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当恶役手握攻略剧本》 第1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1 僵硬的四肢有了些许温度，昏暗的谷底，少年缓缓睁开金色的眸子，惯有的波澜不惊。 『系统』传送成功。 忽略一侧半透明的提示框，少年起身，颇为嫌弃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破烂的衣物，暗自嘟囔了些什么。 少年唤作沈遇之，来到系统已经有数不清的年头，他的任务便是在大千世界中穿梭，纠正脱轨的剧情，大部分时间是成为各个位面的“反派”。 这也如了沈遇之的意，反正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无需受到良心的谴责。 “当啷”一声，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沈遇之四肢的钉子掉落，从伤口处渗出鲜红的血来。 一阵阴风拂面，体内的燥热也轻了些许，抬眸看去，谷中漆黑的雾气弥漫，天边吞吐着泛滥成灾的焰火，他恍若身处无边地狱。 忽略身体传来的疼痛，沈遇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但这具身体好似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系统』检测到寄宿身体极其虚弱，修复中…… 罡风将沈遇之毫不客气的骂声碎得断断续续，他在即将到达出口的时候被系统强制“关机”，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快速靠近，伴随着急切的呼喊声—— “师兄！” 狗x的系统，你死定了…… 沈遇之栽倒在地。 —— 『任务世界』无渡剑仙 『任务内容』宿主需扮演青云剑宗弃徒沈遇之，完成反派任务，帮助主角飞升。 『任务1』离开山庄 沈遇之缓缓醒来，系统传输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本是青云剑宗最有天赋的弟子，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作未婚妻。 直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到来，拜入青云剑宗，机遇连连，轻而易举将“沈遇之”原本拥有的一切都夺走，甚至原本爱慕的小师妹都芳心另许。 最后，“沈遇之”勾结魔道，残害同门，不慎被发现后掀起一场正邪之间的战争，最后落败，三魂六魄都被打散，只剩下一具躯壳被钉死在弱水河畔旁，日夜被冲刷。 弱水，饶是最顶尖的修士，也不可经受日夜冲刷。 这也是这具身体极其虚弱的原因。 沈遇之将记忆全部消化，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具反派的身体太弱了，通俗一些来讲，沈遇之现在连条狗都打不过。 如今主角已成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无渡剑仙，这让他怎么去找茬？ 变着法的刻薄语言通过特有的链接传递，被系统通通屏蔽。 沈遇之面相生得精致而薄情，发如墨，肤胜雪，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总有几分刻薄之意，偏偏那张嘴说话又毒，说话好比下刀子，毫不留情。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男子迈步而来，第一眼便对上了那双非同一般的金色眸子。 眼前之人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如今的无渡剑仙，想要杀了沈遇之甚至只需要动动手指。 “师兄。” 时隔多年喊出这字眼，多少有些陌生。 迟既白一身白衣出尘，相貌清隽入骨。 当初二人共同拜入青云剑宗宗主门下，“沈遇之”为了展示大师兄的大度，没少帮过迟既白，谁能想到被誉为天骄的大师兄会勾结魔道呢？ 屋内不灭的烛火摇曳，将迟既白的身影拉长，也照得那张清冷无双的脸多了几分孤冷，看不出神色。 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剑仙，衣不染尘，另一方是衣裳破烂的弃徒，方从生死线中挣扎回来。 『系统』警告！警告！主角正在考虑是否击杀宿主！