宇宙猎手，可他的性格太古怪了。 他不培养势力，背后没有靠山，从始至终，他都是一条独行的孤狼。 寻常宇宙猎手追求的都是效率最大化，「我」追求的东西和其他人又都不一样。 就比如…… 去挑战那座最神秘，也是最没有性价比的宇宙。 对于低层次的宇宙猎手，宇宙星图是难能可贵的宝物。 对于读符人、织梦这种站在所有宇宙猎手最顶端的存在来说。 每天都会有人主动献上星图。 他们要做的，就是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将一座座宇宙摧毁，汲取力量，并将零散的碎片分给提供星图的合作者。 是的，合作者。 宇宙猎手不存在下属、上级的概念，那是联盟玩的东西。 他们只是合作。 “从他选择去入侵那个性价比低到离谱的宇宙，我就觉得他的意识需要被格式化重写了。” 要不是因为同时持有的圣人遗骸部件太多，会引发不可逆转的「圣人化」，读符人不可能把那些圣人遗骸流落在外面。 那些本是他夺得心脏后的战略储备。 “在他手中，在别人手中，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还是在我们手中。”织梦说。 所谓的「我们」自然就是指宇宙猎手。 “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织梦双手张开，手中出现了一根根半透明的丝线，她透过丝线，看到了金莲号，视线继续穿透，隐隐约约看到了三张脸。 李修、如来、追魂。 “「我」可能被污染了，甚至……” “被寄生。” “你确定？” “需要确定吗？” 读符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没错，的确不需要，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放任。 「我」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家伙，可他依旧是一名前行在探索路上的同行者，他可以死亡，却不可以被寄生。” “如果真的被寄生了？” 织梦手中丝线不断变化。 读符人盯着她手中丝线说：“那就把藏在他身体里的虫子挖出来，然后——” “踩死。” 第1030章 意识形态分歧 李修还在无尽之海，为了圣人遗骸争夺战而准备。 现实世界中。 一行人正暗搓搓的摸到了灵山山脚。 他们化了妆，有的还戴上了假胡子，背着旅行包，看起来就像是过来朝圣拜佛的旅客。 如今的灵山几乎全是这类人，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我们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蛇女问。 说话间，她扯了扯衬衫的领口。 蛇女实在不喜欢皮肤被布料包裹的感觉。 因为稍稍用了点力，衬衫扣子崩开，露出大片滑腻的肌肤，以及深深的沟壑。 旁边几位路过的虔诚男信徒顿时就看呆了。 蛇女丝毫不在意男人们的目光，做了一个深呼吸，被衣服包裹的憋闷感总算是稍稍缓解了一点。 可下一秒，就有一双手重新帮她把衣服拉好，又帮她把帽子戴上，遮住大半张脸。 行者无视了身边男性痛心疾首的目光，说：“有江娅的心灵干涉屏障，正常来说，我们是不会被发现的——前提是你把衣服穿好！” 蛇女「嘁」了一声。 “不是说信佛的人四大皆空，不近女色么？既然他们说肉体是皮囊，那衣服不过是一层保护膜，你会因为手机没有贴膜就多看几眼吗？” 行者摇摇头说：“你应该庆幸。若真的所有人类都对你的肉体不感兴趣，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被「佛」污染了。死海就可以宣告解散了。” 行者说着，又帮蛇女把衣服裹紧。 他可不想行动还没开始，就引起特事局或灵山的注意。 “行者、蛇女，小心些，你们前方二百米有特事局的监控站。” 江娅的声音通过心灵网络传递过来。 “明白。” 行者和蛇女装作情侣，低着头，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诵经，一边小心绕过监控站点。 站在高处，拿着相机，看似拍摄风景的江娅，调转手中相机镜头，取景器锁定了一个手中拿着编织袋，衣着破旧，带着兜帽的男人。 他看似在捡垃圾，若是有超凡者仔细看，就能发现，在一个个空水瓶、废纸上，隐隐约约萦绕着一丝晶莹剔透的线。 人间美德。 “拾荒者，继续向前，六百米后左转，将会进入到的第一个切入节点。” “收到。” 拾荒者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嗓音回应。 咔嚓—— 相机的闪光灯闪烁了一下。 江娅的手指明明没有动，是这台相机自动按下的快门。 “你在做什么？” 江娅低头盯着相机。 略带腼腆的嗓音自相机中传出：“我只是觉得眼前的风景很美，而且，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 几年前，我们还在珠峰和李修决战，谁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人生，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江娅轻笑一声：“提醒一下，你不能说是人生了，最多……算是「鬼生」。” 相机空无一人的取景器中多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圣徒-0737号微笑说：“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喜欢揭人短……果然我还是无法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江娅放下相机，耳边传来拾荒者表示已经进入到第一切入节点的反馈。 她拿起放在地上的大提琴琴箱，配上她淡雅的面容，就像是来灵山寻找灵感的艺术系女青年。 但换个角度看…… 琴箱也能装得下一具尸体。 「神使」的尸体。 江娅、拾荒者、圣徒-0737号、蛇女、行者。 这五位就是目前死海剩余的所有成员，之前在观音战役中，他们出手帮助李修一次后就消失不见。 对于一群与神明灵魂高度契合的家伙，如果想要专注的隐藏起来，想要找到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拾荒者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某一天，江娅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正在大兴安岭劈柴的他。 “抱歉，我退休了。”拾荒者说。 四周是冰天雪地，他却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斧子，脸上依旧带着小丑面具。 “可是我们需要你。” 江娅款款走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足迹。 她一袭黑色呢大衣，头发盘起，佩戴金丝边眼镜，优雅且迷人。 “我们？” “死海。”江娅说。 “呵——” 拾荒者轻笑了一声，“死海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群丧家犬罢了。” 他放下一根木桩，单手抡圆了斧子，把木桩劈开，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论你要做什么，放弃吧，江娅。” “你在怕？” “我不是在怕，只是当一场游戏，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时，扔掉手里的牌，转身就走，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江娅明白拾荒者的顾虑。 他们见证了李修与寂灭大帝的战斗，这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战场。 就算寂灭大帝死后，宇宙能量重新分配，他们因为灵魂升维，在重塑肉身与力量时，在神明的祝福下，纷纷大幅度晋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依旧没用。 光是李修，拾荒者就找不到能够战胜的办法。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如来。 没错，如来。 虽说佛陀和死海都经历过灵魂升维，但他们的行动方针截然不同。 死海，坚信经历过灵魂升维的意识，才是更好的，才能够摆脱属于人类的痛苦，沉浸在神明的拥抱中，享受永恒的幸福。 他们把神明当做一个纯粹的工具，一个平台，愿意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佛陀，不一样。 他们渴望神明降临，全员灵魂升维——这点与死海相同。 但更进一步，佛陀们选择用名为「佛法」的哲学体系为囚笼，困住被灵魂升维的意识。 这种举动在死海看来，无异于是先把囚犯释放（灵魂升维），然后，又给自由的囚犯，戴上了黄金锁拷（佛法哲学）。 说好听了，是脱裤子放屁。 说难听了，就是遏制全人类的自由意志。 所以，死海和佛陀，同样是神明的信奉者，最终目的却截然不同，甚至这份不同，远远超过了他们与尚未灵魂升维人类的区别。 “如果我说，并不是没有希望呢？” 江娅的话打断了拾荒者的思绪，说：“李修和如来一同去了世界之外，他们的肉身还留在了现实世界。”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望着拾荒者。 “这是我们杀死他们的最好机会。”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1章 入侵灵山 江娅回忆与拾荒者的对话。 在对话的结尾，拾荒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今天是蛇女来找我，我可以相信她是为了神明降临后的未来，可你不是。从你加入死海的第一天起，就没人能够看透你，包括圣徒-001号。” 拾荒者扔掉手中的斧子。 “江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咔哒。 江娅点上一支纤细的女士香烟，烈焰红唇，呼出淡薄的烟雾。 拾荒者不是第一个向她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江娅没有回答他，她从未向任何人回答过这个问题，唯一能称得上回复的话语就是： “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大多数人把这当成搪塞。 拾荒者也不例外。 可就像江娅对圣徒-0737号说的一样，她不在乎别人是否喜欢她。 青藏高原的冬季永远是寒风瑟瑟，风吹动了江娅的发丝，她把飘摇的青丝捋到耳后，她背着大提琴箱，走向约定的集合地点。 “请等一下。” 年轻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江娅转过身，见到了一位身穿特事局制服的年轻男人。 这位执勤的外勤人员，没想到会见到江娅这种美人，语气变得略微局促，常年训练下，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例行检查，请您将随身的琴箱打开，给我们看一下。” 风，忽然停了。 相机中的圣徒-0737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神使号」的驾驶员，他太清楚琴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旦提前暴露，引来特事局，甚至佛陀的介入，他们的行动计划就要提前宣告失败了。 空气中多出一枚枚淡淡的符文，圣徒-0737号悄无声息的布置阵法，封锁附近，只要江娅能够瞬杀眼前的巡逻人员，就不会引起注意。 江娅取下琴箱放在地上，拨开锁扣。 圣徒-0737号做好了启动阵法的准备。 她打开琴箱—— 一把复古、精致的大提琴静静躺在琴箱里。 圣徒-0737号懵了。 不是神使的尸体？ 那他的机甲……神使尸体在哪？ 年轻外勤人员盯着大提琴，一张嘴缓缓张开：“马泰奥·戈弗里勒()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2章 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灵山之上，随着拾荒者提出最后的问题。 沉默振聋发聩。 他们知道苏小雅已经沉眠很久了。 他们也知道，连寂灭大帝毁灭宇宙时，她都没有出手。 她大抵是真的病了。 即便如此，只要提到「苏小雅」三个字，别人也就罢了，死海成员是打心底的感到惊悚。 当初的死海如日中天，坐拥世间最强者圣徒-001号，座下信徒遍布天南海北。 有一些是顶级强者，还有一些隐匿起来的是政府高官、财阀世家。 当时神降四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只要完成大地法阵，就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推动神明降临。 这般近乎必胜的局面，硬是被苏小雅利用灵魂升维之间的联系，一瞬间杀死了死海所有人。 沉默许久后，江娅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拾荒者叹了口气：“退？还能往哪里退。走吧，如果前方是既定的失败…… 那就让我亲眼见证。” …… 与静默前行的死海一行人不同。 李修这头可是热闹的很。 轰然一声炸响，一座孤岛硬生生被炸开，海平面被撕裂，一道阴影朝着深海遁去。 砰—— 沉闷、悠长的狙击枪声响起。 一枚铜黄色的子弹穿透海洋，精准命中阴影。 阴影的躯体顿时碎裂成两半，但他还活着，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右边的身躯，借助子弹的冲击，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深海游去。 被舍弃掉的躯体中，脱离出一根干瘪的小腿骨。 「圣人遗骸」 面对必死的结局，阴影主动放弃了圣人遗骸，选择了遁逃。 但是，李修并不想放过他。 一座地狱之门落下，挡住了阴影前行的路径，他正要调转方向，紧接着是第二、第三…… 一连六座地狱降临，形成了一片隔绝无尽之海的独立空间，将阴影封锁在其中。 直到此刻，阴影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露出他的样貌—— 一个只有半截身体的树木。 当然，这是落在李修眼中的形态。 药根，猎杀难度：高，吞噬宇宙：六百三十二个，掌控圣人遗骸为右腿小腿。 药根的视线“你……你们根本不是「我」，原来是这样，「我」早就被你们给寄生了！” 李 修不和他废话直接动手。 李修、如来、追魂联手下，药根仅仅坚持了几个回合就被击溃，就在他的意识消亡前，他死死抓着李修的手腕，用最后的力气说： “你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读符人和织梦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李修就捏碎了药根的脑袋。 追魂取出狩猎笔迹和钢笔，划掉了「药根」的名字，抬头对李修说： “这样一来，距离集齐右腿部件，就差大腿部件了，目标只剩下了一个。” 李修点点头，收回了被丢弃的小腿骨，吸收进入身体当中。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几乎一刻没有停歇，一直在不停地刺杀宇宙猎手，总算是到收获的时候了。 追魂翻找笔迹和对应的航图，寻找最后一个目标所在的位置。 李修看着逐渐沉入海底的「药根」尸体，问：“他刚才说的读书人和织梦是什么人？” 追魂头也不抬的说：“是读符人。杀了这么多的宇宙猎手，你觉得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 “自成体系，强大，并且……有着近乎无限的发展潜力。” 听完了李修的总结，追魂表情愕然，“没想到你看起来……” “看起来？”李修眯起眼。 “没什么。”追魂错开话题：“你总结的很精准，每一个宇宙猎手，无论强大与否，他都是自成体系。 每一个宇宙猎手几乎都可以当做一个独立的宇宙，就算无尽之海就此崩塌，世间一切消失，只剩下孤零零一个宇宙猎手，他也能安然生存。 并且只要能够不断吸收宇宙能源，他们就能变得愈发强大。对于宇宙猎手来说，社交与群居是绝对的非必要品。” 大多数宇宙猎手不排斥合作，但也极少会主动培养势力，组建团队。 只有极少数宇宙猎手，才会用宇宙能源为筹码，去不断组建自己的势力，而这极少数的宇宙猎手…… “就会成为真正的强者。”追魂说完，有点不放心，补充问：“你能理解吗？” 李修点点头说：“就像是大家都能通过做自由职业养活自己，就没人想要去给人打工上班当牛马了。 这种环境下，还能把大家组织起来，建团队、开公司的人，必然是真正的精英，且有机会赚到大钱。” 追魂再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李修眯起眼，斜眼看他。 追魂轻咳一声。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在极为稀有，愿意培养势力、组建团队的宇宙猎手当中……” 他翻动笔记本，打开其中一页递给李修。 “读符人和织梦，是最强的两位。他们认为所有的宇宙猎手都是「同行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死宇宙猎手的行为会引起他们的关注，甚至说反猎杀？” 李修说着接过追魂的笔记本。 上面详细介绍读符人和织梦的过去，以及漫长岁月以来，他们与联盟爆发的战争。 “不，不是「我们」是「你们」。” 追魂提醒说：“读符人和织梦能够接受猎杀，因为这就是无尽之海的规则，但是他们无法接受污染与寄生。” 他指着李修和站在金莲号船头，双手合十，为药根诵经超度的如来。 “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就连宇宙猎手都会觉得邪祟。” 李修回头看了眼如来，“看来比起佛法，更应该在无尽之海推广的是《安徒生童话》和《聊斋》。” 如来的诵经声结束，忽然开口问：“若是读符人和织梦降临，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能够战胜吗？” “不行。” “如果只有一位呢？”李修问。 “也不行。” “如果我们凑齐了最后的大腿骨，集齐了一件圣人遗骸部件呢？”李修再问。 追魂摇摇头说 ：“别在一点点加码了，没用的，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够战胜的对手。只有联盟才能对抗他们。 任何单一的生命个体，遇见他们两位就是必死的局面，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说一个最简单的数据对比——” 追魂朝李修微微扬了扬下巴。 “读符人和织梦，他们迄今为止吞噬的宇宙，比你这一辈子看过的x片还还要多。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李修震惊了。 见到李修震惊的表情，追魂满意的点点头。 他必须提醒李修，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小心再小心，要尽可能避免被人盯上。 现在看来，提醒的效果很好…… “真的有那么多吗？”李修震惊的问。 追魂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不是，你到底在震惊什么！”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 地狱 第1033章 荒岛 请问当你的好兄弟鸡哥总是给你分享小电影网盘链接时： A 劝诫兄弟，注意戒色 B 感谢兄弟，尊称义父 C 举报链接，删除资源 d 揭发兄弟，告诉老师 “B-A-C-d。”追魂脱口而出。 “我这是单选题。” “哦哦，AAA。”追魂赶忙改口。 “呵呵。” 李修发出冷笑，对追魂的人品有了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最后一个目标所在的位置。 由于「圣人遗骸」的限制，拿到所有的部件之前，每个人身体中只能重叠一个圣人遗骸部件。 也就是说，李修凑齐了右腿的部件后，就算左手的零部件都集齐，他也不能再吸收了。 否则就会引起「圣人化」——身体与灵魂会不受控制的与圣人遗骸同频，失去活性，最终变成一具干尸。 只有在真正拿到了所有的部件，同时将所有部件吸收进入身体，才能够避免圣人化现象，得到圣人的全部知识与力量。 当然，李修也可以在继续猎杀，收集零散部件，只要没有凑集成一个完整的部件，就不会引起圣人化。 考虑到他很可能已经被读符人和织梦盯上了，继续在空旷的无尽之海猎杀宇宙猎手的风险太大了。 三人经过商量决定，凑齐右腿部件后就前往战争区域。 混乱、无序的战场，才能更好的掩盖他们的踪迹。 “最后掌握「大腿」的宇宙猎手是谁？”李修问。 追魂打开笔记本。 “哭厄，没什么特殊的能力，比起怎么杀死他，比较麻烦的是要怎么找到他。 我上次更新他的情报是在三年前，他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了。我只能根据他过往的活动区域，大致判断出一个区域。” 如来问：“会不会已经死了？” 追魂合上本子，点了点笔记本的封皮说：“这东西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笔记本，但它是联盟的产品。为了提升我们的工作效率，一旦目标死亡，他的名字会变成灰色。” 毕竟类似追魂的打工人有许多人，总归需要一个后台系统，避免他们出现「抢单」、「错单」的情况，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资源。 所以，哭厄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有如来的「十二因缘」加上追魂缩减搜寻范围，找到哭厄就只是时间问题。 大约一周后。 金莲号停靠在一座荒岛前。 之所以是荒岛，不是孤岛，是因为这座岛屿——或者说宇宙——还没有完全死亡。 “就这里了吗？”李修问。 “没错。” 追魂指了指荒岛边缘的缺口。 “那就是哭厄的「牙印」，是他吞噬宇宙的标志性痕迹。” 至于为什么是荒岛而非孤岛，这是哭厄的进食习惯，他比较喜欢细嚼慢咽，觉得这样能够保证营养的吸收。 宇宙猎手本就有这样或那样的怪癖。 李修站在金莲号的边缘，一只脚踩在荒岛上，“也就是说，哭厄就藏在这里？” 追魂点点头。 来到无尽之海这么久，李修见了一路的孤岛，还是第一次踏上有生命的岛屿。 “终于能见到外星人了。” 如来递过来一把黑伞，说：“对于这座岛屿的人，我们才是外星人。” 李修接过黑伞。 伞上萦绕着「我」的味道，只要李修保持撑伞，躲在伞的阴影下，落在别人眼中，就算离开了金莲号，他依旧是以「我」的姿态存在。 踏上岛屿后，头顶多了一轮耀眼烈日，李修撑开黑伞，遮住阳光。 “走吧。” 脚下的大地很烫，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灰白色的沙漠，高温和燥热，将大地上的水分彻底榨干。 这座岛屿……或者说这片宇宙快死了。 头顶的烈日正在释放最后的余晖，大地上，水分被榨干——这并不是单纯意味着缺水。 它意味着更底层的变化： 资源在剥夺后的匮乏。 哭厄的确是一个喜欢细嚼慢咽的宇宙猎手，他正在一点点把这片宇宙吸收干净，所有生活在这里的生物都将缓慢的感受最深的绝望。 李修看到了不少尸体。 皮包骨，又得干脆只剩下骨头，没有半点水分或肉。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总算是看到了「活人」。 李修也不知道把他们称之为「人」是否合适，他们一个个瘦削，唯独肚子很大，眼球凸起，看起来像是鬼多过人。 他们正在为了一块腐烂的肉块而争斗。 厮打中，其中一人不小心被打破了头，乌黑的鲜血流了出来。 受伤的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赶忙用手接住血，往嘴里送，还没喝两口，原本互相殴打 的人群放弃了彼此的对手，一股脑的扑上来，开始舔舐、吮吸伤口，试图从中吸出更多的血。 很快地上又多出一个尸体。 人们分食肉和血，不亦乐乎。 忽然，他们发现了靠近的李修三人，视线在李修身体上转过，眼中满是欲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最为纯粹的食欲。 可是没人动手，他们拿着各自的血肉缓缓离开，直到消失在了沙漠起伏的沙丘后面。 如来叹息一声：“所谓地狱，不过如此。” 李修说：“地狱的环境可比这好多了。” 如来缓缓点头。 他之前没有出手。 因为这不是救下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若是不能从根源上解决，救一人和杀一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如来眼中是无尽慈悲，十二因缘的荧光在手中盘旋，他说：“哭厄就在前面，不远了，结束这场悲剧吧。” 三人再次前行。 李修能感觉到，注视一直从背后传来，不是来自哭厄的注视，而是之前干瘦大肚子的土着。 他们想要吃了他。 “可悲吗？”如来忽然问。 李修点点头。 他刚才看到了，那群似人似鬼的「人群」当中，有的人还带着眼镜，有的身上有纹身。 纹身内容是一家三口。 看得出，在灾厄降临前，他们也是一群文明人。 他们有自己的爱好、追求和家庭。 他们的文明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可现在，只剩下了沉浸在进食本能、畏惧死亡的动物。 “这就是所有生命体的本质。” 如来说：“高尚和美好，终归是少数，更多的人——无论是在蓝星，还是在这片即将死亡的宇宙——面对苦难，最终会暴露心中的「恶」。 我的理想，就是请神明降临后，利用灵魂升维洗刷人们心中的善恶观，再用「佛」的思维理念，让大家能够掌控自我。 人人皆是圣人，人人皆是「佛」。” 如来看向李修：“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真正的永恒涅盘。” 这是如来第一次正式的向李修表露自己的理想，放在过去，李修或许会嗤之以鼻，可现在…… 望着茫茫荒漠，以及背后跟随一路的视线。 李修心中百感交集。 “滴滴滴——” 追魂腰间的侦测装置发出警报。 “我感知到哭厄了，就在前面！” 他指着一座沙丘。 三人走过去，站在了沙丘顶端，视线尽头是一座充满了废土风格的城镇。 城镇中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似乎整个城镇的人都来了，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桶子、碗、杯子，李修的目光顺着队伍向前移动。 他看到了城镇中央立着的十字架。 一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岑岑鲜血沿着十字架不断落下，落入桶子、碗、杯子中。 人们在排队买血。 “那……就是哭厄？”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34章 你这豆角太老了 即将枯竭的世界，幸存者只剩下几千人，全部汇聚在眼前的小镇中。 这座城镇，就是最后的幸存者聚集地。 最后的文明所在——李修原本这么想，可是在看清挂在十字架上的哭厄后，他对这个想法要打一个问号了。 哭厄，造成宇宙毁灭的始作俑者被钉在十字架上，流淌出鲜血，供养剩下的幸存者苟延残喘，维持最后的存续。 这是十分荒诞的一幕。 李修不理解。 如来和追魂也不理解。 他们走下沙丘，走进小镇当中。 突如其来出现的三个人，尤其是他们正常的衣着，没有凹陷的肌肉，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有哭厄血液的供养，小镇居民没有像沙漠中，大肚子的食人魔一样，对他们露出可怕的食欲。 李修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警惕、怀疑，以及……一丝丝早已熄灭的希望。 “你们是来自其他幸存者聚落的？” 一个枯瘦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骨架高大，即便身形干瘪，眼眶凹陷，迈步走过来时，依旧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手提长矛。 看其他人看向他的畏惧和尊敬，李修推测，他应该就是城镇的管理者。 李修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从来到小镇，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哭厄身上。 哭厄手脚被钉在十字架上，低垂着头，身上被戳出了一个个的伤口，流淌出黑褐色的鲜血。 鲜血沿着十字架流淌，又被下方的漏斗汇总，最后注入到一个大罐子中。 人们就是排队从罐子里领取个人份额的血液。 因为哭厄的肉体在不断自我修复，就要不停有人戳开他的身体，流淌出更多的血液。 高大男人手中的长矛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可是……为什么？ 身体破破烂烂，被人钉在十字架上，李修却在哭厄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一刻，李修仿佛隐约感知到了哭厄的思绪。 沉思片刻，李修问： “你在享受？” 枯瘦高大男人走过来说：“神，是不会说话的。” 追魂指着哭厄问：“你们把它当成「神」？” 枯瘦高大男人右手放在胸口：“当然，我们的世界在濒死的边缘了，是神明牺牲自己，延续文明，祂从来不 向我们索取什么，只是默默赐福——” “没错……我在享受……” 低沉、沙哑，却能听出浓浓戏谑笑意的声音，自十字架上的哭厄口中传来，打断了枯瘦高大男人的喋喋不休。 枯瘦高大男人震惊的望着这一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神」降临数千年的时间，祂从未开口，在他们世世代代的印象中，神明就是静默的。 可是现在，三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竟然能够让神明开口…… 枯瘦高大男人大脑一片混乱，他的身体，在数千年的规训下，先一步动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讯号。 越来越多人跪在地上，以最虔诚的姿态来迎接神明的苏醒。 哭厄沙哑的笑声传来： “明明毁灭他们世界的人是我，可我只要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他们就会奉我为神。” “明明喝了我的血，他们会渐渐腐烂，渐渐失去心中的美好，失去真正自己，他们却为了保证肉体存活，日夜饮用。” “明明我偷偷告诉一部分人，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只要杀了我，世界就能恢复原样。他们却把知道真相的人尽数杀死。” 哭厄缓缓抬起头，一双如同毒蛇般的竖瞳与李修对视。 “你不觉得很有趣，值得细细享受吗？” “这就是你的理念？玩弄人心？” 李修的语气愈发平静。 熟悉李修的如来却知道，李修是真的动了杀意。 当他决定要杀死一个人时，所有的愤怒、厌恶都会压在心底，就像是一团炸药，等待引爆的那一刻，彻底杀死对方。 “玩弄人心……「我」，你有点狭隘了。” 哭厄解释说：“许多宇宙猎手在吞噬宇宙时，会选择一股脑的全部吃下去，然后，就马上去找第二个、第三个宇宙。 这在我看来是一种十分不优雅的行径。 就像是做饭一样。 大部分宇宙猎手都是吃「白人饭」，随便吃点面包喝杯牛奶就走了，这对食材、对自己都不够尊重。 我喜欢的是小火慢炖，就像做炖豆角一样。你必须炖的足够熟，才能把豆角炖烂。” 李修不知道哭厄原本说的什么，经过孔雀佛母羽毛翻译器的转码，落在李修耳中就是「做饭理论」。 他回头看着，纷纷跪拜在地上，磕头请神明赐下祝福 ，即便听到了他们眼中的神明亲口说出真相，他们也不愿意反抗，甚至连抬头都不敢。 “……你这豆角太老了。”李修说。 人们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日复一日只是为了生存而无意识的行走、吃饭、睡觉，如同一群浮游生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魂说：“太老了。” 哭厄摇头说：“不，一点都不老，这样才入味。 如果你没有来，我会在几十年后，让他们所有人明白，我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他们会在绝望、怀疑、愤怒中爆发最后一场战争——就像最后的收汁流程。 等尘埃落定，美食就做好了。 如果你愿意等待，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我听说你去了一个神秘的宇宙回来，你可以跟我讲述一下这次旅程。” 平静望着哭厄的李修忽然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撑着伞的三人呈掎角之势，将哭厄包围，李修仰头，凝视被禁锢在十字架上的哭厄。 “我想在正式用餐之前，先吃点餐前甜点。” “什么甜点？” “你。” 三把漆黑的雨伞同时扔向天空，李修和追魂杀向哭厄，如来张开双臂，护住背后的幸存者。 行动开始前，李修看了追魂的笔记本，上面对哭厄的描述内容不多，只知道他「细嚼慢咽」的癖好。 但宇宙猎手之所以快速吸收，不仅仅是出于习惯，还有安全。 拖得时间越久，遭遇联盟察觉、围杀的概率就越大。 哭厄能一次次细嚼慢咽，还能活下来，他要么无比幸运，要么具有特殊的逃脱手段。 此前，李修在和哭厄交流过程中，提前封锁了四周，动手的刹那，六座地狱齐齐降临，将哭厄镇压。 三人配合默契，追魂的子弹紧随其后，一枪打爆了哭厄的脑袋。 “死了？” 追魂踹了一脚尸体：“我还以为有多难杀。” 他把尸体反过来，表情顿时僵住。 没有。 没有圣人遗骸。 他回头看向李修，“你真的感知到了？” 李修点头。 圣人遗骸只要靠近，就能感知到彼此，李修不会搞错。 忽然，哭厄的尸体开始融化。 一同融化的还有天空、大地 和整个世界。 哗啦啦—— 李修听到了世界摇曳的声音。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一双眼睛，不带情感的声音自天上传来： “看来「我」真的被寄生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35章 响尾蛇 与优雅、邪恶、充满耐心的哭厄不同。 天空中眼睛的主人极为冰冷，毫无多余的情感，如同一台冷冰冰的机械。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 竖瞳。 宛若毒蛇般的竖瞳。 “看来「我」真的被寄生了。” 双眼的主人俯视李修，“根据读符人的命令，开始执行绞杀行动。” “读符人的命令……绞杀行动……原来是这样！” 追魂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李修看出追魂的震惊，以及自眼眶深处缓缓流淌出来的惊惧：“你认识他？” “认识？我当然不认识，如果我见过他，我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名字，所有猎杀小队的人都知道！这是存在于我们噩梦中的名字——” 追魂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响尾蛇」” 与不喜欢吞噬宇宙，更多精力放在探索、搜寻宇宙情报，并以情报交易为主要获取宇宙能源方式的罗盘一样。 响尾蛇，同样是一位不喜欢吞噬宇宙的宇宙猎手。 搜寻、探索、吞噬，这个对于大多数宇宙猎手习以为常的操作，在响尾蛇看来却效率低下。 他更喜欢杀人，并通过杀人来赚取高昂的酬劳。 追魂快速的为李修解释说：“响尾蛇是最为强大、也最为臭名昭着的杀手！迄今为止，有数百万名像我一样的猎杀者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就是读符人手中最为锋利的刀。 怪不得「哭厄」喜欢细嚼慢咽，怪不得从来没人能杀死哭厄。 此前，我一直以为哭厄是有特殊的逃遁能力，又或是因果幸运类的能力，现在我才只知道，原来是因为……” 追魂视线盯着渐渐融化的哭厄尸体，语气逐渐笃定：“因为哭厄就是响尾蛇用来吸引猎物的诱饵！” 哭厄在一处停留细嚼慢咽，引来联盟类似追魂的猎杀人员，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杀者反而被人当做猎物。 这就是真相。 “所以，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哭厄的脸出现在天空的另一边，他俯视着李修，说： “世界毁灭者与救赎的神； 饥饿的身体和带毒的血液； 真相与谎言； 以及……猎物与猎人。 这个世界就是二元的，读符人、织梦，包括响尾蛇都很厌恶寄生虫，可是在我 看来，你们的存在本身就很有趣——” 他张开双臂，微笑说： “吞噬宇宙、强大到令人绝望宇宙猎手，以及渺小、原始的土着，最终却是你们胜利了，多么美妙璀璨的结局。” 追魂愕然，视线在空中不断转动。 “怎么会有两个……哭厄不是诱饵吗……” “别看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李修说。“他的情况和前几年的我有点类似。” 哭厄是诱饵没错，却同样是响尾蛇的一部分。 就像曾经的李修、三叔和妹妹。 响尾蛇的意识被切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响尾蛇本体意识，拥有极强的战斗力，思绪冰冷，是读符人手中最为可怕的杀戮机器。 另一部分意识与本体截然相反，就是哭厄，他崇尚的是享受过程，喜欢「小火慢炖」，他来负责承接响尾蛇在冰冷机械之外的其他思绪。 哭厄与响尾蛇，就是一体的，他们不仅在狩猎上互相配合，在情感和思绪的使用上也彼此分担。 “没想到竟然是他……他妈的，这要怎么办……” 追魂绝望的看着天空。 响尾蛇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自联盟记录以来，只有一个人在遇见响尾蛇后，没有被杀死成功逃了出来。 那个幸运儿不是响尾蛇的目标，只是凑巧误入了响尾蛇与对手厮杀的战场，反应及时，第一时间逃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就在他回到联盟的第二天，医护人员去探查他的状态时，却发现这个幸运儿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不翼而飞，只剩下一颗脑袋悬在吊扇之上，随着吊扇不断旋转，滴下的血迹和脑浆，在地上绘制出了一个椭圆。 如同一条蛇。 响尾蛇在联盟的基底杀了他。 世界融化的进程在加速，如来将这片世界所有的幸存者收入一枚佛珠当中，这片天地只剩下他们三人。 滋——滋—— 脚下的大地融化后，仿佛变成了浓硫酸，不断侵蚀李修的超凡力场，散发出难听的声音，一缕缕冰冷、阴毒的力量沿着超凡力场渗透过来。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们会被这无穷无尽的阴毒力量腐蚀殆尽。 李修三人不再犹豫，各自施展手段，决定要离开这片宇宙，只要回到无尽之海，是打是逃，决定权就在他们手中了。 然而，看似在不断融化的宇宙，却如同最为坚固的壁垒，李修三人用 了各种办法，竟是连打破世界壁垒的方法都没有。 一切攻势落入到如同沼泽般的融化世界中，最多是激起一片水花，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能力？” 李修还从未见过这种对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诡异了。 “我不知道！响尾蛇的能力是绝对未知的，没人见过他真正动手——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李修轻笑了一声：“那今天我倒是长见识了。” 追魂瞪着眼，他无法想象，为什么李修面对如此绝境还能保持乐观。 如果追魂真的知晓李修的过去就知道，这份乐观并非是天生，而是一次次面对绝境的经历塑造了李修的性格。 因为他还活着，还能战斗。 工作就还没有结束，所谓的绝望，就还没有降临。 李修回头对如来问：“能看出吗？” 要论对不同能力的了解，生存了数十万年的如来比李修更有经验。 如来手中十二因缘再次形成一朵佛莲，快速分析说：“哭厄和响尾蛇，分别对应两种能力。 哭厄的能力是因果命运系，能够吸引被响尾蛇认定的「目标」，在一个地方停留的越久，「目标」——也就是我们——被吸引过去的概率就越大。” 关于「哭厄引诱」的能力，他们亲身体会过了。 如来继续说：“响尾蛇的能力就是当我们见到哭厄时，就陷入到他的「蛇腹」当中。 这片宇宙早已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成为了封锁猎物的囚牢，而困住我们的并非是响尾蛇的身躯。 就算他的身体再坚韧，也不可能无休止的抵挡我们的冲击。困住我们的……” 如来挥手，洒下一片金光。 融化的世界被强行驱散，露出一片晶莹剔透的「镜面」。 透过镜面，李修看到了苏小雅，看到了林依白，看到了所有熟悉的朋友。 他们在镜面中对李修露出最为真挚且开心的微笑。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36章 最为坚实的依靠 “困住我们的，是我们所关心的一切。” “越是在乎，越无法逃脱。” 每个人在镜面中看到的画面都不尽相同。 李修是苏小雅、林依白等一众朋友、家人。 如来是神明降临后，超脱涅盘的世界。 追魂是他所热爱的家乡。 这都是他们永远无法放下的事物。 难道说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能力？ 当然不是。 世间还是有人对万事万物都毫不在乎。 生也好，死也罢，得过且过，或者就干脆是一个乐子人。 对于这类人，响尾蛇的能力是困不住他们的。 但这里就有一个悖论。 对万事万物毫不在乎，或者纯粹的乐子人，通常是不会在危险的无尽之海探索的，更没有成为响尾蛇「暗杀目标」的资格。 所以……无人生还。 “这要怎么打？也太过于「无敌」了吧！”追魂说。 别说战胜敌人了，他们连逃出敌人陷阱的办法都没有。 并非没有办法，追魂想要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忘却家乡，舍弃掉自己对家乡的炙热情感。 毫无牵挂的追魂就能够离开这片空间。 可是那样的追魂，还是他的吗？ 名为「追魂」的存在，他的经历、灵魂、肉体，他的丝丝缕缕都与家乡息息相关。 一旦他选择为了活命，主动忘却家乡，那么…… 他和为了活命，把哭厄奉为神明，明知道血液有毒，还跪在地上喝下去的小镇幸存者有什么不同？ 人，是因为有人类的肉体才称为人？ 还是因为人的心里，拥有「野兽」不具备的东西，才能称为人？ 追魂思考间，融化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它剧烈的翻涌起来，开始向内部挤压，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追魂一个不慎，一条腿被融化的世界捕获，无穷无尽的阴毒力量瞬间攀了上来，就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追魂的领子，把他猛地扔了出去。 他回头看去。 是李修救了他。 追魂捡回了一条命，李修却被融化世界吞噬。 “李修！” 追魂目眦欲裂。 他没想到李修竟然会舍命救他，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他抽出长枪，疯狂的向着吞噬李修的融化世界倾 泻子弹。 无效。 子弹穿透融化世界，激起浪花，却看不到李修的身影，仿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修就已经与世界一同融化了。 追魂眼眶泛红。 伴随悲伤而来的是最深的绝望。 连李修都死了，他们还有战胜敌人的希望吗？ 融化世界在快速缩小，追魂和如来的生存空间愈发狭小，阴毒力量的袭击愈发频繁，两人一次次险象环生，俨然到了极限。 “很抱歉，以这种不优雅的方式杀死你们。” 哭厄的上半身再次从融化世界中探出：“现在响尾蛇的做法就是，不管食材的种类、品质，一股脑的扔进烤箱里。 等出来时就全是用来做「沙威玛」的烤肉。 这是对你们的不尊敬，我看得出，你们三位都是各自宇宙的强者与希望，是最为优质的食材。 所以，出于优雅和对你们的尊重，我会在你们死后，前往你们各自的宇宙，将你们死讯告诉你们的家人、朋友，最后将你们的宇宙吞噬。 而在宇宙死亡后的孤岛上，我会为你们塑造墓碑，以此来纪念你们——这就像是米其林餐厅的摆盘。” “你他妈的！” 追魂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了哭厄的脑袋，没有半点阻碍。 破碎的脑袋再次恢复，哭厄说：“我只是一个意识形态，没有打破这片融化世界前，你们是无法对我造成伤害的。放下武器，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吧，或者——” 他露出笑容。 “你们也可以选择忘记「自我」走出去。” 砰——砰——砰！ 枪声不断，除了扣动扳机，追魂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他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淡淡的金光仿佛带有特殊的魔力，抹去了他心中的焦躁。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绝境中往往也是希望之光最为耀眼的时刻。” 如来双手合十，深邃清澈的眼眸静静望着天空的哭厄，“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追魂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停止了扣动扳机的手指。 枪声消失，融化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世界翻滚时的细微声响。 在这细微声响之中，他隐约听到了…… 锁链在飞舞的声音。 “这是什么！” 哭厄发出一声惊 呼。 他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不觉，缠绕上了一条条漆黑锁链，象征死亡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从锁链中渗透出来，反向侵蚀他的身躯。 哭厄背后的天空被撕开，一缕缕黑雾渗透出来，哭厄正要回头，一只手自裂缝中伸出，抓住了哭厄的后脑。 他只能继续看向前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手掌冰冷的触感，让哭厄本能的微微颤抖。 “你刚才说，要对我的宇宙做什么？” 追魂眼睛瞪得滚圆：“李修！” 如来双手合十，嘴角含笑。 咔哒……咔哒…… 锁链在不断勒紧，能够无视追魂子弹的哭厄，却没办法无视地狱锁链，他的肉体、意识正在被缓慢的绞碎—— 以哭厄喜欢的「小火慢炖」的方式！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被吞噬了，怎么可能逃出来，更不可能伤到我。” 哭厄与响尾蛇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宇宙纪元，他一生杀死的联盟强者数不胜数，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意识。” 李修打了个响指，六座地狱再次轰然降临，地狱大门打开，一条条锁链飞舞，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入地狱当中。 一直使用孔雀佛母的羽毛编码，李修有时候都会忘记，眼前所见所闻所感的一切都是以「意识形态」存在的。 而我即地狱，是所有意识形态的克星。 就像宇宙猎手习惯吞噬宇宙一样。 李修也早已习惯了吞噬灵魂、意识、精神之类的东西。 若是在外面，双方严阵以待，宇宙猎手有一层心灵屏障，想要靠地狱来吸收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李修在响尾蛇的肚子里。 眼前的宇宙也早已被响尾蛇融化，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这样一来，李修眼前的一切都能够被我即地狱吸收。 并且最关键的一点。 李修看向世界被吸收后，露出的镜面，镜面中有他的朋友、家人。 “当我想要打破他们，我需要舍弃「自我」，可当我想要依靠他们……” 李修背靠镜面，源源不断的力量自镜面传递过来。 “他们就是最为坚实的依靠。” 李修右手紧握，彻底捏碎了哭厄的脑袋。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ww w.xiakezw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37章 杀蛇 哭厄的脑袋被捏碎。 一同碎裂的，还有融化的世界。 响尾蛇在发现无法杀死李修后，果断解除了能力，把李修三人从蛇腹中「吐」了出来。 随后转身就逃。 经过刚才的战斗，他确信了一点： 眼前生物的能力对所有宇宙猎手存在天然的克制。 考虑到李修是寄生「我」来到了无尽之海，他来自那个传说中的神秘邪祟的宇宙。 响尾蛇认为，必须要把关于李修的情报送出去。 这很可能…… 比「圣人遗骸」更为重要！ 从外界看，响尾蛇是一条双头巨蛇。若是盘旋起来，足足有一座岛屿般庞大，当身躯完全延展开，头和尾就分别在海平面的两端尽头。 他的两颗蛇头中，有一颗头正低垂着。 那是属于哭厄的意识。 就在不久前，哭厄已经被李修扔进了地狱当中。 只剩下响尾蛇的意识在操控这具身体。 他不敢耽搁，向前飞去，可刚飞出一段距离，就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刺痛。 响尾蛇扭头看去，发现一条条漆黑锁链深深嵌在肉里。 所有锁链的汇入一只手当中。 “我让你走了吗？” 李修轻声说，一双静如止水的眼睛注视下，响尾蛇竟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恐惧。 李修猛地一拉锁链。 响尾蛇倒飞回去。 他张开嘴，满嘴的毒牙，朝李修咬了过去。 砰—— 枪声响起，血花迸溅。 响尾蛇的双眼被打爆。 一次枪声，射出两枚子弹，这是追魂的绝技。 “去死吧，畜生！” 追魂愤怒的大吼，他能接受死亡，但无法接受别人威胁他的家乡。 那是他心底最为珍重的宝物。 如来单手掐诀，右手前伸。 他背后出现顶天立地的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与如来动作一样，伸出手，瞬间无数的如来神掌挥出，扑杀而来的响尾蛇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掌掌拍打，硬生生是被钉在了半空中。 追魂打碎了响尾蛇的双眼，这在没有孔雀佛母编码的现实，就相当于子弹剥夺了响尾蛇对外界的感知。 如来神掌在破坏响尾蛇的生命力，把他死死困住。 响尾蛇没有去管身体的损伤，他把体内所有的能源都用来恢复感知上。 终于，他能看见了。 他看见李修踩着海面走来，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刃正在缓缓出鞘。 “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人吗？”李修问。 响尾蛇不明白李修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当然不记得，谁会记得自己一生吃了多少面包呢？ “忘记了的话，就努力回忆吧，因为——” 剑锋彻底出鞘，李修化为了最为耀眼的光辉，一道道流光沿着响尾蛇的身躯蔓延，霎那间就抵达海平面的尽头。 “这是你最后能回忆的事情了。” 咔哒。 长剑收入剑鞘。 一连串来自过往的剑光将响尾蛇淹没。 不同于进入到李修宇宙的「我」，位于无尽之海的响尾蛇是存在「过去」这个概念的。 只要存在过去，即便无尽之海的时间线十分混乱，剑光依旧会跨越时光找到响尾蛇。 就如现在。 漫天的剑光将无尽之海的天空映照璀璨耀眼，这一束光如同超新星爆炸的引力波，向外逸散，瞬间就传遍了无尽之海。 所有涉足无尽之海的文明、宇宙猎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响尾蛇死了。」 无尽之海最恐怖的杀手之一，甚至可能没有之一，迄今为止，零失手记录保持者，联盟最为痛恨，也是最为畏惧的暗杀者。 死了。 还是在「圣人遗骸」战争正式打响的前夕。 无论是联盟还是宇宙猎手，无论是集团势力，还是习惯单兵作战的宇宙猎手，全都以各自的渠道在打听这个消息。 消息的传播在由意识组成的无尽之海变得无比迅速，很快人们就知道响尾蛇被派出去执行暗杀任务。 他的目标就是「我」。 织梦双手编织着丝线说：“没想到响尾蛇都会死，就算是我们，如果在不知晓他的能力细节，落入他布置的陷阱中，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走出来。 不过，响尾蛇的死，可以确定一件事。” 她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读符人。 读符人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感觉到织梦的视线，他放下笔，说： “没错，可以确定「我」的确被寄生了，并且寄生他的土着生物极具攻击性。” “要把寄生生物所在的宇宙位置传出去吗？” 通常寄生生物一般是本土宇宙的强者，一旦自己宇宙位置泄露，为了保护家乡，李修、如来肯定得先一步回家。 因为没有死亡的宇宙是在不停随着无尽之海的流动而变化位置，所以，李修所在的宇宙被不少宇宙猎手知晓——最为邪祟、最为低效的宇宙——但真正的位置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就是已经死亡的罗盘，是他把具体信息卖给了「我」。 一个是联盟的核心掌控者。 因为彼岸的存在，联盟能够通过后台调取信息，掌握对应宇宙的位置。 由于这部分信息太过敏感，一旦泄露，就会造成大范围的宇宙毁灭，所以只有真正的核心掌权者能看到。 最后就是读符人和织梦，因为手底下的势力，他们近乎掌控无尽之海的海图。 罗盘已经死了。 剩下就是联盟和读符人&a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38章 直觉 拾荒者还在爬山。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傀儡还在向下释放思绪干扰波纹，两侧的行人、佛陀自动让开他们。 旁人眼中，他们就是「傀儡师」。 若是宏观角度去看。 李修披着「我」的皮，伪装成宇宙猎手，在完全未知的无尽之海寻找苏小雅的意识，想要把她救回来。 死海一众从苏小雅的物品中找到了木偶，伪装成傀儡师，在完全未知的灵山寻找李修和如来，想要把他们杀死。 一内一外。 一个为了救人，一个为了杀人。 荒诞、滑稽且有趣。 拾荒者一阶一阶向上走着。 虽然他很厌恶佛陀尝试篡改神明降临的结果，但是不得不说，佛陀的理念对人心的安抚效果真的很强。 他内心中的不安渐渐淡去。 “马上就要到大雷音寺了，全员收敛自身力场波动。” 江娅提醒，“那群佛陀、菩萨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拾荒者、蛇女、行者纷纷点头。 圣徒-0737号干脆是重新都回到江娅的相机中。 大雷音寺的牌匾出现在面前，江娅率先踏入其中。 所有的佛陀、菩萨、金刚同时看过来。 蛇女的脚步僵在空中。 “别紧张，思维干扰效果还在。”江娅说。 一行人在佛陀的注视下穿过。 拾荒者掌心中全是汗水，忽然，他与燃灯古佛对视，拾荒者迈出一步，对方的视线也跟随移动。 有那么一瞬间，拾荒者觉得他们已经暴露了。 但直到他们离开了大雷音寺的正殿，都没有一位佛陀出手，等彻底远离了佛陀们的视线，蛇女松了口气： “我差点就动手了，那群秃头怎么回事？直勾勾的看过来，像是盯着排骨的狗一样。” 行者稍稍解开了领带，说：“当你试图理解佛陀的思维，你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十分堪忧了。 一群经历过灵魂升维，还主动设下笼子，把自己关进去的疯子，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共情。” 大雷音寺就是他们这次行动，最为危险的阻碍，现在成功穿过，就代表这次行动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他们再次前行。 穿过前面的竹林就是通向「异世界·西方极乐世界」的入口，李修和如来的肉体就在其中。 江娅得到的情报中，里面的守护者只有林依白和柳六六。 柳六六，老六，精通阵法、魔法，是最顶级的强者之一，换成别人对付起来自然极为困难。 但是他们中有真正同阶无敌的蛇女。 蛇女的「衔尾蛇」状态，能够直接瞬杀同级别的强者，而靠着寂灭大帝死亡，重塑宇宙的间隙，死海一众都迈入了一阶。 可以说，当今世上，除了李修、如来等极少数超级强者，没人能够在蛇女面前坚持十五秒。 最为麻烦的是林依白。 林依白的状态十分诡异。 就连与神明灵魂共鸣的死海都要称之为诡异的程度。 一旦林依白拔刀，或者她心中产生了「我受到了威胁」的念头，神明之血与知识的力量就会爆发。 这是连李修、如来都不敢轻易承受的力量。 江娅等人虽然厉害，但也没到寂灭大帝的程度，只需要一刀，他们就可以打出gg，然后双手离开键盘，回归神明的怀抱了。 所以，江娅带来了圣徒-0737号，只有他能够驾驶「神使号」，就像当初对付观音一样，以神使体内的神明力量，来牵制林依白身体中的神明之血。 这份牵制不需要太久，一瞬就足够了。 只要一瞬，就足够他们杀死李修和如来的肉体，就算这两位的灵魂、精神无比强大，甚至有重塑肉身的能力。 可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 原装的，才是最好的。 只要他们的肉体死亡，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这就是死海的希望。 死海一众加快脚步，穿梭在竹林当中，两侧竹叶茂密，拾荒者忍不住又想到了燃灯古佛的注视，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 「他们真的没有暴露吗？」 这个念头像是青苔般缓慢滋生，拾荒者再次回头看去，大雷音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佛光普照，仿佛能够堪破一切的魑魅魍魉。 噗通。 拾荒者心中思考，脚步继续向前，没想到走在前面的蛇女停了下来，他撞在了蛇女柔软的身体上。 “怎么停下来——” 拾荒者问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一位佩戴纯白面具，雪白短发，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男人手中握着一串佛珠，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特点，看不出是哪位传说中的佛陀。 “你是谁？”男人问。 江娅说：“傀儡师。如来给了我随意通行的权力。”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如来的确给了傀儡师随意通行的权力，但是——” 他摘下面具。 “如果你是傀儡师，那我是谁？” 这一刻，死海全员愣在当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次行动中一共有三个阻碍，前两个已经提过了，大雷音寺的佛陀，林依白的刀。 这第三阻碍，就是傀儡师本人。 江娅的情报中，傀儡师自从上了灵山就再也未曾出现过，加上他们行动的速度很快，有极大的概率不会碰到傀儡师本人。 可一旦碰到了…… 那就意味着直接暴露！ “动手！” 蛇女率先发起了攻击。 …… 响尾蛇，死亡。 收剑入鞘后，李修没有半点停留，第一时间与如来、追魂汇合，操纵金莲号逃离作案现场。 响尾蛇死亡时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李修的行径相当于在读符人&织梦的场子，把人家的双花红棍给砍死了。 这要是不跑，难道还等着读符人&织梦带着小弟们杀过来？ 造型古朴的金莲号，在三人的全力催动下，硬生生是开出了快艇的感觉，船头高高翘起，时不时因为速度过快在海平面上飞翔一小段距离，再怦然落在海面上。 “我们竟然干掉了响尾蛇……我的天，等回去后，我的功勋没准能兑换五十年，不，一百年的庇护……” 追魂还在计算本次的收益。 李修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别算了，要算也得等活命之后，我有不祥的预感。” 如来问：“你推测到了什么？” “不是推测，是直觉。” 一听李修说「直觉」两个字，如来的脸色一下就严峻了起来。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9章 逻辑震荡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 要是李修说，这是他推测出来的。 如来会安慰几句，发动十二因缘，去分析危险的来源，以及应对的举措。 要是李修说，这是他的直觉。 如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 双手抓起僧袍，然后—— 跑！ 金莲号全速行驶，偶尔掠过岛屿、宇宙猎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闪而过，只能看到金莲号的尾气。 忽然，金莲号的前行方向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偏转，起初十分细微，只有一点点，很快李修就感觉到了操控的异常。 “怎么回事？”李修问。 操控影响了速度，他们疾驰的速度慢下来。 追魂指着头顶：“船帆！你们看！” 船帆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一颗颗黑色的「点」晕染开，迅速扩散。 黑点？ 李修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他驱散了孔雀佛母羽毛的编码效果，以最直观的角度看过去，这下他终于看得清楚了。 原本的「船帆」是一串正常的代码，而黑色的区域就像是病毒，所有沾染到的地方，正常的代码就会被打散，成为一连串无法读取、毫无意义的乱码。 这种诡异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金莲号上。 周边的无尽之海、岛屿就连宇宙猎手，李修感知范围内的一切都发生了恐怖的「乱码」化。 “这是……” 追魂的嘴巴逐渐张大：“「逻辑震荡器」！读符人和织梦疯了！” “什么叫「罗辑震荡器」？” “是逻辑！” 追魂快速解释说：“无尽之海中，无论是宇宙中诞生的生命，还是宇宙猎手，我们都是以「意识」的方式存在。 只要是意识，就会有思维的逻辑链条。 比如我打你一拳，你会想到：打回来、跟我要一个解释、忽视我等多种可能。 这就是逻辑链条。 就连岛屿，也就是宇宙，它也是拥有自己的世界规则。 这同样是逻辑链条。 而「逻辑震荡器」就会根据精细到量子层面的震颤，将抽象的逻辑链条震荡断裂！ 所有范围内的生命体、宇宙猎手、宇宙都会自根源处崩溃，再也不复存在。 这种武器，不论是在宇宙猎手中，还是在联盟，都是绝对禁止使用的战争兵器……读符人和织梦真的疯了！” 李修按住追魂的肩膀，“现在不是考虑他们精神状态的时候，这东西的范围有多大，我们要怎么防御或者离开它的震荡范围？” “防御？逃离？” 追魂说：“你以为它为什么叫违禁战争武器，就是因为一旦使用，范围内的一切物体无法防御、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逻辑链条崩断，最终死亡。 它会在一定范围内投放，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沾染对应的「模因污染」。 一旦沾染上，就会以个人为中心，42*42*42的立方空间，成为绝对的死地。” “单位！” 李修问：“42*42*42立方空间的距离单位是什么？” 无尽之海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十分模糊，李修至少需要知道距离单位，才能判断接下来是防御还是抓紧逃命。 “「运动次数」。” 追魂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单位，他解释说：“所谓的「运动次数」，在逻辑震荡器的认定标准中，是以全速前行到力竭为止，这算是一次。 也就是说，不论你的速度有多快或多慢，必须要笔直的、朝着准确的方向至少前行21次才能离开。 但是……没人能做到！ 对付「逻辑震荡器」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联盟的大功率侦测装置，提前侦察到异常震颤，通过同频共振的方式，将对方发射的逻辑震荡抵消——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 “现在有了。” 李修回头看向如来。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无声的默契下，如来施展佛法，对自身的情绪进行操控。 强烈的敌意自如来身上释放，伴随而来的是纷杂的思绪。 李修发动思维禁区有两个先决条件，分别是「敌人」和「思维」。 这个敌人不能说张三认为自己是李修的敌人，就是敌人了，必须真的存在渴望击败、杀死李修的敌意。 对别人来说，这件事十分困难。 可对于如来，他拥有连与神明灵魂共鸣后的精神都能操纵的佛法，用来操纵自身的精神与情绪，自然十分简单。 李修竖起拇指。 条件满足，他立即发动「思维禁区」的能力，带着金莲号向前冲刺。 思维禁区的速度是李修能够瞬间爆发的最快速度，快到只有思维闪过的一瞬时间。 二十一次「运动次数」，无非就是如来思维流转二十一次。 “快！还要更快！” 自从获得这份能力以来，李修第一次觉得原来思维，也会显得如此缓慢。 第五道剑光，船头被黑暗吞噬。 第十道剑光，所有船帆消失。 第十五道剑光，船底出现一个个破洞，海水混着黑点涌进来，打湿了如来的衣衫。 第十八道剑光，金莲号近乎完全破损，如来和追魂身上出现一块块黑斑。 黑暗逐渐吞噬前方的道路，李修视野渐渐消失，他无法感知到被黑暗侵蚀的身体，只能咬着牙不断挥剑。 “第……二十一剑！” 朦胧剑光撕开逻辑崩塌的黑暗，残破的金莲号自黑暗中跃出，重重落在无尽之海上，溅起大量的海水。 如来双手合十，轻声念诵佛号，之前对李修的敌意一扫而空。 李修回头看去。 视线所及尽是一片漆黑，黑暗与无尽之海的海水界限分明。 至少在数千万年时间范围内，这里都是一片死地，直到崩塌的逻辑缓慢重塑，才会有新的宇宙、宇宙猎手诞生。 “这就是违禁战争武器。” 比核武器还要可怕的武器，制造出了一片真正的、毫无希望的死地。 “我们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追魂望着面前的黑暗，大脑一片空白。 他今天遇到了太多震惊的事情，哭厄的真实身份、响尾蛇的死亡以及逻辑震荡器。 当然，比起上述这些，更让追魂震惊的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竟然还活着。 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而在消化的过程中，追魂看向站在船头的李修背影，第一次产生了这个念头： 「或许他真的能赢下这场战争？」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 但此时此刻，追魂却觉得无比合理。 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升维。 只不过共鸣的对象并非神明，而是…… 李修。 李修拍了拍金莲号，打断了追魂的思绪：“我们不能继续前行了，得找个地方把船修一下，或者换一艘……但必须得足够隐蔽。” 要是再来一次逻辑震荡，李修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逃出来。 追魂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位修船匠，不过交易的筹码会比较古怪。” “什么筹码？” “她……喜欢「集邮」。” “嗯？” 第1040章 依旧是剥削 “你这个「集邮」正经吗？”李修问。 “正经？” 追魂愣了一下，说：“当然正经，她是一个多重宇宙爱好者，认为所有能够走出宇宙的生命体，或多或少具有特殊的体质。 她会吸取一小部分新加入无尽之海生命体的精华，储备起来，当做收藏——就是这种很正常的集邮。” 吸取生命精华…… 这怎么听都不正常吧！ 一只手轻轻拍在李修的肩膀上，追魂凑过来说：“李修，我已经不算新加入无尽之海的生命了，所以，只能靠你了。毕竟你也不想金莲号就此沉没吧？” 李修摇摇头。 他可没有为了一艘船，出卖色相的打算，如果不行，大不了就再抓一个宇宙猎手做成船。 正好响尾蛇的尸体还躺在地狱中。 唯一的麻烦是创世金莲留在了灵山，想要再掏空、制作成船，又得费一番功夫。 能把金莲号修好，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来说：“先出发吧，我们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有人赶过来了。” 他们还活着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读符人&织梦既然能发动一次逻辑震荡，就能发动第二次。 三人再次驱动金莲号前行。 一路上他们小心躲避来往的宇宙猎手、联盟成员。 好在如来擅长遮蔽类的法术，一路走来有惊无险，李修再次庆幸这趟旅程是和如来一同出行的。 终于，他们在金莲号散架前抵达了一座岛屿。 这是一座还在正常运转的岛屿（或者说宇宙），岛屿的边缘有码头，停放着一艘艘或古朴、或科幻的船只。 每艘船旁边都有数位修船匠，拿着设备在仔细修缮。 非宇宙猎手的其他生命体，出于安全、速度，以及最为普遍的多人行动的原因，通常都会有各种形式的载体。 被孔雀佛母羽毛编码过后，就是以「船」的形式体现。 李修一眼看去，许多船只设计精妙，结构精巧，可是要论原始材质的话，没有一个比得上金莲号。 要是换成这些船，李修就算在如来的帮助下施展了思维禁区，也不可能有机会挥出第二十一道剑光—— 在此之前，船就会崩塌，陷入无尽之海，他们会被逻辑震荡吞没，意识彻底崩塌。 “这是当然，全无尽之海能比金莲号更好的船屈指可数，走吧，别看了，不在这，我认识的修船匠在另一个方向。” 追魂在前面带路。 经过介绍才知道，这座岛屿和追魂的家乡一样，自身科技都不足以加入联盟。 之前有一个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乘坐自己敲打出来的飞船，突破了宇宙壁垒来到了无尽之海。 然后…… 仅仅看了一眼，那个倒霉蛋就被赶过来的宇宙猎手撕成了碎片。 他脑子里的新手大礼包被宇宙猎手们瓜分，而他家乡的位置也随之暴露。 对于这种坐标已经暴露，本身没有强者庇护的宇宙，就算这个宇宙的监察者「彼岸」，通报联盟，赶走了第一批袭击者。 若是没有联盟持续性庇护，也终究会在第二批、第三批袭击下消亡。 “……就在这座岛屿被宇宙猎手盯上的前夕，联盟发现了他们在「造船」方面的技术，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 李修恍然：“所以，他们凭借技术加入了联盟？” “加入？当然不够，或许未来可以，现在还不行。他们只是挂靠，跟我的家乡一样。” 追魂说：“你可以理解为，我通过在外面猎杀宇宙猎手换取联盟的庇护，他们通过工作来换取庇护。本质上两者一样，都是出卖劳动，” 李修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艘正在维修的船只，上面有一层灰色的涂层。 这就是维修的主要原材料。 他从上面感知到了宇宙能源的味道。 他轻笑一声，笑声中是原来如此的恍然，以及浓烈的失望。 “依旧是剥削。” 随着不断修船、造船，这片宇宙本源终究将会枯竭，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修的情绪十分复杂。 宇宙猎手，不用说了，不是什么好东西，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不断吞噬、毁灭。 但是号称保护宇宙的联盟…… 也不过如此。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李修的背，李修回头看去，如来在微微摇头，目光中是怜悯与惋惜。 “视线所及，尽是不公。终有一天，只要我们还活着，会回来改变这一切的。” “这是你的「大愿」？” “算是吧，我更愿意称之为——” 如来右手拍了拍胸口：“来自内心的炙热冲动。” 李修愣在原地。 “这么中二的吗？” 如来笑了笑，望着远方，轻声说：“越是困难的事情，越是要中二，越是要热血。” 他们走上了岛屿，金莲号被如来收入袖中。 既然来到了联盟的管辖范围，肯定是不能再顶着「我」的招牌行走。 考虑到无尽之海中到处都是没见过的新种族，李修三人索性就撤去干扰屏障，只留下孔雀佛母羽毛遮蔽内心，以自己的本来面目行走在岛屿上。 修船匠的作坊位于岛屿西侧，位于深山背后，走着走着，能看到的人越来越少，到后面连路都没了。 “影视剧里，一般真正的大佬就是这样，这位不会是什么「工匠精神」、「修船仙人」吧？”李修问。 追魂笑了笑说：“你想多了，之所以会在这种鬼地方，单纯是因为她赚不到钱，找了个不要房租的位置。 不过放心，她的手艺是没的说，就是收费方式比较特别。最重要的一点，我可以保证，她足够保密。” 保密这点，对于李修来说至关重要。 如今他被读符人&织梦追杀，身上还有完整的圣人遗骸·右腿，不论是宇宙猎手还是联盟，估计都在打听「我」和潜伏在「我」体内未知生物（李修三人）的事情。 这时候，拿出被改造成船的「我」，无异于宣告自己的身份。 所以，保密性高于一切。 “我们到了。” 追魂说着，踹倒一棵刚冒出来的小树，指着前面一座锈迹斑斑的老工厂。 工厂前面还有一片五颜六色的颜料池，看起来像是染坊多过修船工厂。 “就是那——”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短发女人，自颜料池里冒出头，颜料自她皮肤上流淌，如同一幅人体绘卷。 她摘下泳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追魂！以及……” 她看了眼如来，就掠过去，锁定了李修。 “一个看起来超可口的抹茶小蛋糕！” 第1041章 收集癖 一个，看起来超可口的，抹茶，小蛋糕。 李修能听懂的，也只有「一个」。 至于后面的词…… 让我们说华文。 这位身上还在流淌着颜料的修船匠女士，自称「船娘」。 经过追魂介绍得知，她诞生于这片宇宙的造船世家，只不过后来因为理念不和，被家族赶了出去。 “在我懂事后，就知道这个家呆不久，所以，我打小就开始偷学技术，等我被家里撵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出师了！” 船娘自豪的拍着胸脯。 追魂作证说：“这点我可以保证，船娘的技术没的说，而且，她能搞到普通修船匠搞不定的材料。” 技术、材料的问题解决了。 至于最重要的保密性，船娘因为被赶出了家族，自身又没有和联盟签约，她的修船厂是绝对「干净」的，没有联盟或其他势力的眼线。 再加上追魂和船娘的私人交情，保密性也基本没问题。 李修对如来点点头。 如来张开一层力场屏障，金光闪耀遮蔽所有来自外部的窥视。 轻松写意的手笔，看的船娘微微挑眉。 作为曾经造船世家的长女，她见过太多的联盟强者，但这些所谓的强者，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 差的太多。 要是说如来的这一手力场屏障是让船娘感到惊讶，那接下来，他自袖中取出的破破烂烂的金莲号，就是让船娘感到震惊了。 “这是……一头宇宙猎手？材质的等级、硬度都是最顶级，制作手法很原始却浑然一体，竟然看不到人工的痕迹……等等，他是「我」？” 船娘的情绪再次变化，从震惊转变为了惊恐。 「我」，传奇宇宙猎手。 他不是最强的宇宙猎手，毕竟读符人&织梦的强大已经在无数宇宙纪元中，被人们所熟知。 但「我」绝对是整片无尽之海，最为独特的存在。 独狼、性格难以捉摸，比起效率，他更多是追求吞噬宇宙的体验，不断挑战自身的极限。 能够杀死「我」，对于船娘来说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就在不久前，寄生在「我」身体中的原始宇宙土着，杀死了响尾蛇的消息，在无尽之海传播开。 在这片时间与空间都模糊的无尽之海，任何爆炸性的消息传播速度都是「瞬时」的。 船娘怔怔望着李修、如来，“是你们杀了响尾蛇？” 追魂凑过来，挤到李修身边：“为什么不问我。” “你……” 船娘笑而不语。 她不是第一次和追魂打交道，很清楚追魂的水平，很强，但也只是常规认知中的强。 眼前发生的事情……俨然就是非常规事件。 李修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说：“的确是我们，能修好吗？” 船娘走上前，近距离仔细观察金莲号的状态。 用宇宙猎手尸体做船，这种事情在理论上的确存在，可无论是过去的家族，还是她独立出来后，还从未真正见到过。 而且，还是这种最顶级的材料。 船娘蹲在金莲号边上，单膝跪地，这个动作十分不雅，因为走出颜料池后，她只穿了一件浴巾，她的全部私密处暴露在了李修面前。 李修错开视线，不愿多看。 船娘倒是丝毫不在意，仔细检查一阵后问：“我需要知道损坏原因，根据破损源头针对性的设计修复方案。” “我们遭遇了「逻辑震荡」。”李修说。 船娘检查金莲号的手哆嗦了一下，她回头望着李修，半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过了许久后，船娘深吸一口气，举起双手说： “我就当现在是在做梦了，从这一秒开始，你们就算是说接下来，要驾驶这艘破船去参加「圣人遗骸争夺战」我都不会感到吃惊了。” 船娘说完后，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自己的笑话十分有趣。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发现对面三人表情古怪。 笑容逐渐收敛。 “你们真的打算……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说回到这艘船，我能修，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请说。” “第一，「我」本身的材质极其优秀，如果你们只是想把它修好，能够正常航行就可以了。我手头还有些不错的材料，可以用来替代。 但如果你们是想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给我一份堪比「我」的宇宙猎手尸体。 这样我才能进行改良。” “当然，这是合理的要求。” 李修打了个响指，地狱之门降临，轰然打开，一条条地狱锁链绷的笔直，把响尾蛇的尸体拉扯了出来。 “这个可以吗？” “可以！但是它太大了，你不能全部拉出来，能不能中间夹断一下？” “嗯？” 李修觉得孔雀佛母羽毛的编码程序肯定是出问题了，追魂也好，船娘也罢，说的话怎么都听起来怪怪的。 考虑到修船厂的规模，李修截取了一段响尾蛇的尸体。 “有这些材料就足够了。” 船娘双眼放光。 她还是第一次亲手改良宇宙猎手船只，何况还用的都是最顶级的材料——就算失误了，响尾蛇剩余尸体，也足够她一辈子的试错。 “至于第二个条件。我需要你的生命精华，放心，不会很多，只需要一点点，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这里是先付款，后干活的，所以，跟我来吧，我会很快就把你弄出来的。” 什么虎狼之词！ “等等。” 李修神色慌张，连连摆手：“能不能换成别的方式，比起卖身，我有许多可以和你交易的东西。” 如来也双手合十说：“我的这位同伴本次来到无尽之海，就是为了寻找挚爱的意识。” “挚爱……卖身……你们在说什么？” 船娘摇头叹息，放弃了理解李修和如来思维的想法，招招手说：“算了，你们跟我来吧。” 李修和如来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跟在船娘后面，进入到了破败的修船厂中。 进入之后，李修没有看到修理机械，反倒是种植了许多的植物、花朵，像是植物园多过修船厂。 他们穿过花海，来到了尽头的一间屋子。 一打开门，李修就愣住了。 与老旧、破败的外面截然不同，屋内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实验室内有着无数的培养皿。 船娘指着培养皿说：“我在收集不同宇宙生物的身体、灵魂、意识信息，算是……个人爱好吧。 你需要做的事情，就像是拔一根头发，或者一点皮肤组织给我，当然，如果不会的话，我这里有采集设备，放心，不疼的。” 李修和如来扭过头看向追魂。 追魂无辜的摊手，说：“收集癖，这不就是集邮吗？” 如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念诵佛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李修隐约听见了“鲨鱼手臂”之类的词语。 李修摇摇头，拔下一根头发递给船娘。 她郑重接过，放在一个空的培养皿中。 “好了，交易达成，绅士们，请先休息一阵，我要开始工作了。” 第1042章 等级金字塔 每个人平均一天会掉落50~100根头发——多过这个数量，就有脱发和秃顶的风险了。 对于船娘的要求解释清楚后，李修自然不会介意，随手拔下一根头发（意识形态下是一缕连残影都算不上的信息波），交给她。 于是，她的工作就开始了。 船娘修缮船只的办法与寻常的修船匠不同，她并非是借助各种高科技设备。 被她种植在外面的花花草草就是她的维修工具。 金莲号被吊起来，悬挂在修船工厂中，船娘通过种植设备向花草中注入对应的药剂。 顿时所有的花花草草像是吃了金坷垃一样，快速的生长起来。 其中一部分附着在响尾蛇尸体上，将它分解，另一部分缠上金莲号，一点点修补之前逻辑震荡制造出来的损伤。 李修看了一会儿，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船娘和外面的修船匠，修船的形式各不相同，但究其本质，还是利用「宇宙能源」的万能属性修船。 只不过船娘在此过程中，利用了植物的提纯属性，对宇宙能源的利用率更高了。 追魂说的没错，她的确足够的专业。 船娘在忙碌，李修也没有闲着。 自从决定加入「圣人遗骸争夺战」以来，他们一路风风火火，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现在得到了短暂的休憩，李修需要花点时间，去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李修，你在吸收了完整的右腿部件后，获得认可了吗？得到了什么力量？” 追魂问。 干掉响尾蛇后，李修在响尾蛇的尸体中找到了圣人遗骸·右腿的大腿，至此，李修得到了一条完整的右腿，目前已经全部吸收到身体当中。 「效果四：每一个圣人遗骸都对应着不同的特殊能力，只要持有，并获得认可，就能发挥对应的神奇效果。」 如今李修应该掌握了一份对应的特殊能力才对。 “我的确得到了一份很特殊的能力……甚至，我不知道能否将它称之为「能力」。” 李修拍了拍右腿说：“圣人遗骸·右腿的天赋叫「第一步」。” 「第一步」是一个类似因果概念系的能力，核心概念围绕着 “起始” 与 “先机” 展开。 拥有此能力的个体，在面对各种情境时，都能获得与 “第一步” 相关的特殊优势，从而在竞争、战斗或探索等行动中占据主动地位。 而在行动面临困境时，李修也能用「第一步」能力，强行创造一个适合的突破口。 追魂琢磨了一会儿说：“也就是说，你在行动中的第一个动作，就必然获得成功？” “不是必然，而是获得优势。”李修纠正说。 “比如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我杀死读符人&织梦的概率只有1%，可是当我确定「第一步」的行动目标就是杀了他们，那么刺杀成功概率将会得到提升。” “提升幅度是多少？”如来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无法确定，概率是根据战场情况、对手实力、自身状态变动的，不过……” 李修沉思片刻给出答案：“提升幅度很大。” 绝对的因果律效果，最可怕的是它不需要李修主动发动，只要李修萌生了这个念头，「第一步」的效果就会自然而然的生效。 无需力场支持，不会消耗精神力。 “因为圣人遗骸只是寄存，而不是受我掌控。”李修说。 这就是圣人。 即便是死亡了无数宇宙纪元，即便只是一个身体部件，依旧不是某个人能够掌控的存在。 “不过，我不能掌控你，你也不能掌控我，倒也算是公平。” 得到了一个完整的部件，圣人遗骸中散发的，深入骨髓的吸引力变得更为浓烈。 但对于李修依旧没用。 固定在心中的「真我」就像是一个绝对无法动摇的锚点，如同磐石般守护李修的本心。 “能够获得圣人遗骸的认可，掌握部件的能力，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追魂取出随身笔记本，又拿出一支笔，对李修和如来问： “虽然现在问这个话感觉有点晚，但我还是要和你们确认一下，对于无尽之海的战斗力等级，联盟与宇宙猎手的战斗风格，你们清楚吗？” “嗯……” “善哉善哉。” 李修和如来错开视线，不与追魂对视。 来无尽之海前，李修做足了心理准备，还以为到处都是寂灭大帝（也就是「我」）级别的强者。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穿梭世界后，原本的强者成了最底层，曾经的绝顶强者，现在遍地都是，多如女朋友的男闺蜜。 可是真正过来后才发现。 好像……也就那样？ 李修对敌人的判断是以「我」为衡量标准，一路走来，也只有「响尾蛇」带给李修一定的威胁。 也只是威胁。 追魂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是这样。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眼前的两位，分明是一副「我管你什么强龙，通通打死」的架势。 之前在无尽之海游荡，猎杀宇宙猎手，这副姿态倒也没什么。 可是等金莲号修好后，他们马上就要去核心战场了，追魂觉得是时候让李修和如来对无尽之海的强者报以敬畏之心了。 追魂抽出钢笔，一边介绍，一边在笔记本上书写。 “无尽之海对生命体、宇宙猎手的强度，有十分细致的介绍，再加上不同的分类、特性，展开来说的话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这些是追魂作为猎杀者的必修课，只有经过培训，联盟才会给他颁发正式的证书。 “不过，考虑到我们时间有限，而且，以你们两位的力量，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其实没必要知道。毕竟不是去参加考试。 以你们熟悉的力量体系去拆解的话，如今无尽之海的等级体系大概是这样——” 追魂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金字塔。 “下面、中间部位，也是无尽之海的主流，占比大概是99%。这一部分有详细的等阶划分，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可以称为……「无视」。” 李修挑了挑眉，看向追魂的眼神仿佛是在说： 你就是这么让我们对无尽之海有敬畏之心？ “如果你不打算参加「圣人遗骸争夺战」，你根本不需要什么敬畏，以你们两位的力量能在无尽之海横着走。但是别忘了，你们的敌人。” 追魂用笔在金字塔尖尖的1%上画了一个圈。 “可都在这。” 第1043章 唯一的机会 “追魂老师，我有问题。” 李修举手。 “什么？” 李修竖起两根手指说：“离开宇宙，来到无尽之海有两种途径。 第一种就是个体力量足够强大，打破宇宙壁垒。 第二种就是群体智慧发展到一定程度，凭借科技侧、神秘侧的力量，研发出突破世界的科技或神秘侧力量。 后者可能重科研，在正面战斗力上，或许没办法被划到强者的范围。 可是前者，以个体力量打破宇宙壁垒来到无尽之海的强者，为什么还会被扔到「无视级」？” 要知道，李修还不具备打破宇宙壁垒的能力。 若不是有如来捕获了「我」的一部分意识残骸，以此为船，李修是没办法来到无尽之海的。 “因为宇宙强度。” 追魂说：“我没去过你们的宇宙，但是从你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你们宇宙的强度绝对十分恐怖。 强度越高的宇宙，越坚韧，内部的神明、世界意志越强，同样诞生在其中的生命体想要出来，需要的力量要求就越高。 甚至我觉得，以你们宇宙的强度，也只有「我」那个级别的宇宙猎手能够尝试入侵、吞噬，换成其他弱小的宇宙猎手，连入侵的资格都没有。” 李修明白了过来。 相当于别人的宇宙大多是木头、泥土搭的房子，无论是外人闯进去，还是里面人出来，都相对容易一些。 李修的宇宙则是钛合金材质，进去还是出来，都要人半条命。 追魂用笔尖点了点金字塔中间的分界线，继续说：“1%和99%的分界线就是「我」和「响尾蛇」，他们可以认为是——” “追魂老师，我也有问题。”如来举手。 追魂叹了口气，再次中断：“请讲。” “我沿着时间线回溯，亲眼见证了李修与寂灭大帝的战斗。当时的寂灭大帝……我认为是要比「响尾蛇」更为强大的。” 寂灭大帝只是「我」的意识分裂体，并非完全拥有「我」的全部力量。 按照逻辑推理，正常的顺序应该是： 「我」＞寂灭大帝＞响尾蛇。 而不是把「我」和响尾蛇放在一个层面。 李修点点头。 他也有同样的问题。 寂灭大帝给李修的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真正的命悬一线。 响尾蛇……的确很强，他的陷阱也十分诡异。 可是差距还是存在。 诚然其中有「我即地狱」对意识的克制效果，但直觉告诉李修，就算当时他没有出手，如来，这位自从来到无尽之海，就是甘愿充当绿叶的远古大佬，也是有手段离开响尾蛇的蛇腹。 对于这个问题，追魂沉思许久后，给出了一个猜测性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你们口中的寂灭大帝，已经不再单纯是「我」的分裂体了。” 李修沉默，缓缓点头。 最初的寂灭大帝强大归强大，却没有给李修带来真正的绝望感。 是寂灭大帝放弃了回归于「我」，拥有了自我意识，真正领悟了「超限·宇宙寂灭」，这才有了引发宇宙的九次震颤的力量。 李修轻声说：“污染。” 因为被他们的宇宙所污染，所以，仅仅拥有「我」部分力量的寂灭大帝，真正意义上突破了极限，达到了「我」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化道境。 突然间，李修觉得，宇宙猎手对他们宇宙的忌惮，无可厚非。 设身处地的，以宇宙猎手的视角去看实在是太诡异了，分裂过去就会被污染，并且变得更强，甚至想要反噬本体。 可怕、邪异、不可揣摩。 这就是李修宇宙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继续往下说。” 追魂的笔尖向上挪动。 “「我」、响尾蛇，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个分水岭。再往上的敌人，我大概分两个档次——” “「化道」和「不可知」。” “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化道」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姑且认为是你们眼中的最强。 那不使用「圣人遗骸」的读符人&织梦，联盟的领航人，肯定是这个级别，他们只会比你想的更为强大。 还有极少数双方阵营中的顶级强者，又或是部分战争兵器——我指的是非违禁类——全力爆发下，也能够施展这个级别的力量。” “至于「不可知」，那就是使用了圣人遗骸的读符人&织梦、联盟领航人，以及违禁战争兵器。 比如我们刚刚见过的「逻辑震荡器」。 别说对抗，我们从逻辑震荡领域逃出去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都足够成为无尽之海的传说。” 说话间，追魂在金字塔的分界线上面，画了一艘小船，小船上是三个火柴人，而在小船上方他写了两个名词： 「化道」 「不可知」 李修知道，这个「化道」只是为了方便他理解，才用了这个名词。 可是，光是看到这两个字，依旧有着沉甸甸的压力。 “圣人呢？”如来忽然问：“如果圣人还活着，他会在哪个位置？” “圣人啊……谁知道呢。” 没人知道圣人到底有多强。 他的遗体也丝毫没有透露圣人生前的强大，就比如李修所掌握的右腿，「第一步」的效果可以说是非常强大，也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 当然，圣人被铭记至今，也不是因为强大。 “言归正传。” 追魂伸出手指，点了点金字塔上面的小船，说：“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化道」、「不可知」级别敌人的环视下，夺得圣人遗骸·心脏，并且成功逃走。” 他说完后，自己都笑了，抬头看向李修。 “怎么样，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李修思考许久，说：“机会只有一瞬。” 李修所说的机会，不是在它出现的那一刻。 圣人遗骸·心脏出现后，必然会引发腥风血雨的争夺。 一旦心脏被人真正得到，那个人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李修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就不会显得扎眼。 考虑到读符人&织梦在追魂叙述中的战斗力，心脏如果被他们吸收，李修不大可能把他们击杀，夺走心脏。 所以，只有它被人真正得到，却还没有融合的短暂刹那，就是李修的机会。 趁乱动手，发挥「第一步」的效果，在对方还没有融合心脏之前，得到它。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李修说。 “听起来……”追魂抿了抿嘴唇：“像是自寻死路。” 李修笑了笑：“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这是刚刚追魂说的话。 “放弃？然后回去上班吗？” 追魂用力敲了一下桌子：“赢了，一辈子潇潇洒洒；输了，不过是一死——反正之前的猎杀，我已经给家乡积攒了数千年的庇护时间，他们足够诞生新的强者了。” 李修又看向如来。 他双手合十，微笑颔首。 李修伸出拳头。 “那就……大闹一场吧！” 第1044章 先行者 三个男人拳头碰在一起，热血沸腾。 就在李修心里冒出，要不要一人来一碗酒，壮壮士气时，这间临时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船娘站在门边，说：“三位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午间茶话会，你们谁是船长？跟我来一趟，录入船长权限。” 追魂和如来一起看向李修。 其实对船长的身份，李修是无所谓的，见两人看过来，就站起来，跟着船娘一起走了出去。 李修一出门就愣住了。 要是不说是修船工厂，李修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到了侏罗纪时代。 满目所及，到处都是十几米高的巨大植物，植物还在快速的生长、开花、结果。 船娘不是能力者，她并不具备操纵植物的特殊能力，纯粹是用药剂、光照以及设备发出的特殊波频，来对这些植物进行精细化的操控。 李修虽然不懂修船，但是当一件事情被做到足够专业的地步，就算是外行，也能隐约感觉到其中的不凡。 金莲号被藤蔓吊在半空中。 原本金莲号的外形，类似古代商船，古朴、典雅。 经过船娘的修缮、改造之后，整体外形变得更加修长，两侧多了炮口，船头处，赫然有一枚缩小版的响尾蛇头，凶恶无比，充满了骇人的威势。 李修歪头看了一会儿，问：“要这么浮夸吗？” “你当我是浮夸，夸张只因我很怕。” “啊？” 船娘指了指金莲号，解释说：“你们之后的行动，两个核心的旋律就是战斗和逃亡。 如果按照原样去修复。 第一，我怕你们会被联盟或宇宙猎手的人打死，所以——” 船娘按下开关。 安置在船头的缩小版响尾蛇头缩回到船舱内，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是金莲号，那股宇宙猎手的气息。 她再次按下，响尾蛇头再次出现，宇宙猎手气息再现。 李修轻声说：“这种转变，再加上如来的意识遮蔽能力……” 船娘点点头。 “你们能在绝大多数敌人面前隐匿，只要不动手，不论是联盟，还是宇宙猎手，都无法看破你们的身份，把你们当成同阵营的伙伴。” 好家伙，「我」的马甲刚掉，新的马甲又出现了。 “第二，有时候难免需要战斗，可是战斗又分不同情况。需要拼命，那你们三个肯定得出来亲自和敌人厮杀。不需要拼命，或者说旁边有「同阵营」的人，这时候，这些火炮的作用就能发挥作用了。” 李修恍然。 以前的金莲号，唯一能当做武器的，就是一头撞过去。 可这种作战方式，既不像宇宙猎手，也不像联盟战舰，一旦身边有「同阵营」的人，就会很容易露馅。 有了火炮，他们就能更好的伪装自己，面对敌人也有更多的选择。 “当然，除了这些，我还装了不少别的小东西，你们可以慢慢挖掘……在你们把船搞坏之前。” 船娘有点不确定，这艘花费了她大量材料、心力的船，能不能活过一周。 她递过来一份清单，清单上是对应新增的功能，以及对应的操作方法、注意事项。 李修仔细看了一遍后，认真地说：“谢谢。” “不客气，你们是追魂的朋友，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制作以宇宙猎手为材料的船，最重要的是。” 船娘看向李修，露出洒脱的微笑：“你的生命精华很特殊，这给了我许多新的启发。” 关于这个问题，李修一直很好奇，现在有机会，终于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收集不同宇宙的生命信息？” 船娘沉默了片刻。 李修摆摆手说：“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船娘摇摇头，一头五颜六色的齐耳短发轻轻舞动，她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怕你笑话。但想想，世界都快「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船娘依旧是穿着浴袍，倚靠在桌边，她从操控台的角落找到一根烟，叼在嘴里，找打火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李修伸出一根手指，黑色地狱火焰闪烁。 “谢谢。” 她凑过来，点上烟，吸了一口，继续说：“你这么厉害，应该看得出，只要不停的修船，我们的世界终究有一天会死吧？” 李修点点头。 船娘又吸了一口烟：“所有人都说这样是对的，我们要去攒钱向联盟购买庇护，攒钱获得正式联盟成员的身份。 可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究竟是那一天先来，还是我们的世界先一步毁灭？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我们只会造船，能不能在走这条路的同时，不再消耗宇宙能源，用其他的方式替代。” 李修愕然。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坚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什么？” “没什么。”李修摆摆手，指着修船工厂内的植物。“这些就是你的研究成果？” 船娘点点头。 眼前的植物只能提高宇宙能源的效率，距离替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可能她一生都看不到完全替代品出现的那一天。 可是总归要有人迈出最为困难的第一步。 既然没人做，那她就来做。 收集其他宇宙的生命信息，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本土宇宙找不到的答案，其他宇宙中或许会有，毕竟能够走出宇宙的，大部分是极为优秀的生命个体。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你的家族要把你赶出来？”李修问。 对于这个问题，船娘摇摇头。 她不知道答案，反正自从开始研究的第一天起，家族的长辈就呈现反对态度。 落寞在船娘脸上一扫而过，又马上恢复到平日的洒脱，她把一枚金色的莲叶交到李修手中。 “抱歉，我好像说了太多无关的话，这是金莲号的操控台，你留下精神烙印就能操纵它了。” “谢谢。” 李修接过金莲，留下烙印。 半个小时后，金莲号再次起航，离开了这座岛屿。 李修望着渐渐缩小的岛屿，一位位修船匠还在忙碌，如同一只只忙碌的工蚁。 忽然，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船娘的家族会反对船娘的研究。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5章 为了联盟 剥削。 当修船匠的工作，需要消耗宇宙能源。 联盟就会以宇宙能源加上修船匠的人工费用，支付对应的报酬。 当修船匠的工作，不再消耗宇宙能源。 联盟就会以人工成本为基准，支付对应的报酬。 修船匠的人工费用是固定的。 那么，为了获得同等的庇护，修船匠就要付出远超现在的劳动力，这就意味着，大量的劳作、辛苦，甚至……死亡。 当然，这只是李修的臆测，具体如何，他不得而知。 他冲岛屿的方向挥手，留下最后的祝福。 经过改装后，金莲号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能量转化也更为高效。 李修三人乘坐金莲号，朝着战场方向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船头的李修，眯起眼看向远方。 蔚蓝海洋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血线的这头，风平浪静，无尽之海一切如旧，看不出半点异常。 血线的那头，狂风暴雨，天空被乌云笼罩，海洋被染成了血色，浪花翻滚间，还能看到道道刀光。 “那就是战场了。” 仅仅是远远看着，就感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进入其中，整个人就会被吞噬干净，心中的恐惧自然而然滋生，让人忍不住产生扭头就走的冲动。 「要是阿瑞斯那个家伙还活着，肯定会兴奋的两眼放光，扛着斧子冲进去吧。」 李修心中想着，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不喜欢战场。 但这就是生活。 为了家人、朋友，为了想要的生活，总归偶尔需要在自己不喜欢的环境，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高中苦兮兮上晚自习的学生如此。 公司里没日没夜加班挨骂的社畜如此。 站在金莲号，眺望血线的李修亦是如此。 很早以前李修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于爱好，可以喜欢，却不擅长的。 对于工作和生活，必须选择擅长的，至于喜不喜欢……那不在生活的考虑范围内。 好在李修很擅长战斗，更擅长杀人。 所以…… 李修缓缓睁开眼。 行动！ 金莲号开始了加速。 血线边缘，一头宇宙猎手正在撕咬一艘联盟战船，战船上的生命体被撕成了碎片，成为了血海的燃料。 加速。 加速。 加速。 正在撕咬的宇宙猎手感受到来自远方的杀意，转过头—— 他的头消失了。 无头的尸体在冲击下如同陀螺般在天空旋转，最终噗通落在血海当中。 他消失的头颅，正伴随咔哒咔哒的咀嚼声，被放在金莲号船头的响尾蛇咬碎，化为最为精纯的能源流入到金莲号中。 到处都是联盟与宇宙猎手的厮杀，到处都是死亡，每一份死亡都意味着海量宇宙能源的消耗。 如来指着一具具沉入海中的尸体，还有海上漂浮的战舰残骸：“从下属宇宙吸收的能源，就用来了这上面了。” 这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又或者…… 这种事情并没有对错之分？ “当然是对的。” 追魂始终坚定的站在联盟这一边，说：“如果没有联盟守护，宇宙猎手会得到全部的圣人遗骸，而在获得所有的知识后，他们将会吞噬已知范围内的所有宇宙。” 对于追魂的观点，李修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他们驶过一片战争区域，因为死的人太多，尸体一时片刻还没有完全沉入海底，就堆积在海平面上。 如同一座座尸体堆砌成的冰山。 金莲号就像是破冰船一样，自其中穿行，速度很快，但是…… 效率太慢了。 李修坐在船头，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不行，战场太大了，又过于混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就连如来的十二因缘都无法锁定「心脏」出世的核心位置。 忽然，被锁定的感觉出现—— “站住！” 海面自动升起，形成壁垒拦住了金莲号前行的道路，李修扭头看去，瞧见了由数百艘钢铁战舰组成的舰队群。 银白色的战舰，即便是在阴云密布的战争区域，也显得是那么的耀眼。 李修和同伴们对视一眼。 这是联盟的正规军。 “所属阵营，身份，以及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为首的战舰上传来低沉、威严的嗓音，李修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与船舱内一位看起来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对视。 “十秒内未回复，将对你们展开攻击，现在开始倒计时——” 联盟的正规军比李修想象的要霸道。 好在他们提前有了准备。 追魂站出来说：“我们来自42号宇宙，没有所属，我们是雇佣兵，为的就是杀死宇宙猎手，交给我们的雇主。” 42号宇宙同样是「挂名」宇宙。 不过与打工仔·追魂家乡和修船匠宇宙不同，42号宇宙几乎全民皆兵。 本土居民原本就是天天打生打死，一听外面还有广阔世界，更多稀奇古怪的敌人，纷纷外出务工，成为了着名的雇佣兵宇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尽之海不存在谎言，只要联盟的正规军无法堪破孔雀佛母羽毛的遮蔽效果，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百分百的大实话。 追魂紧张的望着战舰上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 忽然，他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回头一看，李修和如来已经开始拉伸筋骨，做起了战斗热身准备。 喂！你们就不能装一下良民吗！ 追魂一颗心悬起来，生怕真的和联盟爆发冲突——毕竟他可是有编制在身。 嗡—— 联盟战舰的炮口放下。 追魂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里是联盟第三舰队，我是舰长·霍金斯。 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返回核心战场支援总部。因为宇宙猎手的反扑太过疯狂，舰队人手严重不足，现征调外部人员协助。” 如果可以的话，霍金斯舰长并不想让不靠谱的雇佣兵加入自己的舰队。 可是杜甫热&织梦显然是疯了。 之前的「逻辑震荡器」的目标不仅仅是李修。 准确说，针对李修三人的袭击只是一个幌子，读符人&织梦的真正目标就是第三舰队。 逻辑震荡器在那一瞬间启动了两次。 一次是杀死李修，另一次，更为隐蔽，也更为猛烈，就是为了杀光第三舰队。 第三舰队虽然及时察觉，但逻辑震荡的范围太大了，80%以上的军舰在逻辑震荡中消失。 之后，他们又遭遇了一轮轮宇宙猎手袭击。 目前只剩下了不到10%的战舰。 如今核心战场马上就要爆发战斗，他们必须带着足够多的力量回去。 霍金斯舰长见李修三人没有说话，以为他们在犹豫，继续说：“等战斗结束后，你们能得到三倍的津贴，如果不幸阵亡，你们的抚恤金——” “你刚才说什么？”李修问。 “我说津贴……” “上一句。” “我们需要人手……” “再上一句。” “我们要返回核心战场。” “我们加入。” 李修正愁不知道怎么往核心战场走，突然就天降顺风车，他当然要趁机搭上。 错过这趟车，李修想找到核心战场，不知道要在外面转多久。 霍金斯舰长愣住了，“那报酬？” “那种东西无所谓的，一切——” 李修左手平举，露出「核癌」微笑： “为了联盟。”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6章 最终解释权归圣人遗骸所有 霍金斯舰长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虔诚的联盟拥趸。 舰队马上开放了权限，把金莲号拉入到内部防御屏障内部。 等进入后，李修才发现，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加入舰队的外来人员，在银白战舰的遮蔽下，一艘艘造型各异的战船出现在李修眼前。 这些都是临时工。 “呦！又来一个新人！” “这什么老古董破船，霍金斯一定是急疯了，连这种人都收。” “他们是怎么在战场活下来的？能力是「幸运」吗？” 一个个陌生的面孔站在各自的船边，打量着李修三人。 的确，打开了伪装装置，收敛了宇宙猎手的波动后，金莲号看起来就像是一艘简陋的渔船——顶多有几门火炮。 在无尽之海，尤其是在眼下这片堪比绞肉机的杀人战场，光靠那几门火炮可不够。 “我们好像……被人嘲讽了？”追魂说。 “这是好事，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搭顺风车，要是能一路不出手，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修双手抱怀，“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自从我决定加入「圣人遗骸争夺战」，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就充满了戏剧般的巧合性。” 李修刚开始行动，干掉罗盘时，结识了追魂。 一位优秀、靠谱的无尽之海向导。 情报、战术部署、对局势判断，追魂都极为专业，还有本土资源——若没有他的关系，李修根本找不到能够修船的地方。 后来李修遭遇无尽之海顶级杀手·响尾蛇的刺杀。 响尾蛇与哭厄的陷阱，在无数宇宙纪元中从未失手。 好巧不巧，刚好李修的「我即地狱」克制对方，硬是破解了响尾蛇近乎无解的能力，反杀了这位宇宙猎手。 再到现在，李修迷失在无边无垠的战场，不知所措时，霍金斯就率领舰队出现了。 甚至不需要李修提出，对方就主动邀请李修加入，并且是一路直通核心战场。 迪士尼vip速通票都没这么高效。 李修坐在船头，无视了一道道或友善或怀疑的视线，思考这个问题，说： “以我的经验，当巧合接连发生的时候，往往意味着背后存在了「布局」的痕迹。” 如来问：“你怀疑，有人在针对你？” 说话间，他双手合十，一道道金光沿着他的掌心纹路流淌。 片刻后，如来微微摇头。 十二因果并没有察觉到布置。 追魂挠了挠头说：“你会不会想多了。别忘了，圣人遗骸的效果二。” 「效果二：圣人遗骸可以被破坏，却无法被完全消除。它会本能的被吸引到一起，重新凝聚，这份重聚是不可抵挡的。」 自从李修开始决定加入圣人遗骸争夺战开始，他的一言一行就受到这一条效果的影响。 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影响。 “或许，帮助你前行，抵达最终的核心战场，在「圣人遗骸」判断中就是促进遗体重聚的最短路径。”追魂说。 李修呲牙，搓了搓手臂。 “别说了，被你说的像是背后有幽灵在跟着我一样。不过，圣人遗骸的推动力啊……简直就像拜佛时心诚则灵一样，解释权全部在别人嘴里。” 究竟是别人的布局，还是真的像追魂所说的一样，是圣人遗骸的效果，李修目前还不得而知。 目前为止，李修还是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携带一份圣人遗骸，笔直的朝战场中央前行。 由于圣人遗骸彼此冥冥之中的感应，李修能知道，圣人遗骸的其它部件正在同样靠近。 所有人都是在为了「心脏」。 “心脏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值得联盟、宇宙猎手全部都动了起来。” 就算没有发动「直觉」，以李修并不擅长的推理，也能很轻松的得出一个结论： 「心脏」必然是有着比其他部件，更为重要，更为核心，甚至可能称得上改变一切的能力。 否则，从成本上来说，战争不可能达到这般的规模。 轰—— 猛烈的爆炸打断了李修的思绪。 他抬头看去，瞧见了数十头宇宙猎手形成的突袭小队，正在朝着舰队外围的力场屏障发起猛攻。 这群宇宙猎手并没有从远方飞来，是提前就埋伏在了附近，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舰队一个措手不及，外围屏障在剧烈晃动。 舰队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依托外围屏障开始了反击，战舰中射出一枚枚炮弹，明亮的火舌照亮了阴暗的天空。 这是联盟的正规军，而像李修这样，临时工成员—— “哈！读符人&织梦的狗来了！杀啊！” 伴随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吼声，一艘艘战船各显神通，从最常规的火炮、激光武器，再到因果律武器，空间武器。 李修抬手凝聚出一副寒冰眼镜，随后在镜面上点燃地狱火，变成一副熊熊燃烧的墨镜，戴在脸上，这才看向天空的烟花秀。 加入临时工船队后，李修收到了一份详细的协议。 明确说明了联盟会根据他们接下来的表现、战果、杰出贡献，在战争结束后给予奖励。 “要不，我们也开几炮？”追魂问。 “开吧，要不显得咱们不合群。”李修说。 金莲号象征性的朝天上发射了一连串的能量冲击弹，然后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沉寂不动了。 这番举动再次引来了旁人的嘲笑。 不过，少一个竞争对手刷业绩，对其他临时工来说总归是好事。 他们倾泻着火力，炮口滚烫都没停下来，一个个发出舒爽的嚎叫，直到—— 撕拉！ 舰队的屏障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三头宇宙猎手抓住了一瞬间的漏洞钻了进来。 不是所有能够来到宇宙的生命体，都具有李修、如来、追魂的个人战力，大多数情况下，宇宙生命体更多依赖船只和科技。 这次埋伏在前路上的宇宙猎手，虽然远远达不到「响尾蛇」的水准，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于是，屠杀就开始了。 三头宇宙猎手很快就被干掉了，可他们在临死前，还是摧毁了八艘临时工的战船，杀死了二十七人，联盟舰队中，一艘军舰也出现了破损。 霍金斯舰长沉着脸，听完了下属汇报，默不作声的点头，许久后，他一挥手。 “前进，继续前进。直到……” “抵达死亡的尽头。” 第1047章 黑暗带 “他们打算去哪？奔赴死亡吗？” 李修盘膝坐在船头，看着三艘战船缓缓沉入海底，连同死亡的尸体一起消失不见。 临时工船队的死亡率很高。 当然，联盟舰队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遭遇一次宇宙猎手的袭击，并且袭击者的实力…… 即便是以李修的眼光，来袭击的宇宙猎手都称得上一声「精锐」。 “李修，有点不对劲。” 追魂凑过来小声说。 李修点点头。 不需要追魂提醒，李修也看得出来。 太不对劲了。 第一，霍金斯舰长口口声声说要前往核心战场支援，但实话讲，遭遇了「逻辑震荡器」袭击，损失了超过八成的战舰后，他们的支援…… 已经意义不大了。 经过后续一连串的战斗，第三舰队的战舰只剩下了二十二艘，并且或多或少都有了损耗，去了中央战场，与其说是支援，更像是拖后腿。 “如果我是霍金斯舰长，现在的最优选择是，马上退出战场，前往安全区域保存有生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去和大部队集合。” 但是没有。 更专业，经验更丰富的霍金斯舰长选择了继续前行，一刻不停的前行。 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就是宇宙猎手的行动。 就算读符人&织梦靠着庞大的资源，笼络了大量的手下，可能被李修认可为「精英」的终究不可能太多。 如今这片战场到处需要人手——无论联盟还是宇宙猎手。 如果说之前的逻辑震荡，是为了绞杀第三舰队的力量，避免他们支援核心战场。 那么现在呢？ 读符人&织梦为什么要把重要的力量，浪费在一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舰队上？ 如果只有一方有疑问，那叫犯蠢。 但如果是交战的双方，同时作出不可理喻的战术判断，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李修回头看向联盟战舰，轻声说：“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 霍金斯舰长坐在沙盘前，一双深邃、棕色的眼眸中，写满了疲惫与挣扎。 这份疲惫挣扎模糊了他的视线，思维不受控制的发散。 他想到了一路牺牲的士兵。 他们都是霍金斯舰长的老部下，一同跟随他为了联盟征战四方。 他清晰记得每一个战士的名字，记得他们的爱好，每一个都是好小伙子，是联盟最为珍贵的宝物。 现在，这些小伙子就像是放在肛肠科卫生间的厕纸一样，正在被快速的、不断的、毫无意义的消耗。 这一切都是为了—— “舰长。” 呼唤如同来自遥远的彼岸，霍金斯舰长飘散到远方的思绪骤然全部归位，思维的惯性让他有点恍惚。 “舰长。” 航海长走进来，递过来一份检查清单。 “这是当前舰队的破损情况，第九、十四、十七号战舰都到了临界值，再不停船维修，将会彻底报废，无法继续航行。” “维修需要多久？” 霍金斯舰长问。 开口这一刻，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沙哑的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航海长说：“大约三个联盟时。” “太久了。用半个联盟时，把三艘战舰的人员、武器搬运到其他战舰上，这三艘战舰引爆，废弃使用。” 航海长欲言又止。 他不理解霍金斯的所作所为，谣言正在舰队中流传—— 霍金斯疯了。 他要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舰长，为什么？” 连航海长都不知道原因。 因为舰长佩戴了心灵隔绝装置，他看不到霍金斯的想法。 这不是他第一次询问，每次的答案都十分相同： “遵守命令，航海长，命令。” 航海长陷入短暂的沉默。 “是。” 他默不作声的离开。 走到门边时，航海长回头说：“舰长，我相信您，无条件的相信。但临时工船队开始不安分了，不论您要做什么，请尽快。前方可就是「黑暗带」了。” 霍金斯舰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配上满头白发，仿佛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 …… “那就是黑暗带？” 李修眺望远方。 一片浓的像墨的阴云，自上而下，如同末日的幕布笼罩了无尽之海，吞噬了世间一切的明亮。 阴云深处，黑色的闪电如狰狞的巨蟒，蜿蜒扭动，每一次闪烁都似要将这天地劈裂。 即便隔了很远，李修仍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波动。 所谓「黑暗带」就是意识屏蔽区。 无尽之海中，宇宙生命体习惯用各自的「编码器」——例如李修他们用孔雀佛母羽毛——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以意识的形态存在。 黑暗带，就是因为过于磅礴的意识波动，引发的不正常意识混乱区域。 纯天然形成的黑暗带很少，通常是出现在大规模的战场上，比如现在。 一旦进入到黑暗带，设备也好，个人也好，感知将会被大幅度削弱，近乎于无。 他们要在眼瞎耳聋的状态下前行，并且不能大幅度加速，超过一定限度的能量波动，就会引来「灾厄雷霆」。 这东西对意识体的破坏力，甚至要比李修的我即地狱还要可怕。 不论是宇宙生命体，还是宇宙猎手，基本上碰到就是残，多挨几道，就是李修、如来也会有生命危险。 面对前方的黑暗带，舰队没有选择绕行，反而是笔直的冲了过去。 李修扭过头，视线扫过一艘艘临时工的战船，此时此刻，从他们脸上已经找不到刚开始行动时的欣喜。 没有尽头的战斗，以及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早就抹去了他们的热情。 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他们对「抚恤金」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们同样注意到了舰队群的行驶方向。 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各自的打算。 如来轻声念诵佛号，缓缓睁开双眼，说：“看来我们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李修望着越来越近的黑暗带，“搭了这么久的顺风车，总归要给人家付点车费。” 一位位临时工纷纷拿出了各自的武器，盯着联盟战舰的眼神中，逐渐被贪婪占据。 他们不是傻子。 霍金斯舰长的执着，读符人&织梦的追杀，以及现在为了节省时间，一头冲进黑暗带的做法。 很显然，联盟的军舰上，大概率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不论它是武器、宝物…… 它绝对很值钱。 第1048章 亡命徒 舰队一头扎进黑暗带。 所有人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视觉、听觉、感知能力被近乎完全剥夺，每个人的体感能见度不足两米，实际上可能会更短。 两米的可视距离在航行过程中，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比起感知领域的剥夺，更糟糕的是各项设备的运转： 引擎、防御屏障、武器系统，所有会产生能源波动的设备，进入黑暗带后，就必须以最低功率运转，大功率武器系统甚至要关闭。 否则，一旦引来大范围的灾厄雷霆，就必死无疑。 迷失方向，无法感知，一艘艘科技、神秘侧结晶，足以支撑临时工们走出自身宇宙的战船，在这一刻，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叶扁舟，根本无法给他们安全感。 唯一还能算是安全感的，也只有第三舰队正在前行的方向。 就算是黑暗带中，联盟的战舰依旧能够保证方向的正确性，不会迷失在其中。 如果是正常的同行者，现在要做的，就是窝在自己的小船里，祈祷灾厄雷霆不要落下，安安稳稳的跟随第三舰队离开黑暗带。 但是……临时工和「正常」两个字可不沾边。 