请宿主立即采取行动，请宿主立即采取行动！ 鲜红的提示扑面而来，沈遇之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骂声。 不过这也不怪系统，全怪原身，毕竟之前的“沈遇之”被封印前，亲自斩灭了主角的无垢剑心，差点沦为废人，算是血海深仇。 若非如此，主角现在早已是天下第一。 于公，沈遇之身为魔道余孽，剑宗弃徒，迟既白都应该杀了他，于私，二人有着“夺妻之仇”，再加上无垢剑心，足够迟既白将沈遇之杀个百千遍。 杀意在充斥着不知名香气的屋内氤氲，沈遇之决定先声夺人，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你是何人？” 闻言，迟既白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显然不知道沈遇之在耍什么把戏。 他百年前已经被沈遇之骗过数次，如今绝不会再上当。 “你……” 沈遇之抬手扶住额头，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起身朝着迟既白那边看去，却是不由得向后倒，旋即被迟既白温和的力量托住，不至于狼狈摔在地上。 果不其然。 沈遇之心中冷笑一声。 主角还在纠结当年的事情，不忍心直接对“师兄”下死手。 演戏什么的，沈遇之最拿手了。 他明白迟既白绝对会暗中搜查沈遇之的神识，不过他丝毫不慌，毕竟原本的“沈遇之”三魂六魄都碎了，若不是系统介入，已是如同死人，就算是主角也查不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迟既白在探到沈遇之神识几近崩裂后，面色缓和许多，周遭的气场却是更冷了，沈遇之只觉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迟既白在面对曾经的大师兄时，确实罕见出现几分迟疑。 年少时追随的目标，成为了如今的仇人。 他也有想过，若是沈遇之一睡不醒，便当他真的死了，修仙界也不会知道这个曾经掀起正邪大战的罪人从弱水畔走出。 偏偏沈遇之不仅没死，还失去了记忆，对迟既白毫无戒心。 但—— 迟既白还是没完全放心，毕竟当初的沈遇之天赋仅次于他，否则也不会被魔道看中。 “师兄，您不记得了吗。” 迟既白淡淡开口，那几乎要铺满沈遇之视线的鲜红警告仍旧没有消失。 这代表迟既白对沈遇之仍有杀意。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盯着沈遇之，仿佛能轻易看透他所感所想。 “什么师兄？” 沈遇之恰到时机蹙眉，却是动作一滞。 方才牵扯到了伤口，伤口处再次开始渗血，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显然是伤得不轻。 迟既白眸色一暗，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离开。 “沈遇之”很少受伤，第一次受伤却是与他有关。 数百年前，还未与“沈遇之”敌对的迟既白碰到了炼狱宗的妖女。 妖女想取得迟既白的精气，“沈遇之”为替他出气，只身去追赶那妖女，却不料误入魔道埋伏，若不是青云剑宗宗主相救，怕是要陨落当场。 只不过“沈遇之”也在那次埋伏中受了重伤，实力大退。 这也是迟既白的心病之一，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让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沈遇之会与魔道勾结。 系统的警告提示终于消失，迟既白收起杀意，他微微偏过头，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在昏暗之中。 “旁边的宝盒中有疗伤的药，你自行处理罢。” 语毕，迟既白便关上了房门，不知所踪。 但沈遇之却是知道，这间房间里还有他的眼线，决不能暴露自己没有失忆的事情。 —— 主受双洁主角自1为是，0危不乱 第2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2 事实上，那次“沈遇之”孤身前往炼狱宗，便是他与炼狱宗妖女的计划。 “沈遇之”从妖女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故意被打到重伤，服下迟既白千辛万苦寻来的护心草，借此遮掩自己身上的魔道气息。 若不是现在的迟既白太强，走错一步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沈遇之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失忆是装的，但痛苦可不是，这具身子被系统吊着最后一条命，但弱水冲刷数百年的痛苦，却是真实地如同一根根细针扎入沈遇之的肌肤。 偏偏现在情况特殊，若是使用系统道具恢复，定然会被迟既白发现端倪，沈遇之只能硬生生忍着。 想必知道自己会挨骂，系统识趣地躲着不出来。 这里是迟既白修炼的山庄，往日里只有他一人，也没有侍奉的下人，平日里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沈遇之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离开这里。 但—— 原身不仅坑了正道，更坑了魔道，两头骗，修仙界有名有姓的那些大人物多多少少和“沈遇之”有仇，凭他现在的实力，怕是出去寻死。 待在主角身边虽然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沈遇之的演技在线，让主角念着旧情，那么迟既白也可以变成临时的保护伞。 念及于此，沈遇之想都不想就将宝盒中的丹药吞了下去。 系统测过无毒，可以吃。 另一边，迟既白静静看着沈遇之服下丹药，挥手抹去眼前云镜，清冷的脸面寒如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原以为师兄已经死了，毕竟没人能在弱水畔活那么久。 偏偏师兄活过来了，还失去记忆，就连不知名的丹药都能直接吞下去，与堕入魔道疯魔的沈遇之完全不同。 如此想来，失忆也算是一件好事，数百年前的旧账，就让他过去吧。 都怪那魔道中人，蛊惑师兄，才酿成恶果。 是时候再去弱水一侧看看了。 弱水将正邪两道分开，而迟既白身为无渡剑仙，自请镇守弱水已有数百年，护得苍生免受魔道屠戮，也成为了魔道的眼中钉。 因此，“沈遇之”复活这件事情，暂且只有迟既白一人知道。 往后的数天，迟既白都未曾来过，而沈遇之离不开这处山庄，干脆也省了逃跑的心思，安心吃着宝盒中的丹药续命。 那丹药也是天材地宝凝炼而成，再加上系统的些许加持，沈遇之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是风一吹就倒。 但他受损的经脉却是无论如何都修复不成了，沈遇之往后在修炼一途举步维艰，就算天赋再强，在修炼之事上也只是一个聪明的“残疾”。 这也是迟既白暂且放过他的原因之一。 弱小是最好的保护色。 宝盒中只剩下两颗丹药，在两天内，沈遇之笃定迟既白绝对会再来。 必须得采取行动了。 …… 是夜，月明星稀，沈遇之安静躺在床上，只剩下屋内不灭的烛光若隐若现。 昏暗之中，沈遇之微微睁开金色眼眸，左眼有异光闪过。 沉渊。 时间定格在此刻，沈遇之嘴角溢出血迹，被他用指尖拭去。 沉渊是独属于沈遇之的法器，就藏在他的左眼，耗费自身力量即可沉入幻境之中。 银月悬空，雾霭生花，秋棠坠地，沈遇之着薄衣就此堕入幻境之中。 “小师弟，小师弟？还傻愣着干什么呢，今天可是名剑择主之日，爹……咳咳，宗主大人等着呢。” 女子娇声笑着，催促盘坐的迟既白，双唇不妆而赤，柳眉不画而弯，单单是笑着就让人觉得皎皎秋月不过如此。 师妹柳惜雪？她怎会在自己宫中？ 迟既白回过神来，下意识去取周遭的无渡剑，却是摸了个空。 不对，这里不是无渡宫。 “发什么呆啊。” 柳惜雪毫不客气地在迟既白头上轻敲一下，拽着他就往外跑，头上的坠子都晃得叮当响，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名门望女的模样。 “你不是最喜欢缠着沈师兄了吗，今天可是沈师兄去藏剑池的日子，以沈师兄的天赋，定然能成为新一代剑主，到时候——” 柳惜雪喋喋不休讲着，一边拽着迟既白朝着某处跑去。 青穹山禁空，就算是青云剑宗宗主前来，也不能违背了老祖宗的规矩。 有了柳惜雪的提醒，迟既白也想起什么来，恍惚一瞬。 对，今天是名剑择主之日，沈师兄天赋异禀，是天之骄子，今日定然能成为剑主。 “可师兄最近好像不太想理我。” 迟既白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迟疑不定。 如今是他来到青云剑宗的第三个年头，掰着指头算算，拜入宗主门下也有一年多了。 “怎么会？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沈师兄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一定是你沉迷修炼，想得太多了！” 