他们全都是脑袋别在腰上，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 否则，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一头冲到联盟与宇宙猎手的战场，试图去发战争财？ 越是疯狂的亡命徒，越是敏锐，他们的嗅觉就像是翻找丈夫手机的妻子，一丁点蛛丝马迹，就能精准找出丈夫在洗浴中心充值的记录。 临时工们早就推测到了霍金斯舰长，大概率在舰队中藏了了不得的东西。 可能是武器，可能是宝物。 不论是什么，那个东西很重要，值得霍金斯舰长不惜死光舰队所有人，值得读符人&织梦派出一个个精锐。 临时工们一直在等待。 等待来袭击的宇宙猎手不断削弱舰队的实力。 他们就像是一群跟随雄狮的鬣狗。 若是雄狮依旧强大，他们为了能够吃点肉，甘愿给雄狮鞍前马后，充当最为忠诚的走狗。 若是雄狮表现出了疲态，甚至受了重伤……鬣狗们就会一股脑的冲上去，一口咬住雄狮的屁股了。 至于现在，舰队依旧强大——相对于临时工来说——可是黑暗带就像是给所有人戴上了沉重的锁拷。 这是绝佳的机会，且没有之一。 毕竟在黑暗带里，临时工们不用担心随时会出现袭击的宇宙猎手。 所以…… 行动！ 一位位临时工自船上站起来，冲向了联盟战舰，先行者刚靠过去，就被战舰外围的防护屏障击飞出去，消失在漆黑的虚无当中。 “操！这帮联盟的狗，早就在防着我们！”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联盟战舰为了节省能源，只开了最外围，保护整个战舰群的屏障，单独的战舰是没有开屏障的。 临时工们没想到，等进入黑暗带后，战舰将独立屏障系统给打开了。 以黑暗带的感知屏蔽效果，一旦离开了舰队范围，大概率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基本就意味着死亡。 轰—— 有的临时工发现无法突破，索性操纵自己的战船开始了炮击。 第一轮炮击出现。 因为看不见，也感知不到，他们只能朝着霍金斯舰长所乘坐主舰的大概方位盲目射击。 密集的炮火下，联盟战舰的屏障出现了细微的摇晃。 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撼动屏障。 忽然，一枚不同寻常的火炮落在战舰屏障上，在接触的瞬间，骤然炸开，磅礴的能量自其中溢出，瞬间就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轰隆！ 人们看不到，听不见，这道雷声却响彻在他们的灵魂最深处。 一道漆黑的灾厄雷霆降落，轻而易举的撕碎了战舰外围屏障，逸散的冲击波连带击溃了主舰内部的防御系统、引擎系统。 嗡—— 备用的副引擎启动，带着战舰再次前行，然而，防御系统重启需要一定时间。 “上上上！防御屏障没了！” “冲！一辈子就搏一把了！” 临时工们抄起各自的武器，向着茫茫黑暗跳跃而去。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落在军舰上，还是会一头扎进无尽之海中，彻底迷失。 但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双眼放光，思绪在飞速燃烧，内心对金钱与成功的渴望战胜了虚假的恐惧。 咚！ 第一个临时工落在了夹板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军舰的内部防御系统在灾厄雷霆下崩溃，他们肆无忌惮的发起冲锋，他们看不到前路，联盟的军人也看不到他们。 但是联盟军人不会随意攻击——因为怕误伤友军。 可是临时工们不会。 除了自己船上的同伴……或者说同伙，其他人全都是敌人。 临时工向着前方，向着未知的黑暗中倾泻火力，等发现尸体时，就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随后继续前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舰队中肯定是有宝物的，可这么大的军舰，又是在无法使用探查设备的黑暗带，他们不可能一点点的寻找。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霍金斯舰长，杀了他，从他脑子里挖出信息和藏宝库的密码。 然后…… 享受大好人生！ 军舰一片死寂，黑暗的环境下，仿佛最为静谧、安详的夜色。 黑暗带将每个人分割成了一个个狭小的世界。 只有在他们各自的、狭小的、能见度不足两米的世界里，视野、声音、生命与死亡才同时存在。 咚！咚！咚！ 沉重的敲击声出现，舰长室的大门出现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凹痕。与外面的黑暗不同，舰长室依旧明亮。 这就是联盟独有的科技，即便是黑暗带，至少舰长能拥有足够的掌控权，只可惜这份技术所需要消耗的资源太大，不可能整艘战舰都布置。 霍金斯舰长背对大门坐着。 他依旧在望着沙盘，完全忽视了背后一下又一下的砸门，眼中满是深深的迷茫。 “前路到底在哪里？” “前路？呵——” 声音自霍金舰长背后传来。 临时工们闯入了舰长室。 他们一路走来，不可能把别人全部杀死，就暂时结成了同盟，打算等拿到宝物后，再分赃，或者说…… 干掉对方。 “老头，你已经没有前路了。” 炙热滚烫的枪口顶住了霍金斯舰长的后脑。 临时工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在这个时代，尸体比活人更会讲实话，他们必须得节省时间。 子弹沿着膛线飞出，就在洞穿霍金斯舰长大脑的瞬间，一只手自虚空中出现，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子弹。 “抱歉了各位，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不过，我得让这老爷子活着。” 李修凭空出现，随手将手中子弹扔在地上，对眼前一众临时工说：“这话我只说一次。” “回去吧，如果不想死的话。” 场面一片寂静，唯有子弹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9章 威胁？不，这是陈述 子弹在地上不断滚动，最终轻轻碰撞在一双五十六码的靴子前。 靴子的主人低头看了眼，一脚把子弹踢飞出去，他手中提着一把重锤，锤头还在不断向外喷射烈焰。 “小子，我记得你，开着一艘比我鞋还小的破船。我始终想不明白，像你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重锤男人身材高大，挺直腰杆后近乎有两米五左右高，他俯视着李修，说：“不过从这一刻起，这个问题不会在困扰我了，因为——” “你现在就要死了！” 他单手提起重锤，抡圆了朝李修砸下来。 所有临时工眼中都满是戏谑。 他们乐得看到蠢货找死的一幕，这就是像是正餐前的小甜点，等事情结束后，眼前被砸死的蠢货，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临时工们的思绪戛然而止。 锤子没能落下，甚至它都没能让李修抬手挡一下。 就在重锤落下的瞬间，像是粉末般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重锤男人的手臂、身躯，到最后，只剩下一双五十六码的靴子，像是两根柱子一样，立在地上。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作为亡命徒，他们杀过的人，连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可是如此毫无波澜，如同用橡皮擦抹掉一个人的存在……太诡异了！ 他们可不是某个宇宙的普通土着。 为了在茫茫无尽之海生存，他们的意识中早已注入了诸多的防护手段，能够一路杀到舰长室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放到哪里，都是能称霸一片宇宙的霸主级存在。 重锤男人光看体型就知道，他的防御力量、抗打击能力是最顶级的。 连这样的人，都被瞬杀…… 只能说，宇宙和宇宙之间，也是存在差距的。 临时工看向李修，心中的恐惧在滋生。 “怕个蛋！他是人！不是宇宙猎手，离开了战船，他就算再强，还能强到哪里去！开枪！都给我开枪！” 这就是亡命徒。 敏锐的分析能力、出色的心理素质、强大的执行力，如果他们能把自己的天赋用在正确的方向上，他们会成为出色的猎人、雇佣兵。 只可惜，人生路各自不同，而这—— 随着第一个人扣动扳机，临时工们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枪。 榴弹、子弹、激光、概念子弹，暴雨般朝着李修和霍金斯舰长激射而去。 ——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李修依旧没有动，数千枚飞来的子弹、能量冲击，越是靠近他，速度就越慢，到最后，直接凝固在了空中。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子弹还在旋转、飞行，还在缩短与李修的距离，只不过这份过程被拉的无限远。 自从触碰到化道境的门槛，李修对力量的应用变得更加随心所欲，这不过是枯石地狱引力的变化，却有一种悖论的「乌龟悖论」效果。 李修打了个响指，子弹缓缓转向，对准了来时的方向。 但这还不够。 “极寒。” 子弹附着了一层寒冰。 “爆炎。” 寒冰上出现一缕缕燃烧的地狱火焰。 “暴风。” 火焰摇曳，一丝腐朽之风缠绕上去。 即便是再愚钝的临时工，现在也明白了，眼前的对手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战胜的存在。 宇宙猎手？ 就是一百只宇宙猎手捆在一起，也不及眼前的怪物可怕！ 有人还在徒劳的扣动扳机，还有的人已经扭头要逃走了，但是—— “逃不掉的。” 霍金斯舰长轻声叹息摇头。 李修抬起右手，用手比了个枪，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砰！” 霎那间，子弹宛若洪流般奔涌，吞噬了视线所及的一切生命。 没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间屋子。 舰长室外，追魂扛着枪走进来，看了眼一地的尸体，挑挑眉。 他在门口等着，是担心有漏网之鱼。 追魂回头看了眼，一同走进来，正在念诵经文，为逝者超度的如来。 来之前如来就说了，“李修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做事情很严谨的。” 之前追魂还想，怎么个严谨法。 现在瞧见李修打开地狱之门，把躺在地上死的、半死的、装死的，统统扔进地狱中后，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所谓的「严谨」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霍金斯舰长说：“我该怎么称呼你……不，称呼您。” 不同于临时工，霍金斯舰长是联盟真正的中流砥柱，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 霍金斯舰长很清楚，真正的强者在动手时，所散发的气息是什么样的。 眼前的年轻，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是站在无尽之海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 “李修、如来，追魂。” 李修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霍金斯舰长点头致意：“您好，李修先生，非常感谢您和您的同伴刚才救了我——” 李修打断说：“就算我们没出手，你也死不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看出来了？” “之前没有，不过，你一说话，我就感觉到了。” 李修看向霍金斯舰长，说：“你不是活人。” 霍金斯舰长不开口的时候，气息内敛，李修到看不出来，一开口，意识流转，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您果然很敏锐，是的，我不是活人。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我的灵魂与这艘船融合在了一起。我就是船，船就是我，出现在您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投影。” 就算临时工杀了眼前的投影，只要这艘船还能正常航行，霍金斯舰长就不会死，临时工也无法从一团投影中拿到想要的情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杀死。 以临时工的疯狂，发现无法找到宝藏后，保不齐会大规模放置炸弹，引来灾厄雷霆彻底摧毁军舰。 “从这个角度来说，您还是救了我的命。所以……您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吗？” 霍金斯舰长没有选择装傻，又或是绕圈子，说一些感谢的话，然后，声称给李修等人奖励等，请他们离开。 大家都不是傻子，他如果这么说，不是在装傻，而是在把李修等人当成傻子。 作为「弱者」，霍金斯舰长很清楚，自己应有的态度。 所以，他选择了最直白的交流方式。 李修的回答却出乎了霍金斯舰长的意料。 “我只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拿走……大概率。” 霍金斯舰长半张着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 我尊重你，对你直来直去，没有绕圈子，你为什么在把我当成傻子？ 「只看看，不拿走。」 这话和「就多睡五分钟，我肯定起来」以及「我在减肥呢，看着你们吃」有什么区别啊！ “看你的表情是没办法信任我？”李修问。 “是的。” “没关系。”李修轻轻拍了拍霍金斯舰长的肩膀：“我们初相识，让你信任我，的确是强人锁男了。 好在我们也不需要彼此信任，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轻而易举的毁掉这艘船，把你守护的「那件东西」石沉大海，就足够了。” “您是在威胁我？” 李修摇摇头：“我从来不威胁，我只是在陈述。” 霍金斯舰长沉默许久，足足一分钟后，他叹息说： “请跟我来。”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0章 杂物仓库 “请跟我来。” 霍金斯舰长在前面带路。 李修三人跟随在后面。 去亲眼见证一下，第三舰队保护的到底是什么宝贝，这对李修来说十分重要。 他需要根据那件「宝物」的性质，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是正常的战略武器，李修愿意和霍金斯舰长达成合作，李修出力，霍金斯舰长来导航，一起前往战争中心。 可如果舰队里藏着的，是某种自杀式武器，李修就得琢磨琢磨了。 他不是东瀛人，没有为了联盟去「玉碎」的打算。 走出了舰长室后，视线范围重新缩短，他们走在廊道间，地上散落子弹和临时工的尸体，却找不到一位联盟士兵的尸体。 李修说：“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和临时工厮杀的联盟士兵太过木讷，一言不发，像是机械人一样，而且灵魂干瘪。 我还以为是联盟的某种人造人技术，现在看来，那些「死亡」的联盟士兵都是你伪造的虚拟战士？” 霍金斯舰长说：“您真的很敏锐，是的，我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还让那些小伙子们白白送死。” 只要在这艘船上，霍金斯舰长就能通过精神力，凝聚出类似活人的虚影。 不过也只是虚影，战斗力孱弱，最多装装样子。 早在进入黑暗带前，霍金斯舰长就下达了命令，要求所有士兵回到休息室，等待离开黑暗带后才允许出来。 原本在霍金斯舰长的设想中，就算临时工们闯进来，以他近乎不死的特性，加上船上的防御设施，足以干掉入侵者。 可他还是低估了「灾厄雷霆」的威力。 没想到仅仅是一道雷霆落下，整艘战舰就陷入了半报废状态，竟然真的让一群临时工杀到了舰长室。 不过…… 霍金斯舰长继续前行，廊道两侧的玻璃，仿佛一双双目不斜视的眼睛，望着跟在后面的李修三人。 这三位登上战舰的那一刻起，所谓的防御手段就失去了作用。 想要对抗李修、如来、追魂，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第三舰队没有受到重创的时候，以舰队为阵列，张开最强的防护力场，把李修三人隔绝在外面，用远程覆盖式打击。 而这种方式也只能「对抗」，想要击杀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霍金斯舰长思绪收敛，没有耍小聪明，也没有布置陷阱，十分坦诚的带领三人来到了战舰负三层中心处。 李修左看右看，前方只有一面墙壁，除此之外，唯一能称作「门」的东西，还在他们背后十几米外。 李修看了眼霍金斯舰长，确定了他的视线是落在面前的墙壁上后，李修微微歪着头问： “我们推着手推车加速跑过去，就能穿过墙壁，抵达藏匿「那个东西」的屋子吗？” “手推车？” 霍金斯舰长听不懂李修在说什么，他摆摆手说：“当然不是，「门」就在这，只不过我藏起来了。” 老舰长伸出双手贴在墙壁上，坚硬的钢铁墙壁，在他的手中仿佛刚出炉的蛋挞，手指轻而易举的插入其中。 嗡—— 墙壁、地面在微微震颤，霍金斯舰长像是打开推拉门一样，坚硬的墙壁在他手中向两侧挪去，露出了一扇十分古朴的木门。 这是一扇很朴素的、桃木色的木门，金黄色的门把手，因为用了太多年，握把处早已褪色，露出原本的银白金属色泽。 李修从门上感觉到了岁月的痕迹。 霍金斯舰长没有卖关子，亲自拧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类似杂物仓库的房间，放了许许多多的杂物。 有老旧的武器，写有签名的战甲……李修逐一看去，视线最终落在了墙上的一张老照片上。 照片中是五个年轻人，四男一女，站在左边第二个的就是霍金斯舰长。 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穿着制服，敞开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肌，一头金色长发随意洒落，像是披头士多过海军。 追魂盯着照片中和霍金斯舰长勾肩搭背，赤裸上身，肆意大笑的男人。 “那是……上一代「领航人」。” 霍金斯舰长愣了半秒，随即露出笑容：“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认识他。” 不同于永生不老的宇宙猎手，联盟的领导者是会死亡的。 衰老、疾病又或是战争，生命体的脆弱，即便在科技或神秘侧发展到极限，也依旧存在。 就像蓝星中的长生种，比如仙人、神族，他们看似有着悠长的生命，但也不过是千年、万年，真正以宇宙纪元为单位的话…… 还是太短暂了。 对于上一代领航人，追魂当然认识，就是那位最早提出了「宇宙挂靠」制度。 在最初的制度中，挂靠的宇宙是不需要义务工作的，只需要每过百年，通过科技、文化的发展，向联盟证明自己宇宙的文明在进步就能获得庇护。 直到上一代领航人去世后，加上联盟和宇宙猎手的战争不断，局势动荡，才增添了关于义务工作内容。 用追魂的话来说，他是没赶上好时候。 追魂介绍自己对上一代领航人的了解。 霍金斯舰长微微摇头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都是过去的人。这张照片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死了。不，我也不能算活着，最多算是……没死。” 霍金斯舰长拍了拍手：“好了，先生们，别在纠结一位糟老头子的过去了。” 他率先迈开步子。 李修对「领航员」很感兴趣，不过人家不愿多说，李修也不愿意过多追问，最后看了眼墙上的照片，跟了上去。 “抱歉，有点窄。” 前面堆了许多的箱子，霍金斯舰长小心从木箱子中间挤了过去，李修在经过箱子时，微微皱起了眉。 箱子里面的东西…… “怎么了？” 追魂看出李修表情的不正常。 经过箱子的时候，我即地狱的力量出现细微的波动，李修大致猜到箱子里面装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 “没什么。” 不论里面装了什么，这都是霍金斯舰长的隐私，与李修无关。 李修穿过了箱子堆叠出来的缝隙，转过一个拐角。 他看到了一座一人高的落地钟。 这是李修来到无尽之海，第一次看到与时间有关的事物。 这就是「宝物」。 第1051章 调音器 自从李修来到无尽之海，时间的概念就被极度的弱化。 时间不再有一个固定的尺度。 李修的体感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对于别人可能是过去了一秒，也有可能过去了无数宇宙纪元。 人们以自己感受，在这片茫茫汪洋中，混乱的生活。 然而，在混乱的时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复古的落地钟…… 李修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好吧，也没有多么的飞速，他的确不擅长分析、推理之类的事情，所以，比起自己盲目推测，他选择去感应。 李修伸出一根手指，稍稍下压，枯石地狱的引力场在指尖凝聚。 根据广义相对论，引力能够对时间产生的影响。 即便是在无尽之海，这条定律依旧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本就混乱无序的时间，变得更加模糊，以李修为中心向外蔓延。李修注视着错乱的时间线，它们肆意纷飞，时而凭空抹除，时而纠缠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份模糊混乱的时间，靠近那个落地钟时，所有的「时间」都凝固了。 抽象的时间仿佛被具象化了一样，被钉死在了空中。 “锚点……这是时间的锚点！” 只要这座落地钟出现，原本错乱的时间，将会得到一个固定的锚点，范围内的所有人，无论是联盟还是宇宙猎人，都要遵循以锚点为核心去「使用」时间。 “它叫什么？”李修问。 霍金斯舰长说：“「调音器」。” 李修本以为会叫「xx之钟」、「时间锚点」之类的名字。 调音器？ 这听起来似乎与它的能力毫无相关。 可是仔细想了几秒，李修渐渐品出这个名字的味道。 联盟的生命体来自各自的宇宙，只要是宇宙，就具有线性的时间概念，伴随历史的起起伏伏，时间如同一曲象征了文明的乐章。 而迈入无尽之海后，熟悉的乐章消失了，到处都是无法理解、令人混乱的杂音。 这时候，能够作为锚点，固定时间的落地钟，自然就是一个最为合适的「调音器」。 它的确是战略级武器。 调音器在正面破坏力上肯定是不如「逻辑震荡器」，但只要搭配合适的布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术作用，可能远远大于「逻辑震荡器」。 连李修在知道它的能力后，都能想到两三个适配战术，何况是联盟来自各大宇宙，最为聪明的智囊团。 如来走过来，仔细观察，许久后发出感叹：“真的很了不起，这就是生命的创造力，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宇宙诞生与寂灭的力量。两种力量实现了完美的统一，而这，就是「涅盘」。” 霍金斯舰长解释说：“您说的没错，它的每一颗零件，都是由宇宙诞生时第一缕时间，以及宇宙寂灭时最后一缕时间，凝结在一起打造而成。” 这是无数宇宙的力量，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茫茫无尽之海，拥有「锚点」时间的能力。 “好了，先生们，东西，就是这么个东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霍金斯舰长从仓库的角落翻出半瓶酒，喝了一大口说： “我老了，过不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看在我一路很配合你们的份上，麻烦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调音器」是一件极为强大的战略级武器。 只要拿出去，无尽之海所有的势力都会想要拥有，就算畏惧联盟，不敢随意出售，也可以把它一点点拆了，对外出售材料。 里面的一颗螺母，一片齿轮，都称得上是珍贵的宝物。 “它的确很吸引人。”李修说。 霍金斯舰长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没人能抗拒「调音器」的诱惑。 “但是放心，我不会从你手里抢走，比起它，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我。” 霍金斯舰长愣住了。 更重要的东西……跟随舰队前往战场核心……李修三人可怕的个人战斗力…… 霍金斯舰长想到了一个堪称荒谬的念头，脱口而出：“你们打算去参加圣人遗骸争夺战！你……要去争夺「心脏」？！” 面对霍金斯舰长瞪圆的眼睛，李修只是笑了笑，摇头说：“心脏啊……不，比它还要重要。” “重要的多。” 仓库内短暂的沉默。 双方都在消化彼此得到的情报。 “做个交易吧，霍金斯舰长。” 李修说：“你负责指引方向，带我们前往真正的核心战场。作为交易，我们会出手帮助你解决掉前来袭击的宇宙猎手。” 霍金斯舰长又喝了口酒说：“我以为你会把我杀了，直接从我脑子里寻找前往核心战场的方法。” “我不是没有想过。” 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用交易，还能直接夺走调音器，不会被沿途的宇宙猎手骚扰，笔直的前往核心战场。 但是不行。 第一，以李修的性格，心理上会不舒服——当然，如果只有这一条路，他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李修很少把情绪带入到工作中来。 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杀了舰长是没用的。 他的灵魂、意识早已与战舰融合，与其说是人，霍金斯舰长更像是具有独立意识的禁忌物品。 灵魂内部还有诸多的禁制、防御手段。 只要有任何人打算撬开他的脑袋，霍金斯舰长就能瞬间把自己的灵魂抹除，不会泄露一丁点的联盟机密。 第三，不仅是联盟需要得到调音器，李修也需要联盟掌握调音器。 联盟本就与读符人&织梦旗鼓相当，这种情况下，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武器，联盟很可能会落入下风。 李修如果想要火中取栗，从两大势力眼皮底下夺走「心脏」，就必须保证两大势力的力量旗鼓相当。 否则，一方压制的情况下，李修是很难找到机会动手的。 基于以上三点，合作，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么……合作愉快。” 霍金斯舰长伸出手，苍老脸上洋溢笑容。 李修握住他的手。 “合作愉——” 话音未落，剧烈的震颤出现。 仓库内的箱子、杂物胡乱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追魂问：“我们是撞到礁石了吗？话说，无尽之海也有礁石吗？” “不是礁石。” 霍金斯舰长脸上的笑容消失，无比凝重。 “是宇宙猎手。我们遇到埋伏在黑暗带的宇宙猎手了。” 第1052章 自杀式袭击 战舰传来猛烈的震颤，仓库的杂物纷纷落在地上。 李修扶住「调音器」，扭头对霍金斯舰长问：“宇宙猎手？他们是怎么掌握我们的航行路线的？” 黑暗带中所有的观测手段无效，除了霍金斯舰长自己，没人能知道舰队的航行路线才对。 霍金斯舰长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种种可能性在心中翻滚出现，又被他逐一否决。 宇宙猎手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掌握他们在黑暗带中的行踪，就算舰队中真的存在内鬼也不可能。 因为信息无法传递出去。 忽然，霍金斯舰长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双苍老的眼中饱含震惊： “不是我们被他们找到，而是……宇宙猎手，他们一直就在这里等待我们。” 黑暗带一直笼罩这片区域，第三舰队如果想要前往核心战场，进入、穿行、离开的路径，其实可以通过推理，得到一个大致的范围。 当然，这个所谓的「大致范围」依旧十分辽阔，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只要概率不是0%，对于读符人&织梦来说，就足够了。 他们在所有可能的区域都布下了宇宙猎手，守株待兔般，等待第三舰队主动上钩，一头撞上去。 追魂无法理解这个操作：“可是有什么用，把精锐分散在这种地方，这和用流动资金买了一堆没用的货物扔仓库一样，完全是在浪费。 他们可能在茫茫黑暗中蹲守数十万年，就算一直安分守己，控制能量波动，没有被灾厄雷霆盯上，可是等他们出来时，战争可能都结束了。” “因为派出来的根本不是精锐。” 李修望着撞击的方向，视线仿佛穿透黑暗，看到抵住船头的宇宙猎手。 读符人&织梦就算是有再多的资源，也不可能随意浪费在这种地方。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多的精锐，那还拦什么第三舰队，直接平推过去不好吗？ 况且，就算是精锐，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撼动第三舰队——即便现在的第三舰队只是一支残阵。 第三舰队，作为联盟自成立之初，就一直存续至今的古老舰队，他们所拥有的底蕴，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被击溃的。 除非读符人或织梦亲自降临。 但这就本末倒置了。 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强大与否，在黑暗带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因为这里有着一条绝对的红线。 「灾厄雷霆」！ 在场的几位都不是傻子，就在李修说出上面那句话的同时，他们都想到了这一点。 四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向外冲了出去。 没错，读符人&织梦根本不需要派遣精英，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宇宙猎手就足够了，强度的话……比猎狗强一些就行。 这位守株待兔的宇宙猎手不需要四处逡巡，更不需要与第三舰队厮杀，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茫茫黑暗中，有一艘战舰一头撞在自己的身上，然后—— 自爆！ 至于为什么被派出来的宇宙猎手会乖乖自爆……他们是宇宙猎手，这种生物没有半点逻辑可言，更是对死亡毫无畏惧。 堪称无尽之海版的死海。 从理想来说，他们还不如死海。 思考间，李修来到了船甲板上，霍金斯舰长已经散去了投影身形，一幅幅画面自船甲板传递过来。 霍金斯舰长就是这艘船本身，他能清晰的「看」到宇宙猎手，像是一坨鼻涕虫一样，黏在了战舰上。 宇宙猎手内部正在发生一系列反应，高能反应出现。 “他要自爆！” 就算是最初级的宇宙猎手，自爆所产生的能量冲击，也会十分的庞大，绝对能够吸引来大量的灾厄雷霆。 到时候，整艘船，包括舰队都会被从世间抹掉。 这是真正的死亡危机，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必须阻止它。” 李修、如来、追魂三人一起行动。 想要杀死眼前的宇宙猎手真的很容易，但是想要阻止他自爆，实在是太困难了。 李修挥剑斩下，轻而易举的撕扯下宇宙猎手的身体，扔到无尽之海中，可对方在不计代价的挥霍生命力，撕扯掉的身体转瞬之间就恢复了。 宇宙猎手白色的身躯开始泛红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引爆，引来无数的灾厄雷 霆。 “继续待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霍金斯舰长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耳中，他开始加速，脱离舰队驶向黑暗。 他是打算离开舰队，独自承担落下的灾厄雷霆。 “李修，航行路线图，我的副官，航海家手中也有一份，虽然可能会有误差，但我相信他的能力，能够推测出准确路线。 我们的交易依旧有效，帮我把「调音器」转交给他，他会带你前往战场核心。” 霍金斯舰长留下遗嘱。 他打算替船员和李修等人扛下这次生死危机。 “别动不动就自我牺牲，还没到你去死的时候！” 哗啦啦—— 转轮手枪弹巢转动的清脆声音出现。 李修变化出「止杀」枪，枪声响起，一枚子弹撕开宇宙猎手的皮肤，注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不断红温、膨胀，即将爆炸的宇宙猎手，自爆的进程出现了片刻的凝滞，他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停留在原地。 子弹·畜生道。 畜生道最大的效果，就是能够混淆思维。 放在现实世界，大家有肉身，混淆思维的效果还不是那么的明显。 在无尽之海，尤其是针对始终是以纯粹意识形态生存的宇宙猎手，就变得效果拔群起来。 这种手段不可能持续太久。 想要一枚子弹就把宇宙猎手彻底变成痴呆，未免太异想天开。 但只要一瞬就够了。 眼前的宇宙猎手之所以难缠，逼得霍金斯舰长不得不主动寻死，就是因为从发现对方到自爆完成，这个时间太过于短暂了。 只能使用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哗啦啦！ 转轮再次转动，李修瞄准宇宙猎手射出了第二枚子弹。 宇宙猎手如同鼻涕虫般，红彤彤的，处于爆炸边缘的身躯，骤然干瘪，仿佛其中的能量被凭空抹除了一样。 子弹·饿鬼道。 效果：虚弱、剥夺。 两枚子弹的效果叠加，为他们争取到了片刻的时间。 一条条地狱锁链飞舞，缠绕上宇宙猎手。 与此同时，一道顶天立地的如来金身出现，硬生生撕开了黑暗带的黑暗，朝着宇宙猎手伸出手，手中凝结出金钵盂。 嗡—— 汹涌的吸引力自金钵盂中涌现，粘稠的宇宙猎手硬生生被拉扯出来，被吸收进入到金钵盂中。 如来伸出右手，虚空书写“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红边金字化为一张符纸，贴在了金钵盂上。 名为「镇」的力量施加上去，暴躁、狂野到极限的力量，硬生生被镇压。 “成……成功了？” 霍金斯舰长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必死的局面就这样被眼前的两位解决了？ 如来正要点头，忽然，他眉头一皱。 在被他封印的宇宙猎手身躯最核心处，一根银白色的「线」浮现了出来，比之前更为可怕、更为无孔不入的力量释放，随后就是—— 轰！ 冲击波撕碎了六字真言符咒，汹涌冲击波逸散而出。 如同墨水般「流淌」的黑暗出现了凝固。 灾厄雷霆……要来了！ 第1053章 逃离黑暗带 “那是……织梦的「线」！” 见多识广的霍金斯舰长，一眼就认出藏在鼻涕虫·宇宙猎手身体中「线」的来历。 只有织梦的线，才能瞒过他们所有人的侦察，才能无视饿鬼道子弹的削弱，顶住如来诸多手段，强硬的撕开封印的一道裂隙。 完了！ 霍金斯舰长捂着胸口。 他真的上年纪了，年轻时喜欢追求刺激，并且贯彻到底的他，早已经不起忽上忽下的大起大落了。 如来的六字真言封印出现了一道裂隙，磅礴的能量自其中冲出。 当然，有了金钵盂、六字真言，以及如来法天象地的镇压，已经极大程度的削减了爆炸的能量。 但仅仅是逸散出来的一部分，就足以吸引大量的灾厄雷霆了。 霍金斯舰长抬头看向天空。 混乱的时间，仿佛凝滞。 在黑暗的、无法窥视的深处，一道道象征着死亡的力量正在急速的逼近。 当他们能看到这份力量的真面目时…… 已经不足两米。 或许这就是黑暗带最后的仁慈，不论何种方式死亡，死者终究会在临死前，见证自己死亡的原因。 死的明明白白。 “灾厄雷霆……要来了！” 霍金斯舰长绝望大喊。 在他看来，他们死定了，没有半点别的可能。 突然间，一条条锁链缠住如来法相金身的金钵盂，猛地朝天空扔了上去。 与此同时，沉重、阴冷，光是感知到，就令人灵魂打颤的力量波动出现。 霍金斯舰长扭头看去。 李修微微悬浮在船甲板上，转轮手枪环绕手指转动，最终抵在了太阳穴的位置。 子弹·天神道。 本就无比强大的力量，再次攀升，攀升到……霍金斯舰长无法窥测的地步。 “可是……” 自身力量波动的提升也是会吸引灾厄雷霆的啊！ 霍金斯舰长心中的念头还未喊出来，就见李修抬起了右手—— 地狱降临。 六座地狱出现。 前四座，风火地水，构建了一座世界的根本。 随后是空无地狱，以幻想之力构建了世界的灵性。 然后是轮回地狱，使得所有层面的力量能够在内部实现流转，进一步提升世界的活性。 力量的流转中，时不时会变得生涩，这是因为最为根本的六道轮回盘崩裂。 不过现在……足够了！ 六座地狱张开的世界，形成一层保护屏障，护住了这艘战舰，下一刻—— 轰隆！ 一道漆黑雷霆落下。 霍金斯舰长没有闭上眼，他想要睁着眼见证。 无论是死亡，还是生还。 他瞪圆了眼睛。 “竟然……真的扛住了！” 但这只是第一道，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咔嚓！ 地狱构建的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缝。 令人窒息的、毁灭一切的力量，沿着裂缝钻了进来。 眼看战舰就要被灾厄雷霆撕碎，如来的诵经声出现在所有人的耳畔。 起伏的内心，激动的情绪渐渐淡去，一枚枚经文自虚空中凝聚，化为最后的壁垒，拦住了灾厄雷霆的冲击。 “走！快走！” 追魂对霍金斯舰长大喊。 霍金斯舰长如梦初醒。 此时，最初临时工闯入时关停的主引擎重新启动，主副引擎同时全功率工作，战舰如同离弦的利箭，朝着前方发起冲锋。 剩余的舰队被霍金斯舰长留在后面。 就像他之前对李修说的，霍金斯舰长的副官还在后面的船上，能够指导剩余船只前行的航路。 离开他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而没有了「调音器」，也就不会有宇宙猎手的追进，剩下的人反而更加安全。 一道道灾厄雷霆疯狂落下，地狱世界不断碎裂，又在轮回地狱的作用下，能量流转，将碎裂的地方补充上。 由于轮回地狱残缺，来不及修复的地方就由如来出手解决。 如来也来不及，还有追魂的子弹。 若是都没办法了，霍金斯舰长就只能硬扛。 生死危机下，这艘年迈的战舰爆发了 前所未有的动力，再加上灾厄雷霆落下时的冲击，战舰的速度不断向上攀升。 到最后，与其说是在航行，更像是贴着海平面飞行，如同跳交际舞的男女，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前行，前行，不断前行。 灾厄雷霆，如同猛虎野兽，追逐在他们的身后，渴望咬断他们的脖子。 没人在意时间，也没人在意所谓的技巧、力量掌控。 当全身上下，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在宣告到极限的时候，放下一切，把自己的所有交给意志就是唯一的答案。 意志能撑过去，就活。 意志撑不过去，就死。 简简单单。 地狱世界不断崩裂，又不断重构，循环往复，六位地狱代理人站在各自的地狱门前。 他们已经倾尽全力。 但他们终归是逝者，无法在做更多的事情，剩下的，就只能看李修的了。 就在这份等待中，地藏王转过头，视线穿透轮回地狱灰白色的天空，落在了那一片洒落了六道轮回盘碎片的「沙滩」之上。 散发莹莹光辉的六道轮回盘碎片……正在外界一次次的崩坏、重构中，缓慢的融化。 “这……” 地藏王微微皱眉。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情景，就像他在设计之初，从未想过李修会主动掰断六道轮回盘一样。 未知，总是令悲观主义者感到不安，但是…… 地藏王回头看向站在众人中心的李修。 不知为何，在李修身边，这份未知，似乎又有了不同的含义。 就在地藏王考虑，是否要提醒李修时，战舰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发生了什么！”追魂问。 他的枪口一片赤红，很难想象，仅仅是负责补枪的他都几乎要崩溃，真正顶在最前面的李修和如来，到底在承受什么程度的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发生一些变数，追魂就真的受不了了。 “是出口！” 霍金斯舰长大吼，他的嗓音中有激动，也有一丝丝的恐惧，他快速解释：“黑暗带是由于过于复杂、起伏的意识冲击波动而诞生的禁区。 越是靠近边缘，由于和正常的无尽之海有接触，两者之间的波动参差就越大。 你可以想象成一个起伏不平的路段。 如果我们只是在上面行走，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我们现在的速度太快了，这份起伏就会影响稳定性。” 这是环境带来的问题，无法避免，地狱世界和如来的金色经文，都因此收到了影响。 灾厄雷霆不断落下，地狱世界再次崩裂，金色经文被消耗干净，追魂的子弹打光。 他们都到了极限。 “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 霍金斯舰长咬着牙发出怒吼：“就交给我！” 一道道雷霆的冲击落在船上，就在军舰被撕裂的最后一秒，浓墨般的黑暗，消失了。 他们成功的逃出了黑暗带。 众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就连始终苦着脸的霍金斯舰长，也难得露出笑容，他虚弱的坐在地上，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勾起。 总算是活下来了啊……军人的本能下，霍金斯舰长随意打量四周，寻找友军。 没有。 海平面上，只有军舰的残骸和一具具尸体。 霍金斯舰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发生了什么？”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站起来。 他注意到海面漂浮着一台几乎被拆成碎片的战争机械人，他把机械人捞了起来，问： “发生了什么？” 机械人闪烁电火花，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李修伸出手，一缕先天一炁释放，修复了机械人的对话模组，下一秒，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满是血腥的战场： “输了！我们输了！” “联盟……输了！” 第1054章 帝国 联盟输了？ 战舰上的四个人呆立当场，他们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修在想是不是孔雀佛母羽毛在编码翻译过程中出了纰漏。 否则，偌大一个联盟，怎么会输的这么快？ 等等……快？ 霍金斯舰长率先反应过来一种可能，抓着战争机械人的残躯询问：“我进入黑暗带到出来，这段过程中间经历了哪些事情？” 进入黑暗带前，霍金斯舰长向联盟做过详细报备流程，眼下散落在海洋上的军舰残骸、尸体，很可能就是接应他的援军。 霍金斯舰长是在思考，会不会是因为时间的混沌属性，他们在黑暗带的行程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没能及时把关键战略武器送到前线，才会引发战败。 若真是如此，霍金斯舰长想死的心都有了。 战争机械人开始叙述霍金斯舰长进入黑暗带至今发生的事情。 没多久就讲完了。 “只有这些？” 霍金斯舰长的脸色很差。 李修记得，就连他们发现鼻涕虫·宇宙猎手时，织梦的「线」引发爆炸时，霍金斯舰长的脸色都没有如此糟糕过。 因为，宇宙猎手也好，织梦的「线」也罢，无非是他个人的死亡，但眼前战争机械人提供的情报，意味这场关系了无数人生死的战争…… “不再纯粹。” 霍金斯舰长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地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战争中，夹杂了政治因素。” 李修三人没有开口。 李修和如来是外来者，追魂也不过是联盟挂名的打手，对联盟真正的高层内部情况并不了解。 李修看了眼还在不停重复着「战败」的战争机械人。 能问的情报，霍金斯舰长都已经问完了，李修索性把它关停了，重新扔回了海里。 “继续向前。” 李修说：“胜利或战败，总归是要用我们的眼睛去见证。” 霍金斯舰长点点头。 从黑暗带逃出来的胜利喜悦悄然消失，压抑的氛围在战舰中回荡、积压。 战舰不断前行，速度并不快。 因为之前逃离黑暗带的行动，这艘战舰超过70%的模组受到了破损，能源模块只剩下最后27%的功率。 还能继续向前走，没有抛锚沉船，已经是霍金斯舰长坚定的意志在发挥作用了。 一路走过去，尸山血海填充海洋，他们翻找尸体和幸存者，从中得到了更多关于战场的细节信息。 “整理一下吧，手头上有的情报。” 军舰甲板上堆放着残骸、尸体、机械人碎片，加上之前在黑暗带，军舰的主炮都断裂了，远远看去，像是垃圾船多过联盟的舰船。 李修召唤出幻境棋盘，棋盘在他的操控下，自然而然的幻化成战场的模样。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情报。” 李修取出一颗黑子放在战场的最中央。 “战争还没有结束，联盟的确颓势尽显，但与真正的失败，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这是他们一路走来的发现。 目前来说，各区域的战场，宇宙猎手一方展现了压倒性的优势，联盟的军人几乎全线溃败，牺牲、战死。 只有极少数的联盟军退出的各自战场，前往最核心的战争区域，实现了部队重聚。 当前的局势就是，最中央的核心区域，还有联盟军在负隅顽抗，宇宙猎手全方位包围了这部分联盟军。 等中心的联盟军被围剿干净，这场战争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所以……距离战败只剩下微弱的一小段。 李修回头看向堆积在船甲板的残骸，根据残骸中得到的情报，他们复原了各地区的战场发生的事情。 不说霍金斯舰长这种老派军人，就是从未真正参加过大规模战役的李修，也能从一次次的排兵布阵中看出问题。 失误太多了。 有时候是援军支援缓慢，有时候是物资配备出问题，有时候情报系统错报敌人兵力…… 总之，各种各样的失误出现。 复杂、多变的战场，出现失误再正常不过，可是如此频繁的接连出现…… 就算再傻的人也看出其中的问题。 “而且，似乎都是后方的问题。”李修总结。 “没错，但还有一个疑点，你们不是联盟军方体系内的成员，可能不清楚，目前——” 霍金斯舰长在棋盘构筑的战场上画了一个圈。 “所有投入战争的军团、舰队，几乎全部都是「守旧派」。” “守旧派？”李修问。 追魂啊了一声，说：“我刚加入联盟的时候，听猎杀小队的老成员提到过。” 追魂解释说： “因为生命体终会走向死亡，所以，联盟的最高指挥官·领航员是会更换的。 不同的领航员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政治理论，上一代和下一代的政治理念存在分歧，这种事从联盟成立的第一天就存在。 但是……” 他挠了挠头。 霍金斯舰长接过追魂的话，继续说：“但是上一代和本届分歧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 上一代联盟领航员，推崇的是合作、共赢，提倡先一步变强的强者让渡部分利益，去帮助弱者，实现全宇宙的共同发展。 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政治理念，会折损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却能够从根源上，赢得底层人民的支持。 霍金斯舰长，还不是舰长，只是一个流浪雇佣兵时，就结识了上一代领航员。 他们一路前行，披荆斩棘，认识了更多的朋友聚集在身边，最终，成为联盟的最高领袖。 针对弱小宇宙的「免费挂靠」制度，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提出来的。 “可是现任的领航员并不这么想，比起「联盟」，那位更喜欢权力高度集中的「帝国」。” 霍金斯舰长发出一声叹息。 “联盟与帝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体制，抛开感性，仅凭主观认知来说，两者各有优劣势。 联盟重视未来，而帝国体制，能够实现效率最大化。 现任领航员的想法就是，在他这一代，将宇宙猎手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为此，他甘愿成为钉在历史耻辱柱的罪人。 所以，他对圣人遗骸不是那么的感兴趣——毕竟圣人遗骸的作用，更多是为了探索未知，而不是应用于战场。” 李修明白过来。 就以他掌握的「右腿」来说，强大吗？ 的确强大。 可是比起大范围泯灭一切的「逻辑震荡器」，还是能够改写混乱时间的「调音器」，圣人遗骸在战争中能够发挥的作用都算是很强。 它更多是提升个人。 “那联盟为什么还要参加战争？”追魂问。 霍金斯舰长陷入沉默，回答他的是李修。 “老船长说了啊……因为来的都是「守旧派」，联盟这是在……” 李修望着一路走来，看到的尸山血海，明明掌控着地狱的力量，他却感觉，此时此刻，眼前所见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仿佛呢喃般轻声说： “提纯。” 第1055章 战争前夕的希望 现任领航员对圣人遗体的收集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比起探索未知，他更在乎，这个东西对现在的联盟即战力的提升，有多少的作用。 守旧派不同。 守旧派的理念在于「开拓与守卫」。 他们坚持对圣人遗体的收集，否则，一旦宇宙猎手先一步得到圣人遗骸，前往了联盟不了解的未知区域。 未知区域内的所有宇宙，没有联盟庇护，连「彼岸」的监控都没有，就会沦为宇宙猎手肆无忌惮吞噬的自助餐。 于是，现任领航员毫无顾忌的派出了这部分「守旧派」，比如……霍金斯舰长所率领的第三舰队。 为了坚守心中的理想，类似霍金斯舰长的军人们，即便从任务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料到了，行动会出现诸多不顺利的地方，现任领航员授意下，支援、补给可能会不足，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 但是，谁也没料到，现任领航员会做到这般程度。 霍金斯舰长在思考，第三舰队的行踪被读符人&织梦掌握，遭受「逻辑震荡器」的打击，会不会是联盟高层向宇宙猎手透露的情报。 借助名为「宇宙猎手」的刀，斩断守旧派的力量。 “我不了解联盟内部的政治斗争，不过，我了解历史的共性。” 李修手中捏着一枚棋子，思考间，棋子无意识的在手指间翻转，他说： “他在削弱联盟内部的力量，而这种削弱本质上是一种快速、高效且一劳永逸的「提纯」。 经过本次行动，所有的守旧派的人员，包括思想都会从联盟中消失。 这不光是削弱，只要经过一定的舆论引导，本次失败、牺牲，会成为全联盟的痛楚。 痛楚，就能够变成仇恨。 松散的联盟会在仇恨的驱使下，拧成一股绳，从而爆发比之前更为可怕的力量，而那——” 李修抬起头，视线与霍金斯舰长对视，说： “就是「帝国」的雏形。” 除了如来始终平静，霍金斯舰长和追魂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尤其是追魂，他印象中的李修可不是能够轻易说着这种话的智者。 李修摆摆手说：“不用一副吃惊的模样，这不是我的推测，而是我从历史中学到的东西。” 初中、高中，李修都对历史科目很感兴趣，大学时期更是选修了近代史相关科目。 人类历史中的权力更迭，比这还要狠毒的数不胜数。 霍金斯舰长说：“比起震惊你说出这种话，我更震惊的是，你们所在的宇宙生存环境到底多么的恶劣，爆发了多少次战争，才能轻而易举的总结出这种规律。” 爆发？ 李修挠了挠脸。 应该说蓝星上的战争什么时候停止过，即便是现在，各种局部战争依旧没有停歇。 不过，这就不是他们现在讨论的问题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秀」，做给全联盟的一场秀，而在这场秀结束，帝国建立之后……才是真正的战争开始。” 以全联盟为基石，向宇宙猎手展开的战争。 觉醒至今，李修经历了一次次战役，可从未涉足一场真正的战争，这是一种幸运。 他曾经看过纪录片，记录了战争下，一位面临屠杀的母亲，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扔给了战地记者。 她在赌记者的仁慈。 事实证明，她对赌了，愿意担任战地记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各自的坚持——就像李修的朋友，化为幽魂的罗伯特。 她也赌错了。 怀抱婴儿，离开战场的记者在路上被炸死了。 婴儿仅仅比母亲多活了十分钟。 生离死别，永远是世间最为残酷的事情。 战争，就是为此而来。 一旦联盟与宇宙猎手的全面战争爆发，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无尽之海的各个角落。 霍金斯舰长知道，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赢下「圣人遗骸争夺战」，拿到至关重要的心脏。 只有这样，失败和仇恨才不会变成主流的情绪，联盟的未来才会有一丝丝回旋的余地。 而想要赢，就要把「调音器」送到核心战场中。 可是霍金斯舰长已经走不动了。 现在读符人&织梦的大军集中在中央战场，外围相对空虚，霍金斯舰长才能在外面晃来晃去，收集情报。 一旦他真的打算前往核心区域，结局只有一个： 那就是战舰被摧毁，「调音器」被宇宙猎手夺走。 至于委托李修三人…… 霍金斯舰长无法开口。 因为这无异于是让李修三人去送死。 首先，他们要去想办法冲破宇宙猎手在核心战场外围的封锁，这就已经极为困难。 就算李修三人实力强大，强行冲杀进去，将调音器送到了联盟残军手中，联盟军能够反败为胜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调音器能做的，最多就是帮助联盟军，在心脏的争夺中，多出一丝胜算。 就算万一中的万一，靠着调音器的力量，联盟军中有人拿到了心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拿到心脏的人，要怎么逃离核心战场？ 假设拿到心脏的人成功逃走了，剩下的人呢？ 答案很明显，剩下的人要去面对读符人&织梦，以及无数宇宙猎手的怒火……哦，对，宇宙猎手不会愤怒。 他们只会冷静的、残忍的，把剩下的所有人撕成碎片，然后，像是吃鱿鱼须一样，一缕一缕的吃进肚子里。 如果霍金斯舰长委托李修三人，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霍金斯舰长低着头。 如果李修是联盟的军人，他会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然而…… “交给我吧。”李修说。 霍金斯舰长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别这副眼神看着我，我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我要过去也不是说为了阻止战争。” 甚至李修觉得，就算是爆发了战争，以蓝星宇宙的神秘、诡异，战争的火焰可能根本不会烧过来。 “那你为什么？” 霍金斯舰长无法理解李修的选择。 “我只是顺路罢了。” 李修笑了笑说：“我很早就说了，我有必须过去的理由，而且……” 李修竖起左手中指。 霍金斯舰长愣了一下，不明白李修为什么突然要骂他，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中指散发的神秘波动。 “圣人遗骸？” 李修点点头。 “之前我一直在想这一路的巧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6章 历史节点 此刻前，李修始终没有停下思考。 为什么他会来到无尽之海？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加入到「圣人遗骸争夺战」当中？ 为什么他一路上畅通无阻，遇到诸多危险，依旧险象环生，仿佛只要为了集齐「圣人遗骸」这一目的前行，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拦住他。 李修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明面上，李修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寻找苏小雅失踪的意识，但是越是向前行走，李修越是能够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是来自圣人的指引。 无数宇宙纪元之前，早在李修诞生，不，早在李修所在宇宙诞生之前，那位行走在无尽之海最远方的圣人，就预见了今天的一幕。 追魂曾说过，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并不是他拯救了多少宇宙，也不是他制止了无尽之海的某种灾难。 他的伟大在于「开拓」。 未知与已知之间，因为圣人的存在而被打通，世界因此变得不再孤单。 圣人，从不拯救，也不毁灭，因为在无尽之海，在无尽的时间单位来说，生命的起起落落，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眼下的战争不同。 联盟和宇宙猎手，是绝对对立的双方，没有一丁点合作的可能，唯独在一件事上，这么多年来，他们达成了共识： 对无尽之海边缘的探索。 这也是圣人所期望的未来。 自从他死亡的那一天起，圣人就在期望后人能够抵达他所抵达的极限区域。 然后，再迈出一步。 只要与「圣人遗骸」融合过，就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圣人遗骸的这种期望。 一旦让现任的领航员完成了这场「秀」，整个联盟的格局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无尽之海，维持了无数宇宙纪元的主基调，「探索」，将会彻底转变为—— 「战争与毁灭」。 李修张开手，静静望着左手的中指。 所以，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圣人将无尽之海的未来托付给李修，一路帮助他披荆斩棘，不断突破重重封锁，为的就是让李修能够最终阻止战争的全线爆发，让世界的轨迹依旧是以「探索」为主线。 作为交易的筹码，李修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得到关于苏小雅的准确情报。 这就是交易的内容。 没有任何的对话，也没有冥冥之中聆听到的声音，可是李修就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圣人遗骸提出的交易： 李修守护了圣人所期望的世界。 圣人帮助李修找回他的世界——苏小雅。 “……有点明白了？” 霍金斯舰长、如来、追魂三人微微歪着头，不明白李修在说什么，但这种与圣人遗骸的感应根本无法言说，李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我会去的。霍金斯舰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调音器」交给我。” 信得过……霍金斯舰长笑了笑。 现在还有信不信得过的说法吗？ 一旦战争爆发，他们所坚持一生的理念就会付诸东流，继续把「调音器」藏在手里干什么？ 何况，李修如果要抢，霍金斯舰长还有阻拦的手段？ 霍金斯舰长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可能是李修见过的人中，活得最久的一个。 就算是活了数十万年的如来在霍金斯舰长面前，单论寿命也是「年轻人」。 霍金斯舰长看得很透。 他从仓库中搬出了「调音器」，放在了李修面前。 霍金斯舰长看向钟表的眼神复杂：“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它很重，结果今天真的亲自把它扛起来，才觉得原来它是这么的轻巧。” “沉重，是因为心中的分量吧。”李修说。 “或许您说的没错，现在我终于能放下。” 霍金斯舰长拍了拍「调音器」，他还记得这东西搬上战舰的第一天，那时候，他还是第三舰队的舰长，身边是值得信赖的小伙子们。 而现在，第三舰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修说：“只要你还在，第三舰队就还在。” 霍金斯舰长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修会安慰他，更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会被猜到： “你还会读心？” “不。” 李修露出笑容，伸出手，一把将「调音器」扛在肩膀上，走到军舰边缘，回头说： “我是从你脸上看出来的。” 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如来双手合十，对霍金斯舰长微微点头，身形如同金粉般散去。 不论李修去哪，如来都会一起去的。 他愈发期待这趟旅程会迸发出何等璀璨的光辉。 眼看李修和如来走了，追魂站在甲板上，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当下的局面要比他们最初设想的危险太多了。 如果说之前，在联盟和宇宙猎手眼皮子底下，夺走「心脏」的计划是火中取栗。 那么现在…… “疯子。” 追魂骂了一嘴，背着枪冲向甲板边缘，迈开腿跳了出去。 霍金斯舰长走到军舰边缘，就见金莲号渐渐远去，李修正伸出手，把掉进海里的追魂捞上来。 李修的声音隔着尸山血海传来： “你说谁是「疯子」？”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 追魂脱下靴子，倒掉鞋子里的水：“要是没疯，我怎么可能想着和你们一起去找死，拯救世界……还真是扯淡。” 如来说：“可是，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在为了拯救你的宇宙，在不断努力吗？” 金莲号渐行渐远，再后面的对话霍金斯舰长已经听不清了。 他眺望着远去的三人，早已死亡的、只是投影的身躯，忽然，出现了一丝的悸动。 霍金斯舰长记得这份来自灵魂的悸动。 上一次，还发生在他年轻的时候。 他和上一代领航员，为了拯救一片宇宙与宇宙猎手厮杀，那场战争奠定了他们的班底，直到……真正走到联盟的顶端。 “这就是历史的节点。” 霍金斯舰长粗糙的手掌轻轻放在胸口。 这一刻前的历史清晰明了。 这一刻之后的未来，同样被划分出了几条清晰的轨迹。 唯独此时此刻，历史陷入到了混沌之中。 “或许……他们真的能够做到吧。” 以十万亿分之一的可能，阻止这场必然爆发的战争。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7章 好戏开场 核心战场。 洛斯岛。 从俯视角度来看，这是一座外形酷似玫瑰的孤岛，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被毁灭的。 因为宇宙猎手的吞噬？又或是宇宙生命抵达极限，却也没能走出宇宙？ 总之，它成了一座孤岛。 起初人们就直白的将它称之为玫瑰岛，后来觉得用玫瑰来称呼一座已经死亡的孤岛过于残忍，就取了音译，叫洛斯岛（rose island）。 虽然…… 李修觉得叫「螺丝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至少在今天，比起洛斯岛，叫玫瑰岛，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灰白色的岛屿早已被鲜血浸透，成为了一朵真正绽放的血色玫瑰，充满了妖异的魅力。 而在这朵艳红的玫瑰之上，数百人正借助同伴的尸体为掩体，坚守最后的阵地。 卡尔?冯?海因里希站在最前方，他叼着雪茄，一头雪白短发如同钢针一样，笔直冲天。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还在不断向外流着血，他伸出一根手指，刺进眼睛的伤口里，扯出一根不断蠕动的「线」。 “织梦的能力，还真他娘的恶心。” 卡尔将军。 联盟最强武斗派将军，与需要依靠舰队的霍金斯舰长不同，卡尔将军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他像是一块伫立在海洋中的礁石，成为了联盟军人最后的依靠，抵挡着来自宇宙猎手的袭击。 但是…… 卡尔将军又从眼睛的伤口里拉出一根线，扔在地上，用脚掌用力碾碎，他用仅剩的独眼看向天空。 无穷无尽的宇宙猎手。 他没看到读符人和织梦，很显然，这两位认为战争已经结束，没必要继续出现了。 “还真是……傲慢啊。” 一个人影自远方跑来，卡尔将军眯起眼看过去，来者穿着联盟的军装，身上却有宇宙猎手令人恶心的味道。 卡尔将军明白过来。 转化者。 宇宙生命体和宇宙猎手，从根源上是两种生命形式，在意识形态为主导的无尽之海，通过特殊的仪轨，宇宙生命体可以转化为宇宙猎手。 这个转化是单向且不可逆的。 绝对不可能发生，宇宙猎手变成人的事情。 当然，像「我」一样，分裂意识入侵宇宙，分裂体被污染，转变为人，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毕竟悖论，并不认为自己是「我」，与其说是转化，更像是转世重生。 那名身穿联盟军装的转化者大步跑来，卡尔将军的眼神愈发冷酷。 他能接受战败，因为只要是战争，本就会有胜败。 他也能够接受逃兵，因为对生命的渴望，是每一个生命体的本能，若是出现逃兵，他只会觉得联盟的心理训练还有所不足。 但是，卡尔将军无法接受背叛。 眼前的转化者，他背叛了战友、信任，甚至自己的种族。 卡尔将军拔出枪，抬手就要一枪毙了这个背叛者。 “将军！别开枪！是我！” 转化者大步跑过来，以滑铲的姿势跪下来：“我有话要说！” 卡尔将军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说。” “两位首领托我给您带个话。”转化者抬起头，脸上洋溢着笑容：“只要您肯缴枪投降——” 话没说完，转化者眉心多出一个弹孔。 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放弃了过去的身份，甘愿成为一名转化者，可能是生命、财富，又或是力量。 但不论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要死。 “卡尔，认命吧。” 天空中传来从容温婉的女声，密密麻麻，宛若蜂群的宇宙猎手自然而然的向两侧让开。 两座漂浮在空中的王座缓缓飞来。 坐在左边的男人，一袭黑衣，双眼紧闭，似乎是陷入了沉眠，一枚枚黑色的符文在他身边飘荡，时而显现，时而消失。 坐在右边的女人，一袭白衣，静静注视着卡尔将军，晶莹剔透的眼眸，如同钻石般美丽。她指间缠绕着一条条闪耀着荧光的丝线，仔细看去，每一根丝线中，似乎藏有无数的宇宙。 读符人！ 织梦！ 织梦俯视卡尔将军，轻声说：“你不可能看不出，联盟已经抛弃你们了，不会有援军的，这场虚假、荒诞的战争到了落幕的时刻。 卡尔将军，你的坚持，毫无意义。 放弃吧，我可以帮你们完成转化，之后，你依旧是你，除了舍弃了身份和不必要的情感外，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放你娘的屁！” 卡尔将军咬着雪茄怒斥：“投降？投你奶奶个腿！” 织梦摇摇头说：“你应该知道，咒骂，对宇宙猎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没有「愤怒」的情绪，反而，咒骂会降低你语言中的信息量，浪费你本就宝贵的能源。” “老子爽了就是意义。而且，你说错了。” 卡尔将军凝视着织梦，声音中的愤怒，逐渐被冷静替代：“联盟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人，放弃我们的，是那个脑子有病的领航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另外，我不想在你临死前，还向你诉说坏消息，但是，我觉得，应该尊重你的知情权。” 织梦用手指捏起一根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线」说：“你所等待的第三舰队，大概率已经死在黑暗带了。很遗憾，联盟或许没有放弃你们，但也没办法帮助你们。” 卡尔将军：“……” “这就是「命运」。最后一次确认，卡尔将军，你是否要投降，并接受转化仪轨？” 沉默。 卡尔将军并未回答，在沉默中，不断攀升的力量，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 宁折不弯，宁死不屈。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卡尔将军，那么——” “永别了。” 织梦手中的线缠绕在一起，在她手中构筑出一个特殊的纹路，令人恐惧的力场波动自其中向外释放。 这就是逻辑震荡器。 织梦要将卡尔将军，连同眼前的一切，全部抹除。 与此同时，联盟总部的领航人办公室。 现任领航员站在荧幕前，负手而立，眉头紧锁。 他面前的荧幕正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播放着战场中央的画面。 他很清楚，卡尔将军、霍金斯舰长，他们是联盟的基石，是真正愿意为了联盟付出一切的人。 若是有别的办法，他不会选择牺牲他们。 但是……没有。 “想要成长，想要变强，靠发展是没用的——需要血！” “只有血、死亡和仇恨，才能聚集所有的力量，才能扫清一切的阻碍。所以——” 领航人静静望着荧幕： “卡尔，请你为了联盟的未来……赴死。” 荧幕中的画面出现剧烈抖动，即将降临的逻辑震荡，影响了信号的传输。 当荧幕彻底暗淡的那一刻，就代表了这场以战争为名义的「秀」正式落幕。 画面抖动愈发频繁，领航人转过身不再看，他回头望着墙壁上悬挂的星图，轻声说： “接下来，就是战争了，从——” “总算是赶上了。” 陌生的声音自荧幕中传出，打断了领航人的展望。 他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茫然与震惊，晃动的荧幕再次稳定下来，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 李修站在空中，单手提着「调音器」，所有降临的逻辑震荡，全部被锁定的「时间」禁锢。 如来双手合十，法相金身出现。 追魂打开长枪保险，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抱歉了，诸位，我知道你们有点腻了，想要赶紧落幕、杀青、回家吃饭，不过……” 咚！ 李修放下「调音器」： “这场好戏，还没结束呢。”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8章 计划？什么计划 战场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地面上的联盟残军、卡尔将军，天空上的宇宙猎手大军、织梦，联盟总部透过荧幕观察战场的领航人，以及各种手段窥探战场的其他势力。 无数人在关注这场足以改写无尽之海走向的战争，或者说…… 演出。 就在他们或激动，或沮丧的见证演出即将结束的最后时刻，一缕从未想过的杂音出现在了舞台上，突兀且强硬的向世界宣告： 「还没到落幕的时间！」 领航人站在荧幕前，一双眼死死凝视着李修。 “你……你们到底是谁？” 织梦手中的线散发淡淡荧光，她把手举到面前，隔着一根根缠绕在手指间的线，看向李修三人。 她的线链接数百亿宇宙，链接无数人的思绪，她在调动这部分算力，在无尽之海中搜寻关于李修三人的线索。 但是……没有。 他们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无法追溯过去、现在和未来，仿佛眼前的三人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体，而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结束，凭空出现的一样。 “不是凭空。” 始终双眼紧闭的读符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纯白色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枚枚黑色符咒，不断变化。 “他们用了特殊的隐蔽手段。” 他凝视着李修，眼中的符咒散发诡异的力量，说：“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我」的波动……他们就是污染了「我」的寄生体。” “什么！” 读符人的话没有通过加密频道，直白的说了出来，被在场、窥视战场的所有人听到。 如果说之前李修三人突然出现，强硬的阻止了「逻辑震荡」降临，对众人来说是震撼和对未知的疑惑。 现在这份震撼和未知，已经转变为了不可置信和…… 传奇。 读符人&织梦在之前一共施展过两次「逻辑震荡」。 一次是为了绞杀第三舰队。 另一次，就是了为杀死的寄生在「我」身上的生命体。 第三舰队牺牲了超过80%的舰船摆脱逻辑震荡。 这是用死亡和底蕴换来的生存机会。 合乎逻辑。 毕竟就算是战略级武器，想要直接抹杀一个联盟最古老的舰队，还是太困难了。 可是寄生在「我」身体中的原始生命体？ 没人以为他们还活着。 就算是最为夸张的童话故事，也不会写这种故事。 这就像是把路易十六的头砍下来后，发现他还能活蹦乱跳一样荒诞。 可今天，荒诞的事情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 他们本能的根据已知的信息，回顾李修一路走来的轨迹： 诞生自原始、荒蛮的宇宙，被传奇级别宇宙猎手「我」入侵，在不借助联盟的帮助下，对「我」进行反杀，甚至做到了污染、寄生。 随后躲藏在「我」的身体中，来到无尽之海，几乎没有片刻停歇的就投身到「圣人遗骸争夺战」。 一路屠杀宇宙猎手，再到最终杀死了最强暗杀者·响尾蛇，凑齐了「右腿」部件。 之后在逻辑震荡的范围下活了过来。 再看李修手中的「调音器」，很显然那，他和失踪的第三舰队走到了一起。 而织梦比谁都清楚，第三舰队刚刚在黑暗带遭遇到了什么——毕竟那头自爆的宇宙猎手就是她安排的。 “「我」……逻辑震荡……灾厄雷霆……” 织梦俯视李修，即便是作为没有情感的宇宙猎手，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叹。 眼前的渺小生命体这一路的经历，是多么的充满传奇色彩。 “在一次次必死的危机中险象环生，如果我是你们，就会感谢命运的馈赠，心怀敬畏的躲藏在起来，还是说……” 织梦手指勾动线，一双钻石般的眼睛，隔着线锁定李修。 “你们在出发前，就已经把这趟旅程的终点设置为了「死亡」？” …… 联盟总部站在办公室。 领航人阴沉的脸色，稍稍缓解。 因为李修三人的突然出现，加上他们手中的调音器，局势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未知。 可是随着李修等人的身份逐渐暴露，这份未知被渐渐抹去。 没错，他们一路走来的旅程，的确很了不起，但也仅仅如此。 眼下洛斯岛被宇宙猎手团团包围，还有读符人&织梦两位超一线的强者坐镇。 世间唯一能对抗他们的，只有联盟派出真正的援军。 但领航人不可能下达这个命令。 他回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嗜酒如命的他，在担任领航人后，就彻底舍弃掉了这种会麻痹大脑的东西。 他回头望着荧幕。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 是真正有扭转乾坤的计划？ 还是说…… 单纯过来找死？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李修身上。 他们看得出，三人当中，李修是真正的主导者。 他们在猜测，李修到底有什么谋划，才会冲入战场中心，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直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们注意到李修清澈的眼神。 “呵——” 读符人双眸中符咒再次变化，他轻笑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值得他继续看下去了。 他闭着眼，动了动手指。 结束这场闹剧吧。 早已等候多时的，宇宙猎手们如同风暴般汹涌，在空中盘旋一圈，朝着李修杀了过去。 “喂！小子！” 卡尔将军来到李修三人身边，瞥了眼「调音器」，小声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现在可以说了，悄悄的告诉我，我好配合。” “计划？我们不需要计划。”李修说。 卡尔将军看向眼前三人，试图找到他们在隐瞒的证据。 李修：满眼清澈。 如来：面带微笑。 追魂：如丧考妣。 他不得不确信了，眼前的三个人，是真的没有任何计划，就是脑子一热冲了过来的。 卡尔将军的确很感激他们，要不是他们及时出现，他和联盟残军都会死在之前的逻辑震荡下。 可是…… 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 你们的出现真的很没有逻辑啊！ 宇宙猎手大军冲杀到了近前，卡尔将军放下了思绪，握紧拳头。 既然没有计划，那就杀吧！ 杀他个昏天黑地！ 就算是死，也不能辱没了联盟军人的尊严！ 卡尔将军大吼着，就要冲杀上去。 忽然，天空中炸响了雷声。 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落在了洛斯岛上，将岛屿瞬间击碎，连带杀死了无数扑杀而来的宇宙猎手。 “灾厄雷霆？” 卡尔将军愣住了。 岛屿被击碎后，中心部位海水倒灌，倒灌的海水又在狂风下，极速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搭配洛斯岛尚未碎裂的部位， 远远看去，就真的如同一朵在绽放的玫瑰。 属于圣人遗骸的波动向外弥漫。 “心脏……出世了。” 卡尔将军猛地回头看向李修。 李修咧嘴笑着说：“我说了，不用计划。”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9章 心脏出世 李修干这行这么久，各方面的实力在全面上涨，可以说是真正的五边形战士，唯一的短板就是战场指挥能力。 在这方面上，李修不忘初心，唯一会的战术布置就是： 弟兄们，跟我冲！ 当然，李修清楚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 眼下宇宙猎手大军压境，还有读符人&织梦两位坐镇。 李修之所以不顾危险，一头扎进战场核心，一来是因为当时战场的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要是卡尔将军连同联盟的残军全灭，就象征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守旧派」的思潮会因此全线消失。 就算李修在后面夺得了圣人遗骸·心脏，也失去了能够与联盟交易的筹码——人家都不在乎圣人遗骸了，还交易什么？ 所以，李修不能让他们死。 卡尔将军，作为守旧派最强的武斗人员不死，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站在他的背后。 只有渴望「开拓·守护」的守旧派在联盟还有话语权，李修才有交易的空间。 而第二个，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就是圣人遗骸。 越是靠近洛斯岛，李修越是能感受到来自圣人遗骸的呼唤。 这位早已死亡的圣人，正隔着混乱的时间，在过去的尽头，遥遥望着李修。 别的地方就算了，但是在核心战场，圣人遗骸·心脏即将出世的这一刻，李修与圣人的联系愈发紧密。 这种事情无法对任何人解释，因为从始至终，李修没有听到半句呢喃，又或是接收什么信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抽卡游戏中，冥冥之中觉得，只要自己再冲个648，就一定能出金——并且不会歪——毫无根据的自信。 事实证明…… “我赌对了！” 狂风吹起了李修额前的头发，他一只手扛起「调音器」，另一只手中召唤出霸王战戟，张开双臂，说： “我能感觉到……胜利之风正在从我的背后吹来！” 天空中阴云密布，黑暗正在逐渐笼罩，能见度快速下降，在被撕裂的岛屿中央，不断旋转的旋涡变得无比深沉，仿佛那是一条通向地狱的道路。 漆黑的灾厄雷霆不断落入漩涡当中，而在漩涡最深处，一缕水流逆流而上，直到将天空与海洋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一道道自高空中落下的灾厄雷霆，成为了最为可怕的防护壁垒，将通向天空的水柱保护在中央。 天空成为了绝对的禁区，所有之前漂浮在空中的宇宙猎手都不得不降落，任何还留在空中的人都会遭受灾厄雷霆的攻击。 不论是否有能量泄露。 这并不符合黑暗带的规则。 准确来说，现在只是能见度降低了，还不是真正的黑暗带，本就不应该出现灾厄雷霆。 但这就是圣人，简单来说就是——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卡尔将军怔怔望着一道道落下的灾厄雷霆，嘴里叼着的雪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说： “「心脏」就在那道逆流而上的水流尽头！”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所有圣人遗骸所有者，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情报： 心脏，就在天空。 而在漫天灾厄雷霆的封锁下，前往天空的道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自漩涡中间，逆流而上，抵达天际的洋流！ 李修、如来、追魂一起看了眼卡尔将军，他的圣人遗骸部件是右手。 右手啊……那深夜十分，用圣人的右手…… 李修和追魂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男人才懂的尴尬表情，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读符人和织梦已经动起来了，他们率先冲入海中，向岛屿中心的漩涡飞去，剩下的宇宙猎手形成了一道道屏障，拦住了李修等人。 “抓住我！” 李修说，早就打过招呼的如来、追魂，马上把手搭在李修的肩膀上，卡尔将军见他们如此，也同样把手放了上去。 李修视线锁定旋涡核心，发动了圣人遗骸·右腿的效果。 「第一步·启动！」 他向前掠去。 李修的速度并没有变得比平时更快，可不知道为何，宇宙猎手的攻击要么慢他半步，要么擦肩而过，他的行动无比顺利。 四周变得更黑了，能见度快速下降，而愈发模糊的能见度，进一步影响了敌人的攻击手段。 正在前行的织梦回头看了眼，忽然拉扯手中的「线」，所有阻拦李修的宇宙猎手，被强行拧在了一起。 它们不再专注攻击，形成了一面坚实的壁垒。 织梦的思路很清晰，她不是为了杀死李修，又或是击溃卡尔将军才来到这里的，联盟内部勾心斗角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要做的，就是先一步进入旋涡，拿到「心脏」，这就足够了。 至于宇宙猎手的生命？ 不论是织梦，还是被当成路障牺牲的宇宙猎手本人，都不会在乎「生命」这种东西。 一个个宇宙猎手前赴后继的，形成坚实的壁垒。 织梦最后看了眼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李修，正要回头，继续专注前行，忽然，她听到来自背后的爆炸声—— 轰！轰！轰！ 织梦再次回头看去。 一座大佛金身出现，强硬的撕开宇宙猎手构筑的屏障。 一枚枚子弹呼啸飞出，精准命中宇宙猎手。 还有厚重的拳头，每一拳下去，就有数十名宇宙猎手被击飞出去。 如来、追魂、卡尔将军，他们冲杀在一线，没有一个宇宙猎手能在他们手下坚持一秒。 然而，织梦的视线没有看向他们，她始终静静注视着李修。 李修手持霸王战戟，冲杀在队列的最前端，如同一把标枪，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宇宙猎手的所有布置，硬生生杀穿了织梦布置的屏障。 “呼——” 李修单手提着霸王战戟，遥遥指着织梦：“你排兵布阵的手法，比起韩信、刘邦可差远了。” “那还真是抱歉。” 织梦语调依旧平静：“我就在前方，如果你真的想死，就追上来吧，等你追上我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下，织梦和读符人顶着外围的灾厄雷霆，进入到漩涡的中心处。 “如来！” 李修大喊。 如来点点头，法相金身一把抓起李修四人，猛地挥手向前掷出。 一行四人贴着海平面向前冲去，同样进入到漩涡中心。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0章 滚筒洗衣机 曾经李修还小的时候。 很羡慕别人去游乐园坐转转杯。 那时候父母工作繁忙，一年到头能陪李修去游乐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年纪尚小的李修，在经历了上一年的「浴缸死海化」实验，好不容易把腌入味的自己，去掉了身上的咸味后，这一次，他盯上了自家的滚筒洗衣机。 他裹着羽绒服钻进老式的滚筒洗衣机里，按下脱水开关，然后，他就开始了疯狂的旋转。 好在当天老妈在家，听到洗衣机「咚咚咚」的声音，赶忙过来查看。 就瞧见自家儿子正在不断旋转，嘴巴里喷吐出中午吃的酸菜饺子，羽绒服早就在旋转的过程中被撕裂，鹅毛混着呕吐物乱飞。 经此一役，年幼的李修对酸菜馅饺子产生了浓厚的心理阴影。 …… 此刻，李修、如来、追魂以及卡尔将军四人坠入到了旋涡当中，正在随着汹涌的洋流不断加速，他们离漩涡的中心越近，旋转的频率就越高。 无尽之海本身是毫无威胁的，可是一道道从天空中落下的灾厄雷霆，使得附近的海洋中增加了毁灭一切的力量。 越是靠近中央，这份力量就越强。 “我有种回到了童年的感觉！”李修大喊。 这话一出，引得追魂和卡尔将军纷纷投来视线，追魂忍不住问：“你们宇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修笑着说：“好地方，等事情结束后，我可以和你们详细介绍，至于现在，如来——” 如来点点头，自袖中取出核桃大小的金莲号，随手抛出，金莲号骤然变大，承载住四人。 海水中灾厄雷霆的力量太多了，金莲号能够很好的帮他们隔绝威胁。 “你们把「我」的意识体改造成了船？！” 卡尔将军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莲号，不禁发出感叹，堂堂传奇宇宙猎手，没想到死的如此憋屈。 金莲号在漩涡中沉浮，借助洋流的推力，不断加速。 能见度再次下降，可见范围不足一百米，站在船头的李修，回头看去，看不到宇宙猎手追兵了。 黑暗带刚开始弥漫，天空成为禁区的时候，一道道灾厄雷霆落下，杀死了一小部分宇宙猎手。 李修四人一路冲杀过来，又杀死了一部分宇宙猎手。 目前还生还的宇宙猎手大军，大约是最初的三分之二。 当然，这依旧是一股极为强大，无法力敌的力量。 一对一，李修四人中，就算最弱的追魂，都能乱杀。 可是一股脑的扑上来，磨，也能把他们磨死。 好在环绕漩涡区域的灾厄雷霆，成为了李修最为坚实的壁垒。 不是所有人能硬扛灾厄雷霆进入到漩涡中心，并且还能有余力尝试攀登通天水柱。 宇宙猎手不畏惧、不在乎死亡，却不会做无谓的送死。 宇宙猎手大军停在了旋涡外围，静静等待着结局。 卡尔将军望着前方读符人和织梦的背影，低声自语：“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本来毫无悬念的局势，是怎么突然被扭转的。 卡尔将军看向坐在船头的李修背影。 一切都是从他出现开始，凝滞的局势，重新流动了起来，早已被领航人，被读符人&织梦扼杀的「变数」再次出现。 “准备！要到漩涡核心了！” 李修高声提醒，打断了卡尔将军的思绪。 读符人和织梦率先一步坠入其中，这两位的身躯像是纸片般被快速撕碎，又在两人种种诡异的能力下，身体以更快的速度修复。 他们顶住了旋涡核心处的撕扯力，极限的旋转赋予了他们可怕的离心力，而在离心力达到顶点时—— 轰！ 通天洋流发出一声比雷霆还要震撼人心的呼啸，读符人与织梦摆脱了旋涡，乘着洋流冲向天空。 “坐稳！到我们了！” 追魂大喊，伸手抓住了桅杆。 众人纷纷效仿，李修抓出了船头的响尾蛇头。 呈现漏斗状的旋涡，越是靠近中间，坡度就越大，到最后，几乎是九十度，笔直的朝着漩涡中心坠去。 蕴含在海水中的灾厄雷霆力量，在中心处达到了顶峰，而他们的速度——如果无尽之海真的有速度这个概念的话——大概率在可怕的旋转带动下，早早突破了光速。 咔哒……咔哒…… “伙计们！这是什么声音？” 追魂抱着桅杆的手臂青筋暴起，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甩出去。 见多识广的卡尔将军，蹲下来，手掌贴在金莲号的甲板上，片刻后，他大喊： “是结构震颤……你们的船要被解构了！” 以超光速不断旋转，加上海洋中的灾厄雷霆的毁灭力量，金莲号就像是一只挂在烤箱里的烤鸭。 就连读符人&织梦都在这份力量下，身体不断崩裂，要各自施展手段重组，何况是由「我」的遗体打造的金莲号？ 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是多亏了船娘的改造技术。 以外面可怕撕扯力，一旦他们暴露在外界，意识会被海洋撕扯殆尽，丝毫不剩—— 毕竟不是谁都拥有读符人&织梦的意识强度。 他们生存了数千万宇宙纪元，吞噬的宇宙能源不计其数，再加上宇宙猎手特有的身体构成，这才能活下来。 李修变化出封神榜残页，用封禁的力量，强行稳住金莲号。 如来双手合十，释放万丈金光，环绕金莲号外围，形成了一层能量屏障。 不断震颤的金莲号总算是稳住了。 然而，不等众人刚松一口气，仿佛恶魔咀嚼尸体似的「咔哒……咔哒……」声再次出现。 如来布下的能量屏障嘭然碎裂。 封神榜残页被迫脱离，重新回到李修手中。 不行！ 漩涡中心的毁灭力量太强了！ 震颤变得剧烈，眼看金莲号就要解体，他们就要落入堪比绞肉机的漩涡中心当中。 “怎么办？” 追魂觉得这次冒险，自己大概率会死，可他预料中的死亡是发生在战场，是死在敌人的手上，而不是被黑漆漆的海水绞杀！ 李修眉头紧锁，眼下情况，他也没有解决办法。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动用「调音器」，但那是他面对读符人和织梦的最大底牌。 李修中断思绪，没时间犹豫了，只有活下来才叫底牌，死了，那就是遗产。 李修一把抓起「调音器」正要启动。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还没到用它的时候。” 卡尔将军说：“三位，你们信得过我吗？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李修问 “赌我们的命，够不够硬。” 他高举右手，圣人遗骸的气息释放。 第1061章 残影模仿 圣人遗骸·右手。 所有者：卡尔将军。 能力：残影模仿。 能力解析：所过之处，皆有痕迹。圣人遗骸·右手能够捕捉痕迹，并且模仿痕迹所展现的能力。 举个最简单的栗子： 比如学霸坐在桌前做题，等学霸离开后，卡尔将军坐在同样的位置，就能提取学霸留下的「残影」，进行模仿。 就算卡尔将军大字不识一个，也能把学霸做的题目，原封不动的做出来。 做题可以。 做菜可以。 战斗也可以。 从一开始就说了，卡尔将军是联盟最强的武斗派，没有之一。 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最为朴实的白描。 只要和他展开战斗，卡尔将军就能瞬间施展敌人的手段，予以奉还。 这也是面对卡尔将军，读符人和织梦始终没有出手，先是派出宇宙猎手大军，后来更是直接动用战略武器「逻辑震荡器」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想被卡尔将军模仿去自身的能力，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强大，一旦真的被卡尔将军模仿过去，事情会有不必要的变数。 直到在漩涡核心，他们不得不动用能力。 “……就像李修，你可以用「第一步」带我们前行一样。我同样可以用「残影模仿」，模仿读符人&织梦的能力，带你们离开漩涡的中心……大概。” 卡尔将军语速极快，金莲号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要是没有最后的「大概」就好了。”李修说。 但李修知道，对读符人&织梦有效的办法，不一定对他们有效，且双方的能量级别存在差距。 就像卡尔将军说的，他们只能赌。 赌自己的命够硬。 李修点点头。 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提前动用「调音器」。 金莲号在震颤同时，在洋流推动下，急速向下坠去，卡尔将军死死凝视前方，右手向前伸出。 直到在某一刻，他抓住了两道残影。 那个位置，是读符人和织梦施展能力的位置。 “来了！” 卡尔将军高声提醒。 如来收起金莲号。 四人彻底暴露在旋涡中，布置在外面的力场屏障被快速消磨殆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崩裂。 「残影模仿」 撕裂感转变为了一种融化感，李修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冰淇淋，肉体在不断融化，却又能通过消耗超凡力场，快速的恢复。 这是一种极为神奇的体验。 这就像是一辆汽车被碾碎了，结果通过消耗汽油，填补了损伤的部件一样。 能源和自我。 两种截然不同事物，毫无障碍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宇宙猎手的感觉？这也……” 李修眼睛逐渐明亮。 “也太爽了吧。” 不断消融、恢复的过程中，他们即将抵达旋涡的最底部。 这里已经陷入到了绝对的黑暗，漩涡向下坠落的力量，与通天洋流冲天而去的力量相互抵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趁着黑暗带尚未形成，信号尚未中断，联盟总部办公室的领航人，死死凝视漩涡核心。 他无比希望，突然出现的李修三人，连同卡尔将军能够死在那里，结束掉这场本不该出现的闹剧。 然而—— 轰！ 震撼人心的呼啸声再次出现。 李修四人搭乘洋流，自最为深邃、黑暗、幻想的旋涡底部，冲天而起！ 啪！ 领航人摔碎了杯子。 玻璃渣到处乱飞，其中有一片划伤了他的脸颊，他毫不在乎，依旧死死凝视荧幕。 凝视着李修的侧脸。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吗？” “以一己之力，战胜读符人和织梦，两位最顶级的宇宙猎手？” 这不仅仅是领航人的想法。 所有还在关注战场的人，心中都会产生这份念头。 包括李修自己。 他能感受到来自圣人遗骸的呼唤。 从黑暗带的降临，再到漫天灾厄雷霆，圣人遗骸已经尽可能的帮助李修扫清障碍。 但是它做不到凭空把「心脏」塞到李修手里。 也不可能把读符人&织梦身体中的圣人遗骸当做炸弹一样引爆，又或是不允许对方使用遗骸的力量。 圣人遗骸只能尽可能的为李修创造机会，仅此而已，而面对两位化道级的对手…… 机会极其渺茫。 “你要怎么做，李修？” 这个问题出现在每个人心中。 李修沉默片刻说：“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败他们。” 卡尔将军愕然。 李修继续说：“好在我们的任务也不是这个，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超过他们，先一步抵达天空，拿到心脏，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你要怎么做？”追魂问。 “方法……敌人不是早就告诉我们了吗？” 李修抬手召唤出一团团地狱火焰，向着读符人和织梦的方向砸了过去，不等靠近，就被对方凌空击碎。 看似毫无意义的攻击，但很快，逸散的能量波动向外释放，吸引了空中的灾厄雷霆，一道道漆黑闪电砸向读符人和织梦。 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完全忽视灾厄雷霆的威力，攀升的速度慢了下来。 织梦回头看了眼，挥手洒下成千上万根「线」。 还不等「线」靠近，李修就再次故技重施，引爆地狱火焰，吸引灾厄雷霆将掠来的「线」全部凌空击碎。 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各自施展远距离攻击手段。 要是论力量，李修的确不如织梦。 可是李修并非自己动手，他相当于扣动扳机，真正射出子弹的是灾厄雷霆。 织梦本打算用相同的手段还击，却发现根本无法命中。 「思维禁区」的闪现效果，加上圣人遗骸·右腿的「第一步」天赋加持，李修带着另外三个队友，形同鬼魅，沿着通天洋流左突右冲，根本无法锁定。 此消彼长之下，李修一行快速追了上去。 织梦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天空，语气平淡的对读符人说：“「心脏」就交给你了。” “好的。” 简短交流，两位形影不离的传奇宇宙猎手分道扬镳，读符人继续向上飞去，而织梦留在了原地。 她俯视着下方逼近的李修四人，织梦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四个人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 她手中一条「线」荡漾，环绕通天洋流一圈。 “就到这里吧。” 织梦轻声说，线缠绕手指，稍稍用力。 通天洋流被拦腰截断。 一截还连接着天空，一截连接海洋，只是中间一段被截断、抹除了。 李修四人停在断口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读符人独自沿着剩下的洋流继续向上。 织梦缓缓转过身。 “我说过，等你追上我时，就是你的死期，现在……” 她双手放在胸前，像是翻花绳一样，手指间是一根根晶莹丝线，钻石般的眼眸倒映李修的身影。 “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第1062章 织梦 战场就是这样。 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特殊情况发生。 李修很清楚敌我双方的悬殊实力，所以，他一直避免「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双方排兵布阵，正面作战，敌人的优势会被无限放大。 家乡的那位伟人用实际经验阐述过： 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只有动起来，在行动中不断骚扰，借助环境缠斗，李修才能有一线机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敏锐。 读符人与织梦生存了无数纪元，他们自最弱小的宇宙猎手，一步一步吞噬宇宙，与同类、联盟厮杀，一直走到今天。 他们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把控精准到了极点，面对追上来的李修，他们没有片刻的犹豫，当机立断，留下一人负责殿后。 晶莹剔透的线在织梦手中不断编织，卡尔将军大喊：“小心点！千万不能被「线」穿透！” 作为老对手，卡尔将军太清楚织梦的可怕。 “被穿透会怎么样？”李修问。 “会死！” 织梦张开双手，一根根随风舞动，顷刻间就布满了天空。 每一根线中蕴含的力量，恰好是能够引动灾厄雷霆的极限安全值。 漫天丝线落下，四人各自施展手段。 然而，不论是李修的长剑，卡尔将军的拳头，又或是追魂的子弹，只要落在线上的瞬间，「线」上的能量就会在冲击下超过极限安全值。 轰隆—— 灾厄雷霆落下。 不是只有李修擅长对环境应用，仅仅靠着斩断通天洋流这一个动作，织梦就强行把战场环境改变。 李修依旧可以通过「思维禁区」加上「第一步」效果，带着同伴快速闪烁，规避灾厄雷霆的攻击。 可是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之前的闪烁躲避，是为了前行。 而现在，却只是在单纯的浪费体力。 织梦立在空中，一步不动，从始至终她只是释放了一些「线」，连真正的能力都没有动用。 “把我送过去！”卡尔将军说。 李修点点头。 连续三次闪烁，躲开了来袭的线和灾厄雷霆，李修出现在织梦面前，旋转一圈，抓着卡尔将军的手，把他朝着织梦甩了出去。 卡尔将军朝着织梦挥出拳头。 他是想逼得织梦离开原地，只要她错开身位，卡尔将军就能抓住她的「残影」，以此来复制织梦的能力。 用线来对付线。 然而，当卡尔将军与织梦钻石般璀璨的眼眸对视，却发现织梦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 织梦一直凝视着李修，轻声说：“抓住你了。” 砰—— 漫天的「线」被引爆，大规模的能量爆炸引来了无数的灾厄雷霆。 爆炸后的线变成水晶粉末状，上下左右……不，整片天空都被粉尘占领。 而这些粉尘具备了比无尽之海还要良好的导电性。 轰隆！ 数百道灾厄雷霆落下，落在粉尘当中，黑色的电流沿着粉尘瞬间向外扩散。 天空出现了一朵朵绽放的黑色玫瑰。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屏」攻击，就算李修的速度再快，只要他还在空中，就必然会落入攻击范围，无法闪避。 后方注视这一幕的领航人，负手而立，说：“这种死法……也算是浪漫了。” 就在象征漫天黑色雷霆当中，忽然出现一点金光。 一座金色大佛凭空出现，强硬的挡住了所有落下的雷霆。 “什么！” 领航人大步走到荧幕前。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灾厄雷霆，靠人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等等！ 领航人眉头紧锁，仔细看去。 金色大佛身上套着一层漆黑的铠甲。 那是……地狱的力量！ 如来的金色大佛，加上李修的地狱世界，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他们不计成本的消耗下，硬生生顶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之后…… 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 李修和如来联手打败了织梦，追上了读符人，先一步拿到了心脏，事情尘埃落定后，李修去找联盟交易。 虽然没有凑齐所有的圣人遗骸，与最初的设想不同，但心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联盟答应了李修的要求，帮助他寻找苏小雅。 经过了漫长的寻找，联盟找到了苏小雅的意识残骸，也就是…… 尸体。 她死了。 李修和如来回到了蓝星。 又过了一段时间，如来因为承受灾厄雷霆留下的暗疾，默默死亡，大雷音寺群龙无首，失去了「佛」的方向，最终成了类似死海的组织。 佛陀与人类爆发战争，大量人员死亡，李修的朋友死伤殆尽。 五年后，世界变成一片废墟，李修独自坐在朋友们的坟前。 此刻，他已是满头白发。 上次为了对抗寂灭大帝，李修燃烧生命本源，加上近年来的战斗，他的寿命到了尽头，连带着记忆也受到了影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修的面前是一个墓碑，他的视线却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墓碑上的文字，只能凭记忆去回想，这是哪一位朋友的墓。 可是任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从白天想到了黑夜，直到夜最深的时刻。 一把枪抵住了李修的后脑。 “别回头，李修，看到你的脸，我可能就没办法扣动扳机了。” 背后是追魂的声音，“联盟高层想要你的命，作为交易，他们能让我的宇宙成为正式联盟成员。” “这样啊。”李修嗓音苍老而沙哑。 他没有回头，静静望着面前的墓碑。 “抱歉了，我也没办法。” 李修轻轻点头。 追魂扣动扳机。 咔哒。 没有枪声，子弹卡壳了。 他微微皱眉，重新上膛，再次开枪。 又一次卡壳。 这是一把手枪，弹夹内一共九发子弹。 每一发子弹都是联盟特制的，足以杀死任何人。 追魂朝天空开了一枪，枪声震耳，他再次瞄准李修的后脑。 咔哒！ 咔哒！ 咔哒！ 一连三次，再次卡壳。 他又朝天空开了两枪，枪声再次响起。 还剩最后一枚子弹。 换成别人，连续八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李修仿佛不是在对着他开枪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一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墓碑。 “要是最后一枚子弹还是卡壳，我就走了。”追魂说。 李修依旧没有回应。 追魂最后一次扣动扳机。 砰—— 枪声炸响！ 一枚金色子弹旋转着，自枪口飞出。 而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李修苍老浑浊的眼眸骤然变得清澈，他终于能够看清了墓碑上的文字。 「李修」 他的名字。 这是他的墓。 子弹自李修耳边擦过，霎那间，他听到了一声呼唤—— “李修，醒醒。”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63章 绝恶惊梦 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子弹掠过耳畔时的呼唤。 李修猛地睁开眼。 他的身体再次恢复到巅峰，力量自各个角落涌现，此前的厮杀、死亡、背叛以及坟墓，如梦似幻，成了泡影。 刚才……那是梦境？ 李修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幻境类的能力。 从最开始的解锁幻境棋盘，再到在愿望之都的一个个平行世界。 幻境也好，平行世界也罢，只要仔细观察，以李修敏锐的直觉，总归能或多或少察觉到异常。 可是之前的梦境…… 没有。 李修没有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不仅仅是梦境的模糊化，而是真的没有半点漏洞。 这就是织梦的能力： 「绝恶惊梦」 织梦不像寻常宇宙猎手一样，会把一座宇宙吞噬的干干净净。 每当发现一个宇宙，她会将一根线注入到宇宙当中。 这根线极其隐蔽，负责监控的「彼岸」根本无法发现。 当这根线刺入宇宙的那一刻起，这片宇宙就相当于已经死亡。 宇宙能源方面，织梦不会马上抽取，她会留在那里，当做一个资源储备池。 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调动抽取，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宇宙自行运转、修复。 生活在这片宇宙中的生灵，会在织梦的操纵下，陷入到永恒的沉睡与梦境中，并且是绝对的噩梦。 如同李修之前遭遇的世界废墟梦境。 因为在织梦看来，只有噩梦，才能迸发最为炙热的情绪，大脑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运转。 这份思绪的运转，就会成为织梦的「算力」。 由无数宇宙生命体构成的无限算力，加上近乎无限的储备能源，只要织梦愿意，能够轻而易举的为每个人量身定制一整套精致无比，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的梦境。 “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李修环视四周，另外三位同伴也是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显然是陷入到了噩梦当中。 空中残留灾厄雷霆的黑色电火花，一座大半身躯崩碎的金身大佛，还在不断洒落碎片。 李修明白了。 之前的线也好，引来的灾厄雷霆也好，这些都是织梦的佯攻。 她的目的就是制造一场混乱，扰乱李修的感知和防御。 就在灾厄雷霆落在「线」的粉尘中，炸毁了大佛金身的刹那，李修四人就被织梦的「线」给刺穿了，落入到了绝恶惊梦的操控当中。 “第一次苏醒吗？” 织梦手指勾动线，“还没到梦醒时分，继续睡吧。” 她手指轻轻一勾，李修刚刚清醒的意识瞬间又被无尽的困意吞没，这份困意提取自无数宇宙的睡梦者，是任何生命体都无法抵抗的困意。 李修再次昏睡过去。 砰—— 梦中的枪声响起，子弹再次在他耳边呼唤： “李修！醒醒！” 是谁在呼唤他？ 圣人吗？ 声音十分遥远，听不清男女，可是其中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绝对是李修认识的人。 难道是……苏小雅？ 又或是失踪至今的老妈？ 李修没办法不这么想。 但现在不是寻找真相的时候，李修再次猛地惊醒，睁开双眼，与织梦对视。 她平静的视线，第一次有了波动。 织梦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以往的敌人，只要陷入到她的梦境中，战斗就意味结束了。 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卡尔将军在战斗之初说的： 「不要被织梦的线刺穿」。 若是单论能力来说，织梦的能力并不算强大，有着诸多限制。 可是在无限的算力和能源支持下，「绝恶惊梦」成为了最为无解的能力。 迄今为止，没人能够在她梦境中，主动苏醒。 直到今天。 “你是怎么做到的？” 织梦知道在战斗中，向敌人询问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可是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想知道？” 李修拿起「调音器」：“让开路，我就告诉你。” 织梦摇摇头说：“没这个必要，我能从你的梦中得到答案。” 她再次勾动线，强行让李修入梦，与此同时，一根根线朝着李修缠绕过去。 织梦不会再给李修苏醒的机会，她要布置无限梦境，就算李修能够醒来，也只会坠入第二、第三、第四……无限的梦境中。 这一招会消耗大量的算力和能源，之前织梦是觉得没必要使用，但现在…… 她必须要再次提升李修的危险系数。 李修想要闪躲，可是「绝恶惊梦」的能力还在发动，他始终处于半梦半醒间，就像是疲劳驾驶的司机，反应总是会慢半拍，最终他还是被大量丝线缠住。 李修死死抵挡着困意。 “睡吧。”织梦说。 最终还是困意战胜了意志，就在他陷入梦境之前，李修呢喃说：“我也很想什么都不想的睡下去，可惜……” “上班的闹钟就要响了。” 闹钟？ 织梦愣住了，下一秒，她就听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咔哒！咔哒！咔哒！ “这是……” 织梦视线锁定李修手中的调音器。 这是秒针跳动的声音。 调音器是一台落地式钟表，伴随秒针最后跳动，秒针、分针、时针同时指向十二点。 表盘上方一扇小门打开，一只白色的大公鸡玩偶出现，扯着嗓子开始了打鸣。 「咯咯哒！咯咯哒！」 高亢激昂的鸡叫声出现。 伴随鸡叫，以「调音器」为中心，所有的混乱全部被重置，恢复到最初的那一刻。 李修、如来、追魂，以及卡尔将军摆脱了所有的负面效果，自沉沉的睡眠中苏醒。 这就是调音器的核心能力：午夜重置。 只要没有死亡，它就能将己方恢复到最佳状态。 小范围使用，看起来只是一个「医疗包」，可是换个角度想想。 若是在战场上，它能瞬间让数千万受伤、脱力的联盟士兵再次回到巅峰状态，这种威力丝毫不亚于「逻辑震荡」，甚至从波及范围来说要更大。 唯一的限制就是，在时针再次回到十二点之前，无法再次使用。 不过……足够了！ 调音器的限制下，在秒针旋转一周前，织梦的「绝恶惊梦」对李修四人彻底失效。 秒针旋转一周，也就是一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十分短暂，可是对于李修、织梦这个级别来说…… 足够他们分出胜负。 “杀！” 李修单手提着长剑，率先杀向织梦。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64章 云 织梦的战斗方式不同于读符人或其他的宇宙猎手。 别人相当于本地储存的力量，方便随时调取。 但受限于体量，再强大的宇宙猎手，也不可能无限扩充本身能源。 伴随不断吞噬，终究会达到极限，抵达极限后，宇宙能源的吸收效率会大大降低。 这就意味着，宇宙猎手的强大存在一个极限峰值，大概就是读符人的程度。 织梦不同。 她使用的不是本地储存的方式，更像是…… 「云」 织梦的算力和能源都储存在数千万的宇宙当中，在战斗中，她可以无限挥霍的算力和能源，进一步拔高了她的战斗力表现。 尤其是在长时间持续战斗的表现，织梦是要远远强过读符人的。 在过去，织梦的认知中，唯一能够限制她的，就是自身的能源输出功率。 毕竟就算再磅礴的能源传输过来，她也不可能瞬间释放出来——除非自爆。 可是今天。 她扭过头，望着遍布在通天洋流外面的灾厄雷霆。 无尽之海中偶尔会有黑暗带，织梦穿行的黑暗带不计其数，可是从未有如此密集的灾厄雷霆，简直…… 密不透风。 一道道在外面坠落的灾厄雷霆，如同一张大网。 她依旧能够自遥远的宇宙储备中夺取能源与算力，能够布置层层梦境，把李修四人困死在梦中。 可当织梦打算进一步抽调能源，与李修四人正面厮杀时，却发现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背后漫天的灾厄雷霆，阻隔了织梦与「云端」之间的数据、能源传输效率。 简单来说就是，网速不够了。 前有「调音器」封锁了绝恶惊梦的能力。 后有灾厄雷霆阻碍了织梦的能源、算力抽调。 此刻，织梦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不到往日的五成，她被莫名其妙的大幅度削弱。 她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通天洋流的尽头。 织梦低声自语：“这是……圣人的意志？” “你在看哪？” 朦胧剑光闪烁，李修的长剑已经刺向了的喉咙，另一边，左右两侧分别是如来和卡尔将军。 长剑、佛光、铁拳。 三种能量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能够毁天灭地的攻击朝着织梦落下。 一枚狭长的子弹，精准钻过三人包围圈的缝隙，向着织梦的眉心飞去。 织梦手指翻转，一根根线再次出现在手指间，随着她用力一扯，一根根线绷的笔直。 顿时李修感觉到身体被束缚，整个人被定在了空中，根本无法动弹。 下一秒，三人一起发力，响彻在灵魂中的「啪嗒——啪嗒——」断裂声纷纷响起。 他们硬生生靠着力量挣脱了织梦的束缚。 李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能打！ 在真正交手之前，李修其实一直想着追魂之前的金字塔理论。 响尾蛇和「我」是一条分界线。 往上是化道境。 而化道境之上，就是织梦与读符人。 李修目前还不到化道境，追魂肯定也是没到。 卡尔将军的话，在使用了「右手」的残影模仿能力后，是遇强则强的类型。 没有拿到合适残影的卡尔将军，自身的战力大概与李修差不多，都是刚刚摸到了化道境门槛。 不过作为联盟军人，放在平时后勤物资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卡尔将军还有众多强大的科技侧武器，数十万忠诚勇武的士兵，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战舰群。 他的战场指挥能力也是顶级的。 所以，在联盟后方卡脖子的情况下，他目前能够发挥的战力要比平时弱不少。 四人中，最为神秘的如来，一路走来，李修问了几次，他的个人实力到底怎么样，是否达到了化道境。 每次如来的回答就是： 「如到」。 起初李修以为如来是在刻意搪塞，后来发现这位老哥是个实诚人，从来不会撒谎。 李修就觉得多半是和来到了无尽之海有关—— 佛陀的力量一部分来自自身修行，一部分来自神明。 来到无尽之海后，与神明有关的力量多半是发挥受到限制。 所以，眼下的局势就是： 原本化道境巅峰，甚至超越这个境界的织梦，在「调音器」和通天洋流外围，漫天灾厄雷霆的作用下，能够发挥的力量跌落。 目前的织梦……在李修感知中，肯定是要比寂灭大帝要强一些，但强的不会太多。 大概是1.5个寂灭大帝的水准。 而李修、如来、卡尔将军，在此刻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都是触摸到了化道境的边缘。 再加上一个追魂。 他虽然身体强度很低，但是射出的子弹威力巨大，堪称是「玻璃大炮」，只要给他足够的输出空间，他能够发挥不亚于另外三人的力量。 所以…… 能打！ 李修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织梦编制线的速度渐渐赶不上袭来的剑光，终于，一道剑影刺穿了她的手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朦胧剑光沿着被调音器捋顺的时间线向后追溯。 哧—— 一道道伤口自织梦身上爆发，没有鲜血，只有已经老化的伤疤留下。 李修没有半点欣喜，乘胜追击，手中长剑变化成「止杀」转轮手枪，瞄准之前撕开的缺口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 子弹·地狱道飞出。 李修一出手就是负面效果最强的地狱道子弹。 织梦的双眼闪烁钻石的光辉，一缕缕线出现顺着子弹旋转的轨迹缠绕上去，强行引导子弹变化方向。 但在止杀枪射出的子弹，不是实体存在，只要它射出就必然会命中目标。 子弹再次扭转方向，穿透了织梦的胸口。 黑色业障经文出现，化为一条条锁链就要缠住织梦。 后方的卡尔将军与如来正在杀来，只要业障经文能够锁住织梦，不需要太久，一秒就足够了，赶来的两人就能重创织梦。 李修死死盯着织梦。 织梦也在平静的望着李修，晶莹剔透的眼眸深处，正在滋生早已趁机多年的…… 「情绪？」 李修思考。 宇宙猎手也会有情绪吗？ 咔哒！ 锁链生成。 黑色的锁链死死缠住了织梦。 卡尔将军和如来赶到。 李修中断思绪，全神贯注的挥出长剑。 三人一起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攻击，同时，追魂的子弹在最合适的时间飞来。 就在这时，织梦向外释放的力场陡然变化！ “你们……很不错。” 织梦震碎了身上缠绕的业障经文，只是轻轻一挥手—— 砰砰砰！ 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李修第一时间扔出地狱锁链，缠住如来和卡尔将军，避免他们飞出通天洋流的范围，落入到外面漫天灾厄雷霆当中。 “你们很不错。” 织梦再次说。 李修抬头与她对视，织梦眼中的情绪愈发炙热。 而伴随不断浓烈、滚烫的情绪。 力量在攀升。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5章 情绪的力量 “这是……” 卡尔将军怔怔望着织梦，作为老对手，关于织梦和读符人的能力分析，早已堆满了指挥部储物柜。 编织噩梦的线，无尽的算力与能源，以及已知宇宙猎手中最为持久的战斗力…… 以上种种，卡尔将军都或多或少知晓。 唯独有一样事物，无论是军团内部的侦察人员，还是游走在灰色世界的探子，都没能拿到准确的情报。 那就是织梦所掌握圣人遗骸·双眼的准确能力。 如果说响尾蛇的神秘，是因为他为了更好的执行暗杀行动，所以，他始终在刻意的隐藏自己，隐藏与「哭厄」之间的关系。 织梦所掌握圣人遗骸·双眼的神秘，就是单纯没有人能够值得她动用这份能力。 或许在数千万宇宙纪元前，在织梦还没有站在顶端时，有人能够逼迫她使用圣人遗骸的力量。 考虑到关于圣人遗骸·双眼的具体情报，至今都没有传出来。 很显然，见过她能力的人，已经全都死了。 李修凝视织梦愈发璀璨的双眼。 “你所被授予的能力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 织梦说：“在你死亡的那一刻，亲口告诉你，让你能够死而无憾。” 她再次挥出了无数根线，这次织梦没有继续躲在一根根线的后面，被挥洒出来的「线」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杆宛如钻石构成的长枪。 长枪在织梦手中旋转，而在枪尖的位置，出现一缕缕赤红色的红缨，如同烈火，随风舞动。 白衣若雪，神色淡如白纸的织梦。 红缨似火，荡漾炙热情绪的眼眸。 以及…… 织梦伸出手指在长枪红缨上沾了沾，随后在唇边抹过，原本苍白的嘴唇，顿时变得无比艳红。 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张力。 不论是李修，还是通过各种手段观测战场的领航人或其他势力。 不论他们是否使用了类似孔雀佛母羽毛一样的编码装置，又或是直接以意识形态观察。 只要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就会被织梦所展露出来的「美」所折服。 而在「美」的背后就是—— 铛！ 钻石长枪与霸王战戟碰撞。 李修额头上满是冷汗，挡住这一枪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他根本没有看清织梦的动作，这种速度…… 甚至远超思维禁区的闪烁！ 伴随速度而来的，还有汹涌澎湃的力量。 李修被毫不留情的击飞出去，织梦没有丝毫的停下，紧追不舍。 一连三次碰撞，每一次李修都是匆忙应对，被击飞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离开通天洋流的保护范围，进入到灾厄雷霆无差别攻击的领域。 就在这时，两根地狱锁链绷的笔直，拉住了即将飞出去的李修。 是如来和卡尔将军。 这两条锁链本来是李修拉住他们的，没想到反过来被他们救了。 织梦回头，余光看了眼如来二来，丝毫不放在眼里，继续对李修展开攻击。 她比任何人看的都透彻。 眼前的局势说来复杂，联盟的不同派系、宇宙猎手大军、来自神秘荒蛮宇宙的原始生命体、圣人遗骸创造的可怕环境，更别提在外面的黑暗中还有诸多隐藏起来的势力。 毕竟无尽之海太大了，联盟与读符人&织梦，的确是最强梯队，可是在他们之下，仍有许许多多的组织。 如此复杂的局势下，一条条展露的、隐性的、断裂的联系，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这片战场。 而在织梦的注视下，繁杂、混乱的线穿插在一起，最终会经过一个相同的节点—— 李修。 “你是一个无法测算的混沌变量，在我漫长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不，也不是第一次。” 织梦轻轻点了点眉角。 “上一次，我遇到的混沌变量，就是这双眼睛，直到今天，我依旧无法看透它。好在，我不需要看透你。” “我只需要杀了你。” 钻石长枪在织梦手中舞动，独自一人压制李修、如来、卡尔将军，至于追魂的子弹，别说伤到，连追上织梦都无比困难。 织梦的速度早已胜过了子弹。 强大，无比的强大。 李修觉醒至今，面对过无数强大的对手，可从未有过被这般压制的情况。 这是真正全方位的碾压，力量、速度、战斗经验，各个方面来说都没有半点短板。 面对这种程度的力量，李修三人别说还手，光是防御，避免自己被长枪洞穿心脏，就已经精疲力尽。 而这……还不是完全体的织梦。 因为超高频的战斗速度，「调音器」的零点报时还未结束，一分钟的梦境压制时间还剩下了四十多秒。 与此同时，外面灾厄雷霆如同暴雨，一刻不停歇的落下。 织梦自身的实力，依旧只能发挥五成左右。 可就是这五成，原本与李修四人势均力敌，甚至渐渐被压制的织梦，在启动了圣人遗骸的力量后，顷刻间就将战局逆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眼」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们有人能侦测出来吗？”卡尔将军大喊。 就像李修的「第一步」，只要错开第一次交锋，后续就不用担心。 卡尔将军的「残影模仿」，只要保持位置不移动，自身能力就不会被模仿过去。 圣人遗骸的部件能力，本身是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的，它能做的无非是提供种种辅助特殊效果，又或是对原本的能力增幅。 只要他们能够推测出「双眼」能力细节，就有破解的希望。 “卡尔。” 李修问：“你能通过「残影模仿」施展织梦现在的能力吗？” “当然不行！” 卡尔将军硬抗了一击，背后肌肉炸开，一道道血光飙射，“「残影模仿」无法对同样的圣人遗骸生效。” 如来念诵经文，一道道金色经文出现，落在卡尔将军伤口处，帮他快速愈合伤势。 不到一秒，卡尔将军身上所有的伤口就全部消失了。 如此强大的辅助治愈能力，放在任何一个战场来说，都是治愈溢出，然而，面对爆发下的织梦，如来却根本忙不过来。 全员，包括他自己的血线都在反复横跳，织梦随手一枪，就能将他们打成重伤。 “他妈的，不是说她是持续战斗型宇宙猎手吗？这种爆发力也太扯淡了吧！” 卡尔将军忍不住骂道。 是啊……太离谱了。 李修的身体还在激烈的战斗中，思绪却像是第三人称游戏一样，渐渐拔高，从第三视角仔细观察战场。 他的视线在跳跃： 织梦、她的双眼、钻石长枪…… 最后，李修的目光落在如火焰般燃烧的红缨之上，心中猛地萌生出一个猜想。 忽然，他不断闪烁的身躯，像是慢了半拍一样，停在了空中。 织梦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瞬间出现在李修面前，手中长枪刺向李修的胸口。 长枪刺穿，自背后伸出。 李修和织梦彼此对视。 李修的眼中无比冷静，仿佛刺穿的不是自己。 如同宇宙猎手。 织梦的眼眸炙热滚烫，蕴含无穷的战意与情绪。 如同人类。 李修死死抓着长枪，自身鲜血滴在红缨之上。 “我明白了，这就是「双眼」的能力——” 砰！ 李修的身影化为烟雾散去，出现在不远处。 他消耗了战斗中只能用一次的寄杖之术。 李修望着织梦，扔出了答案： “情绪。” “那双眼睛，能够把「情绪」转变为「力量」！” “而你……正在吸收来自数千万宇宙，无数噩梦中的情绪，以此为筹码，从「双眼」中交换来无敌的力量！”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6章 倾听世界的高音 圣人遗骸·双眼。 所有者：织梦。 能力解析：施展能力时，可以将自身的情绪转变为力量，越是汹涌澎湃的情绪，越是能爆发强大的力量。 小说、影视剧中，以弱胜强，往往就发生在主角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刻。 同伴连携作战的情感，面对仇敌的愤怒，结束一切的畅快…… 种种情绪，如同佐料，成为了战斗中最为充满滋味的事物，而以弱胜强的故事，也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所以，圣人遗骸·双眼的能力名为—— 「浪漫佐料」 李修右手轻轻放在胸口。 他刚刚施展了寄杖之术，躲过了一次必死的劫难。 其实，刚才他是有余力闪躲，但在之前的战斗中，李修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来自红缨枪中传递过来的情绪共鸣。 没有感情的宇宙猎手、突然出现的情绪共鸣，以及织梦骤然攀升的力量。 就算傻子也看得出，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只要能够堪破这份情绪的奥秘，或许就能知晓圣人遗骸·双眼的真正能力。 然而，这份传递过来的情绪混乱、模糊，织梦挥舞长枪的速度又太快，李修根本没办法仔细感知。 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一次。 亲身的被长枪洞穿身体，一刹那的停滞中，仔细感知长枪传递过来的情绪。 于是，李修感知到了。 蕴含在长枪上的是无数的、磅礴的、单薄的负面情绪。 李修之所以会产生情绪共鸣，是因为这些负面情绪中存在孤独、愤怒、遗憾、困顿、失落、悲观。 六座地狱存在于李修的意识空间，对应的六个负面情绪，早已在地狱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就与李修的灵魂紧紧绑定在一起。 就在握住长枪的那一刻，李修看到了情绪与力量之间的转化。 而之所以说「单薄」。 “……是因为这份情绪，并不是来自于你。它们来自被你当做能源储备的宇宙，来自无数无辜者永续的噩梦！” 如果说正常人的情绪，就像是一座火山，伴随起伏，火山会熄灭或喷涌。 织梦现在表现出来的情绪，就像是一个电烙铁，无论温度多高，都是浮于表面。 她的内在，她的灵魂最深处，始终是冰冷一片。 来自噩梦的情绪成为了燃料，通过圣人遗骸·双眼转化为无可匹敌的力量。 但圣人遗骸的能力不可能没有限制，而「浪漫佐料」的限制就是： “情绪阈值。” 李修说：“如果是普通人使用，受限于自身情绪体量，就算力量有增幅也有限度，并且激昂的情绪会跌落，总体来说，提升幅度有限。 使用外在的情绪为燃料，的确能够提高增幅的极限，可是副作用也很明显。 像我一样的普通生命体，会随着燃烧情绪，自身逐渐被这些情绪控制，变成沉溺在愤怒、悲伤中的疯子。 而你——” 李修指着织梦。 “你的代价就是「污染」。” “只要你不断使用这份力量，意识就会被情绪污染，并且，这份污染大概率是不可逆的，只要超过一定时间，你就会陷入意识崩溃而死。” 李修的声音不大，此刻，却压过了灾厄雷霆的雷声，无尽之海为之变得寂静，所有人都在聆听他的声音。 织梦陷入到沉默当中，静静望着面前的李修。 她无法反驳，更是震惊于李修的表现。 短促的交手就把握住了关键情报，不惜消耗仅有的寄杖之术，以死亡为诱饵来夺取情报。 敏锐的判断，果断的行动力，以及为了胜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这就是能够污染「我」的宇宙，培养出来的生命体吗？还真是强的可怕……但我无法理，为什么？” 就算敏锐、果断、勇气，依旧不是能够看破「浪漫佐料」细节的理由。 “因为……” 回答织梦的是如来，他亲眼见证了全过程，他比谁都了解李修的能力，所以，如来很清楚原因： 如果织梦在无数宇宙中塑造的不是噩梦，传递过来的不是负面情绪，李修就算被戳成筛子，也不可能得到上面的答案。 如来双手合十。 “缘起缘灭，因果相续。” 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这就是原因。 织梦闭上眼，长枪上的红缨在风中不断摇曳，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 我很多年没有遇到像你们一样的对手了，如果不是「心脏」的确很重要，我真的不想杀了你们。 不，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现在……已经和心脏没有关系了。” 织梦重新睁开眼。 钻石般璀璨的眼眸中，多了一点极其细微的殷红。 污染，开始了。 “你们具备了杀死我的资格，并且有了这份机会，所以——” 长枪在织梦手中旋转，她指向李修。 “我会杀了你，终结这份可能。” 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狂风掠动了通天洋流，枪尖自空中划过，摩擦出细密的火花，钻石枪杆在巨大的力量和速度下呈现弓形的弯曲。 铛！ 李修手持长剑挡住了这一枪。 几乎没有半点停歇，一股庞大的力量就甩了过来。 卡尔将军和如来第一时间冲来，帮助李修一起拦住了这一枪的力道，三人联手才勉强挡住。 卡尔将军一把抓住李修的手臂，反手丢了出去，自己和如来抵挡织梦的冲击。 李修几个闪身，一把抓住悬停在空中的「调音器」。 秒针已经转到了「7」的位置，为期六十秒的绝对净化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二十几秒。 二十几秒后，织梦就能再次施展「绝恶惊梦」。 不过，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 李修握住调音器，调动起全身的超凡力场注入其中，一道道不同寻常的时间波纹向外荡漾。 织梦一连刺出数百枪，逼退了如来和卡尔将军，再次向着李修杀来。 她不知道李修要做什么，但以她对李修的了解，眼前的人类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 不论李修要做什么，阻止他，就是最佳选择。 织梦如同一道焚天陨石，杀向李修。 远超化道境的力量，绝对的杀意，以及奔涌的情绪，所有的一切融合到了长枪之中，凝聚在枪尖之上。 织梦冲向李修。 她要结束这场战斗，要杀了李修。 不是为了「心脏」，也不是为了吸收宇宙能源，又或是别的功利性的目的，单纯是不杀死李修，她可能就会死。 纯粹到极点的你死我活。 对于宇宙猎手来说，通常是没有死亡的概念，可是…… 织梦眼眸最深处的一点红光愈发的耀眼。 其中倒映着李修的身影，并且越来越近。 「随火焰，一起消亡。」 织梦说，声音湮灭在长枪烈焰燃烧声中。 这一刻，世界寂静。 只有枪尖燃烧的声音。 以织梦为中心，向外辐射数千万宇宙，所有存在意识的生灵都听到了这道声音，即便是闭上了眼睛，那炙热滚烫的枪尖也烙印在视网膜中。 然而…… 响彻世界的燃烬声中，多出了一丝杂音。 「调音器」向外激荡的紊乱时间波动停止了，李修抬起头，与织梦对视，轻声说： “听听世界的「高音」吧。”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67章 浪漫佐料 名为「时间」的乐谱被改写了。 嗡—— 调音器向外释放特殊的波纹。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世界，它只为了给一个人，谱写出最为高亢的乐章。 织梦刺出的长枪定格在空中。 她听到了。 响彻在灵魂最深处的高亢乐章，她的灵魂、意识，属于「织梦」的一切，都在乐章的感染下开始沸腾。 时间……开始加速了。 广义上的时间并未变化。 李修、如来，再到外界观测战场的领航人，对于他们来说，时间保持了绝对的一致性。 织梦的思绪也没有加速，她并未觉得李修等人行动缓慢——若是这样反而就好了。 调音器是一件极为精密的仪器，它精准的捕获了本次的调音目标。 织梦的身躯。 当「浪漫佐料」启动时，来自茫茫宇宙，无数梦魇中滋生的负面情绪会传递过来，通过圣人遗骸·双眼转化为力量的同时，也在悄无声息的污染着织梦。 一旦污染完成，织梦将会失去自我，成为一个被负面情绪操纵的疯子，最终在无尽的破坏中自我毁灭。 启动「浪漫佐料」，就等于在消耗织梦的生命。 李修现在做的，就是加速这个过程，要么她先一步扛不住，解除「浪漫佐料」，要么就在无尽的负面情绪中走向死亡。 当然，上述两种情况是最理想的状态。 想要达成以上的两种状态，李修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来自织梦的压力愈发可怕。 加速织梦的污染速度，同样会加速她从情绪中吸收到了力量。 调音！ 李修再次施展了「调音器」的能力。 这次是低音。 李修、如来、卡尔将军以及追魂耳边出现了类似大提琴的低音，依旧是思维、行动没有减速，身体的时间流逝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原本瞬间能够杀死李修的攻击，现在需要半秒。 半秒，就足够如来施展佛法，把他们从死亡线救回来。 双方都在拼命。 所有目睹这场战斗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漫长的生命下，他们见惯了充斥目的的纷争，以及在利益驱使下的妥协，他们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纯粹的厮杀。 沉默，然后欣赏，就是对参战双方最大的尊重。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子弹·饿鬼道飞出，落入织梦的身体中。 无往不利的削弱效果，面对无穷的能源失去了作用。 至于，畜生道子弹更是无效，以织梦的算力，就算削弱到了50%依旧太过强大。 “很讽刺，不是吗？” 织梦说：“背靠无限云端能源，最为擅长持久战的我，正在爆发出诞生以来最为强大的力量。 而擅长在短暂生命中迸发炙热生命之光的你们，却在想尽办法消耗时间。 每当我启动这双眼睛，伴随情绪的污染，我时常在思考，我们和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现在，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她的双眸中，超过四分之三的区域变成了赤红，如同一颗红翡翠宝石，织梦说： “答案就是：我们没有不同。 生命体与宇宙猎手，看似是水火不容的个体，从思维模式、生存姿态截然相反，但是。” 她轻轻敲了敲脑袋。 “只要「思绪」存在，我们就是同类。包括——” 织梦长枪一转，刺入李修的右腿。 “圣人遗骸的呢喃。” 正要挥出长剑的李修，听到这话，动作慢了半拍，他抬起头，死死盯着织梦的眼睛。 “你能听懂我说什么，不是吗？”织梦说。 李修当然能听懂。 他之所以会一头冲入战场，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圣人遗骸的呢喃」。 李修坚信圣人遗骸想要阻止这场演出的落幕，那位站在历史尽头的圣人，希望无尽之海依旧是以探索为主旋律。 织梦凑到李修耳边轻声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路走来，发生了种种奇迹？自认与圣人遗憾达成了某种无法言说的交易？” 七星龙渊剑挥出，织梦拔出长枪翻身躲开，又左右闪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如来和卡尔将军的袭击。 她的视线始终笼罩李修，继续说：“我能理解你。 因为在过去，在我还弱小的时候，我也有类似的感受。 觉得圣人就在耳边耳语，无论面临什么困难，我都能一往无前。 我一次次的挑战极限，一次次的胜利，我自诩圣人已经为我铺好了路。 直到…… 在一次的行动中，我所有的队友都死光了。 如果我没有这双眼睛，同伴的死亡，对我来说，无非是资源的消耗，再找一批罢了。 但是，因为这双眼睛的污染，在那一刻，我真正的理解了「悲伤」。” 织梦双眸中，超过90%的区域被殷红占领，言谈举止中，她的情绪愈发饱满。 如同真正的人类。 她要到极限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她所能够掌控的力量，也即将抵达顶峰。 赤红眼眸锁定李修，织梦最后说：“我以为，这段记忆，会以信息的形式永远储存在最底层，谢谢你，今天让我能够再次回忆起来。” 信息与记忆是两种事物。 前者只是一堆画面、文字、语音汇总的数据，就像是我们阅读书籍，只要不带入进去，就永远不会触动。 而记忆，除了上述的一切之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事物： 当时自己的情绪。 回忆，与其说是回忆事件，更多是回忆彼时彼刻，自己的情绪。 「悲伤」在流淌。 织梦唇上、眼眸以及长枪上红缨的鲜红，通通淡去，全部恢复成了雪白。 此刻的雪白，不同以往，不再单薄，而是无比的鲜活。 如同真正的人类。 “咳——” 李修嘴边咳出鲜血，他低头，这才发现，一杆长枪已经洞穿了胸口。 太快了！ 太强了！ “认命吧，李修，圣人遗骸没有在帮你，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很抱歉，但你就是会死在这里，这就是你的结局。”织梦说。 她期待看到李修绝望的表情。 一如过去的自己。 然而，一只手死死握住了长枪。 “你在那絮絮叨叨的磨叽什么呢？” 李修擦掉嘴角的血。 “圣人遗骸在帮我，自然是好事，要是它没有在帮我……” 李修说：“岂不是证明，一路走过来的我们，真的很牛逼？” 织梦愕然。 一只金色的手掌重重拍在了她的身上，推搡着织梦就要冲进灾厄雷霆当中。 这是……化道境的力量！ 是如来！ 李修回头看去，如来身上正散发着点点金光，那是他的生命本源力量，他正在燃烧生命。 不仅如此，他的右手，正散发圣人遗骸的波动。 卡尔将军主动放弃了右手，将这件圣人遗骸交给了如来，如来施展「残影模仿」效果，模仿了织梦的「线」。 此刻，一根线正连接着如来，线的尽头就是李修他们的宇宙。 属于神明的力量正在传输过来。 “李修！就是现在！”如来大喊。 李修重重点头，手中长剑再次变化，抄起如意金箍棒，高高跃起，抡圆了砸在织梦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 被如来塑造的金身大佛死死缠住的织梦，织梦的半边身子被硬生生一棒棒砸出了安全区域，漫天的灾厄雷霆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扑了上来。 “李修，放弃吧，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织梦的身躯开始了崩塌，她一双眼睛平静望着李修，最后说： “你们斗不过读符人的，他和我不一样，他不存在弱点，回去吧，这是被「污染」的我，最后的警告。” 如意金箍棒在手中旋转，李修高高举起。 “谢谢，心意领了，所以——” 金箍棒重重落下，彻底把她打了出去。 “安心去死吧。” 转眼间织梦就被撕成了碎片。 唯独剩下一双干瘪的眼睛坠落，轻轻落在李修的掌心。 至此，织梦…… 死亡！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68章 死海出击 灵山。 拾荒者怔怔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傀儡师。 过去的傀儡师，优雅、从容，如同在幕后操控一切的棋手，世间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现在傀儡师，穿着朴素长袍，满头白发，他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眉眼间也没有愁容，可是只要与他对视，就能感受到悲伤、苦涩以及……无边的怒火。 因为女儿说过，她不喜欢爸爸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还记得，女儿的小手，用力帮他抚平紧缩眉头的触感。 “呵——” 傀儡师发出一声轻笑，笑容明媚：“如果你是傀儡师，那我是谁？” 江娅、拾荒者五人对视一眼，仅仅是刹那的犹豫，就下了决定。 “动手！” 凝练到极点的超凡力场迸发。 蛇女第一时间施展二次觉醒，化身为衔尾蛇。 衔尾蛇姿态下，蛇女获得了四项强大的能力：无限能源、永生不死、阴阳无限以及最为强大的「毁灭凝视」。 蛇女的瞳孔中出现了一条旋转的衔尾蛇，她的视线锁定了傀儡师，只要衔尾蛇能够旋转一圈，被她注视的目标就会当场死亡。 毁灭凝视仅有的限制就是等阶。 蛇女只能对同等阶或低于自身等阶的敌人使用毁灭凝视，一旦对手的等阶比她高，毁灭凝视的效果就会被无效化。 也就是适合虐菜。 过去的蛇女的确如此，由于世界意志的限制，她被困在三阶。 后来世界意志被不断虚弱，她成功的突破到了二阶，结果发现李修等人已经迈入了一阶。 蛇女始终没有合适的场合能够施展自己的力量。 直到寂灭大帝的出现。 宇宙寂灭，又复原，使得死海一众人在此过程中夺取了一部分力量，成功全员晋升一阶。 李修和如来前往无尽之海探索。 元始天尊重伤在修复。 太上老君只是一道残影。 佛陀们又刚刚回归现实世界，就算他们表现的风轻云淡，作为同样修佛的江娅很清楚，他们需要时间去对抗世界意志的侵蚀。 佛陀们并不是巅峰状态。 这样一来，当今世界上已经近乎不存在能够一对一战胜蛇女的人，这也是江娅潜入灵山最大的依仗之一。 当然，话是这么说……江娅也没有硬闯灵山的打算。 若是过去的死海还存续至今，或许她会考虑杀上来，现在的死海，人数差距太大了。 就在蛇女瞳孔锁定傀儡师的同时，江娅啪的打了个响指，轻声说：“停下吧。” 傀儡师的动作为之一僵，低头看去，身上缠绕着无数的荆棘。 “相同类型的能力……我闻到了熟悉的波动，藏在我的「皮」下面的人，是你吗？江娅。” “还有几个你熟悉的老朋友。”江娅说。 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已经旋转一圈，被她视线锁定的傀儡师骤然向内坍缩，消失不见。 然而，不远处的丛林中，一模一样的傀儡师又走了出来。 蛇女的能力的确无比强大，但想要杀死一个傀儡术的大师，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江娅的目的也不是杀死傀儡师，而是通过衔尾蛇的坍缩效果，强行抹除傀儡师爆发的力场波动。 蛇女就像是一个大号的吸尘器，将视线范围内所有纷乱起伏的超凡力场波动尽数毁灭、坍缩，避免被大雷音寺中的一众佛陀、菩萨、金刚感知到。 现在她的工作完美完成了，剩下的…… “交给我们。” 江娅指向一个无人的方向，荆棘自地底生出，缠住一片虚空。 江娅和傀儡师都是心灵感知系的专家，就像傀儡师说的，他们是相同类型的能力者。 所以，傀儡师能够看破思维偏转屏障，看到躲藏在其中的江娅。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江娅同样能够看破傀儡师的隐匿。 佩戴小丑面具的拾荒者，举起手斧，指着被藤蔓缠绕的虚无，二次觉醒的波动释放：“我认定你为「垃圾」！” 被心灵藤蔓缠绕的虚空中，傀儡师真正的身影暴露出来，在拾荒者的「垃圾认定」之下，傀儡师的全身能力被剥夺。 但傀儡师依旧面带微笑。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 忽然，自角落，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跑过来。 那是跑的满头大汗的行者。 明明他的速度并不快，出现的角度也不是傀儡师的视线盲区，可不知道为什么，傀儡师就是没有反应过来，被行者一把抱住了腰，带着奔跑时的惯性，冲向灵山后方。 傀儡师来不及反应——或者说，在行者因果概念系力量下，他根本无法做出反应——被行者抱着，两人穿透一层薄薄的屏障。 噗通。 他们摔在地上。 淡淡的花香飘入口鼻中，天空是金灿灿的，而在天空的尽头，有一朵仿佛壁画般的荷花，烙印在空中。 江娅落后半步，踩在草地上，她眺望着天空尽头。 “这就是创世金莲，这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被傀儡师发现的绝境下，死海一众，硬是靠着绝对的默契，瞬间打出一整套配合，把傀儡师一起带入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进入到异世界后，就不用再担心会被大雷音寺的佛陀看到，江娅撤去了思维偏转，死海五人暴露在了傀儡师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林依白和老六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江娅？蛇女？还有……傀儡师？” 在西方极乐世界的他们，根本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林依白来说，李修和如来不过才离开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和老六一人一边，像是两尊门神一样守着这两位身体。 直到感知到力场波动，赶过来才发现眼前全是熟悉的面孔。 眼前死海一众，加上傀儡师，大部分情况下是敌人，又在一些特殊的战役中充当了战友的角色，加上林依白不是一个擅长「阅读气氛」的人，一时间，思绪有点混乱。 好在，身边还有来自齐鲁省的老六。 只是看一眼，他就当机立断的召唤出魔法杖，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而傀儡师话，进一步证实了老六的推测： “你们是为了刺杀李修？” “不是哦。” 江娅微微摇头：“还有如来，两个人……” “都要杀！” 第1069章 刺杀 战斗在瞬间打响。 死海一方： 江娅、拾荒者、蛇女、圣徒-0737号、行者。 寂灭大帝战役结束后，全员迈入一阶，除了最为神秘的江娅，从未展现过二次觉醒的能力之外，剩下的都有极为强大的二次觉醒能力。 守护一方的纸面力量就较为单薄了。 老六、傀儡师、林依白。 若是面对其他敌人，精通符文法阵的老六，具备操纵战场环境的优势。 可是对面有真正的符文法阵学天才，圣徒-0737号，老六的符文法阵优势荡然无存。 而纯粹的力量方面，老六并不占优势。 另一边，掌握了「操控」规则的傀儡师，自然极其强大，可是江娅与他是同类型的能力者。 傀儡师能够影响江娅的心灵暗示，同样，江娅也能够干扰傀儡师的操纵。 如果只看老六和傀儡师，这场战斗根本没法打，人数、力量、能力类型死海一方都全线占优。 但是守护一方拥有无法写在纸面上的战斗人员—— 林依白。 由于神明力量的自我封禁，林依白现在就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普通人。 然而，没人会忘记，她自三万年厮杀回归时，血海如镜，倒映明月，斩尽一切敌人的强大。 更没人会忘记，在寂灭大帝讨伐战决战时，她挥出的，足以斩断世界壁垒的一刀。 没有那一刀，宇宙早已终结。 现在这份力量就藏在她的身体中，只要她拔出刀，没人能挡得住，所有来犯者统统都要死。 所以，江娅的对策就是，让她无法拔刀。 拾荒者迎上了老六。 蛇女与傀儡师厮杀。 剩下的人，一起去应对林依白。 面对来势汹汹的死海一行，林依白没有半点犹豫，就要拔刀，可下一秒。 大提琴的低音响起。 江娅凭空变出一把椅子，不知何时取出了琴箱中的大提琴，左手按弦，右手轻轻拉动琴弓。 低沉、缓慢的琴声，如同海洋的波浪，抚慰着林依白的内心，她不自主放慢了拔刀的速度。 与此同时，伴随琴声，空间撕开一道裂隙，一具惨白的尸体自裂隙中飘出。 金色的细沙自尸体的胸口流淌出来。 “神使尸体！” 林依白陡然自之前的缓慢状态惊醒，她的手放在刀柄之上，眼看就要拔出长刀。 一条条金色细沙化为绳索，缠绕住了她的手腕。 属于神明的力量入侵林依白的身体，帮助她加深了封印。 这是真正的敌我同源，双方使用的都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更不可能伤害你，藏在你身体里的神明力量……已经远超「人类」这个物种能够承载的极限。” 圣徒-0737号驾驶着神使号，腼腆笑着说：“比起你，我弱小的就像是一条柯基犬，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减慢你释放力量的速度。放心，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只需要——” 他回头看向行者。 行者正在高举右手，所有的意志聚在掌心。 “我需要一张通向「杀死李修和如来」这一终点站的单程票！”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行者高举的右手当中。 唯有江娅，依旧眉眼低垂，优雅从容的拉着大提琴。 她没有骗之前那位检查的巡逻员。 江娅大提琴拉的很好。 “巴赫的 《g弦上的咏叹调》最适合搭配小提琴，用大提琴来演奏，会显得更低沉、忧郁，就像……” 圣徒-0737号轻声感叹： “情感与岁月一同慢下来了一样。” 周遭流转的力场波动出现了一刻的凝滞，天空之上散发道道金光的创世金莲都黯淡了几分。 一张黑底白字的单程票，缓慢的在行者手中凝聚。 形成了！ 真的形成了！ 单程票是绝对强大的因果概念系能力，一旦形成，会牵扯到大量的因果。 正式行动前，行者不敢发动单程票的能力。 以李修和如来的层次，他们对缠绕在自身的因果何其敏感，只要生成的瞬间，就必然会发现端倪。 一路上行者始终担忧单程票无法生成，毕竟这两位实在是太强大了，没想到现在…… 咔哒！ 行者耳边出现了类似票据打印完成的清脆声响，他一把捏起漆黑的单程票，递到眼前。 单程票的出现，就意味着杀死李修和如来的几率，并不是零，只要条件满足，他们就能够做到。 自始发站「当前」到终点站，途中一共要经历三站。 后面两站当前是一片模糊。 而第一站的站点名称是—— 「置之死地而后生」。 行者沉默许久，扭头看向江娅，声音掷地有声： “什么意思？” 江娅双眼微微眯起，专注的拉琴，轻声说： “我想……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要杀死他们两位的第一步。” 行者发出了属于打工人的无奈叹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往日行动的时候，单程票上描述的文字都十分的质朴，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行者发现，只要是和李修沾边的事情，单程票就会像是谜语人一样，根本无法猜透。 不过行者也早就看开了，尽人事，听天命，社畜的本质就是任命，然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如今守护一方的人员被各自的对手拦住，江娅还在不明所以的拉琴，行者成为现场唯一能够自由行动的人。 他握紧单程票，杀向端坐在莲台上的李修和如来。 至少先干掉一个！ 行者的速度很慢，甚至走的不是直线，沿着极乐世界绕了一个大圈，可愣是谁都没能拦住他，所有落向他的攻击纷纷打偏。 “终于再见面了，李修。” 行者轻声说。 即便是面对意识已经前往宇宙之外，只剩下一具身躯空壳的李修，行者依旧忍不住打心底生出压力。 李修给他留下的压迫感太强了。 行者挪开视线，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如来。 来之前，他们就定下了计划，李修固然可怕，可杀死如来的优先级，在李修之上。 李修最多是尽可能的阻止神明降临，如来所修行的「佛法」，从根源上改变了神明对人类的救赎。 这是纯粹根源上的理念差别。 行者自腰间拔出刀。 他的这把刀只有一个刀柄，目前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有当刀柄抵在目标身体时，刀刃才会自死亡的尽头生成，强行夺取目标的生命。 这是为了执行计划，他们特地准备的武器。 就在行者要将刀锋刺入如来身体时，空间忽然被撕开，一根「线」自空间的裂缝中出现，落在了如来的手中。 属于如来的力场波动自「线」上传递过来，如来肉身中的神明之力激荡，强行逼退了行者。 “这是什么？”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行者无法理解，意识在宇宙之外的如来，是如何感知到危险，突然降下力量的。 行者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刀，明白继续对如来动手，已经不现实了，而圣徒-0737号拦不住林依白多久。 他必须抓紧时间。 行者调转刀锋，不再犹豫，刺向双眼紧闭的李修。 林依白惊得大喊： “李修！醒醒！”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70章 涅盘 无尽之海。 碎裂的玫瑰岛。 织梦的身躯在雷霆中散去，所有的线尽数断裂，无数沉湎于噩梦中的宇宙苏醒，茫然回到现实世界。 织梦的死亡，对于无尽之海来说，不亚于一场惊天地震。 这可是生存了无数宇宙纪元，从联盟成立之初，就抗争至今的老对手。 曾经的领航人、联盟将军，日思夜想，用尽了办法都没能杀死织梦，以至于到最后，联盟已经将织梦与读符人当做了不可杀死的对手。 只能削弱、抗衡，无法真正的毁灭。 而在许多联盟人民心中，织梦与读符人简直就是「宇宙猎手」的代名词。 现在，这个代名词……死了！ 站在联盟总部办公室的领航人怔怔的望着这一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中了织梦的「绝恶惊梦」。 但是没有。 作为领航人，他享受了联盟最高等级的安保手段，有一百多种办法来判断自己的精神状态。 领航人能够确信自己没有遭受任何精神类攻击，荧幕左上角反馈回来的参数也表示，以上他看到的画面全部真实可靠。 “织梦真的死了……他们竟然能做到这种事情……” 领航人是坚定的战争派，上任宣言就是： 「把宇宙猎手一只不留的驱逐出去！」 织梦和读符人，就是领航人最为忌惮的敌人。 一方面是他们强横的实力。 另一方面，就是他们不同寻常的凝聚力。 崇尚「我即是一，一即是全」的宇宙猎手来说，凝聚成一个组织，是一件极其稀有的事情。 织梦和读符人就能把这点做的很好。 “现在少了一个织梦，战争的天平就向联盟倾斜了！很好，你们做得很好！” 领航人死死凝视着屏幕。 新的想法在脑海中滋生。 绝对的仇恨，固然能够激发联盟的战斗热情。 可是在仇恨之外，一个拥有闪耀战果的战斗英雄，能够成为联盟年轻人的精神导向。 仇恨能维持一代人的记忆。 英雄却能够一代代的被人铭记。 领航人的目光锁定了李修，片刻的犹豫，他就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一个按钮。 “给我连接前线，我要和他对话。” “明白。” 下属并没有询问，领航人所说的「他」是谁。 发生在玫瑰岛的战争，早已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意识中，就算闭上眼睛，之前的战斗还是会无休止的重复出现。 今天「李修」的名字，响彻在了无尽之海的上空。 …… 可李修的状态并不好。 他紧紧握住圣人遗骸·双眼，收回手臂时，皮肤炸裂，肌肉烧焦，骨骼酥脆。 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李修就废了一条手臂，他无法想象，之前的织梦是怎么一边被雷劈，一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的话。 “如来？” 李修举起烧焦的手臂，寻求如来的治疗。 不光是手臂，他全身到处都是伤口。 被织梦长枪刺穿的地方，之前经过了如来的紧急治疗，没有即刻暴毙，可长枪内部蕴含的力量，还在不断化为一根根「线」侵蚀李修的身体。 并且，李修的超凡力场储备也快要枯竭了。 「调音器」是联盟军方的战略性武器，从设计之初，它就是安装在军舰、军事基地中使用的。 它的每一颗齿轮、螺丝，原材料都来自宇宙诞生与毁灭的第一与最后一缕时间，每一次使用消耗的能源都是天文数字。 更别提李修不是分批次使用。 午夜重置：60秒内免疫所有负面状态。 高音：针对性时间加速。 低音：针对性时间减速。 为了应对织梦，李修一口气使用了三种能力，超凡力场的消耗如同开闸放水。 李修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等待佛光治疗。 熟悉的金光迟迟没有降临。 “李修！” 追魂大喊，声音中满是焦急。 李修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他扭头看去。 追魂正抱着如来。 这位自出发以来，就始终面带微笑，默默帮助李修的佛陀，双眸紧闭，全身力场波动无比低迷，近乎于无，仿佛…… 死了一般！ 李修顾不得虚弱与疼痛，大步走过去，查看如来的情况。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之前为了利用「线」跨越宇宙取得神明之力，如来不得不选择燃烧自身的生命本源。 在战斗中如来的支援十分及时。 那时候，李修还以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的，可是现在看来…… “他进入了「涅盘」状态。” 李修下了结论。 一起旅行的路上，如来曾经向李修介绍过，佛陀独有的「涅盘」机制。 生命垂危时，以混沌生死方式，治愈自身。 不过，涅盘并非毫无代价。 每一次陷入涅盘都是在与自我对峙，生与死之间的边界会无比模糊，一旦踏错半步，就会陷入真正的死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修伸出手，轻轻放在如来的肩膀上，他没想到，为了赢，为了帮助他，如来会做到这种地步。 「我并非是为了你，若是我一人，能够让无尽之海的苍生免受战争之苦，那也是值得的。」 如果是如来……一定会这么说吧。 李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如来能早日苏醒。 他看向另外两位。 卡尔将军之前就遭遇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凭着一股意志在战斗，早已油尽灯枯。 追魂是他们中受伤最少的，自身还有战斗力。 可他的枪不行了，子弹也全都打光了。 而光靠肉体，追魂的战斗力……在这片战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李修又抬头看向天空。 织梦死了，被她斩断的，中间这一截通天洋流不会复原，他们的位置距离上方的通天洋流安全区域，还有一段距离。 一旦李修飞上去，马上就会有数百道灾厄雷霆落下。 “放弃吧。” 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背后。 他回过头，看到了自虚空中生成的投影。 卡尔将军下意识的喊了出来：“领航人！” 领航人对卡尔将军微微点头，继续对李修说：“失败，并不可耻，诸位，你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向你们的成就报以敬意。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冲上去，被灾厄雷霆杀死，就算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真的冲过去了，你们还要面对全盛状态的读符人。 必死无疑。 第二，退回来，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成为联盟的荣耀，你们将会成为被世人敬仰的—— 英雄。”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71章 被遗忘的人 就此放弃。 回到联盟中，充当门面，从此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作为代价，李修可以请联盟帮忙寻找苏小雅，追魂能够要求将自己的家乡纳入到联盟正式成员中，接受庇护。 就连保守派的卡尔将军，有了更多的荣耀后，也能够发挥自身影响力，尽可能的控制战争局势。 或许有机会留出一部分资源，继续用在无尽之海的探索上。 毕竟织梦死了，联盟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调配。 就此放弃，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折中的方案，而且——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他们没有了继续前行的道路。 「要放弃吗？」 追魂和卡尔将军看向李修，视线中透着询问的意味。 放弃、妥协、合作。 这就是成年人世界，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事情。 李修早已不是小孩子，多年的打工经历，让他很清楚，适当的放弃，调转方向，往往能取得更好的收获。 但另一边，圣人的遗志在告诉李修，必须要拿到心脏，阻止这场战争的爆发。 一旦李修选择接受领航人的邀请，他将成为全面战争的推动者。 领航人语气激昂，说：　“回来吧，联盟的接引部队马上就会赶到，你们将以战争英雄的身份享受欢呼与——” “嘘，安静点。”李修轻声说。 领航员的话被硬生生打断。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修。 上任以来，还从未有人以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守旧派的卡尔将军、霍金斯舰长，双方就算是理念不合，但对他还是抱有最基本的尊敬。 “我不是说你，我是指——” 李修轻轻敲了敲脑袋。 或许是他的警告发挥了作用，圣人的呢喃渐渐淡去，纷扰的思绪重新恢复安静。 “谢谢你的建议，一辈子荣华富贵，坐拥联盟资源，这些我当然想要，可是啊……”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我不想在做别人的英雄了。” 至少在这次，他只想做一个人的英雄。 联盟资源的确很诱人，可这里面充满了不确定性。 尤其是在战争爆发之后，死亡随时在发生。 今天之前，李修其实幻想过，利用联盟的资源去寻找苏小雅。 绝恶惊梦向李修展现了另一种可能。 原本还活着的苏小雅，很可能会死在联盟与宇宙猎手的战火当中，死在他们寻找的过程中。 李修明白过来。 想要找到苏小雅，最为保险的方法，就是拿到心脏。 只要拿到了心脏，大规模的战争就打不起来，领航人与守旧派就要互相牵制。 到时候，再想办法干掉读符人也好，想办法达成合作谈判也好，只要最为重要的「心脏」在手中，只要战阵没有正式打响，李修就有凑齐圣人遗体的可能。 “我必须上去，即便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拿到「心脏」。” “你要怎么上去？” “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你是在赌命。” “没错。”李修微笑说：“那话怎么说来着…… 所有，或一无所有。” 领航人凝视着李修，发出一声叹息，走到柜子前，倒了一杯酒，举杯致敬： “李修，联盟会铭记你的贡献。” 言罢，领航人把酒水撒在地上，投影画面消失。 他是在提前为李修哀悼。 对于领航人来说，最优的结果自然是李修接受他的邀请，以「英雄」的身份回到联盟中。 但拒绝，亦是一种结果。 接受邀请，联盟拥有了战争英雄。 继续前行、死亡，能够激发联盟年轻人的共鸣，引发仇恨和热情。 自从织梦死亡的那一刻起，不论李修做什么，领航人都稳赚不亏。 倒光了杯中酒，领航人打算关闭荧幕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值得他继续浪费精力观看了。 他还有许多待处理的工作。 “关闭远程监控。”领航人下达命令。 “好的。” 办公室智能系统回应。 领航人拿起了钢笔，低头看着面前的稿纸，他有许多种方法，脑电波录入、ai生成，又或是让下属帮忙代写。 可眼下的这份工作不行。 他要准备写战争动员演讲稿了。 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慎重对待。 钢笔划过纸张的触感，这种略显呆板、复古、低效的方式，才能传递最为浓烈的情感。 然而。就在笔尖落在纸上，智能助手要关闭荧幕的最后时刻，领航人听到了鸣笛声。 “等等……先别关闭。” 领航人侧耳倾听。 鸣笛声很遥远，隐约能听到节奏是三长一短。 这是联盟军舰的鸣笛信号，领航人也是军旅出身，他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支援到来」 支援？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支援？ 领航人确信，没有派出任何一支军团，更不可能有支援。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被遗忘的人。 …… 李修看向鸣笛的方向。 一艘联盟军舰正在乘风破浪的赶来。 霍金斯舰长在船长室，嘴里叼着烟斗，隔着玻璃与李修点头致意。 之前穿过黑暗带，变得破破烂烂的舰船上，多出了许许多多的藤蔓，像是一条条锁链，强行把近乎崩溃的战舰「捆绑」在一起。 船娘的生物维修技术。 李修反应过来。 是了，以现在联盟的局势，霍金斯舰长如果去其他被联盟认证的修船厂，位置信息就会第一时间暴露。 联盟会马上将他「保护」起来，绝不可能帮他修复，更不可能让他来到中央战场。 霍金斯舰长不断加速，很快就进入到外围灾厄雷霆的攻击范围。 因为是在海面上，没有飞到空中，主动落下的灾厄雷霆并不多，只有寥寥几道。 就算是几道，那也是灾厄雷霆，李修为老舰长捏了一把汗。 李修马上就发现，毁灭万物的雷霆落在战舰上，并未造成真正大规模的破坏。 是那些植物！ 霍金斯舰长的战舰之前就是毁坏在灾厄雷霆手上，为了应对残留的雷霆力量，船娘使用了针对性的修复材料，具备一定的雷电抗性。 这并不是说霍金斯舰长能够无视落雷，只是他能走的更远，甚至……有机会载着李修度过天空的中空区域！ 轰—— 漩涡中的迸发声出现，战舰腾空而起，沿着通天洋流而上。 “李修！上来，我们走！”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72章 秘密武器 “李修！上来，我们走！” 霍金斯舰长呼喊声响彻天空。 李修纵身一跃，跳上了沿着通天洋流，垂直攀升的军舰，回头对追魂、卡尔将军说： “你们先走，如果一切结束后，我还活着，我们在汇合点集合，要是我死了……你们就去找领航人。” 李修一行人击杀织梦的辉煌战果，不论何时都能换来一生的富贵。 投奔领航人虽然会加速战争，但至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追魂和卡尔将军沉沉点头。 他们很想跟随李修一起冲上去，去面对读符人，可他们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自身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情况下，跟着李修，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安顿好队友，李修给霍金斯舰长一个眼神，战舰再次发出悠长鸣笛。 这次的鸣笛没有变化，只有一声，象征的寓意也十分简单，那就是： 冲锋！ 霍金斯舰长左手掌舵，右手放在推进杆上，他凝视天空落下的一道道灾厄雷霆，年迈苍老的嗓音中饱含战意： “加速！” 咔哒——咔哒——咔哒！ 连续三次清脆的机械结构声，推进杆被推到了底。 主、副引擎全部超频启动，武器系统、辅助系统、维生系统……全部关闭，所有的能源输送到动力与防御系统当中。 李修用力扒着战舰甲板，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甩出去。 他从未想过一艘船能开得这么快，快到通天洋流都沸腾了起来，快到…… 灾厄雷霆都只能追在后面。 呼—— 战舰迈出安全区域，数百道灾厄雷霆就第一时间落下了。 然而，战舰的速度太快，不等灾厄雷霆落下，就先一步冲出了雷霆的包围圈。 因为过快的速度，战舰在剧烈的颤抖，李修能听到「啪啪啪」的断裂声。 船娘用来捆绑战舰的植物，正在断裂。 她在维修之初，就从未想过，这艘船还要踏上战场，更没想过是如此危险的环境。 船娘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技术、手段，可霍金斯舰长这艘船是联盟的王牌军舰，维修的材料、时间，远胜于金莲号。 甚至若不是李修在临走前，留下了一部分响尾蛇的尸体当做报酬，船娘根本没办法维修。 砰—— 一道雷霆落下。 战舰不可能无休止的闪躲下去。 无视黑暗带的灾厄雷霆，这是读符人、织梦都做不到的事情，霍金斯舰长自然也做不到。 漆黑闪电落在战舰外围的防护屏障，仅仅一击，就出现了道道裂痕，正在驾驶室的霍金斯舰长身躯微微闪烁。 战舰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一慢，越来越多的灾厄雷霆就落了下来。 防护屏障瞬间碎裂，雷霆无休止的落在战舰之上。 霍金斯舰长的灵魂在数千宇宙纪元前，就与战舰融合在了一起，他能清晰感受到来自「钢铁身躯」各个角落反馈回来的痛楚。 不到半秒，战舰就变得破破烂烂，不少区域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李修挤出力量，打算释放力场屏障，帮老船长抗住漫天的雷霆，却被他制止了。 “我还撑得住，你的力量不应该消耗在这里，而且……我还有秘密武器。” 战舰又在加速了。 这在李修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艘船到了极限才对，不久前，主引擎爆炸了，爆炸产生的炙热冲击波，甚至把尾舷炸出一个洞。 可战舰还在不断变快。 当李修与霍金斯舰长对视时，他就明白了原因： 来自灵魂的力量。 所谓的引擎、动力系统，这些外在的东西，已经不再重要了。 过去是战舰承载了霍金斯舰长的灵魂。 现在是霍金斯舰长的灵魂在驱动战舰，发起最后的冲锋。 推动战舰不断加速的，根本不是能源，也不是引擎。 是熊熊 燃烧的灵魂之光。 也只有在无尽之海才会发生这种纯粹「主观」的事情，就算孔雀佛母羽毛的编译效果多么逼真，无尽之海，也是由意识构建的世界。 李修用力抓着防护栏，前方就是通天洋流，他们即将穿过「落雷区」，大喊：“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 “不，这不是——” 霍金斯舰长话没说完，前方变得一片漆黑。 数百道灾厄雷霆正在道路的尽头生成。 李修反应过来原因： 他们一路迸发的能量太过巨大了，尤其是现在，外部战舰在燃烧，内部是霍金斯舰长的灵魂在燃烧。 对于灾厄雷霆来说，他们就像黑夜中的探照灯，越是到后面，攻击的频率就会越高。 “这是最后的门槛了！”李修说。 如此规模的灾厄雷霆，霍金斯舰长不可能再承受了——就算他意志力在如何惊人，也不可能。 李修召唤封神榜残页，就要冲上去帮忙。 他刚迈出一步，就听到战舰上传来一连串的「砰砰」声响，原本像绳索一样，固定着战舰的植物藤蔓纷纷炸开。 藤蔓、枝叶，还有响尾蛇的蛇皮，这一系列东西像是一张大网，悬浮在战舰之外，伴随惯性一起冲向了最后的灾厄雷霆。 轰隆隆！ 漫天雷霆落下，打在外面由藤蔓、树枝组成的大网上，雷霆的毁灭力量沿着藤蔓的纹路传递，大部分在这过程中消弭，只有极少数落在了战舰之上。 “这是……” 李修瞪圆了眼睛，将眼前的一幕深深铭记在了心中。 “法拉第笼！” 外围的藤蔓大网已经尽数泯灭，但是—— 扑通一声，战舰重重落在通天洋流上，起伏不定，到处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时不时还有零星的爆炸出现。 闯过来了！ 李修扭头看向霍金斯舰长，这位年迈的军人像是刚入伍的小伙子一样，双拳高举，咧嘴大笑。 他们还活着，前方还有路，最重要的是…… 所追求的理想，就在前方。 通天洋流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霍金斯舰长对李修点点头，两人露出笑容，残破的战舰继续向前行驶过去。 他们谁都没看到，一枚黑色符文自通天洋流底部浮现，贴在了战舰底部。 下一秒，船底崩裂。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73章 通向未来的领航人 一周前（体感时间）。 也是李修一行人与霍金斯将军，也是在黑暗带。 他们刚刚穿过织梦布置的封锁线，发现了那台宣告联盟战败的机械人。 一行人心急如焚，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他们驾驶破破烂烂的战舰，在核心战场外围逡巡。 不断发现联盟局势不利的情报，这是一趟非常压抑的路程，但同样是一段难能可贵的休憩时间。 李修坐在舰长室，翻出一瓶类似可乐的碳酸饮料，喝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对一旁眉头紧锁，盯着沙盘的霍金斯舰长问： “如果大规模战争真的爆发了，老舰长，你要怎么办？” 一旦战争爆发，联盟与宇宙猎手之间的战火会燃烧到无尽之海每一寸角落。 如果霍金斯舰长加入战争，履行军人的职责，那就意味着他会成为联盟最为锋利的刀，他就像是一团火，所经之处，尽是烈火燎原，生灵涂炭。 如果霍金斯舰长拒绝加入战争，作为守旧派的元老之一，他的行动会感染许多人作出类似的判断，很可能会影响联盟在战场的战斗力。 要是联盟在大规模战役中输了，那就真正的灾难。 进也是错，退也是错。 霍金斯舰长没有说「所以，我们必须拿到心脏」之类的场面话。 他清楚在当前的局势下，就算他们一行人硬着头皮冲过去，能取得心脏的概率也近乎为零。 “如果……” 霍金斯舰长望着沙盘说：“战争真的爆发，我会离开联盟，独自前往远方继续探索。” “这么消极吗？” 霍金斯舰长低头说：“消极……可能吧。我愧对曾经同伴的信任，他们把联盟留给我了，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就是继续探索。” 「开拓·守护」 联盟不开拓，宇宙猎手就会开拓，对应的宇宙就会被吞噬，只有尽可能的把所有人连接在一起，大家才能在互帮互助中过上好日子。 这就是老一辈联盟人的信仰。 这就是霍金斯舰长的信仰。 李修点点头，安慰说：“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核心战场没有我们想象的糟糕，或许……我们还能争取到一线机会。” “是啊，一线机会。” 霍金斯舰长发出呢喃：“为了抓住这仅有的「一线生机」，我愿意付出一切。” …… “霍金斯，停下！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李修大喊。 后半段通天洋流中，浮现出一枚枚漆黑符文，它们宛若食人鱼一样，扑上来，贴在战舰之上。 没有爆炸，也没有冲击，它就是轻而易举的从战舰上「咬」下一块，然后，跃入水中。 原本一枚黑色符文，在吞噬了撕咬的部位后，迅速分裂成了两枚符文。 一枚枚符文不断复制、滋生，本就残破的战舰，黑色符咒的撕咬下，变得更加残破。 不仅如此，所有被「啃噬」的地方，出现了一缕缕飘忽不定的黑色烟气升腾。 黑烟升腾，有一股淡淡的、略带海盐味的清爽香气。 李修是死亡领域的专家，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一缕黑烟的本质—— 点魂香。 它在燃烧霍金斯舰长的生命本源，燃烧他的意识与灵魂，之所以会有香味，就是因为飘散在空中的烟雾就是霍金斯舰长的生命。 “不行，李修。” 霍金斯舰长说：“这是读符人的「咒」，一旦被缠上就会无休止的消耗生命本源。你不能碰，一点都不行。” 李修的生命本源早就在寂灭大帝讨伐战中消耗殆尽了，从之前织梦塑造的噩梦中，李修大致能推断出，自己还能活六、七年，这点寿元…… 可能一枚「咒」就能要了李修的命。 李修用力摇头，“不是这么说的，行，还是不行，总归要试试，我不可能让你承受所有的压力，而且——” 他们距离天空尽头的门还有一段距离，这艘 战舰已经大规模老化了，到处是斑驳锈迹。 咒，还在不断复制、滋生。 “以当前的速度，你不可能独自抵达终点，到时候，我还是要面对「咒」的围杀。” “是啊，「独自」无法抵达终点。好在……我并非是独自一人。”霍金斯舰长说。 李修耳边听到了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阵风自战舰下层吹来，风卷着无法言说的力量，萦绕战舰，形成了一层特殊的屏障。 海洋下方数千枚「咒」在战舰底部不断撞击，却根本无法撕开这道风墙。 李修在风中感受到了灵魂的力量，又不仅于此，其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忽然，一张照片，被风卷了出来。 李修伸手抓住。 他看过这张照片，里面是年轻时期的霍金斯舰长和他的伙伴们，站在中间那位是上一代领航人。 就是照片中的这群年轻人，带领联盟走上了开拓与守护的道路。 李修翻到相片背面，上面写有一行文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不是什么名言警句，又或是壮志雄心，只是用十分潦草的笔迹写了一句话： 「免费的快乐，需要最为强大力量去守护。」 “为了利益，为了权力，又或者为了彰显优越，总有人想要让人们难过的活下去。” 霍金斯舰长望着天空说：“我们本以为能够做到，可惜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好在，还有一线机会。 李修，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话，为了这一线机会，不是我愿意付出一切，是我们。 我们愿意付出一切。” 霍金斯舰长身边出现了四道模糊的身影。 之前霍金斯舰长在带领李修第一次见到「调音器」时，李修曾见到了几个大箱子。 那时候，李修就从中感受到了灵魂与意识碎片的波动。 起初他还以为是第三舰队死亡的士兵，霍金斯舰长想要带他们回家，现在看来，箱子里装的并非是牺牲士兵，而是霍金斯舰长曾经的挚友。 战舰融为一体的霍金斯舰长，如同一座棺材，带着四个朋友的灵魂、意识碎片，在时间概念混乱的无尽之海无休止的航行…… 李修想不出眼前的老人，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坐在船上时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过去。」 李修心中自然而然的萌生了答案。 之前的噩梦中，李修所有珍视的人都死了，他枯坐在墓园中，没有一刻是思考现在、未来，所有的思绪都沉湎在过去。 因为在那时候，现实就像是令人窒息的海水，只有在过去，才能让干瘪的内心得到一丝丝的喘息。 尤其是在现任领航人上台后，霍金斯舰长愈发感到难以呼吸。 “现在不一样了，李修！” 狂风吹起了霍金斯舰长的头发，他大声说：“因为你，我们有了对未来 期盼，我们可以不再留恋过去，而是把目光投向未来。 而你——” 霍金斯舰长指着李修：“就是我们前往「未来」的领航人！ 所以，安心坐稳。 我们太老了，无法陪你永远走下去，但至少，我们会把你送到这一站的终点！” 上任领航员以及另外三位，皆是上一代联盟的核心成员，精神意志何其强大，即便是读符人的「咒」，一时片刻也无法攻破他们的守护。 灵魂之风在被不断消磨，而终点，就在前方！ “准备跳跃！我们帮你把门撞开！” 李修点头。 战舰开始了最后的加速。 外面是无尽的灾厄雷霆，身后是上万枚「咒」，在这一刻，战舰之上无比的宁静。 它化为了一道光。 沿着通天洋流笔直冲上天空。 咚—— 门被撞开了。 “就是现在！” 李修一跃而起，抓住门的边缘。 他露出笑容 ，扭头对霍金斯舰长竖起拇指。 但是，没人回应他。 军舰被无数的「咒」吞没。 李修怔怔望着这一幕。 忽然，在密密麻麻的「咒」中，伸出了一只苍老的手。 它竖起了拇指，给予了李修回应。 战舰向下坠去，悠长的鸣笛声最后响起，寓意—— 冲锋！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074章 「心脏」 霍金斯舰长消失在天空。 但战舰的鸣笛声，还在李修耳畔回荡。 李修鼻头发酸，眼眶微红。 但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 李修告诉自己。 霍金斯舰长做了能做到的一切，接下来…… 就是他的工作了。 李修眼神无比坚定，抓住天空大门的边缘，翻身进入其中。 眼前变得一片花白，李修不得不眯起眼，同时提高警惕，提防读符人的埋伏。 “不用这么小心，在「遗骸领域」内我杀不了你。这是规则。” 冷漠无情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李修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习惯了过于耀眼的白。 这是一片绝对纯白的空间，一望无际，空无一物—— 除了眼前的的阶梯。 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阶梯，以标准45度角，斜斜向上延伸，而在阶梯的尽头，立着一个台子。 一颗拳头大小的干枯心脏，就悬浮在台子之上。 圣人遗骸·心脏。 一袭黑衣的读符人已经走到了最后，距离心脏只有一步之遥。 “你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们战胜了织梦。” “是杀了她。”李修补充说。 读符人沉默了半秒，说：“这样啊……” 织梦与他走过数千万宇宙纪元，是与他一起成立庞大组织、对抗联盟、探索无尽之海的同行者。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用「伴侣」来形容都过于平淡。 他们是真正志同道合，能够无条件将背后交给对方的同伴。 然而，从李修口中得到关于织梦死亡的情报后，读符人的眼神依旧平淡冰冷。 他不会悲伤，心中更不会有任何的情绪，他只会以最为理智、客观的角度去分析织梦的死亡，对后续计划的影响。 这就是读符人。 这就是宇宙猎手。 “我很早就告诫过她，「云端」的确能够在纸面上调动更多的能源与算力，但只适用于非极端情况。 她因为云端的力量而强大，却也因为云端的限制而死亡，倒算是有始有终了。” 李修不打算听读符人废话，拔出七星龙渊剑就要冲过去。 “把武器收起来吧。” 读符人说：“在「遗骸领域」中，武力没有任何价值，我杀不了你，你也伤不到我。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来自灵魂的剥离感。” 是的，就在李修召唤长剑，打算施展超凡力场时，他就感觉到了。 如果说从宇宙来到无尽之海，剥离了肉体，只剩下纯粹的意识与力量。 那进入到这片纯白世界，被剥离的就是力量。 他们现在只剩下最纯粹的意识。 力量、地位、身份、底牌，这些外在的事物通通失去了作用。 这就是「遗骸领域」。 当然，这份剥夺并非强制，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无尽之海，重新取回力量。 “就像是……” 李修想了想说：“去澡堂搓澡一样？” 进去的人都要主动脱衣服，光着屁股，大家赤条条的，自然就没有身份、地位的区别。 读符人：“……” 他无法理解李修的逻辑回路，或者这就是能够污染「我」，杀死织梦的原因之一？ 读符人望着冲上阶梯的李修，微微摇头说：“没用的，李修，已经来不及了。” 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心脏」，迈出最后一步，踏在了阶梯的顶端。 读符人轻轻握住干枯的心脏，“战争……或者，这场演出已经结束了。剧情的结尾就是我拿到了心脏，等我回到洛斯岛，我就会杀了现场的所有人，结束这场闹剧。”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去探索无尽之海？等待你的，将会是联盟主动爆发的战争！”李修说。 他想要试图用语言来拖延时间。 李修跑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战争……现任领航人心中，毫无意义的执念。” 读符人握住心脏，高高举起，仔细观察它的细节。 “李修，你知道为什么「心脏」会如此特别，特别到我和织梦会一齐出现，联盟的守旧派就算是明知道没有支援，也要过来争抢吗？” 读符人没有期待李修给出答案，继续自顾自的说： “因为「心脏」是圣人给出的解药。” “解除圣人化的解药。” 所谓「圣人化」就是一旦身体中拥有多个圣人遗骸完整部件，比如双眼、手臂、大腿等，肉身就会不受控制的干枯、死亡。 所以，李修就算是已经拿到了「双眼」，也不敢吸收，更无法施展浪漫佐料的能力。 读符人说：“只要拥有了心脏，就能同时掌握复数的圣人遗骸，而这就是真正实现圣人遗体重聚的关键。” 李修已经跑到了一半。 他的双腿无比沉重，像是灌了铅一样，大脑嗡嗡作响，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伴随记忆翻滚，李修的思绪就像一把刀，切入其中。 每迈出一步，就是对过去的自己进行剖析，人活得越久，作出的选择越多，对应的后悔就会越多。 现在，过去的对与错，庆幸与悔过，如同沙袋，捆绑在李修身上，无比的沉重。 「如果我当时能够更快的杀了神使就好了，王奶奶可能就不会死……」 「如果我能更早打开爆炎地狱，老蒋没必要牺牲……」 …… 一个个假设压在李修肩膀上。 他向上攀爬的动作越来越慢。 这就是读符人说李修已经来不及的原因，就算他一动不动，站在阶梯最高处等待李修，李修也不一定能走的上去。 因为李修在自己并不长的人生中，遭遇的事件太多了，所做的决策也太重要。 若是换成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又或是像读符人这般，没有感情的宇宙猎手，反倒是能够畅通无阻，一路走到最高处。 “这就是生命体的弊端，能够影响你们前行的阻碍太多了： 他人的牵绊。 环境的不顺。 自我的困顿。 只要稍稍一点挫折，就能够让一个充满天赋的生命体一蹶不振，从此失去自身价值。 这就是你们。 而在我看来——” 读符人缓缓转过身，手中高举着心脏。 “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吞噬，化为养料。 所以，见证吧，李修，睁大你的眼睛。” 他猛地把「心脏」刺入胸口，说：“见证对于你们来说…… 最为绝望的未来。” 第1075章 你到底是谁？ 现任领航人渴望战争。 这不是什么秘密。 从圣人遗骸争夺战的局势走向，读符人就能判断出领航人的打算—— 以这场演出为序章，拉响全面战争的号角。 仇恨为主题的战争动员，针对宇宙猎手的全面战争，的确是一件很麻的事情。 但…… 读符人和织梦是蠢货吗？ 不知道送过来给他们杀的军队，实际上是一块涂了毒的蛋糕？还要一口气吞下去？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不在乎。 只要读符人掌控了「心脏」，他就能掌控复数的圣人遗骸，那时候，他将成为无尽之海真正的战力第一人。 当然，就算是第一人，他也不可能一己之力，击溃联盟的军队。 这是量级的差距。 读符人要的也不是这个。 强大的力量，加上复数圣人遗体提升的遗体之间的共鸣，读符人能够轻而易举的集齐剩下的遗体碎片，完成了千万宇宙纪元来从未有人做到过的壮举—— 复原圣人遗体。 这才是读符人的真正目的。 读符人将会得到圣人所留下的信息。 这时候，领航人的战争动员可能还没做完，等联盟的大军真的杀过来，读符人早就前往了「已知的尽头」。 无尽之海的奥秘。 宇宙与宇宙猎手能够诞生的真正原因。 比起所谓「战争」，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物。 织梦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无限能源，所以她研发出了「云」，把算力与能源通过「线」来传递。 而只要能够掌握，空无一物的无尽之海能够不断诞生宇宙和宇宙猎手的真相，所谓的能源、资源、算力…… 唾手可得。 等到那时候，联盟的军队对读符人来说，不过是送上门的食物，整座无尽之海就会彻底沦为他的自助餐厅。 「见证吧，未来从这一刻开始改写。」 读符人把干枯的圣人遗骸·心脏刺入胸口，身体就像融化了一样，将心脏纳入其中。 读符人闭上了眼睛，等待心脏的融合。 但下一秒。 咔哒—— 不知名的碎片跌落在台阶上。 读符人猛地睁开眼。 他双手捂着胸口。 心脏处的衣服、皮肤、血肉，如同往脸上涂抹了一斤散粉的女人，无法克制的不断崩溃、掉落。 “怎么……回事……” 啪嗒！ 圣人遗骸·心脏自读符人的胸口脱落。 读符人明白过来。 他没有得到圣人遗骸的认可。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读符人走到台阶顶端的过程中，并没有对内心的自我剖析。 他的内心就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没有情感的他从来不会后悔，更不会因为过去而痛苦、沉重。 而内心没有重量的人是无法承载「圣人心脏」的。 就像融合、使用「双眼」需要情绪一样，「心脏」的融合、使用条件，就是内心的分量。 干枯心脏摔在台阶之上，又稍稍弹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沿着台阶不断下落。 最终，它停了下来。 它与李修，与读符人的距离分毫不差，都是十三级台阶，无比的公平。 命运，给了李修最后的机会！ 李修抬起头和读符人对视。 两人毫不犹豫迈步冲向「心脏」。 过往种种经历在心中回放，不断拷问李修的内心，李修迈开步子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遗憾与后悔的确存在，贯穿人生的各个角落，可是李修同样对他过去的每一个选择都问心无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确背负着过去，同样—— 他还背负着众人所期盼的「未来」。 李修迈开步子，大吼一声，直接迈过最后两级台阶，伸手抓向「心脏」。 读符人同样如此。 换成别的宇宙猎手，或许此时此刻已经毫无办法，他们没有情感，自然无法剖析内心。 可是读符人活了太久了，他掌握的能力也太多了。 即便是在无法施展力量的「遗骸领域」，他依旧能像是拼积木一样，调整自己的意识形态结构，用极为逼真的手法模拟出情感。 并且因为是下台阶，读符人的速度要更快。 就在李修向前跳跃的同时，读符人也纵身抓向了心脏。 两只手一起伸出。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读符人的手要更近一些，他会先一步握住「心脏」。 就在这时，李修与干枯心脏之间，隐隐约约出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他再次从圣人遗骸上，感受到了十分熟悉的气息波动。 「你到底是谁？」 李修心中无法克制的萌生了这个疑问。 似乎是因为两人跳跃的动作太大了，阶梯出现了细微的震颤。 在这份震颤之下，本就停在阶梯边缘的干枯心脏擦着读符人的手指，继续向下落去。 李修紧紧握住。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将干枯心脏刺入胸口。 没有裂痕，没有崩溃…… 心脏完美融合！ 读符人深深凝视李修，就在两人跳跃的身躯要摔在阶梯上时，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遗骸领域」。 …… 无尽之海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局。 领航人像是钉子一样，站在荧幕前，站在不久前他洒下酒水的地方，地面上不断升腾的酒气，浓郁芬芳，却像是对他的无情嘲弄。 「李修」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每当领航人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时候，李修总是能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从理性角度考虑，李修没有半点可能拿到「心脏」。 那可是读符人，联盟最为痛恨，也最为畏惧的对手，无敌的宇宙猎手，没有弱点的敌人。 读符人比李修先一步进入遗憾领域。 读符人是全盛姿态，李修遍体鳞伤。 读符人是圣人遗骸研究领域最为精通的专家。 但是…… “不，不可能，就算是李修，也不可能从读符人手中夺走「心脏」。” 领航人走到桌边，喝了杯冰水，强行中断心底不切实际的猜想。 这种充满了浪漫主义的遐想，是上一任领航人擅长的事情，也是现任领航人最为痛恨的事情。 世界不存在那么多的奇迹。 名为「李修」的男人，他的旅途应该就到此为止—— 领航人的思绪中断。 李修自空中的「门」后坠落，他的双眼、右腿、左手中指都散发着莹莹微光，而所有的光芒都连接着…… 心脏！ 领航人怔怔望着这一幕。 做到了。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 李修猛地睁开眼。 背后的门缓缓关闭，漫天灾厄雷霆散去，通天洋流重新跌落回无尽之海当中，浓雾般的黑暗淡薄了几分。 圣人遗骸出世的天地异象结束了。 不需要多久，这里就会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李——修——” 冰冷的嗓音自苍穹之上落下。 那是读符人的声音。 比声音更快落下的，是一枚枚漆黑的「咒」。 读符人要杀了李修，强行夺取心脏。 第1076章 傻 读符人不带情感的声音，自苍穹中落下。 没错，他在遗骸领域中，的确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棋差一着，被李修先一步拿到了「心脏」。 不过回到无尽之海后，就是他的主场了。 只要杀了李修，重新夺回心脏就好了。 所有的目光落在李修身上，领航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难道说他还能战胜…… 领航人充满幻想主义的想法还未生成，就瞧见李修扭头就跑。 打？ 别说李修已经精疲力尽，就算他是全盛状态，也不可能一对一战胜读符人。 李修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干掉织梦或读符人，他只是为了拿到心脏。 现在心脏拿到了，继续留在战场，只是徒增变数。 行动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就差了最后一步。 安全的离开。 读符人挥洒出「咒」，上下左右，眼看就要封死李修所有的逃亡路线。 李修比读符人预料的还要果断。 早在他回归无尽之海，读符人尚未出现前，李修就启动了「第一步」效果，「咒」的包围圈尚未形成，李修已经先一步遁入到黑暗带当中。 “你以为进入黑暗带就能逃走了？” 读符人操控下，咒继续向黑暗带延伸。 这些「咒」会成为读符人的眼睛，只要李修触碰到，就会被读符人感知到。 而只要被感知到，读符人就能瞬间传送到对应「咒」的位置。 可是…… 读符人微微皱眉。 一、二、三……「咒」一共感知到六个人，这六个人身上都带有李修的气息。 读符人逐一传送过去。 苏妲己、项羽、诸葛亮、孙悟空、李白、地藏王。 六人在见到读符人时，或露出笑容，或挥手道别，又或是直接无视，读符人轻而易举将他们撕碎，他们的身躯泡影般消失。 没有李修。 读符人无法理解。 李修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六位代理人回归。 项羽看着茫然向前飞去，像傻子一样流口水，嘴里阿巴阿巴阿巴的李修，扭头对地藏王问： “他多久能恢复正常？” 地藏王半张了张嘴，想要给出一个答案，又出于悲观的性格闭上了嘴，想了许久后说： “估计要一阵……好一阵。” 李修从来不会小瞧自己的对手，经过环境限制，只能发挥五成实力的织梦，就差点把他们全部逼死。 更别提更为强大的读符人了。 这位生存了无数宇宙纪元的超级强者，他能够掌握的搜寻手段只会比李修想象的更多，且更有效。 李修想要从读符人眼皮底下逃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放弃自我。 无尽之海是属于意识的世界。 加上黑暗带对视线、感知的封锁。 不论读符人有多少手段，他能够使用的办法，就是通过对名为「李修」 意识的锁定。 所以，李修发动「第一步」冲入黑暗带后，先是请六位地狱代理人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因为六位地狱代理人与李修的灵魂是强绑定的状态，所以他们身上必然带有李修的意识波动。 这能够迷惑读符人的追踪。 等六位地狱代理人出发，李修先是用地狱锁链把自己绑了起来，利用惯性，设定了一个前行的方向后，他掏出了「止杀」枪。 趁着六位代理人给李修争取到的时间，李修一连发动了三次轮回效果，换了三次子弹。 李修并没有给自己增添任何增益效果，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给分别给自己来了三枪饿鬼道和三枪畜生道。 三枚饿鬼道子弹效果下，他本就跌入谷底的气息，近乎于无，从联盟随便拉出一个普通的士兵可能都要比李修强。 但这还不够，就算再微弱，李修也不敢去赌读符人的敏锐探知。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三枚畜生道子弹。 它从根源上扰乱了李修的思维、意识波动。 若是在李修的宇宙，又或是没有黑暗带的遮蔽，就算李修把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读符人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他，一巴掌把李修拍死。 可是在极度虚弱感知的黑暗带，在那些「咒」的感知中，李修就是一个弱小、混沌、从未见过的意识。 装……不，的确变成了傻子的李修，在六位地狱代理人的掩护下，成功骗过了所有的「咒」，来到了安全区域。 地藏王心有余悸的说：“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这种状态下，我们也不在身边，他没有半点自我保护手段。就算不是遇到读符人，随随便便一个宇宙猎手都能杀了他。” 项羽咧嘴笑着说：“他什么时候胆子小过，走吧，我们带着他去集合点——从刚才开始，你在干什么？” 项羽对苏妲己问。 苏妲己晃了晃手里的封神榜残页说：“当然是记录美好生活。 李修变成傻子的视频画面，等回到蓝星，要是卖给那些憎恨李修的人，估计能卖不少钱吧。” 毕竟现在的蓝星已经没人敢对李修动手，连所谓的阴谋诡计都不敢想，只能背地里暗搓搓的咒骂。 李白愕然，“你就不怕他知道了生气？” “怕什么？事成之后，我和他五五分。”苏妲己说。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流口水，阿巴阿巴的李修，听到了分钱，混沌的双眼顿时有了焦距，对苏妲己认真的问： “谁拿五成？” 苏妲己一拍脑门。 好消息，提钱就聪明了。 坏消息，成大聪明了。 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里距离核心战场不算远，以读符人的速度，一旦位置被锁定，顷刻间就能赶到。 一行人带着李修再次前行，终于，在李修恢复正常智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座早已死亡的荒岛。 金莲号就停靠在荒岛的边缘。 李修走上船，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岛上一个角落出现了微光。 那是狙击枪瞄准镜反射的光芒。 李修笑了出来，朝光的方向挥手，追魂从掩体后面站起来，同样用力挥手，扭头大喊： “是李修！李修回来了！” 如来自另一侧出现，对李修微笑点头。 第1077章 笔记本 “……大概就是这样。” 李修把遗骸领域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追魂说：“没想到还有「遗骸领域」这种东西，而且进入后无法战斗……李修，这么看来，圣人遗骸的确对你特殊照顾啊。” 自从李修拿到圣人遗骸的左手中指开始，这一路上都极为顺利，不论是面对哪个敌人，李修都能得到环境优势加持。 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自然知道在战场上，稍稍一点优势就足以改写战斗的走势。 李修点点头。 他右手放在胸口位置，感受心脏的跳动。 拿到心脏时，那种熟悉感太过明显了。 “这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还是说「圣人」真的是我熟悉的人？又或者。” 李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指着自己说：“这么说可能有点显得厚颜无耻……这个圣人，不会是未来的我吧？” “你说错了。”追魂摇摇头。 李修松了口气，“你也觉得不大可能？” “不，我是说，你这么想不是「有点」厚颜无耻，是特别。” 追魂双手抱怀说：“无尽之海漫长的历史中，出现过许多的传奇人物，其中，圣人是最为特殊的一位，没有之一。 我承认李修，你很强，甚至我有种，只要给你时间，你终有一天会比读符人、织梦还要强大的感觉。 可是圣人不一样，他并不以强大着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的性格……说实在，很冷漠。” 就算有宇宙在他面前被吞噬，被毁灭，圣人也是会无动于衷，继续前行。 “但你天性就是一个温暖的人。”追魂说。 力量，可以成长。 埋藏在人格下方的底层性格，却不是那么容易变化的。 李修歪着脑袋想了想，“别一个男人说「温暖」，莫名有点怪怪的。” 如来问：“「心脏」的能力是什么？” 李修摊了摊手说：“说实在，我不知道，它没有告诉我。” 凑齐「右腿」部件后，李修也不是马上就获得了「第一步」的能力，而是过了一段时间，完成彻底的融合后。 现在李修把「双眼」和「心脏」都吸收，暂时都还没有得到对应的天赋能力。 “也就说能够使用复数遗骸力量，并不是心脏的能力，而是它本身就自带的特质。”如来说。 李修点点头。 就像一部手机可以用来打电话、发信息、玩游戏，可就算还没开机，也可以用手机来砸核桃、打水漂一样。 李修看了看追魂，又看了看如来。 “总算是活下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剩下等待了。” 一起战斗的四人小队中，如来成功度过了涅盘流程，修复了身上的伤势苏醒，追魂本就没有多少伤，最后的卡尔将军，他在逃离黑暗带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现在联盟的局势十分的暧昧。 领航人最初设想的「仇恨引发计划」，随着卡尔将军逃离，李修成功夺得心脏，基本上是宣告失败了。 照理说，战争是无法打响的，现如今的联盟尚未转化为帝国，不是领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然而，织梦的死亡，又为当前的局势增添了一份的变数。 始终势均力敌的联盟与宇宙猎手，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战力变动，加上读符人没能掌握心脏，失去了操控复数圣人遗骸的机会。 可以说，现在爆发战争，是绝对合适的机会。 如今霍金斯舰长，这位追随上一代领航人的守旧派元老逝去，卡尔将军必须回到联盟主持大局。 李修就是在等待联盟选择的道路。 如果战争没有爆发，李修就带着心脏去投靠联盟，依靠联盟为背景与读符人谈判。 因为「躯干」还在读符人身体中，李修想到凑齐全部的圣人遗骸部件，要么杀了读符人，要么就是请读符人主动交出来。 战争没有爆发，那么无尽之海的主旋律就还是探索，李修可以签订灵魂协议，将圣人遗骸集齐后得到的所有情报，进行双边共享。 这样双方依旧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仍是互相制约的关系。 但如果战争爆发…… 李修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等待杀死读符人的时机。 可是对应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就会急速上升。 “希望不要打起来吧。”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接下来就是「政治」的事情了，这是李修最不擅长的事情。 李修转过身，双手合十，对着如来念念有词。 如来懵了：“你在干什么？” “拜佛啊……祈祷卡尔将军马到成功，祈祷战争不要打起来。” 如来恍然，摆摆手说：“你求和平，不应该拜我，你得拜观音——虽然她已经逝去，她的精神与我们同在。” 如来抬手凝聚出观音的画像，与李修一起双手合十对着观音祈祷。 追魂本来对他们这种迷信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想到自己的未来，不自觉的也跟着双手合十起来。 …… 无尽之海没有时间的概念，三个大老爷们就猫在小岛上，通过各种方式来获取外界的信息。 守旧派与战争派的争吵，几乎一刻不停，时不时就有新的传言在无尽之海出现。 不少宇宙开始为战争做准备。 联盟的大市场环境下，许多宇宙没有全盘部署工业链的习惯，一旦战争爆发，物流网络断裂，不少宇宙可能会守着一仓库昂贵的货物，却没有一粒米、一滴水。 防卫武器、宇宙屏障，以及粮食、水源、能源……战争资源的价格疯涨。 全无尽之海都人心惶惶，这时候，反倒是没有脱离荒蛮，知晓无尽之海的原始宇宙最为安定。 他们根本不知道外界在发生什么，尚未进入联盟生产网络的宇宙，具备足够的自给自足的能力。 三人轮流去外界打探消息，这一天，轮到的是追魂。 他手里拎着采购回来的食物，脸上洋溢着笑容，从黑市打听回来的最新情报，守旧派逐渐呈现压倒性的优势，估计要不了多久，现任领航人就要放弃战争计划了。 追魂拎着买回来的食物，回到荒岛上，正想着怎么把好消息分享给队友们。 忽然，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炙热。 拿出来一看，是他随身携带的猎杀手册。 手册无风自动，翻到了空白的一页，一行文字凭空出现： “追魂，我知道是你。” 这个字迹…… 追魂认出来，这是猎杀小队总队长的笔迹。 第1078章 威胁 「追魂，我知道是你。」 冰冷的文字，如同一把钢刀刺入追魂的内心，近日来的喜悦一扫而空，他凝视着笔记本上的文字大脑思绪万千。 我的身份暴露了？ 为什么……我始终开着如来的思维干涉屏障才对…… 在李修、如来、追魂三人最初的设想中，他们需要在宇宙猎手和联盟双方手中，火中取栗，夺取圣人遗骸·心脏。 要是成功了，进入到后续与联盟的交易阶段，自然没什么，追魂的身份是否暴露并不重要。 可要是失败了，或是像现在这样，局势尚不清楚，追魂的身份就绝对不能暴露。 否则，避免不了联盟、宇宙猎手对他的宇宙、朋友进行打击报复。 为了隐藏身份，如来从行动一开始就为追魂添加了干扰屏障。 旁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擅长用枪的雇佣兵才对，从始至终，追魂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冷静一点。” 追魂提醒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他手中的猎杀笔记是联盟发下来的制式装备，具有信息传递，行动登记，位置定位以及支援呼唤等功能。 从行动开始之初，追魂就关闭了位置定位功能，并且担心后台能够操纵后门打开，他还请如来帮忙再次加固封禁。 追魂能够确信，就算是猎杀小队总队长，也不可能通过笔记本来定位他的位置。 此前，他们一路猎杀的宇宙猎手，出于隐秘考虑，追魂也没有将他们登记在册，只是取了他们一部分身体零件，当做证据，打算等事情结束后在申报战果。 追魂是一个出色的枪手。 而枪手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他确信这一路上自己没有半点暴露的可能性。 「一定是我想多了，这条信息肯定是别的意思——」 追魂的思绪中断，瞳孔微微涣散。 “你是李修小队中的枪手吧？” 猎杀笔记上再次出现的文字彻底击碎了追魂心中的侥幸。 追魂扔掉了手中买回来的食物，抽出钢笔就要否认，笔记本上紧接着出现的两句话，顿时让他双眼通红： “船娘在我手上。” “我把她带到了你的家乡，并且在她身上安装了荒芜爆弹。” 荒芜爆弹是联盟研发的宇宙级武器，使用条件没有「逻辑震荡器」、「调音器」那么便利，需要提前安装、部署，却更为隐蔽。 它就像是一个捕鼠器，联盟会人工制造出一个虚假的、没有彼岸监控宇宙，其中注入一小部分宇宙能源。 这座宇宙就会像是一个放在老鼠洞前，香甜可口的小蛋糕，以此为诱饵吸引宇宙猎手们前往吞噬。 等宇宙猎手们扑上去后，藏在核心处的荒芜爆弹就会引爆，杀死所有来吞噬的宇宙猎手。 被李修干掉的情报贩子·罗盘，他有一部分重要的工作模块，就是标注出这些潜在的「炸弹宇宙」。 就像是扫雷一样。 以猎杀小队总队长的身份，弄到一枚荒芜爆弹并不困难。 但这东西是严禁安装在正常宇宙上的，这是绝对的禁忌。 就算目的是为了杀死宇宙猎手也不行。 联盟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聚在一起，保护弱小的宇宙能够成长起来。 不论更换多少任领航人，不论联盟的主题是探索、战争，还是别的什么，「守护」这条宗旨都是不会变的。 包括现任领航人想要引发大规模战争，要把宇宙猎手一只不剩的全部驱逐出去，这同样是为了保护联盟中的宇宙。 通过毁灭宇宙的方式，猎杀宇宙猎手，从而保护更多的宇宙。 这种本末倒置的歪理邪说，早就在数千万宇宙纪元前，就早已被辩驳是谬论了。 “他……疯了吗！” 追魂印象中，总队长是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男人，他同样诞生于一个十分荒蛮的宇宙，一步一步杀到了总队长的位置。 曾几何时，追魂以总队长为偶像。 他是领航人的死忠，认为所有宇宙猎手都要被杀死。 可他同样十分的理智，这种疯狂的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风，难道说是谎言…… 等等！ 追魂反应过来。 领队是领航人的死忠。 如今主战派和守旧派之间的政治斗争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在卡尔将军的努力下，主战派的思潮渐渐式微，继续下去，领航人极有可能输掉这场政治斗争。 甚至追魂从黑市打听回来的消息，守旧派一方已经启动了选举策略，只要赢下这场政治斗争，就为卡尔将军造势，把现任领航人拉下舞台。 也就是说，输了这场政治战斗，对于现任领航人来说，就是输了一切—— 权力、手下，以及坚持了一生的理想。 对于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人，做出再疯狂的事情也不值得奇怪。 总队长是领航人的死忠，在领航人的授意下，自然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追魂深吸一口气。 他抽出钢笔，在猎杀笔迹上写： 「总队长，你是不是发错信息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追魂不可能主动承认，他在争取一线机会。 总队长之前书写的文字淡去，新的信息浮现，彻底击碎了追魂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第一枪是破甲弹，之后是追踪、干扰和爆裂弹。 击打位置集中在额头、胸口、下腹。 弹道轨迹干净，绝对不会浪费多余的子弹，命中率保持在90%以上。 习惯性射击角度是以猎物为中心，六点、八点和十二点钟方向。」 洋洋洒洒的文字，追魂越看越是沉默。 「追魂，我知道是你。」 「你能隐藏外表、意识波动，但只要你开枪，尤其是在真正高压环境下，你会失去掩饰的精力，你必须全神贯注，用尽手段。」 「织梦那场战斗我看了，打的很精彩，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你，除了你，没人能做到那种程度。还需要继续说下去吗？」 不用了。 追魂确信自己暴露了。 总队长的确是一位出色的队长，他对自己手下数万人了如指掌。 追魂握着钢笔，犹豫了许久，他想到了船娘，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想到了家乡宇宙中的亲人、朋友。 「你想要我做什么？」 片刻后，新的文字出现。 「放心，我不需要你做多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对李修开枪，你是我最出色的队员之一，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因为猎杀笔记本不大，到这里已经写完了一页。 追魂翻到下一页，看到了最后一行字： 「打开猎杀笔迹的定位。」 第1079章 少年的梦 打开猎杀笔记的定位。 联盟就能瞬间掌握追魂所在的位置，派出大军过来，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杀李修，夺心脏。 领航人需要变数。 李修和「心脏」就是现如今无尽之海最大的变数。 为什么会绑架船娘？ 因为总队长见到了霍金斯舰长的维修情况，再根据追魂的社交圈子去逐一甄别，很快就锁定了造船宇宙的船娘。 船娘是追魂的好友，追魂最开始执行猎杀任务时，并不顺利，是船娘看在双方都是想要保护自身宇宙存续的份上，帮了追魂不少忙，这才让他能够在前期猎杀足够数量的宇宙猎手，满足了联盟对他家乡的保护条件。 可以说，船娘是追魂的恩人。 而追魂的家乡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物，没有之一。 一个是责任，一个是恩情。 总队长这两点当做筹码，放在天平的一端，要求追魂去背叛李修和如来。 追魂死死攥着猎杀笔记。 他恨不得把它，连同躲在后面的总队长一起撕碎。 追魂从未想过，一个以猎杀宇宙猎手为使命，曾经在他眼中顶天立地，被他视为榜样与偶像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情。 这一刻，他明白过来。 这就是政治。 肮脏、丑陋，即便是最为高尚的人，一旦陷入政治的泥潭，就会染上污泥。 「你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为了方便展开工作，联盟总部有类似「调音器」的大型时间稳定装置，能够精准的记录时间。 猎杀笔记上出现一个倒计时的数字。 「十分钟后，我会引爆荒芜爆弹。」 追魂抓起笔。 「等等！」 他字迹潦草，笔触颤抖——这不是一个枪手的字，见字如人，说明追魂此刻已经乱了方寸。 「现在不行，我正在黑市调查情报，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回去后，把定位发给你们。」 追魂紧张的等待，猎杀笔记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总队长足足沉默了五分钟，这五分钟，追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 终于，猎杀笔记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我给你36小时的时间，回到李修身边，打开定位，然后，你的工作就结束了。 做完这些，你依旧是杀死织梦的英雄，你的家乡会在人才引进的特殊条例下，成为联盟的正式成员，无条件的享受联盟的庇护。」 文字出现又消失，空白页中只剩下一个倒计时。 混乱无序的时间，因为这个倒计时，在追魂和总队长之间产生了一份链接。 链接中的两人会共享相同的时间线，不会发生，一方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小时，另一方才过去一分钟的时间混乱。 追魂合上笔记本。 他暂时稳住了总队长，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把这条消息告诉李修和如来？ 像圣人遗骸争夺战一样，一起去对付总队长，在他引爆前，把家乡和船娘救出来？ 可是…… 李修和如来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如今他们被领航人暗中通缉，是读符人的眼中钉，黑市中关于他们的情报，挂在了所有悬赏的最高点。 藏起来还好，一旦暴露，会有数不尽的雇佣兵，宇宙猎手，联盟士兵，甚至读符人亲自出手。 那出卖李修？ 这对追魂来说是最优的选择。 藏匿的荒岛就在前方，他只需要打开定位开关就足够了，这样他能够成为英雄，船娘能够得救，家乡还会成为联盟的正式成员—— 这不就是追魂梦寐以求的结局吗？ 若是在遇到李修前，有人告诉他，只需要出卖两个人，就能得到上述的一切，追魂不会有半点犹豫。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哪有那么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在外奔波的人都知道，为了家人能过得更好，去伤害别人的利益，是或多或少会发生的事情。 内心的自责，与孩子的补课费，与老人的看病钱，与妻子增添的白发丝相比…… 不值一提。 曾经追魂也是这般想的。 直到他遇到了李修。 一路走来，追魂见证了太多的奇迹，这一路的经历如同童话故事般充满了浪漫和梦幻主义色彩。 追魂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意气风发的模样。 谁不喜欢少年？ 可是……谁又能一辈子少年？ 追魂坐在金莲号上，怀里抱着枪，静静望着天空，他没有犹豫太久，仅仅休息了一分钟，他就重新站了起来。 他为金莲号设定了自动返回，随后取出他之前那艘老旧的木船，跳了上去。 追魂要回家。 出于「道义」，他不打算出卖李修。 出于「恩情」，他必须回去拯救家乡和船娘。 或者说…… 他做好了死在总队长手中的准备。 只要他死了，船娘和他的家乡，是否被毁灭就没有意义了，总队长在杀了他之后，也不可能冒着禁忌去按下引爆按钮。 出于「保险」考虑，他必须死在总队长面前，最好是死在对方手中。 这是一场自我献祭的旅程。 “少年的终点，终究是死亡啊。” 追魂坐在老旧的小木船上叹息。 意气风发的少年，要么是肉体死在某处臭水沟，要么是精神死在某个被责任和绝望包裹的午夜。 他最后看了眼荒岛的方向。 “谢谢你们，李修、如来，带我度过了一段精彩的梦，现在这场梦该醒了。” 小木船与金莲号各自朝着两个方向驶去，直到彼此各自消失在海平面的对角。 追魂驱动小木船向前行驶，他必须要在三十六小时前赶回去，他不敢赌时间到了后，总队长会不会按下引爆按钮。 他全力加速。 一座座荒岛自追魂身边驶过，如同一座座墓碑。 主动去寻死，还担心来不及的人，全世界可能只有他一个了……追魂这般自嘲想着。 可就在这时，老旧的木船却渐渐慢了下来，引擎中冒出滚滚浓烟。 这艘小木船到极限了。 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也罢，就在追魂因为木船停止前行，眉头紧锁时，一道宇宙猎手的气息波动传来。 “他妈的！” 追魂架起枪，狙击镜瞄准气息传来的方向，心中被烦躁填满，这不是一个枪手该有的情绪。 可是他无法克制。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颗硕大的蛇头。 追魂半张着嘴，呆呆望着坐在船头上的李修，直到他们靠近都没回过神。 “要搭便车么？”李修问。 “你们……” 追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修说：“独自返回的金莲号，队员的不告而别，领航人糟糕的政治局势，就算我挨了三发畜生道子弹，我都能猜到，肯定是你的老家出了问题。这条路是回你家乡最近的路。” 李修低头瞅了眼正在冒烟的小木船。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把这艘破木船开的这么快，我们驾驶金莲号愣是追到现在才追上你。” 李修说着对追魂伸出手。 追魂盯着李修的手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没必要冒险，你们一旦暴露……会引来无穷的敌人。” 李修摇摇头。 “虽然这么说有点伤人，但你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放任你去送死。” 追魂怔怔望着李修，许久后叹息说：“我要是女人，我现在已经爱上你了。” 李修笑了笑，用手在追魂脸上比划了一圈，说：“幸亏你不是。” 追魂也笑了出来。 啪！ 他一把抓住李修的手，重新跳上金莲号。 就在踏上金莲号甲板的这一刻，追魂觉得—— 醒来的梦，似乎又续上了。 第1080章 老家 “……所以，你的想法就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船娘和家乡的安全？死之前，还得谢主隆恩，没有诛你的九族？”李修问。 追魂沉默许久，缓缓点头。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 保存了道义、恩情与责任。 他用死亡，终结了自己的利用价值，总队长的威胁就不再具有意义。 至于，之后联盟打算用什么办法去找到李修，李修又是否能躲过猎杀小队的追踪，这就不是追魂能够继续考虑的事情了。 他说白了，只是一个小人物。 不小心闯入了大人物的政治旋涡的小人物。 如来思索片刻说：“比起杀了你，我认为，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那位总队长先生以你、船娘的命为代价，向外发出信号，要求我们主动现身。” 追魂本想说，总队长不会作出这么天真的事情，没人会为了两个临时的队友就搭上性命，明知道是陷阱还主动咬钩。 可是…… 他看了看面前的李修和如来。 这两个家伙，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前路可能是陷阱，他们还是过来了。 “总之，这就是当前的情况，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有什么别的建议吗？”追魂问。 李修自信点头：“当然。” “什么？” 追魂来了兴趣。 “干他！”李修说。 追魂：“……” 如来解释说：“李修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三十六小时内抵达你的家乡，然后，解救船娘、拆除荒芜爆弹，并且把总队长一行解决掉。” 追魂扭头看向李修，又看了看如来，一副「你是怎么从两个字，翻译出这么多话」的表情。 追魂想了想，微微摇头说： “总队长是自一步一步杀上去的顶尖强者，我从未见过他动手，据说他的正面战力极强，可能只是比织梦、读符人稍微弱一线，远胜响尾蛇之流。 说实在，就算我们三人联手，我也不确定能否战胜他——何况他肯定不是一个人。” 他们能杀死织梦，一来是队伍中还有卡尔将军，这位联盟顶尖强者，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遗骸出世的环境因素。 没有灾厄雷霆干扰了「云端」网络的速度，李修四人就是累死，也不可能战胜织梦。 李修摆摆手说：“没事，我们网暴他。” “网……暴？” 如来再次解释说：“现今守旧派和主战派的政治斗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这场政治斗争的局势。 总队长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在帮助领航人，他们需要这份变数。 但是同样的，只要把他们打算引爆一个正常宇宙的消息传递出去，就能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来的路上，我制造了一个「信使」去联络卡尔将军，守旧派会想办法放大这件事，并且会派出援军，来支援我们。” 追魂恍然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抵达家乡后，能够找到船娘，想办法拖住总队长，等待卡尔将军的支援赶来，他们就赢了。 追魂的描述中，总队长是一位冷血、理智的男人，他效忠于领航人，既然如此，一旦确定自己已经失败，他就绝对不会按下起爆按钮—— 他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会在乎领航人的政治生命。 关键就在于这三十六个小时。 “我有一个问题。” 李修拿起猎杀笔记，看着上面的倒计时：“如果直接把猎杀笔记扔掉，他真的会引爆宇宙吗？” “会。” 追魂回答的十分笃定。 “总队长和现任领航人是一类人，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并且，绝对不会露出软弱。” 如果李修的计划顺利，卡尔将军在三十六小时介入，出于政治考虑，他们可能会放弃按下按钮。 因为这是失败。 可如果追魂直接丢掉猎杀笔记。 一旦到了三十六小时，他们绝对会按下，否则，就是退缩，自此之后，他们的威胁将会失去威慑力。 李修微微点头：“明白了，那就……开始拟定作战计划吧。” …… “这就是你说的……比较落后的老家？”李修问。 过来之前，追魂十分不好意思的说： 他的老家只是一个荒蛮、老旧的宇宙，大家的生活都比较朴素，让李修和如来别见笑。 李修的想象中的朴素： 黄土地、大家小脸被风沙吹的红扑扑、穿着大棉袄，一笑，露出憨厚表情。 当他们实际来到追魂家乡后： 人造虫洞像是高速公路的入口，标注着对应的指示牌，一艘艘造型各异的宇宙飞船进入其中，不断穿梭。 星系成为了被随意揉捏的，就连炙热的恒星都被安装了轨道带，需要的时候就拉过来加热，不需要了就通过轨道传送到别处。 这是真正迈入了大宇宙时代的文明，星际旅行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要是这算荒蛮，尚未能够大规模踏出太阳系的李修家乡算什么？ 落后的原始部落吗？ 追魂听出了李修语气中的震惊，他解释说：“从无尽之海的角度说，别看我们在科技侧已经进入到了宇宙时代。 但只要还没有大规模脱离本土宇宙的能力，就还算是「荒蛮」。 眼前的战舰、对星系的利用，看起来十分的唬人，可是真正能够在无尽之海，还能发挥作用的东西太少了。 我们的宇宙太弱了。” 弱？ 李修仔细感知了片刻，顿时明白了追魂表达的意思。 这是世界规则上的差异。 举个最简单例子，李修是在迈入二阶之后——也就是结束了天庭战役后——才真正意义上的掌握了空间穿梭的能力，能够在主世界和异世界之间随意穿梭。 但是在追魂的宇宙，可能只需要一位四阶的能力者，就能具有穿梭空间的能力。 从空间壁垒，到元素反应，再到对应的科学技术。 追魂家乡各方面都比较「弱」。 甚至说的极端一点，李修的宇宙中随便拉出一个中学生，他的肌肉质量，可能都要比追魂宇宙中的成年军人要强。 就像是璀璨的玻璃和朴实的黄金。 在这种环境下，能够靠着一把枪，修炼到这般地步的追魂，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天才」来形容了。 他的天赋……是真正无尽之海级别的。 金莲号伪装成一艘民用宇宙飞船，停靠在一座商业空间站，李修刚走下船，就就有一台悬浮的商业推销机器人凑过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或多或少都有机械改造的痕迹，并且大部分不是军用的改造，而是生活功能性，又或是单纯的……酷。 李修抬起头，在头顶的投影广告中看到了追魂的面孔。 “还真是有种……” 李修构思措辞说：“你是全村希望的感觉啊。” 追魂笑了笑，没有接茬，指了指前方说： “走吧，我的安全屋在前面。” 第1081章 安全屋 商业空间站。 作用类似于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星际旅行中的飞船，会在空间站停留一段时间，采买补给、短暂休息。 不过空间站的规模极大，基本可以相当于一颗星球。 空间站中，李修能看到不同的生物种族，从最常见的类人种族、动物，再到幽灵生命体，又或是纯粹的机械生命。 百花齐放。 李修忍不住问：“你们宇宙中是一直有这么多的种族吗？还是后天制造出来的？” “除了智械，其他都是天生种族，诞生在不同的星系。” 李修和如来对视一眼。 他们的宇宙中，有且只有蓝星拥有生命体。 当初为了寻找彼岸，李修行走到了宇宙的尽头都没有遇到第二个生命星球。 全世界只有蓝星拥有生命。 从概率学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并且十分诡异的事情。 没有来到无尽之前前，李修只是心中存在疑惑，随着他对其他宇宙的了解逐渐增加，就愈发觉得自己的宇宙…… 很不对劲。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自家问题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解决追魂家乡的危机。 倒不是说李修愿意多管闲事。 干掉了织梦，夺走了心脏后，追魂在被总队长威胁前，完全是可以先一步回到联盟。 以自己是杀死织梦功臣之一的身份，索要奖励，把自己的家乡保护起来。 但是追魂没有。 他出于保密角度，考虑到李修和如来，所以，他没有走。 后来总队长用家乡和恩人（船娘）来威胁他出卖李修，追魂也是没有，他选择了自己去死。 别人做到这种地步了，李修要是说：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就先不管了。 那他也就不是李修了。 这件事涉及的还不仅仅是「道义」方面。 科技高度发达的联盟，领航人、卡尔将军，再到普通拥有选举权的民众，基本都是长生种，寿元无比悠长。 就算领航人逐渐式微，这场政治斗争也要维持很久的时间。 联盟中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漫长的过程，他们无所谓，可是李修不想等，他想快点找到苏小雅，尽快回到家乡。 如果李修能够抓住这次契机，能一举搬倒领航人，就会大大加速这个过程。 所以，这是一场博弈。 李修三人与领航人的博弈。 赌注就是各自所视为珍宝的事物。 追魂戴着鸭舌帽，走在前面，他七拐八绕，穿过了繁华的商业区，走过一段街区后，光线骤然变得暗淡。 来往行人脸上的笑容随着光线一起消失。 人们手中拎着的也不再是购物袋，而是武器，他们身上裹着毯子，李修能清晰感知到他们身体里异常活跃的高能反应。 有几个人见他们是生面孔，光明正大尾随在后面，眼中的恶意溢于言表。 追魂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掀开斗篷，露出腰间的枪。 几个跟过来的人，马上就识趣的走了。 他们只是想弄点钱花花，可没有找死的打算。 李修看向追魂。 追魂似乎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以他在这片宇宙的影响力，如果他想要整治这种情况，应该十分容易，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似乎看出了李修眼中的疑问，追魂说：“有光明，就会有黑暗。 思维模式没有转变，就算我通过高压掌控，摧毁了所有的黑暗面，表面上世界是「干净」了。 可代价就是人们失去了自由，而被我摧毁的黑暗，会以另一种形式在人们的心底出现。” 现实中的战斗可以用枪，用子弹。 内心世界的战斗，能够使用的武器就太过单薄了。 李修下意识的看向如来。 如来所推崇的「佛法」，就是应用在内心世界的武器，不过…… 李修摇摇头。 哲学，能解决一部分人的问题，却无法解决全社会的困扰。 来到无尽之海前，李修曾设想，提前发展了无数宇宙纪元的联盟，是否会有一套足够完美的思想路径。 然而，事与愿违。 不论李修还是如来都没有找到对应的答案。 “我们到了。” 追魂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幢位于顶楼的公寓，楼道中能看到垃圾、血迹，还有一股甜腻腻的药品味道。 追魂打开一扇门 ，透过缝隙，李修看到屋内一片脏乱，说是垃圾堆都有人信，可当他们走入其中，关上门的那一刻，屋内骤然空间翻转。 首先是空间拉伸、放大，内部的结构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干净、整洁，且充满了科技感。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另外有一个房间专门停放宇宙飞船，小型飞艇。 “这就是我的安全屋了。”追魂说。 追魂在这片宇宙知名度太高，可是许多隐秘任务，他必须隐藏身份，回家拿取武器、支援。 这种情况下就是需要安全屋。 他走到停放宇宙飞船的屋子，走到尽头，拍了拍一艘三棱形的飞船说： “这就是船娘为我维修的第一艘船。” 他回头看向如来。 “这个可以吗？” 总队长绑架了船娘，并在她身体中嵌入了荒芜爆弹，那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找到船娘。 只有找到船娘，李修才能尝试从对方手中夺走主动权。 不同于李修与苏小雅之间的因缘，追魂和船娘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太过紧密，所以需要对应「物」来提取因缘。 这艘飞船，是追魂与船娘，因缘产生的源头。 对于如来说，就足够用来凝聚十二因缘莲花了。 如来走到飞船前，施展法诀。 飞船、追魂身上各自飞出一缕淡淡纯白光芒，汇聚到如来手中，凝聚成一朵十二瓣莲花。 如来仔细感知因缘莲花，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说：“船娘，就在这片宇宙。” 李修和追魂对视一眼。 总队长真的把船娘带过来了。 李修问：“能锁定她的位置吗？” 如来点点头，纯白莲花嘭然消散，化为一条只有三人能看到的光辉，飘向远方。 “那个方向，位置就是……” 如来看向墙上挂着的星图，他抬起手，指着所有星系的正中央。 “这片宇宙最为繁华的「首都」。” 第1082章 阵法师的路 西方极乐世界。 “李修！醒醒！” 林依白大声呼喊。 行者挥刀的手又快了几分，眼看刀锋就要刺入李修的胸膛，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嗖—— 行者像是一阵风般向后退去，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李修的威慑力太过于强大了，要是他真的苏醒过来，眼前一圈人连让他动真格的资格都没有。 倒不是说行者怕死。 死海的人，就没有一个畏惧死亡的。 而是他不能死。 他是单程票的持有者，一旦行者死了，这趟通向「李修与如来死亡」结局的列车，就会失去前行的方向，从而无法抵达他们所期望的结局。 行者快速向后退去，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主的落在李修那根微微颤动的手指上。 李修没有苏醒。 他就像是从一场梦魇中摆脱，进入到另一个梦境，之前手指微微颤抖，不过是对一场绝望梦境的应激反应。 行者松了口气，正打算再次扑上去。 就在这时，金色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张厚重、暗红色的幕布从天而降，像是一张厚厚的被子，盖在了他们所有人身上。 傀儡师的掌控法则！ 拾荒者在施展二次觉醒后，能够强行封禁对方的超凡能力，因为世间所有超凡都来自神明，可唯有两种力量，拾荒者无法认定为「垃圾」。 一个是伏羲使用的天地八卦。 另一个，就是法则的力量。 因为前者是对世界本源的调动，相当于宇宙猎手吞噬宇宙后，使用宇宙的力量。 而后者是世界意志定下的规则。 这两份力量都与神明无关，拾荒者是无法封锁的。 只不过在他的「垃圾认定」下，傀儡师想要动用规则力量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他本以为行者能够成功——至少杀死一人。 “现在麻烦了。” 拾荒者能清晰感受到，自幕布后面，仿佛有一位位舞台工作人员，正在往他身上缠绕一根根无形的丝线。 拾荒者挣脱一根就有十根缠上来，他想要逃走，视线中尽是一片幕布的赤红，根本没有逃走的方向。 他又尝试把这片赤红的幕布撕开，却发现，看似厚重的幕布，实际上根本无形无质。 无法挣脱。 他们还是低估了傀儡师。 若是没有李修，傀儡师绝对是当世最为耀眼的新星，尤其是在真正失去了女儿后，本就是心灵感知系的他，对自己，对法则，对天地的思考，俨然已经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江娅！快想想办法！”拾荒者大喊。 暗红色的幕布在缓缓拉开，等「演员」一齐登上舞台的时候，就是他们开始表演死亡盛宴的时刻。 就在这时，江娅的琴声变调，不再弹奏巴赫琴曲，曲风更为忧愁，也更为熟悉。 2046 main theme。 每个音符像是黏在一起，藕断丝连，忧愁委婉。 琴声出现的同时，拾荒者等人身上的规则丝线，纠结、缠绕在一起。 幕布拉开，演员却尚未准备完毕，歪歪扭扭的站着。 作为导演的傀儡师和作为演奏家的江娅，用各自擅长的方式来掌控舞台。 傀儡师的确具有法则的优势，可是在拾荒者二次觉醒限制下，无法正常施展超凡能力，就是他最大的薄弱点。 江娅与他恰恰相反，她对神秘侧力量的利用，达到了人类的极限：超凡力场、仙术、佛法，以及来自神明的力量。 她唯一缺少的就是规则之力。 双方再次达成诡异的制衡。 就算是被扭曲、缠绕在了一起，傀儡师无法直接操纵线，杀死拾荒者、蛇女，他也能一定程度上干扰这几人的行动。 这就给老六创造了机会。 “他奶奶的！真把我当软柿子捏啊！” 老六一把扯下项链，环形的项链在空中嘭然爆炸，一轮轮光圈以老六为中心向外释放。 光圈内部是一枚枚精巧的符文。 老六师承孔山。 虽然他经常吐槽孔山老头，整日抽烟喝酒烫头，没事就往夜店跑调戏人家小姑娘，但孔山在符文法阵上的造诣没的说。 孔山最为擅长的就是「型」。 或许与他北方人的性格有关，又或是依托特事局庞大的资源，孔山老头设计阵法时，从不考虑成本。 先画型，在构筑。 设计出来的符文法阵大气磅礴，威力巨大。 后来老六在闲暇之余跟李修学了不少。 与孔山的「型」不同。 李修是在暴风地狱中学习的符文法阵，以「嵌套」为主，在这基础上，李修超凡力场厚重、强大， 同阶相比近乎无尽。 李修的符文法阵特点是「繁」。 一出手就漫山遍野，遮天蔽日的符文法阵一股脑的压下来，并且符文构思精巧，互相嵌套，一环扣一环，密不透风，以势压人。 孔山碍于自身超凡等阶，老六在迈入二阶之后，这位老爷子能给的教导就很有限了。 李修并非专攻符文法阵，他是各方面都懂亿点点，况且，老六没有李修那般无穷无尽的超凡力场。 老六的能力「一体双魂」，在众人等阶还比较低的时候，凭借男性姿态的肉体系，女性姿态的魔法系，双系一体的能力，能够在战场中担任主力。 可随着众人的等阶逐渐上升，没有掌握法则，没有某方面专精的老六，渐渐从主攻手，蜕变为了辅助。 经过深思熟虑，在迈入一阶之后，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路。 “我不像孔山老头，坐镇后方，资源、能源只要调配就好了，一线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我也不像李修，拥有近乎无限的超凡力场。 我更是做不到像你一样——” 老六视线落在还在拖延林依白拔刀时间的圣徒-0737号身上。 因为圣徒-0737号只是一个驾驶员，他不过是在操纵神使号体内的神明力量牵制林依白，所以，他有足够的精力去关注其他战场。 老六和蛇女交手的过程中，圣徒-0737号一直在时不时的出手，破解老六布置的阵法。 孔山老头说过，阵法师之间的交流，无非就是出题和解题。 布阵就是出题。 破阵就是解题。 老六凝视着圣徒-0737号，继续说： “……我做不到向你一样，拥有在阵法方面的绝对天赋。所以，我能做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第1083章 天外大合唱 一轮轮光圈在扩散。 一枚枚符文无规则的向外辐射，不成章法，没有体系。 圣徒-0737号看不懂老六的做法。 符文就像是子弹，法阵就像是枪，只有两者结合，才具有对应的威力。 若是纯粹的符文，就算是数量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要像扔石子一样，一股脑的扔过来吗？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老六深吸了一口气，粉红色的魔法杖在手中旋转。“这里一共有一千九百九十九万枚符文，而在这一刻——” 他高举魔法杖，神秘、梦幻，充满了魔法少女童话感的魔法力量溢出。 “我赐予它们「生命」。” 童话故事中，只要挥挥魔杖，鲜花会歌唱，小草会让路，破旧的马车会变成最为华美的南瓜车，主人公的破旧衣裳会变成公主裙和水晶鞋。 化腐朽为神奇。 老六在魔法少女姿态下同样能做到这点，比如他之前召唤的魔法兔子、魔法小驴，只不过这种能力除了日常搞笑，每天被动给他换不同的小裙子外，对战斗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你总不能指望路边长出的小草，用它柔嫩的身躯，把圣徒-0737号给抽死。 但随着老六对符文法阵的研究，随着他迈入一阶，他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符文活性化。 漫天符文被老六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在这一刻，它们就是童话故事中，对主人公唱歌的花花草草，就是天上眨眼睛的繁星，就是对露出笑容的太阳公公。 “这就是我走出来的路。” 老六悬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圣徒-0737号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吵闹，准备好了吗？迎接一千九百九十九万新生命的——” 「天外大合唱」 漫天飞舞的符文，拥有了生命后，自发的凝聚在一起，它们像是一个个小精灵，齐声的唱诵。 无数种不同类型的法阵力量、效果压制下来。 圣徒-0737号在符文法阵上的天赋，几乎能够破解任何形式的阵法，但是眼前的…… 漫天的阵法每时每刻都在变动。 具有生命力的符文小精灵，像是一个个精力充沛的熊孩子，它们凝聚而成的阵法没有半点定型。 三体问题，仅仅是三枚不规则运动的恒星，就逼得一个文明放弃了家乡，不得不远走他乡。 而现在是近两千万枚不规则移动的符文。 若仅仅是这样，圣徒-0737号倒不会如此震惊。 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份无序的变化中，竟然没有一枚符文是被浪费的。 不论天空中的符文小精灵如何变化，它们都能在各自的法阵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如果说为符文赋予童话故事般的短暂生命，这是老六在晋升一阶后，自然而然就能够获得的能力。 这份细致到极点的操控力，就是切切实实，老六日积月累的修行成果。 孔山的「型」，李修的「繁」，最终构成了老六的特色—— 「灵」。 真正的灵动。 没有章法，就是不存在破解。 圣徒-0737号怔怔的望着天空，曾几何时，老六在他面前根本不具备布阵的资格，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破解的能力。 没人还停留在原地，每个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前行。 圣徒-0737号眼中是无比的惊讶，很快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钦佩笑容。 “真的……很厉害啊。” “别特么感叹了！” 蛇女大喊：“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破解！” 她是直面老六抗压的人，这种规模的符文法阵，就算她把衔尾蛇的能力驱动到极限，能做的也只有逃跑。 “我……” 圣徒-0737张了张嘴，最终叹息说：“抱歉，这道题，我解不开。” 老六相当于用一串全随机数据，生成的无序代码。 如果圣徒-0737号还活着，他还拥有自己的身躯，能够将同等规模的符文储藏在身体中，或许还有机会进行对轰。 但是现在…… 无解。 “不过，我说的「无解」是指在阵法学层面，现在不是学术研究，而他的对手……也不是我。” 圣徒-0737号扭头看向蛇女和行者。 “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避开符文，直接攻击阵法师！” 蛇女和行者重重点头，两人刚要飞上天空，忽然，所有的符文小精灵齐声高歌。 一轮轮阵法嵌套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重力高压，强行把他们压在地上。 另一部分符文精灵凝聚出一枚枚光枪，朝着他们射来！ 江娅的琴声骤然拔高，影响了天外大合唱的和谐，将蛇女和行者镇压的重力发生细微偏转，他们就要离开光枪的攻击范围。 一根根原本在江娅琴声下扭曲、缠绕的傀儡丝线骤然绷的笔直。 江娅的干扰下，傀儡师的确无法操控杀人，可是简单的影响行为，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两人再次停留在原地。 眼看光枪就要落下，圣徒-0737号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快速书写，简单三枚符文，就构筑出一个简练却极为坚固的偏转屏障。 屏障如同翘板一样，帮助蛇女和行者偏转了光枪的同时，为他们提供了短暂抵抗镇压的力量。 两人拔地而起。 行者扛着蛇女，发动能力，绕了一大圈，规避符文法阵的影响。 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再次转动，她无法锁定藏在符文后面的老六，就索性将视线内的符文当做吞噬的目标。 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轮黑洞，漫天符文以极快的速度减少。 双方再次陷入到了短暂的僵持。 “底牌用的应该差不多了吧。” 江娅视线从空中的战场收回，放下弓弦，轻声说：“那我们可以稍微谈谈了，在——” 她对林依白露出微笑。 “在林依白杀了我们所有人之前。” 江娅问：“傀儡师，你在为了什么而坚持战斗？” 她的声音中带有令人安心的魔力，隐匿在「幕后」的傀儡师，自暗红幕布的后方走了出来。 “复仇。” 傀儡师说：“我要对世界意志复仇，这件事，只有如来能够帮助我，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他。” 江娅点点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这样如何？” 她抬起弓弦，指向李修。 “让我们杀了李修，然后，我们就走。” 傀儡师正要拒绝，就听江娅继续说：“不用忙着拒绝，别忘了，你欠我们一次，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一笔勾销。” 所谓的「欠」是指傀儡师之前担任苏小雅的线人，多次出卖死海情报的事情。 他辜负了死海的信任。 死海不是什么善良的组织，他们杀了无数人，可从始至终，死海对傀儡师都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从未有过欺骗、背叛。 随着江娅的话，一枚心灵种子悄然出现在傀儡师心中。 傀儡师能看到这枚种子，但他无法剔除。 因为就连他也要承认，这件事上，他的确背叛了死海的信任。 只要他内心中对这份背叛，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这枚由语言构筑的心灵种子就会埋在心底。 江娅又拉琴了，琴声催动下，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那就……请你让开吧。”江娅说。 “好……” 傀儡师无法控制的向后退了半步，落在死海一众身上的傀儡丝线散去，他们压力顿时全消。 糟了！ 老六大惊，就要冲过去。 他被迎面飞来的蛇女一把抱住，两人落进荷塘中。 拾荒者瞬间出现在李修背后，高举手斧，被当做披风的麻袋随风扬起。他就要把李修的头砍下来。 就在此刻。 咔哒—— 细微的碎裂声出现。 …… 大雷音寺的一众佛陀。 灵山脚下跪拜的民众。 巡逻执勤的特事局成员。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起头，他们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灵山顶端。 轮班过来执勤的徐颜推了推眼镜，对身边的队友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徐颜眯起眼睛，仔细聆听：“大提琴、合唱团，以及压过所有声音的…… 月光鸣奏曲。”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4章 碧蓝星核 宇宙编号：g-0765。 为了方便日常管理，联盟对内部所有的宇宙，根据类别和加入的顺序，进行了序号的编排。 其中，正式成员的编号就是以「k」开头，非正式的挂靠宇宙就是以「g 」开头。 g-0765，就是追魂家乡的宇宙编号。 “这就是「首都」了。” 李修站在金莲号的船头，隔着数千万公里的距离，遥遥眺望眼前庞大星系。 虽然追魂多次提过，他们宇宙的强度很低，相对应的科技发展门槛也比较简单，但当李修看到眼前的景色时，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产生震撼。 众所周知，星系是一个由大量天体（恒星、行星、卫星、陨石等），综合构成，不断运动的宇宙级天体。 不规则、运动，就是星系的特征。 而李修眼前所见的星系…… 它呈现了绝对的美感。 不论李修从哪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星系都会呈现一种结构上的美——向内螺旋的黄金构图。 而在螺旋的正中央，是一枚散发着幽兰光芒的光球。 如题一颗绝美的眼睛。 即便隔着数千万公里，李修依旧能清晰感知到光球内部，足以令人战栗的恐怖压缩能量。 他可以确信，一旦贮藏在其中的能量爆发，眼前的这座星系，会在二十秒内成为一片废墟。 “那是什么东西？”李修问。 “球状闪电。” 追魂直白的给出了回答。 李修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记得「走近科学」之类的科普节目中提到过球状闪电，这种神秘的自然界现象。 就目前人类的科学研究来说，至今尚未解析出球状闪电的真正奥秘，而且…… 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球状闪电？ 这枚位于星系核心球状闪电的大小规模是太阳的数万倍。 “自然界中当然不会生成这种规模的球状闪电。那是我们合成出来的能量源。” 经过追魂介绍才知道。 他们宇宙的资源相对贫瘠，想要进入到大宇宙时代，最为重要的限制就是能源。 为了破解能源限制的难题，他们走上了与人类类似的道路。 水力、火力、风力，再到核能源，伴随他们在微观领域的进一步突破，终于介入到了量子层面。 “我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原子，当它在量子层面发生跃迁时，就能够产生大量的能源，而这就是自然界产生球状闪电的原因。 当我们主动引发量子潮汐，在此过程中，注入大量的特定原子，就会产生磅礴的能量。” 追魂坐在窗边，冲着星系核心处的球状闪电微微扬起下巴。 “理论成立，实践成功，于是，就是你所看到的大东西，我们称呼它为——碧蓝星核。” 自然界引发的球状闪电十分的危险。 因为它具有三个十分诡异的特性： 第一，能量的共振传递。 根据内部原子运动场的不同，球状闪电内部会有不同的频段，它只会与有特定频段的物体产生共振，从而实现能量在微观层面的传递—— 这份传递，能够一定程度上无视距离，无视常规的防御手段。 第二，量子效应。 如果不幸被球状闪电命中，因为它的能源来自围观层面，被命中的人会陷入量子叠加状态，保持死亡-生存的混沌姿态。 只有出现观察者的瞬间，量子叠加状态才会向内坍缩，最终彻底死亡。 第三，就是不规则运动。 因为规则一、二，球状闪电会被同频的物体所吸引，当吸引抵达一定的规模，它能够无视空间规则，实现空间层面的跃迁。 又因为它内部的频率是随时在变动，所以，没人能够预判它的跃迁轨迹。 正常来说，球状闪电虽然能够制造出大量的能源，但因为以上三点，它的出现往往对应着灾难。 然而—— “我们在微观层面掌握了「频段操纵」的技术。”追魂说。 因为频段操纵，他们就能够凭空制造出无比巨大的球状闪电，就能随意的控制它的移动方向。 再加上「同频下无视距离，就能进行能量传递」的特性，星系内的工厂、飞船、居民…… 总之，只要保证频段正确，就算是位于星系最边缘的星球，在按下开关的瞬间，就能够无视距离，不需要部署传输网络，瞬间得到碧蓝星核的能源。 这一切的成本只需要一些微不可见的原子和一场发生在微观领域的量子潮汐。 李修忍不住发出赞叹：“还真是可怕的技术。” 追魂难得露出自豪的表情，“可怕倒不至于，不过，大家真的都在努力。” 光靠追魂，是无法拯救这片宇宙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李修、如来这种级别的强者。 只有生活在其中的所有人，为之付出梦想，才能在残酷的无尽之海，得到那微弱的一线生机。 “走吧。”李修说。 靠十二因缘在前方凝聚成的白色光辉不断闪耀，这说明他们距离船娘已经不远了。 金莲号向碧蓝星系内部行驶过去，在追魂的帮助下，轻松的通过了海关检验。 他们走在路上，眼前所见的城市，就是李修所想象的未来都市，到处是飞天汽车，人们的衣着华美，并且不断变幻图案。 而比起这些外在的科幻，属于生命体内在的变化，更吸引了李修的关注。 李修在生命工程学领域有一定研究，打眼望去，路上的行人大概分为三种类型： 进行了机械义体改造。 进行了基因修正手术。 以及，两者都做了。 之前在空间站还没有这么夸张，或许是因为来到了首都的原因，生活在这片星系的人要更为「新潮」，也更为大胆。 打眼看去，李修看不到一个「丑」的人，每个人都像是精致的3d建模，随便一个人拉到蓝星都能当流量明星的那种。 但是……李修扭头看向追魂。 “你应该知道，忽略生物进化，盲目的基因改造并不可取。”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5章 我不会再让你们逃走了 基因，尤其是成熟生命体的基因，就像是一堆杂乱的积木堆积起来的城堡。 数十万年的积累下，这套东西早已成型，就算偶尔有变化，也是细微的变化，不会对城堡的结构造成影响。 人为的基因改写不同。 它会大刀阔斧的装修，或许在某一方面，的确让生命体得到了提升，却是会动摇了原本的根基。 就连最为擅长生命工程学的盖亚，进行生命基因编码的时候，对现有生命体都不会进行大范围的调整—— 因为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 一次细微的调整，可能在后期就需要进行数百次的补丁编写。 回看盖亚制造的生命体，通常都是从零开始构建基因序列，方便她进行后续生命工程搭建。 “我当然知道。” 追魂叹息说：“可还是那句话，我能给予引导，却不能决定人们的思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工作。” 李修和如来对视一眼。 在无尽之海的追魂，就像是一个牛仔，一个游侠，他理智而率真。 可是回到了家乡的追魂，就像是一个刚加班回来的中年社畜。 儿子成了白袜基佬，女儿喜欢鬼火黄毛，妻子和私教学天竺瑜伽，父亲迷上了主播，母亲在家里屯保健品。 绝望之下，想要换拖鞋去洗澡，顺便洗洗脑子里的水，结果脚刚伸进鞋里，就传来柔软的踩屎感。 自家狗拉鞋里了。 还能怎么办？ 日子不还是得过下去吗。 好在追魂还没到这般绝望的时候，家乡中还有支持他工作的队友。 「总统府」 这片宇宙早已实现了大一统，最高政治领袖为「总统」。 十二因缘的光线就飘到了总统府前。 “总队长这么讲礼数吗？就算是绑架了船娘，威胁要炸了你们宇宙，还是要特地过来拜访一下总统先生？” 李修吐槽说。 追魂同样无法理解，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们大步走进总统府，站在门口的卫兵正要阻拦，如来看了他们一眼，卫兵就变得双眼茫然，无视了李修三人。 一路畅通无阻，李修来到了总统办公室。 推开门，一位年过五旬，两鬓斑白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在仔细的阅读文件。 这位就是总统先生。 总统先生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惊，等看清是追魂后，马上面露喜色的站起来。 追魂松了口气说：“幸亏你没事，我真的很担心——” 啪！ 李修打了个响指，打断了追魂的话。 封神榜残页出现，将这间屋子封锁为一个独立的空间。 “李修？” 追魂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如来双手合十，轻声念诵：“凡有所想，皆为虚妄。” 总统先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的皮肤像是老化的油画，一片片皲裂，最终噼里啪啦的干枯、掉落。 皮肤下面，并非是正常的血肉，而是一枚枚早已生锈的钉子、螺母、别针。 随着皮肤全部脱落，这些生锈的零件，哗啦啦洒在地上。 李修见到总统先生的第一面，就察觉到了对方有问题。 这片宇宙中，就算是「智械生命」都是具有灵魂的，可是李修在总统先生身体中，没有察觉到灵魂。 有那么半秒，李修猜想，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隐匿手段。 但他马上就否定了。 就连身为这片宇宙最强者的追魂都做不到在李修面前隐匿灵魂波动，何况是担任文职人员的总统。 考虑到十二因缘的指向，李修立即得出，眼前的总统很可能早已被替换。 甚至李修猜测，眼下之所以留一个「总统先生」在这里，会不会就是总队长布下的陷阱。 “这是总队长的能力……「金属废料」，但他……真的疯了吗？” 就算是挂靠的宇宙，那也是在联盟中有编号的。 这片宇宙的最高领人，算得上是联盟的内部工作人员。 在还不确定追魂是否合作之前，就先一步杀死总统先生，这无异于是联盟内部自相残杀。 李修摇头反问：“他们做的疯狂事情还少吗？” 拒绝支援，坑杀守旧派军人，放弃圣人遗骸争夺战……哪一个不是骇人听闻，不是疯狂至极。 相比起来，杀死一个挂靠宇宙的土着总统，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李修蹲下来，伸手在满地的零件上拨了拨，找到了一枚赤红色的信号发射器。 它还在不断闪烁，向外发射情报，只不过因为封神榜残页，无法把李修三人出现在这里的情报传递出去。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李修捏碎了信号发射器，说：“我虽然封锁了信息传递，可长时间没有信号传输出去，同样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三人再次行动，跟随十二因缘的指引来到了总统府的最深处。 一间黑色、厚重的金属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门上的文字李修不认识，可上面大大的骷髅图标他认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门后是什么？”如来问。 追魂茫然的看着门，“我……我也不知道，过去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这扇门。”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修没有耽搁时间，伸手握住门把手，就听金属门锁断裂声，这扇足足有七十公分厚重的金属门被硬生生拉开。 一打开门，一道汹涌的牵引力就传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足足一人高的空间虫洞。 修建在总统府的空间虫洞…… 李修觉得这件事越来越透着一股不对劲。 他召唤出如意金箍棒，和如来、追魂对视一眼，率先走了进去，两人紧随其后。 空间跃迁的失重感出现，李修保持警惕，终于，跃迁结束，他走出了虫洞。 走出虫洞的瞬间，李修感觉皮肤上出现了滚烫的灼烧感。 敌人的攻击？ 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攻击，而是他身处的环境就是如此的炙热滚烫，视线所及尽是一片雪白，细小的电流沿着皮肤流淌。 “这里是……” 追魂和如来慢了半步出现，环视四周的细小闪电，三人同时反应过来。 “我们在球状闪电内部！” 十二因缘的光线闪烁的愈发频繁，船娘就在前方了。 李修拨开前面的闪电，大步向前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船娘。 而就在被他「注视」的瞬间，船娘的身躯像是褪色的照片一样，变成了灰白色。 李修心里咯噔一下。 量子叠加状态。 原本生死未定的船娘，在被他们观测的瞬间，不确定的结局就会向内坍缩，得到确定的死亡。 “你们总算来了。” 冷漠无情的声音出现。 眼前的细小闪电彻底散去，露出一个人的背影，他始终背对着船娘，就是为了避免「观测」到她。 总队长？ 不！ 李修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他认得这个背影，更认得这个声音。 读符人转过身，冰冷的视线锁定李修。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逃走了。”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请大家收藏：()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6章 无偿交易 领航人就是一个渴望战争、权力，渴望改变一切的疯子。 所以，他会选择把卡尔将军、霍金斯舰长，连同所有的守旧派军人当作废料，扔向战场。 并且全程不提供任何支援，眼睁睁目睹一位位联盟的军人死去。 当追魂说总队长绑架了船娘，并且威胁要炸掉他的家乡时，李修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因为在蓝星的历史长河当中，类似的疯子数不胜数。 但是李修还是低估了领航人的疯狂。 无论守旧派和战争派如何斗争，无论他对李修多么欲除之而后快。 读符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是宇宙生命体内部的战争。 就在看到读符人的这一刻，李修知道了一路过来的布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领航人如今的境遇并不好。 面对卡尔将军率领的守旧派，面对联盟内部民众的质疑，他需要一个「变数」来扭转政治局面。 最为合适的人就是李修。 可如来的心灵遮蔽能力太出色了。 就算领航人手中还有一小部分零散的圣人遗骸碎片，能够通过圣人遗骸之间的互相吸引找过来，这个过程也会十分的漫长。 就在这时，忠诚于领航人的总队长通过战斗风格锁定了追魂。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计划： 要是追魂为了船娘和家乡，乖乖出卖李修，自然最好不过。 总队长率领猎杀小队前来捕捉李修，领航人能够得到至关重要的圣人遗骸——「心脏」。 要是追魂没有上钩，那也好办。 联盟中有专门的心灵领域专家，通过李修一路来的所作所为，就能推断出： 得知这件事后，李修有超过64%的概率，会帮助追魂，来到g-765宇宙。 当然，他们没料到追魂会自己离开，但最终结果上来说，的确和他们算计的一样。 一旦进入到g-765宇宙，领航人就不能随意出手了。 李修是杀死了织梦的战争英雄，守旧派的眼睛一直盯着领航人露出破绽。 于是…… “我也没想到，总队长先生会主动邀请我。” 读符人瞳孔中闪过一枚枚不断变化的「咒」，他凝视着李修，说：“他找上来的时候，我做好了谈判的准备。 一位杀死了织梦的英雄，连同圣人遗骸的「心脏」、「右腿」都交给我……我当时在计算，是否有能给出去的筹码。 出乎我的意料，他什么都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杀了你，并且毁了这片世界。 仅此而已。” 冷血无情的宇宙猎手，能够为了同类的前行，毫不顾忌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将自己当做耗材使用。 具有情感，具有同理心的生命体，却为了权力，伤害整个族群的利益。 当听清楚总队长的交易内容后，读符人就明白了一件事： 主战派疯了。 从上到下，他们全都疯了。 或者说，自从他们决定把所有守旧派丢到战场的那一刻起，对于主战派来说，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李修与读符人对视。 若是换成其他人，只要还是联盟的人，李修就有信心进行周旋——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战斗层面。 这也是他明知道，前方可能是龙潭虎穴，还是义无反顾过来的原因。 唯独读符人不行。 在「心脏」这个问题上，他不接受谈判，而且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杀了李修。 至于原因。 李修在读符人冷漠的眼神中，找到了真相—— 为了织梦。 没有情感的他，却渴望为了相伴无数宇宙纪元的同伴复仇。 战斗在顷刻间打响。 不再有灾厄雷霆，也没有黑暗带的束缚，李修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全力爆发的读符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 没有过多的招式，读符人连常用的「咒」都没有使用，单纯的挥洒吞噬了数十万宇宙的精粹能源。 没有使用「咒」，不是说读符人面对李修在留手，而是他在提防「心脏」的天赋能力。 施展的能力越复杂，细微的漏洞就越多，已经眼睁睁目睹李修逃走过一次的读符人，这次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战斗，追魂僵硬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枪，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太快了。 织梦就很快，可追魂好歹能够通过计算、预判，提前射出子弹，命中对方。 读符人的快，是另一个级别。 距离，对他没有意义。 他会出现在，他希望出现的任意位置。 所有打向他的攻击都会在巨大能量源的牵引下，不自觉的扭曲、偏转。 无论是追魂的子弹，李修挥出的剑光，又或是如来写下的经文。 读符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向李修挥出了手。 那只手遮天蔽日，占据了李修所有的视野，他的肉身与心灵仿佛都陷入到了这只手的掌控之下。 李修没有片刻犹豫，六座地狱同时降临，自成一片世界，以世界壁垒对抗这只手。 咔嚓—— 地狱世界壁垒仅仅坚持了半秒，嘭然碎裂。 轮回地狱的能源流转速度还是太慢了，要是六道轮回盘没有损坏，就算是读符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击碎世界壁垒。 战场上懊悔是最没意义的事情，占据视野和心灵的手掌再次落下来，如同一座山岳。 李修握紧手中如意金箍棒，就要冲天而起。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李修的手臂，把他朝反方向丢了出去。 如来？！ 如来背后出现万丈金光，构筑出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身大佛，大佛抬起手掌，一记如来神掌就向着读符人抓来的手迎去。 轰！ 金光与冲击波蔓延开来，无数道细小电火花在弥漫。 李修根本看不清如来和读符人的交手到底怎么样了，又听细微的「滋滋」声。 扭头看去，船娘已经彻底变成了灰白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一样闪烁。 当这份闪烁到极限时，她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现在还有余力去关心别人吗？” 读符人冷漠的声音出现在李修背后，他的指尖还带着血，那是如来的血。 他刺向了李修的背后。 忽然，一双白皙、冰冷的手臂抓住了读符人。 紧接着是一杆刺来的长枪。 是一座繁杂的阵法。 一把雕刻刀。 一把长剑。 以及…… 一只扑上来的小谛听。 六位地狱代理人一起出现，前赴后继，替李修挡住了必杀的一击，还在滴血的指尖停留在了李修胸口。 “又是你们。”读符人语气冰冷。 第1087章 全都杀了 “又是你们。” 读符人记得眼前的六人。 当初在黑暗带，正是因为他们不断干扰了，李修才有机会逃掉。 “以投影形式的存在吗？” 读符人眼中的「咒」变化，解析着六位地狱代理人： “你们的本源埋藏在李修的灵魂里，只要他还活着，你们就能够不死不灭。 还真是有趣的能力，只可惜——” “太弱了。” 读符人轻轻挥手，卷起撕裂空间的能量波动。 束缚他行动的六位地狱代理人，顷刻间就被这道波动泯灭，重新回到各自的地狱，短时间之内，无法再继续支援。 如来正自远方急速地飞来。 他雪白袈裟上是无数的伤口，气息起伏不定，俨然是在之前的攻击中受了伤。 这一刻，李修彻底明白了织梦所说的「读符人是没有弱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般伟力归于一身，没有花哨的「云端」力量，也没有使用任何的武器。 因为读符人就是无尽之海最为可怕的武器。 没有之一。 仅仅一次攻击，就击碎了李修最为强大的地狱世界屏障，击溃了如来凝聚的金身大佛，轻而易举地散去了六位地域代理人的联手攻击。 整个过程轻描淡写。 这就是远超寂灭大帝的力量，真正的化道境超级强者才能够展露的力量！ 这就是…… 无敌。 读符人盯着李修，继续说： “你没必要担心船娘。她会死的，而你也会。 就我看来，你们死亡的时间应该相差无几，用生命体常说的话来讲…… 你们会一起上路。” 强横的能量场死死禁锢住李修，读符人再次伸出手。 如来正在赶来，距离尚远。 追魂扣动扳机，子弹还在沿着膛线旋转。 六位地狱代理人已经散去。 这次没人能够阻止他。 读符人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李修的胸膛，取出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正常来说，以李修的生命力，别说是心脏被挖出来，就算是全身被炸成碎片，也能瞬间复原。 这就是一阶巅峰，摸到了化道境门槛的生命力。 然而，就在读符人触碰到李修身体的刹那，蕴含在他指尖的磅礴能源，顷刻间就注入到李修身体中，泯灭了所有的生机。 李修双眼灰白，向后倒去。 这就是读符人所说的，李修将会和船娘一起走向死亡。 读符人没有说清楚的是—— 先死亡的是李修。 读符人手中托举着心脏，正要仔细地探查。 忽然，一道炙热激光，撕开了球状闪电，无比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猛烈的爆炸发生。 更为可怕的是球状闪电内部，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激光的内部频段与球状闪电的相互吻合，命中了读符人的瞬间，引动了球状闪电内部能量。 无数电流雷蛇将读符人覆盖。 李修被冲击波炸飞，如来第一时间赶到，一把将他接住。 “是谁？” 如来扭头看向激光炮射来的方向。 只见数百艘银白色宇宙战舰驶来，战舰形态如同一柄柄利刃。 追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是……猎杀小队！” 如来双眸散发佛光，看破虚妄，透过战舰外部的装甲，他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容貌硬朗，气质宛若一把还在滴血的利刃。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介绍，如来就可以确定，他就是总队长，那位自底层一步一步屠杀宇宙猎手，最终成为领航人心腹的绝对强者。 另一个人站在总队长身边，气势丝毫不落入下风，反而要更为耀眼，也更为可怕。 领航人。 比起之前在洛斯岛，投影画面中的形象，现在的领航人要更为可怕，如同一颗死亡黑洞。 因为之前在投影当中，他是以一个政客的身份出现，他是在招纳李修。 而现在，领航人不再是一个政客。 他是主战派的首领，是全联盟最为凶残的军人。 直到此刻，领航人的计划才完全展露出来。 他比想象中的更为贪心。 领航人既想杀了李修，也想以心脏为诱饵，坑杀读符人。 所以在李修被杀死之前，他们不会出现。 因为李修是联盟的英雄。 等读符人杀死了李修之后，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出现，打着为李修复仇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将领航人灭杀在此。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带了足够多的人手。 不，是比「足够多」还要多的多。 领航人不容一丝的闪失。 一环扣一环的计划，从船娘、追魂到李修，再到读符人，每个人都是棋子。 现在，棋手决定亲自下场了。 如来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领航人，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生命垂危的李修身上。 如来手中出现一道佛光，将自身的生命本源毫不吝啬地分享给李修。 “没用的，当我把「心脏」从他身体里挖出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认定为死亡了。”读符人冷漠地说。 然而，他话音刚落，李修凹陷的胸膛骤然再次跳动起来，丝丝缕缕的生命气息重现。 “怎么可能！” 读符人第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心脏，却发现迟迟没有「圣人化」，变得干枯、神圣。 “假的？幻影？” 读符人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没有人可以欺骗她，至少李修不行。 他刚刚的确把李修的心脏挖了出来。 坏消息是，那的确是李修的心脏，而不是圣人遗骸。 读符人想要从李修身体中夺得圣人遗骸，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李修杀死。 只有宿主死亡，圣人遗骸才会脱落。 “怎么可能，我明明杀了他才对……” 读符人眯起眼，眼中的「咒」快速变幻，此前的战斗在他脑中回放，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 寄杖之术。 他没见到李修和织梦的战斗，并不知道李修还有一招能够躲过一次必死的伤势。 当然，寄杖之术只是一个二阶就可以使用的仙术，不足让李修逃脱读符人的杀招。 李修的生命气息才会骤然跌落，近乎濒死。 可是只要没有死，「心脏」的所有权依旧属于李修，不会被读符人夺走。 李修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 就在刚才，他真的快要死了，若不是如来的生命本源及时传递过来，李修就算当时没有死在读符人手中，也会在几分钟内死亡。 读符人甩掉手上的血，轻声说：“活了，重新杀一次就好了。” 战舰内的总队长和领航人同样脸色很差，他们的计划要在李修死亡后才好行动，现在李修重新活了过来，所有的部署都会被打乱。 总队长扭头看向领航人，等待他下达命令。 “当断不断，自受其乱，计划更改——” 领航人说：“全都杀了。” 第1088章 谜语人 领航人说把「全部都杀了」并非一句空话。 他确实具备相应的能力。 读符人的确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他是无尽之海最为强大的宇宙猎手，没有之一。 只身一人，挥手间就能镇压如来，强杀李修。 从始至终，李修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但由于宇宙猎手存在吞噬能源限制，自身所掌控的力量达到极限峰值之后，就难以继续攀升。 读符人又没有像织梦使用云端储存的方式来扩充自身的能量上限，所以—— 他的强大存在一个阈值。 以「心脏」为诱饵，对李修，对读符人布下的陷阱，关乎领航人的政治生命，关乎到他坚持了一生的理念。 所以，领航人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 猎杀小队。 违禁武器。 绝杀战舰。 领航人可以确信，他带来的力量，绝对超过了读符人的力量阈值，足够把眼前的所有人…… 灭杀！ 数百艘战舰的主炮出现高能反应。 联盟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从下属宇宙中搜刮宇宙能源，其中一部分用作建设联盟，另一部分则投入到了武器设备之中。 某种程度来说，联盟战舰和宇宙猎手，两者并没有区别。 仅仅半秒的蓄能，数百道汹涌的死光炮就齐射而来。 其中蕴含的能量让追魂在微微颤抖。 每一道死光炮中是宇宙诞生爆炸时的能量。 象征着新生的力量，此刻，被用在毁灭上，却同样…… 十分有效。 面对数百道死光炮，读符人并未闪躲，战舰是直接锁定了他的意识，无论他如何闪躲都会被命中。 他从李修身上稍稍挪开视线，抬起了一只手。 轰—— 数百道死光炮像是受到了牵引，划过一道弧度，全部落入到读符人的掌心当中。 读符人被这股强横的力量推搡向后倒飞而去。 然而，只是退后了几十米，读符人就停了下来，他一挥手，数百道死光炮像是烟花般被拍散。 他的掌心留下了细小的灼烧黑斑。 这就是刚才死光炮给读符人留下的，微不足道的伤口。 不到片刻，黑斑脱落，伤口消失。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击伤读符人，更别提杀了他。 谁都知道，这只是用来预热的「前菜」。 象征宇宙初生的死光炮轰炸空间，会将周遭的空间锁定，避免了目标撕裂空间逃走的可能。 而在前菜过后，才是正餐。 “继续。”领航人说。 战舰的主炮再次出现了蓄能反应，而这次，要更为漫长，也更为可怕。 与此同时，战舰舱门打开，数千名猎杀小队成员飞出，远远看去，如同虫族母巢中释放出来的虫子。 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过去的追魂见到他们中的任意一位，都要驻足行礼，曾经追魂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但是现在…… 追魂成为了他们的猎杀目标。 数千名猎杀小队向着读符人杀去，另外分出了数十人向着李修三人飞来。 战舰之上的领航人、总队长，没有过多关注李修三人。 如今李修重伤，如来气息起伏不定，只剩下一个追魂，翻不起什么风浪。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干掉读符人。 只要读符人一死，联盟将没有理由拒绝战争。 因为联盟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当然，领航人不会去考虑失去两位首脑之后，宇宙猎手会陷入怎样一种混乱、群雄割据的状态。 他也不会考虑在这种状态下，联盟中弱小的宇宙要如何自保。 是的，领航人不会考虑这些。 他的眼中只有「大局」，只有数千万纪元之后的未来。 至于当下普通人的死活？ 那不是他所考虑之事。 然而，无尽之海本就充满了神秘，就算在漫长战争结束后，他杀死了最后一头宇宙猎手…… 无尽之海会允许吗？ …… 追魂死死抱住船娘灰白的身躯。 他感受不到船娘的重量，她的坍缩即将到极限， 她的死亡正在从量子层面被认定，就算追魂倾尽所有，也无法阻止这个过程。 “追魂！放下武器，接受判决！” 猎杀小队成员冰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追魂绝望地看向天空。 不论是领航人还是读符人，都想置他们于死地。 他看着躺在怀中，如同一张老旧报纸般灰白、脆弱的船娘，又看向重伤的李修。 最后，他通过数百战舰撕开的缝隙，看向自己的家乡。 他清楚，不管谁是最后的胜者，他的家乡都要被毁灭。 无需怀疑。 追魂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我们该怎么办？” 如来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眼前的局势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就算如来再次消耗生命本源，迈入化道境，也不可能破局。 读符人也好，联盟的战舰群也好，他们在这一刻爆发的力量，是远超化道境的强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只有传说中的神降临，才有可能在这片绝望的战场中寻得一线生机。 但是「神」不会降临在无尽之海，更不会出现在别的宇宙。 咔哒—— 一丝裂痕自船娘额头出现，向下扩散。 她就要彻底碎裂了。 绝望在追魂心底扩散。 就在这时，一缕青色的风出现，覆盖在裂痕之上，原本不断蔓延的裂痕突然停了下来。 “李修？！” 追魂扭头看去。 李修吃力的站起来，一缕先天一炁缠绕在他的指间。 他是在利用这份诞生自混沌之中的力量，强行对抗来自量子层面的观测认定。 “你……” 如来看向李修的眼神充满担忧：“你现在的状态，继续使用力量……你会死的。” 李修笑了笑，神色苍白，眼睛却依旧有光：“我们可能都会死，不过，在此之前，能救一个是一个。船娘是一个好人，她不应该死在这里。” 追魂望着数十名杀来的猎杀小队成员，喃喃说：“是啊，她不应该，可我们也不应该……现在看来，领航人真的是要把我们全部杀掉。” 李修微微摇头，说：“我们或许会死，但杀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是领航人。” 他说着，伸出手指，指向读符人。 追魂看向李修，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来恍然：“我明白了。” 追魂懵了，“你明白什么了？” 他左看右看，思来想去，从两位同伴脸上看出三个字： 谜语人。 第1089章 最后一份礼物 李修没有当谜语人的习惯，直白的解释说：“他们双方，对待这场战斗的态度，相差太大了。” 李修指着天空中的读符人。 来自战舰的攻击，袭杀而来的数千杀手，就算是读符人，今天也必死无疑。 如果…… 他真的只是一个人的话。 读符人抬起了手，一道如同水波般的波纹，自他手掌间向外释放，顿时球状闪电内跃动的电荷慢了下来。 电流、能量炮、数千杀手…… 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始终烙印在读符人眼眸中的咒飘了出来，像是落入水中的墨水，晕染、扩散，直到在空中化作了两扇数万米高的门。 读符人的气息稍稍跌落。 很显然，这两扇门的出现消耗了他大量的能源储备。 “这是……” 总队长眉头紧锁。 不需要侦察兵的提醒，以他的级别能够清晰的看到被「死光炮」锁定的空间，被强硬的撕开了一道缝隙。 他在做什么？ 消耗大量能源，就为了撕开空间裂缝？ 领航人问：“他要逃走？！” 站在战场的角落，被当做案板上的肉，被所有人忽视的李修，轻声说： “逃？今天谁都可能逃，唯独读符人不会。” 两扇由「咒」构成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向位置的空间通道。 呼—— 熟悉的海风自通道另一头飘来。 那是来自无尽之海的风。 而随海风一并飘散过来的，还有一道道独属于宇宙猎手的气息。 冰冷嘶吼出现，一头头宇宙猎手，自门的另一头跃出，化为一道道流光，扑向了冲杀而来的猎杀小队，迎向了来自战舰射出的毁灭射线。 他们以自己的躯体，成为了读符人的盾。 “这……这怎么可能！” 总队长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读符人和织梦的确有庞大的势力，可并非所有宇宙猎手都是他们的「合伙人」，还是有很多喜欢独来独往的宇宙猎手，不喜欢加入任何的组织。 其中不乏一些真正的强者。 现在这些并非隶属读符人的强者，正自门扉后面出现，他们自读符人身边穿梭，将他簇拥，将他守护，宛如…… 他们的王。 数千名猎杀小队成员当即被宇宙猎手冲散，不得不各自为战，鲜血在球状闪电内四溅，又转瞬灼烧殆尽，散发出红酒与咖啡混合的香味。 砰—— 领航人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为了今天的局，他做了太多的准备，甚至他考虑到读符人把自己阵营的强者都带过来。 就算读符人真的把自己手下的人都带来，他今天也必死无疑。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些在无尽之海游荡的「独狼」会违背自己处事原则，加入到这场战斗当中。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领航人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怎么做到……” 读符人站在大开的门扉前，神态冷漠，眺望战舰群，隔着数百公里对领航人轻声说： “如果我说是「真诚」，不知道……你能理解吗？” 领航人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仿佛他才是宇宙猎手。 “我能理解你的疯狂。战争与权力，这是你毕生的追求，只要你能杀了我，你的政治生命就能得到延续。 对于你来说，眼前的这场战斗，是一场能够扭转你政治生命的关键节点。 所以，你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你带来了猎场小队，带来了联盟最尖端的战舰。 但是你的坚持，对我，对我们来说…… 太渺小了。 眼下的这场战斗对我来说，不是某个关键节点，而是一场象征着「终极」的决战。 尤其是在「心脏」选择李修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来自圣人的呢喃低语。 「得到心脏，得到一切。」 你在好奇，为什么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们，会选择帮助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来自战舰群的轰炸没有片刻停歇，每一道打击丝毫不亚于灾厄雷霆，这就是联盟的实力，这就是领航人的底蕴。 然而，没有一道能够真正落在读 符人身上。 漫天的「孤狼」成为了最为坚固的盾，用自己的身躯替读符人挡住了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天空中到处是宇宙猎手死亡时能量逸散的光辉，如同盛开的烟火，释放着生命之光。 这是十分壮丽的画面，毫无感情的宇宙猎手，却在为了另一个没有感情的宇宙猎手，义无反顾的去死。 李修可以确认，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心灵控制——那也不是读符人擅长的事情。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死亡，全部来自宇宙猎手，如同机械般冰冷的思绪。 是他们冷静的做出的决定。 “因为我许诺他们，若我得到了「心脏」，我将延续圣人意志，走到无尽之海的尽头。 因为我许诺他们，若我得到了「心脏」，未能继续前行，我会主动解放身体，将自己化为能源给他们吞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剩下的人将继续前行、前行，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这就是最终决战，将一切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肉体，当做筹码摆上了天平。 “而我与你不同。” 读符人冷漠的说：“宇宙猎手不存在欺骗。” 宇宙猎手从不在乎生死，自诞生以来，吞噬宇宙，不断厮杀，抢夺资源，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探索无尽之海的尽头。 而前行道路上的阻碍…… 都会被他们吞噬殆尽！ 这，就是宇宙猎手。 领航人死死盯着扑杀而来，如同蝗虫般，无穷无尽的宇宙猎手，他很清楚—— 自己败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疯狂，压上了全部的家当。 但他的对手，比他还要疯狂。 读符人不仅压上了过去和现在，还压上了他的未来。 而未来……是无价的。 “大人，撤吧。”总队长劝说。 继续留下，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只有活下去，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不能走！” 领航人双眼通红，发丝自额前落下：“现在走了，我们所有人都要上军事法庭，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会在牢里过一辈子。 比起成为罪人，我宁可选择死，而如果要死，我至少——” 他的视线锁定读符人。 领航人深吸一口气，他双手自脸上拂过，额前的发丝被他重新捋到脑后，眼中的通红散去，恢复往日的理智。 他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 “启动「荒芜爆弹」。” 总队长愕然望着首领，“您是想……” 领航人说： “留给联盟最后一份礼物。” 第1090章 背负罪孽 荒芜爆弹。 就如同它字面上的意思，一旦启动，一座宇宙就会瞬间变成荒芜。 宇宙内的所有生命体、物质，再到规则、世界意志，甚至「神」，全部都会死亡。 只剩下一座荒岛。 并且，由于爆炸产生的能量不会有半点外溢，集中在爆炸的宇宙内部，比起一旦使用就会造成大范围崩塌的「逻辑震荡器」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绿色无污染。 为了威胁追魂泄露李修的位置，总队长声称在船娘身体中埋藏了荒芜爆弹。 这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他们不可能把荒芜爆弹和读符人放在一起，这太危险了……对于他们来说。 真正的荒芜爆弹始终放在他们的战舰上。 而且，不是一枚。 而是，一千零一枚。 领航人必须要承认，他的觉悟，或者说，联盟的觉悟没有宇宙猎手这般的执着。 能够为了相同的目的，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他憎恨宇宙猎手，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份意志的钦佩。 战舰上的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并非是他的底牌，只是猎杀小队寻常的战术储备。 因为他们在执行猎杀任务时，时常会用到虚假诱饵宇宙，所有战舰上会备一些荒芜爆弹。 在今天之前，领航人从未想过要使用它们，甚至都忘记了它们的存在，可是现在—— “启动。” 领航人负手而立，凝视着扑杀而来的宇宙猎手们，补充说： “全部启动。” 总队长眼中的担忧散去。 这般果断，这般决然，这般的一往无前。 这才是他所追随的首领。 “是。” 陷入茫然的战舰工作人员再次忙碌起来，他们知道这份忙碌的代价是什么。 他们早已做好了为领航人献出生命的准备。 战舰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在过去接受过领航人的恩惠。 他们原本的人生中，有的人会一辈子生活在底层，有的人要眼睁睁看着父母病逝，有的人郁郁不得志，心中梦想无法实现。 是领航人给了他们新的希望，给了他们无法想象的财富，帮助他们完成梦想，让他们能够成为真正的「人」。 现在…… 到他们来帮助领航人的时候了。 领航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一条条数据，所有的荒芜爆弹都进入到了预热状态，屏幕上出现了最后的倒计时。 一分十三秒。 倒计时结束后，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会引爆，这片宇宙，连同出现在这片战场的所有人都会死去。 领航人扭头看向的总队长，问：“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直到此时此刻，你依旧认为「战争」是正确的吗？” 总队长站直身体，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首领，我坚信，只有战争能拯救无尽之海，才能真正瓦解宇宙猎手的蚕食。 现在的联盟需要血与火，通过战争剔除掉弱者，活下来的，才能够愈发强大。 宇宙生命体与宇宙猎手。 互相对立的双方，从诞生之初，两者之间就必然会爆发战争。 越是逃避，越是弱小，与其等待宇宙猎手主动引起战争，不如由我们来迈出第一步。 就像您对我说的—— 我们手持利刃，我们背负罪孽，我们奔赴死亡，最后让生者能够活得更好。” 领航人轻轻点头。 忽然，他一掌拍在总队长的胸口，一枚细小的「纽扣」刺下，总队长所有的能力全部被封禁。 有两名士兵跑过来，带着总队长向外走去。 下方有一艘逃生舱已经启动，它会带着总队长离开这片宇宙，他会成为仅有的幸存者。 “为什么？” 总队长想要挣扎。 领航人说：“既然是战争，就要有人死去。 我会承担一切罪名，而你，你会成为杀死读符人的英雄。这会成为你的政治资本，然后…… 向上去吧。 不要让联盟软弱下去，用你的双手，将战争的火焰点燃。” 总队长问：“可为什么不是您，我可以帮您承担这份罪名。” “你无法承担。必须是我，也只有是我。” 领航人转过身，继 续望着屏幕，就在舱门闭合的最后，他的声音传来： “再见了，总队长，我很荣幸能与你这么优秀人的合作。” 舱门闭合，五秒后，一艘逃生舱自战舰后端出现，飞向远方。 十秒后，逃生舱离开了这片宇宙，进入无尽之海。 总队长眼睛睁得滚圆，他要亲眼见证领航人的死亡。 他相信，接下来展现在眼前的画面，将会伴随他的一生，陪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困境。 至于最后是走到权力的顶端，还是与他一起躺进坟墓，那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然而，总队长没有等到爆炸。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艘银白色的联盟战舰。 咚—— 卡尔将军一拳砸碎了逃生舱门，掐着总队长的脖子，把他扯了出来。 “领航人……李修在哪！” “你比我想象的要来得快。” “别废话！”卡尔将军怒吼。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总队长坐着逃生舱离开，如果里面的人是李修，是追魂，甚至是领航人，卡尔将军都能理解。 为什么是总队长？ 这份反常给了卡尔将军浓浓的不安感，直觉告诉他，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或者已经发生了？ 总队长指着g-765宇宙的方向，说：“他们在那。” “他们？谁？” “你所能想到的所有人。” 卡尔将军一拳揍在总队长脸上，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他对下属大喊：“全速前进！不论领航人想要做什么，我们必须阻止他！” 总队长躺在地上，眺望g-765宇宙方向，微微摇头说： “来不及了，别在无谓的消耗能源了，没人能从那活着出来，我们现在就在最好的观测位置，所以，默默的欣赏吧……” 他的眼眶泛红，低声说：“一位领袖最后的演出。” 总队长话音刚落。 g-765宇宙闪过一道金光，两朵莲花自其中出现，莲花绽放，露出李修与抱着船娘的追魂。 “什么？！” 躺在地上的总队长猛地站了起来，又被卡尔将军一拳撂倒。 第1091章 「快走」 时间回到总队长刚刚乘坐逃生舱。 “那是什么？” 李修眯起眼看向战舰的方向。 一枚枚璀璨、散发梦幻光辉的光点出现在战舰周围，数不胜数，一轮轮奇妙的波动自其中释放。 李修左手轻轻放在胸口上。 “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 仿佛他正身处一片荒芜沙漠，世界之大，却只有他一人，所有的朋友、家人全部远去。 追魂半张着嘴，他紧紧抱着船娘，嗓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是荒芜爆弹启动时的波动！” 经常爆破的朋友肯定知道，越是复杂的炸弹，在引爆时的预热、启动时间就越长。 荒芜爆弹集合了大威力，不影响外界，炸过就没等诸多优秀特性，它唯一的劣势就是需要一定的预热时间。 一分十三秒。 这就是死亡的最终倒计时。 追魂作为猎杀小队——或者说前猎杀小队成员——他就算没有权限使用荒芜爆弹，也在培训视频中见过。 一旦荒芜爆弹启动了预热程序，周围就会出现一枚仿佛星辰般璀璨的光点。 这个光点，其实就是荒芜爆弹，在当前宇宙设下的锚点。 起初光点只有苹果般大小，随着倒计时的进行，它会逐渐扩大，一分十三秒后，就会成为长九十九米，宽六十六米的十字星。 联盟官方将其称之为「死亡十字」。 不过，因为在荒芜爆弹的孤独波动下，人们会不自觉的低头，斜斜的看过去，这时候它就不再是十字，而是「x」，所以，大多数人更习惯叫它…… 「世界关闭键」 追魂凝视着战舰群环绕的光点：“一颗光点就是一枚荒芜爆弹，而现在漫天的「繁星」岂不是意味着……” “吼——” 一声怒吼打断了追魂的思绪。 一头宇宙猎手朝李修杀来，却被一名猎杀小队成员拦住。 他们拼了命厮杀在一起，仿佛谁都没有在意远方正在快速膨胀的「世界关闭键」。 另一边，读符人再次行动，向着李修杀来。 战舰群马上发射一连串的毁灭炮弹，阻拦他的去路。 现在战场的局势十分的微妙。 首先是读符人一方，他们的目的明确，对领航人率领的战舰群丝毫不感兴趣，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杀死李修夺取心脏的。 所以，他们并不想和猎杀小队打。 其次就是领航人一方。 最初领航人是想要同时杀死李修和读符人，结果发现计划失败，目标立即转向读符人。 于是，他们启动了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 但是眼前被固定的空间，因为两扇巨大门扉，其实并不稳定，读符人要是铁了心要走，他们大概率是拦不住的。 而读符人留下的唯一理由就是李修。 所以，起初想要杀死李修的领航人，现在反过来要保护李修，只要李修不死，以读符人的执拗会留到最后一刻。 这就有了杀死读符人的机会。 目前来说宇宙猎手一方的战力的确要比领航人要强，但不意味着数千猎杀小队精英加上数百战舰，连李修一分钟都保护不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陷入了爆炸前的僵持，而位于这场战斗中心的李修，却像是站在了暴风眼的中心，处于一种诡异的安全状态。 没人猜得到，读符人与领航人，到底谁能得到最终的胜利，是读符人先一步杀死李修，趁着荒芜爆弹引爆前撤离。 还是领航人能够把这位老对手炸死。 但有一件事追魂可以确定。 “我们死定了。”追魂笃定说。 倒计时还在继续，一枚枚光点已经膨胀到七十米左右高，十字星耀眼夺目。 就在这时，李修察觉到了一丝圣人遗骸的波动，读符人在召唤门后，跌落萎靡的气息骤然攀升。 读符人使用了圣人遗骸·躯干的力量！ 部位：圣人遗骸·躯干 所有者：读符人 能力：「备份」 介绍：融合躯干后，会得到一具虚构的身躯，虚构身躯与本体一模一样，包括强度、拥有的力量。使用者可以在需要时，将虚构与本体进行替换。 简而言之，读符人有两管血条和蓝条。 为了撕开空间召唤门，他本体的能源消耗大半，如今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马上替换成了虚构身躯，将自身恢复到百分百的巅峰状态。 与织梦一样，同样从未有人见过读符人使用过「躯干」的效果，谁都没有想到他能瞬间重回巅峰。 数百名猎杀小队成员原本还能靠着人数与牺牲，勉强阻挡读符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爆发，他们的包围圈被快速撕碎。 读符人如同一枚从天而降的陨石，球状闪电内一圈圈闪电在他的急速下，被强行驱散，形成了一圈圈类似音爆的环装波纹。 “来了！” 追魂心中骇然，内心提醒他应该举起枪，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指挥，像是一块木头僵硬的站在原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嗡—— 长剑的鸣叫将追魂唤醒。 他扭头看去，面色苍白的李修拔出了长剑，他的气息跌入到了谷底，力场屏障更是破破烂烂，不断碎裂。 即便如此，李修依旧站在了最前方，他凝视着杀过来的读符人，用最快的语速说： “我能感受到「圣人遗骸」的共鸣，是右手，卡尔将军来了，就在外面。 眼下我们还有最后的破局办法，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离开这片宇宙，向卡尔将军求救。 只要卡尔将军的舰队群能够介入进来，一切……就还有希望。” 无论是他们，还是这片世界。 倒计时还剩下了最后三十秒。 李修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身躯中的超凡力场，每一颗细胞都在发出悲鸣，汹涌的力场波动再次释放。 还不够。 李修握拳，准备再次点燃生命本源。 上次在织梦的计算中，李修只剩下的五年寿命，若是再次使用，必然会再次缩短。 但是…… 李修死死盯着杀来的读符人。 现在不是考虑未来的时候。 他手提长剑，就要杀上去。 忽然，他脚下升起一朵莲花，将李修包裹在其中，强行中断了他燃烧生命的进程。 不仅是他，追魂脚下同样出现一朵莲花，将他和船娘包裹。 一尊金色大佛自他们背后缓缓凝聚，神明与佛陀的气息出现，如来漂浮金身大佛胸口处，染了血的雪白袈裟随风轻轻飘动。 化道境。 与织梦战斗过程中，他吸收了一部分神明之力，储存在身体中尚未完全消散，在这一刻，如来再次消耗生命本源使用了出来。 “你——” 李修能清晰感觉到身下的莲花，正带着他快速脱离这片宇宙。 如来双手合十，孤身一人迎上了读符人和漫天的猎杀小队——原本保护李修的猎杀小队，也不能允许李修离开。 如来以一己之力为李修争取逃离时间，荷花的花瓣缓缓闭拢，在完全闭合前，他对李修点点头，嘴唇微动，说了两个字。 莲花彻底闭合，等它再次展开花瓣时，李修已经来到了世界之外，回到了无尽之海。 他怔怔望着面前的宇宙，耳边还是如来最后的嘱托。 「快走。」 第1092章 这样不好 嗡—— 尖锐的耳鸣。 李修怔怔消散的莲花。 他无法理解。 明明李修和如来的立场先天对立。 就算如来没有把李修当做敌人，就算他愿意一路为李修无条件的提供帮助，为了战胜织梦选择燃烧自身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 “李修！” 追魂用力抓住李修的肩膀。 他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撕开了覆盖在李修意识中的迷雾，把他从尖锐耳鸣中拉了出来。 李修用力攥着拳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去死啊。” 因为读符人打开门，召唤宇宙猎手大军，破坏了领航人战舰对g-765宇宙的封锁。 他们的确存在逃出来的可能性。 但前提是需要一点时间。 而联盟一方也好，宇宙猎手一方也罢，都不会给他们逃离的时间。 正是因为如此，李修才做好了自己当做诱饵，拖延时间，让如来和追魂先一步离开，向卡尔将军求助的打算。 李修可以像是踩钢丝一样，一边借助联盟战舰的庇护，一边和宇宙猎手周旋。 然而，如来选择了一条更为决然的路。 他选择了自己留下，将李修和追魂送出去。 没有「心脏」的如来，无论是对于联盟还是宇宙猎手，都没有任何战略价值。 等待如来的很可能就是死亡。 啪—— 李修双手用力拍打脸颊，中断了不必要的思绪。 “李修，你……要做什么？”追魂问。 他就站在李修身边，看的清清楚楚，就在片刻间，李修眼眸中的情绪，从震惊到费解，再到无比的坚定。 “做什么？” 李修缓缓站直身体，心脏沉重而有力的跳动，他伸出手指向前方的g-765宇宙说： “当然是把我们的朋友救出来！” 朋友。 是的，或许在此之前，李修对这个词还存在一丝丝的犹豫，可在今天之后，如来就是能够与他生死与共的朋友。 追魂缓缓摇头，说：“放弃吧，不可能的，如来把我们送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荒芜爆弹已经启动了，最多十几秒就会爆炸，我们根本无法阻止——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有人能够阻止。” 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追魂无法想象它们一起引爆时的威力，将会多么的可怕。 他的家乡会在瞬间被撕成碎片，甚至因为数量太多，爆炸的余波可能都会向外蔓延，波及到无数宇宙才会停止。 李修手中长剑变化，成为一把转轮手枪。 “要是如来在最后，说的是「救我」，我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那家伙说的是「快走」。 他让我走，自己留下等死。” 天神道子弹上膛，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要是真的走了……” 砰！ 子弹命中，强行提升他的超凡力量。 “我会内疚一辈子。” “至于你说能不能做到……” 李修打开地狱大门，取出「调音器」。 “宇宙尚未爆炸，我们还能行动，那就还没到说游戏结束的时候，你要一起来吗？” 追魂半张着嘴，他呆呆望着李修。 就算是有天神道子弹的增幅，李修的力场波动也远不及平时。 然而，他眼眸绽放的光芒，却有着某种魔力，能够自心底滋生出无尽的勇气。 “当然！” 追魂一把握住李修的手，站了起来。 他们再次冲向了g-765宇宙的方向。 被士兵控制住，跪在战舰甲板上的总队长愕然看着这一幕，“他们疯了吗？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现在又要去送死？” 就在这时，一条地狱锁链笔直的飞了过来，缠绕在了战舰之上。 李修的声音从中传来。 “卡尔将军，能听到吗？” 卡尔将军上前说：“当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细节，总之长话短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用细节，我大概知道了。” 趁着李修和追魂出来的时间，卡尔将军已经从总队长口中得到了关于g-765宇宙发 生的经过。 卡尔将军问：“需要我做什么？” 李修说：“g-765宇宙被领航人封锁了，我需要你帮我撕开一道裂缝。除此之外，还有能源——大量的能源。” 卡尔将军不清楚李修的计划，不过，之前在洛斯岛战役中，他们有过一次合作，他选择相信李修的判断。 就在他要下达命令时，被锁在一旁的总队长忽然大喊了出来。 “等等！” 总队长双目滚圆，其中不乏血丝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领航人用牺牲换来的结局。 只要再等待一会儿，读符人，这个无尽之海最为恐怖的宇宙猎手就会被炸死。 我计算了时间，就算他之前打开了空间门，只要倒计时进入到了最后的三十秒，他也来不及通过空间门离开。 读符人的死亡，已成为定局！ 到时候联盟面对宇宙猎手将会获得绝对的优势，就算！” 总队长激动的唾液横飞，“你可以不考虑领航人的牺牲，可是你想想你们，只要领航人死了，守旧派将会大获全胜。 到时候，你们是想继续探索也好，是想发动战争也罢，选择权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卡尔将军，以我对政治的了解，你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领航人。 只要你等一等，什么都不用做，你就能获得一个完美的政治开端，联盟送到你手中时，将会再无外敌，再无困扰。 这样不好吗？” 总队长的话，掷地有声。 战舰上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望着他们的长官。 通过地狱锁链听到这一段话的李修，静静站在g-765宇宙前方，等待卡尔将军的判断。 卡尔将军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这就是政治啊。李修，你怎么看？” 只要等待引爆结束。 与神明同一战线的如来会死。 阻碍李修获得圣人遗骸的领航人和读符人会死。 李修的前路会一片畅通。 他要做的，不过是低下头，告诉自己—— “没办法啊，太难了，我做不到。” 一边为逝去者哀悼，一边捂嘴偷笑，暗搓搓的计算自己的收获。 “呵——” 李修发出一声轻笑：“怎么看？总队长不是问我们了吗：「这样不好吗？」，我的回答是：” “这样不好。” “很不好。” 卡尔将军咧嘴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听懂了吗？总队长！这就是我们与你们的差别。 宇宙不是代价，生命不会被我们当做筹码。 要是为了杀死敌人，亲眼目睹一座宇宙，目睹自己的朋友死在面前而无动于衷，还计算得失。 那我还配称为联盟的军人吗？” 总队长跪在地上，他无法理解，无法共情。 好在，没人需要他的理解。 卡尔将军转身看向前方，大吼：“开炮！把前面的宇宙， 给我撕开！” 第1093章 共振跳跃 数千战舰形成一个特殊阵列，如同一个巨大的符文法阵。 战舰与战舰之间的能源在阵列作用下，互相传输，最终全部汇聚到了卡尔将军所在的主舰。 “开炮！” 一道直径百米的赤红激光炮延绵不断的射出，落在g-765宇宙上，世界壁垒被一点点的消融，逐渐露出内部漆黑的宇宙。 与此同时，磅礴的能源沿着地狱锁链传递过来。 追魂问：“你要怎么做？” 宇宙何其巨大，他们撕开的位置，根本不在战场附近，连核心的星系都看不到。 能源在李修手中汇聚，听到追魂的问题，李修说：“我要把他们带出来。” “带出来？” 追魂懵了。 不仅是追魂，后方听到这话的卡尔将军、总队长也懵了。 李修并未解释，而是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 传输过来的能源，一部分注入到「调音器」当中，宇宙时间流淌的速度顿时变慢。 另一部分在他的手中不断转变能量形态，最终…… 形成了不断闪烁的电弧。 起初追魂看不懂李修的做法，但很快，熟悉的波动自李修手中雷电中传来。 “这是……球状闪电的波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位于g-765宇宙的球状闪电是靠数万名专家、学者，以及不可估量的设备，历时数年才制造出来的。 追魂无法想象，李修是怎么徒手就「搓」出来一个球状闪电。 李修神秘的笑了笑说：“我有一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背后，空无地狱早已降临，属于宙斯的传说之力，正传输过来，帮助李修模拟雷电的操控。 望着面前愈发巨大的球状闪电，追魂总算是明白了李修的计划。 球状闪电具有「共振传递」的特性。 当共振的规模较小时，会发生能源的传递。 就像追魂家乡做的一样，利用共振传递，将能源传输到星系的各个角落使用。 而当这份共振规模较大时，球状闪电就会不仅仅局限能源传输，而是直接将本体传送过来，实现空间层面的跃迁。 这也就是球状闪电的运动不规律性。 李修现在就是要利用庞大的能量制造出另一枚同频的球状闪电，靠着「共振跳跃」的特性，无视距离，无视空间，强行将当做战场的球状闪电，连同里面的所有人，一起拉扯出来！ “但是。” 追魂马上发现其中最大的困境：“你要怎么确保，不是你手中的能源被吸引的跳跃过去？” 共振跳跃是双向的。 李修在吸引战场中的球状闪电，同样他手中的闪电也在受到远方的吸引。 “我来担任锚点。” 李修张开双臂，手中的雷霆骤然膨胀。 他站在雷霆的最中央。 伴随能源的不断注入，来自量子层面的吸引出现，跨越了数千万光年的距离，两枚球状闪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强烈的牵扯力传递过来。 并且，不仅如此—— 战场中央。 领航人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数据，他转过身，看向茫茫黑暗，视线仿佛穿透了世界壁垒，看到了正在雷霆中的李修。 “愚蠢。” 领航人下达命令：“加固空间，以舰队与锚点，对抗外部的牵引力。” “是！” 若是只有球状闪电的牵扯，就算李修现在十分虚弱，他也能强行拉扯出来。 可现在不同。 李修在对抗的是数百艘联盟最顶尖的战舰。 是无数猎杀小队成员与宇宙猎手厮杀时的逸散能量。 李修的身体像是晕染了水的水墨画，出现了不正常的拉扯，皮肤边缘出现了一道道残影。 所有人陷入到沉默中，他们无法想象，李修正在面对何等可怕的压力。 “将军，我们……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吗？” 一位副官看不下去了，上前询问。 卡尔将军眉头紧锁，“没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 “相信？” “相信奇迹的降临，就像——” 卡尔将军低声说：“他一路以来做到的那样。” “呵呵。” 嗤笑声自 旁边传来，总队长说：“我没想到，卡尔将军，你这把年纪还会相信奇迹。他不可能成功的。” 总队长低头看了眼腕表。 由于无尽之海混沌的时间，外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际g-765宇宙内部只过去了十几秒。 距离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被引爆，还剩下十三秒的时间。 如今世界壁垒被打开，李修站在了宇宙的边缘，所以，他的时间线与宇宙对齐。 就算有调音器帮他减慢时间流淌速度，李修也不可能在十三秒的时间把球状闪电，连同整片战场拉扯出来—— “不，应该说是，给他再多的时间也没用。 看吧，他会像一根泡进牛奶里的脆脆鲨一样。 在共振吸引作用下，被融化，被撕成碎片，最终被荒芜爆弹的余波炸得灰飞烟灭。” 总队长两眼放光。 他承认刚才李修和卡尔将军，一起开口时，他有一瞬间真的怕了。 总队长不是怕死，而是怕领航人的牺牲变得毫无代价，更怕领航人活了下来，成为阶下囚。 坐进逃生舱后，总队长要承认，领航人说的没错。 只有领航人死亡，这场牺牲才有意义，他才能被写进史书，被后人所铭记。 但现在看来，总队长完全是多虑了，他松了口气，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李修根本不可能—— 一道特殊的波动出现。 总队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尽头的李修眼眸中出现一点仿佛钻石的璀璨光辉。 “那是……「双眼」！” 只要看过洛斯岛战役的人，就没人能够忘记这双美到极点的眼睛。 圣人遗骸·双眼。 能力：浪漫佐料。 介绍：可以将自身的情绪转变为力量，越是汹涌澎湃的情绪，越是能爆发强大的力量。 在最需要力量的时刻，「双眼」完成了与身体的融合。 总队长站了起来，他死死凝视李修： “可就算是圣人遗骸，李修不是织梦，他能够利用的情绪是有限的，仅凭一个人的情绪，根本无法调动多少力量……” 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捏住。 六座地狱降临，大门轰然打开。 孤独，愤怒，遗憾，困顿，失落，悲观。 六座地狱对应的负面情绪，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在「浪漫佐料」调整下，转化为汹涌的超凡力场。 李修皮肤上的残影淡去，他伸手抓向黑暗宇宙。 第1094章 「招魂」 “呼——”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钻石般的双眼，遥遥看向黑暗宇宙，无可匹敌的力量充斥四肢百骸。 他对着黑暗伸出一只手。 像是抓住了世界的喉咙。 这一刻，世界变得寂静。 隔着数千万光年，球状闪电核心战场中的众人——无论宇宙猎手还是联盟士兵——全都感受到了来自遥远彼岸的拉扯力量。 他们之间的厮杀下意识的停下来，一并停下的还有肆意流淌的电荷，奔涌不息的能量冲击，以及随之散去的生命。 没错，连同死亡，在这一刻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领航人站在操控台前，屏幕上洒落的数据一片赤红，到处都在发出尖锐警报。 球状闪电之间的量子共鸣已经达到了临界值，领航人无法想象，这真的是李修做到的吗？ 一个人怎么可能与他的战舰群对抗？ 一个人怎么可能强行受束战场中如此复杂、纷乱的能量？ 屏幕上的倒计时在跳动。 距离爆炸还剩最后的十秒。 球状闪电内的电荷出现了不规则的跳跃，领航人低头看去，皮肤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共振跳跃即将发生。 当前的速度……赶得上吗？ 「九」 领航人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 「八」 来不及的。 「七」 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会在共振跳跃前引爆。 「六」 领航人松开了拳头，他必须承认，漫长的人生以来，李修是第一个让他感到慌张的人。 但到此为止了。 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它不会每次都出现。 「五」 “再见了读符人，再见了卡尔将军，再见了李修。” 领航人闭上了眼睛。 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一想到他将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联盟长久的安宁，领航人的血液就在沸腾，脑海中不由的出现动人的圣歌。 他听到了沉闷而有力的心跳。 他听到了无数精灵的合唱。 心跳，如同震撼人心的鼓点。 合唱，如同来自亘古的天籁。 “不对！” 领航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他的幻听！ 领航人顺着声音扭过头，视线似乎在量子层面发生了共振跳跃，来到数千万光年之外。 他看到了站在宇宙边缘的李修，看到了李修伸出的，那只扼住了世界喉咙的手。 李修的眼眸如同钻石般璀璨夺目，胸口心脏位置一片赤红，宛若燃烧起了烈焰，不断传出如同战鼓般的跳动声。 圣人遗骸……心脏！ 他激活了「心脏」的力量！ 一缕缕银白色的光辉，在他身边环绕、逡巡，形成了一只只不断飞舞的鸟。 李修的发丝飞舞，衣摆摇曳，他的身体，却像是亘古之前就存在于此的雕像，纹丝不动。 这一幕出现在战场每一个人眼中。 那道并不怎么魁梧的身影，此刻，是如此的伟岸，如同无所不能的神明，一只手就拉住了即将坠入深渊的世界，然后…… “给我——” 李修迈出一步，全身肌肉隆起，心脏跳动下，力量传递到四肢百骸，又全部集中到了手中。 “出来！” 共鸣达到顶峰。 位于星系中央的球状闪电微微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下一秒，它消失在了g-765宇宙当中。 轰—— 两枚球状闪电对撞的冲击波，掀起了滔天海水，翻滚的浪潮当中。 一千零一枚十字星辰像是看小电影时突然有父母闯入的青少年，骤然萎靡下去。 光辉消弭，令人灵魂颤栗的危险感散去。 这就是荒芜爆弹的特点，为了保证它的安全性，在设计之初，它就被设定为只有在宇宙内部能够发挥作用。 说起来有点抽象，举例说明就是： 氧气与火焰。 宇宙内的世界规则就是荒芜爆弹所需的「氧气」，一旦失去了「氧气」，它自然就失去了爆炸的可能。 “竟然……” 总队长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张了张嘴，素来冷静的男人，第一次这般语无伦次。 “他，竟然做到了，拯救一个必死的宇宙……这怎么可能？他凭什么？领航人的付出又算什么？” 总队长呆呆望着站在空中的李修，无法克制的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人？” 卡尔将军轻笑了一声。 与如来、追魂逃离洛斯岛的路上，卡尔将军也曾问过相同的问题，直至今日，他还记得追魂给出的一长串回答。 那时候，卡尔将军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看来，没有半句夸张。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能够培养出李修和如来这样的强者。 要是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去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卡尔将军视线投向海平面。 …… 读符人站在海平面上。 他没有在意远方卡尔将军锁定过来的炮口，也没有去看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的熄灭。 读符人的目光凝固在了李修身上。 “炙热跳动的心脏，合唱中的圣歌……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无法得到心脏，怪不得「心脏」会认可你……” 只有内心承载重量的人，才能够融合「心脏」。 只有内心炙热滚烫的人，才能够激发「心脏」。 每个圣人遗骸对应的激发条件各有不同，而这，就是圣人遗骸·心脏的激发条件。 如果在刚刚，李修选择了退缩，选择了用所谓的理性去考虑问题，计算得失，放弃拯救如来和g-765宇宙。 那李修永远不可能得到「心脏」的认可，不可能激活它的真正能力。 一轮轮淡金色的波纹，以李修为中心向外扩散，几乎是一瞬间就抵达了已知无尽之海的尽头。 所有的，无论是在战场的卡尔将军、读符人，还是在无数宇宙岛屿外的某位强者，所有圣人遗骸的持有者，都听到了来自灵魂的呼唤。 “这不是对我的呼唤……” 读符人低头看向胸口。 他的皮肤呈现半透明化，融合了圣人遗骸的躯干，正熠熠生辉，似乎即将离开身体，腾飞而去。 “你在呼唤我体内的圣人遗骸，这就是「心脏」的能力——” “招魂！” 第1095章 抵在额头的枪 「心脏」是最为重要的圣人遗骸。 这点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只要掌握了一部分圣人遗骸部件，就能自然而然知晓。 无论是哪个部件，双眼、右腿、右手，又或是读符人掌握的躯干，在能力激活的瞬间，圣人遗骸的波动都会自然而然的穿过心脏。 这说明，当圣人遗骸还是一个整体时，心脏就是一切力量的中心。 所以，当李修拿到「心脏」之后，就算没有激活它的能力，也能凭借它作为遗骸中心的本身效果，同时施展「第一步」和「浪漫佐料」的能力。 而现在，这最为重要，最为强大，也最为神秘的圣人遗骸，终于，展露了它对应的能力—— 部位：「心脏」 能力名称：招魂 能力效果：以持有者为中心，无视距离，吸引存在于无尽之海的所有圣人遗骸部件。伴随时间推移，吸引力会越来越强，直到完成圣人遗骸的重聚为止。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遗骸，却叫做「招魂」。 是因为所谓遗骸，表现形式是各种干枯的遗体，但从构成的基本成分来说，就是圣人死亡后的灵魂碎片。 只不过这部分灵魂碎片太过特殊，也太过凝练，最终是以「遗骸」的形式呈现。 …… 来自灵魂上的感召愈发浓烈。 读符人按住胸口，以自身力量强行遏制「躯干」，他脑中闪过收集的关于李修的情报。 自从他来到无尽之海，到加入圣人遗骸争夺战，一路厮杀，险象环生，在诸多绝境中创造一个个奇迹。 而所有的奇迹，似乎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刻。 “真是了不起啊。” 读符人发出一声赞叹，一枚枚「咒」自他脚下诞生，流入海水当中，它们吞噬能量，又彼此吞噬，不断分裂。 清澈的无尽之海如同倒入了墨汁，海洋变得一片漆黑。 “不过。” 读符人抬起手，一枚枚咒在他手中凝聚、压缩。 “你真的是奇迹的缔造者也好，是无数宇宙纪元前圣人钦定的继承者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于宇宙猎手来说，我们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们不信任奇迹，我们拥有的只有自己。 所以——” 他黑色的瞳孔锁定空中的李修，脚下的海洋隆起，他踩着海水走到天空，视线逐渐与李修齐平。 “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拿。想杀的人，我会自己去杀。” 凝聚到极点的「咒」爬上读符人的身躯，他像是沙粒般快速的消散，但所带来的危险感却急速攀升。 “尝试杀死我吧，否则……你今天必定会被我杀死。” 话音落下，读符人凭空消失，只剩下漫天的「咒」，如同黑色的雪花，自空中纷纷落下。 “他去哪了？！”追魂问。 “黑雪。” 卡尔将军面色铁青，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在联盟的记录中看到过这一幕。 六千宇宙纪元前，联盟第一舰队完成了巡逻任务后，正常行驶在无尽之海准备返航。 结果他们遭遇了一场「黑雪」。 起初没人在意，类似奇奇怪怪的天气在无尽之海总归会发生。 第一舰队的舰长只是将天气情报，按照规则汇报给了后方，然后—— “然后？”追魂问。 “他们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七百八十二艘联盟战舰，没有留下半点记录，没有残骸，甚至……没有求救。 就算他们刚执行完任务，不少战舰失去了战斗力，武器补给也不够，但那也是近八百艘正规军舰！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卡尔将军的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自此「黑雪」被联盟列为一级危险天灾，我们都以为它是自然现象，可现在看来……” 他看向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这是读符人的力量。 天上卷起一阵风，卷起漫天黑色雪花，向着李修飘去。 一道激光炮自卡尔将军所在的战舰射出，想要拦截这一团黑雪。 就在激光炮接触黑雪的瞬间，所有的能量就都被吞噬殆尽。 “这是什么力量？” 卡尔将军自从军以来，经历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斗，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 之前的激光炮可是「宇宙级」。 g-765宇宙的封锁，就是这一炮给轰开的，就算读符人再强大，也不可能完全无视。 “长官！防御屏障……能源即将告罄！” 一名士兵自总控室冲出来汇报。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单独提醒，头顶防御屏障碎裂时的咔哒咔哒声，早已传遍了舰队群。 而引发这一切的，不过是十几片落下的黑色雪花。 卡尔将军半张着嘴。 卡尔将军无法理解，既然读符人有这种能力，他为什么还要争夺圣人遗骸，这个世间还有谁能阻止他？ “因为这一能力的代价……对读符人来说，就是「一切」。” 如来的声音传来。 残破的金身大佛缓缓抬起手，露出被保护在其中的如来。 他一袭白衣袈裟，早已被鲜血浸透，力场波动忽上忽下，生命本源跌入到了谷底。 他快死了。 若不是李修及时把球状闪电拉扯出来，如来已经死了。 他看向天空的李修。 他真的没想到李修会救他。 但仔细想想，这又的确是李修会做出来的事情。 如来嘴角露出笑容，比起那位传说中的「圣人」，李修在他眼中更像是一位活生生的「圣人」。 “「一切」是什么意思？”卡尔将军问。 战舰还在不断射击，阻止黑雪靠近李修。 谁都看得出，激活了「心脏」的李修，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只需要几秒钟，所有的圣人遗骸就会集合。 李修就会得到圣人留下的真正遗产。 然而，足以毁天灭地的战舰主炮，面对一枚枚指甲盖大小的黑雪，却无比的脆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来解释说：“读符人吞噬了数十万的宇宙，这部分宇宙能源是他强大的根本。 就在刚才，他引爆了身体里的所有能量，又因为是在身体中引爆，所有的能量冲击是向内的，引发了世间最为可怕的坍缩。 质量无限坍缩，形成了黑洞。 能量无限坍缩……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或许，可以称之为「能源黑洞」。 如今你们看到的黑色雪花，就是「能源黑洞」在无尽之海的细小投影。” 卡尔将军明白了如来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并非是不可战胜的能力，只要用最笨拙的方式，往这些黑色雪花中注入数十万宇宙本源的能量，它就会自动消失？” 如来点点头。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为不可能的破解方法。 他们根本找不到如此庞大的能源。 “可是……” 追魂无法理解：“这样一来，读符人自己不就死了吗？” “不，他不会死。” 卡尔将军咬着牙说：“只要读符人在「躯干」被夺走前杀了李修，就能施展「备份」的能力，重塑身躯。” 这就是如来所说的「一切」。 读符人赌上了自己的命。 到底是他能先一步杀了李修，还是李修先一步得到所有的圣人遗骸。 双方都把枪抵在了对方的额头。 就看谁能够先一步扣动扳机。 第1096章 船 黑雪，还在落下。 李修能看到不断怒吼“开炮”的卡尔将军，一次又一次扣动扳机的追魂，袈裟被鲜血染红的如来正在凭空书写经文。 他们用各自的方式，阻拦黑雪靠近李修。 自身却被落下的黑色雪花不断侵蚀。 李修本能的想要帮助他们，可是他的意识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仿佛造梦一样，思维行动了，身体还停留在原地。 眼前的战场，仅仅占据了李修「视角」的很小一部分。 「招魂」作用下，李修的意识被不断拉扯。 横向与纵向的拉扯。 横向上，李修的视线出现在无尽之海各个角落，看到了每一位圣人遗骸的拥有者。 而纵向上，他看到了不同圣人遗骸的过去。 右手、左手、右腿、左腿、躯干、双眼。 它们所经历的战斗，它们的主人面临的危险、战斗和死亡，一系列的经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李修面前徐徐展开。 彻底解锁空无地狱时，李修吸收了愿望之都数百名一阶的传说之力，自其中得到了庞大的战斗经验。 但那局限于宇宙层面。 而现在，在「招魂」的作用下，李修正在吸收历代圣人遗骸使用者的战斗经验。 再加上，能够掌控圣人遗骸的没有一个弱者——因为孱弱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前来抢夺的人杀死。 并且即便是强者，也只有在真正遇到危险时，才会选择使用圣人遗骸的力量。 这样一来，展现在李修面前的战斗技巧，就显得无比珍贵。 能量控制、战术选择、环境利用……李修的力量并未有多少提升，可就在短短几秒间，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个过程中，李修看到了属于读符人的过去。 …… 曾经的读符人像大多数的宇宙猎手一样，是一个纯粹的孤狼。 他游走在不同的宇宙间，不断吞噬。 不过，一个种群总归会有一两个特例，读符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其实并不在乎宇宙的边界，只是单纯给自己找点事情作罢了。 毕竟……生活是那么的无趣。 直到他遇到了织梦。 “我需要你的力量。”织梦说。 “我们一起找到所有的圣人遗骸，走到世界的边界，然后，成为新的「圣人」，成为……” “最强。” 读符人同意了。 于是，无尽之海历史中，最为强大的二人组就这般草率的诞生。 一晃就是数千宇宙纪元。 其实没人知道，就连织梦都不知道，所谓「新的圣人」，所谓的最强，对于读符人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他只是想找点事情做罢了，恰好这件事又足够有难度。 一直以来，读符人都在扮演一个合格的宇宙猎手，去争夺圣人遗骸，去和联盟厮杀。 直到…… 织梦死亡。 洛斯岛战役结束，李修逃离后，读符人在这座碎裂的岛屿上空停留了许久。 他想要找点属于织梦的东西回去，尸体也好，遗物也罢。 什么都没有。 数千道灾厄雷霆下，织梦烟消云散。 读符人没有情感，他不会伤感，更无法哭泣，他只是静静站在空中，意识中不断回放与织梦一起度过的数千宇宙纪元。 他依旧对「新的圣人」、「最强」丝毫不感兴趣。 正常来说，既然织梦死了，读符人可以放下担子，继续以过去的方式生活。 可是…… 读符人想继续下去，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逝去的织梦。 读符人站在洛斯岛的上空，轻声说： “你想去世界的尽头看看，那我就带着曾经你用过的眼睛，一起去世界尽头。” 言罢，他迈出一步，前往g-765宇宙—— 画面戛然而止，被人强行中断。 一片黑色的雪花撕开了如来和卡尔将军的封锁线，飘然落在李修面前，雪花中出现了一枚瞳孔，直勾勾凝视着李修。 李修在其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决心。 但是，李修看了只想笑。 砰！ 追魂的子弹精准命中了这枚雪花，子弹中的能量被吞噬，但能稍稍将它击飞出去为李修争取时间。 那可眼睛还在盯着李修，读符人的声音出现在李修心中。 「你在笑什么？」 李修笑着说：“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两个以吞噬宇宙为生，杀人如麻都不足以形容的怪物，竟然在搞纯爱这一套，还真是……” 李修脸上的笑容消失。 “让人恶心。” 「这就是生物形态导致的意识差异性，同样在我看来，你是来自荒蛮宇宙的寄生虫。如果我存在情感，光是与你对话就会生理性的不适。」 「好在，这份折磨马上就要结束了……对你或是对我来说。」 黑雪大部分集中在李修身边，剩下一部分不断破坏卡尔将军的战舰群。 此前，李修能够安然无恙，主要靠的是战舰群的远程支援。 可现在战舰群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火力援助的频率大减，不足以阻挡黑雪对李修的侵蚀。 同样「招魂」效果已经抵达了临界值，一道道光辉自正从海平面的尽头飞来。 那是来自远方的圣人遗骸。 「李修，你的确很了不起，可是现在，你无法再创造奇迹了。」 时间到了。 现在看来，是读符人在这场以生死为赌注的对局中，更快的扣动了扳机。 李修把能做的都做了，面对杀来的黑雪，他没有半点办法。 读符人就是要更强，这是既定的事实。 然而，读符人无法从李修脸上找到半点的慌张，因为—— “奇迹，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李修抬起右手，六座地狱降临构成一个独立的地狱世界，将自己和读符人包裹在其中。 读符人不明白李修在做什么，地狱世界可没办法阻止他。 李修抬起手指向后方。 “你看，奇迹来了。” 读符人瞪圆了眼睛，他听到了…… 战舰悠长的鸣笛声！ …… 片刻前。 领航人站在总控台，他望着漫天黑雪，望着天空最高处的李修，最后看向逐渐被黑雪覆盖的卡尔将军。 还真是……混乱的战场。 领航人战舰群在之前厮杀中，只剩下了十二艘。 或许是因为太过弱小，又或是觉的他们毫无威胁，黑雪没有攻击他们，专注于全力对付李修。 身后的士兵还在忙碌，副官大步走过来询问领航人的下一步命令。 领航人沉默了，他走到控制台，打开了全员广播： “抱歉，诸位，我没能带领你们走向胜利，更没能将你们的名字留在历史中。 我是一个失败的首领，可能……也是一个糟糕的领航人。我没有率领联盟，走向它应有的光辉。” 广播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士兵们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静静聆听，他们神色中有失望，有悲伤，却没有一丝对领航人的怨恨。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追随领航人就足够了。 至于成败，他们并不在意。 领航人继续说：“接下来，我会执行人生中最后的行动： 愚蠢且盲目的冲上去和读符人厮杀，直至战死。 这是必定的死亡，毋庸置疑。 逃生舱已经全部打开，不想一起死的人，现在可以离开了，不论是走是留，我都十分感谢你们的追随。” 全员广播结束。 领航人放下了播音器。 几秒的等待，没有一个人离开，总控屏幕上的逃生舱数字没有减少一个。 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领航人稍稍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实现锁定天空中黑色的飘雪。 “拼尽生命的最后一战。” 十二艘残破战舰如同中世纪的孤军骑士，向黑雪发起无畏的冲锋。 他们选择像战士一样，死在战场，而不是军事法庭。 呜—— 象征着「冲锋」的鸣笛声出现。 领航人站在最前方，率领追随者，走向既定的死亡。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李修张开的地狱世界。 领航人瞬间反应过来李修的打算，猛地回头说：“重启！” “重启「荒芜爆弹」！” 早已完成预热的荒芜爆弹，就像刚刚熄灭火焰，但还冒着火星的木炭，只要有足够的「氧气」，它就能瞬间重新燃起熊熊烈焰。 而现在，地狱世界自成一界，虽然还不够完善，但是它同样是有着属于地狱的世界规则。 他们需要的「氧气」……来了！ 在读符人的注视下，十二艘战舰一头冲入地狱世界中。 原本萎靡、消散的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骤然再次闪耀起璀璨的光辉。 十字星辰的光辉照亮了天际，透过黑雪的缝隙，照在了读符人眼中。 本就已经读秒到最后，现在根本无需倒计时，就在出现的瞬间—— 轰！！！！ 只有一声爆炸，并不是因为爆炸只有一次，而是因为所有的爆炸都发生在一瞬间。 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小范围内集中爆炸，互相连锁，产生了无比可怕的冲击力。 位于爆炸中心的十二艘战舰几乎是瞬间就汽化，领航人连同追随他的士兵死亡。 不论他之前做过多么耸人听闻的恶举，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联盟的英雄。 爆炸产生的高温、冲击向外蔓延，很快就接触到了黑雪，伴随能量被不断汲取，黑雪迅速的发生「融化」，消失不见。 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释放的能量，从总量来说是无法填满读符人的「能源黑洞」。 关键就在于荒芜爆弹是瞬间释放，短时间内能量冲击，达到了读符人「能源黑洞」能够吸收的极限峰值。 这就导致短时间内，黑雪无法再汲取任何能源。 它失去了最大的威胁。 原本包裹着李修的漫天黑雪被摧枯拉朽的打散。 爆炸的冲击继续蔓延，就在它即将落在李修身上时，他挥手解除了正在快速崩坏的地狱世界。 「氧气」消失。 冲击波的速度骤然减缓，等来到李修面前时，已经如同清风拂面，擦着他的脸颊吹过，仅仅在海平面上荡起了一圈圈微波。 李修抬头看向头顶。 黑雪在天空环绕，像是一只只乌鸦，在能源吸收过载结束前，它们毫无威慑力。 李修又看向下方，还在和卡尔将军战舰厮杀的宇宙猎手大军。 最后，他的视线看向自海洋彼岸，划过一道道流光飞来的圣人遗骸。 靠着一位位同伴争取到的时间，「招魂」已经结束。 李修缓缓抬起右手。 心跳声回荡在天空，海平面随之共振，一圈圈浪花向外扩散。 属于圣人遗骸的力量，沿着皮肤流淌，散发银白色的光辉。 光辉照亮世间，连接着天空与海洋，连接着每一个生活在无尽之海的生灵。 一道道银白光辉自远方掠来，环绕在李修身边，如同朝圣的信徒。 卡尔将军右手闪耀起光芒，他大笑一声，解除了圣人遗骸，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圣人遗骸·右手飞到空中。 黑色雪花散去，读符人使用了「备份」能力，再次构建身躯出现。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下一秒，圣人遗骸·躯干就无视了他的限制，脱离身躯，飞到了李修身边。 若是读符人再晚一步，不恢复身躯，他就真的死了。 一颗颗银白光辉，围绕李修不断环绕、加速，直到成为了一轮耀眼光轮。 “重塑的准备已经完成，接下来……” 李修余光瞥了眼冲过来的读符人，光轮的光芒逐渐浓烈，将李修包裹在其中，只有他平静的声音自其中传递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就是「圣人」。” 轰—— 一道道灾厄雷霆凭空落下，读符人被击飞出去，海洋撕裂，世间仿佛回到了鸿蒙混沌。 到处都是震耳雷声，又寂静一片。 到处是刺目的光亮，又漆黑无比。 人们的五感被剥夺，灵魂的悸动就显得无比清晰。 靠着灵魂的「触摸」，他们看到了—— 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 巨人全身赤裸，不着片缕，看不出性别，它踩在海水之上，没有沉入其中。 最为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头。 它……没有头颅。 在巨人的脖颈之上，是一座三角形的立体迷宫。 “圣人遗骸也没有头，所以……这就是圣人遗骸的真相？这就是圣人的真身？”卡尔将军低声说。 “不！这不是圣人！原来是这样……” 读符人凝视着巨人，“这不是圣人，这是圣人行走在无尽之海的「船」！ 所谓的圣人遗骸，实际上是「船」的碎片，而真正的圣人遗骸——” 他视线锁定立体迷宫。 “就在那。” 李修已经先一步冲了进去，读符人紧随其后。 第1097章 圣人 巨人静静伫立在海平面之上。 李修最先冲入它头部的立体迷宫当中。 原本与他融合的圣人遗骸全部脱离身体，仅剩下「心脏」还留在胸口，轻快的跳动。 他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吸引。 「心脏」在欢呼，在雀跃。 如同期盼归家的游子。 在它的引导下，复杂混乱的立体迷宫，根本无法迷惑李修，他的前方出现了一条看不见，却无比清晰的道路。 迷宫两侧的墙壁上有许许多多的壁画，笔触粗糙简单，但极为传神，记录了圣人过往的诸多事迹。 通过壁画，可以再次确认，伫立在海平面之上的巨人，就是一艘船，而李修正在行走的迷宫，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室。 李修加快脚步。 他真的太好奇了。 这所谓的圣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给李修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巨人，或者船，不断散发属于圣人的气息，越是在迷宫中前行，这份气息与愈发浓烈。 壁画的内容不断变化，圣人做的事情始终如一。 “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圣人并非像宇宙猎手或联盟传说中说的那样，一路专注于开拓、探索，从故事的开始，他就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开拓无尽之海的边界，不过是寻找过程中的副产品。 “这就是圣人的真相？” 在壁画的最后，圣人自海底捡起了一块宝石。 李修拐过一个拐角，想要看到后续的「剧情」，发现墙壁一片空白，再无新的记录。 而前方，不再是迷宫，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甬道。 一直以来轻快跳动的心脏，再次加速，血液在身体中运转的速度飙升。 李修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甬道的尽头，视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宽阔的大厅。 大厅两侧有着一盏盏永不熄灭的烛灯，即便时隔数千万宇宙纪元，还在持续不断地燃烧。 自上方落下一条条幕帘，遮蔽了烛灯的光线，显得无比的昏暗。 不是令人讨厌的昏暗，反倒是给人一种神秘、安宁感，就像凌晨三点的被窝。 幕帘交错落下的尽头，李修看到了一个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 自阴影中的身形来看…… 是一个女人。 她就是圣人？ 一瞬间李修口干舌燥，他掀开幕帘，步伐越来越快，心中不受控制的升起种种念头。 难道真的是小雅？ 可是气息为什么不对？ 不，如果小雅的意识，真的因为思维加速和无尽之海的混乱时间，流落到了数千万宇宙纪元前。 在漫长的时间下，气息波动会有变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无数种猜测在李修心底翻腾，而这一切的答案就在前方！ 他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掀开最后一层幕帘—— 陌生的面孔。 不是苏小雅。 李修刚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女人」——姑且这么称呼——她的外表、残存的灵魂波动再到其他各项细微特征，无一不彰显她的身份： 人。 她是一个诞生在蓝星的人类。 可是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 明明她有着一切属于人类的特征，当李修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始终无法把她与「人」联系在一起。 “简直就像是……她身上属于「人」的概念被剥离了。” 李修退后半步，静静观察这位坐在王座之上的……女人。 她已经死了，死了不知道多久，灵魂波动完全停止，但仅仅剩余的这部分残骸，依旧向外释放强大而神秘的气息。 她就是「圣人」，毋庸置疑。 “没想到，圣人竟然是蓝星人，不过数千万宇宙纪元前，我们的宇宙还没有诞生吧……不，在时间混乱的无尽之海，谈论这个没有意义。” 说的极端一点，眼前这位女性，可能当前还尚未在蓝星诞生，她是千百年后的未来人也说不准。 李修右手放在胸口，取出一枚干枯的心脏。 当他握着心脏时，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对巨人的操纵。 他彻底 明白过来，圣人、圣人遗骸和巨人的关系。 正常的人类不像宇宙猎手，是没有在无尽之海独自行走的能力。 就算是李修、如来这个级别的人，短途还好，长距离来说，就必须依托「船」。 可在圣人生存的年代，联盟的造船业尚不发达。 李修不知道圣人在寻找什么，但她想要在无尽之海快速穿梭，就需要一艘好船。 于是，圣人选择了把自己的一部分，融合其他材料，炼制成了一艘船。 也就是巨人。 就像是金莲号，说白了，也是用「我」的一部分炼制而成。 巨人死后，分崩离析，成为了一个个圣人遗骸部件，因为它本就是由一部分圣人的身躯炼制，自然就有诸多神奇的能力。 而在所有的圣人遗骸中，心脏是唯一不同的。 「心脏」并非是巨人的一部分。 它就是圣人的心脏，就是操纵这艘巨人的钥匙。 李修握着「心脏」，它在渴望，渴望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 如果李修继续掌握它，就能真正得到巨人的掌控权。 从之前的壁画就能看得出，巨人无比的强大，掌控巨人的力量，李修就能一举成为无尽之海的最强者。 他轻而易举的走到圣人曾经探索过的边界，并且再迈出一步，成为下一位圣人，自此受到万人敬仰，成为行走的传说。 但是…… 李修来到无尽之海，不是为了成为传说的。 他的目光落在圣人的胸口。 如果心脏在他手中，那圣人的胸膛内…… 放着什么？ 李修把「心脏」轻轻放在了圣人的胸口，伴随一阵细微的银白光辉，心脏消失。 李修在等待回应。 但是没有。 心脏被吸收进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修有点茫然。 似乎是因为之前吸收了心脏，产生的细微震颤。 原本双眼闭合，坐得笔直的圣人遗体，忽然向一侧倾斜。 她的左臂在倾斜下，搭在椅子边缘，手臂在身体的压力下，微微抬起一个角度，食指指向了斜前方。 李修扭头看过去。 第1098章 圣人的遗产 一连串的「咒」与「经文」相互碰撞。 读符人与如来在立体迷宫狭小的廊道内厮杀。 不得不说，经过一系列不间断的战斗，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的轰炸，再加上失去了圣人遗骸·躯干。 现在的读符人比全盛时，弱了太多。 不过，如来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之所以能一直死死缠住读符人，纯粹是因为读符人急着前往迷宫最深处，去抢夺圣人留下的遗产，加上如来在无休止的挥洒生命。 读符人必须承认，在这场圣人遗骸争夺战中，他输了。 若是过去的他，一场游戏结束，不论胜败，他都会毫不留恋的潇洒离开。 但这次不同。 读符人在洛斯岛的上空，对织梦许下了承诺： 他会带着她的眼睛，前往无尽之海的尽头。 所以，读符人正在做他过去十分不屑事情—— 输了，还硬着头皮垂死挣扎。 正是因为如此，读符人更是无法理解如来。 “我看得出，你和李修不同，不，准确说，你和我所知的所有生命体都不同。” 读符人眼眸中的两枚咒，有着看破人心的魔力：“在你看似正常的外表下，是一颗疯癫到了极致的内心。 你用「规则」……不，应该说是「哲学」制作囚牢，将这份疯狂锁住。 当然，双重人格，自我囚禁的生命体，我也见过。 可是他们或掩饰，或融合，多多少少会受到疯癫的影响，但你…… 简直就像是依托于疯癫，汲取它的能量，在此之上，重新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人格。” 如来愣了半秒，认真说：“你很有佛缘。”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理解。 你的完美人格诞生于底层疯狂，当你在主动且无谓的寻死时，底层的疯狂就会本能的反抗。 由「哲学」构筑的完美人格，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崩塌。 继续下去，你会死的。无论是被我杀死，还是被你自己。” 说话间，读符人挥手写下一排的咒，瞬间汹涌的漆黑洪流向着如来吞噬过去。 如来无法再塑造金身大佛了，他只能匆匆凝聚出一只金色大手，抵抗侵蚀而来的力量。 就在金色大手中，出现了一缕绝对的白。 神明的气息自其中泄露。 这就是读符人口中的疯狂，来自与神明灵魂升维的力量。 如来没有忌讳这份力量，他抬起右手，仿佛是在拈花，下一秒，指间凭空多出一朵纯白色的小花。 “生死，本就是虚妄。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此时此刻，你、我、李修，以及外面的诸位，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李修在为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而战斗。 追魂在为了守护家乡而扣动扳机。 领航人、卡尔将军、霍金斯舰长，在为了他们各自坚守的理念，赌上自己的生命。 就连传说中没有情感，没有目标，最为特殊的宇宙猎手，读符人，此刻，在为了别人的梦想而倾尽全力的拼杀。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执念，在命运的交织中，触及对方，迸发出最为耀眼的光辉。 「咒」构成的海洋即将吞噬如来。 如来轻声说：“你或许无法理解，但我真的很庆幸，能够成为其中的一环，能够亲眼见证命运自混沌逐渐走向清晰。” 或许，这就是命运驱使如来与李修一同来到无尽之海的原因。 神明的力量能够辐射整个宇宙，可是对无尽之海，神明是不会涉足半步。 一直以来，如来始终在寻找人类未来命运的真相。 这份真相有一部分写在了宇宙中，还有一部分写在了宇宙之外，就在这片无尽之海中。 现在真相，已经近乎完全摆脱混沌，只差半步就能完全显现。 为了得到命运的真相，如来必须拖住读符人，不能让他去打扰李修。 不过…… 如来低头望着手中即将凋零的小百花，微微摇头。 他着相了。 以上种种，只是理由。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会站在你面前，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理由，只是因为——” 如来抬起头，对读符人露出阳光的微笑： “李修是我的朋友啊。” 读符人缓缓点头，抬起手，数万枚「咒」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支标枪。 “既然如此，那你就为了朋友……” 他猛地掷出。 “死吧。” 标枪穿透了如来的胸口，打碎了立体迷宫的墙壁。 …… 圣人的食指指向斜后方。 李修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瞳孔骤然紧缩，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发麻。 李修呆呆站在原地，突然，脚下没来由的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猛地回过神。 “小雅！” 视线尽头，赫然是李修寻找至今的苏小雅！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漂浮在一片墨绿色的水池当中。 李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起来的，他快步走过去，越走越快，甚至忘记了探查墨绿色池水是否有危险——以李修的战斗经验来说，探查危险已经是本能才对。 他失去了思维能力，眼中只剩下漂浮在水中的人。 水池不深，只到了李修的腰部，他走过去，轻轻抱起了苏小雅。 很软，很轻，很冷。 但…… 还活着！ 李修能感觉到，她微弱的灵魂波动。 他这才感觉到，墨绿色池水的特别，它对灵魂有着十分强悍的滋养作用。 圣人遗骸在圣人死后就分散，直到今天才重聚，苏小雅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在数千万宇宙纪元前，就来到了这里，就与圣人相识。 一个宇宙纪元，就是一个宇宙自诞生到自然毁灭的时间。 李修紧紧拥抱着苏小雅，自从进入到无尽之海的诸多巧合，此刻，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 他低头望着怀里陷入沉眠的女孩。 这一切真的是苏小雅的计算吗？ 甚至……算到了他会来？ 可是这一路有太多的偶然，有太多的不确定。 难道说苏小雅就是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孤身一人，在一座坟墓中等待了李修数千万宇宙纪元？ 还是说，仅仅是巧合？ 答案到底会是什么？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回头看向坐在王座上的圣人，看到了她指过来的手指。 李修明白过来。 怀中的女孩，就是圣人留下的最为珍贵的…… 遗产。 第1099章 大慈大悲读符人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不过……怀中的苏小雅是真的。 这就足够了。 轰隆！ 大厅，或者说，立体迷宫传来了剧烈的震颤。 坐在王座上的圣人，缓缓化为细沙消散。 她完成了最后的工作，这位象征开拓的圣人，终于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与休憩。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李修似乎看到了圣人对他露出了笑容。 一块块碎石崩裂，大地在摇晃。 圣人的力量正在散去，立体迷宫就要崩塌了。 李修抱起苏小雅就要离开，忽然，墙壁碎裂。 如来被一支由无数「咒」凝结而成的黑色长矛洞穿胸口，重重的砸了进来，落入墨绿水池中。 灰尘弥漫，池水飞溅。 啪—— 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碎裂墙壁的边缘，读符人冷漠的视线穿透烟尘，目光扫过大厅、幕帘，又扫过王座上飘零的青烟，最后落在了李修身上。 “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修一只手揽着苏小雅，另一只手召唤出长剑。 其实，在刚才，李修是有机会击溃，甚至杀死读符人。 如果他没有把心脏还给圣人，而是选择用它来操纵巨人，搭配李修的力量，如今连番作战的读符人，不可能抵挡。 可是李修放弃了这个选项。 甚至他很庆幸自己放弃了。 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确定，苏小雅是从开始就在这里，只是他没有发现。 还是说，真的与他归还的「心脏」有关。 如果…… 李修没有选择归还心脏，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找到苏小雅。 直觉告诉李修，那一刻的选择，十分的重要。 “我能看到……” 读符人的目光锁定了苏小雅，眼眸中的咒不断闪烁：“她和圣人之间的联系，我虽然无法理解，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就是圣人留下的遗产。 意味着，只要掌握了她，从她意识中挖出圣人埋藏的情报，就能知晓无尽之海的奥秘。” 读符人挪动视线，看向李修。 “留下这个女人，你就可以走了。” 读符人没有情感，他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述，而从这句话中，李修听出了「宽恕」的意味。 没错，宽恕。 李修再次笃定。 织梦是被李修杀死的，所以，读符人下定了决心杀死李修，为织梦复仇。 但现在的情况，他无法继续拖下去。 读符人的状态很糟糕，李修和如来就已经足够难缠，外面还有卡尔将军的舰队群，以及赶来的联盟支援。 继续待下去，读符人就算得到了圣人遗产，也可能无法离开。 在读符人纯理性的思维看来，反正领航人已经死了，守旧派大获全胜，联盟的危机得到了解除。 宇宙猎手在本次战役中死伤惨重，而他本人对权力并不感兴趣，只要李修交出苏小雅，读符人就会独自前往无尽之海的边缘，不会再回来。 并且，他还大发慈悲的宽恕了李修杀死织梦的行径…… 李修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呵——还真是‘大慈大悲’啊。” 李修轻笑一声，低头看了眼手中长剑，细微光辉闪过，变化为霸王战戟。 他单手提起霸王战戟，指向空中的读符人说： “看在你没有情感的份上，这话我就说一次： 有些事情，可以谈判，而有些事情……” 李修拔地而起，愤怒卷着地狱火，在霸王战戟上熊熊燃烧，无尽的力量沿着火焰传递过来。 李修双目滚圆，杀到读符人面前。 “你提了就得死！” 霸王战戟重重挥落，没有多余的技巧，是纯粹的力量展现。 另一边。 哗啦—— 墨绿池水炸开，之前跌入其中的如来冲出。 原本刺入他胸口的长矛，重新化为一枚枚「咒」，不断吞噬他的血肉、灵魂、能量。 换成别人，这种程度的伤势，早就被「咒」啃成了筛子。 但如来的伤口处，出现了一轮细微的乳白光芒，靠着激发身体中残余的神明力量，他硬生生扛住了咒的吞噬。 如来自另一个方向飞来，半空中，他指尖出现一点金光，凭空写下一串经文。 “镇！” 经文恰到好处的落在读符人身上。 读符人反击李修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就在同时，李修背后出现六道他熟悉的身影。 妲己对读符人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一个飞吻。 “又见面了，小帅哥。” 六座地狱同时降临，六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施加在读符人身上，撕扯他外部的「咒」防御网络。 读符人真的虚弱了太多。 换做过去，如来根本无法定住读符人，六位代理人也不可能撕开他外部的咒。 而现在读符人的外部屏障被撕碎，霸王战戟在李修手中旋转，席卷漆黑火焰与毁灭一切的力量—— 刺出！ 轰！！！！ 一连串的撞击。 霸王战戟带着读符人冲破了大厅的墙壁，回到了立体迷宫当中，又接连撞碎了迷宫的数百道墙壁，才停了下来。 呼—— 风吹散了烟尘。 霸王战戟的枪尖抵在了读符人的胸口，却被他的右手死死握住，没能真正的刺入进去。 滴答……滴答…… 黑色的血液自读符人的手指缝隙滴落。 “原来你也会流血。”李修说。 “当然。” 读符人说：“我会流血，也会死。而且，今天我预计会流更多的血，但是李修……” “我一定会带走她。” 李修平静的望着他，扔出四个字： “去你妈的。” 霸王战戟上的烈焰燃烧的更为炙热。 李修、如来、读符人，三人之间的战斗，摧枯拉朽般，将失去圣人力量庇护的巨人号拆散。 巨人轰然倒塌，坠入无尽之海当中。 妲己飞出，抱着苏小雅离开战斗范围。 卡尔将军半张着嘴，看向天空，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 交战的双方都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杀死对方。 “开炮！继续射击！” 卡尔将军下达命令，同时飞到天空，就要去支援李修，却被一头头宇宙猎手阻拦了道路。 “别想打扰读符人。” 一头宇宙猎手说：“这是属于他们的战斗，是属于「王」的战争，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他妈的！” 卡尔将军无比怀念自己的「右手」。 要是圣人遗骸还在，敌人越多，他能复制的能力就越多，能够轻而易举的撕开包围圈。 就在这时，厮杀中的读符人忽然拉开了距离。 第1100章 月光的鸣奏曲 读符人全身在滴血。 他不记得自己上次，这般狼狈是在什么时候了……不，读符人想了起来。 自诞生以来，从未有人能够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如此惨烈的战斗，可能…… 读符人看向下方的卡尔将军，又看向已经近乎死光的宇宙猎手大军。 远方联盟的支援正在赶来。 若是他不能及时撤离，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场战斗。 “不，现在考虑「撤离」已经没有意义了。” 读符人与李修对视。 他们的视线，一个冷漠，毫无情感，一个炙热，饱含斗志。 截然不同的情绪，却有相同的坚持。 谁都不可能在此刻退缩。 忽然，读符人拉开一段距离，食指猛地自太阳穴刺入脑中，手指像是勾住了什么东西，扯着一点点自脑子里扯了出来。 李修和如来冲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读符人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一角，缓缓从自己脑中抽出一条红色的线。 李修仔细看去，发现根本不是线。 它是一枚血色、狭长，长满了触须，还在不断蠕动的…… 「血咒」。 突然暴露在空气，血咒蜷缩在一起，发出只有灵魂层面能听到的尖锐悲鸣。 伴随涌现的是令人迷醉的生命力量。 “它，就是我名字的来源，也是我力量的根本。我没有时间了，我的身体也无法支持我继续战斗，所以——” 读符人紧紧握着「血咒」，手掌缓缓用力，它的悲鸣愈发浓烈，一缕缕猩红力量自血咒溢出，缠绕在读符人身上。 “结束这一切吧。” 流传数千万年的圣人遗骸。 人们对无尽之海边界的渴望。 读符人和织梦的梦想。 以及…… 这场惨烈的战斗。 以上种种，将在这一刻结束。 读符人衰弱的气息，靠着榨出「血咒」内的鲜血和力量，再次强行拔升。 读符人看向李修。 「你会退缩吗？」 答案…… 当然是否定。 李修没有半点犹豫的冲上来。 双方都拼到了最后一步，各自的生命本源在肆意消耗，一道道逸散的能量，掺杂血腥，沿着天空和海面，向远方蔓延。 无尽之海为之沸腾。 卡尔将军、追魂、总队长，以及所有还活着的宇宙猎手、联盟士兵，都停下了战斗。 他们望着天空，清空了大脑中的一切思绪，只想将眼前的一幕记在脑海中。 无论谁赢谁输，今天的战斗都将会成为「历史」，铭记在联盟的史书当中。 而他们，就是历史的见证者。 佛光融入到地狱火当中，黑暗的火焰中，出现了点点金光，与血咒的猩红碰撞在一起。 力量与生命在互相消磨。 这样下去，双方都会死。 可是没人会退缩。 因为，退后，就意味着他们要失去彼此坚持的，最为重要的事物。 如果死亡，是唯一的道路…… 李修咬着牙发出怒吼。 他愿意一路走下去！ 力场屏障碎裂，符文法阵防御网络崩坏，李修直面血光，他的视线逐渐被血红吞没。 李修最后看向落在卡尔将军船上的苏小雅。 「活下去。」 说完，他再次迈出一步，走向这条必死且唯一道路的终点—— 嗡！ 不属于战场的声音，自遥远的苍穹尽头传来。 “乐声？” 李修听到了，是…… 「月光的鸣奏曲」 不仅是李修，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道如月光般皎洁的刀光，掠过海平面而来。 李修猛地反应过来。 是林依白的刀！ 她解除的自我封印，神明的血与智慧，在她的身躯内迸发出无可匹敌的力量。 而这道力量，在思念的牵引下，跨越无穷宇宙的距离，跨越彼岸，来到了李修身边。 就像他关心苏小雅一样，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 个人在关心着他！ 死亡，并不是李修仅剩的前路。 因为刀光延绵不绝，连在一起，如同…… 一条接他回家的路。 刀光冲散了漫天的血色，短暂的拦住了读符人。 “走！” 如来说。 刀光拦不住读符人太久，它就像一个小小的岔路口，李修只有一瞬的机会，若是慢上半步，就会错过。 李修点点头，召回妲己，带上苏小雅，踏上了刀光组成的道路。 嗡—— 意识在刀光中倒流，眼前出现了无数纷飞的幻影，他的意识在不同的宇宙间笔直穿梭。 而就在幻影中，一只手布满鲜血的手伸了过来。 读符人！ 刀光在他手臂、脸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熟视无睹，只想要抓住李修。 但还是慢了半步。 读符人指着李修，嗓音无比的坚决： “李修！我会去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会吞噬你的宇宙，杀了你，并夺走你想要守护的一切，我发誓——” 刀光逐渐将读符人吞噬，李修眼前重新被不同宇宙的幻影填充。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肉体当中。 他回来了。 回到了熟悉的宇宙当中。 世界意志的注视重新降临，李修第一次觉得「家乡」是如此的温暖。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追魂、船娘为了保护自己的宇宙，愿意付出一切。 家乡是无可替代的。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神明的力量在汹涌波动。 李修马上召唤地狱降临，形成地狱世界，镇压林依白体内的神明之力。 另一边，如来低声念诵：“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化为金色经文贴在了林依白身上。 或许是之前那一刀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神明的波动被重新压制，直到最后，再次自我封禁。 当啷—— 月华刀落在了地上，林依白双眼一翻，身子一软，就要摔倒。 一阵风卷过，李修出现在她背后，轻轻接住了林依白。 之前的一刀，耗尽了林依白的精力，她双眼朦胧，近乎昏厥，可是看到李修，她还是本能的露出甜甜微笑。 “欢迎……回家……” 林依白声音越来越小。 李修小心的搂住她，“我回来了，放心的去睡吧，一切……” “有我在。” 李修的声音很轻，没等他说完，就传来林依白均匀的呼吸声。 她沉沉睡去，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里发出“嗯哼、嘿嘿”的傻笑声。 只要是在李修身边，她就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李修单手抱着林依白，缓缓转过身，视线扫过面前的死海一众。 蛇女、行者、圣徒-0737号、拾荒者，以及…… 江娅。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看起来很活跃。” 第1101章 余音 乐声自灵山之巅蔓延。 不论是大雷音寺内的佛陀、菩萨、金刚，还是前来拜佛的信徒，又或是特事局的巡逻人员。 所有具有灵魂的生命，能清晰的听到，回荡在内心深处的乐声。 合唱、大提琴以及更为神秘的月光鸣奏曲。 普通的民众听到乐声，抬头看去，瞧见灵山之上，出现了一道直冲天际的光芒（刀光），以为是佛祖显灵，纷纷跪倒在地。 “不过，为啥佛祖显灵，放的是西洋乐？” “你懂个屁！我听特事局人说，太上老君都喝奶茶，就不兴佛祖与时俱进啊！跪好！” 普通民众把这当成了朝圣。 山脚下巡逻的徐颜，他的脸色却很差。 因为灵山的出现太过突然，涉及面又太广，特事局只能临时从各个部门借调人员组成了巡逻和监控人员。 其中，内部的监控工作由老六担任。 外部巡逻就是各部门的精英轮班执勤。 徐颜，就是其中之一。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近期工作不多，加上近日来一直有心事。 徐颜就主动申请过来执行巡逻任务，顺便来散散心。 他没想到，刚调过来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不正常的事情。 滴——滴——滴—— 随身的超凡检测装置发出尖锐警报。 这台设备一共有两种作用，一是察觉超凡力场的强度，二是用来侦测环境中的神明波动。 警报声越快，频率越高，就说明附近神明的力量越多。 但徐颜脸色差，并不是因为这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同执勤的队友发出疑问。 徐颜用力抿着嘴唇，面色严峻。 “死海……是死海的人来了。” “死海？他们不是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吗，为什么会来灵山……等会儿。” 队友狐疑的看向徐颜：“你怎么知道是死海的人过来了——哎！你去哪？” 徐颜并未回答队友的问题，他将自身归于虚无，在空间中快速穿梭，前往灵山之巅。 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江娅在三天前，就说自己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然后，她就断了联系。 徐颜就是用自家傻猫的尾巴毛去想，也能知道，江娅所说的「危险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三天来，徐颜一直在给江娅发信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没有一条回复。 徐颜咬着牙，在虚空中穿梭。 不仅是徐颜，就在灵山神明气息散发的同时，全世界各地的大传送法阵一齐启动。 伊丽莎白&黎明守望者、亚历山大、赵轩……世间排的上号的强者，全部纷纷赶来。 佛陀，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各大超凡组织没有一刻把眼睛从灵山离开。 徐颜在虚空中穿梭，前方碰到一面无形的墙壁，一只干瘦的手撕开虚空，把他拉了出来。 “和观音类似的能力，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说话人声音柔和，容貌俊秀，全身散发琉璃光辉。 正是药师如来佛。 药师佛对徐颜温和微笑，一双清澈的眼眸似乎看穿了前因后果，说：“请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 一位位佛陀菩萨金刚各使神通，走出了大雷音寺前往被刀光撕开的西方极乐世界。 同时各大组织的强者也赶到。 他们一眼就瞧见了佛陀菩萨，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却见这些大和尚，只是双手合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一丁点敌意。 一众人进入到西方极乐世界中，刚进来，就听到熟悉的、只要听到，就会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看起来很活跃。” “李……李修！” 蛇女先看向江娅。 江娅像是没看到李修，还在优雅的拉动弓弦，演奏低沉优雅的琴声。 “这个女人……我就说她靠不住！” 蛇女又回头看向行者。 他手中还死死攥着「单程票」。 这张票据的出现，说明的确存在一起杀死如来和李修的可能。 但是…… 蛇女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她不知道后面还有几站，现在看来，他们要在列车到站前，就要被干掉了。 所有的计划、部署，在李修苏醒的结果下，变得毫无意义。 行者、蛇女、拾荒者、圣徒-0737号互相对视，他们用眼神交流。 打？ 逃？ 不论是哪个，都要先动起来。 蛇女再次进入衔尾蛇。 拾荒者对李修下达了「垃圾」认定。 行者开始奔跑，寻找一条逃出去的路。 圣徒-0737号操纵白金细沙，形成一片沙暴，试图隐匿踪迹。 他们各自施展最强的能力，同时全部的精力放在李修身上，准备应对他的攻击。 但李修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抬起来。 他只是看了眼一眼。 嗡—— 李修的超凡力场以特殊的频率细微震颤，向外辐射，几乎在瞬间就接触到了蛇女等人的超凡力场。 达到了一阶，经历过灵魂升维，对自己，对能力无比通透的死海成员，此刻，像是重新回到了六阶，彻底失去了对能力的操控。 他们的力场崩塌，能力溃散。 一个个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若是李修是以势压人，用强横的力量镇压，他们不会感到迷惘，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将李修放在了「强者」的位置上。 可刚才那是什么？ 简直就像是油污遇到了洗涤灵一样，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就全部被抹除掉了。 与其说是「力量」，更像是「艺术」。 “李修又变强了。”伊丽莎白顿了顿，微微歪着头，想了半秒，认真的说：“是超乎想象的强。” 本就在力量层面绝对压制的李修，不久前又在「心脏」的招魂效果下，得到了历史以来所有圣人遗骸所有者的战斗技巧。 一道散发的力场波动，将死海一众镇压，李修的目光最后看向江娅。 就在他视线投来的同时，江娅高高举起弓弦，一缕琴声落下，结束了她的演奏。 “装x。” 蛇女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 江娅把弓弦放在大提琴边，对李修微笑说： “我们投降。” 第1102章 镇压 “不接受！” 老六大喊：“死海亡我之心不死，对于他们，就要直接打死！” 刚才有多危险，老六比谁都清楚。 要是林依白拔刀的速度再慢一点，李修就是真的死了，直到现在，老六背后还全是冷汗。 投降？ 当这是什么？ 一场游戏吗？ 既然他们是冲着杀人来的，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李修。 谁都知道，这位看起来面善的年轻人，通常不杀人，可一旦他决定要动手，必然是挫骨扬灰，一点活口都不会留下。 对眼前五位死海成员，李修的情感有点复杂。 他们曾是敌人，在场每一位都身负血债。 可是江娅也好，行者也好，在之前的多次行动中，给了李修不少的帮助。 尤其是天庭行动、观音战役，要是没有死海的协助，世界早就崩塌了，李修也已经死了。 恩情与仇恨并存，李修闭上眼思索。 “你看起来很困扰。”如来说：“既然无法决定，就把他们交给我吧，由我来镇压。” 李修看过去，“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想要杀了他们。” 毕竟死海和佛陀，他们之间的理念是真正的截然不同。 如来双手合十，微微摇头说：“佛门讲究慈悲为怀，我会将他们镇压，尝试将他们度化，自此之后，你们之间的恩怨了却。 若是今后，还有机会遇到他们，是成为朋友，还是将他们打杀，你都不必有任何负担，怎么样？” 李修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以他的性格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听到自己不会被李修杀死，反而会被如来镇压，蛇女再次翻了个白眼。 死海，可从来不怕死。 今天她过来，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甚至在蛇女看来，比起被虚伪的佛陀镇压，死在李修手中，是一个更不错的选择。 但作为失败者，他们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佛陀们进来收尾。 “你们干什么！” 三位金刚过来，就要往蛇女身上套衣服，她拼命的挣扎，被另一位菩萨，一道禁制给封住，乖乖穿上了衣服。 行者没有反抗，只是拿出随身的笔记本，放低姿态询问：“请问我能带上电脑吗？我是请假出来的，还有点工作要远程处理…… 啊，您这有wifi！什么！还有咖啡！太好了，请务必把我镇压一段时间！” 拾荒者叹了口气，扔掉手中的斧头。 圣徒-0737号从神使号中脱离出来。 江娅把大提琴重新放回琴箱里，她看向走来的药师佛，优雅浅笑说：“我没想到是您来带我走，还真是受宠若惊。” 药师佛说：“我并不负责镇压，这不是我擅长的工作。有人想要见你，他很关心你。” 药师佛说着，侧过身体，露出站在背后的徐颜。 江娅优雅的笑容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再次微笑说： “好久不见。” 徐颜用力抿着唇，他死死盯着江娅。 他的眼中是愤怒、费解，以及隐藏在最深处，对于江娅来说，却写在脸上的慌乱。 他在担心她。 江娅的笑容比往常多了一些温暖。 “为什么？”徐颜问。 “什么「为什么」？”江娅反问。 “别装傻！你明明知道，观音战役结束后，特事局已经稍稍放松了对你的通缉。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 徐颜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娅走上前一步，伸出手，帮徐颜整理他匆忙过来，变得褶皱的制服，柔声说： “没办法，有些事情，总归需要有人来做——即便它看起来很糟糕。” 徐颜无法理解。 或者，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女人，他对眼前女人的所有情感，可能都是江娅心灵干涉的结果。 “那你要带我走吗？” 江娅说：“以你的「虚无」能力，加上我的心灵干涉，或许能瞒过所有人。还是你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我这个……坏女人？” 徐颜做了一个深呼吸，错开视线，片刻后说：“请把她带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一位菩萨出现，带走了江娅。 “如你所愿，再见了，徐颜。” 江娅走了。 连同死海四人，一起被带走镇压。 “你没事吧？” 李修走过来问。 “我没事。” 徐颜抬起头，挤出笑容：“这无非是江娅的心理暗示，她一向很擅长这种伎俩。我不会再上当了。” 李修很想说：老兄，你现在就是一副已经中招了的表情啊。 不过现在，天上、地下，到处都是人，李修觉得，还是给徐颜留些面子…… 至少，给他留出足够嘴硬的空间。 徐颜错开话题，“我听说你是去寻找苏小雅，有线索了吗？” “不是有线索。” 徐颜正要安慰。 李修继续说：“是找到她了。” 此话一出，西方极乐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视线投了过来，视线中的震撼，远远比李修之前展露的力量时还要大。 苏小雅。 在当今时代，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 如果说李修出现在战场，意味着就算是走到绝境，也会有一线希望。 那苏小雅出现，就意味着…… 敌人已经走到了绝境。 这就是她的威慑力。 有不少人觉得，寂灭大帝战役中，若是苏小雅还清醒着，不等寂灭大帝来到蓝星，他就会死在一连串的布局当中。 老六是知道细节的，急匆匆走过来问：“你真的把她找回来了？你怎么做到的，在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六的问题，问到了关键上。 这也是李修愿意放过死海五人的原因。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海、佛陀，甚至神明降临，已经不是眼前最为紧要的事情了。 李修还记得读符人最后时刻的眼神。 他绝对会过来的，会来到这片宇宙当中。 到时候，只有当李修和读符人其中一人死亡，这场跨越数千万纪元的圣人遗骸争夺战，才会宣告结束。 第1103章 对策 来到灵山之上的众人，见事情已经平息，各自松了口气——主要是李修已经回归——纷纷离开灵山。 李修本想将他们留下，把读符人即将到来的危机，讲述给众人，让各大组织也提前做好准备。 就在他要开口前，如来抬起手，稍稍往下压了压，微微摇头，示意李修先不用声张。 等人们、佛陀纷纷离开，西方极乐世界再次只剩下李修、如来、老六和在李修怀中呼呼大睡的林依白。 李修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和大家说，读符人虽说是冲我来的，可是他也有可能对我们的宇宙出手。” 敌人是冲李修来的，等读符人赶到，李修做好了第一时间离开宇宙，前往无尽之海的准备。 他不想将战火烧到家乡。 但是李修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 就算读符人杀了李修，他会放过这片宇宙吗？ 从最坏的角度考虑，李修必须计算己方的战力。 如今蓝星上最强的就是他和如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梯队。 再往下就是愿望之都、天庭，以及各大组织中掌握了「法则」的一阶强者。 他们算是第二梯队。 再往下，就不具备直面读符人的资格了。 拔刀的林依白，状态捉摸不定，大概介于第一和第二梯队之间，就…… 按照1.5梯队来算。 最理想情况下，第一、第二和1.5梯队全员和读符人厮杀，没有逃兵，也没有背叛者。 李修设想了一下，最终结果就是： 全员战死，宇宙毁灭，读符人重伤。 无需质疑，李修是真正见证过读符人的强大。 就算读符人失去了「躯干」，无法备份自己的身躯，无法再施展「黑雪」这种超大范围抹杀能力。 同样的，李修这边也没有一千零一枚荒芜爆弹——就算有李修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引爆——更没有数千艘联盟战舰。 当然，卡尔将军肯定会帮他们。 问题事……李修家乡的位置太偏僻了，距离联盟核心太远。 就算李修和卡尔将军的私交再好，就算李修杀死了织梦，是联盟新晋的英雄，联盟也不可能真正的驻派大量军队在这里。 一来，这会造成联盟中央的空虚。 如今织梦战死，宇宙猎手的势力必然会迎来一轮洗牌。想要凝聚宇宙猎手，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袭击联盟，抢夺资源。 长远来看，联盟对宇宙猎手的战争中是占优势的，可是短期来说，联盟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二来，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少量军队，无法起到抵挡读符人的作用。 大量军队，就算卡尔将军排除万年，真的将大军安排驻扎，可是…… 要驻扎多久？ 联盟战舰每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维持设备的运转。 短时间来说，战舰群会有能源储备，可时间一长，能源储备就必然会耗尽，就涉及到了补给的问题。 要是直接从这片宇宙中抽取宇宙能源……没准读符人还没打过来，他们先一步能源枯竭，宇宙寂灭了。 从联盟总部抽调能源，运送过来，自然是一个办法。 可是路途遥远，再加上面提到过的宇宙猎手内部纷争，针对能源的夺取会变得愈发猖獗，漫长的路途就会给想要争权夺利的宇宙猎手机会。 综上所述，联盟会有支援，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要对抗读符人，还是要靠他们。 李修一番推断讲出来，给一旁听着的老六都听傻了，又追问了几个细节后，老六咽了口唾沫。 “不是，我看你们也就走了不到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因为时间的混沌性。” 如来解释了一句，扭头对李修说：“这就是我觉得，现在没必要先一步告诉大家，引发恐慌的原因。” 李修看着他，等待如来的进一步说明。 如来抬起手，两轮光环出现在他的手中，大圆套着小圆。 “小圆，就是我们的宇宙，有着清晰的、线性的时间线。” 话音落下，小圆内出现了一条条流动的线条。 “大圆，就是我们刚回来的无尽之海，它拥有最为混沌的时间。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是苏小雅。” 因为苏小雅通过思维加速，意识加速超过了光速，突破了宇宙的极限，她的意识穿过了世界壁垒，来到了无尽之海。 结果因为时间的混沌性，来到了数千万纪元前的无尽之海，与圣人结识在了一起。 老六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是想把「世界」加速到光速，成为「世界·超越天堂」，这样我们就可以扰乱时间线，前往没有读符人的时间。” 如来看了眼老六被拍红的大白腿，无奈笑了笑，微微摇头说： “理论上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想要把整个宇宙加速到光速，需要太多的能量。 这份能量……甚至足够把读符人杀死数百次。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要利用时间混沌的特性。” 如来看向李修，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变得认真起来。 “我打算拉长时间比例，为我们争取到足够多的准备时间。 李修，从你修炼至今不过十年。 神明降临，也在并不遥远的未来。 而我在本次旅行过后，也有了一些收获和心得。 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进一步提升，我们就有机会保护这片宇宙，甚至—— 战胜读符人。” 李修缓缓点头。 如来说的没错，时间，他们缺少的就是时间。 只要给李修足够的时间，找到修复六道轮回盘，完全解锁第六地狱，迈入第七地狱，战胜读符人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妄想。 “不过，能做到吗？” 李修问：“拉扯时间比例，在我看来……并不比把世界加速到光速容易。” 如来微微颔首说：“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达成需要两个要求： 第一，一旦时间比例重铸，我们与无尽之海的联系将会被彻底切断。 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宇宙，前往无尽之海。否则，时间比例将瞬间对齐。” 李修明白这点。 就像追魂的狩猎笔记，当初总队长用笔记本联系追魂时，要求他在三十六小时内完成任务。 笔记本就是一个连接双方的时间锚点，保证双方时间流速的相同。 想要改写时间比例，就要尽可能的打断「世界」与「无尽之海」的联系。 “第二个要求呢？”李修问。 如来伸手指了指天空。 “我需要和神明借一个人。” 第1104章 向神明借人 “借人？谁？” “一个喜欢骑马追风，喜欢赏花饮茶，被母亲视为骄傲的少年。”如来说。 听着如来的描述，一个早已被李修遗忘的名字，渐渐出现在脑海当中。 银行家。 一路走来，李修与许多敌人交过手，其中不乏能够操控时间的存在。 李修本人也能够挥洒回溯剑光，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斩杀敌人。 可在所有的时间系能力者中，银行家的能力，是李修觉得最麻烦、最可怕的。 没有之一。 不论是沿着时间长河回溯，又或是对未来窥视、攻击。 对于李修、如来这种存在来说，只要时间对应的因果变动，他们自然而然就能察觉到异常，从而反击、防御或者干脆就跳出时间线。 唯独银行家的能力不同。 他的能力发生在「现在」。 当对手察觉到时，银行家的能力效果已经结束了。 天庭战役中，银行家是死海一行中最为可怕的对手，后期在与死海一起面对杨戬时，银行家又是最为可靠的队友。 如果是银行家……或许真的能够做到。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一系列其他的辅助。 比如如来的佛法，比如李修的符文法阵，又或是其他。 “但你要怎么把他「弄出来」？”李修问。 死海成员在死后，他们的灵魂不会进入到灵魂维度——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例如死在李修手中的圣徒-0737号、圣徒-001号。 他们会回到神明的怀抱中，等待神明降临的那一刻，就会在神明的伟力下，纷纷复活，享受无尽的欢愉和极乐。 正因为这点，死海成员无惧死亡，甚至不少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人，由于厌恶现实世界，选择了直接自杀，等待神明降临后再复活。 愿意留在现实世界的死海成员，以他们的视角，全都是有责任、有担当，想要加速神明降临，救赎全人类的「英雄」。 现在银行家应该正在神明的怀抱中沉睡。 如来微笑说：“你应该和神明打过交道，只要你能与祂取得联系，大部分是有求必应的。 虽然祂给你的，和你实际想要的，可能是两码事，但结果上，你会实现目的。” 对于神明的「仁慈」与「慷慨」，李修多次直观的了解。 “总之，拖延时间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负责把银行家带回来。” 如来指了指自己，又轻轻拍了拍李修的肩膀： “你就把精力放在自身力量提升，以及让苏小雅尽早醒来，就可以了。 如果那位算无遗策的苏小雅醒来，我们也许不需要这么麻烦了，没准她能直接想到办法对付读符人。” 李修点点头。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这的确是最好的分工。 会议自此结束，李修背着林依白和老六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 “感觉你很信任他。” 老六朝山顶方向努了努嘴。 “是啊，很信任。” 李修回忆之前在无尽之海发生的一切，一场场拼尽全力的战斗，对老六认真说： “如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 没有如来的帮助，李修不可能找到苏小雅，不可能活着回来。 “朋友啊……” 老六听出了李修话语中的情感，缓缓点头，露出笑容：“是朋友就最好不过了，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和这群大和尚为敌。” 一路上依旧能看到不少来祈福的信徒，看得出，大多数人多拜佛，也只是求一个心安，许多连自己拜的佛是谁都不知道，见谁都叫佛祖。 佛陀们一遍遍做着自我介绍，倒不是求别人记住他们，只是觉得，别人过来向他祈福，他告诉自己是谁，这是人与人交流的基本礼貌。 他们走到了山脚，老六回头望着下山的路，阶梯漫漫，却一步一个台阶。 老六说：“虽说他们都与神明经历了灵魂共鸣，可是这几天的相处，我能感觉到，他们与死海不一样……很不一样。” “是啊。”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短暂的沉默后，他笑了笑。 “走了。” “对了。”老六叫住他：“今天的事，我能和局里汇报吗？” 李修和如来是一点都没把老六当外人，言无不尽，问无不答。 现在老六是全世界，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对整件事最为了解的人。 如来的担忧，老六也听到了，前段时间刚经历过寂灭大帝的恐慌，世界的确不能再动荡了。 李修想了想说：“告诉古局长吧，具体要保密到什么程度，她比咱们有数。” 两人在山脚别过。 虽说李修和老六相信佛陀们不会像之前设想的一样，如同死海般搞事情。 可他的工作就是监察，在任务结束前，老六还要继续穿着黑旗袍、露着背，在灵山待一段时间。 李修踏出一步，空间瞬间变幻，等视线清晰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老小区。 回来时是正午时分，社区内不少的阿姨大爷趁着天气好，出门消食，有的在遛娃，有的在遛狗，还有的阿姨在遛自家中风的老伴。 瞧见背着林依白的李修回来，阿姨大爷们纷纷露出笑容。 “哎呦！李修回来啦！” “好几天不见，出差了？” “小依白这是咋啦？” 以林依白大大咧咧的性格，早就和社区内的大爷大妈熟络。 李修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又说林依白只是睡着了，走向自家单元楼的方向。 上到五楼的时候，恰好门打开，走出来一对年轻的夫妻，其中妻子腹部微微隆起，俨然是已经有了身孕。 “你好？” 小夫妻见李修面生，好奇问：“你是……” “我住楼上。” “哦哦。” 怀有身孕的妻子反应过来，微笑说：“我们是前些日子搬进来的，去楼上打招呼的时候发现没有人。” 她说着，回到屋里，取出一份精致的小礼品盒送到李修面前。 “以后请多关照。” “谢谢。” 李修接过礼品盒，目送小夫妻走下楼梯。 王奶奶的房子前段时间就在出售，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李修有点觉得遗憾，随着新住户的搬入，原本属于王奶奶的痕迹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又觉得庆幸。 “如果王奶奶知道，自己住过的老房子里，搬进来一对小夫妻，并且马上要有一个新生命诞生……应该会很开心吧。” 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李修踏上最后台阶，打开门走了进去。 “上仙！你回来啦！” 小绿茶孟姑激动的张开双臂，就要给李修一个拥抱，被李修一根手指点在额头推了回去。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小绿茶并未整日沉迷刷剧、吃泡面。 李修轻轻把林依白放在沙发上，又给她盖上毛毯，随后走向卧室。 打开门，苏小雅正静静躺在床上。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走了进去。 第1105章 意识修复 李修坐在床边，静静望着躺在床上的苏小雅。 太上老君给的丹药很有效，苏小雅丝毫看不出已经昏迷了许久，意识不在身体中。 她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仿佛随时都会苏醒。 在过去，这个「仿佛」永远不会到来，但是现在…… 李修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紧张，口中呼唤两个人的名字： “撒旦。” “雨宫莲。” 声音跨越空间，跨越了维度的限制，出现在两人的耳边。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的空间撕裂，一条极其稳定的空间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通道的另一头，就是李修所在的卧室。 这两位是李修所知道的人中，在灵魂、心灵领域最为优秀的专家。 其中，撒旦的研究方向偏灵魂领域，并且比雅典娜要更为强大。 雨宫莲的研究领域则是更多放在群体意识和自我意识。 撒旦和雨宫莲的视线，穿透空间通道落在了李修的背影上，紧接着，他们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苏小雅。 他们听说了李修要离开世界，前往宇宙之外寻找苏小雅的意识。 “难道说……” 李修成功了！ 雨宫莲迈出一步，自第三新东京市过来。 当初酒吞童子出现，富士山火山喷发，第一东京市就被毁了。 特事局介入建了第二新东京市。 结果没过多久，宙斯降临，第二新东京市也毁了。 好在特事局和华国的基建实力毋庸置疑，第三新东京市已经建成了。 “好久不见。” 雨宫莲依旧戴着黑框眼镜，对李修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前脚刚过来，雨宫未绪就抱着一只奶牛猫，一起跳了过来。 “是小雅姐要醒过来了吗！” 雨宫未绪一头绯红短发不断摆动。 李修开门见山的说：“我找回了她的意识，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让她恢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乐意至极。”雨宫莲说。 一同过来的奶牛猫举起两个雪白的爪子，发出喵喵叫声。 “不过——” 李修扭头，盯着从衣柜里钻出来的撒旦：“我都把空间通道打开了，你就一定要从衣柜里出来吗？” 撒旦拍了拍枣红色缎面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中权杖旋转一圈，点着地面说： “我只是在遵循恶魔的优雅和必要的程序。越是重要的工作，越是要注意仪式感。” 撒旦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有这两位专家在，李修心中的紧张散去了不少。 他正要开口说明情况，卧室的门再次打开，一颗小脑袋探了过来。 是林依白。 她听到屋里的说话声，醒了过来。 林依白一双明亮的眼睛，小声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雨宫莲想了想说：“熟悉的朋友在身边，或许能加速意识与身体的结合。” 林依白歪着脑袋问：“就像……友情、羁绊、勇气的力量？” “是的。” 林依白从善如流的钻进来，站到了李修身后。 “那我们就开始吧。” 李修说着，打了个响指，三枚符文飘落，地板被拉伸，空间向外扩散。 容纳了五个人，有点拥挤的卧室，瞬间就变成了数百平方，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防御禁制： 能量封锁、信息干扰、空间固定、光声屏蔽……所有禁制，环环相扣。 这一手看的撒旦微微挑眉。 李修又变强了。 不仅仅是超凡力场方面的强大，还有技巧和熟练度。 力场操纵之细腻，符文法阵布置之精妙，和李修比起来，撒旦觉得自己才是二十岁的花季男大。 防御网络布置完毕，一座地狱大门打开，妲己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团柔和的光辉出现。 “这就是苏小雅的意识……” 雨宫莲推了一下眼镜，“我能感觉到这份意识的重量，她……似乎经历了许多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李修，再次强调。 “许多十分沉重，困难的事情。” 李修点点头。 被时空乱流传送到了数千万纪元之外，苏小雅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如何遇到了圣人？ 李修无法想象，她到底在无尽之海吃了多少苦。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李修问：“有办法让她的意识与身体重新融合吗？” 撒旦自怀中取出一个纯金打造，造型华丽精致的放大镜，仔细观察意识光球。 “普通人的意识离体，只需要把它重新丢回去就好了。 人类的灵魂、意识很有趣，它有一套完善的自我修复机制，只要「原材料」还在，就能缓慢恢复如初。 许多植物人苏醒，就是这种情况。” 撒旦继续说：“但苏小雅的情况就很复杂。 第一个问题，她的灵魂、思维——你之前也进去过——目前还是像列车一样，快速前行的状态。 因为失去了「驾驶员」，也就是意识，列车行驶的十分盲目。 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身为驾驶员的意识，追上列车，并且掌握再度掌握列车。 直到让它慢下来，恢复到人类常规的思维速度。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个问题，就是苏小雅的意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通俗来说就是她的意识太「重」了。 这份意识中的信息量，是寻常人的数千亿倍，不，这都不够，可能得动用天竺国的数量形容单位。 总之，就是很多很多。 两者结合，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 撒旦摊了摊手，说： “你还记得，之前为了追上苏小雅的思维列车是多么的困难，而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背负它——” 他指了指妲己手中的意识光球。 “在这里，它看起来轻飘飘的，可只要你进入到苏小雅的思维中，它就会变得无比沉重。 打个比方就是： 你要扛着一座山，追上一辆疾驰的列车。” 回归现实前，李修就有心理准备。 他和追魂闲聊的时候，听说了长年漫游无尽之海的雇佣兵，往往回归自己宇宙，回归身体后，会出现排异现象。 对于这种现象，要么就是足够强大，能够丢掉肉体，以纯粹意识形态生存。 要么就要定期回到身体中，休息，让意识和身体保持稳定。 苏小雅在无尽之海漂流了数千万纪元，肉身与意识几乎完全断了联系，想要恢复如初，难如登天。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困难我知道了，两位专家，你们有办法吗？” 雨宫莲和撒旦对视一眼，片刻的犹豫后，他们一起说： “有，但是会有点危险。” “谁危险？”李修问。 “你。” 李修咧嘴笑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行动起来吧。” 第1106章 切入 撒大夫和雨大夫。 因为两位的专攻领域不同，所以治疗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经过短暂的研讨，他们结合各自的优势，将一个治疗方案摆在了李修面前。 问：把苏小雅的意识放回去总共分几步？ 答：分三步。 看到这，李修抬起头，狐疑的问：“你们不会说——「第一步，把冰箱门打开」吧？” 雨宫莲不懂这个梗。 撒旦倒是惊愕的看向李修，“以你的年纪……你怎么知道这个？” 李修翻了个白眼，没接话继续向下看去。 行动总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带着苏小雅的意识进入身体。 第二步：李修带着意识加速，追上疾驰的思维列车。 第三步：把苏小雅的意识放在思维列车上，完成意识、灵魂、身体的融合。 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李修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忍不住吐槽说：“这么简单……这和「把大象装冰箱」有什么区别？” 撒旦整理了一下领结说：“区别就是，每一步都有无数的细节和临时调整。 因为写上去，除了让你头疼之外也没用，所以，我们就简化了。 不过放心，你有全球最权威的两位灵魂、意识领域专家，为你保驾护航。” 撒旦大部分情况下不是很靠谱，不过设计到专业层面，还是值得信任。 再加上雨宫莲在认真点头。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那就开始吧。” 第一步，进入。 撒旦指尖出现了细微的、如梦似幻的光线。 这是他最为擅长的灵魂手术刀。 他的指尖放在苏小雅眉心上方，大约3.33公分的位置，对李修说：“等下我会在她的灵魂打开一个切口。 要注意的是，因为你要带着「沉重且巨大」的意识光球进去，所以，切口会很大。” 李修皱眉说：“灵魂切口……过大的话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吧？” 撒旦点点头说：“没错，所以，为了避免造成根本性创伤，我会用最为纤细的灵魂手术刀。 切口会在撕开的瞬间愈合，机会只有一次，你必须在伤口撕开-愈合的刹那进入。” 李修缓缓点头。 “我还得提醒你，我说的愈合，是一种欺骗，伤口本身还是存在的，就像已经有了划痕的保鲜膜。 就算它能随着时间，不伤本源的真正愈合，那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至少以年为单位。 另外，这种创伤太过细微，先天一炁、太上老君的丹药是没用的，因为它们识别不出来。” 撒旦的话说的很清楚。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就要等待一年的时间。 而一年后……读符人是否会来？李修又是否已经战死？ 一切都是未知数。 “明白了。” 李修一缕意识脱离身躯，双手捧住了苏小雅的意识。 上次他进入到苏小雅的灵魂中，是借助了量子潮汐的波动。 不过经历了无尽之海的磨炼后，李修对意识的掌控更上了一个台阶，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外力。 撒旦和李修对视一眼。 「行动！」 撒旦食指点在苏小雅的眉心。 一道物理层面微不可见，但灵魂层面如同东非大裂谷的裂痕出现。 李修没有半点迟疑，带着意识光球，以最快的速度跃入其中。 他把速度飙升到了极限。 视线死死盯着快速愈合的缝隙。 忽然，撒旦神色变了。 恢复的太快了！ 苏小雅的灵魂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为什么？ 撒旦反应过来： 因为苏小雅曾窥探过神明！ 要知道死海成员的灵魂结构与常人有所不同，要更为坚韧，恢复力也更强。 苏小雅虽然没有经历过灵魂升维，但在珠峰战役中窥探过神明的切片，这次窥探在她灵魂深处留下了一丝烙印。 极为微弱，微弱到就连撒旦和雨宫莲，这两位专家都没发现，却在此刻爆发出来，加速了苏小雅的灵魂恢复速度。 这是神明的温柔，就算是敌人，祂也会保护灵魂的完整性。 “可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撒旦盯着裂口恢复速度，以当前的速度，李修根本来不及进去。 李修死死盯着不断闭合的裂缝，他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可还是不够，他必须再快一些，再快一点…… 忽然，右腿传来一阵炙热。 李修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迈出一步。 原本达到极限的速度再次突破，他仿佛化作了一道光，灵魂裂缝愈合前，先一步进入到其中。 成功了！ 撒旦顾不得优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呼一口气。 这才第一步，就如此险象环生……好在总算是成功了。 李修再次来到了一片浩瀚、看不到尽头的意识空间。 一道道象征着数据流的光柱整齐排列，比李修上一次来，又多了不少。 这说明「拉普拉斯妖」始终在不停的运转。 天空是一片金光，隐约能瞧见一道在空中往复逡巡的光——那就是失控的思维。 因为速度太快，瞬间就布满了天空，所以才会造成天空是一片金色的错觉。 不过，已经比之前要慢很多了。 “李修，能听到吗？” 雨宫莲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我能听到。”李修说。 “那就好，最为紧迫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我们有三十秒的修整、准备时间。 我需要你在这个时间内确认两件事情： 第一，苏小雅的意识光团，你需要告诉我，在意识空间内，你对她的体感重量。 第二，在确认重量后，我需要你盯着天空中的思维列车。 你必须要在三十秒内，能够锁定列车的行动轨迹，做到能预判零点零一秒后，列车的行动位置。” “明白。” 李修感觉手中意识光团的重量说：“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成年男人，拎着一个七十公斤重的哑铃。” 雨宫莲默默计算着。 另一边撒旦插嘴说：“你说的「普通成年男人」，应该不是「头上尖尖的」，一开口就是「那我问你」这种吧？” 李修叹了口气，劝说：“少刷点没营养的短视频吧。不过，老雨。” “我姓雨宫……”雨宫莲小声吐槽。 “有一些光点飘过来，落在了意识光团上，这个正常吗？” 如同一座座高楼般整齐盘列的光柱中，飘散出细微的光斑，环绕着意识光团，并逐渐被光团捕捉、吸收。 雨宫莲说：“这就是只有三十秒的休息时间原因。 意识光团会不受控制的吸收灵魂中的信息，伴随时间推移，你的体感重量会越来越沉，直到再也无法拿起来。” 三十秒是雨宫莲测算，相对安全的时间。 “而且，与第一步不同，第二步……” 雨宫莲认真说：“即便是对你，依旧存在危险。我会动用群体潜意识的弹性。” “哪方面的危险？”李修问。 “精神污染。”雨宫莲补充说：“最为强大的精神污染。” 第1107章 群体潜意识 之所以要追上列车，而不是提前预判它的行进轨迹，在空中等待它主动撞过来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思维列车的前行毫无规律。 推测思维列车零点零一秒后的运行轨迹已经是预判的极限。 当然，列车能够把天空变成一片金光，只要站在一个位置，时间久了，它总归会有概率一头撞过来。 这就涉及到了第二个原因： 只有让自己的速度与列车保持一致，使得苏小雅的意识光团能够与思维列车保持同频，才能进入到第三步的「融合」。 为了能够把李修加上意识光团，加速到能够追上思维列车的程度，雨宫莲的方法就是利用群体潜意识。 人类的群体潜意识海洋，就像一个千层蛋糕。 每下降一层，对应的精神波动就越强，同样对应的精神污染就越多。 糟糕的、邪恶的，以及逝者的群体潜意识，就像是丢入海洋的垃圾，不断下沉，在底层堆积。 雨宫莲要做的就是像拉弓弦一样，牵扯李修的意识，自表层一直下潜，直到抵达最为深邃的黑暗底层。 每下潜一公分，对应的排斥力量就会提升一分，直到最终触底。 然后，李修就会像一支箭矢「咻——」的发射出去。 雨宫莲计算的公式中，李修会在零点三秒内加速到思维列车齐平的速度，之后他的速度会远超思维列车，瞬间赶到预判的位置。 之后要做的就是跟随，保持同频前行，并进行第三步的融合。 “……但对应的，我会带你到精神污染最为复杂、混乱的区域。 因为你的意识会被拉扯，在这过程中，单位区域的防御力量必然会下降。 也就是说，你会有被污染的风险。” 就算是李修，不，就算是在时间长河、在虚无中修炼几十万年的如来。 只要还存在思维能力，只要还有七情六欲，还有所渴望的事物，就不敢轻易涉足群体意识海洋的最深处。 雨宫莲会尽可能的布置防线，可就像之前进入意识空间时一样，复杂且混乱的群体意识海洋，难免会有突发事件。 李修缓缓点头。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抬起头，专注凝视天空，视线渐渐锁定一闪而过的思维列车。 李修的思绪却忍不住想到灵魂裂口愈合前，自己突如其来的加速。 当时，他差一点就没能进入意识空间，结果右腿传来细微炙热，无视了诸多限制、规则，实现了超越极限的加速。 这简直…… 就像是「第一步」效果。 但是怎么可能？ 李修所掌握的全部圣人遗骸都用来组成了巨人号，并没有跟随他回到现实世界才对。 错觉？ 还是…… “我锁定思维列车了。” 李修打断了思绪，视线紧紧跟随疾驰的思维列车，目光不敢有片刻的脱离。 “收到，李修，做好准备……” 雨宫莲摘下眼镜。 “见证人类最为丑陋的一面。” 他手中的眼镜燃烧起了点点蓝色火焰，火焰迅速蔓延，覆盖全身，等火焰散去，雨宫莲身上多了一套黑色风衣。 他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反握，猛地刺入苏小雅的眉心。 没有鲜血。 刀刃像是根本不存在于人世间的事物，融入到眉心当中，刀刃与皮肤触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一圈圈扭曲、扩散的黑红色波纹。 意识空间内。 李修脚下出现了同样的黑红色波纹，巨大的吸引力自下方传来。 李修没有抵抗，意识像是面团一样，被不断拉扯，进入其中。 他的视角被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还停留在意识空间中，紧紧凝视不断行驶的思维列车，一刻不敢松懈。 另一部分顺着扭曲的黑红波纹，沉入到群体意识海洋中。 一个身穿猩红西装，背生双翼，头戴高礼帽，宛若恶魔的幻想生物伴随李修一同下潜。 再往外还能看到飞翔的银白巨龙、六翼天使、机械人、女神…… 数千头幻想生物在附近逡巡，保护李修的意识。 李修向下看去，群体意识海洋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有一把刀从天而降，将它撕扯开。 “好累啊，不想上班……” “喜欢她，但不敢表白，我真的太胆小了……” 类似的杂音出现。 守护在李修身边的幻想生物开口，发出雨宫莲的声音：“这些都是人类掩埋在心底、潜意识的念头，不用去管它们。” 李修沿着裂痕不断下降。 回荡在周遭的话语变得愈发尖锐。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不喜欢我，那就把她关起来，打断她的腿，这样她就逃不了了……” “这个小宝宝好可爱，要是把他从楼顶扔下去，摔在地上，应该很漂亮吧……” 话语断断续续，难掩其中纯粹的恶意—— 令人作呕的恶意。 “我们来到群体意识海洋的底层了？”李修问。 雨宫莲说：“还没有，我们刚脱离表层，你听到的这些思绪，还不算是「潜意识」，我习惯称呼它们为……” “闪恶。” 闪恶，也就是脑中一闪而过的恶念。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的恶念： 超市看到没有关闭的收银盒，心中会闪过贪念，想要据为己有。 路上看到衣着清凉的女孩，心中会出现欲念，想要扒光衣物，做苟且之事。 公司里瞧见讨厌人的同事，心中会升起嗔念，想要把手中的美工刀刺进对方的眼睛里。 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只要是正常人，就绝对不会动手。 因为大家都知道： 爱财，要取之有道。 爱美，要正常追求。 就算是讨人厌的同事，离开了公司，也不过是陌生人，罪不至死。 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就会落入到群体意识海洋中，像水母一样漂浮在海洋的上层。 李修继续下潜，穿过了这片区域。 表层是人们各种纷杂念头的聚合。 中层是人们潜意识的凝聚，视线的能见度更低了，李修像是来到了真正的海洋，无形的压力施加在了身上。 他能感受到混乱、无序、繁杂。 这就是群体潜意识。 外面能看到一道道阴影，数千头幻想生物不断厮杀，剿灭这些黑影，不给它们靠近李修的机会。 直到…… 李修突破一道界限。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一缕缕蓝色的火焰出现在数千幻想生物身上，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李修的脸。 他们已经突破了中层，来到了群体意识海洋的最底部。 雨宫莲的语气变得严肃：“接下来，就是最深层的黑暗了——” “人类历史以来，最为深邃的恶意。” 第1108章 恶灵 人类历史以来的恶。 所有实施的，未实施的，鲜活的，死去的。 恶念，总是要更为沉重。 而只有最为沉重的恶念，才能沉淀到群体意识海洋的底层。 群体意识海洋是「包容」的，它不会包容的吸收每一缕思绪，不论思绪的主人是否死亡。 所以，海底的恶，是自人类诞生以来，就延续至今的恶念。 普通人的意识别说在这里生存，就是瞥一眼，都会当场疯癫，成为一头无恶不作的怪物，也就是…… 妖魔。 所谓人类转化成的妖魔，有不少就是群体意识海洋泄露导致。 “那是什么？” 李修注意到，远方似乎有一道巨大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影闪过。 雨宫莲说：“恶念的聚合物，我通常叫它们「恶灵」……来的还真快，我们被盯上了，要快点，还差一点。” 李修继续下潜，意识被拉扯的幅度越来越大，来自群体意识海洋的压力和排斥也愈发强大。 还有一点点距离。 就在这时，远方星星点点，燃烧蓝色火光的幻想生物，忽然消失了一大片。 恶灵来了。 蓝色火焰消失的刹那，李修隐约看到了它的外形：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鱼，只不过，每一个鳞片都是由人脸构成，不同的脸，却有相同的情绪—— 恶毒。 或许因为是深海「生物」，它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腹腔内，有着一个个皮肤惨白，身体狭长的人类。 他们拥挤在一起，像是泥鳅一样翻滚，啃噬鱼的腹部。 这条大鱼，就是在疼痛的驱使下，不断前行，不断吞噬。 李修恍然明白过来。 并不是鱼吞噬了人，是人寄生在鱼的腹中。 而就在李修看到恶灵的同时，心底没来由的出现汹涌的负面情绪。 “不要去窥视，不要去想。” 雨宫莲赶忙提醒：“群体潜意识的恶念来自人类，而人类的潜意识存在极为严重的共性。 看上一眼，不，哪怕是你知晓了它们的存在，恶念都会在心底自然而然的滋生。” 雨宫莲说话间，就要出手帮助李修斩断恶念。 李修手中出现一抹金光。 传说之力。 潜意识的恶念是共性，而传说之力恰恰相反，它象征了自我的唯一。 雨宫莲松了口气。 他们继续下潜。 守卫在远方的幻想生物越来越少，李修能听到厮杀声，但大多数时候，它们的消失都无声无息，就像是燃烬的烛火。 李修和雨宫莲都没有说话。 无形的压抑在点点消散的火光中堆积。 这就是绝对黑暗的最深层，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放心，那些幻想生物是守卫，也是诱饵，以当前的速度，我们能够在诱饵消失前触底。”雨宫莲低声说。 李修回应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马上就要到了，做好准备。” 雨宫莲竖起三根手指。 三、二……一。 李修有种双脚踏在地上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群体意识海洋的最深处，李修露出笑容，扭头看向雨宫莲—— 他面色惨白。 “不对！我们被骗了！” 话音未落，外围所有的幻想生物，包括承载了雨宫莲的意识，一直陪李修下降的幻想生物…… 全部消失！ 绝对的黑暗、寂静。 李修脚下传来细微的震颤，伴随而来的，是宛若实质的恶意。 他终于明白过来，所谓的「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脚下踩着的，根本就不是潜意识海洋的底部，而是一头不知名的、巨大的、一望无际的恶灵。 传说之力在李修手中凝聚，释放出一缕缕淡金色光芒，稀薄的光芒勉强撕开黑暗。 他看到了。 一颗颗人头自脚下的「大地」中升腾，他们脖子下面牵着一根类似章鱼触须的足，随着洋流在细微的摇晃。 他们静静望着李修，眼睛瞪得滚圆，露出笑容，所有人头同时作出了吮吸的动作，并且快速的飘了过来。 传说之力的光芒迅速变得淡薄。 之前的幻想生物就是这么消失的。 他能感觉到雨宫莲正在重新赶来。 李修再次凝聚传说之力，手中光芒大盛，准备以此来对抗扑来的人头，为自己争取时间。 但随着人头章鱼靠近，李修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到了。 并不是人头章鱼在游过来，而是承载着它们的「大地」，正在从四面八方，像是闭合的大嘴一样，快速合拢！ …… “发生了什么！”撒旦问。 他无法侦察群体潜意识海洋的事情，但可以从几人的灵魂波动中看出问题。 雨宫莲解释说：“我们，不，准确说李修被盯上了。就在我们进入到群体潜意识海洋的时候，他就被盯上了。” “盯上？被谁？” “恶灵！” “为什么会被盯上？” “因为传说之力。”雨宫莲说。 他不具备传说之力，所以，从不知道拥有传说之力的人，进入群体潜意识海洋，竟然会引起如此大的变化。 现在带着答案去找原因，一切就变得豁然开朗。 传说之力和群体恶念，是水火不容的两股力量，只要出现，就会引来恶念集合体的凝视。 “计划取消。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李修带出来，否则，一旦他被深度污染……” 雨宫莲面色凝重。 撒旦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旦李修被深度精神污染，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拦住他？ 雨宫莲顾不得对意识的损伤，笔直急速下潜，他看到了下方的一缕金光，也看到了闭合的「大地」。 “李修！” 雨宫莲自腰间取出一把飞刀，甩了出去，飞刀在海洋中迅速变大。 他想要阻止「大地」的闭合。 慢了半步。 轰隆—— 飞刀砸在「大地」上，无数的恶念自伤口中流淌出来，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颗颗人头章鱼。 雨宫莲呆呆站在黑色海洋中，一颗心沉入谷底，心中涌现出绝望，但他很快就再次咬牙扑了上去。 噗通。 现实世界中的雨宫莲身体倒在地上。 他把全部的意识都挪了进来。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相当于彻底断了回去的路。 但雨宫莲必须把李修带回来，不能让他被深度污染，即便…… 代价是死。 忽然，闭合的「大地」中，出现了一丝如钻石般的璀璨光芒。 起初只有一丝丝，转瞬间变得光芒万丈。 磅礴的、令人颤栗的力量倾泻而出，「大地」被撕碎，人头章鱼消亡，群体意识海洋最为深邃的黑暗，在这一刻被打破。 无数恶灵尖叫逃离。 雨宫莲怔怔望着这一幕，他看到了璀璨光芒的源头。 李修的双眼。 “这是……” 雨宫莲无法理解这份力量。 “浪漫佐料。”李修说：“这份能力叫「浪漫佐料」。” 这一刻，李修终于可以确定，圣人遗骸虽然消失，但它们对应的能力留在了他的身上，会在他需要时出现。 李修继续下坠。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阻拦他。 终于，李修来到了最底部，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轻轻触碰海底，感受来自上方的牵引力。 下一刻—— 轰！ 海洋被撕裂，李修化为一道光，直冲天际。 第1109章 意识融合 浪漫佐料。 根据使用者的情绪而转化为力量的概念系能力。 如果说传说之力和恶灵是水火不容的敌人，那浪漫佐料，就是所有恶灵的天敌。 恶灵的吞噬，其实就是用自身恶意，去污染目标，当双方的恶意相同时，目标就会失去自我，从而与恶灵同化。 也就是被吞噬。 但是对于李修来说，只要恶意传递过来，李修就能将心底产生的种种情绪、欲念，全部丢进浪漫佐料中，当做是燃料转化为力量。 恶灵，越是强大，对应的，浪漫佐料能够产生的力量就越多！ 「感谢恶灵老铁刷来的火箭！」 李修心中没来由的冒出这个想法。 此刻，他就像真的在身上捆绑了火箭一样，急速攀升。 底层、中层、上层。 直到穿透黑红相间的扭曲波纹，重新回归苏小雅的意识空间。 李修速度不减，笔直冲上天空。 他的目光锁定疾驰的思维列车，近了，越来越近了，李修伸出手…… 抓住了！ “就是现在。”撒旦大喊。 李修将护在手中的意识光团放在思维列车上。 意识在排斥。 意识光球正在缓慢的脱离，拒绝与这具「陌生」的身体、灵魂融合。 苏小雅在无尽之海流浪的时间太久了，排异……已经不能说是排异了，意识、灵魂、肉体，三者之间近乎完全陌生。 好在，还有两位专家。 撒旦与刚刚归来的雨宫莲，同时施展能力。 在灵魂系和意识系两大能力的调整下，意识光球终于开始了缓慢的融合。 这一次，没有意外发生。 “我们成功了。”撒旦说。 李修如释重负，全身近乎虚脱。 不仅是因为之前一系列惊险的遭遇，更多是心理层面，紧绷过后的放松。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意识、灵魂、肉体三者的彻底融合，等待某一天的清晨、中午或晚上，苏小雅悄然苏醒。 他松开了紧紧抓住思维列车的手，速度开始了下降，思维列车渐渐远去。 这时灰白色的记忆碎片再次从列车中飘散出。 忽然，李修在其中看到了一枚彩色的记忆碎片。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就在手指触摸到记忆碎片的同时，一幅幅残破、古老、繁杂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无数的宇宙，看到了不同种族的兴衰，看到了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嘶——” 李修捂住头，强迫自己从之前的画面中脱离出来。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彩色记忆碎片。 “这……不是小雅的记忆。这是……” 李修回忆之前所看到的内容，心中的疑惑逐渐转变为笃定。 “它属于圣人，它是圣人的旅行记录！” 仅仅是窥视了一眼，李修就头晕目眩，近乎昏厥，精神力接近干涸。 以李修当前的等阶、力量、灵魂强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块记忆碎片中所包含的信息太过复杂、沉重，连李修都无法承受。 并且仅仅是看了一眼，轮回地狱就出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怎么回事？”李修问。 地藏王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记忆碎片中记录的是圣人行走在无尽之海的画面，她把所见证的宇宙更迭，世界兴衰，种族诞生与毁灭，全部记录在了其中。 你通过阅读记忆碎片，就相当于重新经历了一遍这个过程，对于已经崩碎的六道轮回盘来说，这无异于最为珍贵的修复剂……不，不能说是修复剂。” 地藏王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而悲观主义者最显着的性格特征就是严谨。 他仔细思考了许久后，给出了一个更为精准的答案： “重铸。” 地藏王说：“原版的六道轮回盘，是我根据人类的历史长河塑造，在其中轮回的，是世间的一切生灵。 对于我们的宇宙来说，六道轮回盘足够包容万千。可是放在宇宙级，放在无尽之海，就显得有点「狭隘」了。” 地藏王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李修，我只是设计者，不是我即地狱的真正创造者，对 于世界之外、对于圣人的力量……我也不甚了解。 但我能够确信一件事。 这枚记忆碎片，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旅行游记，可是对于你，它十分重要，甚至你有机会根据它重新构筑六道轮回盘—— 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六道轮回盘！ 比起你刚才施展的圣人遗骸力量，这枚记忆碎片，对你来说要更为重要。” 李修明白地藏王的意思。 圣人遗骸的能力，只是功能性能力。 它们能够成为李修的即战力，就像刚才在群体潜意识海洋，一旦启用，就能帮助李修解决问题。 轮回地狱不同。 那是李修的基本盘，是他能够强大至今的根本。 此前，六道轮回盘崩碎，李修继续前行的道路被斩断，一方面导致他无法继续突破，无法完全解锁第六地狱，更别提打开第七地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紧急的问题，就是李修的生命本源无法得到提升。 寂灭大帝一战结束后，李修只剩下了五年的寿命，五年后，他会瞬间衰老，最终走向死亡。 没人能够阻止这个过程。 太上老君的丹药不行，如来的佛法也不行。 想要延续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李修继续突破。 破碎的六道轮回盘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门槛，直到今天，李修终于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修望着天上疾驰的思维列车，下意识的低声说：“小雅，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无人回应。 李修轻叹一口气。 他带着记忆碎片，离开了苏小雅的意识空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苏小雅依旧静静躺在床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李修有太多的问题向苏小雅询问。 “放心。” 雨宫莲拍了拍李修的背。“时间不会太久，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七八个月，最长不会超过一年，她的灵魂、意识、肉体就会完美融合，苏醒过来。 并且，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担心思维加速。 因为她的意识在无尽之海已经磨炼的足够强大，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思维列车。” 李修点点头。 “治疗大获成功，既然如此，伙计们——” 撒旦说着，踱步走来，搂住李修和雨宫莲的肩膀。 “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第1110章 恶魔崇拜 撒旦想象中的庆祝： 酒池肉林，泳池派对。 实际上…… 撒旦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拿起手中的啤酒，说：“这就是你说的庆祝？” 李修从厨房端出来两盘菜，放在桌上，说：“不满意？” 撒旦瞥了眼桌上的菜肴。 神霄雷芽炒金乌羽丝。 紫金仙参炖凤凰蛋。 之前还有金丹配玉清圣果沙拉当开胃的凉菜。 撒旦咂了咂嘴，别说是现在，就是过去跟着上帝混的时候，他也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天天光啃干巴面包了。 这一桌子的食材，没几样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大多是李修从异世界抓来的宝物。 不是所有人都有李修，一伸手就能伸进异世界，收回来时，手里就拎着一只凤凰、仙参的能力，更不是所有的厨师都有林依白的厨艺。 林依白不能拔出月华刀，不能施展力量，不代表她不能用菜刀。 当她握住菜刀时，撒旦分明看到刀刃处，出现了一抹细微的白光，一缕缕淡薄的神明气息散发出来。 撒旦很怀疑，吃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 连恶魔都会被诱惑的芬芳，自菜肴中释放出来。 可恶！ 到底谁才是恶魔啊，为什么我会被蛐蛐食物引诱……撒旦这般想着，右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夹起一片肉送入口中。 “倒不是不满意，就是……氛围，你懂吗？” 撒旦环视四周，之前治疗的时候是几人，现在就还是几个人。 所谓的庆祝，不应该是把能叫过来的朋友都叫过来，众人喝酒狂欢，一两个月，等到苏小雅醒过来，再来一轮庆贺吗？ 雨宫莲喝了口茶说：“撒旦君，你说的是西方的庆祝方式，在我们东方，讲究的是家宴，能被邀请参加的，就足够说明自己在家主人心中的地位。” 李修明白了撒旦的意思。 觉得人妻少了。 李修挠了挠头问：“那我叫几个人来？你熟悉的，文森特、杨戬、林科？” “不用。” 撒旦说：“你把老六叫来就行。” 李修：？？？ 图穷匕见了是吧。 考虑到撒旦今天是功臣，李修想了想说：“那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那感情好。”撒旦说。 李修耸了耸肩。 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拿起手机给老六发了个信息，询问情况，不一会儿老六就回了信息，表示和总部申请过了，没问题。 很快一桌子菜就齐了，众人吃吃喝喝，一直聊到了深夜。 老六因为还有工作，不能离开太久，大概十点钟左右就回去了。 临行前，撒旦十分郑重的找他要了一个签名。 等老六走后，李修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心，问：“你这么吃老六的颜吗？我记得传说中，魅魔也是很漂亮的。” “颜？不，李修，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沉迷于美少女涩气的二次元死宅吗？” 撒旦表情认真的说：“我对老六，并不是「喜欢」，是「崇拜」。他是我的偶像。” 李修懵了。 “老六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撒旦微微摇头，一副曲高和寡的姿态，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说：“别人听到我的名字只会恐惧，单一的恐惧。老六不同。” 他自怀里取出《魔女六六》最新一期杂志。 “看到他的第一眼，人们会色欲熏心，会迫不及待。 可当知晓他的真身后，人们惊惧、羞愤、恶心中却又有一丝留恋。 这种复杂的情绪，对恶魔来说才是最为珍贵的。 更为有趣的是，有的人会在这种复杂情绪困扰下，一边内心不舒服，一边欣赏起他的魅力。 你懂吗？李修。 老六的存在，就相当于一种无法治愈的、不会致死的轻微感冒。 所有，看到他的男人，除了少数——像你一样的人——大多数人，要么是主动改变自己的取向，要么就是在这种折磨下度过余生。” 撒旦的表情虔诚。 饭桌上其他人瞅着桌上的《魔女六六》杂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纷纷觉得，好像…… 有点道理？ 这顿饭吃到了很晚，直到一点钟，宾客各自回家。 苏小雅在卧室中，慢慢修复。 喝多了的林依白在另一间卧室，呼呼大睡，被子都被踢掉了。 小绿茶孟姑找了个花瓶，化身一片茶叶，落入其中休息。 李修没有睡意，他坐在顶楼，久违的欣赏月色。 一缕缕夜风吹来，少了几分寒冷，多了一丝丝温润，李修这才反应过来，冬天……似乎要过去了。 这一年的冬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观音回归、寂灭大帝降临，再到他前往无尽之海。 一位位强大，仿佛不可战胜的对手，现在回忆起来，李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真的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春天就要来了。” 李修想着。 苏小雅在不久的未来会醒来。 他拿到了修复六道轮回盘的记忆碎片。 人类与佛陀的关系，也并非是敌对。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只要他们能够解决来袭的读符人。 时间。 李修需要时间。 如来亦是如此。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如来说。 他面前是以灵魂体生存的圣徒-0737号。 “你想让我帮你？” “是的。” 圣徒-0737号摊了摊手：“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应该清楚，死海和佛陀……比起李修，我们更想杀的人是你。” 如来给出原因：“为了世界。死海和佛陀在一件事情上是一致的：我们谁也不想世界真正的被摧毁。 我们之间的纷争，发生在神明降临之后，现在的问题是世界可能会在神明降临前被摧毁。我需要你的能力。” 圣徒-0737号的笑容渐渐敛去，许久的沉默后，他问： “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1111章 神明法阵 “你需要我做什么？” 圣徒-0737号沉默许久后，第一次正式提出了问题。 如来说：“做你最为擅长的事情——绘制符文法阵。” 圣徒-0737号坐在椅子上，微微歪着头，注视如来的眼睛，试图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但是他失败了。 一层名为佛法的哲学壁垒，阻挡了他窥视内心的目光，又或者…… 他所看到的，最外层的哲学壁垒本身，就是如来的内心？ “为什么不去找李修，又或是那个喜欢女装的变态？” 圣徒-0737号再次提出疑问：“虽说各自的钻研领域不同，但他们在符文法阵上的能力，已经不逊色于我了。 所谓的符文法阵，归根结底，无非是为了达成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你需要的是「达成目标」，又不是「学术研讨」，找他们，你不是能更信得过吗？” 如来颔首说：“的确如此，若是可以，我也想直接去寻求李修或柳先生的帮助，只可惜……” 他看向圣徒-0737号。 “这件事只有你会做，也只有你能做。” 如来没有卖关子，直白的说：“我要绘制「神明法阵」。” 圣徒-0737号腾的站了起来，脸上再无熟悉的腼腆笑容，只剩下无比的冰冷。 他凝视着如来。 “你疯了？” 所谓的「神明法阵」，就是神明在现实中的投影。 例如最早期神降四仪式的法阵，天庭的石碑真经，这都是神明法阵的一种类型。 它们是神明在人世间的影子，而构成这份影子的，就是无数闻所未闻的符文—— 人类无法使用，神明特有的符文。 圣徒-0737号作为死海中最为精通符文法阵的成员，他很早就盯上了神明符文，希望能够进行对应的操纵。 要是能够将神明符文烙印在身体中，需要时就随时铺展开，甚至于说批量制造出神降四仪式、石碑真经等武器…… 世间还有谁能战胜圣徒-0737号？ 就算是李修，他都敢正面应对。 问题就在这。 神明符文无法操控，无法记录，无法绘制，对应的法阵更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就算是死海或佛陀也不行。 “首先，我无法想起哪怕任何的神明符文，就算你用了某种办法，强行让我能够记忆，一旦我把它绘制出来，下一秒，我的精神就会瞬间蒸发，而绘制出来的神明符文也会消失。” 圣徒-0737号说的很直白。 过去死海在推进神降四仪式，佛陀把石碑真经给到取经小队。 但这些神明符文，并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只不过恰好神明落下了投影，他们作为神明的信奉者，在恰当的时间拿到了而已。 对于圣徒-0737号提出的问题，如来自然也了解。 “我明白你的顾虑，限制的问题交给我，我要和你确认的只有一件事—— 「解除所有约束的前提下，你是否能绘制出一个神明法阵，将我的灵魂与神明深度绑定在一起？」” 圣徒-0737号盯着如来的眼睛：“灵魂深度绑定……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背后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但「代价」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付出的。” 圣徒-0737号沉默着。 此前，他一直对佛陀十分的反感，可是现在看来…… “你们倒还算是有点骨气。” 如来伸出一只手：“谢谢，那合作愉快？” 圣徒-0737号用力握住他的手。 “愉快算不上，我依旧想要杀了你，不过，至少是在这件事结束后。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谁？” “灵魂摆渡人……” 圣徒-0737号再次绽放腼腆笑容，说出一个名字：“罗伯特。” …… “为什么是我？” 罗伯特被如来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先是吃惊，紧随其后的就是压抑的愤怒。 卡尔诗灾难的缔造者是约翰，但归根结底的罪魁祸首，是死海，是圣徒-0737号。 罗伯特的家人、朋友，他的人生以及生命，全都在卡尔诗灾难中毁灭。 圣徒-0737号是罗伯特最为痛恨的仇人。 没有之一。 直到今日，罗伯特也不是放下了仇恨，只不过他在蓄积力量，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结果这时候，如来找罗伯特来帮助他的仇人？ 如来双手合十 ，解释说：“凡人想要布置神明法阵，需要借助世界的力量，其中就需要你「灵魂摆渡人」的力量。” “雅典娜呢？” “当然，她也是摆渡人，但她属于过去，而你，是当世选出来的灵魂摆渡人。没人比你更适合。” “只有这点？” “还有就是……” 如来轻轻叹息，坦诚地说：“圣徒-0737号的恶趣味，他在为难你，也在为难我。 因为他知道，我就算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你。 因为他知道，你就算无比厌恶，可是听到与守护世界相关，你也一定会答应。” 罗伯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来说的没错。 别的事情就算了，真正涉及到全世界所有人的事情，罗伯特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人，当初在卡尔诗，他不可能和李修合作，也不可能在死后，成为被世界认可的灵魂摆渡人。 “最后一个问题。” 罗伯特说：“等事情结束后，我能杀了他吗？” 如来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抱歉，后续还可能会有许多阵法方面的问题，需要圣徒-0737号的力量。我不能让他死。” 罗伯特点点头。 如来弹指，变化出一朵莲花，他对罗伯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伯特站在莲花上。 他们二人一起飞上天空。 就在他们要撕开空间，回到灵山时，罗伯特轻笑一声说：“我以为你会劝我放下仇恨。 就像书中的佛陀说的一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冤冤相报，何时方了」这种。” 如来摇摇头说：“放下仇恨，关键不是在于「仇恨」，而是在于「放下」。 如果你心里明明放不下，却逼着自己放下。 仇人在外潇洒快活，自己表面风轻云淡，对谁都说自己早已不在乎，深夜在被窝里郁郁寡欢，咬牙切齿。 这不叫放下仇恨，也不叫修佛。” “那叫什么？”罗伯特问。 “叫有病。” 第1112章 复活归来 “灵魂摆渡人。” “神明符文模版。” “以及……” “压力的承担者。” 圣徒-0737号打了个响指说：“这就足够了。” 他们正在灵山之巅，李修撕开空间出现，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罗伯特。 李修递过去一杯冰美式，“辛苦了。” 罗伯特接过去，“你是指哪方面？” “指你忍住没干掉他。”李修指着圣徒-0737号。 失去了「神使号」的圣徒-0737号只是一个残魂，面对是灵魂摆渡人的罗伯特没有半点反抗力。 罗伯特喝了口冰美式说：“人生就是这么操蛋。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他的。一定。” 李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圣徒-0737号的背影。 他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不得不说，他的确是符文法阵的天才。 硬是靠着堆砌资源，强行把不可能转变为可能。 不要觉得，消耗资源换来成功，这件事很容易。 多少创业公司拿到了数千万、数亿的风险投资，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还是十分「简单」的公司运营。 而圣徒-0737号要做的是…… 模拟神明投影。 他们现在是在灵山之巅，地面的岩石被挖去，换上了一块巨大的，足足数千立方米的黄金。 黄金是超凡力场的良好导体，并且取材自然界，不会有多余的力场波动。 在黄金之上，雕刻有许许多多或繁杂，或简朴的符文，这些符文，就连李修这位符文法阵大师都未曾见过。 很显然，它们并不属于人类。 这些都是神明符文。 已知神明无法被记录，无法被拓印，圣徒-0737号是怎么把它们绘制下来的？ 这中间就涉及到极其复杂的工序。 圣徒-0737号利用罗伯特摆渡人的能力，从灵魂维度·第三层蓄水池中，拿到了大量被抹去自我意识的空白灵魂。 他用空白灵魂当做纸张，去一枚一枚的记录神明符文。 当然，就算是空白灵魂，也不可能做到记录。 所以，圣徒-0737号的要求很低。 一个空白灵魂，拓印一枚神明符文的一部分。 这样只要把数千个空白灵魂重叠在一起，对着「灯光」透视，就能得到一枚完整的神明符文。 靠着这种方法，圣徒-0737号，用了三天时间，把已知的所有神明符文全部「拓印」下来。 之后就是逐一解析，并根据如来的要求，对符文进行重新排列，绘制一个完整的阵法。 这就是更为复杂且旁人无法复刻的工作。 因为比起技术，对符文的重构工作，更多是看重阵法师的灵感与风格。 这个过程又过去了三天。 直到第七天，也就是今天，圣徒-0737号终于将神明法阵雕刻完成了99%。 至于最后的1%，就是他留下的一个开关。 “……法阵中的所有神明符文，都是差最后一笔才完全成型。现在的它们只是毫无意义的图案，不具备任何的力量。” 圣徒-0737号扭头看向如来。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计划一开始，圣徒-0737号就说过，一旦他绘制，哪怕一枚神明符文，精神都会瞬间崩溃。 而一整个神明阵法，可能还不等阵法效果生效，圣徒-0737号就会从世间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所以，想要让阵法真正的生效，就需要有人主动去承担这部分压力。 “当然，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佛陀、菩萨、金刚们各自坐在莲台之上，在相同的哲学理念作用下，他们的精神缠绕在一起。 如来就坐在最前方。 没有一个人能够独自承担这份精神压力。 但所有佛陀加起来或许可以。 圣徒-0737号看到这一幕，忽然，扭过头对李修微笑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李修双手抱怀，随口说：“你在想，要是佛陀们能在这次行动中，一起全部归西就好了。” 圣徒-0737号像是被说破心中秘密的高中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就说我们很合得来。” 他笑容收敛，扭头对如来说：“你也听到，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一点。 就算阵法生效，你们没有死，你成功潜入到神明灵魂深层，见到了陷入沉眠的银行家。 愿不愿意醒来，是否要再一次回到这片肮脏的世界，也是要看银行家本人的选择。他有拒绝的权 力。” “那是自然，谢谢提醒。”如来微笑感谢。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圣徒-0737号缓缓飘起，来到空中，一枚枚早已提前绘制好的光点，自他指间跃出，落在黄金法阵之上。 所有残缺的符文被补全，属于神明的气息瞬间向外释放，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汹涌而来的精神反噬。 精神反噬被佛陀们承受，一个个纷纷气息不稳，不少当即双眼流血，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如来双手合十，灵魂沿着窥神峰向上攀爬，消失在了现实世界。 “喏。” 林依白递过来一根打开的脆脆鲨，“你说他们这个会成功吗？死者复活阵法……不是要准备水、碳、氨、石灰这种吗？” 李修咬了口脆脆鲨，“那是「人体炼成」，咱们这又不是炼金术，应该不用遵循等价交换法则。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圣徒-0737号之前的话。银行家，会愿意回来吗？” 银行家和死海的其他成员不同。 除了天庭战役，他在此之前，从未主动参与过死海任何行动。 自加入死海第一天，他就对加速神明降临，拯救世人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现在他已经死了，在神明的怀抱中永祥安宁，他会愿意回来吗？ “他会的。”林依白说。 李修诧异的看向她：“为什么？” 林依白回忆当初在天庭与银行家学习二次觉醒的那四十八小时，笑着说： “因为他虽然不在乎什么拯救世人，但是银行家老师，他……想要成为妈妈的骄傲啊。” 话音刚落，一道浓烈的神明波动出现。 如来的灵魂回来了。 伴随一同降临的，是一道柔和的白光出现在黄金阵法之上。 李修、林依白大步走过去。 白光缓缓散去，李修看到了一头的长发，遮住了复活之人的脸。 在发丝的阴影中，传来颤巍巍的声音： “大哥哥……” 李修和林依白顿时一惊。 卧槽！不会真的「人体炼成」了吧？ 忽然，一只瘦削、白皙的手捋过额前发丝，露出银行家俊秀稚嫩的面容。 李修这才反应过来，银行家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银行家老师！”林依白激动的打招呼。 银行家对她微微点头，看向李修说：“需要把一个死人拉回来拯救世界……真的糟糕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第1113章 X计划 归来的银行家，弥补了「篡改时间比例」的最后一块拼图。 当然不是说，银行家一回来就能马上执行计划，将时间的比例拉长。 这中间少不了理论、设计、测试，再到发现问题，调整方案。 甚至全盘推翻就发生了不下五次。 越是推衍，就越是困难，不得不一次次寻求外界的帮助，几天下来，几乎全世界，各自领域的专家都集中在了灵山。 特事局等人类组织、愿望之都、天庭、死海、佛陀。 灵魂、肉体、时间、空间、混沌……不同的专业领域。 每一位都是在各自领域修行的强者，其中不少人具备法则力量。 有时候，李修休息的时候，望着一屋子的人，一时间，有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真的很难想象，这群人能够聚在一起，没有打起来，反而是在合作。” 杨戬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李修轻笑一声说：“就算再不对付的同事，在骂领导的时候都会有共同的话题。” 这一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读符人。 杨戬轻叹一声说：“要是……故事到此结束就好了。” 李修琢磨了片刻后，读懂了杨戬话语中的意思。 没有纷争，没有厮杀，大团圆的结局永远只会发生在童话故事中。 不，就算是童话故事也不存在。 童话故事往往在王子和公主结婚后就戛然而止，却不会演绎婚后的争吵、出轨，更不会去演王子的不举和公主的更年期。 现在像是做梦般的通力合作，是因为一个大前提：读符人的威胁。 可是……等一切结束后呢？ 童话，会落幕。 而梦，终归会醒来。 李修笑着摇头。 “你知道，我在短暂的人生中，学到的事情是什么吗？” 李修没有等待杨戬询问，直白的给出答案：“那就是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担忧。”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把眼前的，手头的事情做好，就足够了。 至于更长远，更为未知的、不确定的事情。 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去解决吧。 …… 研究进度在高速推进。 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经过数百次推翻，上万次调整，以及在愿望之都进行了数千万次测试的方案，最终摆在了桌上，呈现在了李修面前。 “这就是最终的「x」计划。” 桌上是一张薄薄的、半透明，呈现淡蓝色的晶片，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却堪比数百座国家图书馆。 只要握持着晶片，意识空间中就会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点就是他们的核心目标：更改现实世界与无尽之海的时间比例。 而以核心目标为中心，一条条细微的光线辐射出去，每一条光线都对应着不同领域的科研成果，以及对核心目标的支撑项目。 一条条复杂的科研方向中，李修能看懂的，也只有符文法阵、生命工程和能源性质操纵，这三个方向。 其他，时间、空间、微观量子和宏观世界维度等方面，李修就看不懂了。 不得不感叹术业有专攻，愿望之都、灵山中，有不少人正面战斗力一塌糊涂，可是在自己专业领域上的建树就非同寻常。 抛开复杂的专业理论，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述项目计划，就是—— 入侵宇宙壁垒，模糊宇宙与无尽之间的联系。 然后，以银行家为中心点，绘制一个「x」。 这个「x」就是时间的剪刀差。 就像剪刀一样，当剪刀打开的时候，两个刀尖之间的距离，必然会大于两个握把之间的距离。 现实世界的时间跨度，就是刀尖。 无尽之海的时间跨度，就是剪刀柄。 只要完成「x」的布置，他们就能对时间比例进行调控，从而尽可能的拖延读符人抵达宇宙的时间。 李修仔仔细细的把晶片内的计划书看了一遍，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等待李修作出最终的判断。 “各位辛苦了。” 李修双手，郑重放下晶片。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关系到性命，关系到世界的兴衰，全员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行动力。 而对于眼前的这群人来说，只要行动计划确定，将计划落地，不过是最为轻松的事情。 第二天的晚上，一座千米高的通天塔就搭建完成。 通天塔的放置地点，放在了北冰洋的中心位置。 李修望着面前的高塔，一位位专家还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这次的主角银行家正在老六的帮助下，往身上套紧身制服。 就在这一片忙碌中，李修听到轻轻的诵经声，扭头看去，就瞧见如来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双手合十，双眼闭合，轻声诵经。 “你这是在……祈祷？”李修走过去问。 “是的。” 如来说：“我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剩下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一切顺利，希望我们能够为世界争取到一线生机。” 如来说着，继续低声说：“愿上帝赐我们平静，接受我们无法改变的；赐我们好运，改变我们能改变的……” 李修懵了。 “不是，你在向上帝祈祷？” 他之前还以为如来在念诵佛经。 如来说：“拜佛的话，我就是佛。求神，我已经求过了。求天，世界意志……和我的关系不是很好。 思来想去，只剩下已故的上帝还未拜过，我听说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就希望他能在冥冥之中给世界一份助力。” 他对李修比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说完最后一句祷告，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最后轻声说了一句：“阿门。” 荒诞的一幕，却又莫名很符合如来的人设。 “觉得好点了？”李修问。 “好点了。”如来坦诚回答。 他们一起回头看向面前的高塔。 如来摇头轻笑：“明明刚回来的时候，不想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还劝你不要告诉大家，没想到……不知不觉，就把所有能请过来的人都请来了。” “多亏了大家，否则，光靠我们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李修说。 如今冬季尚未过去，北冰洋还在被极夜覆盖，天空是一片似乎永夜的黑暗。 嘟——嘟——嘟！ 伴随短促的鸣笛声，工作人员迅速从通天高塔脚下撤离，避免自己的超凡力场影响到设备运转。 一盏盏明灯自高塔底部亮起，急速向上攀升，同时，极其复杂，融合了神明、仙人、佛陀、超凡，甚至科技侧力量的能量束涌现。 “能量场释放完毕，与世界融合度64.3%……” “尝试入侵宇宙壁垒……” 这是极为关键的第一步。 所有人在默默期待。 嗡—— 通天高塔的灯光明灭不定，汹涌的能量束也出现了不正常的起伏。 急促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边：“第一次入侵失败！” 第1114章 秘密武器？ 想要构建世界与无尽之海的剪刀差，第一步就是入侵世界壁垒，模糊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为什么会失败？我们不是做过多次测试了吗？”老张问。 他在后方负责整体的调控。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在正式开始前，他们进行过两次规模、力量相同的模拟测试。 一位佛陀给出答案：“因果干涉！之前模拟测试的结果，不涉及到世界因果的变迁，所以，不会有这部分干涉。 但是当我们真正想要改变世界，想要去入侵世界壁垒，就会遭受因果的反弹！” 老张快速敲击键盘说：“因果系能力者介入，牵制干涉波的范畴。” “明白。” “要启动我们的「秘密武器」吗？”有人问。 老张沉默了，正要开口，李修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 “先不用。”李修说：“还没到时候。” 他抬手凝聚出封神榜残页，镇压万物的力量自其中涌现，用强横到极点的力量，封锁因果的反弹。 起伏不定的能量束再次被约束在了既定的轨道上，沿着通天高塔不断向上攀升。 肉眼无法察觉的能量束，直冲天际，穿透了大气层，迈向漆黑宇宙，瞬间就抵达了宇宙的尽头，触摸到了世界的壁垒。 入侵重启。 “能量损耗72%……但是入侵成功！” “正在改写对外因果关联。” “要快！能量损耗85%……90%……” “改写成功！” 就在瞬间，宇宙与无尽之海的连接被模糊，两者之间的直线联系被强行篡改。 李修看向天空，视线看破世界，看到了底层的规则变化： 时间比例线……出现了。 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李修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通天塔顶端的少年。 在紧身制服的包裹下，银行家看起来极为单薄瘦削。 但在这一刻，两条时间比例线渐渐汇聚到他的掌心，无尽的能源自通天塔源源不断的传输过来，而最重要的是—— 时间。 灵山数万佛陀、菩萨、金刚，他们各自只留了不到十年的寿命，将自己作为长生种剩下的所有时间储存在了银行家的时间银行当中。 这是一笔庞大到可怕的财富。 而以这份资产为杠杆，银行家终于可以设立对应的「基金」。 银行家张开双手，一只手一个，紧紧抓住仅存在于概念的时间比例线，眯起眼，轻声说： “接下来，请让我为您介绍一款……” “理财产品！” 他的双手猛地拍在一起，两条平行的时间比例线被强硬的柔和在了一起。 银行家储存的「时间」正在被疯狂的消耗，不仅如此，他本人还在被世界所排斥。 世界意志不允许有人随意篡改时间规则。 就在这时，银行家紧身制服上浮现出一枚枚神明符文，帮助他对抗世界意志的驱逐。 同一时间，天空中徐颜和步笙声各自施展能力。 前者反向施展消弭人生的能力，固定住银行家的存在，后者利用混沌时代，混淆世界意志。 然而，不论是神明符文，还是消弭人生、混沌时代，只坚持了不到三秒，就在一道道天劫之下，纷纷溃散。 世界意志的反应异常激烈，上一次，降下如此多的天劫，还是在千年前，天人五衰，神族避世的时候。 “我们触及到了世界意志的底线。” 老张双手悬在键盘上，行动开始前，他设计了许多的应急方案，可是谁也没想到，世界意志的反应会如此的巨大。 “要动用「秘密武器」吗？”老张再次询问。 “还没到时候。” 这次回答的是如来。 他腾空而起，一座金身大佛出现，张开双臂，替银行家挡下了所有的雷霆。 银行家大吼一声，双手交叉。 顷刻间，李修隐约感觉到，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快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只有真正去过世界之外，意识在无尽之海探索过的人，有过内与外的比较，才能够察觉到。 对于其他人来说，除非是窥探时间法则的底层逻辑，否则，根本察觉不到这份时间比例的变化。 “成功了吗？”杨戬问。 老张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缓缓点头。 “我们……成功了！我们篡改了时间的比例！从这一刻起，我们的时间流速，大概是外界的三分之一。 考虑到无尽之海的时间混乱性，从保守角度考虑，我们能拥有至少两年半的安全时间！” 李修通过灵魂网络，听到了老张的话。 两年半的修炼时间，对于仙人、佛陀这类长生种来说，或许是转瞬即逝，可对于人类来说，就是难能可贵的成长时间。 如今科技侧方面，有寂灭大帝、星际旅者留下的知识。 超凡力量方面，林科、老六、赵轩、步笙声等人都迈入了一阶，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就有机会进入到化道境。 而李修更是找到了修复六道轮回盘的方法。 两年半的时间……足够了。 这一刻，无论过去的关系如何，人们只想要和最近的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庆祝历史性的一刻。 撒旦端着两杯酒过来，作为一名优雅的恶魔，他早就准备好了庆功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老张问： “我刚才听你说了半天，那个所谓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老张正要接过酒杯，忽然，屏幕上出现了大片的红色警报，原本已经稳定的数据骤然剧烈下滑。 “发生了什么？” “是世界意志……它正在修正我们篡改的内容！” “还真是顽固……李修？”老张询问。 “就是现在。” “收到。” 老张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伴随剧烈轰鸣。 以通天塔为中心，冰山崛起、海洋干涸、星辰耀眼，就连无月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轮人造玄月。 撒旦怔怔望着这一幕。 “你说的「秘密武器」就是……” “没错，就是他。” 老张露出笑容，扭头看向屏幕。 穿着厚重羽绒服的鸡哥，正在跳着古老荒蛮的舞蹈，天地八卦，随着他的脚步而变化。 世界的底层代码被改写，与世界意志的注视对抗，被修复的时间比例，再次固定。 老张这才接过酒，喝了一口。 沁人心脾。 第1115章 人类的极光 “时间……开始加速了。” 无尽之海。 读符人悬浮在海平面之上，透过混乱的时间，隐约看到了两条交叉的时间比例线。 “在争取时间吗？” 读符人知道李修家乡的坐标——那个神秘、诡异、邪祟的宇宙。 以他的速度，抵达李修的家乡，体感时间大概是一周。 考虑到无尽之海的时间混乱性，再加上之前的时间比例变化，对于李修来说大概是…… 两年半。 “无意义的挣扎。” 读符人说：“圣人的庇护不可能一直存在，失去了「宿命」般的巧合，李修，这次你必死无疑。” 读符人的寿命何其悠长，别说是两年半，就是两千五百年的时光，对他的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 李修、如来，包括最后突如其来的刀光，读符人承认他们的确很了不起，但也仅仅是了不起。 这次读符人不会再给李修逃走的机会。 轰—— 一枚星核震荡弹砸在读符人身边，炙热的高温和冲击波传递过来，又被一枚枚黑色咒文轻而易举的抹去。 读符人冷漠的回头看了眼。 数千艘联盟的战舰正死死追在后面，卡尔将军站在主舰的船首，不断高声呼喊： “射击！射击！” 卡尔将军清楚读符人想要做什么，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竭尽全力的阻止读符人。 “继续射击！绝对不能让读符人去摧毁李修的家乡！” 一旁的追魂还在不断的扣动扳机。 “老大！” 副官跑过来说：“我们的能源储备只剩下50%了。” 卡尔将军的舰队在之前的接连战争中，早就损伤大半，他现在所指挥的这支舰队是联盟后来的援军。 “50%？用的这么快？” 卡尔将军眉头紧锁。 副官解释说：“行动太突然、太紧急了，支援部队是按照常规战术布置，准备的武器装备和能源储备。” 常规战术布置就是正面遭遇战。 这种情况下，战舰群不太会考虑长线作战，会将更多的战舰空间、资源，安排在瞬时爆发的火力上，保证火力压制，快速结束战斗。 现在的情况与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战线一下被拉长，而他们的对手又是世间最为强大的宇宙猎手·读符人。 别看他们现在是在追着读符人走，那纯粹是因为读符人急着前往李修的家乡，想要夺走苏小雅意识中圣人留下的宝藏。 读符人随时有杀一个回马枪的可能，并且，这一路上，也时常能遇到读符人布置的「咒」陷阱。 战舰群，不是能力者，做不到瞬发启动力场屏障。 为了避免被读符人打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一路上始终维持着防御屏障。 光是防御屏障，就是一笔不小的能源支出，何况他们还始终没有停止对读符人的远程骚扰。 卡尔将军是从军队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不是那种「我不管，现在有困难，你必须想办法给我克服」的领导，副官一两句话，他就明白了现在的困境。 “能源支援呢？”他问。 “超过70%的支援小组失联了。”副官回答。 卡尔将军神色严峻起来。 织梦死亡的反弹出现了。 渴望笼络人手的宇宙猎手，开始针对联盟进行狩猎了。 50%的能源储备，继续以现在的节奏前行，不等抵达李修的家乡，这些战舰就会成为没用的废铁，成为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联盟战舰不是没有突如其来的长线作战，过去他们都能在联盟宇宙中获得补给。 可是李修所在的宇宙太过偏远了，以至于一路上都是原始宇宙，根本没有补给的机会。 几秒的沉思后，卡尔将军下达了命令：“撤去不间断高强度屏障，只保留最基础的陷阱侦测系统。” 副官愕然：“那要是读符人杀了一个回马枪？” “我顶上去，为舰队争取启动屏障的时间。” “您啊？这……” 副官跟随卡尔将军多年，说话做事没那么多顾虑。 他尊敬卡尔将军，可是他同样知道卡尔将军的实力水平。 失去了圣人遗骸·右手后，卡尔将军的个人战力已经掉出了第一梯队。 “不光是我，还有他。” 卡尔将军手指指过去。 追魂微微扬起下巴，挺起胸膛。 “呃……劳烦让让。” 卡尔将军的笑容僵在脸上，略显尴尬的说，追魂不明所以的错开半步，顺着卡尔将军的手指看过去。 终于，在战舰角落的阴暗处，看到了孤零零坐着的猎杀小队总队长。 听到卡尔将军的声音，总队长缓缓抬起头。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变得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哪还有曾经领航人麾下最强杀手的模样。 “对付读符人的工作，你干不干？”卡尔将军问。 总队长冷漠的注视卡尔将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许久后，他说： “给我一把刀，一支枪。” 卡尔将军咧嘴笑道：“听到没，小伙子们，给他一把刀，要快的，一把枪，要粗的。” …… 无尽之海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李修无法得知战斗的惨烈程度，但他能够确信，不论是卡尔将军，还是追魂，这些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战友，肯定会想办法阻拦读符人。 自时间线改写的这一天起，通天塔就被无尽的能量束笼罩，北欧各地，尤其是靠近北冰洋的城市，只要到了夜晚，就能看到闪耀在北方天空的光芒。 “不少人以为那是极光。”高斯说。 银行家独自留在了通天塔的顶端，还有数十人的团队驻扎在附近，二十四小时监控时间曲率变化。 掌握「数字诅咒」的高斯，就是监控团队之一，他能在数学测算领域提供预判。 李修说：“我记的在北欧，极光象征着「希望」？” “没错。” “那它就是极光。” 高斯点点头，思考片刻，又缓缓摇头，转过头望着李修，认真的说： “人类的极光不是它，而是你，就算拖延了时间，两年半之后，读符人依旧会降临，到时候……” “你能战胜他吗？” 李修沉默着。 高斯等待了足足一分钟，随后他在沉默中站起来。他没有逼迫李修说出结果。 就在他要离开前。 “能。” 李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我一定会战胜他。” 高斯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走向驻扎基地方向，背对着李修摆摆手。 直到李修撕开空间离去的波动传来，高斯才回头看向李修消失的方向，轻声说： “那就拜托了……「极光」。” 第1116章 吃苦耐劳 圣人日记。 从得到它的第一天起，李修就在不断阅读其中的内容，吸收其中关于宇宙毁灭又诞生的奥秘，不断修复六道轮回盘。 但这件事比李修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最大的限制就是精力。 巴掌大小的闪耀彩色琉光的记忆碎片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 李修最多阅读两个小时，他的精神力就会消耗一空，整个人昏昏欲睡，变成了一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必须要好好睡一觉，再吃一顿好的，才能勉强恢复。 这就导致李修一天最多只能阅读两次圣人日记，剩下的时间就要全部用来休息和吃饭。 尝试了一段时间后，李修发现这样的效率反而更低——因为他不能单纯的吸收，吸收过来的知识需要沉淀和消化，才能成为修复六道轮回盘的底蕴。 所以，李修现在就是白天正常工作、生活，晚上睡觉前空出两个小时阅读圣人日记的时间，看完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是，生活作息无比的规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度过，转眼冬天就彻底过去了。 春节、元宵过后，享受了短暂休憩的打工人，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返校。 李修久违的重新背上了书包，告别打打杀杀的日子，迎来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当然，所谓的「休息」只是在外人看来，李修的意识空间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疯狂的推衍，吸收来自圣人日记的知识。 “……享受休憩生活，更像是机箱里的水冷装置，为了保证我能更快修复六道轮回盘，提供一种相对温和的外界环境。” 李修对鸡哥解释说。 鸡哥吃了口手里的鸡蛋灌饼，耸了耸肩说：“你说的这个我懂，我能看到，你脑子——” 他伸出手指，环绕脑子转了个圈。 “缠绕着许许多多厚重的因果之线，从我的视角，乍一瞅还以为你是中东土豪。” 鸡哥说着，又咬了一口，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休息就休息，为什么要过来参加春招？” 他们正在安元大学的春季招聘会现场。 一家家听过或没听过的企业，支着小摊位，两位一看就很专业的公司职员，坐在小摊位后面，接收简历、现场面试。 招聘会现场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大四准毕业生，还有一些是研究生。 学生很多，招人的企业却比过去少了很多。 经济不景气，打开招聘软件就能发现，愿意招人的企业就不多了，愿意招无经验大学生的企业就更加少之又少。 相对的，愿意招聘的企业，招人标准就越来越高。 过去要大专的，现在要211、985。 过去做五休二，月薪过万的，现在996福报，月薪三千五。 鸡哥看来，李修想要休息，去操场看妹子，去社团看妹子，和去健身房看妹子不就得了。 对于现在的李修来说，权力、金钱、地位、名誉……世人能够想象的一切，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何况…… 鸡哥看向跟在李修身边的林依白。 何况早早就有一个超级富婆相中了李修，干嘛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最近林依白是不是太粘着李修了？ 鸡哥忽然发现，最近只要看到李修，就能在他身边看到林依白。 他琢磨着，继续说：“还是说，你打算玩那种装逼打脸的戏码？ 简历被人瞧不起，面试被人嘲讽，然后，你摔杯为号，召唤特事局大军过来，狗眼看人低的招聘方纷纷给你磕头赔罪。” 李修哭笑不得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存在感吗？我只是想……” 李修顿了顿，望着手中的简历。 “……想完成过去的梦想。” 鸡哥懵了。 “你的梦想是找工作？” “是啊。” 李修笑了笑，说：“当初老爸老妈失踪，我为了养活自己，只能去打零工，赚生活费的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拿着电脑，出入咖啡厅，时不时眉头紧锁打电话的……「大人」。 当然，我知道，那没什么好羡慕的，白领社畜也有自己的烦恼。 不过那时的我，坐在黑黢黢的家里，就着咸菜吃热水泡饭，我就想—— 大学毕业，找一份坐办公室的稳定工作，不用担心生活费，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就是最大的梦想。” 圣人日记，记录了无数宇宙的诞生与毁灭。 六道轮回盘，记录了世界无数物种的转世重生。 李修在阅读日记，修复六道轮回盘的时候，也在时时刻刻的自省，回顾自己并不漫长的一生。 眼下在鸡哥看来，有点荒诞的做法，对于李修来说，就是不断将人生未完事项闭环。 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迈出「下一步」。 李修捧着简历，一家家的投递。 有的看过简历过后就当场拒绝，有的会和他简单聊一下，就说等通知，还有几家和他有了深入交流后，表示会有下一轮视频面试。 一上午忙碌下来，李修的战果是： 投递34家，其中27家淘汰，5家等待通知，2家等待视频复试。 鸡哥看得眼皮直跳。 就算没有写李修拯救世界的经历，李修的成绩和社会工作经历，也远胜普通的宅男大学生。 至少在鸡哥看来，李修的履历已经十分优秀了，还是这么可怕的淘汰率。 李修、鸡哥、林依白三人坐在招聘会场对面的长椅上，各自手里拿着一根淀粉肠。 李修回忆一上午的挫败经历，忍不住感叹：“不容易啊。” “什么？”鸡哥问。 “不论拯救世界，还是——” 李修指着熙熙攘攘的毕业生们，说：“我突然觉得，你的提议还不错。” “装逼打脸的？” “是啊。但不是打他们，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 李修平淡的眼神一下变得深邃。 “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经济在腾飞，唯独「钱」和「工作」不知道去了哪里。 吃苦耐劳，是人民的良好品德。 但吃苦和辛劳，不是人民的归宿。 我们在守护世界，但我们想要守护的世界，不是这样的世界。” 李修把最后一口淀粉肠吃下去，折断竹签，扔进垃圾桶。 他见证了人类的历史，见证了无数宇宙的兴衰，但那是别人的、过去的。 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他所见证的，是属于这一时代的历史。 “轮回啊。” 李修叹息一声，站起来，忽然问：“林科孩子的满月快到了吧？” 林依白点点头。 “那就……提前去趟庆京吧。” 第1117章 最后且唯一的心愿 “权力的感觉怎么样？” 林科走过来，递给李修一块蛋糕。 “谢谢。”李修说。 他们正在林科儿子的满月宴，举办地点就是在庆京的林家老宅子。 春天过后，萧条的竹林再次变得郁郁葱葱，到处挂着小灯笼，暖黄色的灯光倾洒在每一处角落。 烛台、鲜花、美食，以及许许多多李修认识或不认识的亲朋好友，端着酒杯，为诞生的新生命献上祝福。 满月宴的各项环节刚刚结束，现在就到了大家各自吃饭、闲聊的时间。 李修接过蛋糕，挖了一勺，入口即化，浓郁回香。等蛋糕咽下去，他才发出一声叹息，回答林科之前的问题： “要论感觉的话……权力对我来说，就像这块巧克力蛋糕。” “这么甜？” “不，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李修放下勺子。 从小时候开始，比起dQ的冰淇淋，他就更喜欢吃奈雪冰茶一块钱一个的甜筒——淡到能吃出来小冰渣的那种。 比起浓香醇厚的德芙，他更喜欢吃席时带回来的金币巧克力。 蛋糕也是，更喜欢老式的、松松软软的蛋糕。 权力的味道虽然好，但不符合李修的口味。 林科笑了笑说：“因为你的一句话，全国上下都动了起来。 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落马，又有多少所谓的「企业家」被关进大牢里。 你这么说，他们听到会伤心到落泪的。” 李修摇头说：“让他们落泪的不是伤心，更不是悔过，而是被发现了。”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坚持，扭头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孩子。 “当父亲的感觉怎么样？” 林科挑了挑眉，说：“焦头烂额的快乐吧。” 林科儿子小名叫小新。 观音创造的五十年虚假未来中，儿子被无情的杀死，之所以叫「小新」，寓意是重新诞生的他，与那段历史毫无瓜葛，是一个崭新的生命。 刚满月的小新，正裹在襁褓中，被程书琴抱在怀中。 程书琴母性的光辉格外耀眼。 或许是因为时光逆转，又或许是遭遇了宇宙毁灭后又重生。 在观音创造的五十年未来中，小新一出生就拥有超凡力量，可在这一次，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能力。 “需要我帮忙吗？” 以李修目前的手段，激发一个人的超凡能力，把普通人转变为能力者，这并不困难。 林科却摇头拒绝。 “我希望他能普普通通的成长，只要健康就好，超凡力量……这是神明的恩赐，也是神明对我们的诅咒。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有自己的机缘，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只有以普通人的身份长大，了解平凡者的脆弱，他才会对力量和生命有所敬畏……” 林科说着，瞧见李修半张的嘴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最近看的育儿方面的书籍有点多。” 李修耸了耸肩，平日里开枪挥刀的林科，拿起奶瓶和尿不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咔哒！ 李修的气息略微不正常的起伏。 “怎么了？”林科问。 李修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小新的死亡和再次诞生，化为一道灵感，帮助李修激发了此前沉淀的知识。 碎裂的六道轮回盘又有一块修复完成。 如今轮回地狱中，六道轮回盘的修复进度已经达到了60%，并且经过修复的六道轮回盘，比之前要更为耀眼，也更为巨大。 地藏王菩萨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中在酝酿、变化的力量，一旦全部修复……不，重铸完成，李修极有可能迈入一个新的境界。 一个地藏王，作为设计者，也无法想象的境界。 …… 李修引起的力场波动起伏，只引起了极少数一阶强者的注意。 等他们瞧见李修还在大口大口往嘴里炫着蛋糕——虽然不喜欢吃，但考虑到价格，李修还是会把它吃完的——也就放下了心。 林依白收回了视线，一扭头，就与满脸写着「愉悦」的程书琴对视。 她怀中的小宝宝，同样眯起眼，对林依白咯咯笑着。 “干……干嘛啦？这么盯着我。” 程书琴凑过来，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林依白，问：“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粘着李修了？” “啊哈……” 林依白挠着头，心虚的错开视线。“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啊哈哈。”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你——” 一枚银蜂针飞出，在空中布置下一层薄薄的封锁屏障，隔绝声音的传递。 林依白和程书琴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又是嫂子和妹妹的关系，私下说点悄悄话，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布置完隔音封锁，程书琴脸上保持着之前的微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是浓浓的担忧。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依白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么明显的吗？”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太了解你了，别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程书琴很早就认识了林科，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爱情故事维持了多少年，她就认识林依白多少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程书琴问。 “也没什么啦，就是——” 林依白轻轻食指轻轻在太阳穴的位置旋转，装出一副「邪恶」笑容说： “我不做人啦！jojo……哎呦！” 程书琴一个脑瓜崩弹在她的额头上。 “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我不知道还能保持「自己」多久。” 林依白右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而在心脏的最深处封存着神明的血液。 “上一次拔刀，虽然马上就被李修和如来联手镇压了神明之力，可是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快速的适应它们。 神明的血液和智慧。 这两个……我不知道该说是宝物，还是诅咒，它们正在潜移默化的改造我的身体。 等这份改造完成，我的身体完全适应，我大概……就不再是我了。” 林依白回头看向李修。 她眼中的世界一片灰白，只有李修熠熠生辉，拥有着色彩。 林依白嘴角含笑，没有丝毫的哀愁，无比的明媚灿烂，轻声说：“我只是想多陪陪他，在我消失之前。” “这是我最后且唯一的心愿。” 第1118章 庆幸 林依白的状态，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件事情上，谁也帮不上她。 在灵山挥刀，斩断世界壁垒的那一刻，林依白掌握了神明的智慧。 也是在那一刻，她真正意义上，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接受神明力量，抹去名为林依白的存在，成为神明在人世间的投影。 林依白做好了准备，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会找个地方，先一步去死。 就像小猫一样，寿终正寝前会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默默地死去。 程书琴想要劝说。 可她看到了林依白的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丝毫的畏惧或犹豫。 如同清泉，又如同一把能够倒映出月光的长刀。 林依白已经做好了决定，而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是绝对的一往无前。 林依白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说：“书琴姐，拜托你对别人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哥和李修。” 程书琴摇头说：“你哥不行，我今晚睡觉的时候就告诉他，我是他的妻子，可不会对他隐瞒这种事情。” “唔……可恶！” 林依白握紧小拳头。 程书琴张开一条手臂，给了林依白一个拥抱，她怀中的小宝宝，也张开双臂，轻轻抱着他的依白姑姑。 温暖的心意，传递过来。 程书琴轻轻拍着林依白的背：“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嗯。” 林依白用力拥抱，一张脸埋在程书琴的胸口。 “诶？” 林依白忽然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不可置信的又用力蹭了蹭。 “书琴姐，你怎么好像变……” 程书琴脸颊微红，正要再弹一个脑瓜崩。 铛铛铛！ 程书琴的母亲举起了一个小铃铛，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到拆礼物的环节了。 “拆礼物啦！” 林依白松开怀抱，跑过去，眨巴着眼睛期待。 “喏。” 走过来的李修递过去一块菠萝。 林依白双手叉腰，张开嘴，指了指，意思是直接炫我嘴里。 李修笑着投喂。 “还要还要！” 李修继续投喂。 满月宴的礼物有送房子的、送车子的、送门店的，还有送金雕塑的，也少不了各种守护类，无副作用的禁忌物品。 相比起来，林依白和李修送的礼物就看起来「平平无奇」了。 林依白送的是迪士尼永久门票，附带姑姑导游服务。 李修送的是一缕传说之力，其中融合了他得到所有传说之力。 一方面是能够给孩子提供保护，另一方面，可以用来投放出来，方便林科、程书琴给孩子讲古代传奇的故事。 一件件礼物被拆开，忽然，一个造型精致的木偶，吸引了李修的注意。 木偶雕刻的是一个可爱的男孩，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灵动的眼睛。 这种手法…… 李修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傀儡师。 林科走过去，拿起木偶，果真在背后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写着： 「珍惜，祝好。」 落款是傀儡师。 瞧见这个名字，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女儿死后，傀儡师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恢复到了人们第一次认识他的模样。 优雅且癫狂，冷漠且残忍，将天地万物视为草芥。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这份未知，无形中让他充满了危险性。 步笙声张开混沌时代力场，问：“要销毁吗？” 以李修对傀儡师的了解，别的方面或许会埋下陷阱，唯独对孩子，他不会这么做。 这应该只是纯粹的礼物。 但这是李修的想法，是否接受礼物，应该由作为父母的林科来判断。 没人注意到，准确说，是被心灵力量偏移了注意力的角落，一个「普普通通」的宾客静静望着这一幕。 林科拿起木偶，摘下它背后的纸条。 “谢谢。” 他将木偶轻轻放在孩子面前。 小新张开双臂，抱住了木偶，看得出他很喜欢。 林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信任。 站在角落中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不客气。” 说完，宾客神情恍惚，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记得此前发生了什么。 …… 傀儡师的意识回归灵山。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来的声音自对面传来。 傀儡师缓缓睁开眼，摘下面具。 一头雪白短发，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容貌、皮肤，其实与之前没有半点区别。 甚至过去的傀儡师，时常愁眉苦脸，眉头紧锁，现在的他却经常洋溢着笑容。 他看起来似乎比过去变得更开朗了，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在这份开朗中，找到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以及…… 憎恨。 自从傀儡师来到灵山的第一天，如来就默默注视着这份憎恨之火的燃烧。 唯独今天不同。 在无尽的憎恨当中，如来看到了一丝丝，源自心底的喜悦。 “是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还是因为他人的信任？”如来问。 “都不是。” 傀儡师拿起面具，在指尖旋转说：“是因为庆幸。” “庆幸？” “这个孩子的未来，将面临三个结局： 读符人毁灭世界，他跟随死亡。 神明降临，他成为信仰神明的疯子。 又或是，读符人击退，神明未降临，而我杀死了世界意志，他将在毫无束缚的环境中，肆意生长。 不论哪个结局都会在他尚不具备自我意识时盖棺定论，他不需要遭受痛苦和折磨，只需要去享受对应的结果。 这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如来放下手中的佛经，轻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有放下仇恨。” “我记得你和罗伯特说过，明明心中还在被仇恨折磨，嘴上却说放下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傀儡师敲了敲额头，微笑说：“你看我像脑子有病吗？” 如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所以。” 傀儡师凝视如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杀死世界意志？”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是你说的「时候」。” “我也在等待，不过请放心。” 如来抬头看向远方，视线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向庆京，看向李修，看向…… 正在重铸的六道轮回盘。 “不会太远了。” 第1119章 久违的银趴 满月宴就这样结束了。 宾客各自散去，李修本想直接回安元市，继续晚上推进圣人日记的进度。 今天参加满月宴，尤其是在亲眼见证小新在不同时间中经历的转世，李修隐隐对六道轮回盘的重铸有了新的想法。 他正要准备撕开空间离开，却被林依白抓住了胳膊。 “我们去「银趴」吧！”她说。 李修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不由露出怀念的神色。 上次听到这个词……仿佛是在上辈子。 李修想了想，没有拒绝，跟随一众人驱车驶向了郊外。 以李修的能力，当然能够直接撕开空间，抵达现场。 不过有些事情，本就是在享受过程。 李修坐在车中，听着年轻人的交谈，一时间有点恍惚…… 他竟然用「年轻人」这种词来形容别人了。 这就是不停经历时间旅行，不停阅读圣人日记、六道轮回盘的副作用。 李修的生理年龄来说，他才二十二岁，可是他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太过漫长……想到这，李修看向坐在身边，眯起眼，身体随着车里的土味dj微微摇摆的林依白。 她在愿望之都三万年的经历，又是怎样的感受呢？ 李修所遭遇的，一部分是亲身经历，一部分是来自传说之力、六道轮回盘、圣人日记的记忆阅读。 而林依白是实打实的自身经历。 七八辆车浩浩荡荡的驶向郊外。 他们中有的人李修在几年前，参加林依白奶奶寿宴时见过，有的人就完全陌生了。 见过的人当中，不少已经褪去了往日的潇洒与青涩，变得沉稳起来。 过去他们见到林依白，往往是畏惧，避之不及，可在成熟之后，就纷纷凑过来，拉情分、套关系。 就算无法通过林依白，与李修熟络也没关系。 林依白本身已经是世界中数一数二的强者，能和她搭上关系，就足够为家里平添一份底蕴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李修说。 一枚肉眼无法察觉的符文飞出，成为一张声音隔绝法阵。 林依白微微扬起下巴：“你是指……他们？” 他们是坐在一辆商务车里，算上开车的司机，车里坐了八个人，全都是林依白儿时的「发小」。 “对，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我的确不喜欢。” 林依白的声音很轻，像是春日的风轻轻摩挲书籍。 “可就算是不喜欢，他们也是我少有的，有关于过去的人，关于过去的回忆了。” 她的父母已经走了。 她的奶奶在前些日子，在医院中离世。这件事林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极少数的亲友参加了葬礼。 李修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虽然有点目的，但考虑到我过去揍过他们，就让他们稍稍「狐假虎威」一下好了。 当然啦，这些只是细枝末节，更重要的是……” 林依白转过头看向李修。 “我想和你一起去享受「回忆」。” 车窗外，温润的春风徐徐，夜色如墨，道路两侧那一排橘黄色的灯光，顽强地穿透黑暗。 灯光斜斜地照进车里，在林依白的脸上缓缓游移，掠过她的下巴、嘴唇、鼻尖，直到眼眸。 灯光映照的那一瞬，她双眸恰似藏星，流盼间映着橘光点点，犹如静谧湖面上闪烁的碎金。 但李修看得清楚。 藏在林依白眼眸中的不是繁星，也不是碎金。 而是他。 李修局促的错开视线。 林依白仿佛赢得了一场胜利般，嘿嘿傻笑着，往李修的方向蹭了蹭。 所谓的「银趴」自然就是银手·基德的露天演唱会。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吉他声，现场聚集了数百人，正在随着他的歌声欢呼尖叫。 李修和林依白找了个角落，他拿起两瓶啤酒，拧开盖子，施展极寒地狱的力量将啤酒变凉后，将其中一瓶递给林依白。 “干杯~” 两人喝着酒，听着歌。 一时间，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银手基德唱了关于蒋一帆的歌。 还有观音、杨戬、寂灭大帝，现场的气氛不断被炒热，不少男人干脆脱了上衣，赤着身，张开双臂，跟随一同呼喊。 “最后一首歌。” 银手基德踩着音响，站在舞台的最前方。 “献给我们永恒的英雄——” 他看向李修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李修！” 气氛达到了最高潮，背后的大屏幕中开始播放mv，是李修与不同敌人交手的画面。 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影像资料，李修的战斗影像是绝密，不可能在市面上流传。是专业漫画团队制作的动画作品。 等银手基德的演唱会结束，自然少不了飙车，吸取了往年的经验，这次要更正规，或者说……更合法。 至少在法律层面，找不到他们的漏洞。 他们邀请李修和林依白一起参加，不过这种过于「慢吞吞」的竞速活动，实在是无法激起李修和林依白的兴趣。 在后台和银手基德各自给对方留下一个签名，又拿了几张Cd后，李修就和林依白先一步离开了。 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说着今天在满月宴，在演唱会发生的趣事，笑声伴着脚步洒在路上。 说着说着，两人短暂的沉默。 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互相在享受这份短暂的静谧。 “在想什么呢？”林依白凑过来问。 李修挠了挠脸说：“就是觉得平静的有点不习惯了。” 李修、林科、步笙声、林依白……这么多超凡者聚在一起，又是满月宴，结果一整天没有爆发超凡失控事件，也没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出现。 实在不符合李修过往的经验。 林依白跳到李修面前，背着手，向后退着走，笑着说：“好像自从你认识我开始，你就被不停的卷入各种麻烦的事情。” “是啊。” 李修发出一声叹息。 一切都是从闯入餐厅的「血肉巨魔」开始变得不同。 原本对自身力量十分畏惧，生怕会伤到无辜者的李修，卷入一起又一起的事件中，逐渐变强，也逐渐掌握自身的力量。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在畏惧，可现在……” 李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第1120章 天外、世界、自我的大一统 李修一步一步变强，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什么叫畏惧，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敢于直面。 “可是现在不一样。” 李修望着自己的手掌。 “我和你说过追魂的理念，他觉得「我们这类的人」不应该对政治，对世界进行过多的干涉。 因为只要再往前多跨出半步，我们就会成为独裁者。我在害怕，自己会滥用这份权力。同样。”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读符人是因我而来，虽然我对许多人说了大话，表示在一定能够打败他，可我知道，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过去的李修，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并非事情的起因。 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拼尽全力，打败敌人。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问心无愧。 但这次不同，李修…… 问心有愧。 “这段时间，我一直忍不住在想，会不会在某些人眼里，我就像是过去的杨戬、观音。 会不会有一天，有人提着剑找过来，告诉我，我的理念是错误的，我正在伤害世界。 最终，我被他杀死，他成为了拯救世界的英雄，就像过去的我。” 这亦是一种轮回。 李修不在乎谁是英雄。 他在乎的是，自己是否真的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 不论对自己，对朋友，还是对这个世界。 通过阅读圣人日记，李修看到了太多的宇宙文明，因为一个小小的抉择而最终走向毁灭。 「我……会是那个引起毁灭的抉择吗？」 李修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忽然，一双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温暖如潮水蔓延，如同一轮烈日当空，驱散了李修心中的阴霾。 拥抱在沉默中持续了许久。 “我以为……你会说点安慰人的话。”李修说。 林依白下巴抵在李修的肩膀上，闭着眼，轻声说：“我嘴巴一直很笨，我哥一直说我情商低，像个傻子。” “这点我倒是知道。” 李修嘴角含笑，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画面。 “所以呀。” 林依白抱得更紧了。 “比起语言，我还是喜欢用行动来表明心意。” “现在的行动是什么心意？” “你感觉不到？” 李修屏息凝神，声音柔和下来。 “感觉到了。” 林依白是用行动告诉他，不论他走到哪里，作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义无反顾的陪他走下去—— 直到世界的尽头。 咔哒。 与满月宴时类似的细微碎裂声再次出现在轮回地狱。 不同的是，这次并不是只有一声。 碎裂声如同新年夜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地藏王抱着小谛听，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修复到一半的六道轮回盘正在快速的崩裂。 一片片碎屑如同雪花，纷纷扰扰，随风而落，站在风雪当中的地藏王捏起一枚碎屑，口中喃喃： “破而后立……推导重铸……这才是正确的路……” 对于六道轮回盘，李修最初的设想是将它修复，保证自己能够彻底解锁轮回地狱，并迈出下一步，寻找解锁第七地狱的办法。 直到吸收圣人日记中的知识到一定程度，李修才真正有了「重铸」的打算。 可是要如何的重铸？ 用什么方式重铸？ 他心中一直没有确定的路线，只好按照原本的六道轮回盘修复，权当是做好重铸的基础。 地藏王菩萨张开双臂，仰头望着洒落的碎屑。 “可既然是重铸，一切就与过去不同，所谓的「基础」不过是痴心妄想。 想要真正的实现重铸，就要推翻过去的一切，全部重头再来，关键就在于其中的方向。 而现在……” 他把怀中的小谛听高高抛起，吓得小谛听嗷嗷乱叫，又被地藏王伸手接住，把脸埋在小谛听毛茸茸的身子里。 狂风吹乱了地藏王的头发，他瘦削的身躯，如同标枪般绷的笔直。 “李修找到了「轮回」的方向！” 风中是李修的过往人生，是六道轮回盘中记载的人类历史，是圣人日记中记录的无数宇宙文明的兴衰。 风，卷着碎屑高高扬起，来到天空之上不断旋转。 整座轮回地狱的力量在翻滚，在被不断吸收，汇聚到风中，光芒逐渐照亮了地藏王菩萨的眼眸，直到…… 将他完全覆盖。 地藏王菩萨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漫天的光芒已经散去，轮回地狱恢复到往日的灰白色。 唯有天空中出现了三个缓慢旋转、极为纤细的光轮。 光轮一环套一环，缓慢的旋转，而在最中央的位置，李修静静悬浮在空中。 “三个……” 地藏王菩萨仰头，望着悬浮在天空之上的三轮光环。 作为轮回地狱的代理人，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三枚光轮对应的力量： 最外围、最大的是无尽之海的轮回。 中间位置的是现实世界的轮回。 而最核心处的是属于李修的轮回。 其实对于前两者，李修通过阅读圣人日记，吸收六道轮回盘的碎屑，早已渐渐融汇贯通。 唯独「自我」方面，明明在枯石地狱，已经找寻到真我的李修，始终无法迈出最后一步。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由于这份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在畏惧失败，畏惧自己的决策，会给他所关心的人，会给这片世界带来灾难。 这份源自责任的恐惧，李修可以克服，可以无视，却无法消弭。 而只要没有彻底从心底抹去恐惧，李修就无法实现自我的轮回。 直到此刻，林依白用略显笨拙的行动，无声的告诉李修，她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李修心底的那份恐惧，终于在来自林依白的温暖下，渐渐融化，转变为推动他前行的力量。 至此，天外、世界、自我。 三者在这一刻，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 轮回地狱灰白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缕缕仿佛星空般的光点，若是仔细看去，能通过光点看到一片广袤的世界。 每一颗繁星都是现实世界、异世界的裂缝。 一缕缕由灵魂构成的星光飘落，融入到李修背后的新生成的六道轮回盘中，经过因果的轮转，又重新回归繁星，回归到各自的世界。 李修缓缓睁开眼，望着天上的星空。 他知道。 天上天下，诸天万界，所有的轮回，自这一刻起，由他掌管。 第1121章 化道境 世界中的生灵死后，魂魄会投入到灵魂维度当中。 除了极少数的特殊灵魂，例如为世界做过特殊贡献的蒋一帆，能够进入到灵魂维度的第一层，永享宁静。 剩余的灵魂体都会进入到第二层，伴随时间慢慢消磨意志，直到最后进入到第三层蓄水池，成为纯粹的灵魂能量，进行转世投胎。 但是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绝对。 各个文明，不同的神话体系中，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灵魂收容所。 美尼斯的冥界。 北欧的奥林匹斯神山和英灵殿。 西方的天堂和地狱。 东方的地府。 隶属各自文明的生灵，在死去后归于各自的灵魂领域，根据不同的习俗、法律、文化，遭受审判或得到奖励。 直到千年前，世界意志进行一轮大洗牌，将仙人、神族、恶魔，尽数剿灭。 仅剩的幸存者要么自我封印，要么就逃到了愿望之都当中。 至此，隶属各个文明的灵魂收容所全部废弃。 而在这一刻，拥有天外、世界、自我，三大轮回体系的李修，再次从灵魂维度中夺回了原本属于人间的权柄。 天上繁星点点，无穷无尽，对应着现实世界，以及无数依附在现实世界的异世界。 星辰中流淌而落的光辉细如发丝，又延绵不绝，若是再仔细看去，就能从光辉中看到一张张或惊恐或安详的面孔。 这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亡者。 他们被吸收进入到崭新的六道轮回盘中，根据生前种种，判定责罚与奖惩，经历过六道轮回盘模拟世界的痛苦或幸福生活，最终转世重生。 每时每刻，不同种族、性别、性格、遭遇……的人生展露在李修眼前。 人性的善良与丑恶，一目了然，却又混沌叠加在一起。 李修对「轮回」的了解，达到了顶峰。 这时一本古籍出现在他身边。 是李修从地府带回来的生死簿。 它漂浮在李修面前，无比快速的翻页，每一页都出现了无数的名字，名字下方是对应的生辰履历和死亡时间。 李修的视线似乎看穿了无数世界屏障，平等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他成为了一切生命的归宿，也成为了一切生命的起源。 “怪不得我之前掌握死亡法则的时候，总觉的少了点什么……死亡和新生，本就是一体两面，不可拆分。”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沉寂的超凡力场，在呼吸之下，汹涌而起，很快就达到了过去的极限。 短暂的停滞后……继续攀升。 他突破了过去的瓶颈。 原本近乎干涸的生命本源，再次涌现出旺盛的生命力，起初只有薄薄的一层，可是转瞬间，就变成了汪洋大海。 他摆脱了生命的限制。 李修没有停下来，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自己即将抵达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不，不是即将，是…… 已经。 现实世界的夜空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的中央是一团闪耀的金光。 如同一颗眼睛，笔直的投下视线。 李修缓缓睁开眼，与天空中的眼睛对视。 这是只有李修才能看到的眼睛，别人连被它注视的资格都没有。 林依白不明白李修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也看不到天空中的眼睛，敏锐的她只是本能的察觉到环境的细微变化，抬头看向李修。 他给林依白一个放心的眼神，松开怀抱，孤身飘然飞向空中。 越往上，遇到的阻力就越大，李修不断激发超凡力场，不断攀升，直到抵达了苍穹顶端。 他站在了「眼球」前方。 最前方有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拦住了李修继续探索的步伐。 壁垒后方——也就是眼球内部——是一片广袤的迷雾。 无色、混沌、朦胧。 迷雾的尽头，就是巨大的、闪耀金光的光球。 李修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无形的壁垒。 “这就是化道境。” 过去李修一直用「触摸到化道境」来形容自己的等阶，那时的触摸要更为……唯心。 而现在，当李修的力量、境界再次攀升，他真正意义上的触碰到了化道境的「门」。 “所以，门后……到底是什么？” 类似天庭一样，被神明污染的区域？ 类似愿望之都，某个异度空间？ 又或是……某种神秘的特殊维度，像是灵魂维度？ 李修望着迷雾尽头的金色光团，心中翻滚无数的念头，不论是哪种可能，又或是否存在危险，他都必须去一趟。 为了战胜心中的恐惧，为了回应旁人的信任。 “我必须变得更强。” 李修迈出一步，无形的壁垒拦住了他的前路。 然而，面对不断攀升的超凡力场，那层原本困住李修前路的壁垒，渐渐地碎裂，最终彻底的崩塌。 啪嗒—— 李修一只脚迈入到了门后，迈入了化道境。 就在他踏足的方向，混沌朦胧的迷雾如同翻滚的浪潮，自然而然的向两侧退让，露出了隐藏在迷雾深处的光团。 李修终于看清了。 那并非是「光团」。 它是一颗堪比恒星般巨大，又浑圆一体的黄金琥珀 之所以会被认作光团，是因为黄金琥珀内部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光芒。 透过闪耀的光芒，李修看清了封存在黄金琥珀内部，一个个或高大威猛，或睿智神秘，又或慈爱温和的面容。 即便是封存在琥珀中，无可匹敌的气息依旧能清晰的传递过来。 他们每一位生前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李修的目光从封存在琥珀内的人脸上扫过，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伏羲。 李修又看向另一位神态温柔的女性，他在孙悟空的回忆中见过这位。 女娲。 他又看到另一位，虽然神态、容貌有所不同，但气质格外熟悉。 太上老君的本体·道德天尊。 一位位消失在世间的传奇被封存在黄金琥珀当中……李修愕然望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来自黄金琥珀的光芒照射过来，李修伸出一只手接住。 光芒温暖而严厉，照耀四方，角角落落，李修能够从中感受到无数世界法则，又有令人心悸的威严。 一瞬间李修明白过来，眼前的黄金琥珀到底是什么东西—— 世界意志！ 它就是具象化的世界意志！ 李修真正明白过来：“化道，融化自身，构筑天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化道境」！” 他低声喃喃。 忽然，李修在黄金琥珀中又看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妈妈？” 李修母亲赫然在黄金琥珀当中。 就在李修注视她的同时，她猛地睁开眼，嘴唇蠕动。 「离开」 第1122章 杀了它 虽然很多人说李修傻，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傻，他只是比起动脑子，更擅长动拳头。 可是今天…… 李修真的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所谓化道境就是融化自身，成为天道，成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 消失在世间的各位大佬，其实早就成为了世界意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失踪这么久的老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问题，冲击着李修的神经。 什么完全解锁轮回地狱，什么重铸六道轮回盘。 此刻，显得不再重要。 李修向来知道，力量是实现目的的工具，现在他有了工具，目的也实现了，心中的迷惘却更多了。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李修继续看向黄金琥珀内部，老妈又恢复到之前双眼紧闭的模样，仿佛之前睁眼、讲话的画面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还记得母亲说的那句离开。 来自黄金琥珀……或者世界意志的吸引，正在源源不断的传来，李修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冲动—— 想要放弃一切与世界意志融合，进一步补完「道」。 该离开了。 李修收回了迈入裂缝中的脚，回到了现实世界。 向两侧退去的迷雾重新笼罩上来，将黄金琥珀变得朦朦胧胧，碎裂的壁垒迅速修复。 一切都像是恢复如初。 但李修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他已经迈入了化道境，来自世界意志的吸引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 直到某一刻，他会再次来到黄金琥珀前，主动化身为天道的一部分。 李修缓缓自空中降落。 他瞧见林依白脸上的凝重，勉强扯出笑容：“我的表情是不是很糟糕。” 林依白犹豫了片刻，摇摇头说：“不是很糟糕，而是像……网恋对象据说是双马尾，结果见面后发现是会飞的广东双马尾。” 第1123章 死局 “什么叫「杀了它」？”李修问。 太上老君摊了摊手说：“就是字面的意思，杀了天道……也就是你口中的世界意志，这是对你来说，摆脱「化道」的唯一办法。” “那你当年……” “当然没有，我的本体选择了与天道融合，进一步提升世界意志的强度。” “为什么？” 李修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与世界意志融合在一起？ 虽然没有真正踏入到迷雾当中，但李修能够感觉到，被困在黄金琥珀中的一众强者，他们的自我意志已经陷入凝滞。 他们没有死，却也没有活，属于他们的一切，构成了「世界意志」这一庞大的个体。 这不是像寻常神话中讲述的，化身为天道的一部分，就能替天行道，施展世界意志的权柄。 并非如此。 化道境，是彻彻底底的自我献祭。 个人的意志——即便是化道境强者——在世界这个单位下，还是太过渺小了，在融入其中的瞬间，个体的存在就会被冲垮。 “原因啊。”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说：“许多细节，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道分身残影，这里——” 他轻轻点了点额头。 “无法储存太多的信息。以本体的信息量，要是把已知的所有信息都传输过来，我的脑子会「砰」一下爆炸的。 但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我大概能猜测到，本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神明。 太上老君微微转过视线，看向呼噜噜吸着奶茶的林依白。 他的视线极具穿透性，穿透皮肤、颅骨，看到她的大脑。 神明智慧入侵，就算是被封印，日积月累之下，大脑也会被对应的污染，思维方式逐渐向神明转变。 然而…… 太上老君看到了。 林依白空空的大脑，以及封存在其中，孤零零的神明智慧。 他嘴角微微抽动。 怪不得他始终没有察觉到林依白的思绪有被污染的痕迹，因为她的脑子压根就是空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林依白歪着头问。 太上老君很想问一嘴：「你歪着头的时候，不觉得神明智慧在脑子里丁零当啷的滚来滚去吗？」 太上老君轻咳一声，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继续说：“别人，比如你提到的女娲、伏羲，这几位的情况我不大了解。我是因为神明。” 千年前，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间点。 与现在极为类似，先是仙人、神族、妖魔等超凡生物愈发强大。 所有超凡力量都来自神明，人间超凡生物的强大，就意味着神明对世界的污染变强。 另一方面，原本在西方极乐世界苦修的佛陀纷纷入世，开始对世界展开一系列的影响。 这就使得，神明的苏醒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所以，我和元始天尊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 太上老君说：“元始与观音等人，创造了愿望之都，希望通过无限的平行世界，将神明隔绝在世界之外。而我选择了最为适合我的方法。” 最为适合…… 李修反应过来太上老君本体的另一个称呼。 道德天尊。 “我本是「道」的化身，只要我融入到天道当中，就能进一步补完天道，提升世界意志的力量。” 太上老君摊了摊手。 “所以，我就去了。只不过……” 他略微尴尬的错开视线。 “不过？” “不过——这是我的推测啊，不一定是真的。” 太上老君再次重申，“我融入世界意志后没多久，天人五衰就对应的变强了。 原本只是针对佛陀的行动，结果世界意志针对所有二阶以上的存在，进行了无差别的绞杀。” 李修和林依白半张着嘴，木然望着太上老君。 敢情天庭的危机是您引发的啊？ 太上老君呼噜噜吸着奶茶说：“推测，这只是我的推测，具体如何，要问我的本体才能知道。” 前因后果，李修大概清楚了。 “那您说「杀了它」……您找到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了？”李修问。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找到了。” 李修凑过去：“是什么？” “这个——” 太上老君再次轻轻敲了敲额头。 得了，李修明白了。 还是分身的内存不够，又或者，太上老君的本体，既然已经决定化身为天道，就不想把这个办法流传下来。 至于太上老君为什么会选择化道，而非杀死世界意志……原因也很简单。 “一旦世界意志死亡，对神明力量入侵的封锁将会完全消失，整个世界将会毫无保护的暴露在神明的注视下。” 李修低头沉思。 一直听到现在的林依白，忍不住开口问：“也就是说，李修只有两条路。 要么是与天道融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加剧世界意志对现实世界的封锁。 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引发第二轮的天人五衰，当前世间的强者将会被尽数杀死，阻止神明对世界的污染。 但这样一来，两年半后，读符人降临时，我们能够抵抗他的力量就会变得更为微弱，甚至世界会毁灭。 要么……” 林依白抬起头，看向天空。 “就是杀死世界意志。 但这样一来，神明将会不受控制的苏醒、降临。 可能还不等读符人抵达，世界中的所有人就会全员灵魂升维，失去自我。 还真是……” 如此复杂的选择，光是想象一下，就让林依白觉得头痛不已。 太上老君喝光了最后一口奶茶，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你还有第三个选择，就像你母亲所说的「离开」。” 离开当前的世界，前往无尽之海避难。 世界意志与神明力量一样，只要离开了家乡宇宙，就无法「跨境执法」。 但是现在不行。 为了篡改时间比例，现实世界与无尽之海的联系模糊，且不说，李修是否愿意放下朋友、家人、故乡，就说他什么都不要，为了活命选择离开。 只要他走出现实世界的那一刻，被篡改的时间比例就会恢复，读符人顷刻间就会赶过来。 李修摇晃杯中仅剩的奶茶。 “这是……死局啊。” 第1124章 时候未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杀死世界意志？” 如来缓缓睁开眼，平静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傀儡师。 “时候未到。” “时候，什么时候？” 傀儡师轻笑一声：“你从无尽之海回来的时候，你说时候未到； 篡改完时间比例的时候，你说时候未到。 现在——” 傀儡师伸出手指，指向东方，指向庆京。 “别人看不到，但我可以，你肯定也可以。 世界意志出现了。 这说明李修已经完成了自我蜕变，真正意义上的迈入了化道境。 而所有迈入化道境的人都要面临一个相同的问题： 化道、逃亡还是…… 杀死它！” “看得出你做了不少功课。”如来说。 这些情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 对化道最为了解的人是太上老君，而他是绝对不可能把相关的情报告诉傀儡师。 “仇恨，永远是最为原始，也最为凶猛的驱动力。” 傀儡师并没有解释他的情报来源，继续说：“如今世界封锁，没人可以离开，那就只剩下了两条路。 束手就擒，与世界意志融合。 又或是拿起刀，狠狠刺入它金色的「瞳孔」中。 而选择前者，就意味着，你们放弃了与读符人对抗，所以，你们只能杀死世界意志。” 傀儡师用力拍打胸口。 “从这一刻起，你、我、李修，我们都是同一战线的……所以，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时候未到」，到底是指什么？” 如来微微抿起嘴，露出困惑的神态。 “时候未到就是时候未到，比如……你要我怎么向你解释「读符人」呢？” 「时候未到」与「读符人」一样，是纯粹抽象的概念，如来无法将其展现给傀儡师，至于对应的含义，「读符人」还需要解释一下： 是一位强大的宇宙猎手。 「时候未到」连解释都不需要，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我换一个角度问。” 傀儡师说：“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时候」？” “当未来的时间抵达那一刻的时候。” “车轱辘话有意思吗？” 如来叹了口气，想了想说：“我也没办法……要是你实在气不过，你打我一拳？我不还手。” “那我再换一个问法。”傀儡师说：“这个「时候」是谁定的？” “全部。你、我、李修，生活在世界中的每一个生灵，再到世界意志、神明。” 如来双手合十，说：“所有你能想到、想不到的事物，汇聚在一起，构成了你所渴望的「时候」。” 话音过后，是漫长的沉默。 如来微微歪着头，看向沉思的傀儡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傀儡师盯着如来的脸：“揍你一拳是打在哪里最解气。” “啊哈哈。” 如来笑了笑：“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 傀儡师最终还是没有打出那一拳。 「存着，以后打。」 他对如来说，走出了大雷音寺。 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山。 傀儡师必须要承认，想要实现对世界意志的复仇，光靠他是做不到的。 他必须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在过去，求助的人选只有一个选择，那就隶属于神明阵营的如来。 他足够强大，并且，也只有理由与世界意志为敌。 可是现在不同了。 傀儡师有了另外一个选项。 李修。 为了复仇，为了得到杀死世界意志的情报，傀儡师想尽了办法，直到在南非一处极为古老的原始遗迹中，找到了一幅壁画。 由于时代久远，壁画早已大面积残缺，无法判断描述的是哪一位与世界意志融合的强者。 但根据残缺的壁画，傀儡师还是推测出了，迈入化道境后，所面临的三个选项。 融合、逃离、杀戮。 三选一。 可问题就是，不是所有的迈入化道境的强者，都具备撕开世界壁垒，逃离宇宙的能力。 化道境是一个境界，并非力量的描述。 就像数百年前的医生，和当今时代的医生，他们同样是医生，可是他们拥有的知识量是完全不同的。 当今最顶尖的医生，在知识量方面，绝对能爆杀前代。 化道境亦是如此。 不同时代，进入化道境的门槛是不同的。 通常这个门槛是在一阶巅峰左右，起伏不定。 像当今时代这样，一旦抵达化道境就能撕开世界壁垒，前往世界之外的总归是少数。 大多数情况下是根本没有选择，逃也逃不掉，杀……又不知道该如何杀死世界意志。 只好无奈的融入其中，自身意识消失，成为世界意志的力量。 傀儡师不认为，历代以来，只有太上老君找到了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肯定也有人发现了，没有流传下来罢了。 “所以……杀死世界意志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吗？” 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傀儡师抬头看去，江娅如同寻常拜佛的普通人，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见傀儡师看过来，浮现优雅微笑。 傀儡师随意捡起一块石子，自身超凡力场覆盖在上面丢了过去。 石子径直穿过江娅落在地上。 “果然是心灵投影。” 傀儡师轻笑一声：“这种偷偷往别人意识中扔「种子」的幼稚做法，江娅，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人总得有些爱好，不是吗？就像如来喜欢做谜语人，我喜欢和人谈心，而你……热衷于复仇。” 傀儡师摇摇头，他没有和江娅闲聊的打算。 死海这群人当中，他唯一看不透的就是眼前的女人。 没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对于这种纯粹到极点的疯子，最好的做法就是远离。 傀儡师自江娅身边走过，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江娅富有成熟女性魅力的磁性嗓音传来：“我知道杀死世界意志的方法。” 傀儡师迈出的脚步悬停在空中。 “你知道？” “我知道。” “我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下灵魂誓言，一旦违背、欺瞒或造假，灵魂瞬间就会枯萎——你和我是相同类型的能力者，我能欺骗任何人，可我骗不了你。” 傀儡师沉默了。 这的确是万无一失的方法。 “代价是什么？” 江娅笑的更灿烂了。 “把我们救出去。” 第1125章 兜兜转转 有选择权，并不意味着幸福。 就如现在的李修。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杀，不杀，似乎都是一个糟糕的结局。 难道就没有一条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但历史已经向李修证明，世间并不存在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历代进入化道境，与世界意志融合的强者，也不是人人都是太上老君，为了世界能够无私奉献。 他们肯定也尝试过，也挫败过。 与太上老君辞别后，李修和林依白回到了安元市，回到了老房子中。 他望着躺在床上的苏小雅，无比希望她能早日苏醒，只要她醒了，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活就不需要李修去做了。 “以你的聪明，肯定能想到最合适的方法吧？” 李修轻声说：“我真的太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咚——咚—— 敲门声传来。 来者没有掩饰力场波动。 是傀儡师。 李修默默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傀儡师看了眼昏暗，没有开灯的屋内：“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经休息了，要是不方便，我明天早上再来。” “没必要，就现在吧，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李修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出去说。 傀儡师点点头。 两人没有施展空间能力，只是像寻常普通人一样，沿着楼道往下走去。 经过五楼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屋内传出的轻柔音乐声，还有男人、女人充满了溺爱和祝福的低语。 “应该是在做胎教。”李修说。 傀儡师点点头，“和我当年一样，这是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 他们走到小区中央广场。 因为夜已经深了，遛娃、遛狗、溜中风大爷的大妈大爷们早就回家了，几个健身器材孤零零的伫立在黑夜中。 李修坐在一个秋千上。 傀儡师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坐下的地方，索性就坐在李修身边另一个秋千上。 今晚月色正浓，两个大老爷们坐在黑黢黢的小区秋千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傀儡师想了想，撕开一条空间裂缝，从中取出两根雪糕，将其中一个递给李修。 两人，一人一根雪糕，这下看起来和谐了很多。 “没想到你还有随身带雪糕的习惯。”李修说。 傀儡师笑了笑说：“小小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品牌的雪糕，我就把这个品牌所有系列的雪糕都买了一箱，想要等她复活后，想吃就能吃到。没想到——” 傀儡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晃了晃手里的雪糕。 “总不好浪费，我就想着一天一根，尽早把它吃掉。” 李修默默的听着，十分认真的，一口一口吃光了雪糕，直到剩下最后一根木柄，他咬着木柄说： “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傀儡师叹息说：“我和你合作，杀死世界意志。” 他从如来口中听说了傀儡师的事情，片刻的思索后，李修问：“为什么来找我？” 傀儡师说：“我无法相信如来，就算他嘴上说的再漂亮，归根结底，他也是经历了灵魂升维，思维方式与我们天差地别的异类。 佛法或许能够将这份疯狂囚禁在身体中，可疯狂就是他的本质。在之前，我没有别的选择，但现在，我认为和你合作，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你都知道了？”李修问。 “当然。天道、三个选择、你的困境……我全都知道。”傀儡师说。 李修半张着嘴，许久后才说：“你的情报收集速度还真是快。” 从他进入世界意志，再到去找太上老君回来，不过半个小时，傀儡师就找上来了。 “可我还没有做好决定，杀死世界意志不是一件草率的事情，而且……你知道办法吗？”李修问。 听到李修的问题，傀儡师短暂的沉默后，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出关于江娅的情报。 作为一名精通傀儡术的心灵领域大师，傀儡师清楚，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好的方式是隐藏在幕后。 但这次不行，他的对手——世界意志——太过于庞大，而能够撼动世界意志的存在，李修、如来，不可能成为他的棋子。 傀儡师必须要承认，他没有这份力量。 他必须从「幕后」来到「台前」，登上舞台，成为一名演员，主动的推进剧目。 而这种情况，傀儡师就必须给自己留后路。 李修是他的后路。 江娅也是。 “那不就得了。” 李修摊摊手：“你、我都不知道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加上这件事我也没有考虑清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不。” 傀儡师语气加重，他的眼神无比严肃，也无比的郑重。 “对于别人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是你不一样。只要你想要去做的事情，只要你下定了决心，这件事就必然会有结果，全世界将会为你让开道路。” “嗯……谢谢你的信任，可你会不会太唯心了？” 傀儡师缓缓摇头。 “你知道如来为什么是最为强大的佛陀吗？” “为什么？” 李修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他象征的是「现在」，所以，只要他所身处的时间线是当世，他就能够发挥最强大的力量，他的意志就所向无敌，他就能——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但是现在，有所不同了。” 傀儡师盯着李修说：“你出现了，短短几年时间，你就成为了当世人类的最强者。世界意志和人类气运同时缠绕着你，如来的「当世无敌」被你分走了一部分。 只要你还在「现在」，人类还是世界核心的种族，你的意志，就是宇宙的意志，你想做的事情，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开道路——即便是杀了世界意志。” 低沉的语调回荡在广场健身区。 许久后，李修抿了抿唇说：“真的？” 傀儡师点点头。 “可是……你怎么证明？” “没办法证明。” 傀儡师脱口而出：“就像你要怎么向普通人证明「读符人」的存在？” 说完，他就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在灵山对着如来射出的「子弹」兜兜转转，不到两个小时，精准射在了他的屁股上。 第1126章 硬菜 李修瞅着旁边表情变得古怪的傀儡师，叹了口气，觉得这个老哥一定是压力太大了。 说实在，傀儡师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好吧，对于被他无辜杀死的普通人来说，他就是一个坏人。 但对于了解傀儡师过去的李修来说，他是一个可怜到可悲的坏人。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给予短暂希望后的死亡。 “我今天不能给你答复。” 李修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决定了杀死世界意志，一定会找你。你因为世界意志，失去了重要的家人，我也一样。” 李修的母亲还在世界意志中困着。 李修至今想不明白，自家老妈是怎么混进去的。 封存在黄金琥珀中的老妈，竟然还穿着粉红色、画着米老鼠的卡通毛衣。 之前没觉得，现在回忆起来，李修就觉得黄金琥珀的格调，一下就被拉下来了。 可不论原因是什么，既然知道了，李修就必须把老妈救出来。 “我明白了。” 傀儡师站起来，把手中的雪糕木柄丢进垃圾桶中。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修问。 “寻找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然后。” 傀儡师微笑说：“在吃完所有雪糕前，杀了它。” 他对李修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傀儡师原本站着的位置突然变的暗淡，他消失在了黑暗中，如同舞台上被追光锁定的演员，在追光熄灭后，悄无声息的退场一样。 傀儡师走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就像他时常说的，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答案。 如来、李修、江娅。 三选一。 呵—— 又是三选一。 傀儡师的轻笑声回荡在空中，直到彻底淹没在黑暗中。 这一夜，李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甚至他萌生了，撒旦从床底下爬出来似乎也不错的糟糕想法。 这样两人还能聊聊天。 可是没有。 “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招了。” 李修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坚毅的拿起枕头……调个头，放在了床尾。 十分钟后，屋内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熬的一晚。 如来端坐在莲台之上，全身被纯白圣洁的光芒笼罩，整座灵山都洋溢着仿佛母亲怀抱般的温柔，无数灵山脚下的信徒看到这一幕，纷纷双手合十，以为是佛祖显灵。 只有灵山之上的佛陀、菩萨们才知道，这一道道温柔的光芒，意味着由佛法构成的哲学牢笼正在被不断的破坏。 “眼睁睁看着朋友遭受选择之苦，却熟视无睹；明知可怜人承受丧女之痛，却无动于衷……这就是你所修行的「佛法」吗？还真是……” 江娅的心灵投影自如来身后款款走出。 “脆弱不堪。” 如来缓缓睁开眼，眼眸深处，理智与疯狂纠缠在一起，他轻声说：“正因为脆弱不堪，才显得修行弥足珍贵，不是吗？” “呵……修行。” 江娅近距离观察如来的表情，“这就是你放任我的心灵投影，在灵山中行走的原因？” 以佛陀们所掌控的庞大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镇压江娅，将她死死的困在囚牢之中，一丝一毫的灵魂投影都无法出现。 因为如来的默许，江娅的一缕心灵意识能够随意的在灵山之上行走，唯一的限制就是她无法被普通人看到。 也就是说，她能够影响的只有灵山之上的佛陀、菩萨和金刚。 当然，还有老六和傀儡师。 如来微微颔首说：“修行本就重心，平日吃斋诵经再多，也比不上和江娅小姐你交流几句，在这点上，我需要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真的把李修，当做朋友了吗？” 一缕心灵感知 波动释放，一旦如来说谎，江娅就能感知到。 “当然。” 如来说，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半个字的谎言。 听到回答，江娅点点头，身体如同烟尘般渐渐散去，只留下她的笑声，以及最后自空中落下的话语—— “世人都说死海是疯子，说我是疯子，可在我看来，最大的疯子是你。朋友，呵，朋友……我拭目以待。” 淡淡的佛光逐渐压制了皮肤表层的神明波动，弥漫在灵山之上的神明气息消失，驻守在灵山周围的特事局成员们，看着「滴滴」声逐渐弱下来的警报装置松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 李修是被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他走出卧室，就瞧见厨房里一道熟悉的倩影。 林依白一早就在厨房忙碌着，李修闻到了一股股香味，凑过去看，就瞧见有几个菜已经出锅了： 韭菜炒鸡蛋、爆炒腰花、葱姜生蚝、板栗炖鸡汤、白水羊肉。 就见刀光、锅铲齐齐舞动，满屋飘香。 可是这菜…… 李修咽了口唾沫，这一大早的菜也太硬了吧？ 他又不是许东强，不需要这么补啊。 见李修对菜品露出疑惑的表情，林依白说：“我听绿茶姐姐说，你昨晚一宿都在「翻来覆去」，你昨天压力一定很大，而男孩子晚上缓解压力的办法……我也略有耳闻。” 等等！你略有什么耳闻啊！ 这个耳闻正经不正经啊！ 李修一肚子吐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林依白继续说：“所以，我就想着早上给你补补身子，我哥从小就告诉我，身体好，脑子才能聪明！” 唔……大多数情况是这样，但是…… 李修看向林依白的小脑袋瓜和充满旺盛生命力的身体。 考虑到林依白忙活了一早，李修选择默默闭嘴，乖乖坐在桌前吃饭。 林依白忙给李修夹了一块腰花说：“我知道昨天的事情，压力肯定会很大，但我回去后想了一下，其实不用太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李修点点头，把腰花吃掉。 她给李修夹了一块腰花：“我是觉得，你可以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没准会有别的转机。” 李修点点头，把腰花吃掉。 她给李修夹起一块腰花：“要我说，你就干脆休息几天，什么都别想，灵感就是这么出来的。” 李修点点头，正要把腰花吃掉，就瞧见林依白的筷子再次伸向爆炒腰花的盘子。 咱能吃点别的吗？ 他这才注意到，林依白另一只手里，正攥着「小抄」，想来是提前准备的安慰人说辞。 因为光忙着看小抄，就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夹着同样的菜。 李修哭笑不得：“不用安慰我，睡了一宿，我想到办法了。” “诶？” 林依白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 “快不好吗？” “什么办法？” 李修放下筷子说：“我打算进去看看。” “可你不是说……一旦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吗？” “没错，所以，不是我进去，我打算做一个分身——就像太上老君这样的分身。 他能本体进入，分身留下，那我同样可以反过来，分身进入，本体留下。” 李修说：“到底是杀，还是融合，这件事问谁都不行，只有我亲眼见证了，我才能做决定。” 第1127章 炼人 天庭。 当年杨戬放出了石碑真经内的「苦海」，淹没了整座天庭，把曾经的仙境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后来哪吒父子就开始了漫长的天庭重建工作，几年下来，可以说是…… “毫无变化。” 李修站在南天门口，望着还是一片荒芜的天庭，满目所及只有两个还正常立着的建筑： 李靖的七宝玲珑塔。 极远处，云雾缭绕间，隐隐约约露出来到的兜率宫。 “为什么不算上它？” 哪吒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五彩斑斓」的……姑且叫它房子吧。 那是哪吒用从废墟中挖出来的残垣断壁，用三昧真火融了，胡乱搭建出来的一个房子。 不过在李修看来，它和窑洞没什么区别，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与它相比起来，可能都称得上是豪华。 “这么久，你就做了这个东西？”李修问。 哪吒双手叉腰，挺起胸膛，一脸的自豪。 我不是在夸你啊！ 李修无力吐槽。 但考虑到仙人漫长到无聊的生命，一两年的时间，对哪吒来说，可能就像是等待泡面的时间。 用这点时间，搭一个房子出来，作为临时居所，已经足够自豪了。 “要进来看看吗？我可以带你介绍一下内部的装饰——” “大可不必了。” 面对哪吒的热情，李修赶忙推脱。 那屋子的大小看起来还没有鸡哥的裤衩大，李修不想耽搁时间，赶忙把话题拉到正事上。 “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 哪吒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年李修刚来天庭的时候，哪吒好歹能和李修平起平坐……咳咳，好像也差点意思。 但差的不会太多。 可现在全员都在像是吃了金坷垃——哪吒微微皱眉，鸡哥语音包过了这么久，还在污染着他——飞速的成长，过去的老朋友纷纷迈入一阶，还是二阶巅峰的哪吒就显得有点不合群了。 哪吒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李修。 李修说出了来意：“我想要借你的混天绫，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可能会有遗失、破损的风险。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我会想办法赔你一个更珍贵的法宝。” 有些东西不是说靠钱来衡量的，混天绫伴随哪吒数千年，一方面是珍贵，另一方面也有十分厚重的情感因素。 哪吒没有半点犹豫，自虚空中一抓，就把艳红色的混天绫抓在手中，递到李修面前。 “喏，拿走吧。” 李修看了眼递过来的混天绫，感受到了其中浓浓的信任，他郑重点头： “谢谢。” “不用谢我。能让你头疼的事情，无非是守护世界，或是拯救朋友。前者，我本就要出力，至于后者。” 哪吒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 “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如来除外。” “我会尽量把它带回来的。”李修说。 哪吒好奇的问：“不过，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混天绫虽然厉害，说到底不过是一件二阶的禁忌物品。哪吒想不到，这件武器能够以什么方式帮上李修。 “感兴趣的话，就一起来看看吧。”李修说。 片刻后，李修和哪吒一起回到兜率宫。 一进去，滚烫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哪吒本能的屏住了呼吸。 他看向热浪的源头—— 八卦炉下方正在熊熊燃烧烈火。 不仅是太上老君常用的六丁神火，还有一缕缕闪耀的金光，以及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黑色火焰。 前者是传说之力化作的火焰，后者是爆炎地狱的地狱火焰。 三种传说中的火焰一齐燃烧，就连八卦炉的颜色都变得无比艳红。 丹炉之上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浮现，竭尽全力受束这份毁天灭地的炙热，避免火焰溢出，再次摧毁天庭。 才走两步，哪吒额头上就布满了汗水，他擦了擦汗，心中的好奇愈发浓郁。 “这是在炼什么丹药呢？” 太上老君打开保温杯，喝了口可乐说：“不是炼丹，是炼人。” “炼人……像当初的孙悟空？”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 哪吒半张着嘴，看了看炼丹炉，又看了看李修。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 三天前，李修找上了太上老君，将自己打算反向入侵世界意志，探探虚实的想法告诉了他。 太上老君在心中计算、推衍了许久后说：“别人不行，可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这份「可以」，不仅是因为李修的强大。 经过李修与太上老君商讨，他们想要进入世界意志中探索，需要有两个极为关键的条件得到满足。 第一，就是能够制造出自己的灵魂分身。 这个分身不是拔一根头发，一吹，变出的身外化身，是真正具备独立思考能力，就算本体死亡，也能够正常生活、战斗的分身。 就像如今的太上老君。 为了进入到世界意志中，灵魂分身必须浑圆一体，给人的感觉不能与本体有丝毫的不同——至少外在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蒙蔽世界意志。 李修有切割灵魂的经历，很快就分出了一块灵魂，所以，压力就给到了太上老君。 他必须炼制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分身。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修的灵魂近乎坚不可摧，于是就有了现在几乎要爆炸的八卦炉。 …… 哪吒明白过来了。 他指了指李修手中的混天绫，“这个呢？” 李修说：“这就是涉及到第二个必须满足的条件了：防御世界意志的吞噬。” 就算是分身进入，最好的结果无非是被世界意志吞噬，完成彻底的融合。 可这不是李修想要的。 他和太上老君确认过，放一个分身去融合，能不能算是李修完成了融合，不被世界意志盯上。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想要派分身进去打探情报，就需要给分身足够的防御手段。” 李修晃了晃手中的混天绫。 “这就是防御手段？”哪吒问。 “不，它是防御手段的「搭载装置」。” 李修说：“我会把神明之力和圣人日记，搭载在混天绫上。这样就会减缓世界意志对我的吞噬进度。” 神明气息和来自无尽之海的圣人日记，对于世界意志来说，都是十分「厌恶」的事物。 李修的做法就像是带了「蓝纹奶酪」和「鲱鱼罐头」勇闯虎穴。 “还真是……” 哪吒思考措辞：“意外的感觉很有说服力。” 话音落下，八卦炉冒出滚滚紫霞。 “开炉！” 太上老君说。 第1128章 假货的入侵 风云突变，紫霞漫天，电芒隐现，仙鹤长鸣飞舞。 异象突破了天庭的限制，闪耀在南极的上空，又如同绽放的烟火，沿着天际，不断向世界各地蔓延。 生活在世界中的所有生灵都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天空，瞧见了一道道飞跃天际的霞光。 李修凝视着悬浮在苍穹之上的耀眼紫光，他在其中感受到了血脉相连。 光芒中的……就是他的分身。 不，不仅是血脉，还有思绪。 几乎是瞬间，李修和分身的思绪就连接在了一起。 他们的思维彼此独立，能够双线思考，却又完全统一，李修能够对分身实现绝对的控制。 包裹着灵魂分身的紫光缓缓落下，最终…… 落入到李修的手中。 光芒散去，露出大约一指高的「小李修」。 “这么小？” 别说是李修懵了，就连旁边的哪吒也懵了。 反倒是林依白双眼放光。 “小小的好可爱。” “嗯？” 李修觉得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太上老君解释说：“灵魂分身的体量相比本体来说差距太大了，你可以想象成一瓶墨汁与一滴墨水。 为了保证灵魂分身和你看起来「相同」，我只能采取高度浓缩的方法。” 李修盯着掌心中的灵魂分神，“这叫和我看起来「相同」？” 太上老君摇摇头，“你在看蚂蚁的时候，能区分每只蚂蚁的外表不同吗？ 世界意志看我们亦是如此，大小、长相、性别……这些外在的东西对世界意志来说根本不会在意。 最为关键的就是灵魂与力量，相信我，这具分身能够唬住世界意志……一阵。” “一阵？” 太上老君摊摊手：“否则，你还想一辈子吗？一旦灵魂分身进入世界意志内部，被发现是「假货」只是时间问题。 你必须要在被发现之前，想办法从世界意志中出来，又或者干脆毁了这具分身。 总之，最为关键的一点。” 太上老君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绝对不要让世界意志沿着灵魂之间的联系，反向追溯过来。绝对。” 少有的严厉语气，听得哪吒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问：“要是被反向追溯过来……会发生什么？” “李修会被吞噬，以他为中心数千公里范围会降下天谴，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会遭受天谴。” 太上老君说：“毕竟，我们是在欺骗天道。” “我明白了。”李修说。 最为困难的第一步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为灵魂分身准备「防御模组」。 林依白割破手指，挤出一滴血。 如今神明之血封印在她的心脏中，林依白每次心跳都会让血液经过神明之血。 长此以往，她的血液中早已飘荡起浓浓的神明气息。 她把血滴在混天绫上。 另一边，李修取出一缕圣人日记的碎片，洒在混天绫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波动，自混天绫中释放出来，彼此融合，没有半点冲突。 这就是李修要借用混天绫的原因。 混天绫又称七尺混天绫，追溯源头，是女娲制作出来的法宝。 它融合了混沌与生命法则。 混沌法则，能够完美的吸收神明与圣人的波动。 而在李修激发它内部的生命系能量后，混天绫自然而然的缩小，缠绕在李修分身的手臂上，与他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法宝和使用者的区别。 这就能极大程度避免使用法宝时，世界意志会感知到异常的问题。 “一切准备完成。”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那就出发吧。” 哪吒愣住了，“这么快？不再测试一下吗？” 李修摇摇头。 这种事本就是火中取栗，讲究一鼓作气。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再继续等下去，每等待一秒，就是多一秒的变数，心中就会多一份的犹豫。 轰—— 超凡力场爆发。 天庭大地随之微微震颤。 天空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斑点和黑线。 那是被无比厚重强大的超凡力场，不经意间撕开了世界壁垒。 李修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 虽然不是针对在场的任何人，甚至李修刻意收敛了力场释放时的压力，但哪吒还是感到眼前发黑，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他余光看了眼。 太上老君稳如泰山。 这点哪吒倒是能接受，就算是一个分身，太上老君身上环绕的神秘光环还是太多了。 可为什么……现在毫无力量的林依白，也一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 在场四人中，唯独哪吒在苦苦支撑压力，这种「差别对待」，再次让哪吒感受到了什么叫一代版本一代神。 曾几何时，他也是顶流，可现在…… 仙人的时代真的结束了。 天空再次撕裂，一枚金色的眼睛出现在空中。 哪吒、林依白看不到，太上老君却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多少年没看到了……天道。” 李修操纵分身腾空而起，转眼功夫，就再次来到了世界意志前。 他伸手触碰壁垒。 根本无需用力，无形的壁垒就嘭然碎裂，萦绕在虚无中的迷雾再次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笔直的、通向黄金琥珀的道路。 李修迈出了一步。 紧接着是第二步。 双脚跨过无形壁垒的限制，站在了世界意志所划定的虚无世界当中。 被「注视」的感觉出现。 “这是来自世界意志的注视，不用担心，你暂时还算是安全。我会帮你监控，一旦发现异常，我会提前通知你。” 太上老君的声音自耳边出现。 兜率宫中出现一道仙术荧幕，正在以李修的视角观测世界意志内部。 荧幕边缘还有许多跳动的数字，表示世界意志对李修的注视状态。 就算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李修被世界意志拆穿，他只要在太上老君的提醒下，先一步摧毁分身就好了。 李修一步一步走向黄金琥珀。 看着荧幕上稳定的数值，太上老君松了口气，拧开保温杯，又喝了一口可乐。 林依白听着可乐发出的沙沙声：“老君，我听说您写饮料测评，那你觉得无糖可乐和有糖可乐，哪个更好喝？” 太上老君还专注盯着荧幕，随口说：“两者相比之下，我觉得，冰镇可乐喝的更痛快。” 林依白歪着头，一脸问号。 “李修要接触世界意志了！” 哪吒高声提醒。 荧幕上，李修穿过了迷雾区域，站在了巨大的黄金琥珀前，他一只手触摸在了上面。 第1129章 创造力的源头 就在李修双手触碰到黄金琥珀的瞬间，黄金琥珀散发威严的光辉，如同一道道浪潮，冲击着他的意志。 李修的自我意志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瓦解，眼看就要忘却自我，融入到世界意志当中。 突然间，混天绫绽放出绯红色的光芒。 神明与圣人的气息释放，黄金琥珀的光芒出现了片刻的凝滞，随后像是遇到了很嫌弃的「脏东西」，向后退去。 李修如梦初醒，大口喘息。 刚才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要不是混天绫及时救场，这一缕分身的灵魂就真的融入到世界意志当中了。 “李修，刚才通讯中断了，现在能听到吗？” “没问题。” “放心，混天绫的庇护还在正常运行，短时间内你不会被世界意志侵蚀。” “明白。” 李修抬头看向巨大的黄金琥珀，属于世界意志的波动无时无刻不在传来。 但也只是波动，并没有关键性情报。 李修盯着黄金琥珀内部封存的一位位传奇。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来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只能进去了……李修想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迈出一步。 黄金琥珀释放出一道波纹，穿透李修的身躯，仔仔细细的检查。 这是在检查李修的身份。 世界意志不是谁都能融合进来的，只有真正的化道境，被世界意志关注的人，才具有这个资格。 这是最为危险的环节。 一旦暴露，就会迎来世界意志狂风暴雨的反击。 兜率宫中，林依白和哪吒一脸紧张，就连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太上老君，也是悄悄攥紧了拳头。 经历了千年的变化，世界意志必然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对于自己炼制的分身能否通过世界意志的审查，太上老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嗡—— 黄金琥珀仿佛融化，一圈圈从李修触碰到的区域，向外扩散，被审查、扫视的感觉消失。 成功了！ 他们成功的欺骗了天道。 李修走了进去，像是走进了一汪湖水当中。 他被金色的琥珀包裹，天道威严覆盖李修的每一寸皮肤。 在这一刻，他仿佛化为了来自亘古的无上神灵，构成世界的法则一缕缕缠绕着李修，成为他的一部分。 然而，李修没有在意这些，他半张着嘴，看向黄金琥珀的核心。 “你……看到……什么？” 或许是因为隔着黄金琥珀，太上老君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 李修伸出手，不自主的伸向了黄金琥珀的核心，双眼中倒映出一缕摇曳的、无色的火光。 “一切。” 李修低声呢喃：“我看到了一切。” 这并非是某种修饰性的形容词，就在李修进入到黄金琥珀，用双眼去看到核心处，那一缕微弱到极点的无色火苗同时。 他看到了世界。 整个世界。 自奇点爆炸到现在，自宇宙最为边缘的异世界角落，到李修所熟知的现实世界。 李修就像是瞬间解压了一个名为「世界」的压缩包，已知和未知的一切，展现在他面前。 甚至包括……神明与世界意志的过去。 它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从一开始就像现在这般水火不容。 与李修所知的其他宇宙一样： 神明是庇护者，保护宇宙中的生灵能够正常生长。 世界意志是指引者，引导宇宙中的生灵，不断变强。 它们分工明确，又互相协作，最终，宇宙中的生灵将会成长到足够的高度，迈出「家乡」，拥有前往无尽之海的资格。 这不仅是为了加入联盟。 更多的一个原因，就是只有来到了无尽之海，才拥有把战场放在外面的能力。 否则，每一个宇宙猎手都能够入侵家乡，就算是赢了，宇宙内部也会被搞得一团乱。 就像不久前的寂灭大帝。 所以，走出家乡，来到无尽之海，这是每一个文明的归宿，也是为了文明长远发展，不被宇宙猎手吞噬，必要的选择。 可问题就在这里。 李修所在的宇宙，他们的神明太过于强大了。 是真正意义上，无可匹敌的强大。 这就意味着，除了「走出去」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接受神明庇护，享受永恒安宁。 迄今为止，李修见过许多的强者，包括无尽之海的读符人和织梦。 无论是谁，都无法像神明一样，给李修绝对无法战胜的压迫感。 仅仅是一滴流落人间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愿望之都，就能够让观音超脱极限。 李修难以想象，若是神明真的降临，那将是何等的强大。 只要神明苏醒，这片宇宙在祂的庇护下，再无内忧外患。 可是神明的庇护固然可贵，在祂的保护下，人类将彻底失去前进的可能，永远的止步不前。 于是，当人类第一次学会使用火焰的那一刻起，世界意志与神明之间的分歧就出现了，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就像前面所说，神明太过于强大——即便祂已经陷入了沉睡，世界意志依旧无法对抗。 所以就有了化道境。 只有人类中的至强者，才有机会进入到化道境，例如上古时期的伏羲、女娲，当代的李修。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这份超凡力量本就是神明对世界的污染。 将他们与世界意志融合，就能减缓神明对现实世界的侵蚀，并且吸收至强者所拥有的「气运」，反哺世界意志，从而起到压制神明的目的。 直到此刻，李修终于明白了世界意志的真正作用。 它一方面是对抗神明，这点李修早就知道。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作用，就是保证人类的不断前行。 人类，最为当世主宰，最为璀璨夺目的创造力，就是来自于世界意志。 是世界意志，塑造了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 「一旦我杀死了世界意志，人类的发展将会永远定格在当下。 我们将会失去所有的创造力，日复一日，如同曾经的仙人、神族。」 李修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历史画卷继续展开，他看到了远古时期。 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缝，灵魂维度被撕开，来自第三层·蓄水池，无穷无尽的灵魂海洋倒灌到人间。 生灵涂炭，妖魔横行。 女娲娘娘手捧补天石飞向天空。 传说中的女娲补天。 这一幕李修曾在孙悟空的记忆中看到过。 在诞生之前，孙悟空就是一块被女娲娘娘塑造的补天石。 以世界意志的视角，李修看得更清楚了。 女娲娘娘捧着一块补天石飞上天空，双手高高举起，而就在那枚五色、半透明的石块中，李修看到了—— 穿着粉红米老鼠毛衣的老妈。 第1130章 偷渡者 自天庭战役结束，李修找到父亲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寻找老妈的踪迹。 他找遍了世界各个角落，甚至去寻问了彼岸，去了无尽之海，如来特地施展了十二因缘，也没能找到老妈。 直到前些日子，李修来到世界意志中，才在黄金琥珀内看到老妈。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家老妈，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阿姨，是怎么混进世界意志中的？ 现在，答案展现在了李修面前。 老妈被「人」跨越时间线，送到远古时期，而后，「人」又把她包裹起来，封存成为一块补天石。 李修看向天空。 过去在孙悟空的记忆中，李修看到的是灵魂维度碎裂，灵魂海洋倒灌。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又多了一点细节。 撕裂的不仅是灵魂维度，还有世界意志。 此前，李修无法在孙悟空记忆中看到，那是因为当时的孙悟空，并不具备看到世界意志的能力。 女娲的补天石，在修复灵魂维度的同时，也在修复残缺的黄金琥珀。 “原来是在这个时候……” 老妈伴随补天石，一同融入到了世界意志当中。 现在想来，女娲的补天石是有数量的，之所以会留下一枚藏有孙悟空的补天石，就是因为其中一枚被老妈给替换了。 所以才会多出来一枚。 这才有了后世的齐天大圣。 这才有了枯石地狱的代理人。 一饮一啄，因果循环。 压在心底的疑问得到了解释，可是转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老妈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式「偷渡」到世界意志中？ 那个诡异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东西，竟然能带着老妈跨越时空，来到远古时期？ 甚至能将老妈伪装成补天石，躲过了世界意志的审查。 李修本以为「人」是某个强者制造出来的怪物，等阶不过是二阶或三阶，可是从它施展的种种手段来看…… 至少是一阶。 或许会更高。 越是探索，越是发现新的线索，就越是有更多的谜团出现。 李修沉思间，忽然，他看到一缕纤细丝线，自女娲剩余的、藏有孙悟空的补天石飘出，跨越时间与空间，飘然落在了李修身上。 这是……因果之线。 李修和孙悟空的因果被串联在了一起。 “不好！” 太上老君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嗯？” “嗯！” 林依白和哪吒瞪圆了眼睛。 “您能站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瘸子？我只是懒得走路——” 太上老君盯着荧幕上跳动的数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修！快出来！你被发现了！” 融入世界意志，意味着生前的因果尽数斩断。 这也是鸡哥、彼岸无法找到李修老妈的原因。 她已经与世界融合，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自身就是因，也是果，所以绝对不会存在因果之线。 而李修与孙悟空存在因果联系，就代表他尚未融合世界意志当中。 太上老君反应过来。 世界意志将历史展现在李修面前，除了加速融合，还有点，就是确认「因果之线」是否存在。 这是第二轮的审查……过去从未有过的审查！ 就在因果之线出现的瞬间，一道威严的注视就锁定了李修，位于黄金琥珀核心处的无色火苗轰然燃烧起来。 火焰出现李修脚下，转眼覆盖全身，就听「砰——」的碎裂声，混天绫片片碎裂，成为一缕缕绯红碎片。 附着在混天绫上的神明与圣人气息，在世界意志的火焰之下，顷刻间就被抹去，而一同要被抹去的，还有李修分身的自我意志。 “快！来不及了！李修，马上操控分身自爆！” 太上老君高声提醒。 就算是牺牲了这部分灵魂碎片，导致一段时间的灵魂虚弱，也不能让世界意志抹去分身的意志，然后，借助灵魂之间的联系，反向追溯过来。 否则，事情将在无回旋余地。 李修必死无疑。 太上老君的提醒李修听到了。 早在进入黄金琥珀前，他就紧紧攥着「自毁按钮」，只要一道意识过去，分身就会烟消云散，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可是…… 无效！ 李修已经把「自毁按钮」给按爆了，世界意志中的灵魂分身，就像是断网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糟了。” 太上老君心里咯噔一下。 世界意志变强了，远超他估算的强大，适合千年前的方案，已经无法再蒙骗现在的世界意志了。 整座南极洲的天空出现了大片的阴云，南极科考站的工作人员走出研究室，抬头看向天空。 一个个超凡检测设备发出尖锐警报，直到伴随电流声轰然爆炸。 轰隆—— 一条条雷光银龙自阴云中闪过，位于天庭中的李修等人，顿时有种被牢牢锁定的感觉。 “天劫……是灭世天劫！” 哪吒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回到了那个仙人岌岌可危的年代。 那时候，没人知道第二天，是否会有天劫落下，一道雷把自己劈死。 每个人都活在恐慌之中。 “好消息是，现在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劈死这种问题了。”太上老君说：“答案是肯定的。” “您一定要在这个节骨眼说风凉话吗！” 哪吒掀开了眼罩，封存在独眼中的神明力量再次释放。 同一时间，七宝玲珑塔拔地而起，释放出道道七彩光芒，将兜率宫庇护在光芒下。 太上老君自腰间取出一个葫芦，拔出葫芦塞子，一缕缕青色光辉喷出。 在青光映照下，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根笔直的线。 这就是李修本体与分身之间的联系。 “想办法斩断这根线。” 李修本体站起身，抽出了七星龙渊剑，一剑挥出，只是将线斩出了一道细微的划痕。 想要彻底斩断，至少要一两分钟。 可天劫即将落下。 位于世界意志中的分身，也马上就要被吞噬。 林依白张开左手，细微月光闪现，月华刀出现在她的掌心当中。 她右手搭在刀柄上。 一旦拔刀，神明之力与她的融合将会再次加剧，可能…… 林依白神态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拇指轻轻推动刀柄，长刀就要出鞘。 “等等！” 李修忽然开口。 他一把抓住了林依白的手，阻止了她拔刀的动作。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阴云、呼啸的狂风，以及闪耀在云中的银龙尽数消失不见。 李修的意识再次投入到分身当中。 他低头望着包裹着身躯的黄金琥珀，李修感受到了…… 来自血脉的联系。 以及在这份联系下，世界意志「困惑」的情绪。 第1131章 没有未来 被世界意志用因果之线拆穿后，李修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启动分身的自毁程序。 世界意志锁定了他，禁止李修销毁「证据」。 不过，也仅是如此，李修分身还能正常行动。 至少在分身中的自我意识被消磨殆尽之前，李修还有短暂的行动时间。 既然已经被发现，既然世界意志开始对李修下手，他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 天庭中的李修进入了真正的战斗姿态。 全身超凡力场激荡，一个个不知道以何种形式存在的圣人遗骸效果纷纷发动。 尚未动手，盘踞在苍穹的阴云与雷龙，就被李修直冲云霄的超凡力场给撕碎。 李修就不信了。 无尽之海他都走过一遭。 织梦杀了，读符人打了，连联盟的领航人都被李修拉下马。 在外面横行无忌的李修，回到家乡还能被自家的世界意志给欺负了？ 李修之前偷偷摸摸，那是不想杀了世界意志，引来神明苏醒。 要是世界意志真的好赖不分，不惜一切代价要对他动手…… 李修倒想看看，这世界意志能有什么手段。 天庭中的李修做好了战斗准备。 黄金琥珀中的李修分身，同样趁着自我意识尚未消失，开始了最后的行动。 他无视了火焰灼烧身躯的剧痛，穿梭在黄金琥珀当中，伸手抓向被封存的老妈。 李修要趁着分身被融合之前，把老妈救出去，这样本次行动也算是有所收获。 就在他触碰到老妈手掌的瞬间—— 世界意志的锁定变得模糊。 黄金琥珀中传来清晰的血脉联系，而在这份血脉联系下，一根源自孙悟空的因果之线悄无声息的断裂。 不仅是孙悟空，李修与这片世界的因果全部消失。 他与世界意志仿佛真正的融合在了一起。 天空中的阴云、呼啸的狂风，以及闪耀在云中的银龙尽数消失不见。 可是…… 天庭中的李修还存在，他根本没有完成融合的过程，缠绕在李修本体的因果之线，同样依旧存在。 世界意志出现了些许「困惑」的情绪。 不仅是世界意志，就连引发这种变化的李修本人，此刻也是一脸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金琥珀中的李修低头望着自己双手。 “这份血脉联系……” 他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老妈。 “补天石……老妈……这就是你回到过去的原因吗？” 老妈融入世界意志的方式，与其他的强者截然不同。 她是以补天石的状态融入，与黄金琥珀融为了一体。 当李修被世界意志发现异常时，她和李修之间的血脉共鸣就会出现。 在世界意志看来，李修一瞬间就成为了近似于黄金琥珀的存在。 天庭。 “灭世天劫……消失了？” 哪吒怔怔望着天空，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没想到可怕的天劫，连同世界意志的锁定就这么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哪吒问。 太上老君扭过头，哪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抓住了林依白手臂，不让她拔出月华刀的李修。 李修眼神复杂的看向天空中逐渐隐去的世界意志，心中是许许多多的疑惑。 感受到来自众人的视线，李修张了张嘴，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说： “危机解除……暂时。” 他把发生在黄金琥珀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林依白想了想说：“也就是说，因为阿姨提前进入到黄金琥珀内，算是「上面有人」。 你现在可以用一个分身留在黄金琥珀中，充当已经完成了与世界意志的融合？” 李修点点头。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这也太……” 哪吒本来想说儿戏，堂堂世界意志，怎么可以用「走后门」的方式来应付。 可他又想到，李修母亲融入到黄金琥珀有两个先决条件： 一个是女娲娘娘的生命工程学技术，另一个就是世界意志遭受了重创。 两者结合下，才有了这中千万年都难寻一次的机会。 “总之，目前是对我们最为有利的情况。我不用融入到世界意志中，也不需要杀了它……嗯，至少短时间内。” 李修分身借助母亲血脉的庇护，蒙蔽了世界意志的探查，但李修不确定这种蒙蔽能够持续多久。 他也不需要太久。 只要能坚持两年半，坚持到苏小雅醒过来，事情的走向就会有更多的选择。 “这次我进入到世界意志中，发现了更重要的事情。人类的创造力与它息息相关。 或许我们能利用这点，想办法提升世界意志的力量。 这样人类在科技侧的发展速度就会更快，我们能更早的迈出宇宙，进入无尽之海。” 李修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拗口，又看一脸懵的林依白，问：“能听明白吗？” …… “我明白了。” 傀儡师轻声说。 他站在大雷音寺门前，轰然推开门。 一众诵经修行的佛陀、菩萨、金刚纷纷不受控制的睁开眼，就像是舞台下的观众，本能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傀儡师。 傀儡师抬起右手，一束光——并非是真正的光线，而是某种更为唯心的，引人注目，在人们眼中熠熠生辉的「光」——打在了傀儡师身上。 啪！ 清脆的响指声出现。 几乎是瞬间，灵山之上出现了一连串的爆炸，山岳震颤，烟雾漫天。 “傀儡师！你在做什么！” “在做一个演员该做的事情。” 爆炸的声响还在继续，可即便如此，傀儡师并不洪亮的声音，依旧让每一位大雷音寺的「观众」听清楚。 这是一位优秀演员的基础。 傀儡师一步一步走进大雷音寺，轻声说：“当我们的主角放弃继续推进剧情的时候，总归需要一个不怎么讨喜的配角去推一把。” 世人都知道江娅喜欢往别人的心里埋下「种子」，以此来窥探、蛊惑人心。 那么，同样是心灵系，还拥有「掌控」法则的傀儡师，难道就不具备类似的能力吗？ 就在李修找到了与世界意志共存的方法，放弃猎杀计划的同时，傀儡师就从哪吒眼中得到了这份情报。 「我尊重你的选择，李修，所以，接下来……我只能自己继续走下去。」 思绪在傀儡师心中闪过。 “邪魔！” 一位金刚发出怒吼，手中金刚杵高高举起，扑向傀儡师。 可还不等他行动，就被另外一名佛陀击退。 “什么！” 不仅是这位佛陀。 大雷音寺的中，近半数的佛陀、菩萨双眸中的「慧根」散去，转变为浓浓的戏谑与笑意—— 如同此时此刻的傀儡师。 一根根无形的线自他们的灵魂、心灵、意识中向外涌出，钻出皮肤，最终飘向天空。 苍穹骤然被一张猩红的幕布覆盖，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自幕布后伸出，所有飞上天空的「线」，尽数缠绕在指尖。 操纵，开始了。 灵山之上，顿时陷入无比的骚乱。 这就是拥有「掌控」法则的心灵系能力者的恐怖。 就算是已经经历过灵魂升维，并且修炼佛法的佛陀、菩萨，也会在悄无声息中被操控。 佛陀们在彼此厮杀，傀儡师自他们身边走过，一道道攻击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却像是提前排练过一般，根本无法触碰到他。 他站在大雷音寺正中央，一处被炸开的地板塌陷前。 回头看了眼厮杀中的漫天佛陀。 “还真是华丽的……背景板。” 傀儡师不再犹豫，迈出一步，笔直的坠入塌陷的洞窟中。近半分钟的自由落体后，他缓缓降速，轻盈的落在地面。 这里是佛陀们用来镇压妖魔、邪祟的区域。 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块，爆炸引发的烟尘弥漫在四周，而在烟尘中，傀儡师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低下头。 漆黑、粘稠的血液流淌过来，弄脏了傀儡师的皮鞋。 咔哒、咔哒、咔哒。 高跟鞋的声音自血腥味最为浓郁的方向传来，很快傀儡师就瞧见了一双鲜红的高跟鞋走出了烟尘。 高跟鞋往上是纤细的小腿，包臀裙和条纹衬衫。 江娅推了一下眼镜，将挽在手臂上的黑色风衣穿上，对傀儡师露出优雅迷人的笑容。 “我说了，你会来救我的。如来呢？” “他正在闭关。”傀儡师说。 江娅轻笑一声：“呵……闭关。” “杀死世界意志的方法是什么？” “别着急，我会告诉你，也会帮你，但让我们先离开这吧，我实在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对了，记得带上我那几位不靠谱的队友，帮手总是不嫌少，不是吗？” 江娅说着，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染的脚印。 临走前，傀儡师回头看了眼她来时的方向，挥挥手，驱散了烟雾。 咕噜噜。 一颗妖魔的脑袋滚了过来。 在它滚来的方向…… 是一座由数千妖魔构成的尸山。 …… 等李修赶来时，傀儡师连同江娅消失在了灵山。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两位心灵感知系的顶级强者配合，一起施展心灵干扰屏障，可以说，就算是他们站在李修面前，如果李修没有刻意去探查，只是通过肉眼观测，可能都无法认出他们。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李修无法理解，灵山之上，数千佛陀，怎么会被傀儡师耍的团团转。 “他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药师佛解释说：“傀儡师在灵山的这段时间，一直在通过各种心理暗示，潜移默化的将部分佛陀转变为他的傀儡。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只能维持短暂的一两分钟，但对于他来说也足够了。” “如来呢？”李修又问。 就算傀儡师手段再多，也不可能操控如来。 以如来的手段，顷刻间就能镇压骚乱。 药师佛欲言又止，缓缓叹息。 “请跟我来，他的情况……还是请你亲眼见证吧。” 药师佛的表情，给了李修不祥的预感。他跟随药师佛走向灵山后山，穿过竹林，进入到西方极乐世界当中。 李修再次看到了漫无边际的莲花池。 与上次所见的荷花盛开景象不同，今天池塘中的荷花全部枯萎，一株株灰白、干枯的花朵低垂着。 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乌黑，李修自其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死意。 就在乌黑池水、干枯荷花中，李修看到了如来。 他正端坐在创世金莲之上，身上一半的区域被象征神明的乳白光芒笼罩，另一半的区域被象征了死亡的黑色光芒覆盖。 象征着如来本人的金色佛光，只有极为细小的一缕，在他的眉心，随风不断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淹没在黑白二色当中。 如来的状态很糟——无比的糟糕。 李修清晰的看到，在黑色光芒的区域中，隐隐有一枚枚「咒」出现。 那是……读符人的残留力量！ 药师佛说：“之前的无尽之海旅程中，如来遭受了太过于严重的伤势，回来后，他一直在想办法压制，可他在受伤前就已经动用过涅盘，透支了底蕴，所以……” 想当初，如来在与织梦的战斗中，燃烧生命，近乎濒死，随后他施展了涅盘，陷入沉眠。 等李修带着「心脏」找上如来时，他已经苏醒，身上的伤势在涅盘的作用下痊愈。 可这并不意味着如来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他的生命力在战斗和涅盘中被严重的透支。 若是之后一路平静，没有战斗，静养几千年，如来就能够真的恢复如初。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再次与领航人、读符人爆发战斗，甚至如来不惜牺牲自己，把李修和追魂送出了荒芜爆弹的爆炸范围。 “连续两次超越极限的战斗，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一种奇迹。” 药师佛说：“现在，他被迫陷入到二次涅盘中——我们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醒过来，如果不能……” “会怎么样？” “如来会死，我们会失去「现在」，而我们又没有「未来」，可能……佛对神明的抑制会彻底失控。” 李修想起了在织梦塑造的噩梦中，伴随如来死亡，灵山之上的佛陀渐渐陷入到疯狂，引发了万佛之乱。 “等等。” 李修找到了其中的关键词：“什么叫没有「未来」。” 药师佛转过头，盯着李修的眼睛。 “你没发现，灵山之上少了一个人吗？” 李修半张着嘴，这才反应过来。 “弥勒佛！” “没错，我们有象征过去的燃灯，有象征现在的如来，可是象征未来的弥勒……” 药师佛叹息说：“他早就疯了。” 第1132章 污浊 弥勒佛……疯了？ “就在弥勒被认定为「未来」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药师佛俊秀的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忧虑： “没人知道，弥勒佛看到了什么，他的灵魂又遭遇了何等的变故。 等我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灵魂与佛性，染上了无法褪色的污浊——来自未来的污浊。” 李修微微皱眉。 “连你们也治不好？” 不说别人，眼前的药师佛就是一位精通治疗法术的专家。 佛陀还具备「涅盘」的能力，一旦遇到无法根治的顽疾，可以通过涅盘尝试恢复。 药师佛缓缓摇头说：“发生在过去和现在的疾病，可以通过法术、涅盘来根治，可要怎么去治疗来自未来的疾病？ 只要还活着，只要时间还在向前流淌，弥勒就会沾染上来自未来的污浊。 这是无解的疯狂。” 疯了的未来佛·弥勒。 重伤的现在佛·如来。 反倒是看起来瘦瘦弱弱，像是干巴老头的过去佛·燃灯，李修每次过来都见他健步如飞，沿着灵山台阶不断爬山，似乎是在锻炼身体。 “简直就像是有退休金的老年人，失业多病的中年人，以及看不到未来发癫的年轻人一样。” 李修小声嘀咕。 药师佛嘴角微微抽动，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克制住想要吐槽的欲望，继续说： “我回调了傀儡师和江娅在地下交流的时间轴，傀儡师之所以要救出江娅是因为——” “杀死世界意志。”李修说。 “没错。”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傀儡师动手。 事情的经过，至此李修就捋明白了。 傀儡师不可能是盲目行动，他就是选在了如来遭遇生死危机，正在闭关恢复的时候。 整座灵山比傀儡师正面战力强大的佛陀不能说多，但也是有那么几位。 比如说药师佛、燃灯佛。 可那是在正面的遭遇战。 只要给傀儡师足够的布置时间，他就能爆发出数倍的力量。 最后看了眼端坐在创世金莲上的如来，李修告别了药师佛，离开了灵山。 李修迈出一步，撕开空间，来到了北冰洋。 一座通天高塔伫立在北冰洋最中心位置。 临近四月，极夜早已过去，并不算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过来，将通天塔的影子投射在冰面上。 正驻守在基地的高斯推开护目镜，眯起眼看向天空，瞧见是李修后，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过来了？”高斯问。 李修指了指通天塔，“我想去找银行家聊聊，现在方便吗？” “别人可以，但是你的能量系数太高了，会影响波段平衡……稍等一下。” 高斯按下通讯耳机，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伴随一台台设备的嗡嗡轰鸣，环绕通天高塔的能量束变得更为集中、凝实。 “好了。” 高斯说：“只要你别大范围的激发超凡力场，就不会影响时间交叉线的稳定性。话说。” 他扭头看向李修，“我能问一下是出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起来……” “很糟吗？” “不是很糟，是……后悔。我很少在你脸上看到类似的情绪，过去，我一直以为你是不论做什么事都从不会后悔的人。” 李修眼神复杂的看向通天塔，嘴角扯了扯，想挤出一点笑容，但是他失败了。 “我也希望自己是这种人，不过……” 李修没有继续说下去，轻轻拍了拍高斯的肩膀，腾空而起，飞上了通天塔顶。 通天塔顶端是一个类似了望室的小屋子，只要银行家坐在其中，发动能力，就能保持时间比例的改写状态。 李修再次见到了银行家。 这位死而复生的北欧少年，正坐在塔顶，背靠着墙壁，一只手拿着热咖啡，一只手拿着漫画书。 瞧见李修的时候，银行家眼中闪过上班摸鱼被抓包的慌张，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什么摸鱼？ 这就是他的工作！ 他是在拯救世界。 “要喝一杯么？” 银行家拿起桌上的保温壶。 “谢谢 。” 李修没有拒绝。 今天的各种突发情况太多了，世界意志、补天石、老妈，随后傀儡师劫狱，如来濒死，又得知了弥勒佛疯了。 他得喝点东西，让脑子休息一下。 银行家倒出一杯，放在精致的咖啡杯中推了过来。李修喝了一口，陷入短暂的沉默。 银行家观察李修的表情，片刻后说：“江娅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 “咳咳。” 李修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摸了摸脸，也没有led屏幕啊。 “你怎么知道？” 傀儡师能够在李修决定放弃对世界意志下手时行动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心灵感知系。 被「困」在通天塔的银行家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为了时间比例的稳定性，银行家在这上面，连上网都不行，只能看漫画打发时间。 ，！ 银行家摊了摊手说：“你来找我，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是「x」计划出问题了，要么就是死海又在闹事情。 如果是前者，来的人不可能只有你，高斯、老张都得过来。 所以，只能是后者。 死海的人当中，不是我瞧不起他们，拾荒者、蛇女……他们已经不具备给你制造麻烦的资格了。 唯一我看不透的人就是江娅，也只有那个疯女人，能让你露出现在这副表情。 最重要的一点，你身上还带有烧香的香味，说明你刚从灵山回来，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李修震惊的看向银行家。 “你……可以啊。” 银行家嘴角难以压制的微微勾起，余光瞥了眼墙角堆放的名侦探柯南全集。 李修把事情的大概情况讲述出来。 “所以，你找我，就是向我询问，是否知道他们可能的藏身之处？” “是的。” 银行家表情古怪。 “拜托，我也是死海的一员，就算我知道，你怎么确信，我就会告诉你。” 李修耿直的说：“直觉。” 银行家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许久后，说：“我的确知道几个可能的地方，毕竟当年死海许多的后勤工作，是我在处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能保证那些安全屋还在正常运行，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过去。 而且……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133章 杀人原则 “什么条件？”李修问。 “我的母亲在当年为了救我，死于「死神流沙」之中。” 当年苏小雅设下计谋，利用死神流沙反向污染了死海全员，导致除了参加珠峰战役的蛇女等人，隐藏在外部的死海成员近乎全灭。 银行家自然也遭受了死神流沙的攻击，就在他快要死亡的时候，是他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替代银行家死亡。 “所以……你想让我把她复活？”李修问。 死者苏生，对于现在的李修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要灵魂尚未泯灭，并且没有在灵魂维度的第一层享受永恒宁静，或是在第三层自我意识已经消弭，李修就有办法将其复活。 银行家的回答，却出乎了李修的意料。 他右手放在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 “复活？不，她不应该复活……作为我的母亲，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不是一个让她放心的孩子，从来不是，即便现在也不是，我不希望她再次回到担忧与痛苦之中。” 银行家微微挺直上半身，说： “李修，我听说你已经掌握了「轮回」的力量，我恳求你，完成我母亲的转世，让她能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开始新的人生。” 他的眼神无比诚恳。 此时此刻，他不是死海的银行家，不是扭转时间线的英雄，而是一位对母亲心怀愧疚的儿子。 “我答应你。” 李修说：“她会在幸福中得到新生，只要世界不毁灭，她就不会遭受任何磨难。” “谢谢。” 银行家站起身，自旁边的抽屉中取出钢笔和纸，刷刷刷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 “打给她吧，她是我的管家——隐藏在暗处的管家。之前家族的产业，包括给死海提供的各项支援，全部是她负责的。” 银行家说：“这是只有我知道的号码，只要能打通，她就会帮你。” 李修接过纸，记下号码后，手中燃烧起漆黑火焰，将整张纸燃烧殆尽。 他不想再遭受情报泄露了。 “这位管家女士，她会不会被傀儡师操纵？提供给我虚假情报。” 和心灵系能力者打交道，就是这点十分麻烦。 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对方的线人、陷阱，必须处处提防小心。 “不会。” 银行家的语气无比笃定，似乎是看出了李修的怀疑，他解释说： “只要你见到她就明白了，她是绝对不会被操控的人。她是我最为信任的人。” 既然银行家这么说，李修只好点点头，一切结果等待见到这位管家女士再说。 “你要走了吗？” “我必须抓紧时间。” 李修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可就像你相信「管家女士」一样，我也相信傀儡师的智慧。 他是一个聪明人，就算是江娅也不可能操控他或是用语言陷阱蒙蔽他。” 傀儡师愿意不惜与李修、如来决裂，也要救出江娅，就说明她一定掌握着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 李修无法确定她的情报源，可事实摆在眼前。 世界意志象征了人类的创造力，象征了人类对神明的拒绝，它绝对不能被杀死。 “我必须……” 李修深吸一口气，他没有逃避，直面自己内心。 “我必须去解决自己犯下的错误——没有在从无尽之海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杀了江娅他们。” 银行家挑挑眉，扣上钢笔的笔帽。“你觉得，自己放过他们，是一件值得后悔的事情？” “不是吗？” 当初如果不是李修拘泥于内心的原则，放过了他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我不知道。” 银行家双手抱怀，“我只知道，我认识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你心里有一杆秤，有一套属于你的原则。 当时，在灵山放过他们，符合你的原则。 就像接下来，你再见到他们时，一定会杀了他们一样。 也正是因为你的原则，许多你过去的敌人后来变成了朋友，帮助你度过了许多看似无法度过的难关。 那话怎么说来着——” 银行家想了想 ，一拍桌子： “「当你能做出选择的时候，别让自己后悔」。 你现在为没有杀了他们而懊悔，或许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你会在未来的某一刻，为杀了他们而懊悔。” 李修看着面前的少年。 曾几何时，他们彼此厮杀，李修差点死在了他的手中，现在却被银行家劝慰开导。 想到这里，李修摇头轻笑，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心中的阴郁倒是真的消散了不少。 “走了。” “不送。” 李修离开了通天高塔，等离开足够远的范围，才找出手机，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了出去。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 “哪位？” 声音充满磁性，听起来像是一位成熟女性。 “李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不需要多余的自我介绍，只是简单的说出名字。 因为，李修知道，对方一定认识他。 …… 一件豪华别墅中。 江娅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行者坐在客厅的另一头，正对着电脑开远程会议，似乎谈论到了采购价格的问题，向着上级解释着什么。 蛇女脱光了衣服，躺在别墅外面的院子里晒日光浴。 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拾荒者出去捡垃圾了，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 傀儡师坐在台阶上，撕开空间，取出一根雪糕，想了想，他又拿出一根对赤裸身躯，躺在院子里的蛇女问：“吃吗？” “不吃。我讨厌你。” 傀儡师摸了摸鼻子，他明白蛇女的厌恶从何而来。 想当初他给苏小雅当间谍的时候，所有人都怀疑他，是蛇女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表示傀儡师绝对是自己人。 结果么…… 傀儡师冲蛇女露出歉意的笑容。 一团阴云自远方而来，遮住了阳光，蛇女啧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拍身上的尘土，赤着脚走进屋里。 “江娅，我们还要这样等多久？” 江娅依旧在专注看书，头也不抬的说：“等到李修第一轮的搜查结束。我们现在就是过街老鼠，稍稍冒头，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李修一巴掌拍死。” 蛇女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咕咚咕咚喝着，几滴牛奶顺着她的嘴角、下巴滑落，沿着锁骨一直到小腹位置消失不见。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之前你不肯说，是因为还没到安全的地方，现在总可以了吧。”蛇女说。 傀儡师同样投过来视线。 啪—— 江娅合上书。 “那就……提前谈谈吧。” 江娅手中的书消散，她翘起一条腿，红色的高跟鞋搭配雪白肤色，格外漂亮。 “杀死世界意志的方法。” 第1134章 方法 杀死世界意志。 对于绝大多数的宇宙来说，这种念头绝对不会出现。 文明必须发展，每耽搁一秒，被宇宙猎手吞噬的可能性就会大一分。 任何一个文明在知晓了世界意志的存在后，都会不遗余力的提高它的力量。 世界意志就像是一个金牌辅助，帮助文明以远超自身极限的速度发展。 唯独在这里。 杀死世界意志，成为了历代迈入化道境强者，绕不开的一个话题。 杀不杀？ 如果杀，要怎么杀？ 而现在，江娅就掌握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准确说，我不知道「杀」它的办法。” 江娅轻声说，她对杀意暴起的傀儡师竖起一根食指，示意稍安勿躁，继续说： “世界意志与宇宙强绑定在一起。 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杀死，办法就是把宇宙交给寂灭大帝这类宇宙猎手吞噬，又或者引爆一枚荒芜爆弹。 只有宇宙真正的消亡，世界意志才会彻彻底底的死亡。 我可舍不得毁灭世界，我所说的「杀」，用更为精准的词汇去描述，应该说是……” 她嘴角含笑，扔出两个冰冷字眼： “拆分。” 不知道是江娅悄无声息的施展了心灵力量，还是说真的触动了世界的本源。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说出来的一瞬间就引发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波澜。 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如同熟睡的深黑，有人用石子砸碎了远方的玻璃。 熟睡的人被一下惊醒，坐在床边，神情迷惘而恍惚，不知道之前的「破窗」声来自梦境，还是现实。 “什么叫拆分？”蛇女问。 就连在一旁开会的行者都暂时按下了静音，侧过头倾听江娅的回答。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明确一个概念——” 江娅食指在空中一点，一枚针尖大小的光点出现。 “什么是「世界意志」？” 她打了个响指。 半空中的光点骤然炸开——当然这只是她制作的心灵投影，不带任何的冲击——由「点」化为了世间万物。 她是在模拟最初的宇宙大爆炸。 “世界意志，因宇宙爆炸而产生，它就是原初「奇点」的残留，是宇宙的源头。 最初的世界意志，只是一缕无形无质的火焰，悄无声息的推进文明的发展。 对于大多数的宇宙来说，一缕火苗，这就足够了。可是我们不一样。” 傀儡师轻声说：“神明和世界意志的分歧。” “没错。” 江娅微微颔首。“世界意志需要力量去对抗神明，可是它做不到，就在这个时候，第一位迈入化道境的至强者出现了。 他选择融化自身，投入到世界意志当中，构成了如今黄金琥珀的底层架构，而他的名字，我想你们肯定知道——” 江娅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名字： “盘古。” 盘古将自身化为包容万物的黄金琥珀，这才有了后续世界意志不断增加的基础。 “好了，前情提要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 江娅伸出手，漫天宇宙回归她的掌心，重新化为一个小小的奇点，又被她轻轻一吹，消散在空中。 “我要复活盘古。” “我要拆除构成黄金琥珀的底层架构。” “一旦盘古复活，黄金琥珀会崩塌，融合进入其中的历代强者，要么重新复苏，要么灰飞烟灭。 不论哪种情况，世界意志，也都不是现在的世界意志了。 它会恢复成最初的一缕火苗——在神明压制下，瑟瑟发抖，只剩下些许余晖的火苗。” 江娅看向傀儡师。 “这就是我的计划，不知道你满意吗？” 傀儡师静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救出江娅之前，他设想了许多的可能。 比如让神明苏醒，斩杀世界意志，又比如制造出某种大威力的武器——类似荒芜爆弹——直接将世界意志炸死。 他万万没想到，江娅是打算……肢解。 复活盘古。 连神话故事都不敢提的事情，从江娅口中提出来，傀儡师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对劲。 可能……这就是疯女人的魅力时刻？ 足足长达五分钟的思索，傀儡师做了一个深呼吸：“原理我知道，具体的复活仪式呢？” 这是复活盘古，不，就算不是盘古，是某位生活在数十万年前的普通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娅伸出四根手指：“想要实现，需要四个东西。” “象征盘古之力的「盘古幡」。” “象征人间思潮的「众生愿力」。” “象征世界诞生的「创世金莲」。” “以及……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精华。” 前三个他们能理解，可是最后一个……傀儡师想到了一个人。 “鸡哥？” “错了。”江娅说。 “不是他？” 傀儡师印象中，也只有掌握了伏羲八卦的鸡哥，能够与「山川湖海，日月星辰」挂钩。 江娅微微摇头：“不，我说的错了，是指你比他大，应该叫……鸡弟。” 傀儡师克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情绪，重新梳理江娅给出的情报。 盘古幡，元始天尊将它交给了李修，后来李修愈发强大，盘古幡对他的帮助已经不大了，就在前往「彼岸」前将它交给了步笙声。 眼下坐在屋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步笙声交过手，曾经这位专案组组长的威慑力，丝毫不亚于李修。 就算现在他退居二线，想要从他手中抢来盘古幡，也是难上加难。 何况步笙声常年定居庆京，随身携带「鸿钧系统启动装置」，对付他，就相当于对付两个一阶巅峰的强者。 再说创世金莲。 这东西在西方极乐世界，正被如来坐在屁股下面。 刚从灵山逃出来的他们，难道还能再大摇大摆的过去，拍拍如来的屁股说： 「你起来，给我坐会儿！」 至于众生愿力，这东西，傀儡师更只是听说过，他记得李修手里似乎有一些，那是源自世人对李修的崇拜。 难道要逼李修交出来？ 再联想上面提到的创世金莲，好家伙，直接齐了。 脚踢如来，拳打李修……这种事傀儡师做梦都不敢想，要是他有这本事…… 小小也不会死了。 越是梳理，越是觉得复活盘古这件事的难度系数，简直高得离谱。 傀儡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引来行者、蛇女的纷纷点头。 忽然，蛇女反应过来：“你只说了三个……鸡哥呢？” “他啊。” 傀儡师想了想说：“我雇一个女网红，应该就能把他骗出来，他算是白送一个福利吧。” 江娅伸出食指左右摇摆。 “白送的福利不是一个，是三个。” 她张开手，掌心出现了一片金光闪耀的莲子，轻轻放在桌上。 “创世金莲，我们可以自己种。而众生愿力……死海，可不仅仅是烧杀劫掠，当初信奉我们的人……” 江娅露出微笑，艳红丰润的唇，在灯光下闪着细微的光。 “可不少呢。” 第1135章 冰箱女士 李修站在两扇高大、雕刻有复杂花纹的金属大门前。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达到了八十英亩的大型庄园，表面上它是隶属政府，实际上，它是银行家的私人产业之一。 很难想象，多少华国年轻人，想要一个六十平的小屋都难上加难，银行家却能把八十英亩（32万平方米）的地方，建成自家私宅。 在一想到，这座庄园，最大的用途是每年春天，方便银行家过来骑马钓鱼，李修就不由感叹一声。 x他妈的资本家。 李修透过门缝看到了肆意生长的杂草和野花，再看金属大门、墙壁上长满的爬山虎，看得出这座庄园有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这就是李修和「管家女士」约定的见面地点。 足够偏僻，杳无人烟，最大程度避免被江娅或傀儡师的眼线看到。 “这地方真的会有人吗？”林依白问。 她踮起脚，看向远方的宅邸。 临近黄昏，天空阴沉的厉害，远远看去，一座古堡伫立在黑暗中。 林依白小声嘀咕：“简直就像是「生化危机」。” “那要不，你先回去？” “不行，现在别人都帮不了你，只有我能绝对免疫江娅和傀儡师的心灵能力。” 江娅和傀儡师的心灵干扰能力，潜移默化，防不胜防，就连李修，如果他们不是对李修发起攻击，只是细微的偏转注意力，他也可能中招。 唯独拥有神明智慧的林依白，他们的一切心灵系能力，对她都不起作用。 李修点点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他们在庄园内穿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是往里走，天空就越阴沉。 等他们走到庄园门前，天彻底黑了下来，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已经看不清，至于更远的庄园大门更是直接隐匿在黑暗中。 林依白抓住了李修的胳膊。 倒不是觉得害怕，这就像是看恐怖片时，即便知道鬼不可能爬出屏幕，依旧会心里瘆得慌一样。 她抓住李修的胳膊，下意识的捏了捏，结实的触感，让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再捏了捏，眼睛又亮了几分，再捏了捏，眼睛又又亮了几分。 李修哭笑不得的看了眼林依白，再继续下去，灯都不用开，她一睁眼就能照亮前方。 他摇摇头，走进古堡内，超凡力场自然而然的扫过。 没有生命波动。 没人？ 那位女管家还没有来？ “管家女士。” 李修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他再次扫描整座古堡，就连下方隐藏在式的地下基地都没放过。 依旧是没有人，也没有超凡力场反应，唯一的能量反应就是电流流淌时的细微波动。 “不对。” 李修扭头看向二楼。 他的视线穿透墙壁，锁定了一台银白色的…… 冰箱。 李修一步迈出，跨越空间，抓住了冰箱。 在他视线中，一条条细微的电流正与这台冰箱连接在一起。 谁家正常冰箱，每秒消耗十几度电？ 整栋建筑都很正常，唯独不正常冰箱，自然就是李修怀疑的对象。 果然就在李修触碰到冰箱的同时，一层具有妖魔气息的力场屏障激发，尝试推开李修的手，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就被撕碎了，根本无法推开他。 忽然，冰箱中传来李修熟悉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管家？” “是我。” 李修和林依白退后半步，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冰箱。 如今盖亚死亡，女娲融合进世界意志中，李修就是当前世界最为出色的生命工程学领域专家。 他可以确定冰箱内没有任何生命波动。 也就是说，帮助银行家管理后方，经营家族产业，声音超富有磁性的管家女士，其实…… 是一台冰箱？ 不对，应该说是一台成了精，能够施展超凡力场的冰箱妖魔？ 这件事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一些老物件能成为禁忌物品，成为妖魔，为什么电子产品就不行。 而电子产品不具备灵魂、心灵的概念，它们的思维逻辑是以程序代码的形式运转，自然不会被傀儡师、江娅操控。 这就是银行家所说的能够绝对信任。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回应？”林依白问。 冰箱管家说：“你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七分钟，刚才我还在休眠中，要不是及时启动，你可能已经把我给拆了。” “呃……抱歉。” “好了，闲话说到这，就像通话中说的。” 咔哒—— 冰箱最下方的冷冻层打开，一本写有绝密的文件袋子弹出来。 李修把文件袋拿了出来。 “这就是必须让你来到现场的原因，为了保证安全性，所有关于「死海」的情报我都选择用最为原始的纸张记录。 而在封存过后，我也会同步删除储存模组中的数据，避免被黑客入侵。 所以，你手中的，就是唯一的一份原始稿。” 李修拆开文件袋的封锁。 里面厚厚的一沓文件，其中有一部分记录了死海各个成员个人信息。 李修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这些都是过时的数据，里面大多数人死了，还活着的几个人全是李修相熟的面孔，不需要这种多余的介绍。 剩下一部分文件中，记录有银行家对死海的资助项目，包括设立的研究公司、基金会，私人雇佣兵组织，以及最为重要的—— 部署在全球各个角落，一共两千四百多个安全屋。 李修视线扫过，将所有地点熟记。 “我去看看。” “什么叫「去看看」？” 冰箱管家问：“你不会打算全部看一遍吧？这不可能，就算一个地方搜索半小时，这么多地方也需要近两个月的搜查时间——这还没算路上耽搁的时间。” “两个月？” 李修微笑摇头：“十分钟就够了。” 他拔出一根头发，轻轻一吹，纤细的发丝在空中旋转一周，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万象，纷纷变成李修的模样，各自划破空间，前往资料中记录的地点逐一查看。 其中一个分身来到了漂亮国，一处富人区的别墅。 李修释放超凡力场，扫描一周，就算是江娅和傀儡师，面对他绝对认真的扫描，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没有。 李修寻找一圈，没有找到江娅、傀儡师等人的痕迹，正要离开，忽然，他定在了原地。 他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根熟悉的雪糕木柄。 李修走过去，拿起木柄，上面写了一段话： 「猫鼠游戏开始了，希望我们都能玩得愉快。」 这句话下面画了一个箭头，李修顺着箭头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了一个摆在客厅角落的玩偶。 玩偶正在微微弯腰，行脱帽礼，玩偶的笑容与傀儡师…… 如出一辙。 第1136章 会叫队友的鬼 所谓「猫鼠游戏」，就是绝对非公平的较量。 对于江娅、傀儡师等人，李修占据绝对的优势，只要被他找到，即便是相隔万里，在位置泄露的一瞬间，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是没有半点余地，必杀的死亡。 绝对的武力。 这就是李修的优势。 但另一边，江娅和傀儡师不是全然处于劣势。 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掌握有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目前来说，全世界没有第二批人知晓「复活盘古」的途径。 没人知道他们要怎么做，是要杀人？抢劫？还是举行某种仪式？ 如果是仪式，举办地点又在哪里？ 现实还是异世界？ 情报的劣势，使得李修无法像珠峰战役一样，只要守在珠峰前，以逸待劳就好。 在他们行动前，没人能够预判他们的行动。 李修的速度再快，从爆发冲突、人们反应过来到消息传递过来，中间至少需要五到十秒。 这就是江娅等人的安全时间。 …… 一道道分身化为烟雾消散。 站在古堡中的李修缓缓睁开双眼。 窗外狂风呼啸，卷起落叶、树枝敲打着玻璃，铛铛作响，空中传来沉闷的雷声。 他看向窗外。 “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在窗上，暴雨纷纷，如同一把把钢针，仿佛要刺穿世界，融入进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李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雪糕棍。 “呵……猫鼠游戏。” 一缕火苗出现，将雪糕棍燃烬，火焰映照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摇曳。 最后一缕灰烬消散，李修拍拍手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冰箱关键问。 “他们想玩游戏，那就让游戏开始吧。” 李修侧过头，说：“不公平的猫鼠游戏……既然已经不公平了，我就把这份「不公平」贯彻到底。” 要论力量的强大，李修当仁不让。 可他从来不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治疗手段有限，侦察能力不足，推衍能力一般，战场指挥更是一塌糊涂，只会喊「兄弟们并肩子上」。 李修的强大在于正面战斗能力，尤其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中的判断力，以及令无数敌人厌恶到极点的意志力。 找人，一直是李修的弱项。 从最开始美尼斯行动，再到天庭行动，包括前段时间刚结束的无尽之海探索。 李修都有一个「向导」同伴。 就说无尽之海行动，若不是有如来辅助，一路追踪，李修可能现在还在无尽之海四处碰运气，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找到苏小雅。 现在的猫鼠游戏，让李修想到了曾经很火的一款线上pvp游戏—— 第五人格。 四个人被一只「鬼」追杀，一旦被抓到，就要遭受可怕的折磨，直至死亡。 现在李修就是那只碰到就死的「鬼」。 更可怕的是…… 这个鬼还会呼叫队友。 …… 李修收起手机，准备动身前往庆京总部。 适合本次行动的队友，他都发过了信息，全员今晚就会在庆京集合。 李修本就是靠着以弱胜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看起来弱小的对手。 何况对方还是江娅和傀儡师。 “我跟你一起走。” 冰箱管家充满成熟魅力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为什么？”李修问。 “因为我还能帮得上忙。 他们虽然离开了安全屋，但有些东西，就像是图便宜开通首月后忘取消的视频会员一样，用习惯了，就会下意识的使用。 他们用少爷的资源这么久，总归会养成下意识的本能习惯，只要他们动用账户上的一分钱，我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只因为这个？” “还有就是……” 李修在一台冰箱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颤抖，冰箱管家继续说：“你之前所拨打的号码，是我和少爷的约定。 只要用这个号码拨打，就意味着是最后的任务，至此之后，我就不再是管家，我自由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度过余生。 所以，这最后的任务……我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李修点点头，“跟上来吧。” “好的，那劳驾——” 冰箱管家下面的四个轱辘缓缓滚动，转到了李修面前。 李修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会走，更不会飞。 他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把冰箱关键扛了起来。 “能稍微往下点吗，你的肩膀硌到我的腰了。” 李修看了眼冰箱笔直的「身材」，实在不知道她的腰在哪。 随手撕开前往庆京总部的空间通道同时，稍稍往下挪了挪冰箱的位置，单手托住。 “这样可以了吗？”李修问。 “啊……” 一声羞涩中略带舒爽的娇哼响起。 “嗯？” 李修和林依白一连问号。 “屁股……你摸到我的屁股了……” 空间通道对面是特事局庆京总部的后勤指挥大厅。 现在庆京时间是后半夜，再爱岗敬业的后勤人员，也不由犯困，靠着一杯杯咖啡、浓茶来对抗睡意。 听到冰箱管家的声音，一个个像是沙漠中的小狐獴一样，纷纷站了起来，眼睛biubiu发亮的看过来。 事实证明，看八卦是国人的传统美德，不论年龄和职位。 “别给我整这死动静。” 李修下意识想要一巴掌拍上去，手挥到一半就停住了。 不怕她疼。 是怕她爽。 李修来到了庆京总部。 古局长一声令下，特事局所有后勤、侦察系精英团队，放下手上的全部工作配合李修工作。 海外超凡组织也纷纷表示会配合，保证情报共享，将本次行动的优先级拉到最高。 不少人是在睡梦中被叫醒，听到这个消息后，被吓得连睡意都没换，就冲到了工作岗位上。 能让李修头疼，不得不向外求助的事件……世界是又要毁灭了吗？ 不出一个小时，专案组就完成了组建，全员坐在了会议室： 鸡哥、雨宫莲、灰夜、林依白、冰箱管家。 李修看着眼前一位位相熟的面孔，双手撑在桌上，说：“接下来就拜托各位了。” 第1137章 软肋 眼前这五位队员，李修是经过了精挑细选。 鸡哥，掌握因果之线与伏羲八卦，只要没有逃到无尽之海，给他一些时间，他就逐渐锁定敌人的位置。 雨宫莲，不亚于江娅和傀儡师的心灵系强者。如果说上面两位是格林沃德和伏地魔，他就是邓布利多。 有他在，就能尽可能的避免心灵干涉、偏转效果。 灰夜和林依白，这两位的能力可以放在一起说。 前者掌管「运气」的能力，能给本次行动增加成功几率，并且他与世界意志的联系密切。 后者自身封印着神明的力量、智慧，对神明力量的变化敏锐。 江娅等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情报。 灰夜和林依白能够通过感知世界意志和神明之力的变化，来稀释江娅等人的情报优势，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够提前发现。 冰箱管家，掌握银行家对死海的全部资助项目，这些资助不仅是金钱、安全屋、武器，还有不同的虚假身份。 她会连接到特事局后台，二十四小时进行监控。 最后就是李修。 他找人的手段其实比较匮乏。 李修最擅长的找人手段，就是用大范围的攻击手段洗地，直接来来回回洗三遍，敌人死了就死了，要是没死，大概率也会自己蹦出来。 要是换成在荒无人烟的无尽之海，李修就这么做了，可这是他的家乡，他总不能把蓝星给炸了。 轮回地狱的力量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李修在侦察领域方面的短板。 如今「生」和「死」的权限归于李修。 只要江娅等人身边有新生命的诞生，或有生命的死亡，李修就能够通过生者和死者的双眼「看」到江娅等人。 “可惜与灵魂升维过后，他们的灵魂就不再归我管，而傀儡师……他的灵魂状态很诡异。” 李修合上生死簿，看向眼前的一众队友，他的背后出现三圈分别象征天外、世界与自我的光环。 特事局，不，全球的超凡组织开始针对江娅等人布置天罗地网，而会议室的众人可以说是各个身怀绝技，就是这个画风…… 要么双眼放空，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像是在指挥交通。 要么盘膝静坐，过一会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角落还有一个在不断做俯卧撑的林依白，用她的话说是「加速血液循环，能够帮助她更好的感知神明之力」。 另一个角落，冰箱正在嗡嗡作响，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天知道她是偷了多少电，连特事局都变得电压不稳。 唯一看起来正常的就是雨宫莲，他从怀里拿出一沓卡牌，一张张卡牌像是有生命，在他手中不断融合、变化。 李修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鸡哥身上。 一屋子人，包括外面忙碌的特事局成员，甚至说李修，他们都是打辅助的。 找人这件事上，真正的主要输出人还是鸡哥。 因果之线配合伏羲八卦，理论上说，就算是江娅死了，烧了，扬了，鸡哥也能一颗一颗的把骨灰给找出来。 可是…… 李修想到鸡哥近日来，整日「享受大学青春的尾巴」，吃的愈发圆滚滚的肚子，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要是小雅醒来，如来痊愈就好了。” 无论是拉普拉斯妖，还是十二因缘佛法，从靠谱程度来说都更具有说服力。 李修摇摇头，不再幻想。 在关注轮回生死的同时，化身千万，用最原始的方式，在世界中寻找。 …… “简直就像是过街老鼠，不，还不如。” 蛇女双手抱怀，一头翠绿大波浪长发，肆意随风飘荡，继续说：“过街老鼠被人看到，还有逃走的可能，我们只要被发现，下一秒就会死。” 江娅轻笑一声：“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行者看了眼显示「无网络」的电脑，有些魂不守舍。他还在想着工作的事情，扭头对江娅问： “我可是把今年剩下的年假一口气全用掉了，一共十二天，能在我年假前把这件事搞定吗？” “十二天？你太乐观了。” 江娅翻动书页，头也不抬的说：“以李修以及他那群朋友的能力，我们能活过七十二小时，就要感谢上帝的庇护。” “上帝已经死了。”行者说。 “所以，没人能庇护我们，我们的逃亡时间也不可能超过七十二小时。” 江娅合上书。 “时间差不多，我们开始行动吧。” 坐在角落，佩戴面具，转动手斧的拾荒者微微抬眼：“我无法理解。 明明在之前，我们刚越狱，李修尚未组建侦察小队的时候，是最适合行动的黄金期。 你为什么会在那段时间选择隐匿？ 现在姬旭坤、雨宫莲等人正在全力施展能力搜索我们的位置，你反而要开始行动了。” “这个问题……” 江娅嘴角含笑，看向傀儡师。 “你应该能理解吧。” 傀儡师的确能够理解。 如果他们的对手是别人，拾荒者所说的的确没错，可他们的对手是李修。 傀儡师曾对李修说过，在这片世界中，只要李修执意想做的事情，在人类气运的加持下，这件事大概率能够实现。 而他们想做的是杀死世界意志。 人类气运和世界意志双重Buff影响，若他们不先「藏势」，避过最初的风头，而是选择争抢所谓的黄金期，有一定概率会不讲理的一头撞上李修，直接开启正面pvp模式。 只有侦察小队组建成功，他们的行动愈发困难，这种不讲理的概率事件才会下降。 现在看似是难了，实际上，却是在困境中有一线生机。 “好了，闲话说到这。” 江娅站起来说：“我们时间有限，接下来，必须分成两只小队。 傀儡师和拾荒者前往中东，收回死海当年的众生愿力。 我和行者想办法杀了步笙声，夺走盘古幡。 先生们，考虑到后续的仪式，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四十八小时。 人类的幸福，就靠你们了。” 蛇女听完众人的安排，指了指自己。 “我呢？”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江娅说。 “什么？” 江娅微微歪着头，笑着说：“挑战一下鸡哥的软肋。” 第1138章 众生愿力 “李修，李修。” 鸡哥凑过来，用手肘小心的捅了捅李修。 正在读取轮回地狱中「生死」信息的李修缓缓睁开眼，瞧见鸡哥一副坐立难安的表情问： “痔疮犯了？” “你才痔疮呢。” “那干嘛一副菊花被「白熊」盯上的表情。”李修问。 鸡哥压低声音——事实上一点作用没有，一屋子人听得清清楚楚——鬼鬼祟祟的说： “我不是在算江娅那群人的位置嘛。” “找到了？” 李修一下来了兴致，湮灭魔方出现在手中，就准备抄家伙去揍人。 “还没找到，是我在测算的时候，不小心算到了自己。”鸡哥再次压低声音： “我算到……不久我会有一场桃花。” “嗯？” 一屋子的人同时歪着头，看向鸡哥。 鸡哥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视线，转过头时，众人又提前一步恢复成认真工作的模样。 只不过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李修，我已经够低调了，可是金子总会发光，你说，我要是真被人盯上了，这可怎么办啊？” “金子……” 李修嘴角微微抽动。 “不是吗，不说别的，就相貌来说，你就说兄弟我不帅吗？” 噗—— 笑声传来。 鸡哥再次扭过头，瞧见众人依旧忙着工作，倒是冰箱管家打开了保鲜层，从中喷出一滩水洒在地上。 “嗯？” 鸡哥不明白什么意思。 冰箱管家充满成熟魅力的嗓音说：“我是撒泡尿，让你照照镜子。” “粗鄙！”鸡哥竖起中指。 李修拍了拍鸡哥的肩膀。 “你和拉斐尔的情感，不是说一两个桃花能够动摇的，只要你不在乎，它就不存在。” 鸡哥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咚的一声，正在做负重深蹲的林依白扔掉了手中的杠铃。 她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右手轻轻落在胸口，感受内心的悸动。 “我感受到了……人间与神明之间的联系！” “在哪？”李修问。 林依白闭上眼，仔仔细细的感知，手指在墙上的地图中快速挪动，最终落在了一片区域。 “中东。” 她睁开眼，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地图，跨越数千万公里，自中东的上空俯视。 “是「信仰」的波动，他们正在尝试抽调与神明相关的信仰。” 雨宫莲推了一下眼镜：“是死海当年鼎盛时期，收集到的众生愿力。” 中东可以说是全世界情况最为复杂，冲突最为剧烈的地区。 这里有最顶级的富豪，也有生活最为贫苦、艰难的底层人民。 战争与和平，繁荣与衰败，历史和现代……诸多元素纠缠在一起。 这里的生活充斥了不确定，充斥了朝不保夕，没人知道明天，不，一个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只要上过班的人就会知道，工作中最为痛苦的，并非是领导的苛责，同事的阴阳，也不是加班加点。 最为令人痛苦的，是「悬而未定」。 对世界中的绝大多数人，这份悬而未定通常只会发生在工作中，偶尔会发生在「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被迫给媳妇交作业」上。 对于中东地区的人来说，这份「不确定」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当「不确定」性占据主流时，人们就会祈求一份「确定」—— 无所不能的神明。 这也是在上古时期，原始人为什么会虚构出一个个神的原因。 他们需要一个「神的怒火」，来解释天上降下的雷霆，解释今年的干旱，解释发生在身上的诸多悲惨。 这份解释，将「未知的不确定」转变为「已知的确定」。 灾祸没有减少，至少，内心得到了平静。 过去，这种事情由祭祀进行。 现在，这种事情由死 海推进，并且某种程度上，死海真的能够帮助生活在悲惨中的人们，给他们新的…… “希望。” 雨宫莲说：“我会在全球的群体潜意识海洋中行走，这点我看的很清楚。 死海泛滥时期，越是战乱地区，越是会对未来有着某种希望。 他们渴望神明降临，终结悲惨的人生——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后代。” 李修走到地图前：“所以，他们是打算取回这份众生愿力……这就是杀死世界意志的步骤之一？” 雨宫莲耸了耸肩。 这是无解的问题。 “那就出发吧，去中东。” 李修环视一圈，说：“我和依白一起去，其他人继续搜索，避免这只是一个幌子。” 正面行动的话，大家伙一起行动，和李修单独行动，差别不大。 反倒是一起行动会耽搁调查进度。 众人自然明白李修的意思，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自己的工作。 李修走出会议室。 “等我一下。” 林依白冲到会议室角落，打开一个柜子，从中取出小书包背在身上。 “走吧。” 李修虽然好奇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没有多问，迈出一步，伴随空间像融化的油画般向后「流淌」，等眼前的画面重新固定，他们来到了美尼斯的上空。 中东地区大概可以分为三个区域。 第一区域，就是李修十分熟悉的美尼斯，相对还是比较稳定，发展程度一般。 第二区域，就是类似沙特的石油国家，老天爷赏饭吃，贫富差距大的可怕，醉生梦死。 第三区域，就是上面提到的战争区域。 李修刚来到美尼斯上空，一道阳光照射下来，变化成拉斐尔的模样。 她宛如从尼罗河畔的神话中走来女神，身穿一袭雪白长袍，领口与袖口处，绣着金线勾勒的符号，如同太阳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的斑驳影子。 一顶黄金头饰熠熠生辉，中心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圆形红宝石，散发出浓烈而炽热的光芒。 头饰周围环绕着一圈圈由黄金打造的细腻羽毛装饰，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再搭配项链、手镯、脚链…… 金闪闪，晃得李修和林依白几乎都要睁不开眼。 “我听说了江娅的事情。”拉斐尔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修摇摇头。 他正要离开，想起鸡哥之前的话，随口问：“你和鸡哥……最近怎么样？”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139章 最后的照片 松江畔。 一双雪白赤足放入水中，阳光照射下，散发如同白玉般的光泽，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江娅坐在河边，背后是高高的防洪纪念塔，再往后是冰城的着名景点，中央大街。 她坐在河边，头戴鸭舌帽，冲锋衣，脖子上挂着相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背包客。 江娅拿起相机，咔嚓一声，为阳光下的松江拍了一张照片。 “不到半天，你已经穿梭大街小巷，拍了不下一百张照片了。我快分不清，你和我到底谁才是「行者」。” 行者坐在江娅身边，手中端着两杯咖啡。 “热美式和卡布奇诺，哪个？” 江娅微笑说：“美式，谢谢，我最近在控糖。” “控糖？为了身材？” 行者懵了。 就算江娅的计划成功，世界意志真的被肢解，神明加速苏醒……说实话，也不影响李修干掉他们。 按照测算的安全时间，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生命也只剩下了72小时。 嗯……现在是63小时。 63小时后就要死了，还需要考虑身材管理吗？ “当然，等女人停下对自我的要求时，就是她死亡的时刻——生理或心理层面，至少其中一个。” 江娅又举起相机，咔嚓一声，对着松花江对面的城市拍下照片。 “至于你说为什么拍照。” 她晃了晃相机。 “当然是为了记录，因为马上一路所见所谓的景色，都要变成……” “废墟。” 轰—— 城区中出现剧烈的爆炸。 行者眯起眼看去。 爆炸冲击波下，一幢幢楼宇坍塌，人们发出尖叫。 坠落的建筑残骸在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裂痕，地上看不到尸体，却能看到一道道飙射的血迹。 有的砸在车辆上，车子里面爆发一团血雾。 依旧是没有尸体。 所有的死者，在死亡的瞬间，就被夺走了全部的血肉，融合到了烟雾中的存在当中。 “吼——” 咆哮声自烟雾中传来，一轮轮声波扩散，击碎了厌恶，露出一头身高百米，通体漆黑，生长无数肢体、头颅的妖魔。 行者眯起眼感知这头妖魔释放的力场波动：“二阶巅峰的妖魔……哪来的？” “佛陀们不是喜欢镇压，感化妖魔吗？我就找他们就地取材，临时拼凑了一个。不过因为时间短暂，它的这里。” 江娅手指在太阳穴位置转了一圈。 “不是很聪明。不过只是为了引发骚乱的话足够了。” 它的状态十分诡异，双眼没有焦距，像是一个纯粹的傻子，只剩下了破坏与杀戮的本能。 一位二阶巅峰妖魔的破坏力何其强大，不消片刻，城市中央就成为了一片废墟，无数无辜市民惨死。 无论行者还是江娅都丝毫没有在意，对于死海来说，生存或死亡，这并非是一个问题，一种状态的更迭罢了。 杀人，对他们来说，和打印一份文件，又或是清理桌面的文档，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或许之前做过一些「好事」，比如帮助李修战胜观音，但那是有自己的目的，剖析他们的本质，还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行者盯着远方的妖魔问：“这样就能把步笙声吸引过来吗？” “当然。能够稳赢它，尽快结束战斗，控制灾难范围，就必须要一阶强者。 目前李修在中东，老六在灵山，赵轩在安元市，要么太远，要么现在有事情。 步笙声是唯一一位，一阶、无事、距离不远的人，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来的。” 当然，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就是情报优势。 步笙声还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所以，这次行动对他来说，不过是无聊日常中的一点小插曲，一个退休老干部发挥发挥余热罢了。 “你看，他来了。” 天空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光点，起初十分细微、渺小，可就在发现光点的瞬间，回过神时，光点就出现在了头顶。 光芒散去，露出步笙声小小的身影。 自从迈入一阶，掌握盘古幡后，步笙声终于完成了对能力副作用的克制。 只要不像李修那么疯，动辄消耗生命本源，他就不会再「变小」。 步笙声要做的就是等待自己慢慢「长大」就好了，如果…… 他能一直活下去的话。 “熟悉的混沌时代领域。” 江娅挑了挑眉，自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礼品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空无一物，江娅却像是进行无实物表演的演员，从中捏起一枚「东西」，递给行者。 行者张开手接住，冰冷且坚硬的金属触感从皮肤传来。 这是一枚12.7毫米狙击枪子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种无形无质的样子，一共经历了两道工序。 第一道工序是行者的能力。 这枚子弹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一路跟随他走过不知道多远的路，在他能力加持下，只要射出，就绝对能够百分百的命中目标。 他原本是留着这枚子弹给李修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愈发巨大，就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直到今天拿出来。 第二道工序就是江娅的心灵干涉。 在她的影响下，一阶以下是绝对无法发现这枚子弹，一阶以上，也只有极少数人，比如傀儡师、雨宫莲、李修，能够看到它。 而且，只要被这枚子弹命中，蕴藏在内部的心灵能力就会爆发。 她没打算操控步笙声——这位退役专案组组长的精神力太强大了——她选择了直接引爆。 行者的能力加持下，子弹刺穿外部屏障和身躯，随后江娅的能力引爆心灵，将步笙声彻底在心灵层面杀死。 之后就是趁特事局后方反应过来，李修杀来前撤离。 这就是江娅的计划。 简单、粗暴且高效的计划。 江娅看着行者取出一把狙击枪，放入特制的透明子弹，枪口瞄准了步笙声。 “再见，不。” 江娅抬起相机，对准步笙声，拍下最后一张照片。 记录最后的美好。 “永别了，步组长。” 砰—— 枪声响起。 喜欢我的身体中有七座地狱。 第1140章 岁 步笙声是一阶。 江娅和行者也是一阶。 两个一阶对付一个，还是有心算无心的背后偷袭。 别说是步笙声，就算是一阶状态下的李修，被突然来这么一下，也不可能躲开。 行者瞄准镜锁定步笙声，轻轻叹了口气：“抱歉了，老兄，其实我挺怀念被你追杀的日子，那时候，我们还都年轻，日子还很美好。” 相机的咔嚓声出现。 江娅定格了这一刻的美好。 行者扣动扳机。 滚烫的气浪自狙击枪后涌出，无形无质的子弹悄无声息的射出。 步笙声猛地扭过头。 他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这枚经过特殊处理的子弹，几乎是处于绝对隐形的姿态。 可步笙声的常年在一线厮杀，养成的战斗本能，在疯狂的呐喊，提醒他有致命的危机出现。 步笙声毫不犹豫的闪躲。 但还是慢了半步。 子弹仿佛具有某种魔力，恰到好处的击中了力场屏障最为薄弱的位置，命中了步笙声的胸口。 步笙声低下头，看着胸口处出现的血迹，正要施展规则力量，限制伤势，下一秒，子弹中蕴含的心灵冲击引爆。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小小的身影，重重的坠落在地上，再无生息。 “这就是你把傀儡师派到中东的原因？” 行者走过来，看着步笙声的尸体，对江娅问：“你怕他看到「小孩子」不忍心动手。” 江娅轻笑一声：“我很惊讶，没想到，在你眼中，我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 行者耸耸肩，他半蹲下来，手掌中释放超凡力场，在步笙声的尸体中寻找盘古幡。 “过来搭把手。不知道他把盘古幡藏在哪了，我没找到。” “没有？” 江娅走过来，半蹲下来，观察步笙声的尸体。 忽然，一阵风吹来些许烟尘，她眯起眼，等江娅再次睁开眼时，步笙声的尸体正在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原来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盘古幡来的。” 步笙声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背后。 “什么！” 行者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你没死？” 他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你用混沌领域制造出来的替身！” 步笙声的视线扫过行者和江娅的脸：“特事局行动条例中，明确要求，除极特殊情况，不得单独展开行动。” 这条规则看似很鸡肋，尤其是到了现在，高端战力越来越多，人们都逐渐习惯了仿佛007般的单人行动。 可步笙声不同。 即便是退休了，他依旧严格按照局里的条例约束自己，没有队友与他一起行动，步笙声就用混沌时代领域制造出一个替身。 事实再次证明，局里的每一个行动条例都是用鲜血书写而成的经验。 之前被子弹洞穿的是替身，而非步笙声本体，自然也就不会有盘古幡。 若是换成其他的能力者，比如老六、赵轩，以江娅的心灵系能力，一眼就能判断出是否为真身。 可是步笙声的混沌时代，混淆规则的领域之下，干扰了江娅的心灵感知能力，使得她们作出了一瞬间的误判。 步笙声按下通讯耳机。 “沙——沙——” 信号被干扰的沙沙声出现。 步笙声与后方的通讯联系被中断了，按照特事局的后勤行动标准…… “三十秒。” 江娅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尘，缓缓站起来，她把手帕随手丢掉。 “距离后勤科发现异常，到发出警报，我们有三十秒的时间。” 江娅必须承认，步笙声是一位极其难缠的对手。 如果说李修是极致的强大，步笙声就是极致的冷静与均衡。 战斗中冷静的观察对手，迅速完成战术布局，抓住一瞬间的漏洞，最终 一击必杀。 “但我不会给你布局的时间，也不会让你等来增员。” 江娅抬手召唤出一枚仙气飘飘的飞剑，她踩在飞剑之上，脑后出现一圈佛光，同时心灵力场释放，悄无声息的侵蚀步笙声的心灵。 行者的动作就很简单了。 他再次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枚枚子弹。 身负仙人、佛陀、超凡以及神明之力的江娅，加上行者，两位最顶尖的一阶，对付步笙声，又提前布置了天罗地网，封锁了后方与他的联系。 这不仅是断了联系，更重要的是，封锁了「鸿钧系统」的能量支援，他无法召唤鸿钧系统降临。 二打一，三十秒…… 足够了！ 江娅手捏剑诀，飞剑凭空化身千万，数万把长剑密密麻麻占据天空，形成剑阵，携带肃杀之气，向着步笙声杀来。 漫天层层叠叠的剑光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道回旋的铜黄色光芒，伴随回旋，它正在逐渐变得通红。 那是行者射出的子弹。 飞剑和子弹一齐杀向步笙声，两人一出手就是最强招式，势必要将步笙声在三十秒内杀死。 “呵——” 一声轻笑传来。 步笙声伸出右手，凌空虚握，由混沌之力构成的盘古幡在他手中凝聚。 哧！ 盘古幡刺入大地，一道沉重、古老的力场波动向外释放。 袭来的飞剑、子弹，在力场波动的笼罩下，速度骤然就慢了下来。 “三十秒内解决掉我。” 步笙声的目光穿透漫天剑光，落在江娅和行者身上。 “你们似乎忘了我是谁，也似乎是忘了过去被我追杀的记忆。 当然，这也怪我。 我现在这副小学生的样子，无法让你们升起恐惧，那——” 混沌时代与盘古幡的力量糅合在一起，混沌时代的领域骤然向内坍缩，原本覆盖整座城市的领域，局限在千米范围内。 盘古幡的旌旗在摇曳，遮住了步笙声的身躯，只有他的声音自旌旗背后传来。 “……这副姿态呢？” 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挥，旌旗掀开，露出江娅和行者无比熟悉的面孔。 步笙声。 不是缩小版的他，而是二十岁，身体各项机能，包括对超凡能力的操控力处于绝对巅峰的步笙声！ 华夏·特事局·专案组组长。 前李修时代，孤身镇守华夏的绝对保护神。 死海不知道有人死在他的手中，行者、江娅、圣徒-0737号……哪一个没被他追杀过。 步笙声握了握拳，“身体年龄会影响我的心态，我都忘了，二十岁的我，原来这么张狂。 理智来说，我应该拖到支援赶来，但我现在……” 他抬头盯着江娅和行者，眼中满是不羁与兴奋。 “只想杀了你们。” 第1141章 逆转轮回 “在我领域内，禁止仙术。” 江娅的飞剑纷纷落地。 “在我领域内，禁止绕远路。” 回旋的子弹不得不停下来，没有蓄积到足够的力量，被步笙声轻而易举的弹飞。 奔跑中的行者脚下踉跄，猛地摔倒。 连续两道规则，一下就封锁了江娅和行者的大部分能力，这就是绝对巅峰状态下的步笙声。 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这一刻，无论是江娅还是行者，回忆起了过往死海成员入侵华夏时的遭遇。 死海成员向来以能力复杂着称，就算是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他们还能激发二次觉醒，瞬间变化的能力往往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靠着这个优势，在全球所向披靡，直到…… 遇到了巅峰期的步笙声。 李修遇到步笙声时，他是处于青少年状态，早已过了巅峰期，使用混沌时代也较为收敛。 这个收敛一方面是指规则的数量，另一方面是指规则的限定条件。 彻底掌握了盘古幡的步笙声，已经能够借用其中蕴含几十万年的混沌之力，将「设定规则」的负面效果一定程度上转嫁给盘古幡。 也就是说，在盘古幡高度压缩的一千米力场范围内，步笙声能够做到短时间内的—— 无cd，无消耗。 “吼！！！” 江娅制造出来的妖魔，闻到了超凡者的味道，本能的就扑了过来。 因为是残次品，它完全忽视了，在当前的战场中，最巨大的它，才是最为脆弱的一个。 就在迈入混沌时代领域场的瞬间，妖魔的身躯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旋转。 如同蜗牛一般，血肉被扭曲、转动、压缩，最后百米高的身躯，被硬生生的压缩成了一颗巴掌大的黑色肉球，啪嗒落在地上。 一头二阶妖魔，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了。 行者咽了口唾沫。 他无法克制的进行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并不适合吃这碗饭。 从行者选择登场开始，李修、杨戬、步笙声……是个人就能过来揍他一顿。 「还是上班好啊。」 行者心中想，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突突突把弹夹内的子弹全部清空，然后—— 带上江娅，扭头就跑。 他们不得不跑。 行动失败了，他们不可能从步笙声手中夺走盘古幡，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脱离战场，之后再想办法寻求机会。 虽然行者看来……所谓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 步笙声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以李修的谨慎程度，肯定会把步笙声严密的保护起来。 想再次对他出手，无异于直面李修。 行者扭头看向江娅，想从她脸上找到自信，她一股脑的冲过来，应该有后手吧？ 应该吧？ 吧？ “发什么呆？快走！” 江娅匆忙的神色，彻底打破了行者最后一丝幻想。 得了。 他到底是当牛马的命。 不同的是，在公司，这个牛马是形容词，而和江娅这群人混的时候，牛马是名词。 行者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单手扛起江娅，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对抗混沌时代的领域。 他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线，在混沌时代干扰下速度时快时慢，江娅射出一道道佛光，阻拦追杀而来的步笙声。 行者回头瞅了眼。 根本拦不住！ 好在……前方就是领域的边缘。 步笙声利用盘古幡，布置一块无限施展力量的领域，自然不是毫无代价，他牺牲的就是领域范围。 千米范围，看似足够巨大，可对于一阶强者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行者可没有出了领域范围，就尝试反杀的打算，他只想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他冲到了领域边缘，一只脚终于迈了出去。 熟悉的力量波动重新回归 。 然而，行者眼中刚蒙上喜色，就听背后再次传来了索命的声音： “在我的领域内，无人能够离开。” 迈出的一步被强行拉了回来，来自规则的牵扯力下，行者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斜，透过余光，他看到了已经杀到背后的步笙声。 这是他的计谋！ 行者反应过来。 步笙声早就可以发动能力，禁止任何人离开，他却故意掐着时间，为的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 “还真是……令人战栗的压迫感啊。” 行者一把抓住江娅，仿佛标枪一样，就要把她扔到远处。 他或许要死了，至少江娅要活下来，她是计划执行下去的最后保证。 行者用力一抛，扭头就要迎向步笙声，打算为江娅争取时间。 忽然，他的手被抓住了。 行者猛地扭头看去。 江娅在被丢出去的瞬间，抓住了行者的手，并借助反作用力，用力一拉，把行者拉到身后，自己冲向步笙声。 “这个疯女人……” 行者懵了，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步笙声可不会犹豫，手中多了一把混沌形成的匕首，刺向江娅，这只是虚晃一招。 江娅的仙术被禁，佛法被证明无效，她还有心灵系能力没有施展。 步笙声在等待她的心灵冲击。 可是…… 没有。 江娅并未施展任何手段，甚至收敛了全部的超凡力场，张开双臂，用胸膛迎接步笙声的匕首。 叮—— 匕首刺在江娅的胸膛上，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她胸口处的衣物在冲击下被撕碎。 步笙声看的清清楚楚，匕首是被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莲花挡住了，而就在匕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更为古老的气息散发出来。 连同盘古幡布置的混沌时代被撕开一道裂缝。 “走！” 江娅抓着行者自裂缝中离开。 逃出混沌时代领域，摆脱了一道道可怕的规则束缚，眨眼间，行者就扛着江娅跑了个没影。 步笙声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没有去追。 他这种状态无法长时间保持，江娅胸口处的莲花，给他十分熟悉且诡异的感觉，继续打下去，要是被拖得时间太久，输的人可能是他。 通讯静默的半分钟过去了。 信号重新恢复，步笙声把情报反馈回总部没多久，空间被撕裂，李修和林依白出现。 “步哥，你遇到江娅了？诶……等等，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李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姿态的步笙声。 “情报交流先缓缓。” 步笙声指了指被破坏的城市，和一位位无辜惨死的市民，“久违的合作一把？” “好。” 步笙声张开双臂，领域向外扩散，扩散的同时也变得稀薄，无法再施展绝对压制的规则。 但他也不需要。 “在我的领域内，生死界限变得模糊。” 他只需要安心充当一个辅助，剩下的…… 步笙声扭头看向李修。 李修身后出现三轮光环，他飞上天空，抬起一只手，将脚下城市覆盖。 “逆转轮回。” 一道道灵魂自六道轮回盘中飞出，重新回归人世间。 同时李修自空中书写下一串繁杂玄奥的公式。 生命工程学启动，以逝者的灵魂为原型，重塑肉身。 很快城市中就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和哭泣，李修飘然降落时，无数人向他跪拜叩首。 李修拍了拍外套上的特事局徽章。 刚刚复活的市民这才反应过来，嘴里的话从「感谢神仙、感谢老天爷」，变成了「感谢政府，感谢领导」。 李修摇摇头，回到步笙声身边。 “江娅是冲你来的？” “不是我，是盘古幡。” 步笙声看向江娅消失的方向，“我想……我大 概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了。” 第1142章 童年 “加油啊！中子星！” “旋转！不停旋转！炎魔！” 李修和再次恢复成小学生姿态的步笙声，正蹲在一个陀螺赛盘前，为各自的「武装陀螺」而加油。 虽然这种加油……完全没有鸟用。 林依白也蹲在旁边。 在他们身后，还有许许多多小学生，一双双发光的小眼睛，等待陀螺战斗的结局。 “步笙声选手使用的中子星是能源吞噬型陀螺，伴随战斗时间拉长，它会不断吞噬对手的转速。 李修选手操纵的炎魔截然相反，是高速突击型，前期的攻势迅猛，能够爆发出超高的转速和冲击力。” 一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以极为严肃的语气解说。 他嘴里叼着烟，可仔细看就能发现，根本没有烟雾出现。 那是一根仿照香烟制作的棒棒糖。 做小学生生意，老板自然不会随意抽烟。 要说李修和步笙声为什么会在这里进行激动人心的陀螺战斗，还要追溯到不久前，他们刚刚复活了死去的无辜者。 确保所有无辜者都复活后，步笙声解除了与盘古幡的融合姿态，再次恢复成小学生模式。 由于他的精神状态，会受到身体年龄的影响。 二十岁时就会变得张狂，七岁时自然就会变得幼稚，平日里步笙声会积攒「毅力」，通过消耗毅力在战斗中保持专注。 之前的战斗时间不长，对手毕竟是江娅和行者，步笙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将储备的毅力值全部投入了进去。 现在毅力消耗一空，他就必须靠做符合年龄的事情，来让毅力值恢复。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李修和步笙声在一群小学生中打遍无敌手，一层层杀上来，来到了总决赛。 最终的奖品是…… 旺旺大礼包一袋和「至尊王者」的徽章。 只要佩戴这枚徽章出现在这片社区，你，就是所有小学生的「王」！ 走在路上，将得到无数小学男生的崇敬目光。 比赛采用三局两胜制，很快两人就各自拿到了一场胜利，比赛来到了最后一局。 所有人都在期待胜者的诞生。 李修却迟迟没有准备好，他把「炎魔」放在耳边仔细倾听。 他听到了细微的咔哒声。 中年老板接过去看了眼，摇摇头，叹息说：“固定轴出现破损了，没办法再比了。” 固定轴破损，意味着炎魔无法在启动手柄上连续加速后释放，只能经历一次加速，这会让它的初始速度大打折扣——对于高速突击型选手是致命伤。 无异于断了跟腱的篮球运动员。 咔哒。 步笙声把「中子星」放下。 “到此为止吧，我恢复了。” 他眼中的幼稚消失，恢复成往日的理智。现在的步笙声可以把之前的推测，完整的说出来。 步笙声放下陀螺就准备离开。 李修却没有动，他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说：“最后一把，打完吧。” 他指了指蹲守在外面的孩子们。 “对我们来说，或许只是玩乐，可是对他们来说，这是足以铭记的「宿命对决」。” 步笙声回头看了眼，与一双双发亮的小眼睛对视，最后叹了口气，再次回到决斗擂台。 两枚陀螺落地。 开始了激烈的碰撞，不过很快，炎魔就出现了颓势，加速不够的弊端显露出来。 忽然，步笙声抬起手，一道微弱的超凡力场释放。 李修微微歪着头。 这场游戏中，两人都没有使用超凡能力，否则，对其他小朋友就不公平了。 李修不明白步笙声要做什么。 只听步笙声轻声说：“在我的领域内，赋予这片「战场」动画片般的魔力。” 话音落下，两枚陀螺上方分别出现了两头「怪物」的虚影，它们彼此厮杀。 “我去！” 中年 老板吓得嘴里的糖都掉地上了，孩子们更是一个个激动地站了起来。 是真的！ 动画片里演的都是真的！ 就在炎魔被压制到极限时，一股力量自李修的思绪中出现，汇入炎魔体内，帮助它反败为胜，将中子星击飞出去。 “这是啥？”李修懵了。 不是说好了不许使用力量。 步笙声摊了摊手说：“这是你的胜利意志……动画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说明你对胜利的渴望要比我强。” 他回头看向激动雀跃的小学生们，眼中满是长辈的宠爱和怀念。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这份童心了，但至少……得让他们得到童年应有的回忆。” 勇气、友情、胜利。 休息时间结束，李修十分郑重的从中年老板手中接过了至尊王者勋章，别在胸口。 一群小孩举着小天才手表想要找李修合影，结果他们刚凑过来，就发现「至尊王者」连同他的两个小跟班消失了。 …… 他们回到了特事局，回到了会议室。 众人见李修回来，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李修和步笙声对视一眼，“我先说吧。” 步笙声点点头。 “我和依白去了中东，江娅的确在抽调众生愿力，不过——” 李修摊开手，掌心中是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我找过去的时候，没有发现江娅、傀儡师或者其他人。众生愿力的抽调法阵就孤零零的摆在那。” 鸡哥问：“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拿到了，提前跑了？” 林依白摇摇头说：“如果他们提前拿到，我能感觉到。” “没错，而且我没有感知到，大规模的超凡反应。但是不排除一种可能。” 李修伸出一根手指，在乳白色光团中沾了沾。 “众生愿力在凝聚中，会受到人们的信仰吸引，不自觉向外飘散。 当然，只有十分微弱的一小部分，这部分太过于微弱，无法被探查到。 如果他们只是冲着这点边角料来的，就没办法了。” 众人明白过来。 不过，只是一点边角料的众生愿力，能够用来杀死世界意志？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这完全不是一个体量。 换句话说，李修的行动是成功的。 另一边——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步笙声。 步笙声的个子只到桌角，李修想了想，双手自他腋下穿过，把他举了起来。 “这就大可不必了。” 步笙声摆摆手，直接站在了会议桌上。 他的目光环视一圈，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的发现很简单，我怀疑……” “江娅是想要复活「盘古」。” 第1143章 推理 根据《金字塔理论》，进行沟通时，先抛出结论，再根据结论拆分对应的论点，最终再次重申结论，就能帮助听众更好的理解议题。 步笙声汇报工作多年，早就已经将理论化为了本能。 简单的一句话就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连冰箱管家都咕噜噜的转动轱辘，凑近过来。 “复活……盘古？” 林依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在听什么童话故事吗，怎么连盘古都出来了？ 步笙声看出了众人的震惊与疑惑，停顿了片刻，开始了不急不缓的解释： “盘古幡中最为重要的有两个东西：混沌之力和一缕极为微弱的盘古气息。 这份混沌之力与我的混沌时代力场极为吻合，可是说实在……并不是独一份。 就我知道，只要给圣徒-0737号足够多的布阵时间，他同样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毕竟，圣徒-0737号经过了篡改时间的x计划，已经具备了绘制神明符文的能力。 混沌力场……虽然稀有，但不是不能模拟。 “所以，他们大概率是冲着盘古幡中，那一缕极为微弱的盘古气息来的。” 步笙声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将这一条，设定为「猜想一」。” 林依白说：“哦哦！猜想一！” 步笙声停顿了片刻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几秒后，鸡哥举手。 “会不会是一个误导我们调查方向的幌子？比如刻意让我们觉得，他们是冲着盘古气息，耽搁我们的进度。” 步笙声微微颔首：“的确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值不值得。” 林依白说：“值不值得？” 江娅一行人如今被一众侦查系强者追踪，还有各大超凡组织近乎无死角的盯梢。 他们每一次露面都会加速追查进度的推进，让他们更早的迈向死亡。 “根据局里的测算，他们大概只有2-3次的行动机会，考虑到他们还需要进行真正计划的展开……针对我的袭击不大可能是幌子。” 步笙声的意思清楚。 没时间，没人手，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江娅等人根本没有从容布局的机会。 他和李修对视一眼，见没有新的疑惑，步笙声继续说：“「猜想一」成立的前提下，就要去思考另一个问题： 李修，你有在黄金琥珀中，见到类似盘古的人物吗？” 李修沉思许久后说：“我在进入到黄金琥珀中后，看到了世界诞生至今的一切，不过，其中没有盘古的踪迹。 再然后，我见到了女娲、伏羲。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大概率来说……盘古不在黄金琥珀中，我没有看到他。” 进入黄金琥珀中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位，有些李修认识，有些不认识。 其中，每个人的气质、衣着各不相同。 完全能够通过这两点去推断对方所在的时代。 盘古的话……应该是赤裸身躯，或者就穿个虎皮裙？ 李修没有见到有类似的人。 不，就算是穿一身西装，以盘古在人类历史中的地位，李修也一眼能看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盘古幡，这一个武器的强度就能判断出，盘古必然是一阶巅峰，乃至超越一阶的强者。 “根据以上我们已知的情报。” 步笙声说：“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不存在于黄金琥珀中的盘古」与「杀死世界意志」之间，照理说不应该有联系。 毕竟他都不存在于世界意志中。 就像老张、上帝又或是元始天尊，他们就算再强大，也与杀死世界意志这件事无关。 可是江娅他们却对我出手了，为了抢夺盘古幡中的盘古气息。 所以，十分「拧巴」的矛盾点就出现了。” 林依白眼睛一亮：“矛盾点就出现了！” 步笙声再也忍不住：“你为什么要重复一遍我的话？” “嘿嘿……” 林依白不好意 思的挠挠头，“我一紧张就会变成复读机。” 步笙声揉了揉头，无视林依白，继续说：“矛盾点的双方： 「不存在于黄金琥珀中的盘古」和「盘古幡内的盘古气息是杀死世界意志的条件」中，必然存在一方是错误的论点。 江娅和傀儡师或许是疯子，但绝对不是傻子，以他们当前的境地，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 所以，「盘古幡内的盘古气息是杀死世界意志的条件」这条是真的，那么「不存在于黄金琥珀中的盘古」就是假的。” 步笙声说：“盘古，就在黄金琥珀中，他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却忽略了。” 一瞬间，李修像是被一道雷霆击中，他半张着嘴，猛地反应过来： “你是说……” “没错。如果黄金琥珀就是盘古化身，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众生愿力、盘古气息，并且，我在江娅胸口看到了一朵金色的、尚未绽放的莲花，如同灵山那一朵。” “创世金莲？”李修问。 步笙声颔首。 “以这条逻辑链条思考，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将盘古，从世界意志中「抽取」出来，将他复活，消融黄金琥珀。 世界意志自然就会崩塌，江娅的目的达到，傀儡师完成复仇，而神明会进入到苏醒的进程。” 步笙声环视四周。 “我猜测：复活盘古，这就是江娅的核心计划。” 稚嫩的声音落下。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在消化着情报，在思考其中是否存在漏洞。 漏洞……当然存在。 比如前面提到的，可能是幌子，也可能是用盘古气息做别的事情。 可一切就是概率的问题。 步笙声的分析，从概率学来说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具有指导意义的调查方向。 他们完全可以在保持其他方向调查的同时，针对性的去搜索对应的情报。 绝对能够大大提升效率。 众人看向步笙声，抽丝剥茧般，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缜密的逻辑推理，更可怕的是，以上所有的推理、分析，全部是他在经历了一轮激烈的厮杀后，没有片刻的沉思，就得出的结果。 李修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靠，靠在椅背上，大脑逐渐放空。 有这种帮忙动脑筋的队友……真的是太棒了！ “李修。” 步笙声取出盘古幡递过来。 “从现在起，你拿着盘古幡，在你手里，绝对是万无一失。我们不能给他们半点机会。” 李修接过盘古幡。 “嗯哼哼哼！” 林依白发出反派的笑声： “众生愿力被夺走，盘古幡在李修手中……江娅，十七张牌你还能秒我？” 第1144章 王牌 南美洲。 某处军阀的私人宅邸。 行者背着江娅，吃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入到庭院当中。 行者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看到在宅邸上空有三只乌鸦在盘旋，它们猩红的瞳孔从始至终一直凝视着他。 行者对乌鸦招招手，无奈的笑了笑说：“好歹我们现在是同僚，不打算出来搭把手吗？” “你们的行动也失败了。” 傀儡师的声音出现。 行者顺着声音看过去。 宅邸的二楼，看到了满脸微笑的傀儡师。 笑容中，饱含杀意。 “「也」……你没能拿回众生愿力？”行者问。 傀儡师摊开手，掌心间是十几粒芝麻大小的乳白光点，并且光芒虚浮，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比起李修之前在会议室内展露，极为凝实的巨大光团不知道差了几万倍。 “发生了什么？”行者问。 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结实肌肉，提着一把手斧，佩戴小丑面具的拾荒者从后院走出来。 他手中还提着一桶木柴和半头羊，似乎是打算在院子里生火、烤羊。 听到行者的问题，拾荒者说：“我和傀儡师刚把圣徒-0737号制作的阵法安装上，他就感知到了空间波动。 幸亏他的法则力量，可以让我们短暂的从「台前」藏到「幕后」，这才没有被李修当场格杀。 但能够带回来的众生愿力，也只有这么点，别说是用来复活盘古……” 他提起手中的半只羊。 “复活它都够呛。” 拾荒者看了眼被行者背在背上的江娅，摇摇头，不再说话，把木柴往地上一洒，开始专心的准备烤羊。 站在二楼的傀儡师倚靠在栏杆上，俯视行者，说：“你们是错估了步笙声的强大，差点被人一打二杀穿。 没有盘古幡，没有众生愿力。 而且，因为你们的暴露，步笙声已经推断出了我们的详细计划，知道了我们打算复活盘古，杀死世界意志的打算。” 他们的路全部都被堵死了。 盘古幡和众生愿力都在李修手中，仅有的情报优势也逐渐被解析，傀儡师根本看不到前路在何方。 更可怕的是，从他们逃出灵山，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十六个小时。 傀儡师不得不怀疑，现在这个计划真的还有执行下去的必要吗？ “所以……你想要放弃吗？” 江娅虚弱的声音自行者背后出现。 她抬起头，即便是面色苍白，不带血色，依旧有着动人的美。 她拍了拍行者的肩膀，行者拉过一把椅子，把她放下。 江娅身上看不到半点伤势，胸口处更是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淡淡金光，可她就是无比的虚弱。 傀儡师说：“我不会放弃。但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计划能够继续执行下去的可能，否则。”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中的十几粒可笑的众生愿力。 “我会考虑自己行动。” 江娅扯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 “如果真到了要散伙，分行李的时候，我不会劝你，不过现在的话……不是还有我们的「王牌」没有回来吗？” “王牌……” 傀儡师环视四周：“你说蛇女？” 江娅面带微笑。 “没错，她现在应该正朝敌人的「软肋」发起猛攻。” 傀儡师摇摇头，“我不明白，到现在的局面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猫鼠游戏，既然是游戏，肯定要笑着玩，否则，就是失去了游戏的意义。 等待吧。 正面战场的我们输了，现在就看我们负责「打野」的伙伴，是否能够创造奇迹。” …… 庆京·特事局大楼。 身穿特事局后勤人员制服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行走在廊道中。 她忽然停了下来，站在玻璃前。 窗外的浓浓夜色，搭配廊道内明亮灯光，玻璃成为了一面天然的镜子。 镜面倒映下，是一个二十出头，身材窈窕，清纯可人的面孔，可仔细看她的双眼，又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魅惑。 蛇女。 死海对特事局的侵蚀从未停止。 蛇女可以通过手指向对方注入毒液，把对方的肉体完全溶解，只留下一张「皮」。 随后她就能像灵异故事中的「画皮」一样，把这层皮穿在身上。 在皮被撕破，或者她主动展露力量前，就算是最为精妙的侦测仪器都无法发现她，只会将蛇女当做是一位普通的后勤科人员。 当前，也不是一丁点破绽没有。 这栋大楼中，还有三个人能够一眼拆穿她的伪装。 一个自然是李修。 李修虽然不是侦察系，但在等阶压制下，除非是法则能力，比如徐颜的虚无，又比如傀儡师的掌控，从台前隐藏到幕后。 其他的常规伪装必然会被他感知到。 另一个是林依白。 她就比较作弊了，靠的是神明力量之间的感知。 好在，在蛇女的情报中，这两位拿着盘古幡去了愿望之都，找元始天尊去询问盘古相关的事情，短时间内不在特事局大楼。 最后一位，就是心灵感知系，超凡能力为「人格面具」的雨宫莲。 任何形式的「假面」，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雨宫莲还在这栋大楼中，蛇女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与他面对面。 蛇女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她先是把衬衫扣子解开一个，露出一条深深的事业线，把头发解开，弄的蓬松。 但她左右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又重新把头发绑起来，把扣子系上，只不过稍稍用力扯了扯，使得两个扣子之间的缝隙变大。 这样只要角度合适，就能通过衬衫扣子之间的缝隙，若有若无的看到里面。 随后蛇女又戴上了一副眼镜。 再次照了照镜子，蛇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走向了七楼的员工休息厅。 现在刚结束晚餐，鸡哥正在休息大厅享受难得的游戏时间。 就像步笙声需要日常积攒「毅力值」，鸡哥寻找因果之线，调整伏羲八卦，也需要定期换换脑子。 现在就是他的换脑子时间。 只不过…… “你妈了个——” 鸡哥打开队友语音，正要说出口，想起自己还在特事局，抬头，与一双双眼睛对视，尴尬的笑了笑。 却听手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 “兄弟，你骂人都不会，你还能干啥？傻哔。” “不是我说，兄弟，你定位庆京就装庆京土着呢，你吃不上三个菜的选手！臭屌丝！” 鸡哥面色迅速红温。 体制内上班，别的能力不说，眼力见绝对是一顶一的好。休息室内的几位特事局员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纷纷离开。 鸡哥一把从手机中抓出一根因果之线，看架势就要顺着因果之线去揍人。 就在这时。 “你在做什么？” 清脆的女声自背后传来，鸡哥回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黑丝，在往上就是齐膝的包臀裙、白衬衫。 他与蛇女对视，在眼镜的映衬下，显得对方十分严厉。 正装、眼镜、严厉的风格，与窈窕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形成绝对的反差。 “虽然你是客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能针对普通人，随便使用超凡力量。” “……好。” 不需要窥探因果之线，也不需要进行伏羲八卦的诊断，鸡哥就可以确认。 他的桃花，这就来了。 第1145章 色诱？ “……我工作压力也很大，说实在，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天赋，和你比起来，我平庸的就像一只虫子。” 鸡哥和蛇女坐在休息室的吧台。 两人各自喝了一点酒。 蛇女表现的就像是一个不胜酒力，又被工作压力忙到崩溃的普通职场女性。 酒劲上涌，面色绯红，眼神中多了一丝的朦胧。 鸡哥摇摇头说：“我这算什么天赋，要说天赋，你得看李修，他才是真正的天赋怪。” “不，不一样，他……超脱了凡人，不再是「人」的范畴，而是「圣人」。 也只有圣人，才能坐拥如此可怕的力量，还能自我限制，没有去统御世界，肆意宣泄自己的欲望。 但你不同，你是「人类中的天赋」，是……触手可及的天赋。” 鸡哥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恰好视线穿过衬衫扣子的缝隙，看到了暗红色的内衣，以及更为深邃、深沉的黑暗沟壑。 蛇女余光瞥见鸡哥愣住，心中冷笑一声。 这就是男人。 终其一生，不过是被荷尔蒙操纵的奴隶。 以蛇女的眼里，一眼就能看出鸡哥还是含苞待放的处男。 他常年在李修等一票天才的光芒笼罩，就连正牌女友也是美尼斯的冥神。 这种情况下，一个颜值身材优秀，又比鸡哥「弱」的女人出现，心理上，就会让鸡哥放松警惕。 再加上荷尔蒙的推动，想要把他引诱，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当然，这份引诱不会持久。 男人可能洗把脸，或者脱离当前环境，仔细思索一番，就会觉得，还是自家女朋友好。 可是……蛇女不会给鸡哥这个时间。 如今特事局总部有诸多强者坐镇，蛇女不可能直接把鸡哥掳走，最好也不要对他出手。 最为保险的做法就是引诱鸡哥，让他自己走出特事局大楼。 只要离开了大楼的阵法范围，蛇女的操作手段充足了，她有足够的办法，把鸡哥掳走。 让男人心甘情愿的做一件事，最简单，最实用，也最有效的办法，无非就是让「小头控制大头」。 两人又喝了一杯，气氛逐渐升温、暧昧。 蛇女一只手悄无声息的落在鸡哥的大腿上。 “我租的房子就在不远，要去我家里坐坐吗？” “好……好。” 鸡哥双眼迷离，就差栓条链子，吐舌头跟上去了。 上钩了！ “那我们走吧。”蛇女说。 鸡哥和她一起乘坐电梯下楼，电梯里很安静，以蛇女的听力，能够清晰的听到鸡哥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那个……” 鸡哥开口，小声说：“出门的时候，我们能分开走吗？我还有女朋友，我不想让她知道。” 呵——男人。 蛇女心底发出一声嗤笑，嘴上说：“当然没问题，我在外面等你。” 鸡哥用力点头。 两人在电梯口分开，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走。 鸡哥透过玻璃的倒影看了眼蛇女的背影，眼中的迷恋、色欲瞬间消失。 鸡哥是什么人？ 看小电影都要翻几百页，专家中的专家。 好色，的确是他的软肋。 却也是他最为有底气的地方。 鸡哥提前预判到了自己会有桃花，但桃花又分两种，桃花运和桃花劫。 他分不清是哪种。 直到蛇女今晚的种种行径，鸡哥可以确定了。 就是桃花劫。 别看鸡哥天天自吹自擂，但他是有清晰的自我定位——他不是像李修这种，一眼就能让别人喜欢的类型。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范德彪。 历久弥新，认识越久，越能体现他的魅力。 这种倒贴上来的女人，以鸡哥的人生经验，多半是有问题，而现在，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 江娅一行人。 “谁 知道这个皮套下面是谁？没准是拾荒者、傀儡师这种抠脚大汉。” 鸡哥想着，悄咪咪的掏出手机。 他很想大喊一声： 「有奸细！」 可是以他和蛇女之间的距离，估计刚喊出口，他就被干掉了。 因为是在局里，鸡哥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对自己的保护，李修给他的许多保命道具都嫌麻烦没有带。 这也是他一路陪蛇女演戏的原因。 演别的，鸡哥不擅长。 演一个色狼。 对于鸡哥来说，还需要演？ 收敛点不就行了？ 鸡哥噼里啪啦的编辑信息，正要按下发送键。 忽然，他的手指被什么滑嫩、冰冷的东西「咬」住了。 鸡哥低头看去。 第一眼，看成了一条白色的毒蛇，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一只手。 温热的空气出现在他耳边。 “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外面汇合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鸡哥全身冰冷，仿佛有一条蟒蛇已经将他缠住，就等一口将他吞下。 蛇女！ 他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蛇女用特殊的手段伪装成了特事局员工。 “你打算对我动手？我劝你，趁着雨宫莲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走人。” 鸡哥说：“一旦你对我出手，警报就会拉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有我的办法，现在，跟我走。” 蛇女站在鸡哥身后，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身上，细微的超凡力场释放，操控他继续向前。 就在同时，后勤科侦察系统发出警报。 后勤人员互相交流情报。 “大楼内出现了未登记超凡力场反应，强度……只有六阶？” “会不会是误报？” 研发科的实验室在地下，偶尔会有力场波动泄露，造成监控设备误报。 “不管是不是误报，现在是特殊时期，按照流程进入到三级管控。” 特事局大楼外围出现了一圈封锁屏障，封锁所有出口，接下来五分钟内，会有专门的设备对整栋大楼进行细致排查。 只要查到，就算后勤人员无法看破蛇女的伪装，也能看出鸡哥的不自然。 蛇女接连查看密道，发现所有向外的通道都被封死了，一旦她走过去，就必然会引发高级警报。 到时候，可就不是设备探查了，而是步笙声、雨宫莲降临。 “自首吧，你逃不出去了。” 鸡哥还在小声说，准确来说，这是他能发出的最大音量了。 “谁说我要向外「逃」了？” 蛇女带着鸡哥，扭头走向特事局的顶楼，来到了一间操控室。 操控室内的后勤人员伸出手拦住她。 “这里是严控区域，请不要随意进入——” 话音未落，这位后勤人员就化为一摊脓水。 滴滴滴！ 尖锐警报声出现，一瞬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蛇女释放的超凡力场波动。 步笙声张开混沌力场，雨宫莲召唤幻想生物，顷刻间冲杀到操控室。 一进来，他们就看到了正在闪耀光芒的大传送法阵，看到法阵内的蛇女不断溃烂的「皮」，以及被她抓在手中的鸡哥。 受到力场波动影响，大传送法阵极其不稳定，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传送到空间乱流当中。 然而，在过去，这是缺点，可对于一阶强者，尤其是对蛇女来说，这就是绝对的优点。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何况是敌人呢？ 蛇女一把扯掉最后一层皮，露出赤裸的身躯。 “什么狗屁色诱，到头来还不是得动手？” 她把鸡哥单手搂在怀里，对众人露出轻蔑微笑。 大传送法阵光芒闪过。 消失不见。 第1146章 不对劲 愿望之都。 白洞核心处的实验室。 李修、林依白和元始天尊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三杯热茶，散发袅袅茶香。 李修取出盘古幡：“天尊，我想知道，关于这件武器的具体来源和情报。” “盘古幡……” 元始天尊轻叹一口气，“我听说了外面的事情，没想到，世界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以元始天尊在巅峰时期的战力，他是具备进入化道境，与世界意志融合的资格。 不过，当年他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因为这在他看来，是涸泽而渔的做法。 就是在把一位位绝世天才，一位位具有改变世界走向的强者，当做柴薪，去点亮世界罢了。 所以，元始天尊选择了愿望之都计划。 他不知道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但元始天尊始终觉得，如果世界意志一直奉行「化道境」这一套，终有一天，会有人出现将它杀死。 在漫长历史中，这几乎是必然事件。 “盘古幡，它是由盘古一缕精气，结合先天混沌力量，经过天地自然而然炼制成的法宝。 如果复活盘古，真的是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它的确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药引」。” 元始天尊的推测与步笙声所说的相差无几。 李修又继续询问：“世间是否还有其他蕴含还有盘古精气的事物？” 对于江娅和傀儡师，李修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要尽可能的封锁所有的漏洞。 对于这个问题，元始天尊沉思许久后，缓缓摇头。 “我对盘古之力研究了数十万年，现实世界中不会再有第二缕盘古精气。就连这个——” 元始天尊点了点盘古幡。 “还是因为，他对世间安危的担忧，留下的一缕观察时间变化的气息。” 听到这个消息，李修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只要他把盘古幡保护好，江娅等人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也不可能复活盘古，肢解世界意志。 “但是，李修。” 元始天尊抬起头，他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疲惫，一两年的修生养息，根本不足以弥补他在千百年来的消耗。 他就像是一台早已处于报废边缘的老旧吉普车，各个方面都已经抵达了极限，纯粹是在以强大的意志力苦苦坚持。 而他所坚持的…… 就是守卫人间。 元始天尊认真的说：“或许是旁观者清，这件事……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坐在旁边的林依白歪着脑袋，不明白是元始天尊说的是什么。 元始天尊没有回答林依白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在沉默的李修身上。 “原来……” 李修缓缓抬起头。 “不是我的错觉。” 杀死世界意志。 这已经不是在逆天而行了，江娅等人是在彻彻底底的想要「弑天」。 正常来说，他们的运势应该早已跌入谷底，跌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才对。 林依白单手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说：“可是……他们的行动的确都失败了呀。” 中东地区收集众生愿力，被李修连锅端走。 冰城伏击步笙声，差点被反杀。 连续两次露面、失败，按照局里的调查进度，估计二十四小时内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不够。” 李修微微摇头：“他们比我们弱小，失败本就是应该发生的大概率事件。我说的不正常是指，他们至今都没有死人，没有减员——这很不对劲。” 不要以为世界意志是什么仁慈的老天爷。 不论迈入化道境的强者，在融入世界意志之前，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的温柔、仁慈。 一旦融入到世界意志，自身的意识就会被封存。 世界意志的运行规则，就是冰冷、无情，一切以效率优先的那一套，并且极度缺乏灵活性。 因为死板，在寂灭大帝降临时，由于他为自己塑造了人类的躯体，世界意志无法对他出手。 因为无情，在傀儡师为了保护女儿拒绝出手时，世界意志引诱寂灭大帝的下属，击杀了他的女儿。 在无情且冰冷的逻辑链条下，当傀儡师失去了要保护的女儿，他的第二优先保护目标就是自己。 而为了保护自己，傀儡师就会与寂灭大帝战斗。 十分符合绝对冰冷的逻辑链。 林依白听了半天，也渐渐反应了过来：“这么说来，的确有点怪怪的。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世界意志，怎么可能放过江娅他们。 非但没有厄运，仔细想想，反倒是运气很好……为什么会这样？” 李修和元始天尊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有人在帮他们蒙蔽天机。” 谁？ 神明？ 还是别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存在？ 在真正直面江娅之前，没人知道这个答案。 李修又就盘古幡、太上老君以及化道境询问了一些问题，见得不到其他关键的信息，就拜别了元始天尊。 离开白洞核心后，李修没有急着回归现实。 他来到了愿望之都，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一行字： 「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最可靠的家人，最优秀的接引人，琉光。」 这行字是李修亲手刻下的。 每每李修来到愿望之都，临走前都会来这里看上一眼。 “有时候，感觉世界对许多人都是不公平的，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死在了这种地方。” “可有时候，又觉得公平的可怕——每个人都在公平的享受痛苦。” 李修的神态复杂。 就在与元始天尊交流过后，他的内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是…… 他扭头看向远方。 “应该不会吧。” “什么？”林依白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李修话音未落，耳边忽然传来老张的远程通讯，几秒后，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怎么了？” 李修缓缓攥起拳头，说：“鸡哥……被掳走了。” 他撕开一道世界裂缝，马上回归现实世界，出现在庆京总部当中。 雨宫莲感知到他的力场波动走了出来。 “抱歉李修，我没能拦住她。” “不是你们的错。” 李修再次看向远方，片刻后，他问：“能定位到鸡哥的位置吗？” 第1147章 断头饭 雨宫莲重重点头。 行动开始前，雨宫莲就记下了所有队员的人格面具。 这是出于两个考虑。 一个是防止江娅或傀儡师，施展心灵系伪装成鸡哥、灰夜的模样混进来。 每个人的人格面具都是绝对独一无二的，不可能被人伪装。 另一个，就是在队员需要支援时，就能马上定位，提供支援。 李修不知道他们掳走鸡哥做什么，但肯定与复活盘古有关——否则直接杀了就好。 如果鸡哥不查看因果之线，不使用伏羲八卦，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肥宅大四生。 而想要让他施展这两项能力，鸡哥，就必须还是鸡哥。 他的人格面具，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这就给了雨宫莲反向追踪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心灵系能力者之间的对抗。 …… 砰！ 赤裸身躯的蛇女自空间裂缝中跌落，她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些都是空间乱流留下的伤势。 以蛇女一阶的身体恢复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 她推开门，走进庭院中。 一进来就闻到了烤羊的香气。 拾荒者正掏出一把调料，均匀的洒在上面，烤出来的油，滴落在炭火中，发出滋滋的诱人声音。 拾荒者抬头，瞧蛇女回来，问：“你也失败了？” 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江娅睁开眼，傀儡师再次出现在二楼，猫在角落走流程的行者，像狐獴一样抬起头。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 蛇女张开嘴。 一双手自其中伸了出来，手后面是头、肩膀，身躯。 众人认出来，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正是鸡哥。 明明她的嘴巴并没有夸张的变大，鸡哥却像是没有了骨头，成为了软乎乎的果冻，一点点的吐出来，最后噗通落在地上。 之所以要吞下去，是为了防止鸡哥在时空乱流中不小心死了。 他要是死了，蛇女的冒险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蛇女忍着恶心，把鸡哥吞入腹中。 “给。” 拾荒者扯下一条烤熟的羊腿扔了过去，“漱漱口。” 蛇女没和他客气，吐了几口唾沫，抓起羊腿就往嘴里送，她边吃，边观察众人的表情。 “为什么都一副游戏结束的表情？” 蛇女踹了鸡哥一脚说：“还玩不玩，不玩我就把他宰了。” “当然要继续。” 江娅微笑说：“最为关键的「道具」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刻放弃游戏呢？” 傀儡师自二楼飘然落下。 他走到昏迷的鸡哥面前蹲下来，手中缠绕着心灵系超凡力场，朝着鸡哥的脸伸了过去。 就在手指要触碰到皮肤时，一张若隐若现的面具浮现。 傀儡师说：“人格面具。雨宫莲激活了他们每个人的人格面具，只要他在这，他还活着，我们的位置就会迟早暴露。” 蛇女微微皱眉问：“你不是专家吗，不能把这什么「人格面具」摘掉？” “不行，你们看。” 傀儡师伸出一根手指，稍稍撬动了人格面具，背后出现了一根根血丝。 “人格面具是心灵的投影，想要去除，要么就是杀了他，任凭面具自然消散。 要么就是修改他的心灵、人格，从而改写人格面具，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驱使他施展伏羲八卦。” 行者走出来问：“距离雨宫莲根据他锁定我们的位置，还有多少时间？” 傀儡师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扭头看向江娅。 “你还能施展能力吗？” 江娅指了指胸口不断伴随心跳闪烁的金光，微笑摇头。 她的虚弱，不仅仅是因为用胸口，硬生生接了步笙声的一击。 自创世金莲中偷来的莲子，正在江娅的心脏中生根发芽，以她的肉体和灵魂为养分滋养。 创世金莲这种层级的宝物，所需要的能量何其庞大，伴随时间推移，她会越来越虚弱，如同风中残烛。 “如果只有我……” 傀儡师心中计算时间，片刻后，给出答案：“最多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没有盘古幡。 只有芝麻粒大小的众生愿力。 尚未绽放的创世金莲——而且还是残次的、复制品。 以及昏迷状态下，尚未开始施展伏羲八卦，引来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之力的鸡哥。 蛇女挥了挥手中的羊腿：“所以……这就是你们华国人所讲的「断头饭」？” 想当初蛇女还是素食主义者。 近年来东躲西藏，她早就放下了过去的执拗——除了不喜欢穿衣服这点。 “没错，断头饭。” 江娅微笑说：“吃完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开始布置复活盘古的仪式了。” “嗯？” 这一刻，没人能够理解江娅的做法，更没人能够理解她的自信。 布置仪式？ 拿什么布置？ 死海的人不怕死，要是能用自己当祭品复活盘古，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但这是不可能的。 傀儡师抬起头，凝视着江娅，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整件事的不对劲。 “你——” 江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眨了眨眼睛说：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傀儡师做了一个深呼吸，站起来，扯了一片羊肉，大口咀嚼这份「断头饭」。 “那就开始吧。” 他对鸡哥伸出手。 掌控规则发动，鸡哥从地上站起来。 他双眼清澈，丝毫不像是受到心灵干扰的模样，这就是心灵系能力者晋升到高等阶后的能力。 傀儡师从根源上篡改了鸡哥对世界的认知。 就像人们在做梦中，会把梦中的没有脸的「怪物」当做是爱人、朋友、家人，会接受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份。 经过篡改，眼前的几位就是他生死与共的挚友亲朋，他能够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傀儡师伸出手，把鸡哥直勾勾盯着蛇女胸脯的脸掰过来。 就算篡改认知也改不了好色吗？ “以你的方式，推进复活盘古的仪式。” 鸡哥点点头，掐算了片刻后，说：“在这里不行。” “哪里行？” 鸡哥捡起三块石头，扔在地上，伴随石块落下，地面上的砂石尘土一并变化，最终环绕三块石子凝聚在一起。 如同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山脉。 “这是……” 傀儡师看的眼熟。 “昆仑山脉。” 鸡哥下了结论，他扭头说：“盘古复活仪式，要在昆仑山脉举行。”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蛇女颤巍巍的胸脯。 第1148章 阵法师的绝唱 道教文化里，昆仑山被誉为“万山之祖”，而鸡哥所提到的昆仑山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它在昆仑山脉中间，一段折叠的空间当中。 这份折叠空间十分的隐蔽，普通人自然找不到，就算是超凡者，一步一步沿着昆仑山脉仔细寻找，也不一定能发现。 这就不得不说伏羲八卦的蛮不讲理之处了。 无视诸多隐蔽，直接读取世界的源代码。 能够躲过视觉、感知的折叠空间，在源代码中暴露无遗。 咚！咚！咚！ 鼓声自折叠空间中响起。 昆仑山巅。 鸡哥赤着脚，披着黑袍，每一次轻轻踏在地上，就会发出一声沉闷的鼓点。 初听，以为鼓点是响在耳边。 再听，以为鼓点是响在心中。 等真正仔细聆听后，就会发现，鼓点不是在耳边，也不是在心里。 这是世界发出的声音。 鸡哥跳着十分简陋的舞蹈，不，甚至不能称之为舞蹈，他就是无意识的跳动，无意识的挥舞手臂。 这就像程序员在编写代码时，不会在意自己哪根手指抬得更高，拇指敲击回车的频率又是否过快一样。 咚！咚！咚！ 鼓点在加速。 站在不远处的傀儡师注视着鸡哥，神情恍惚，仿佛跨越了时空，回到了数万年前，回到了那个无知、荒蛮、神秘，却又令人畏惧的年代。 就在这份恍惚中，傀儡师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微微震颤。 他扭头看去。 山川湖海，日月星辰……正在靠近。 从现实距离上来说，鸡哥并没有真正把山搬过来，把海挪过来。 但是傀儡师站在山巅，就是感觉它们「近」了。 这是十分神奇的感受。 他们宛如变成世界的中心，自身之外的一切事物都在被压缩，都在向他们靠近。 拾荒者琢磨了一会儿说：“希区柯克变焦？” 此话一出，除了在召集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之力的鸡哥，其他人纷纷向拾荒者投来诧异的目光。 “流浪的那段时间，我做了一段时间短视频博主，后来粉丝太多，我怕暴露身份，就不做了。” 拾荒者随口解释。 “时间差不多了。” 江娅吃力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向拾荒者和行者说：“你们该走了。” 三小时的安全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 行者手中攥着那枚单程票——「杀死李修和如来」。 他绝对不能死。 所以，行者必须提前离开战场。 至于拾荒者…… 他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 他们点点头，一起消失在昆仑山巅。 现场只剩下蛇女、傀儡师、江娅，以及赤着脚跳跃、舞蹈的鸡哥。 江娅的状态已经不能说差了。 如果不是她还在呼吸，还能感受到她灵魂之火的微弱燃烧，傀儡师都要以为她是一个死人。 江娅却对自己的虚弱毫不在意，她轻轻抚摸胸口，嗓音略带沙哑： “小时候，我经常听妈妈说，昙花一现很好看，没想到，长大后，我要变成昙花了。” 江娅胸口处出现了莲花虚影即将绽放。 鲜花烂漫之时，就是她生命凋零之刻。 傀儡师静静望着她，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江娅自第一次出现以来，修仙、修佛，坑杀圣徒-001，杀死观音，一个个布置，到头来……只是为了成为创世金莲的养分而死？ 如此的虎头蛇尾？ 傀儡师对江娅没有丝毫的好感，曾经也多次萌生了想要干掉她的冲动。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却有十足的荒诞不羁，不真实感。 那个江娅……就如此轻易的要死了？ 他摇摇头，将心中繁杂的念头抛之脑后。 这不是傀儡师要考虑的问题。 他只要让 这场仪式进行下去就够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鸡哥的舞步逐渐沉重，就在某一刻，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张面具的虚影。 傀儡师猛地睁开眼。 “雨宫莲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他低头看表。 比预计的三小时安全时间，足足提前了一小时十四分钟！ 江娅依旧露出微笑：“看来我们的对手也在全力以赴。” 蛇女抓着江娅的衣领：“你还笑得出来？不出二十秒，雨宫莲就能完成锁定，以李修的速度，第二十一秒，他就会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一巴掌把我们所有人拍死！” “那不让他过来，不就好了。” 江娅抓住蛇女的手臂，吃力的站起来，她胸口处的金光愈发耀眼，她扭头看向傀儡师。 “花要开了，能帮我把它摘下来吗？” …… “锁定了！” 雨宫莲身边出现一圈圈黑红相间的波纹，波纹向外扩散构成一幅世界地图。 昆仑山脉中正有一个光点，不断闪烁着光芒。 “出发！” 李修撕开空间通道，就要穿梭过去。 就在同一时间。 灵山脚下，拾荒者打开随身的麻袋，圣徒-0737号的灵魂自其中飞出。 他望着面前的灵山，望着不断向上攀登的信徒，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啊，信仰的味道，只可惜，他们信错了人。” 圣徒-0737号张开双臂，“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吗？” 拾荒者淡漠的视线穿透小丑面具，沉默不语。 圣徒-0737号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坚持。 就在他要放下手臂的时候，拾荒者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给了他最后的拥抱。 “走好。” “当然，替我见证吧，神明降临后的美丽新世界。” 两人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背，各自退后一步。 圣徒-0737号灵魂体半透明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枚枚残缺的符文。 神明符文。 时间比例篡改的x计划，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经验，让圣徒-0737号具有了拓印神明符文的能力。 至此，他完成了真正的蜕变，再一次的拉开了与李修、老六的距离，成为了世界独一档的阵法师。 一枚枚残缺的神明符文飘上天空。 x计划中，是有诸佛为他承担对应的精神压力，而现在，没人会帮他承担。 所以，一旦圣徒-0737号把所有神明符文完善，等待他的将是彻彻底底的消亡。 无法回归神明怀抱，无法前往灵魂领域，真正意义上在世界中的自我抹除。 圣徒-0737号露出腼腆笑容，他扭头看向庆京的方向，视线穿透距离的限制落在李修的脸上。 “接下来，请见证——”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闪耀起璀璨光辉。 “阵法师的绝唱。” 第1149章 哲学牢笼 李修撕开了一条通向昆仑山脉的通道。 就在他要行动时，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他扭头看向西方，看向…… 灵山所在的方向。 “诶——” 林依白传来一声惊呼。 林依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极为淡薄的乳白色光芒。 神明的光芒。 她指向李修之前所看的方向。 “灵山！灵山出问题了！神明的力量……正在降临！” 除了李修之外，没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神明的力量正在降临？ 是神明苏醒了吗？ 只有李修敏锐的把握住了之前一闪而过的波动。 这份波动并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亲自率领众人布置过。 “神明法阵……是圣徒-0737号！” 就算是亲自参与了x计划，李修也未能掌握神明法阵。 他必须要承认，自己在阵法领域的探索已经抵达了一个壁垒。 或许再钻研几十年，李修能打破这层壁垒，抵达新的境界。 但现在的李修，无法布置神明法阵。 他本以为圣徒-0737号也做不到，毕竟上次能够成功，是借助了多方的力量。 现在看来，圣徒-0737号的在符文法阵上的天赋，的确是独一档的存在。 李修看向灵山，视线穿透数千公里的距离，落在了那座源源不断散发温暖佛光的山岳。 一枚枚神明符文自苍穹中落下，将整座灵山包围，象征着神明的洁白光芒落下，悄无声息的就融化了代表了佛陀的金光。 原本佛陀立下的规则消失，信徒们纷纷跪在地上，赞叹佛祖显灵。 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叩拜的佛陀们，正在遭受无比可怕的折磨。 前面提到过，佛陀与死海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是用名为「佛法」的哲学体系为囚牢，封锁住了经历灵魂升维后思维异常的灵魂。 自我约束的哲学牢笼，这就是灵山能够存在的根本，也是人类超凡者与佛陀暂时和谐相处，没有爆发战争的原因。 天空中落下的洁白光芒，如同浪潮般不断冲击着佛陀心中的哲学牢笼。 宁静祥和的光芒，与响彻在佛陀心中的，哲学牢笼坍塌的声音，相互映衬，如同在战场中播放优雅的交响乐，怪异、震撼且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神明阵法一旦激发，就会自行运转，阵法师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李修看到了站在空中，缓慢消散的圣徒-0737号。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修的视线，圣徒-0737号回头，与他对视。 李修在圣徒-0737号的眼神中阅读出了复杂的情绪。 歉意、自豪，以及期盼。 歉意，是因为他给李修带来麻烦了。 自豪，是因为他绘制出了神明法阵，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第一人。 至于期盼…… “神明降临后的世界应该很美好吧，可惜我看不到了，但不重要，只要有人能看到就好。” 圣徒-0737号最后冲李修露出微笑。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希望你在神明所创造的世界中，得到应有的幸福。” “再见了，李修。” “圣徒-0737号，最后为你献上祝福。” 话音落下，他彻底消散，神魂俱灭。 至此，世间再无圣徒-0737号。 历史第一阵法师，消亡。 与此同时，天空仿佛被刺穿了一道口子，纯白光芒倾泻而下，笼罩住灵山。 顷刻间，原本还能苦苦坚持的佛陀、菩萨、金刚，心中的哲学牢笼纷纷被炸断，再也维持不住对灵魂的遏制。 灵山之上的佛光尽数消失，一轮轮神明波动向外扩散。 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人，会在意识空间最深处见到独属于自己的窥神峰。 沿着山峰不断攀登，就能不断拉近与神明之间的距离，得到 更多神明馈赠的力量。 此刻，灵山成为了坐落在现实中的窥神峰，以它为中心，山上的信徒，山脚下的当地人，执勤的特事局工作人员…… 几乎所有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开始了不受控制的灵魂升维。 只有极少数人高等阶的超凡者，才能勉强控制这个过程。 但他们能自我控制，却无法控制已经陷入疯癫的佛陀。 “总部！我是柳六六……佛陀们疯了，他们对拒绝灵魂升维的人展开了无差别攻击！我需要支援！” 老六、徐颜被漫天诸佛包围，一位位慈眉善目的佛陀，在圣洁白色光芒下，显得更为温柔、仁慈。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不一样……” 老六低声自语。 近日来，他每天和佛陀们打交道，能清晰的感受到两者的不同。 佛陀的仁慈，是平等的仁慈，对每个人的关切，发自真心，发自换位思考的同理心。 而此刻的仁慈，是高等生命体，对低等生命体的仁慈。 如同人们在街边看到受伤的小猫小狗就会心生怜悯一样。 不论这份怜悯有多么情真意切，两者的生命层次是截然不同的。 灵山之上，数千佛陀，数万金刚。 数百一阶强者，数千二阶强者，三阶更是多如牛毛。 如此众多的疯子，一股脑的扑上来，地面上还有不断灵魂升维，发出狂笑的信徒…… 简直如同梦魇般的场景！ “抹除！” 徐颜施展消弭人生，将阻挡前路的佛陀全部丢到虚无当中。 “走！” 徐颜说。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徐颜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抹除如此众多的佛陀——若是他真的抱着真正抹除的念头施展能力，消弭人生根本不会生效。 他是像当年的观音一样，把阻挡在前方的佛陀暂时丢到虚空。 不需要太久，只要几秒，让开一条前行的道路就足够了。 徐颜和老六向前方冲去。 “你们想去哪？” 被污染的佛陀太多了，他们不过前行了几十米，就再次被包围。 “加入到光荣的进化中吧！” 高声呼喊自他们背后传来，老六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文殊菩萨。 往日他是一位温文尔雅，不论信徒问出多么奇怪的问题，都能得体回答的菩萨。 如今他的脸上洋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文殊菩萨对老六伸出手，手中是一团乳白色的光团。 “吃吧，吃了，你就能加入我们。” 老六额头上出现冷汗。 这是真的毫无退路了。 就在这时，一团炙热火焰出现，将这份光团灼烧殆尽。 老六回头看去。 燃灯古佛和药师佛站在空中，他们还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佛光，心中的哲学牢笼尚未破损。 他们一把拉住老六和徐颜，一边闪躲佛陀们的袭击，一边逃向远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六问：“如来呢？” “失踪了。” “失踪？！”老六惊了，“那还有谁能阻止这场灾难！” “他。” 药师佛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天空。 老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 一只手自虚空中出现，遮天蔽日，像是捏住一只蚂蚁，一把将整座灵山抓在掌心之中。 一瞬间，神明力场也好，疯癫佛陀也罢…… 全部镇压！ 第1150章 脸 “太好了！是李修来了，我们有救了！” 老六发出欢呼。 自虚空中伸出的手，遮天蔽日，笼罩了整座灵山，最终深深扎进大地中，形成了一圈坚不可摧的囚牢。 哲学囚牢全部崩塌？ 李修是一个务实的人，他一向对这种形而上的事物，尊重、理解，但不会使用。 所以，比起在佛陀心中重新构筑一个哲学囚牢，他更喜欢直接盖一个物理的囚牢。 疯癫的佛陀、菩萨、金刚，再到正在经历灵魂升维的普通人，全部被封存在由地狱之力构成的囚室当中。 六座地狱一齐降临，构筑一片独立的世界，地狱领域与神明完全隔绝，中断了普通人灵魂升维的进程。 嘶—— 空间出现一道整齐的裂痕，缓缓向外扩张。 由于过于整齐，根本不像是人为撕开，反倒像是空间为了避让，主动打开的一条通道。 一只脚自通道中迈出。 就在出现的刹那，漫天诸佛肩膀、后背一沉，不论是什么等阶，身体全部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重重砸在地面。 仰视。 他们能够做到的，只有仰视。 “如来在哪？” 李修自裂缝中走出，嗓音回荡在地狱领域内，如同一声声钟声，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 即便是再为疯癫的佛陀，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灵魂战栗，心脏像是被一只象征了死亡的手紧紧攥住，无法跳动，愈发冰冷，只能眼睁睁等待死亡的降临。 尚且保持清醒的药师佛怔怔望着眼前一幕，不自觉的轻声呢喃。 “这……这就是李修，这就是真正迈入化道境的力量……” 灵山诸佛中，除了如来和已故的观音，他和李修接触的次数最多。 他知道李修很强，却对这份强大没有清晰的概念。 现在……他知道了。 燃灯古佛双手合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如此沉重、可怕的力场压力，如果闭上眼睛，我仿佛真的能够看到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燃灯也好，药师佛也罢，最开始修炼之前，他们同样是普通人。 直到踏上修行之道，他们发现了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最终他们渐渐褪去了肉体凡胎，成为了「佛」。 可是当他们亲眼见证李修所展露的力量，多年的坚持被彻底打碎，无法克制的发出疑问：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抵达的高度吗？” 这就是生活在「小地方」，眼界的局限性。 只要去过无尽之海就会知道，所谓的「种族」，在浩如烟海的宇宙尺度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机械改造、基因改造、神秘侧增幅，又或是单纯的运势……以上种种，只要占据一到两个，就能瞬间跨越种族的极限，做到曾经无法做到的事情。 李修十分珍视前往无尽之海的回忆，同样，他也珍视一起前往无尽之海的同伴。 不，不仅是同伴，是真正生死与共的朋友。 所以，他第二次提问。 “如来在哪？” 这次李修的声音没有局限在地狱领域内部，它如同一道光，向外辐射，不到半秒就传递到了蓝星的另一面。 一秒后，声音刺穿了主世界与异世界的空间壁垒，抵达了无数异世界当中。 这片宇宙，所有生灵都听到了李修的问题。 只要如来还活着，他必然也能够听到。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回应。 李修低下头，湮灭魔方出现在掌心。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凝重，变得…… 杀气腾腾。 “如来失踪了。” 李修微微侧过头，看过去。 药师佛再次说出同样的话，他语速加快，解释说：“之前如来重伤，一直是借助创世金莲的力量修复身体。 可就在神明法阵降临后，我再去西方极乐世界中找他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创世金莲。 我找遍了灵山都没有找到他。” 李修俯视下方的诸佛，微微点头：“这样啊。” 被力场波动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疯癫佛陀们开始挣扎，他们体内的神明之力在逸散、膨胀。 神明是包容，是仁慈的。 既然向上无法继续起身，神明之力就开始操纵佛陀的身躯…… 融化。 他们像是滚烫的芝士一样，皮肤、血肉、骨骼，再到灵魂溶解，下沉到大地中，又彼此深度融合在了一起。 数千佛陀抹除了各自的心灵壁垒，形成了一个极为庞大、臃肿，又恐怖异常的群体意识。 咔哒——咔哒—— 大地凹陷，砂石落入一个漆黑的、不断搅动的洞中，再仔细看，就能看到那是一张嘴。 足足有百米长的大嘴，正在不断啃噬大地。 直到吃的差不多，一条粉色、宽大、布满黏液的舌头伸出，把「脸」上的尘土一扫而空，露出一张「完美」的脸。 这个完美不是指美丽。 而是它的五官比例、脸型，再到微笑时嘴角、眼睛的弧度，全部符合绝对的黄金比例。 若是以社会主流的审美来看，自地底探出的脸，充满了怪异感，如同人造的伪人。 可越是仔细观察，越是能感受到视觉传递过来的，发自内心产生的喜爱。 数千佛陀凝聚成的怪物张开嘴，发出语调不同，却格外整齐的声音： “李修，加入我们，享受无尽的幸福。” 老六吐槽说：“这是什么鬼东西？神明特有的「强制爱」吗？” 李修手中闪过一道细微光辉，湮灭魔方先是转变为七星龙渊剑，他想了想又转变为止杀枪，枪口对准了下方的怪异面庞。 但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对于眼前的怪物，李修想要杀它并不困难，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够了。 可是…… 李修扭头看向昆仑山的方向。 被掳走的鸡哥，江娅的阴谋，消失的如来……直觉告诉李修，这是至关重要的三分钟。 “去吧，李修，去吧。” 雨宫莲、步笙声自裂缝中走出。 与此同时，一道华丽的门扉出现，缓缓打开，露出门后的杨戬、撒旦等人。 老六双手出现符文法阵，他对李修说：“这里交给我们，你去阻止江娅。” 李修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好。” 他撕开空间离去。 第1151章 黑屋 地狱世界被李修留在了灵山。 神明法阵一旦激活，想要抹除，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 即便是现在的李修。 就像他能够镇压当年从天庭得到的石碑真经，却无法从根源上抹除一样。 地狱世界遏制神明法阵继续向外释放，阻止普通人进入到灵魂升维的进程。 众人留在灵山，借助地狱世界的镇压，与数千诸佛构成的「脸」战斗。 李修孤身前往昆仑山。 走出空间裂缝，他看到了宛若上古时期的大巫，在山顶跳动、挥舞手臂的鸡哥，看到了站在仪式中央，进入到衔尾蛇模式，源源不断为仪式提供能源的蛇女。 以及最后。 李修的目光看向阵法前，傀儡师一只手刺入到江娅的胸膛之中，伴随愈发耀眼的金光，他从中取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黄金莲花。 创世金莲。 当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复制品，比起真正的创世金莲，各方面都要弱小太多。 但如果较真的说，这个诞生自江娅的复制品，的的确确具备一定的创世金莲的效果。 傀儡师看了眼出现在空中的李修，随手把创世金莲，连同他掌握的十几枚芝麻大小的众生愿力一齐扔进仪式。 创世金莲悬浮在空中，众生愿力、蛇女提供的能源，以及来自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力量，融入其中。 一缕缕神秘、古老的气息释放出来。 傀儡师本想把怀里的江娅扔在地上，可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死了，想了想，还是把江娅放在了之前一直坐着的椅子上。 “谢谢。”江娅说。 “不用客气，就当是给自己积阴德了……虽然以我生前的所作所为，下一万次地狱都不为过。” 傀儡师眯起眼与李修对视，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愧疚。 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李修亦是如此。 或许他们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别人的利益，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都没有错。 “这就是你所追求的？” 李修说着，抬手召唤出了七星龙渊剑，他俯视下方的仪式。 仪式的的确确在向外散发「复活」的波动。 可因为缺少了盘古幡，这份复活毫无指向性，肆无忌惮且毫无意义的向外释放波动。 又因为是人造的创世金莲，零星的众生愿力，释放出来的波动极其的虚浮。 “简直就像是在烧的滚烫的锅里，放上几滴油、几勺调味料，也不放蔬菜或肉，就直接拿锅铲乱炒一通。” 短暂的香气之后，要么是有菜肴下锅爆炒，要么……就是干锅烧糊。 傀儡师站起来，掌控规则释放，苍穹之上出现了红色的幕布。 他抬头望着李修，又回头看了看马上就要「烧糊的锅炉」。 “江娅，我一定是被你用某种方式影响了意识吧？否则，怎么会被你一条路骗到黑。” 甚至直到现在，傀儡师依旧觉得，这个女人肯定还有后手——就像之前的圣徒-0737号。 “你在想「这个女人肯定还有后手」。”江娅微笑说。 她躺在椅子上，瞳孔中的焦距逐渐涣散。 以肉身之躯，培养出一朵创世金莲。 她的生命力已经完全透支了，正在缓慢走向最终的凋零枯萎。 “所以……有吗？”傀儡师问。 “我说有，你信吗？” 傀儡师沉默了半秒。 空中李修拔出了长剑。 傀儡师清楚李修的性格。 李修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就算是敌人，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及时认输，就有可能在李修手中捡回一条命。 唯独一种情况不行—— 就是李修真正动了杀心的时候。 比如……现在。 “我信。”傀儡师说。 江娅瞳孔彻底涣散，变得灰白，她吃力的抬起手，指向天空，指向李修，轻声说： “那就对他挥拳吧。” 话音落下，剑光已至。 空中红色幕布落下，试图缠住剑锋，却连半秒都无法阻挡。 剑刃落下时的疾风，就将由规则凝聚成的红色幕布撕成了碎片，刺向了傀儡师的眉心。 银白色的剑刃如同一层镜面，倒映出李修冰冷的眼神，他最后看了眼傀儡师，仿佛是在用眼神道别。 随后在剑锋落下前，李修的视线转移，看向了濒死的江娅。 「我还没死呢！」 傀儡师很想大喊一句，然后，爆发潜力，打李修一个措手不及，用实际行动告诉—— 「我是傀儡师，在你确定真正杀了我之前，别想把视线挪开！」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傀儡师必须要承认，他与李修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寻常的阵法师与圣徒-0737号。 这是绝对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面对利用分身与世界意志融合，真正超越一阶，跨入化道境的李修，傀儡师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或许……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江娅所说。 徒劳的挥出一拳。 于是，他无视了刺向眉心的利刃，以最后的意志力，挥出了一记毫无威慑力的拳头。 咚。 拳头打在了一个雪白的袈裟上。 “之前，因为当「谜语人」欠你的一拳，就算是还上了。” …… 不久前。 灵山最深处。 “我没想到，还有一天你会来见我。” 黑暗的角落，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 房间内空无一物，所有门窗都从内部封死了，上面还能看到符文法阵的痕迹，保证一丁点光线都无法渗透进来。 只有一扇门刚刚被打开，灯光与温暖自门外流淌进来。 屋内的黑暗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无论进入屋内的是光线、温暖又或是善意，全部被都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沙哑声音的主人缩在角落，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紧紧包裹住了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站在门后的人。 如来。 如来仍是一袭白色袈裟，他站在门口，并未踏足漆黑的屋内，仿佛漆黑的屋子对他来说是一片禁地。 “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不论多久，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天，会来见你的……” “弥勒。” 第1152章 剧目的高潮 弥勒。 屋内瘦骨嶙峋的男人就是传说中，胖乎乎、笑眯眯的弥勒佛——虽然现在的他和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 在药师佛的叙述中，弥勒佛在数千年前，得到「未来佛」的名号时，他就因为窥见未来而陷入到疯癫之中。 但是现在看来…… 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如来站在门边。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中释放万丈光芒。 他把手伸进屋内的黑暗中，光芒迅速消失，仿佛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口一口的将它吞噬干净。 如来还是在持续的释放光亮，试图去照亮屋内。 “呵……” 屋内发出一声轻笑，瘦弱的身躯如同一个鼓风机，笑声格外刺耳难听。 “你还是没有放弃，想要……” 毛毯中的视线凝视着如来。 “照亮未来的黑暗。” 作为佛陀，本身就能释放光辉，照亮世人。 屋内的黑暗，并非是因为用阵法把门窗都封死，所以才会产生黑暗。 恰恰相反，是因为门窗的阵法，才没有让屋内的黑暗逸散出去。 黑暗来自于弥勒的内心。 来自于他所看到的绝望未来。 灵山传来剧烈震颤。 圣徒-0737号布置的神明法阵生效。 神明的力量沿着缝隙渗透进来，一位位佛陀内心中的哲学囚笼崩塌。 李修的呼唤在上方响起。 如来看向头顶，轻叹一口气，却没有动身。 “疯了，都疯了。” 弥勒咧嘴笑着：“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只有我知道，我才是最清醒的一个。” 他张开双手，手掌粗糙，指甲早已脱落，掌心中满是自己挠出来的伤口疤痕。 黑暗在弥勒的掌心中凝聚，逐渐构筑成一颗漆黑的球体。 这就是他的哲学囚笼。 不再是佛法，而是无尽的绝望。 对未来的绝望。 由于哲学囚笼源头的变化，弥勒已经失去了「佛」的身份。 他早已不在乎。 “我看到了，所谓的神明，所谓的世界之外强敌，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绝望。” 弥勒说：“真正的绝望在海的尽头，在无人窥视的遥远彼岸，而它……” “终将到来，吞噬一切，谁都无法阻挡。” 如来微笑说：“所以，我说「我终有一天会来找你」，因为不论过了多久，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去尝试解决这份未来的绝望。” 黑暗中的视线凝视着如来的脸。 视线中有憎恨，有嘲笑，唯独没有的，就是希冀。 “你很强，尤其是在这片宇宙当中，在神明的注视下，你无比的强大，可是。” 弥勒缓缓摇头：“你做不到。那个叫李修的年轻人，他很优秀，但是他也做不到。我告诉过你。” “任何一个生存于「现在」的生命体，都无法解决来自「未来」的绝望。” “这是无法撼动的时空法则。” 如来说：“我和李修，可以继续提升境界。” “呵——” 弥勒再次发出刺耳难听的笑声，他的肺叶仿佛随时都会撕裂开来。 “李修迈入了化道境，并且蒙骗住了世界意志。 而你，借助神明之力，也能达到同样的高度。 你们都已经达到了极限，还能再往哪走？” “我也不知道。” 如来望着在黑暗中，不断被吞噬，又不断重新出现的细小光辉。 “可……总要向前走，我们不能停在「现在」。因为「现在」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去。 要么被人遗忘，要么被人缅怀。 我可以被遗忘或缅怀，亦或是痛恨，这都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够安安稳稳走向「未来」。” 弥勒没有继续说话，他保持着沉默。 “我该走了。” 如来说：“下次再来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这间屋子，带出无尽的绝望。” 房间的门自动修复，缓缓闭合，就在彻底关闭前，弥勒的声音再次传来。 “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观音。一样令人无法理解的乐观。” 如来笑了笑，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 “或许吧，毕竟有些事情。” 如来眼神复杂：“不乐观点……真的做不下去啊。” …… 傀儡师的拳头打在了如来的背上。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明白过来，现在就是如来所说的—— 「时候已到」 如来挡住了李修必杀的一剑。 李修凝视着如来。 眼中没有震惊、不知所措，又或是恍然。 唯有猜想被认证后的失望。 为什么江娅等人能够躲过世界意志的厄运？ 是谁在蒙蔽天机？ 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点其实并不难猜。 历史，早已给出了答案。 想想当年的天庭，几乎要被世界意志绞杀干净，是石碑真经的出现，蒙蔽天机，保住了天庭剩下的人。 而当今世界，要说谁还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也只剩下如来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李修双手逐渐发力，剑刃下压，划破了如来的护体金光，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我们是朋友。” 如来背后释放道道金光，强行推开了李修。 一尊李修无比熟悉的金身大佛，由金光构筑而成。 之前在无尽之海，金身大佛不知道救了李修多少次，每当它出现，就意味着在李修背后有一个绝对兜底的队友。 李修可以尽情的施展攻击，防御、治疗、支援……一系列复杂的工作，如来会帮他弥补。 李修是真正的把如来当做了朋友。 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朋友。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成为了敌人。 “很讽刺，也很有趣，不是吗？” 江娅的声音传来。 李修瞥了一眼，本应该死去的江娅，脸上再次出现了红润的光泽，脑后出现一轮佛光。 涅盘重生。 佛陀的特有能力，只要肉身还在，灵魂没有熄灭，就能够发动该能力。 在经历过生死的考核后，就能够恢复如初。 李修没想到，江娅在佛法上的修炼程度，已经到了「佛陀」的水平了。 江娅恢复后没有离开，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又从怀里取出一包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上。 “「因果」。” “当初埋下的因，必然会带来对应的果。这就是佛法的有趣之处。 当所有的因果汇聚到同一时间，汇聚到同一个地点……” 江娅优雅的吹出一口烟雾。 “就是剧情的「高潮」。” 她露出微笑。 坐在全世界最为舒适的vip坐席，等待着这场剧目的高潮。 第1153章 因果两清，再不相欠 鸡哥的工作结束了。 他站在昆仑山巅，抬头呆呆望着天空。 还在源源不断为仪式提供能源的蛇女瞥了他一眼，难得见到鸡哥没有一直盯着她的胸，忍不住好奇问： “你在看什么？” “线。” 鸡哥说：“无数的因果之线。” 主世界、异世界，世间所有活着的生灵，又或是死亡的灵魂，对应的因果之线全部汇聚到李修和如来身上。 不再仅仅是李修与如来之间的对抗，也不是双方理念之间的对决。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数十万年前的世界意志与神明，一举一动决定世界的走向。 世间所有生灵就是这份命运的牵连者。 “我依旧是你的朋友，如果能通过终结我的生命，来结束一切的灾难。我心甘情愿。” 如来眼神清澈而平静。 这的确是他的真心所想，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从未欺骗过李修。 李修冷冷凝视着他：“你知道，世界意志一旦崩溃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的，我知道。” 如来张开双臂，脑后出现一轮轮耀眼佛光。 这份光芒压过了烈日，无比明亮，成为了天地的中心。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为残酷的话： “一旦世界意志死亡，压制神明的封锁将会消失，祂会进入到降临的进程中。 全世界的人类开始接受灵魂升维，普通人与升维者之间会爆发惨烈的矛盾。 会有很多人死，不过放心，他们会在神明降临后的世界里重生，而你——” 如来看向李修背后出现的，象征着轮回的三圈光轮。 “你的轮回权柄会被剥夺，你的力量会被压制，而你的朋友，林依白，她会彻底失去自我，融合神明血肉与智慧，成为神在人世间的代理人。” “这就是世界意志崩溃后，所发生的事情。” 如来轻声说：“听起来很糟糕，对吧？但事实上……也挺糟糕的。 不过放心时间会抚平你的创伤，最终你会在新世界，不好不坏的过下去。 而这——” 如来凝视袭来的李修，金身大佛挥出一拳。 “就是将「未来」拉出黑暗的唯一办法。” “拉你奶奶个腿！” 李修同样是一拳挥出。 两枚拳头，尚未碰撞，就引发了空间层面的坍缩。 一条条空间裂痕向外扩散，大量的时空乱流涌出，又被两股汹涌残暴的力量搅碎。 两人的力量层级在不断飙升，直到某个临界点，李修退后了半步。 江娅露出微笑。 圣徒-0737号燃烧灵魂制造出来的神明法阵，把灵山诸佛心中的哲学囚笼拆解，发生了大范围的骚乱。 可面对无可匹敌的李修，灵山诸佛仅仅耽搁了李修不到半分钟。 不能说毫无意义，只能说脱裤子放屁。 直到现在，如来和李修正式交手，这一步的安排才体现出来。 为了镇压神明法阵，李修把地狱世界留在了灵山。 这就意味着一部分地狱之力李修无法正常施展。 李修和如来在世界之外的无尽之海，两人的战力相差无几。 不过因为圣人庇护的效果，李修表现出来的力量要比如来强一些。 刚从无尽之海回来的李修，就正面战力来说，是要比如来差一些的。 因为在无尽之海，要借助「右手」才能勉强汲取一些的神明之力，在本土宇宙当中，如来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 他可以随意跨越化道境，并且因为力量来自神明，无需担心世界意志的融合。 直到李修迈入化道境，两人的差距才迅速缩小，再次回到齐平的状态。 可是少了地狱世界，此刻，李修能够施展的力量，又少一分。 加加减减，李修比起如来，恰好弱一丝。 而面对如来这种层次的对手，一丝一毫的差距都会被放大。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蛇女问。 江娅并未回答，只是保持着微笑。 蛇女又问：“但为什么要让佛陀发疯？既然你知道，如来会站在我们这边——虽然这件事就很诡异——为什么不直接让灵山诸佛一起加入战斗？” 发疯佛陀强吗？ 当然强。 神明力量全线爆发，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的「脸」。 可这份强大，太过于纯粹。 就像一个纯纯的数值怪，缺少「机制」的美。 如果是还保持着哲学囚笼的佛陀们，他们能够瞬间爆发的力量可能不如「脸」，但对应的能力、佛法、战术思维，以及难缠程度，远胜于「脸」。 “因为他们是修佛，而不是信佛。” 给出回答的是傀儡师。 他瞥了眼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欣赏演出的江娅，继续说： “就像观音、地藏王，佛陀们各自有各自的坚持，如来的选择，不一定符合所有佛陀的想法。 他们有可能会选择倒戈到李修的阵营中，反而成为阻碍，与其冒险，不如一股脑的通通瓦解哲学囚笼，变成疯子。” 蛇女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过身：“你说谁是疯子？” 傀儡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继续开口反驳。 李修和如来的战斗正在急速的升温。 还处于心灵干涉状态，暂时没了事情的鸡哥，一边专注盯着蛇女的胸脯，一边随手指着半空中的创世金莲： “这两位要打到什么时候？它快不行了。” 创世金莲的花瓣边缘正在变得暗淡。 众生愿力不足，没有盘古气息，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仪式就会崩塌，他们的坚持就会成为笑话。 “你是怎么在一边看别人胸，一边关注战场局势的？” 傀儡师无法遏制吐槽的欲望。 “至于，你说的问题。” 他抬头看向如来。 “有这位在，就不是问题。” 如来挥手洒落众生愿力，这些都是源自千百年来，无数佛门信徒对他的信仰。 众生愿力像是银河般落下，而在这份银河当中，一朵真正创世金莲悬浮在其中，与江娅制造的人造金莲融合在一起。 之前的衰败瞬间消失，金光照耀四方。 “就差盘古幡了。”傀儡师说。 如来加入后，众生愿力、创世金莲的问题解决，仅剩的盘古幡成为了最大的难点。 盘古幡被李修放在了地狱之中，只有真正打败他才能拿到。 想要打败李修哪有这么容易？ 仪式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傀儡师很想知道如来要怎么做。 江娅呼出一口烟：“放心，别忘了……还有佛门因果。” 如来对李修伸出手。 “当初在无尽之海，我以自身性命，将你送出荒芜爆弹范围。你欠我一条命，欠我一个人情。 这是因。 现在我用这份因，从你手中换来盘古幡。 这是果。” 李修眉头紧锁，他封闭了地狱，将盘古幡封存其中。 没用。 因果规则下，如来手中多出了盘古幡，他自其中抽调出盘古精气，丢入仪式当中。 “至此之后，我们因果两清，再不相欠。” 第1154章 隐藏力量 伪装成上班族……准确说，应该是回归到上班族身份，猫在咖啡厅办公的行者，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滚烫。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悄悄从兜里取出一张单程票—— 以杀死李修和如来为目的地的单程票。 单程票中记录的旅程一共有三站，目前第一站「置之死地而后生」，显示已经过站的状态。 他们在灵山刺杀李修和如来，结果被抓，差点就被干掉，的确算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站和第三站的站点名称，此前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直到现在，行者注意到，模模糊糊的第二站名称，正在缓缓出现。 “第二站……” 行者凑近了看，等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他吓得倒吸了一口星冰乐。 单程票上赫然写有四个字： 「倒反天罡」 第二站·倒反天罡。 行者还记得之前在天庭战役中的「礼崩乐坏」，最终引发了怎样的混乱结局。 倒反天罡…… 如果是按照字面的意思，是要把这天给拆了吗？ 行者下意识烦躁的挠了挠头，扭头看向灵山的方向，忍不住小声吐槽： “李修，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 做什么？ 当然是做李修最不喜欢，却也最为擅长的事情。 杀人。 因果两清，再不相欠。 自如来消耗掉这份因果的刹那，他就不再是李修的朋友，李修会以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待他。 至死方休。 爆发的超凡力场撕碎了空间夹缝，大地不断震荡，又在两人精准到微观层面的力场操纵下，所有的影响局限在了十公里范围内。 哗啦啦！ 止杀枪弹巢转动，李修瞄准如来砰砰砰连续三枪。 饿鬼、畜生、地狱，三种效果不同的子弹旋转飞出。 这是无法躲避的概念子弹。 无法躲避，不代表没有破解之法。 如来不是刚刚来到这片宇宙，对自身力量开发有限的寂灭大帝，修行数十万年来，如来精通各种术法。 饿鬼、畜生、地狱，三种负面效果，不论哪一个都很可怕，而对付这种攻击，最适合的方式就是将其偏转诱导。 就像是战斗机在面对追踪导弹时，会释放诱导弹。 如来伸出双指，在虚空中一点，就多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画像」。 画像薄薄一层，具备与如来相同的气息，甚至感觉起来要更为真实。 三枚子弹命中画像，如来毫发无伤。 他双手合十，金身大佛背后出现万丈佛光，朝着李修齐射而来，封锁他的行经路线。 如来仿佛闲庭信步，走向李修，挥出了一掌。 掌心中仿佛正在经历超新星爆炸，释放着令人窒息的沉重、炙热。 李修被完全锁定，根本没有避让的空间，只能是硬生生与如来对掌。 由于地狱世界留在了灵山，李修在纯粹力量上面并不占优势。 然而，无论是万丈光芒，还是如来的一掌，全都没有命中李修。 他在原地留下了一张「画」——这正是如来之前施展过的法术——李修出现在另一方向。 这是……圣人遗骸的能力！ 如来愕然。 当初，如来亲眼见证，所有圣人遗骸拼凑成了巨人号。 他一直以为圣人遗骸都留在了无尽之海，从未想过李修还能够使用圣人遗骸的力量。 这不合理。 但……不合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件两件。 “没想到，你隐藏了这份力量。”如来轻声说。 这倒不是李修刻意隐瞒。 是因他发现自己还能使用圣人遗骸的力量时，恰好迈入化道境。 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黄金琥珀，以及困在其中的母亲身上。 后来去找如来商谈时，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如来提这茬。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之前李修施展的就是「右手·残影模仿」的能力，复制了如来的法术，引导所有攻击落空。 随后用「右腿·第一步」不讲理的急速效果，闪躲到了最合适的距离，然后就是—— 哗啦啦！ 李修转动弹巢，转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天神道子弹命中。 李修的力场波动再次攀升。 止杀枪消散，化为霸王战戟，被李修紧紧握在手中，丝丝缕缕的传说之力缠绕在战戟上。 如果说，如来是有史以来，世间最为强大的神明力量拥有者。 李修就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神明力量对抗者。 我即地狱、象征着人类文明的传说之力，以及来自天外的圣人遗骸。 三者在李修手中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哧—— 李修踩踏虚空，瞬间撕碎如来的力场屏障，杀到了如来面前。 佛光也好，神明之力也罢，在大开大合的霸王战戟下被击碎。 碎片漫天飞舞，又被融合了传说之力的地狱火焰点燃。 点点黑色光火飘落，仿佛东北冬天，自烟囱里喷出的黑灰。 “呼……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好冷。”蛇女口中出现雾气。 傀儡师说：“不是错觉，气温的确在快速下降，不仅是气温，战场周边所有的原子活动，再到超凡波动都在下降。 他们的战斗层次太高了，以他们为中心，世界正在进入到「寂灭」状态——没错，就是你想到的寂灭大帝的寂灭。 如果不是他们在战斗之余，一直将所有的波动尽可能的压制，避免影响现实世界。 估计宇宙已经开始第二轮的毁灭了。” 蛇女点点头，明白过来：“压制波动……所以，如来才看起来缩手缩脚的吗？” 他们无法完全看懂战局，但还是能从一些细节看出问题。 自从李修展露圣人遗骸的能力后，如来的进攻就变得更为小心翼翼。 蛇女眯起眼盯着天空中的战斗： “他在怕什么？” 没人知道如来在怕什么。 除了交战中的两人。 李修说：“你在提防另外两个，从未展露过能力的圣人遗骸效果。” 圣人遗骸·左手和左腿。 在遗骸争夺战中，这两个遗骸从未展露过能力，就落入李修手中，随后就生成了巨人号。 如果说数千诸佛形成的「脸」是纯粹的数值。 圣人遗骸就是纯粹到极点的机制。 “想知道吗？那就——” 长剑在李修手中转了一圈，指向如来。 “亲身感受吧。” 话音落下，空中瞬间出现数千李修残影，手中是长剑、战戟、金箍棒、封神榜残页、转轮手枪、棋盘。 所有李修，一齐朝如来发动攻击。 始终神色平淡的如来，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动摇。 第1155章 真正杀招 圣人遗骸·右手的能力是「残影模仿」，只要站在对手之前所在的位置，就能够施展对手所施展的能力。 这条能力早已不是秘密。 而圣人遗骸·左手的能力与右手相互对应，从模仿对手，转变为记录自身。 圣人遗骸·左手。 能力名称：忧郁录像带 详细介绍：发动效果后，能够将20秒内，自己所有的行动记录为「录像带」，并且进行一次重复播放。 因为是录像带，所以可以对录像带进行二次剪辑、调整帧数、播放速率等操作。 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理解来说，就是可以制造出一个李修的残影。 这个残影会按照之前20秒的行动，进行一比一的复刻，残影能够爆发出丝毫不逊色于李修的力量。 这个能力最简单的使用方法就是，制造录像残影后，李修和残影一起行动，二十秒内，如来要面对一打二的局面。 但这样效率太低了，并且如来也有许多底牌。 时间拖得越久，如来破解「忧郁录像带」的可能性就越大。 圣人遗骸·左手的能力是李修的底牌，所谓的底牌，就是掀开之后，具有快速锁定胜局的能力。 于是，李修对「忧郁录像带」进行了剪辑。 李修和如来的战斗频率极高，二十秒的时间，两人交手了不下数千次。 各种招式变幻，法术施展，又或是超凡力场对轰。 李修将这数千次战斗中的自己，每一个都单独剪辑出来，单独放在一个视频轨道中，纵向并列排布。 每一个视频轨道的时间都只有1/60秒——因为忧郁录像带的拍摄数据是4k60帧。 也就是一帧。 当李修点击播放，数千个他的残影会在1/60秒内，一起向如来发起攻击。 这是极其可怕的瞬时爆发力，一旦被命中，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一招中活下来。 如来也不行！ 六十分之一秒，对于寻常人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李修、如来而言，这个时间足够「漫长」。 漫长到到，能够跨越几千米的距离，漫长如来能在武器挥舞间，凝视对方的眼睛，看清李修的…… 杀意。 绝对的杀意。 死亡，即将降临。 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所谓的术法、招式，已经没有了作用。 如来要么是用同等量级的力量，去进行对轰，要么就是放弃一切进攻手段，采取防御，赌自己能扛过这一击。 只要熬过这一击，至少二十秒内，李修就无法再次施展「忧郁录像带」的效果。 就算二十秒后再次使用，如来也能更为从容的做好准备，提前应对。 李修站在空中，并未与残影一起行动，他冷漠的注视如来，轻声说： “让我看看吧，你的底牌是什么。” 如来视线扫过袭来的残影，又看向站在天空中，迟迟没有行动的李修。 就在残影们杀来的同时，如来心中已经出现了几个破解之法。 但他不敢随意施展。 因为李修还没有动。 圣人遗骸·左腿的效果还是未知的。 一旦如来施展了某项破解之法，结果被「左腿」的效果反制，他将没有第二次施展其他能力的时间。 结果就是…… 死。 刹那的犹豫过后。 “唉。” 细微的叹息出现。 一同出现的，还有微弱、淡薄的纯白光芒。 纯白光芒十分的微弱，却压过了金身大佛所释放的万丈佛光，压过了烈日，成为世间唯一的光源。 那是三朵纤细的小白花。 如来单手托着一捧土，三朵小白花就静静的扎根在土壤当中生长，微弱的花香飘散，冲淡了战场的肃杀。 所有的残影定格在空中。 “我本不愿使用。” 如来低声说：“这份力量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 小花在风中摇曳，看起来脆弱无比。 李修的战斗本能，却在它出现的一刻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神明之力！ 这三朵花，就是如来所掌握的神明之力。 而花朵下方的土壤，就是如来的哲学牢笼。 不同于寻常佛陀的控制、约束，如来作为最强佛陀，他与神明之力的联系是共生。 这是另一种层面的牢笼。 在他的培养下，花朵（神明之力）只有依附土壤（他的哲学理念）才能够继续生长。 一旦离开土壤，花朵就会渐渐衰败，直到在世界意志的压制下，彻底消散。 这是比单纯的牢笼，更为有效的约束方式。 带来的……就是更为强大的力量！ 如来摘下最大的一朵花，轻轻一吹，小白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风飘荡。 就在白花飞舞的同时，如来的气息顷刻间飙升，达到了一个极为骇人的高度。 佛光淡去，无穷无尽的神明力量出现。 这就是如来最大的底牌。 他不知道「圣人遗骸·左腿」的能力是什么，但不论是什么，如来可以确信，只要在当前世界中，没人能够抵挡这朵花。 如来的推测没错，所有被定格在空中的残影在花香中，悄无声息的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修的底牌，这最强的杀招被破解！ 飘散在空中的小白花散去，如来的气息出现了细微不正常的跌落。 这一招对他来说，同样是超负荷运转。 但是，值得！ 接下来，如来要做的就是—— “你一定觉得，只要破解了残影，一切都值得，现在是最好的反攻机会。 可惜……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李修伸出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下一刻，所有被抹去的数千残影再次出现！ “怎么可能？” 如来确信，他破解了这一招……他猛地扭头看向李修的左腿。 “这是「左腿」的能力！” 圣人遗骸·左腿。 能力名称：踏空阶梯。 能力介绍：如同下楼梯时偶尔会突然「踏空」，可怕的失重感和坠落感出现，但下一秒，就会平稳踩在阶梯之上，恢复平衡。 左腿能力施展后，能够无视限制，抵消一次失误、破绽或漏洞，就比如…… 刚刚被如来抹除掉的残影。 左腿的能力不是「对抗」。 是的，如来想的没错，这世间的确不存在任何力量能够对抗刚才的小白花。 左腿的力量是「弥补」。 “你是在等待我施展神明力量！” 如来明白过来。 数千李修残影的攻击何其强大，如来想要百分百抵消，就必须动用神明力量这张底牌。 如来想要消耗李修的底牌。 李修亦是如此。 而当神明力量这张底牌用掉，如来气息短暂跌落，尚未恢复的瞬间—— 就是真正的杀招。 数千残影再次袭来，而这一次，如来的视线没有落在残影之上。 他看向了李修头顶。 天空出现一道裂痕，如同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枚黄金瞳孔，悬浮在李修背后，冷冷注视着如来。 如来低声喃喃：“这才是你真正的杀招！” 第1156章 你在看哪？ 不久前。 无尽之海。 李修、如来、追魂正乘坐金莲号，前往追魂的老家，准备解救船娘和追魂的家乡。 追魂猫在船舱内，鼓捣他的枪械，似乎是打算在战前进行最后一轮改装。 李修和如来坐在床头，闲来无事，摆上幻境棋盘，下起了围棋。 “这次的行程会很危险。”如来说。 “咱们哪次行动不危险。” “这次格外的危险。”如来加重语气重复：“格外。” 李修没有看他，依旧专注望着棋盘，随口问：“这是你算出来的，还是你的感觉。” “两者都有——啊，又输了。” 如来盯着棋盘看了片刻后，笑着投子认输，把棋子重新放回盒子中。 他捧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眺望远方的海平面，沉默了许久后说： “我可能会死。死在这次行动中。” “为什么？没准死的是我，又或是咱们俩一起翘辫子——哦，我忘了，你没有头发。” 李修不明白，如来好好的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如来微笑说：“因为如果真的发生危险，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这个人必须是你，也只有你。”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 李修头一次看到还有咒自己死的。 “晦气……你信这种东西？”如来忽然问。 “当然。” 李修一向对左眼跳财、逢年过节要提前打扫去霉运，迎财神，这种事很相信。 如来好奇问：“可你见过了老张，也去过了天庭，知道你所相信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nonono。” 李修双手抱怀，微微摇头说：“如果财神真的存在，我才会觉得是假的。 因为只要是生存的事物，说话做事，就会被外界影响，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只有决定财运、好运的这种神仙是不存在的，才正是说明这种东西，值得信任——你不是也会拜已故的菩萨和上帝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 李修为如来续了一杯茶，“这可是我二十年的人生经验，当然，和你的人生比起来可能短的可怜，但短也有短的好……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总之。” 他举起茶杯。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我们会找到苏小雅，然后一起回归蓝星。” 如来举起茶杯：“你不希望我死吗？” “废话。” 李修和他轻轻碰杯。 “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我们可是……” “朋友啊。” …… 就在李修挥剑的刹那，上面的回忆在脑中一闪而过。 或许换成别人，挥剑的动作会出现片刻的迟疑，可对于李修来说，力场激荡的更为恐怖！ 我把你当朋友，当兄弟。 结果你背刺我？ 比起寂灭大帝这种敌人，李修更为痛恨如来的所作所为。 “给我死！” 圣人遗骸·左腿的「踏空」弥补了「忧郁录像带」效果。 六十分之一秒内，数千李修残影杀向如来。 而这还仅仅是前菜。 真正的杀招…… 如来的目光落在李修身上，沉重、恐怖的力场波动不断攀升。 直到在这一刻，苍穹被横向撕开，裂痕左右看不到尽头，如同一颗睁开的独眼。 独眼之中，一枚黄金瞳静静悬浮，冰冷注视着如来。 世界意志……降临了！ 而且是以实体的形式。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如来修行至今数十万年，虽说其中有大半的时光是在轮回、转生，又或是在漫游时间长河，在异世界之外度过，但长生种的优势就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经历。 他也曾见证过「化道」。 绝世强者融入到世界意志当中，每当那时，这枚金色的瞳孔就会出现。 可是在如来的记忆中，从未有人能够在战斗中调动它。 更别提李修不仅仅是召来世界意志镇压神明之力，他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中抽调力量。 而世界意志的力量，如来见过。 不仅是如来，所有自古代生存至今的长生种都见过。 「灭世天劫」 不需要阴云，不需要多余的铺垫，一道银白雷霆乍现，瞬间落在李修身上。 绞杀神族，逼死仙人，在千年前让世界回归末法时代的灭世天劫，落在李修身上后，却像是宠物般听话，逡巡在他身边。 雷霆环绕，世界意志的增幅传递过来。 这才是世界意志的真正用法。 天劫的确强大无比，可对于李修、如来这种层级的强者来说，天劫的威力不会比他们的随手一击强上多少。 放弃用天劫打「直伤」的想法，它就是绝对的王牌辅助——没有之一。 毕竟世界意志存在本身，也是为了辅助人类不断蜕变、发展。 这一刻，李修就是这片世界。 他的视角向外扩散，仿佛在世界所有的位置、所有的角落都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并且，摄像头还具备超凡监控、力场锁定、弱点判定等诸多功能。 李修能无死角的观察到战场每一处细节。 如来正在蓄积力量，他身边的神明波动正在攀升，似乎是打算硬扛这一击。 昆仑山的仪式正在向外释放波动，盘古复活的进程开始了，李修必须得加快速度。 传说之力和天劫雷霆缠绕在长剑上，李修本已经提升到极限的力量，再次跨越一个层级。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强，但如果是再次面对寂灭大帝（完成自我认知的化道境版），李修有信心三十秒内干掉对方。 “嘶——” 李修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 以上种种说来复杂，也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数千残影才刚刚杀到了如来面前。 金身大佛张开双臂，将如来护住，他再次摘下来一朵小白花。 冲杀而来的残影再次被定格，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视频。 因为暂停，忧郁录像带尚未播放完，它们不会消失。 手中的小白花如来迟迟不敢吹出，他凝视着半空中的李修，等待真正杀招，但是—— “你在看哪？” 李修的声音自如来的背后传来。 “什么？！” 如来猛地扭头。 就在扭头的瞬间，如来最为强大的金身大佛轰然碎裂，一同碎裂的，还有他捏花的右手。 直到此刻，李修瞬间袭来的雷声、破空声，以及空间撕裂声才慢半步传来。 崩塌的金身大佛，碎裂的右手，以及掉落的小白花…… 糟了！ 如来猛地反应过来。 他看向四周，定格在半空中的数千残影，再次行动，数千道攻击一齐落下。 咔哒。 李修手中长剑旋转一圈收入剑鞘。 第1157章 别急 收剑入鞘，不是觉得如来死了。 而是李修必须切换武器了。 七星龙渊剑搭配「思维禁区」，能够挥出最快的一剑，也是最适合瞬间爆发的进攻手段。 所以才能在灭世天劫的辅助下，一击就打碎金身大佛，斩断如来的右臂。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对武器的压力太大了。 仅仅是一击，七星龙渊剑上就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短时间内无法挥出第二剑。 李修不得不切换武器，手中光华闪过，换成了最为坚固的如意金箍棒。 他瞥了眼被数千残影包围的如来，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乘胜追击。 如来的手段太多了，尤其是在回到了现实世界后，他还能动用神明侧的力量。 三朵花，一朵散去，一朵坠落，还剩下最后一朵。 李修不知道之前的一击能否瞬杀如来——他当然期望是可以——比起对敌人的弱小褒义幻想，李修更喜欢直截了当的把亲眼见证对手的死亡。 昆仑山上的盘古复活仪式所散发的波动已经变得肉眼可见。 一条条由众生愿力构成的锁链，在盘古气息的牵引下，飘向空中的世界意志。 李修只是看了眼，不为所动，没有掉头去尝试摧毁仪式，如意金箍棒在手中旋转一圈，抡圆了朝着半空中的如来当头砸去。 此刻，残影的连携攻击刚刚结束，如来右臂断裂，金身大佛溃散，全身上下到处是伤口，整个人气息跌入谷底，超凡力场极为低迷。 他本以为李修会去破坏仪式进程。 如来在右臂被砍断，第二朵小白花掉落时，就用这朵掉落的花，不着痕迹的布置了陷阱。 一旦李修尝试向仪式发起攻击，小白花中蕴含的神明之力就会爆发。 杀死李修……自然是做不到，却能短暂的将李修困住，给如来喘息、恢复的时间。 只可惜，李修没有给如来恢复的机会。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果断。” 面对毫不犹豫袭杀而来的李修，如来发出一声感叹。 他不认为是李修看破了他的布置。 这点自信，如来还是有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修敏锐到极点的战斗直觉，他觉得比起顾此失彼，先干掉如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思绪在一瞬间闪过，缠绕传说之力和灭世雷霆的如意金箍棒已经当头砸了下来！ 如来抬起仅剩的左臂抵挡，前方立即重新凝聚出金身大佛。 但李修来的太快、太急了，如来消耗的超凡力场来不及补充上来，他只来得及重新凝聚出一条手臂。 大佛手臂与如意金箍棒碰撞，两者仅僵持了不到半秒，大佛手臂就再次碎裂，长棒去势不减，重重砸在如来身上。 如来被击飞出去，落在昆仑山脉之上，山脉连同大地，顿时向下凹陷，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他正要爬起来，一杆燃烧地狱火的战戟，笔直落下。 就在战戟刺穿如来胸膛的最后一刻，他单手死死握住了战戟的枪尖。 燃烧的地狱火、喧嚣的灭世雷霆，以及天生克制神明力量的传说之力，一齐释放波动。 如来的左手变得焦黑。 但他还是拦住了。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传来一声雷鸣。 全身燃烧雷霆与火焰的李修，宛若毁灭世界的陨石，从天而降，一把握住霸王战戟就要刺向如来的胸口。 呼—— 如来化为一阵风消散。 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百米外。 佛法·神足通。 随意变化身形，自由穿梭于宇宙间的各个时空和维度，能瞬间出现在任何地方。 李修拔出霸王战戟，再次追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如来就要坚持不住了。” 傀儡师下了结论。 掌控世界意志的李修太强了，强大到让傀儡师以为自己在看科幻片。 如来施展的力量已经够惊人，可和李修比起来，简直就是原始人与三体人的差距。 “何况李修还有那个召唤无数残影分身的能力。” 傀儡师不知道那份能力的冷却时间是多久，只要再次施展，无数残影配合李修，绝对能够杀死现在的如来。 他回头看向江娅。 这个女人竟然还在充满兴趣的欣赏李修和如来的战斗。 “复活仪式能在如来被干掉前完成吗？”傀儡师问。 等李修干掉了如来，结果他们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江娅指了指自仪式中飘出、延伸，不断向天空中世界意志靠近的众生愿力锁链，说： “仪式还没开始呢，别急。” 别急？ 再不急，如来就要被锤死了！ 这不是傀儡师夸大的形容。 灭世雷霆缠绕在武器上，简直就是对神明力量的专项武器，压制效果太强了。 李修瞥了眼天空中即将触及到世界意志的愿力锁链，又看向前方疲于应对的如来，手中霸王战戟轰然爆发出冲天火光。 最后一击。 李修要在这一击内杀掉如来，然后，解除世界意志的危机。 他双手抓住霸王战戟，一步踏出，空中出现一道由烈焰和雷霆构成的残影，李修瞬间跨越百米距离，杀到了如来面前。 “死！” 霸王战戟挥落。 如来单手阻挡。 下一秒，霸王战戟就破开了外部屏障，刺入他的身体中，并且，不断深入。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如来的生命即将走到最后。 他平静的注视李修，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依旧如往日般清澈。 他抬头看向天空。 愿力锁链即将触及到世界意志。 来不及的。 李修会在锁链触碰之前，先一步斩杀—— 砰！ 清脆的枪声出现。 不是什么超凡武器，只是最普通的手枪。 射出的子弹在李修看来也是慢吞吞的。 如果是对着李修开枪，他能在子弹飞出的间隙去吃顿饭，洗个澡，然后，再回来，伸出手指把子弹弹飞出去。 但射击的目标不是李修。 噗通。 鸡哥倒地。 眉心处流出岑岑鲜血。 “我知道，死亡，对你来说，不过是轮回的过程。以你的能力，能轻而易举的让鸡哥重生，只要……” 江娅抬起枪口对准了鸡哥刚刚从尸体上飘出的灵魂。 “你还有他的灵魂。” 第1158章 碎裂 鸡哥的尸体重重砸在地面，脸上磕碰出一道道划痕。 眉心处的伤口向外不断流着血。 他的灵魂自身体中飘散而出。 如今李修掌握了轮回转生，正常来说，死亡的灵魂都会融入六道轮回盘中，根据生前种种，遭受折磨或享受幸福，最终重新轮回转世。 以李修的能力，只要灵魂还在，没有被灵魂维度提前收走，他就能轻而易举的让对方复活—— 无非是原原本本的创造出一具肉体罢了。 盖亚的生命工程学知识，李修可不是白学的。 超凡者具有各项能力，所以会稍稍有些困难，但像鸡哥这种纯纯普通人，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唯一的限制就是需要灵魂。 江娅稍稍抬起枪口，指向鸡哥一脸懵逼，飘荡在空中的灵魂。 她是心灵感知系的能力者，同样精通对灵魂的把控。 只要这枚子弹射出，鸡哥的灵魂就会被瞬间绞杀，绝对没有重新拼凑起来的机会。 “李修，你比我强大太多，想要从我手中夺走鸡哥的灵魂，对你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你肯……稍稍分心。” 江娅说的没错。 只要李修分出一部分的精力，调动轮回地狱的力量。 以他和江娅之间的等阶差距，鸡哥的灵魂会瞬间进入到地狱中，等待李修在合适的机会复活。 可是……现在不行。 一直坐在椅子上欣赏的江娅，掐住了最重要的时间，射出了最重要的子弹。 霸王战戟已经刺入了如来的胸膛，每分每秒，两人之间的力量都在以如来的身躯为战场进行交战。 可以将其想象成，在LpL总决赛的舞台上，李修和如来作为双方的王牌选手正在进行最为激烈，也最为关键的交锋。 目前李修在压着如来打。 这时候，李修选手突然接到了女朋友发来的短信，他只要稍稍放下鼠标，回复一个「我在忙」就好。 放在平时真的很简单。 可是他能松开鼠标吗？ 李修现在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战斗中，面对如来这个层级的对手，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一旦他选择启动轮回地狱力量，他用来进攻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分。 这就会给如来喘息的空间。 而且自仪式中向天空蔓延的锁链，即将触及到世界意志。 李修耽搁不得。 一秒钟都不行。 江娅微笑看向李修，枪口对准了鸡哥的灵魂，手指开始发力。 “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砰—— 枪声响起，子弹飞向鸡哥的灵魂。 一同响起的，还有李修的吼声： “去你妈的选择！” 李修毫不犹豫的释放轮回力量，背后出现三轮光圈，将鸡哥的灵魂在被子弹命中前收入轮回地狱中。 这对李修来说，不是一个选择。 从道理上说，鸡哥是因为他被牵扯到超凡事件中。 若不是李修，鸡哥无非是一个普通的、有点神神叨叨的男大学，最多是在特事局干个兼职，赚点外快—— 类似的人在全国有很多。 因为李修，鸡哥才深入的踏足了超凡领域，掌握因果之线，掌握伏羲八卦，最终到了今天这一步。 李修这些年来，享受了鸡哥提供的侦察支援，他就有义务保护鸡哥的安全。 这是从道理方面来说。 从感情层面…… 拯救朋友不需要上述的狗屁道理。 鸡哥魂归轮回地狱的刹那，施加他灵魂上的偏转干扰被抹除，他恢复到了清醒，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鸡哥脸色铁青。 他千防万防，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敌人操控。 鸡哥抬起头，脸涨的通红，指着天空，红着眼骂道：“你有病啊！救我做什么！我死球了就算了！要是世界意志真的崩塌——” “闭嘴！我愿意救谁，我就救谁！” 李修咬着牙，收回轮回地狱的力量，霸王战戟释放熊熊烈焰，继续点燃如来的身躯。 忽然，李修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如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左手抓住了霸王战戟，开始了与李修的角力。 如来终究是抓住了一刹那的漏洞，干涸的超凡力场重新涌现，金身大佛再次凝聚，一掌拍向李修。 李修一只手继续紧握霸王战戟，另一手抬起，与金身大佛对了一掌。 庞大的冲击下，两人各自倒飞出去。 李修先一步稳住身形，他再次招来灭世天劫。 咔哒—— 霸王战戟出现一道裂痕。 它已经到极限了。 李修将其转变成如意金箍棒，高高跃起，向刚刚站稳的如来当头砸了下去。 轰！ 一连串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蔓延，即便两人刻意的压制力量外溢，还是引发了规则层面的混乱。 天气越来越冷了。 熵增进一步提升，除了维系仪式，被如来保护的昆仑山，其他所有地区的大地、山川、湖海，甚至空气和色泽都开始了瓦解。 周边十公里范围内的世界，正在渐渐变得灰白。 李修一棒砸下，出现了无数仿佛信号不良的虚无，虚无如同烟尘般弥漫，遮蔽了他的视野。 虚无能遮蔽视野，却无法遮蔽李修的感知。 如来……正在变得强大。 咔哒！ 几乎不可听到的细小声音出现。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 一同看向天空的还有江娅等人，她扔掉手中的枪，双手插在风衣兜里。 微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她伸手将随风飞舞的长发捋到耳后，看向天空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如同一个静静等待烟花秀的游客。 江娅轻声说：“开始了。” 咔哒！ 这次声音变得更为明显了，类似玻璃碎裂声，而声音的来源，正是悬浮于高空之上的黄金琥珀。 一条条自仪式中飞出的愿力锁链，无视世界意志外围的屏障封锁，深入其中，刺入黄金琥珀当中。 就在锁链刺入的位置，一道道细如毫毛的裂痕出现。 世界意志……开始碎裂了！ 伴随细微的碎裂声，缠绕在如意金箍棒上的灭世天劫变得不稳定，不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另一方面，数千年来，世界意志对神明之力的压制，同样出现了道道裂痕。 所有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份变化。 来自神明的力量……变多了！ 一阵风吹过。 吹散了灰尘，也吹散了遮蔽视线的虚无。 如来再次出现在李修面前。 伤势痊愈。 第1159章 送葬花 世界意志出现裂痕。 攻守局势瞬间出现了逆转。 这就是江娅明明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也要提前把「调料」下锅干烧的原因。 复活仪式越早触及世界意志，对李修的削弱就越早，对应的如来获得的增幅就越多。 世界意志与神明，本就是互相压制的关系。 现在被压制的人换成了李修。 轮回地狱中。 “草！草！草！” 鸡哥用力捶着自己的头，陷入到浓浓的自责当中。 他在恨。 他为什么不小心一些。 明明李修也好，局里也好，给了鸡哥许多护身的禁忌物品，结果他以为是在庆京总部，就懒得佩戴，随手扔在了会议室的背包里。 要是有那些装备，哪怕是只有一件，也能稍稍耽搁蛇女的手段，给步笙声、雨宫莲赶来救援的时间。 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仪式不会展开，李修也不会为了救他，错失干掉如来的最佳机会。 “都是因为我这个臭煞笔！草！” 鸡哥在用力捶着头。 忽然，他的衣袖被咬住，低头一看，是小谛听。 地藏王走过来，拍了拍鸡哥的肩膀，安慰说：“不要太难过了，就算没有你，李修也不一定能在刚才杀了如来。 只能说你的出现，使得李修杀死如来的概率从七成，变成了五成，给了对方更好转守为攻的机会罢了。 我很了解如来，他不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尤其我们的时间点还处于「现在」。” 地藏王的安慰并没有让鸡哥好受多少。 他看向天空，视线看向现实世界的战斗，问：“那李修……还能赢吗？” 对于这个问题，地藏王没有给出答案。 他也不知道。 李修和如来之间的战斗，超越了地藏王认知的极限。 佛法哲学与我即地狱。 神明之力与世界意志。 还有在愿力锁链中不断出现裂痕的黄金琥珀。 需要考量的因素太多了，地藏王无法判断战局到底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但就目前来说…… 轰！ 金身大佛一掌将李修拍在地上。 李修正在被压制。 如意金箍棒挡住这一掌，下一秒，就见掌心中正在涌现源源不断的力场波动…… 轰！轰！轰！ 接连的冲击波自掌心中释放，一下下轰炸李修的力场屏障，就在屏障碎裂的刹那，李修骤然化为一道雷光，刺入掌心当中。 他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沿着金身大佛内部的力场运转前行，瞬间绕过如来布置在外部的力场屏障。 危机亦是稍纵即逝的战机。 李修手中武器变幻，转变为封神榜残页，释放出道道七彩光芒，镇压如来的力量。 李修的拳头，已经朝着如来的脸打了过来。 如来错愕的望着杀到面前的李修，再次发自内心的感叹李修惊人的战斗意识。 若是正常状态下的如来，面对绕过力场屏障，突如其来的袭击，必须要牺牲一部分进攻法术，分出更多的精力，紧急布置防御手段。 越是紧急布置的手段，消耗的精力与超凡力场就越多，李修就能借助这个空档，实现局势的逆转，展开一系列反攻。 可是现在…… 如来不需要那么麻烦。 他抬起了手。 掌心中再次出现一捧土壤。 自土壤中，一株株白色小花生长出来，释放出旺盛的生命力。 神明之力。 封神榜残页照射下来的七彩霞光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渐渐的像是洗了太多次的衣服，渐渐染上了一层淡薄的白。 如来的右臂早已长了回来，他伸出手，轻轻弹了弹花朵。 花朵飞出。 不是一朵，也不是两朵。 整整十二朵新生的白花飞出。 它们在空中飘散，花瓣环绕李修，竟是凭空消散了他的力场波动。 所有神秘皆来自神明。 就算李修的我即地狱力量，在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对抗神明诞生，可只要过量的神明之力，依旧能够对李修的力量进行反向的侵蚀、融化。 花瓣在环绕间不断变大，最终将李修包裹在其中。 前后左右，满目所及，尽是一片花白。 李修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不断吞噬，成为花瓣的养分，与此同时，来自神明的注视降临。 李修的灵魂开始不受控制的攀升。 世界意志、我即地狱、传说之力，三种对抗神明的能力同时发动，阻止灵魂升维的进程，并汇聚到李修双手之中。 他刺入花瓣中，就要将其撕扯开。 下一秒，李修听到了佛经。 一轮轮佛光出现，形成了一圈「哲学囚笼」，将李修连同外面的花瓣，一同困住。 纯粹的佛法不等于神明之力。 李修脱困的进程被延缓，他清楚，等这朵闭合的花朵盛开的那一刻，自己也将不复存在。 这朵小白花，将成为给他送葬的花。 昆仑山巅。 “时间差不多了。” 傀儡师走向仪式祭台。 盘古复活，必然需要一具身体，世间没有比傀儡师更适合的身躯了。 临走前，他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扭头对江娅问： “我一直很好奇，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这已经超过了「情报」的范畴，更像是某种预知。 可是李修、如来，包括在愿望之都的老张，被你杀死的鸡哥，他们都或多或少具备窥视未来的能力。 为什么……我感觉你走在他们前面。” 江娅笑盈盈的看向傀儡师，再次点上一根女士烟说：“我没想到，你除了复仇之外，还有别的执念。”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始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江娅，第一次拒绝回答问题——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傀儡师摇摇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上路了，要来一根吗？” “不了，谢谢。” 傀儡师走向仪式祭台。 “我答应过女儿，今后戒烟了。” 江娅耸了耸肩，吸了一口烟，把手中刚刚点燃的香烟放到地上。 “走好，傀儡师。” 说完，她不再看天空中的战斗，对着蛇女招招手，两人走下了昆仑山，转眼就消失不见。 如来瞥了眼远去的江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有悲伤，有怜悯，也有叹息。 最终他什么都没做，目送她们离开。 “是时候该结束了。” 如来伸出手，困住李修的花朵渐渐缩小，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磅礴的神明之力降落，注入其中，宛若一座丹炉就要将李修顷刻炼化。 就在这时，万籁俱静。 一抹刀光出现。 世间只剩下清脆的刀鸣。 “把李修——” 手握长刀的林依白化为一道光袭杀而来，在她身后，是杨戬、老六、步笙声、林科…… 李修所有的朋友们都来了！ 林依白一刀斩落，大喊：“还给我！” 刀锋撕开哲学囚笼、花瓣，逼退如来。 面对能力未知的花朵，她毫不犹豫半边身子进入花瓣。 她看到了正在凝聚力量的李修，看到李修眼中的责备。 他不希望林依白挥出这一刀。 林依白咧嘴露出笑容，伸出手。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我能处理。” “可我还是来了。” 李修轻轻叹息，一把抓住林依白伸来的手，回归现实。 第1160章 闭上眼睛 大约十几秒前的灵山。 众人还在和「脸」战斗。 这东西诡异无比，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事物。 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无法看到它的侧脸或后脑勺，永远是和它面对面对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简直就像是杀不死一样。” 撒旦从帽子中取出一枚兔子炸弹丢过去，伴随剧烈爆炸，完美的脸出现了大片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成了麻子。 可这些伤势仅仅存在于撒旦的眼中，在旁人眼中，「脸」就是毫发无伤。 并且，只要撒旦眨眼或是稍稍错开注视「脸」的视线，等他重新看过去时，他之前制造出来的伤口就会瞬间消失。 “观测者！” 精通心灵能力的雨宫莲最先反应过来说：“「脸」是由数千佛陀凝聚而成，混乱、不同、充满分歧的思绪，形成了它混沌叠加的生存姿态。 就像我们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看到它的正脸，在战斗时，它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也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观测者。” 老六听得脑瓜疼，大喊一声：“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观测者越多，越难杀死它。因为只要有一个人没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在那个人眼中，「脸」就没有死。那么，它就永远不会死。” 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可以用身边的事物打个比方： 比如说「脸」是一个女团偶像，老六、雨宫莲、撒旦等人是粉丝群体。 一两个人觉得「脸」唱跳不行了，该退团了，这是无用的，顶多是被称为黑粉。 可当所有的粉丝都亲眼见证，并觉得「脸」不行了，它就会真的淡出娱乐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还怎么打？”老六懵了。 大家之所以能和「脸」战斗至今，一方面是因为李修布置的地狱世界，镇压了神明力量的持续降临，另一方面是靠着众人齐心协力，互相支援，这才没有被「脸」轻易瞬杀。 按照雨宫莲的说法，他们想要杀死「脸」，要么就是一对一的单挑，要么就要所有人同时在一瞬间对「脸」造成致命伤。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 “对于别人来说的确是。” 雨宫莲手中短刀旋转，他割破手掌，血液在空中挥洒，瞬间形成了一枚枚黑红相间的血珠，飞向众人。 血珠与众人碰撞，接触到的位置，出现了一枚五角星图案。 杨戬侧过头，看了眼落在肩膀后方的星星图案，仔细感知了片刻说： “血脉联系？” “没错，相同的血脉再加上——” 雨宫莲把手伸向空中，紧紧握住，一瞬间，在星星图案的刺激下，众人的思绪被聚在了一起。 他们开启了共享视角。 “心灵链接。既然只能一对一解决它，那我们就一对一。” 雨宫莲凝视远方的「脸」说：“它能把数千佛陀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体，我们为什么不能。” 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观测者变成了唯一，不论是谁释放最终的致命一击，是杨戬也好，撒旦也好，对于「脸」来说都没有区别。 在「脸」看来，他们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庞大个体的手足四肢。 不过老六仔细感知了片刻，发现他们的状态还是和「脸」有所不同。 「脸」是真正的融合。 而他们…… 更像是一个黑粉聊天群。 不管怎么说，最大的困境解决了，老六长裙飞舞，他高举魔法棒，娇声道： “干它！” 众人纷纷朝「脸」发起攻击。 终于，杨戬爆发最后一击，三尖两刃刀刺入「脸」的大脑。 随后杨戬眉心处的天眼睁开，一道死亡金光射出，彻底终结了「脸」的生命。 “总算是结束了。”老六松了口气。 忽然，一直猫在角落当啦啦队的林依白猛地用力按住胸口。 噗通——噗通—— 林依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保鲜膜包裹的咸鱼，外界的声音不断远去、抽离，只剩下一下又一下，震得耳膜颤抖的心跳声。 「神明的力量在增强……不，不仅是力量，还有祂的注视，祂……」 林依白扭头看向昆仑山的方向。 她看到了。 天空之上的世界意志、进行中的复活仪式，以及不断出现裂痕的黄金琥珀。 世界意志开始了崩塌，对神明压制效果出现了漏洞，李修和如来的战斗局势发生了逆转。 “嗯？” 对神明之力最为敏感的杨戬感知到异常。 他看向林依白，发现她的周身环绕一圈淡淡的白光。 杨戬微微皱眉，手中三尖两刃刀指向林依白。 看到他的动作，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看向林依白。 “我没事，我只是……” 林依白扭过头，脸上是洒脱中略带难过、害怕的笑容。 “时间到了。” 封印在心脏和大脑中的神明血液和知识正在复苏，林依白知道，她一直等待，一直畏惧的那一刻到来了。 她不知道在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独自蒙着被子睡觉时，林依白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不过现在，诸多可能全部被抛之脑后。 她要去做点什么。 林依白张开手，空间撕裂，月华刀出现在她手中。 没错，她正在走向未知的结局，这点不受她的控制 但她能控制，通向结局的这条路要怎么走。 林依白要最后为李修，为了这片世界做点什么。 轰隆！ 大地塌陷，死亡的「脸」再次复苏。 神明力量的增强，同样对它有影响。 而这次，它脖子以下，快速生长出了身体。 它张开嘴，就在众人以为它要发出怒吼时，「脸」开始念诵佛经。 经文在空中形成实质，所有听到经文的人，超凡力场都不受控制的起伏不定。 “卧槽！这精英怪二阶段了！” 老六大喊。 经文影响下，雨宫莲的心灵链接出现了波动，众人身上的星星图案淡去。 他们再次从「一」变成了「多」。 观测者变成了复数。 杨戬眉头紧锁，手中三尖两刃刀散发寒光，他在思考对策。 忽然，清冷的嗓音出现。 “闭上眼睛。” 声音不大，却拥有令人心甘情愿服从的魔力，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伴随双眼闭合，他们对「脸」的观测消失。 就在他们双眼闭合的刹那。 一抹刀光出现。 下一秒，他们听到了收刀入鞘的声音。 “可以睁开了。” 他们睁开眼，看到了被切成无数原子的「脸」，宛如流沙般轰然倒塌。 林依白已经冲向了昆仑山的方向。 “跟上去！我们去帮李修！”撒旦说。 第1161章 笑你妈呢！ 时间轴回归现在。 李修抓住了林依白的手。 触感炙热滚烫，仔细感觉，又觉得皮肤的温度正常。 李修明白过来，滚烫的不是她的皮肤。 是她的灵魂。 如来曾说过世界意志崩塌的后果，其中有一条就是林依白体内的神明力量将会失去控制。 现在看来，失控已经开始了。 李修眼中闪过浓浓的担忧，可是如今强敌当前，世界意志崩塌的进程在加速，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询问太多。 「先解决掉如来！」 李修和林依白对视一眼，不需要言语，默契的进入到战斗姿态，两人变换阵型。 最熟悉如来战斗风格的李修冲在最前方，六种地狱武器在之前的战斗中都已经出现了破损，无法继续使用。 李修就把地狱、传说、世界意志三重力量胡乱缠在拳头上。 林依白藏在他的背后，藏在如来的视野盲区。 他看不到林依白，同样看不到她的刀。 但谁都知道。 林依白的刀会在最合适的时间点出现。 金身大佛双手合十，伴随佛经念诵，它的背后出现了一片图画。 图画横跨天际，漫无边际，绘制出一片绝对幸福，没有苦难的极乐世界。 图画中有无数人，无数的生灵，他们在画中享受极乐生活，再仔细看去，又能看到所有的人、生灵都与如来一模一样。 不是说样貌，是灵魂的模样。 极乐世界，众生皆为如来，皆为佛，即可享受无上的极乐。 就在画布展开的同时，图画中的人、兽、虫、花，齐声念诵： “众生无边誓愿度。” “烦恼无尽誓愿断。” “法门无量誓愿学。” “佛道无上誓愿成。” 这不是单纯的佛经，是如来下的四弘誓愿，也是他所尊崇哲学体系的根源所在。 四弘誓愿构筑的极乐世界出现，意味着如来掀开了最深，也是最强的底牌。 如来同样开始拼命了。 他双手合十，同样在轻声念诵自己曾经许下的誓愿，丝丝缕缕的「气」自画卷中涌现，融入到金身大佛。 一瞬间，它变得更为凝实，也更为可怕。 啪—— 李修听到了细微断裂声。 仿佛是他的幻觉。 但他知道，这并非是他的幻觉。 就像地狱世界能够自成一界，隔绝神明侧的力量一样。 四弘誓愿所构筑的极乐世界同样自成一界，能够完全隔绝世界意志的束缚。 如来身上本就强横无比的神明力量再次攀升，金身大佛手中凝聚出一柄纯白重锤，无比纯粹的神明气息自重锤中释放。 若不是没有熟悉的神明注视感，李修甚至要以为是神明切片再次降临。 金身大佛双手握持重锤，高高举起，以毁天灭地的姿态，朝着冲在最前方的李修当头砸来。 如来是在等。 等林依白挥刀。 她挥刀的次数是有限制的，挥出的次数越多，她体内神明血液、知识全线爆发的时间就越早。 林依白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她抬头看向空中砸落的重锤，一时间陷入犹豫。 要拔刀吗？ 李修一个人扛得住吗？ 冲在最前方的李修看出了她的担忧，再次加速。 他用行动表明了心态。 「交给我。」 李修并不知道林依白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可他清楚，神明力量不是能够随意使用的，用的次数越多，影响就越大。 林依白的刀，只应该在最需要的时候挥舞。 李修握紧拳头，迎向重锤，不断碎裂的世界意志，影响了他的力量，要是这么硬碰硬，他绝对会被直接击飞出去，但是—— 李修漆黑的眼眸深处，爆发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辉。 「浪漫佐料！」 圣人遗骸·双眼的能力发动。 六座地狱对应的情绪转变为力量，李修受到世界意志碎裂影响，低迷的力场波动再次攀升。 他如同希腊神话中，扛着天空的阿特拉斯，双拳挥舞，一己之力扛住了挥落的重锤。 不仅如此，李修的拳头没有停歇，宛若逆流而上的暴雨，一拳拳打在纯白重锤上。 重锤出现裂痕，无可匹敌的力量继续蔓延，金身大佛紧握重锤的双手也开始出现裂痕。 裂痕急速沿着手臂蔓延，转眼就蔓延到金身大佛全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如来就算预判到李修可能会使用「浪漫佐料」的能力，却从未想过会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没有半点花招，没有多余的术法，这是纯粹的力量比拼。 李修用双拳，硬生生震碎了金身大佛。 轰隆！ 苍穹之上，再次传来震颤声。 黄金琥珀出现的大面积的碎裂，碎屑沿着「眼睛」的边缘向下流淌，宛如天空正在流泪。 来自世界意志的力量再次削减，不过—— 「就是现在。」 林依白再次出现。 她拔出长刀。 她眼中属于自己的情感愈发淡漠，血海出现，沿着她的脚下蔓延，而血海之上，一轮弦月当空。 与此同时，杨戬、老六等人赶到。 一同赶来的还有药师佛和燃灯古佛。 他们无法接受如来激进的策略，这与他们选择的路不同，所以，他们选择了加入到李修的阵营。 杨戬的死亡金光。 老六的符文阵列。 撒旦的地狱火箭筒。 燃灯古佛的古火。 …… 所有人都释放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刀枪剑戟，能量冲击，灵魂震荡……一道道攻击掠来。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如来视线扫过。 他看到了崩塌的黄金琥珀，碎屑沿着裂缝流淌下来，它们触及空气的一瞬间就开始了燃烧，熊熊烈焰自高空坠落。 如暴雨，如烟花。 在耀眼夺目的背景板中，林依白手中的一轮弦月，李修双拳燃烧的烈火，就格外显眼。 “真美啊。” 如来露出微笑。 他张开双手，掌心中是一捧黑土，土壤之上是数十朵初生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花朵。 他轻轻一挥，将手中土壤连同花朵一齐抛出。 无数花瓣在空中飞舞。 将一道道攻击消弭。 然而，不同于之前的绝对压制，一抹刀光自空中闪烁、跳跃，强行将花瓣斩断。 同属于神明力量，林依白所拥有的血液和知识…… 在如来之上！ 刀光刹那闪过，空中还是有漫天花瓣飞舞，唯独有一片区域，一片花瓣都没有。 这片区域笔直延伸，一面是如来，另一面是李修。 林依白强行为李修创造出了一条路。 一条击溃如来的路。 如来看向道路尽头的李修，久违的握紧了双拳。 可不等他把拳头举起来，李修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距离不过半米。 但如来已经看不到李修了。 因为他的视野，完全被一枚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笼罩。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燃烧的世界意志。 炙热、滚烫以及决然。 这一刻， 李修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愤怒，所有对未来的期望，全部蕴含在了这一拳中。 咔哒—— 天空传来声音。 黄金琥珀彻底碎裂。 如来露出微笑。 然而，李修拳头中燃烧的火焰依旧存在。 “笑你妈呢！” 拳头重重打在了如来的脸上！ 如来坠落，轰然落在地上。 超凡力场、哲学囚笼、神明力量……他所拥有的一切能力、底牌，在这一拳之下—— 全部击碎！ 如来败了。 第1162章 心慌 如来败了。 他躺在一片废墟中，大地向下凹陷了数百米，如来就躺在凹陷的最深处，雪白袈裟早已被鲜血染红，气息更是跌入谷底。 如来从未这么狼狈过。 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倾尽了底牌，依旧是败了。 新生代的一批人，比如老六、步笙声等人没有多少感觉。 可是自千年前一直生存至今的杨戬、撒旦，又或是燃灯古佛、药师佛，他们太清楚如来的强大。 那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眼中无敌的强大。 直到这一刻，燃灯古佛才真真切切有了实感——新的时代到来了。 “李修！” 老六大喊指向了昆仑山脉。 李修重重点头，稍稍喘匀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冲向昆仑山。 一指点出，复活仪式顿时被碾碎，原本在鸡哥操纵下，凝聚而来的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之力重新溃散，回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李修飘然落下，落在昆仑山顶。 傀儡师坐在地上，见李修过来，正要开口。 李修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释放出一道力场波动，刺穿了他的心脏，泯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傀儡师低头看了眼心脏处的伤口，脸上露出笑容。 笑容中包含的情绪十分的复杂，有歉意，有茫然，更多的是放下所有的解脱。 是的，解脱。 他痛苦的生命终于要迎来终点。 “值得吗？”李修问。 “没有值不值得。” 傀儡师抬头望着天空，瞳孔涣散，视线变得模糊。 “有些事情定下来了，就要把它做完，我过去，以为我的复仇是为了死去的小小。 但现在想来，更多是为了我自己。 就像买了雪糕，放在冰箱里，看着保质期一天天临近，每次打开心里都会不舒服一样。” 傀儡师微笑说：“就算是冻得后脑勺疼，也得把它吃完，不是吗？” 他说着，用最后一点力量，撕开一条空间裂缝。 李修看得清楚，里面还剩最后一根雪糕。 傀儡师吃力的拿出来，递给李修。 “还剩最后一根，李修，就拜托你了。还有……” 傀儡师的瞳孔彻底变得灰白，就在意识死亡前，他发出最后的呢喃：“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傀儡师的声音渐渐弱小，意识飘散，即将消失不见。 忽然，他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愕然。 而在愕然之后…… 他浮现出笑容。 真正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他死了。 傀儡师像是一尊雕塑站在原地。 没有死前的垂死挣扎，也没有爆发出新的阴谋，就这么安静的死去。 李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漫天垂落的火焰。 死亡前，他看到了什么？ 是看到已故的女儿来接他了吗？ 李修不知道。 傀儡师的灵魂彻底泯灭了，作为复活仪式的载体，这是必然付出的代价。 这就意味着，他无法落入轮回，他的存在彻底消失。 李修自傀儡师手中接过最后一根雪糕，撕开，一口咬下，随后望着天空的世界意志。 不只是李修在看。 躺在地上，生机不断衰败的如来，也在静静望着天空。 因为之前的复活仪式，世界意志开始了崩塌，但开始崩塌和彻底碎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前者，无非是世界意志变得脆弱。 后者，神明将彻底苏醒。 所有人等待着结局。 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就算是化道境的李修想要牺牲自己，修复黄金琥珀也没用。 盘古是黄金琥珀的底层架构。 他是一切的基础。 没有了底层架构，再多的化道境牺牲者也没用。 就在等待中，没人注意到，之前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林依白，已经收起了长刀，拖着不断消散的身躯，独自走到了无人的角落，跌坐在地上。 她的皮肤上散发莹莹白光，自内部汹涌的神明之力，正在不断消磨她的身体。 她就要死了。 “还好是死了。” 林依白咧嘴傻笑，“没有变成什么怪物，要是变成一张大「脸」我真的会疯掉。” 她坐在角落，操控神明之力将自己隔绝。 自己的情况，林依白比谁都清楚，没人能够再压制她身体中的神明力量，与其大家忙碌一通后，一个个苦着一张脸送她走…… 林依白更喜欢独自离开。 她的视线在转动，先看向朋友们，又看向自家的老哥，最后，她看向李修。 林依白看的很认真，似乎是打算把李修的模样烙印在心中。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唇上亲了一下，又遥遥伸向李修。 林依白有超过一半的身躯淡化、消去，她蒙上了浓浓的困意。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可能永远比不上小雅——她太完美了，完美到让我连嫉妒都生不起来。 不过，第一个亲你的人不是小雅，是我，林依白哒！” 林依白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容。 “我会带着这份回忆死去。 希望……你能带着这份回忆记得我。 再见了，李修。” 她的双眼彻底闭合，仿佛有一根钓鱼绳构筑了她的脊椎，意识在向上漂浮，不断漂浮。 林依白隐约听见了李修在呼唤她的名字。 是幻觉吗？ 她拼尽全力，微微睁开眼皮。她看到了。 不是幻觉。 李修发现了林依白的消失，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正在大声呼喊着林依白的名字，寻找她的踪迹。 心慌。 就连世界意志崩塌，李修的心都没有慌过。 此刻，他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世界意志骤然发出剧烈轰鸣，无数的黄金琥珀碎片倾泻而下，世界都被黄金琥珀所点燃的火光吞没。 满目所及，尽是一片火焰。 “发生了什么！”撒旦问：“是要世界末日了吗？我们是赢了吧……是吧！” 李修站在空中，心中一片茫然。 忽然，他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波动，猛地扭头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穿过火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火焰摇曳，映照出人影的身形。 是一个女人。 终于，她穿过了火焰。 “小修……” 李修瞳孔骤然紧缩，嘴唇微微蠕动。 “妈。” 第1163章 转身离开 “妈。” 李修呆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老妈为什么会在这。 她原本是以补天石的身份与黄金琥珀融合，老妈的出现岂不是意味着…… 李修看向昆仑山顶。 已经死亡的傀儡师随风消散。 李修的瞳孔骤然紧缩，头皮发麻、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古老而磅礴的力量涌动。 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云层如怒涛般翻卷汇聚，闪电夹着天火撕裂苍穹。 风、雷、火、光，在黑暗中交织出耀眼而狰狞的纹路。 “这股力量——” 燃灯古佛双目滚圆，他发出了高声呼喊。 轰隆隆！ 大地剧烈颤抖，连绵的山脉发出沉闷的轰鸣，所有的呼喊声全部淹没在了其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道雄壮身影正在缓缓凝聚。 他身躯伟岸，宛如撑天巨柱，矗立在天地之间。 周身缭绕混沌之气，不断变幻着形态，时而化作咆哮的巨龙，时而凝成古朴的符文，环绕着他的身躯流转不息。 李修死死凝视着空中的人影。 无需多余的言语、介绍，只要是诞生在这片世界的生灵，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心中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他的名字—— 「盘古」 盘古缓缓睁开眼，他的面容坚毅而沧桑，眼眸深邃似蕴含着宇宙万象，有星辰闪烁，光芒璀璨而神秘。 “我活过来了……” 盘古轻轻握拳，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如太古洪钟，声震寰宇。 所有听到这份声音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臣服、追随的情绪。 这并非是因为他的强大——盘古的确很强大，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李修或如来——而是因为他在过往所作出的奉献。 如同看到一位伟人，不自觉就会心生崇敬。 而世间，在人类历史以来，还有比盘古更为伟大伟人吗？ “盘古复苏……就意味着……” 李修抬头看向天空，想要在火光中找到黄金琥珀的踪迹。 但是看不到，原本睁开的「眼睛」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细微的叹息声出现。 如来自地上吃力的站起来，身上出现一轮白色光圈，染血的袈裟重新变得雪白。 他看向李修。 “你赢得了战斗。而我，赢得了未来。” 李修双拳紧握。 他还能打，还能继续战斗。 可是燃烧在双拳上，属于世界意志的火焰正在渐渐熄灭，直到消失不见。 世界意志……真的消散了。 世界对神明的压制彻底溃散了，李修听到了剧烈的耳鸣，尖锐声音下，他仿佛看到了站在更高维度的神明。 神明向他投下了注视，视线不再向过去那般朦胧，其中蕴含的意志正在变得清晰。 祂即将苏醒。 哒——哒——哒。 李修听到了脚步声。 耳鸣消失，他的意识回归身体，李修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找到了。 找到了失踪的林依白。 可是当李修真正看清林依白的双眸时，他明白过来。 他并没有找到林依白。 如来对走来的林依白，双手合十，微微行礼，对此，她熟视无睹，只是如常的行走。 她手中不再握着月华刀。 曾经相伴多年的刀，被随意扔在地上，如同她的过去。 林依白全身散发着令人感到无比温暖、幸福的纯白光芒，她每走过一步，就会在地面留下一个白色脚印。 白色脚印的光芒向上延伸，脚印与脚印的串联在一起，逐渐形成一片光幕。 光幕这头，还是正常的世界。 光幕另一头，世界规则却开始了变化。 李修冲到光幕前，伸手抓向林依白，他靠的越近，手指受到的阻力就越大，直到最后一米，他被钉在原地，根本无法再向前迈出半步。 瞧见自家妹妹变得如此古怪，林科急的眼睛发红：“你对依白做了什么！” 如来微微摇头说：“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这不是我做的，我也做不到这般程度。 是她体内的神明之血和智慧爆发，加上世界意志崩塌，对神明压制消失，至此，所有条件满足，她成为了神明在人世间的代理人。” “去你妈的代理人！” 李修从未这般愤怒过，「浪漫佐料」在愤怒驱使下再次提供给他磅礴的力量，他再次向前伸出手，突破了神明之力的阻隔。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林依白时，她忽然停下了。 林依白转过头，与李修对视。 李修半张着嘴，呆呆站在原地，他在林依白眼中找不到半点过去的她，她的眼中只有「爱」。 对这片世界的仁爱。 如同神明。 如来说的没错，她真的成为了神明在人世间的代理人，木已成舟。 不！ 李修咬着牙，他不接受这个结局。 不论是林依白，还是这片世界。 结局不应该是这个走向！ 李修再次伸出手，想要把林依白带回去，她的身上或许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愿望之都、天庭，以及各大组织的人。 这么多人，肯定有办法。 没错，只要人还活着，总归是有办法变回来。 可就在李修再次提升力量时，自林依白身上传递过来温和的推力，将他缓缓的、保证不会受伤的推开—— 和当初在珠峰，与神明切片战斗时一模一样的温柔推开。 她继续向前走去，李修正要追上去，如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李修。” 如来轻声说：“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也知道，你还能继续战斗。不过，不是现在。 我败了，可神明不会败。 去准备，去调查，去花点时间重振旗鼓，寻找修复世界意志的办法。走吧，李修。” 李修死死凝视如来。 盘古从天而降，他身上多了一件灰色长袍，轻轻拍了拍李修的肩膀，微微摇头。 在黄金琥珀中，他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盘古不得不承认，如来说的没错。 不是现在。 “走吧。”盘古说。 李修双拳紧握，他没有放狠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如来，以及远去的林依白背影。 然后，转身离开。 第1164章 人心战场 战争结束了。 李修与如来，没人说得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者，又是谁一败涂地。 昆仑山战役中，李修挥出缠绕世界意志火焰的一拳，彻底击碎了如来的哲学框架。 就算他随后被神明降下的力量治疗痊愈，他也无法再施展任何的能力。 经此一役，如来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以说，如来败的彻彻底底。 但另一方面，如来的目的实现了。 世界意志崩塌，神明启动了复苏程序，要不了多久，祂就将真正降临这片世界。 面对这种结局，如来是死是活，是还处于巅峰姿态，还是说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僧侣。 没有任何区别了。 …… 庆京·特事局总部。 战术指挥室内，古局长抬起头，望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中显示的是世界地图。 地图上能够看到一个细小的光点，正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移动。 那个光点就是林依白，或者说，神明在人间的代理人。 她正在用脚步，替神明久违的丈量这片世界。 林依白的行动轨迹大抵是呈现环形，终于，在某一刻，她回到最初的起点，形成了一个环。 古局长静静凝视着这个环。 后勤人员快速汇总现场数据： “出现神明反应……还在不断升高！” “世界规则被切断，内部正在生成新的规则体系……” 站在一旁的南秋，看着一条条变化的世界规则，忍不住低声喃喃：“简直就像是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古局长叹息说：“可惜是属于神明的国度，那是一座神国。” 神国的领土范围并不大。 林依白虽说是从昆仑山脉开始行走，但由于那部分区域相对地广人稀，而且，最重要的是，国内对神明的信仰太少。 等她走远后，足迹就渐渐淡去了。 真正形成神国的足迹是从天竺国北部区域开始，包含阿伏寒、易朗、叙力雅区域。 整体面就是一个偏狭长的椭圆形。 “局长！” 后勤人员高声呼喊：“我们驻扎在叙力雅的外勤人员发来了联络申请！” “允许接通。” 大屏幕上的画面出现了细微的抖动，后勤人员加强频段信号强度，画面马上就稳定下来。 屏幕中是一位棕发、卷毛、鼻梁高挺的男人，他穿着脏兮兮的poLo衫，眼神紧张而麻木。 这是常年处于战争区域，在不断应激反应下，精神自我保护。 他看起来不像是华人，反倒是叙力雅当地人。 事实上，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人，老家在新疆，与当年在卡尔诗接待李修的老黄一样，都是经过培训后，驻扎在异国他乡的侦察人员。 “小王。” 古局长对屏幕微微点头。 听到这声「小王」，屏幕中男人眼中的麻木瞬间淡去，重新恢复灵动，他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古局长。”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声。 小王收敛笑容，压低声音，加快语速说：“局长，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就在一分钟前，我接收到了神明的灵魂信息。” “神明？” “准确说是林依白。”小王解释。 古局长点点头。 现在的林依白基本等同于神明，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王继续说：“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灵魂中，她告诉我们，这片国度已经成为了神明注视的领域。 四十八小时后，神国内的所有生物将会启动灵魂升维，并在零点一秒内完成。” 小王说着，拿起笔，在提前准备好的纸上，徒手绘制地图。 他的确是一名专业的侦察人员，绘图手法精湛，简单几笔就把神国的范围绘制了出来。 与之前大屏幕投放的区域一模一样。 古局长的眉头微微皱起。 “提前四十八小时通知……她，不，神明想要做什么？” 小王说：“我不知道。她只是给了我一个选择：停留在神国领域内，又或是趁着四十八小时的安全时间离开。 任何真正想离开的人，只要默念三声：「我要走。」就会传送到神国的边界，迈出一步就能走出去。” 留下的人，毋庸置疑，会经历灵魂升维，成为类似死海成员的神明圣徒。 当然，因为如来的存在，也可能会转而在心中构筑哲学囚笼，成为一名佛门弟子。 可不论是神明圣徒，还是佛门弟子，这个人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但与过去不同。 过去的死海之所以会不停的造出杀戮，是因为他们希望神明降临，拯救世人，把世人从愚钝中拯救出来，经历全员的灵魂升维。 而现在，这件事就在进行当中。 他们不再需要杀戮，只需要默默地等待。 所以……或许也是一种超脱和幸福？ 古局长想不明白。 她看向小王。 “你呢？” 小王犹豫了片刻，说：“局长，您知道，我在这里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准确是三个。 古局长记得清楚。 小王每个孩子诞生时，她都发去了慰问和礼品。只不过最小的儿子，不小心死在了一枚流弹下。 战争地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自己或家人什么时候会死。 小王说：“他们不一定会想走，我——” “我明白了。”古局长微微颔首。 就像之前众生愿力集中在中东地区。 越是战乱区域，人们对死海，对神明的信仰就越为真切。 因为这是真正存在的神明。 真正把他们当回事的神明。 自从小儿子死后，小王的妻子也成为了一名神明信徒，祈求神明庇护她剩下的家人、孩子。 当然，他们并没有经历灵魂升维。 如果小王要回去，他不知道妻子、孩子是否愿意一同回国，毕竟这个身份，他隐瞒了太久。 “做你觉得正确的选择吧。” 古局长露出微笑：“如果你回来，你的贡献局里不会忘记。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也尊重你的判断。感谢你这么多年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通讯关闭。 南秋问：“局长，让他留下……真的好吗？要是他经历了灵魂升维，把局里的情报泄露出去……” 古局长轻轻摆手。 “他不会的。况且，就算真的泄露……到现在的地步，意义已经不大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年迈的眼中满是疲惫。 “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比的不仅仅是拳头，还有人心。” 南秋用力握拳。 “那……我们能赢吗？” 听到这个问题，古局长沉默着，直到杯中茶水凉透，她都没有给出结果。 第1165章 第一神国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第一神国在中东地区诞生。 领域范围内超过82%的人选择留下。 他们的生活已经够糟了，离开家乡，还能去哪呢？要是能走，他们早就走了。 而留下，无非是所谓的灵魂升维罢了。 生活在这里的人，许多连小学都没有毕业。 在他们看来，既然神圣的老师无法救赎他们的灵魂，那交给神明也无所谓。 零点一秒过后。 数千万人在一瞬间经历灵魂升维，成为了超脱灵魂层次的圣徒。 他们彼此对视，曾经麻木、干瘪的脸上，渐渐露出鲜活的笑容。 军阀扔掉了手中的枪械，穷人放下了工作，身上的顽疾在之前的升维中尽数驱散。 灰败的人生，重新焕发光彩。 所谓的权力、金钱、美色，又或是暴力，在经历过升维后的灵魂面前，没有丝毫的意义。 每个人都在以更高的角度，来看待生命，人们的目光从投向外界，转而投向自身，去真正意义上的找寻自己所渴求的事物。 一瞬间，神国内的所有人或事都乱了。 又是在一瞬间，神国内的所有人或事都井然有序。 之前的种种社会规则被推翻，而新的规则又马上成立。 怀中抱着妻儿的小王，抬起头，对天空微笑，挥手致意。 悬浮在近地轨道，正在拍摄下方神国的侦察卫星，恰好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传递到后方的大荧幕上。 这一刻，特事局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份纯粹且真挚的笑容。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又过了一周后，全世界所有人的灵魂中都接到了林依白的讯息： 「任何人，只要心中所想，就有一次去神国看看的机会。」 和之前离开神国时一样，依旧是一个念头就可以过去，过去后，这种「旅行者」不会遭遇灵魂升维。 旅行24小时后，他们会自动回到之前的位置。 之后再去神国，就要自己买车票过去，又或是祈祷神女降临了。 没错，神女降临。 创立了第一神国后，林依白仍在世间行走，她不断向前，前往人们生活最为悲苦，对神明最为渴望的区域。 当人们对神明的渴望达到一定程度后，她的足迹就会凝成实质，直到形成新的神国。 一时间，神国旅游业成为了当今时代的热门。 过去的人们对死海、佛陀、神明，或多或少略有耳闻——毕竟全球超凡觉醒，谁没一两个超凡者圈子里的朋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东拼西凑，对世界中正在发生的大事，自然多少有点了解。 了解归了解，真正接触过的人还是少数。 就不提什么死海、神明了，就说超凡失控事件，真正亲身接触过的也没几个。 世界太大，人口太多，会被卷入死海事件的倒霉蛋，终究还是少数。 现在有一个直接去了解神明的旅游机会，而且免签证、免路费，当天来回，不耽误第二天上班…… 没有多少人能拒绝这份诱惑。 国内的人相对保守，不愿去冒险，老外们可就大胆多了。 就在旅游开放的信息传递的当天，就有一批油管博主冲到了第一神国，将他们的所见所闻拍摄了下来。 几天下来互联网上到处都是关于神国的视频，逐渐揭开了神明和灵魂升维的神秘面纱。 宁静、祥和、友善、大方…… 人们几乎把能够想到的所有溢美之词都添加在了视频关键词下面。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神国人民： 他们就像是最为熟悉蓝星文化的外星人。 许多人类所在乎的事情，他们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伴随第一波热潮推动，越来越多的人前往神国旅行，人们的关注点也从基础的衣食住行，转而去剖析圣徒们更为深层次的内心。 人们开始探寻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果神明圣徒对世俗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构筑他们生存的原动力是什么？」 人类需求模型，这是许多人在中学时期就会学到的一个理论。 从最基础的生存欲望，再到最顶级的自我实现需求。 可是对于上述需求，圣徒们似乎都毫不在乎。 那么他们在乎的是什么？ 又是什么让他们脱离了虚无主义的桎梏？ 过去的死海，还有「把幸福带给世人」，这一宏伟叙事，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 传说中的神明，在于他们灵魂升维时，到底赐予了他们怎样的魔力，才使得一个最为寻常的普通人，成为了思想上的圣徒？ 为了探寻这个话题，不少社会学、心理学家在旅行二十四小时后，按捺不住内心中的渴望，与他们的学生一起乘坐飞机，再次来到了神国。 年轻的学生们留在国境线以外，年迈的老教授们踏入神国。 而这一次，没有二十四小时保护期限，他们的灵魂开始升维。 老教授们浑浊的双眼迸发出璀璨的光辉，许许多多埋藏在心底的疑惑全部在与神明对视的一刻解开。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没人能够阻止。 就像古局长说的，这是人心层面的战争。 你能打断人的双腿，却无法打断他的意志。 当然，能够在二十四小时旅行结束后，乘坐飞机前往神国的是有钱人，更多人只能在体验过一次后，默默在家中祈祷。 祈祷神明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虔诚，让神女来访，建立新的神国。 伴随时间推移，位于巴西的第二神国，位于南非的第三神国成立。 面对这种情况，有人欢喜，觉得终有一天，神国会建立在自己的家乡，他们也能够成为无忧无虑的圣徒。 但有的人并不喜欢这点。 比如一些富豪。 他们已经享有了快乐、权力和财富，他们并不想失去这些，尤其是看到一座座神国建立，又听说神明即将降临…… 他们慌了。 这一天，全球最顶级的富豪们凑在一起，咬着雪茄，明明家财万贯，却一个个面露愁容——与生活在神国的圣徒截然相反。 有人站起来，一拍桌子，怒斥：“就没人能够遏制一下神明扩张的速度吗？那些超凡者呢！我们每年交的税、赞助费都拿取养谁了！” “那个叫李修的家伙……到底死哪去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坐在主座上，背对所有人的男人轻声说：“特事局是全归华国所有，不在我们的赞助范围内。至于，李修在做什么……” 男人缓缓转过身，身姿挺拔，容貌英俊。 守护者科技·许北。 许北环视一圈说：“他输了，输掉了未来，他该去休息了。我们不可能永远指望一个年轻人，各位——” 他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 类似的文件人手一份，上面用华文和英文写着标题： 「宇宙逃离项目」。 “是时候让世界看看，金钱和科技的力量了。” 第1166章 你属于哪里？ 世界意志崩塌。 全球三大神国建立。 各大财团加入到「宇宙逃离计划」。 不同超凡组织在暗处的部署。 好像全世界都忙碌起来了，不过落到实际上，落到普通人的生活中…… 日子好像没啥变化。 什么神国，什么世界意志。 有老板明天要的ppt重要吗？ 有老婆今晚的交作业重要吗？ 不过，回到之前的问题。 李修在哪？ 自从昆仑山一战结束后，他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没人知道他到底身在何方，又在做什么打算，除了极少数的朋友。 …… “你在做什么？”杨戬问。 李修递过去一杯热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充满温馨氛围的房间，说：“看不出来吗？我在享受人生。” “享受……人生？” 杨戬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李修，朴素的格子衬衫、牛仔裤。 杨戬喝了口茶，说：“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什么叫看起来。” 李修捡起地上的电脑包，又拿起桌上的工牌套在脖子上，如同给自己套上枷锁的驴。 “我就是啊。” 他指着工牌。 “市场专员·李修，月薪9k，做五休二，全额缴纳五险一金。这就是过去的我，梦想中的工作。” “这是的你梦想？” “过去的梦想。” “那现在的呢？” 李修摇摇头：“我该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迟到？ 一个能够撕裂空间，瞬间抵达宇宙尽头的人。 一个能够逆转时空，随意操纵时间的人。 这种人要考虑上班迟到的问题？ 不是一个念头就到公司—— 杨戬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李修给绕进去了。 上什么班？ 都有这种能力了，还上什么班！ 杨戬觉得李修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他修行千年，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 之前跌入谷底，面对困顿，他走向了一条通向毁灭的道路，最后还是李修将他从毁灭世界与自我毁灭的旋涡中拉了出来。 前往愿望之都后，杨戬陷入到了漫长的自怨自艾中，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辜负了朋友的期待，也对不起被他害死的无辜者。 那段时间，杨戬唯一的念头就是前往文森特的酒吧，喝上一杯，暂且斩断环绕身边的幻象。 但他比谁都清楚。 外面的幻象能够斩断，心中的愧疚是无法抹去。 它们时时刻刻，无休止的折磨着他。 只要一天杨戬没有与自己和解，这份折磨就一直存在。 一如现在的李修。 杨戬在李修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作为一个「过来人」，他需要做点什么。 他追到了客厅，正要开口。 李修母亲掀开厨房的帘子，端着粥、包子走了出来，热情的说：“早饭都好了，一起过来吃点吧。” 李修父亲刚从卫生间出来——回归后，李修第一时间用生命工程学为父亲重新塑造了一具身体——同样热情的招呼着杨。 瞧见这一幕，杨半张着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李修说他在享受生活。 杨戬知道，眼前的一切，就是李修一直以来追求的生活： 父母健在，有一份稳定且有奔头的工作，苏小雅躺在隔壁的房间里，正在进行灵魂与肉体的融合，只要时间一到，她就会自然而然的苏醒过来。 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幸福。 “妈，我有点晚了，就不在家吃了。” 李修拿起两个包子，装进保鲜袋里，穿上鞋就往外走。 “这孩子。” 母亲嘴上埋怨，脸上洋溢着微笑。 李修穿上鞋，走出了房间，杨戬跟在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了？”杨问。 李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以杨戬的听力，能够清晰听到五楼房间内，传来婴儿的呢喃声。 李修是怕他们的谈话声把孩子吵醒了。 直到下到三楼，李修才开口说：“五楼的孩子是一个小哭包，不愿意睡觉，一旦被吵醒就哭个不停，咱们得小点声。” 杨戬点头，步伐放轻了不少。 他们向小区外走着，时不时有邻居大爷大妈和李修打招呼。 “回到你之前的问题。我不是放弃，是没有办法了。” 李修说：“昆仑山战役结束后，我一共尝试了一百九十四种办法，想要把林依白带回来，想要去破坏神国。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李修走到小区门口，骑上了一辆共享单车。 他停下来，静静看着杨戬，用眼神示意他也扫一辆。 杨戬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一蓝一黄，两人蹬着共享单车向前。 李修继续说：“我必须要承认，这么多年来，世界意志……或者说老妈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人」带着母亲，沿着时间线逆流而上，回到最为古老的时期，又将老妈融入到补天石中，最终成为了黄金琥珀的一部分。 过去李修一直在想，这是为了什么？ 之前，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自己与母亲之间的血脉联系，他成功在化道境蒙混过关，用分身就完成了与世界意志的融合。 避免了要么杀死世界意志，要么身死道消的结局。 可是这些日子来，李修回顾自己的一生，回顾与如在最后一刻的厮杀。 他明白过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母亲与黄金琥珀的融合，不仅仅是为了化道境时逃过一劫，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世界意志的力量。 “……所有人都知道，世界意志是冰冷无情的，就算是盘古，这种真正存在于远古的大神，在与世界意志融合后都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可是有一种东西，它能够超脱意识的存在，就算自我被封闭，只要还活着，就能无条件、不求回报的释放。” “那是什么？”杨戬问。 李修眯起眼，看向东方初生的朝阳。 “你看过《哈利波特》么？” 李修本以为杨戬没有看过，却听杨戬说：“去年六一儿童节，陪哪吒去看了七部全集。” “看过就好。” 李修继续说：“《哈利波特》中有一种极为邪门到bug的力量——母亲的爱。 因为这份力量，哈利只身一人硬抗伏地魔，最终靠一个缴械咒打败了伏地魔。 在我看来，就像一个人用入伍时教的军体拳+爱的力量，干翻了一台高达。 我当时觉得这种剧情十分的不合理，不过考虑到它是儿童、青少年文学，这种「爱」的主旋律倒是无可厚非。” 杨耸了耸肩。 比起这种不合理，他更无法理解，一生不过杀死几十人，间接害死不过数千人的伏地魔，是凭什么被称为「魔头」的。 “说回到世界意志。” 李修指了指自己，“之前老妈对我的「爱」，就在通过世界意志，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我在与如来交手时，才能够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 所以，在世界意志崩塌的那一刻，我还能挥出最强的一拳——因为世界意志会崩塌，母亲的爱不会。” 李修瞥了眼杨戬愕然的表情，微笑说：“是不是觉得有点扯，我第一次发现是也有这种感觉。 可这就是事实，而现在——” 哧！ 自行车刹车。 李修把车停在地铁口。 “我还能够使用化道境的力量，可是缺少了世界意志的加持，我已经无法阻止林依白……或者说，阻止神明的步伐了。 杨戬，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做无谓的尝试了，让我在神明降临前，最后享受一段时间吧。” 李修说着，从保鲜袋中拿出一个包子，放在杨戬手里。 “可是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 杨戬指着像是工蚁进入蚁穴一样，涌入地铁站的打工人们。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属于他们。” 看着杨戬认真的面庞，李修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这么说。我从小学开始上学，到大学毕业一共十六年。 日日夜夜苦读就是为了成为他们，就是为了在格子间拉磨。 反观我做超凡者不过四、五年。 如果我不属于他们，我又在哪呢？” “不，不是这么算的。” 杨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用十分认真、诚恳的口吻说： “决定你在哪，不是看你过去付出了多少，而是在于你未来想要为之付出多少。”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李修胸口的工牌。 “你愿意为了这个付出后半生，而无悔无怨吗？” “谁说得准呢。” 李修笑了笑，拿起剩下的包子，走进地铁站。 很快他的背影就混杂在众多的打工人当中，就算是杨戬的天眼，也分辨不出来彼此。 李修放弃希望，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盘古复活后，就消失不见。 神国大范围建立。 杨戬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他也不知道世界要何去何从了。 到了这一步，杨戬反而是希望李修是真正的在享受生活，而非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这么多年来，李修在为了寻找父母而活，后来在为了拯救世界而战斗，现在他终于能为自己而活。 “也许……是一件好事吧。” 杨戬咬了口包子。 猪肉芹菜馅。 很朴素，比起他往日吃过的山珍海味，太过于朴素了。 但……很好吃。 杨戬咬着包子，悄然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李修没有迟到。 他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后，洗杯子、泡咖啡、吃包子，直到最后一口包子下肚，李修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抹了抹嘴站起来，瞅了眼时间。 九点零三分。 他点点头，准备进行上班族一天当中最为重要的活动—— 带薪拉屎。 李修大步走进卫生间，拉开一扇隔间门，迈步走进去，然后，坐下。 他没有脱裤子。 因为就在李修坐下的一瞬间，头顶的灯光骤然消失，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不是纯粹的黑，是无法界定的混沌。 如同大梦初醒时的思绪。 看不清，捋不顺，记不起。 但绝对不是空。 “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要……” 李修思考了一下措辞：“要朴素很多。” 话音落下，头顶自然而然的出现一盏灯光，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灯，照亮了李修。 “就像猪肉芹菜馅的包子？” 伴随低沉有力的嗓音，啪的一声，又是一盏灯自虚空中亮起，照亮了盘古高大魁梧的身躯。 “抱歉，我本来是想给你带的，没想到杨戬跟了一路，不给他吃好像有点不大好。” 盘古坐在李修的对面，伸出手指敲了敲，一张灰色的圆桌悄然出现。 “你确定，杨戬相信你的说辞了吗？” 李修问：“你说哪套？是说我放弃了继续战斗，还是选择当一个打工人？” “全部。” “前者……我不确定，但后者，我可以向你保证。” 李修伸出两根食指，坚定地说：“没人比我更懂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带薪摸鱼、虚报发票、蹭夜间加班餐……谁家应届毕业生有十年打工经验啊！ 听到李修的信心，盘古颔首，稍稍放下了心，收敛笑容说起了正事。 他指了指头顶的黑暗与灯光，说：“时间紧迫，我省略掉许多不必要的外观设计，只保留了最为重要的功能——隐蔽。” 李修的确经历了一百九十七的尝试与失败。 他也的确消沉过。 觉得前路无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向前走。 这点上他没有欺骗杨戬。 可是……放弃？ 这个词就不存在于李修的字典上——如同他一直背不会「abandon」。 消沉了一宿，李修在第二天吃了四个包子、三个煎饺、两个茶叶蛋和一碗豆腐脑，以及半杯热豆浆后就重新燃起了斗志。 世界意志崩塌，失去了这部分力量，李修无法解救林依白，更无法击溃不断降临的神国。 好在李修从来不是自己闷头傻干的人。 自从他迈入超凡领域的第一天，李修就学会了一个重要技能： 摇人。 李修第一时间找上了盘古。 “绝对隐蔽的战术指挥室已经构筑完成，这样就不用担心神明的窥视了吧？”李修问。 盘古缓缓颔首：“因为神明的全知全能特性，在此之前，很多话我们都不能说，不过现在可以了。” “那就好。”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那就来谈谈我的计划吧。” 第1167章 图层渗入点 隐蔽，是战术指挥室的唯一要求。 如今世界意志的压制效果消失，神明开始了全线苏醒进程。 祂的意志不再像过去那般朦胧，任何对神明降临不利的举动，在祂全知全能的能力下都会被知晓。 以当前神明投放在人世间的力量，一旦行动计划被知晓，就意味行动失败——即便李修还什么都没开始做。 李修骗了杨戬，但有件事，他没有撒谎。 他的确无法战胜林依白，更无法摧毁神国。 为了隐蔽，李修在一百九十次的尝试后，把自己伪装成已经放弃了继续战斗，伪装成一个纯粹的打工人。 一个接受自我平庸，沉沦在日日夜夜的工作中的普通社畜。 而为了保密，在行动正式开始前，李修要尽量控制情报泄露，不告诉任何与前期准备无关的人员。 不是他不信任朋友们。 有些情报的泄露，并不受到自我意志的控制。 超凡力量皆来自于神明，谁也说不准，神明是否有能力，直接从超凡者意识中读取思维，从而知晓他们的行动计划。 李修是因为拥有我即地狱和传说之力，用这两份力量缠绕意识，避免了大脑被入侵。 盘古则是本身为混沌的代名词，再加上之前与世界意志深度绑定，天生对神明具备抵抗力，目前也是安全的。 李修和盘古，就是战术小组的仅有成员。 …… 李修做了一个深呼吸。 “那就来谈谈我的计划吧。” 他看向盘古：“咱们第一轮交流的时候，你说过神明降临的步骤。” 盘古嗯了一声，说：“神明降临，也就是祂自高纬度来到低纬度的过程。” 可以把神明和现实世界，想象成两个不在一个图层的圆，神明想要降临世间，就需要渗透图层。 降低自身维度对神明来说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在这个过程中，保证现实世界不会被祂降临时的波动冲垮。 为此，祂要在人世间设立一个「渗透点」。 “也就是林依白。”李修说。 “没错。” 盘古沉声说：“以林依白为渗透点，神明会在人世间建立一座座神国。 神国以及神国内经历过灵魂升维的圣徒，会像「承重墙」一样，承担神明降临时对世界的压力。 当承重墙都建好后，就是神明真正降临的时刻。” “这就是神明降临的全过程。” 以上情报是盘古告知李修的。 他在化身黄金琥珀的时间，通过世界意志知道了许多关于神明的情报。 情报，不等于行动计划，为了方便李修更早布置，盘古在战术指挥室成立前，就提前告知了李修。 “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渗透点」，就在于林依白。” 李修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嘴边，头顶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想要阻止神明的降临，目前来说就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杀死林依白。” 盘古微微摇头。 他虽然认识李修的时间不久，可是之前在黄金琥珀中，李修经历的一切，盘古都看在眼里。 他很清楚，「杀死林依白」这的确是一个选项，但也是最没有意义的选项。 果然就听李修继续说：“但我不会这么做。至于第二种方法——” 他伸出手，指尖出现了一缕极为微弱的纯白光芒。 这是李修在与如来战斗中，收集的一缕神明之力。 他的超凡力场骤然攀升，我即地狱和传说之力提升到了化道境，来到了自身力量的极限。 “上次操纵世界意志火焰与如来战斗后，我就隐隐把握住一点感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地狱中练习。而现在。” 我即地狱与传说之力一齐覆盖在这一缕神明力量上。 顿时神明力量开始了剧烈的摇曳，它在盘古的注视中渐渐淡去，纯白光芒连同神明气息似乎都要消失不见。 片刻后，李修收起两种力量，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 手中一缕神明之力，已经变得极为淡薄、纯净，看不出多少白色。 直到此刻，盘古终于明白了李修的计划。 “你打算——” “没错。” 李修大口呼吸，疲惫的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我想要「净化」林依白体内的神明之力。 我要对她进行灵魂降维，将她从半神，从神明对世界的渗透点，重新变成人，重新变成……” 李修心中浮现林依白灿烂到有点傻乎乎的笑容，眼神愈发坚定。 “我熟悉的那个林依白。” “可是。” 盘古凝视李修手中微弱的神明之力。 这点力量，别说是他、李修，就算是丢给一个寻常的三阶超凡者，都能轻而易举的抹除。 因为抹除和净化，这是两码事。 这就像是桌上洒了一点咖啡。 抹除，就是撕张纸擦干净。 净化，就是要把这部分咖啡液收集起来，提纯、去除咖啡成分，最终，恢复成一杯纯净水。 这里面的难度差距太大了。 李修却耗尽了力量，才不过稍稍将它净化了一部分。 如今林依白所拥有的神明之力，是这一缕微光的数千万倍。 而且……仅仅过了几秒钟，被净化的神明之力就再次恢复成纯白色。 这就意味着，李修不能够慢慢的、一点点的净化，一旦不能在短时间内把神明之力彻底净化干净，它就会自然恢复。 “所以，我需要世界意志火焰。”李修说。 世界意志火焰与宇宙是强绑定的关系，宇宙不灭火焰不熄。 昆仑山战役中，李修驾驭世界意志火焰，与如来战斗时，就隐约感知到自己对神明之力的净化。 如果他能重新掌握世界意志火焰，就有机会净化林依白体内的神明之力，甚至更进一步，净化三大神国以及经历过灵魂升维的普通人。 这样一来，神明降临的进程将被终止。 “我要提醒你，不是终止。” 盘古说：“神明已经苏醒，渗入点不会消失。 它就像是手机贴膜时的气泡，只会从这里，转移到那里。一旦林依白被净化，用不了多久，新的渗入点就会诞生。” 李修缓缓点头。 “一次能成功，我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 “不。” 盘古说：“你的身体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消耗，必须要一鼓作气的奠定胜局。” 他露出微笑，指了指自己。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我会在你净化完林依白后，再次与世界意志融合，然后……” “重构黄金琥珀。” 第1168章 工作才刚刚开始 “没必要这个表情。” 盘古微笑说：“一旦神明降临，万事万物会归于神明，世界将永远停留在「现在」，享受永恒的宁静。这和被黄金琥珀包裹有什么区别。” 他一人成为黄金琥珀与世界陷入停滞，要如何选择……盘古早在数十万年前就给出了答案。 “我明白了。” 李修尊重盘古所做出的选择。 在到处都是痛苦的世界，能够主动去做点什么，去冲淡这份痛苦，本就是一种幸运。 他说回到自己的计划。 “最为重要的就是世界意志火焰，把它拿回到手中，就是我们对抗神明降临的关键。 你当年既然能够与最初的世界意志火焰融合，对它的特性应该最为了解，你知道它现在去了哪里吗？” 昆仑战役结束后，世界意志就凭空消失了，就算李修再次提升力量进入到化道境，它也没有出现。 李修感知不到它，找不到它，仿佛它就是真的死了。 但李修知道，世界意志火焰肯定就藏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在神明的侵蚀中被压制。 面对李修的问题，盘古没有直接的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世界诞生源自于最初的宇宙大爆炸——这基本是公认的世界源头。” 李修微微点头。 特事局的研发人员偶尔会研究「稳态理论」、「弦理论」或者「暴涨理论」对宇宙大爆炸进行补充。 不过，李修知道世界的诞生就是源自奇点的爆炸，这份明确不是因为「宇宙微波背景辐射（cmb）」，也不是他学过「哈勃定律」。 单纯是李修在分身与世界意志融合时看到的。 他见证了宇宙大爆炸。 “没错，奇点大爆炸就是宇宙的源头，在那一刻，世界意志诞生。可是。” 盘古问：“你知道宇宙毁灭的方式吗？” 李修想了想，给出一个自己知道的答案：“热寂？” 之前寂灭大帝毁灭宇宙的方法就是热寂。 由于熵增的不断增加，恒星耗尽燃料，黑洞通过霍金辐射慢慢蒸发，宇宙的能源会均匀分布，温度会逐渐趋近于绝对零度。 在这个状态下，没有任何能量差来驱动物理过程，整个宇宙陷入一片死寂。 与热寂理论唯一不同的就是，寂灭大帝吸收了原本均摊的能源，导致宇宙直接陷入崩塌。 “热寂，的确是一种。目前来说，抛开外部影响——比如你所熟悉的宇宙猎手吞噬——宇宙毁灭的途径总共有四条。” 盘古竖起四根手指。 李修忍不住打岔说：“咱们不是在讨论世界意志的藏身之处，怎么就直接快进到宇宙毁灭了……局势已经悲观到这种程度了吗？” 要不是盘古的气息波动太过显眼，李修都要以为眼前的人是地藏王菩萨假扮的。 “世界意志诞生于宇宙初生，同样，它会受到宇宙毁灭吸引，所以，我们只要去寻找四种毁灭，就能找到世界意志。” 盘古再次竖起四根手指。 “而世界对应的四种毁灭分别是：大坍缩、热寂、大撕裂以及真空衰变。” 大坍缩理论：如果宇宙中的物质密度足够高，引力就会占据主导地位。宇宙的膨胀将会停止，开始向内收缩。 就像把一个气球里的空气慢慢放掉，气球会变小一样。 随着宇宙的收缩，星系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近，温度和密度会不断升高。最终，宇宙会坍缩成一个密度极高的点。 也就是原初的奇点。 “就像衔尾蛇，起点亦是终点。”李修说。 “没错。” 热寂理论，上面提过就不再加以赘述。 大撕裂理论：暗能量是如今宇宙加速膨胀的主要原因。如果暗能量的性质是随着时间不断增强的，那么它产生的排斥力会越来越大。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这种排斥力会强大到足以克服引力、电磁力和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 等到那一刻，星系会被撕裂，接着恒星和行星也会被分开，最后，连原子都会被扯碎，整个宇宙被完全撕裂。 “……以及最后的真空衰变。” 李修记得寂灭大帝阵营中，有一个敌人就叫真空衰变。 盘古说：“真空衰变理论中，宇宙中的真空不是真正的真空，不是能量的最低状态，也就是「假真空」。 那宇宙中就必然存在彻底零能量的「真·真空」。 考虑到量子力学中的涨落理论，当「真」与「假」相遇时，「假真空」的规则会被彻底改变，导致宇宙的结构破坏。” 他眼中出现回忆神色。 “我当年就是在一片「真·真空」找到的世界意志火焰。” 李修明白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步骤，逐一前往四种毁灭的源头，寻找世界意志火焰，把它重新带回来。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 李修挠了挠脸：“你不是诞生在远古时代吗，为什么感觉和你比起来，我更像是古代人。” 一套套的天体物理学理论从盘古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的违和。 盘古笑了笑：“科技侧和神 秘侧，无非是观察世界的两种角度罢了，如果你愿意，我也能用一些「之乎者也」，或者一些壁画来向你介绍……但那样我们信息交流的成本就太高了。” 精通物理领域的盘古。 擅长生命工程学的女娲。 以及掌握世界源代码的伏羲。 “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四种毁灭，你建议先从哪条路开始调查？” 盘古思索片刻后给出调查顺序。 “大坍缩、大撕裂，然后是真空衰变，热寂放在最后。” 不等李修提出疑问，他就对这个排序给出了解释：“热寂毁灭在前段时间，宇宙刚刚经历过。 这份毁灭太「新」了。 世界意志火焰会本能的前往毁灭气息更浓的区域，所以，热寂，不大可能。 至于真空衰变，我上次就是在真·真空中找到世界意志火焰，重复的概率不大，也放在后面。” 头顶的追光出现了不稳定。 盘古说：“时间到了，我对神明的屏蔽到极限了，我需要重新调整战术会议室的频段。” 李修看了眼时间，“等下一个时间周期，我们就开始调查。” 他站了起来。 四周再次亮起灯光。 李修回到了卫生间，他回头按下冲水，走出了隔间。 时间：9点23分。 李修微笑和来往的同事打招呼，他脸上带着朝气与活力，因为…… 工作才刚刚开始。 第1169章 请假 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梁所长推了一下眼镜，仔仔细细看了眼手中的请假单。 等看清上面的文字后，他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眼神复杂的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徐颜。 他没有问徐颜打算请假去哪。 也不需要问。 徐颜第一天被李修带过来，梁所长就见证了他成长的过程。 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充满希望，再到圣徒-0737号越狱时的挺身而出，以及如今的独当一面。 梁所长上年纪了，他很喜欢不断上进的年轻人。 这种感觉有点像玩宝可梦。 因为了解、熟悉，所以梁所长很清楚，徐颜请假是要去哪。 昆仑山战役中，等复活仪式正式开始，江娅就带着蛇女一起跑了，至今消息全无。 他要去找江娅。 “想好了？” “想好了。” “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 徐颜取下了胸口的特事局徽章，双手轻轻的放在桌上，说：“我必须要去找她，向她问个清楚，她到底为什么——” “嘘。” 梁所长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请假是去哪，要去做什么，我只知道，一位优秀的外勤人员，近期工作压力太大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放松。仅此而已。” 否则，按照局里的条例，任何特事局成员是严禁私下接触江娅这种超高等级的心灵系强者。 没人知道，自己的意志会在什么时候被蛊惑。 许多人直到被蛊惑，做出诸多恶事之后，也没有觉得异常。 局里曾有过案例，在心灵系的认知偏转下，一位被偏转了认知的母亲可以因为孩子不配合洗头，把孩子的头剁下来，混着血液洗头，等洗完后，又想要重新按在脖子上。 直到发现安不上了，她才给丈夫打电话，说孩子生病了，头安不上了。 等事后，她的认知偏转被调转回来，这位母亲当场就疯了，选择了自杀。 “但在签字前，我只有一个问题。” 梁所长拿起笔。“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徐颜重重点头，眼中是决然以及……杀意。 如果江娅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会亲自动手，杀了这个造成世界混乱的恶毒女人。 梁所长看了眼桌上，徐颜推过来的特事局徽章，明白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 从这一刻起，徐颜不再代表官方，他只代表本人。 “我明白了。” 梁所长干脆利落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徐颜正要拿走请假单，又被梁所长拦住。 他又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单子，刷刷刷签上字，连同请假单一起递给徐颜。 “研发科有一些「报废」的装备，既然要请假，你就一起帮忙扔掉吧。” 徐颜有些不明所以，废弃物处理怎么会让他来做呢？这不是后勤科的工作吗？ “去吧。”梁所长没有解释。 徐颜走出办公室，拿着单子去了研发科。 不一会儿，一个沉重的合金箱子就递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彻底愣住了，紧接着就是鼻头微微发酸。 箱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废弃物」，是研发科最新款的武器装备。 递给他装备的研发科人员，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的回到工作岗位。 徐颜吸了吸鼻子，拎起手提箱，走出了西北失控镇压研究所。 等走到大门口，他回头，深深鞠躬。 然后，整个人瞬间消失。 徐颜许愿去了神国。 …… 他最先前往了在南非的第二神国。 徐颜行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他露出微笑。 本土的圣徒与游客之间的差别很明显。 他没有在意迥异于现实社会的景色与风土人情，一路向前。 走了近十分 钟后，徐颜看到了街道尽头广场中，赤裸身体，站在箱子上，大声演讲的蛇女。 徐颜走过去后，听清了她的说辞：“……我们必须保证灵魂的独立与完整，佛的哲学囚笼，只是一种自我阉割！” 她身边围了不少人。 有一些是本土圣徒，他们在思考蛇女的话。 更多是外来的游客，图一个新奇，还有不少老色批，拿起手机拍视频，眼中满是激动与淫邪。 徐颜站在人群中，没有打扰蛇女的演讲。 等二十分钟后，演讲结束，人群渐渐散去，徐颜才走过去，递给蛇女一瓶水。 蛇女一早就看到徐颜了，她对徐颜自然是有印象——走在「虚无」法则的男人，江娅的小宠物。 “下毒了？”蛇女问。 徐颜说：“我要杀你，不会用这种方法。” “呦，口气倒不小。” 蛇女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全部喝完，把瓶子随手扔了。早就等候在旁边的几个老色批，纷纷扑上去抢瓶子。 徐颜瞥了他们一眼，问：“你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为了遏制「佛法」在神国的蔓延。” 蛇女冲着不远处的花坛努了努嘴，“如来那家伙，虽然失去了力量，但他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他的哲学体系。 神国建立后，他的哲学体系就像蟑螂一样在国度中蔓延、滋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类从「鲜活的人」转变为「关在笼子里的狗」。 真正的自我被囚禁，虚假的笼子在外面走来走去，这就是「佛」。 我必须推翻佛对人类的控制，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也要坚持解放全人类的路。” 她说完，歪着头看向徐颜：“你来找我什么事？” 不等徐颜开口，蛇女眯起眼，嘴角咧开笑容：“我知道了，忠犬八公的故事——狗狗来寻找他失踪的主人了。” “我不是她的狗。” 徐颜没有生气，他的语气十分冷静。 “我曾经把她当成朋友，觉得她虽然疯狂，但正在渐渐变好，变得可以信任。可她背叛了我的信任。她在哪？告诉我。” “如果我说不呢。” “我就杀了你，从你脑子里，亲自找到答案。” 蛇女凝视着他，两人之间的力场波动悄然攀升，所有凑在附近的人都感觉到了浓烈的窒息感。 就在有人开始翻白眼时，两人突然同时收敛力场。 “神国内，杀不了人的，小狗狗。” 蛇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徐颜的胸口。 “从昆仑山离开后，我就和她分开了。去另外两座神国看看吧，我不知道她在哪，至少，她不在这。另外多说一句——” 她用力捏了捏徐颜的胸肌。 “手感不错。” 第1170章 恶念 徐颜在第三神国，找到了跌坐在路边的拾荒者。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徐颜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情绪。 落寞与痛苦。 徐颜不顾地上脏，一屁股坐在拾荒者对面。 拾荒者微微抬头，“你是来杀我的？” “你不知道吗，在神国是无法杀人的。”徐亚透过小丑面具，注视着拾荒者的眼睛。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徐颜想了想说：“明明已经达成了目的，可是不论你，还是蛇女，我都无法从你们脸上找到快乐。” 他回头指了指，来来往往的本地圣徒。 “他们都比你们快乐的多。” 拾荒者顺着徐颜的手指，看向来来往往的本地圣徒，他手边放着熟悉的编织袋，里面空空如也。 拾荒者的能力源自被普通人丢下的种种美德。 而在神国，人均灵魂升维，心灵层次都不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美德」了。 但拾荒者的落寞并不是因为能力被削弱。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否强大，所谓的能力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而现在，目的实现了。 可是……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拾荒者说。 “比如？” “全员灵魂升维后，的确不会再有美德被抛弃，人们获得了幸福，抹去了恶念，但是……” 拾荒者嗓音变得低沉。 “他们失去了属于「人」的闪光点。” 就因为有恶念，有欲望缠身，挣脱这份欲念的过程，才显得如此闪耀夺目。 就因为有所渴求，因为内心困顿、繁杂、思绪纷扰，才会有一闪而过的灵感，才会有不断的创新。 “而他们就像是凝固在名为「幸福」琥珀里的虫子。” 不是所有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人都是死海。 死海是最为特殊的一群人。 佛陀亦是如此。 而在死海和佛陀中间的大多数人，他们经历了灵魂升维，得到了永恒的幸福，却也永恒的失去了创造力，失去了身而为人的闪光点。 徐颜说：“你在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正确。” 拾荒者沉默不语。 这就是他近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不知道对错。 对于人类整体，以宏大叙事角度来说，这的确是错误的。 可是从个体角度思考，生活在神国中的人，已经享受到了幸福，他们的后代亦是如此。 伴随神明真正降临，全人类都能够享受幸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幸福吗？ 除此之外，所谓的发展、闪光点、创造力……有什么意义呢？ 拾荒者想不通，也看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的痛苦。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江娅不在这座城市，你去第一神国看看吧。” 徐颜微微皱眉：“你们怎么都知道我要找江娅。” “呵呵。” 拾荒者笑了笑，没有回答。 徐颜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拾荒者，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不仅是拾荒者，还有蛇女。 他们都很可怜。 同样，也很可憎。 可怜与可憎，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真真假假，徐颜一时间有点恍惚，到底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好的呢？ 他再次心念转动，前往了第一神国。 早在请假出发前，徐颜就做好了功课，知道各自神国中分别有谁。 不断演讲，要求众人保持自我的蛇女。 不断思考，追寻正确的拾荒者。 而生活在第一神国的人…… 不是行者。 是如来。 再次见到如来时，他正在一处花园中种花，身边到处是茂盛的小白花，与他一起种花的人还有十几个人。 他们一边种花，一边听着如 来讲述佛经，花香四溢，格外祥和。 听到脚步声，如来抬起头，等看清是徐颜，他露出温和笑容。 他指了指外面，示意一起出去说。 徐颜感知如来的状态。 “你……” 如来体内没有半点力场波动，完全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 如来看出徐颜的眼神，微笑说：“李修太厉害了，一拳就打碎了我的根基，你看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在徐颜调查的情报中，如来自第一神国建立后，就安安稳稳的找了个房子，每天早出晚归。 他想要在这个曾经沉沦在战争中的国度中，种满鲜花，起初只有他一人，随着时间推移，帮助如来一起种花的人渐渐开始多起来。 种花之余，如来就为他们讲述佛经，听不听，谁来听，一切看他们心意。 徐颜明白过来。 这就是蛇女所对抗的佛门。 “简直就像是拉选票一样。” 徐颜没有浪费时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知道江娅在哪吗？” 他本没有抱希望，连身为死海成员的蛇女、拾荒者都不知道，和死海是敌人的如来会知道吗？ 他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过来。 没想到，如来说：“我知道。她在东京第一人民医院。” 「东京」和「第一人民医院」这两个词本来是完全不沾边的，可在华国包办东京市的重建工作后，许多过去不可能的事物，渐渐出现。 “她怎么了？”徐颜问。 “这个……我不好说，得靠你亲眼见证。” 徐颜点点头，就要离开，临走前，如来忽然叫住了他。 “能麻烦帮我给李修带两句话吗？” “什么话？” “第一句，去圣人日记的尽头看看，他会明白的。” “好。第二句呢？” “第二句。”如来说：“虽然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依旧是……” “对不起。” “我知道了。” 徐颜最后一次心中闪过念头，离开了神国。 至此，他的神国旅行结束。 他化身虚无，行走在世界之外，以空间跳跃的形式降临到东京。徐颜来的很安静，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在来到医院前，他还是有点费解。 江娅为什么要藏身于东京。 雨宫莲可是在这里，就算他们是同级别的心灵系强者，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带着疑问，徐颜进入了医院，一踏进来，他就在地上看到了一条虚幻的脚步，隐约还能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江娅的味道。 沿着脚步走到一个单人病房，推开门。 神色憔悴的江娅躺在病床上，见徐颜过来，她浅浅微笑，依旧是如往日般的动人。 徐颜能感受到她的虚弱，她像是受了重伤，全身力场波动跌入谷底。 “你来了。”江娅轻声说。 徐颜静静望着她。 忽然，拎了一路的手提箱打开，一把手枪落入他的手中，徐颜指向病床上的女人。 “你是谁？” “我是江娅。” “不，你不是她。” “我就是她。” 徐颜死死凝视着病床上，自称「江娅」的女人，他在对方眼中找不到半点谎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认知偏转？ 替身？ 还是…… 徐颜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想到了，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关于江娅的一个情报。 他脱口而出。 “你是她的「恶念」！真正的江娅在哪？” “她走了。” 徐颜一颗心骤然被捏紧：“走了是什么意思？！” 恶念江娅平静地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徐颜在第三神国，找到了跌坐在路边的拾荒者。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徐颜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情绪。 落寞与痛苦。 徐颜不顾地上脏，一屁股坐在拾荒者对面。 拾荒者微微抬头，“你是来杀我的？” “你不知道吗，在神国是无法杀人的。”徐亚透过小丑面具，注视着拾荒者的眼睛。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徐颜想了想说：“明明已经达成了目的，可是不论你，还是蛇女，我都无法从你们脸上找到快乐。” 他回头指了指，来来往往的本地圣徒。 “他们都比你们快乐的多。” 拾荒者顺着徐颜的手指，看向来来往往的本地圣徒，他手边放着熟悉的编织袋，里面空空如也。 拾荒者的能力源自被普通人丢下的种种美德。 而在神国，人均灵魂升维，心灵层次都不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美德」了。 但拾荒者的落寞并不是因为能力被削弱。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否强大，所谓的能力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而现在，目的实现了。 可是……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拾荒者说。 “比如？” “全员灵魂升维后，的确不会再有美德被抛弃，人们获得了幸福，抹去了恶念，但是……” 拾荒者嗓音变得低沉。 “他们失去了属于「人」的闪光点。” 就因为有恶念，有欲望缠身，挣脱这份欲念的过程，才显得如此闪耀夺目。 就因为有所渴求，因为内心困顿、繁杂、思绪纷扰，才会有一闪而过的灵感，才会有不断的创新。 “而他们就像是凝固在名为「幸福」琥珀里的虫子。” 不是所有经历过灵魂升维的人都是死海。 死海是最为特殊的一群人。 佛陀亦是如此。 而在死海和佛陀中间的大多数人，他们经历了灵魂升维，得到了永恒的幸福，却也永恒的失去了创造力，失去了身而为人的闪光点。 徐颜说：“你在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正确。” 拾荒者沉默不语。 这就是他近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不知道对错。 对于人类整体，以宏大叙事角度来说，这的确是错误的。 可是从个体角度思考，生活在神国中的人，已经享受到了幸福，他们的后代亦是如此。 伴随神明真正降临，全人类都能够享受幸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幸福吗？ 除此之外，所谓的发展、闪光点、创造力……有什么意义呢？ 拾荒者想不通，也看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的痛苦。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江娅不在这座城市，你去第一神国看看吧。” 徐颜微微皱眉：“你们怎么都知道我要找江娅。” “呵呵。” 拾荒者笑了笑，没有回答。 徐颜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拾荒者，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不仅是拾荒者，还有蛇女。 他们都很可怜。 同样，也很可憎。 可怜与可憎，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真真假假，徐颜一时间有点恍惚，到底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好的呢？ 他再次心念转动，前往了第一神国。 早在请假出发前，徐颜就做好了功课，知道各自神国中分别有谁。 不断演讲，要求众人保持自我的蛇女。 不断思考，追寻正确的拾荒者。 而生活在第一神国的人…… 不是行者。 是如来。 再次见到如来时，他正在一处花园中种花，身边到处是茂盛的小白花，与他一起种花的人还有十几个人。 他们一边种花，一边听着如 来讲述佛经，花香四溢，格外祥和。 听到脚步声，如来抬起头，等看清是徐颜，他露出温和笑容。 他指了指外面，示意一起出去说。 徐颜感知如来的状态。 “你……” 如来体内没有半点力场波动，完全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 如来看出徐颜的眼神，微笑说：“李修太厉害了，一拳就打碎了我的根基，你看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在徐颜调查的情报中，如来自第一神国建立后，就安安稳稳的找了个房子，每天早出晚归。 他想要在这个曾经沉沦在战争中的国度中，种满鲜花，起初只有他一人，随着时间推移，帮助如来一起种花的人渐渐开始多起来。 种花之余，如来就为他们讲述佛经，听不听，谁来听，一切看他们心意。 徐颜明白过来。 这就是蛇女所对抗的佛门。 “简直就像是拉选票一样。” 徐颜没有浪费时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知道江娅在哪吗？” 他本没有抱希望，连身为死海成员的蛇女、拾荒者都不知道，和死海是敌人的如来会知道吗？ 他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过来。 没想到，如来说：“我知道。她在东京第一人民医院。” 「东京」和「第一人民医院」这两个词本来是完全不沾边的，可在华国包办东京市的重建工作后，许多过去不可能的事物，渐渐出现。 “她怎么了？”徐颜问。 “这个……我不好说，得靠你亲眼见证。” 徐颜点点头，就要离开，临走前，如来忽然叫住了他。 “能麻烦帮我给李修带两句话吗？” “什么话？” “第一句，去圣人日记的尽头看看，他会明白的。” “好。第二句呢？” “第二句。”如来说：“虽然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依旧是……” “对不起。” “我知道了。” 徐颜最后一次心中闪过念头，离开了神国。 至此，他的神国旅行结束。 他化身虚无，行走在世界之外，以空间跳跃的形式降临到东京。徐颜来的很安静，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在来到医院前，他还是有点费解。 江娅为什么要藏身于东京。 雨宫莲可是在这里，就算他们是同级别的心灵系强者，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带着疑问，徐颜进入了医院，一踏进来，他就在地上看到了一条虚幻的脚步，隐约还能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江娅的味道。 沿着脚步走到一个单人病房，推开门。 神色憔悴的江娅躺在病床上，见徐颜过来，她浅浅微笑，依旧是如往日般的动人。 徐颜能感受到她的虚弱，她像是受了重伤，全身力场波动跌入谷底。 “你来了。”江娅轻声说。 徐颜静静望着她。 忽然，拎了一路的手提箱打开，一把手枪落入他的手中，徐颜指向病床上的女人。 “你是谁？” “我是江娅。” “不，你不是她。” “我就是她。” 徐颜死死凝视着病床上，自称「江娅」的女人，他在对方眼中找不到半点谎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认知偏转？ 替身？ 还是…… 徐颜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想到了，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关于江娅的一个情报。 他脱口而出。 “你是她的「恶念」！真正的江娅在哪？” “她走了。” 徐颜一颗心骤然被捏紧：“走了是什么意思？！” 恶念江娅平静地说：“就是字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