沈遇之，被誉为青云剑宗千百年难一见的天才，风华绝代，五岁时第一次被剑宗宗主牵着来到宗门，就引得后山的断剑共鸣，剑宗宗主当场就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六岁跨境界与妖兽单打独斗，衣不染血，八岁精通剑宗所有剑法，十三岁迈入返虚境，成为境界第一人，取魔道黄衣老贼首级…… 总之，就算是放眼整个紫霄界，沈遇之也是不可多得的天骄，是青云剑宗新一代的领袖。 更为重要的是，沈遇之丝毫没有天才架子，不仅温文尔雅，甚至对待一个最为普通的杂役弟子，也十分客气。 因此，柳惜雪也不相信沈遇之会故意不理迟既白。 事实上，真正的沈遇之不过是一个妒忌心作祟的小人，谦逊有礼为的是“名”，刻意避开迟既白，也是因为他的天赋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想。 第3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3 藏剑池外，沈遇之简单披了一件玉白薄衫，泼墨长发用竹簪束起，身形提拔，一笑谦和温润，勾走不少门内女弟子的芳心。 他回头，便瞧见柳惜雪拽着迟既白赶来。 “还好还好，赶上了，沈师兄还没进去。” 幻境中的迟既白没有成为剑仙之后的清冷，个子也不高，他累得满头大汗，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脸庞都涨得通红。 他当然想来看师兄的名剑择主，但迟既白从小就不讨喜，对恶意相当敏感，生怕自己惹得沈遇之愈发不喜。 与那双金色的眸子对上，他下意识低下头，死死捏着衣角。 沈遇之维持着假惺惺的笑容，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从高台上慢步踱下。 终于等到你了，主角。 “师尊，弟子想带既白进去看看。” 迟既白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迟早也会进入藏剑池，虽说不太符合规矩，但沈遇之既然开口了，宗主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人群为沈遇之让出一条路，他来到迟既白身前，俯视看他，又蹲下牵起他的手。 之后怎么长那么高的？ “既白，藏剑池中虽有风险，但师兄护你安然无恙，如何？” 迟既白闻言抿唇，无声拽紧指尖，他只觉得现在的沈遇之不太一样，但他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分明还是惯有的温柔。 难道是我多想了？ 也对，师兄没必要刻意冷落我。 就这么傻乎乎点了点头，迟既白就被沈遇之牵着手前往藏剑池。 如今迟既白只有九岁，看着顺眼多了。 原本的故事中，“沈遇之”已经开始忌惮迟既白逐渐展露出的天赋，他主动提议带迟既白进入藏剑池，就是想借机伤他，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迟师弟真是好福气，不仅成了宗主的弟子，更是有沈师兄这般照料，前途不可限量啊，说不定过几年又是一位剑主。” “好羡慕，我也想让名剑择主啊，哪怕让我进去看一眼沈师兄都好。” “你以为藏剑池谁都能进不成？怕是名剑没择主，就一剑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弟子捅个透心凉。” “也不知道今日会是哪把名剑现世？不过以沈师兄的天姿，此事不难，依我看来，照雪剑与师兄最为相配。” 青云剑宗就算放在偌大的紫霄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距离上一次名剑成功择主，已有三百七十年，那位剑主便是如今的青云剑宗宗主——柳飞白。 想成为剑主，天赋，机遇，境界，运气缺一不可。 相传紫霄界上万年前最后飞升的修者，便是青云剑宗开宗立派之人，他最后留下上百名剑于藏剑池中，获得名剑认可便能成为剑主。 在那之后上万年，也只有八把名剑择主，不少天骄满怀信心进去，全都失败。 没有得到名剑认可的天骄，绝不能成为宗主。 但没人怀疑沈遇之的天赋。 青云剑宗弟子们对他的狂热追捧，认为他要星星要月亮都不为过，就算成为剑主困难重重，沈遇之也能迎刃而解。 深入后山的山洞，四周的气息便骤然冷了下来，但迟既白没功夫关心那些，他鼻尖全都是沈遇之身上淡淡的气味，如山间泉水般清冽。 只是……为何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山洞里水汽重，又潮湿，迟既白的头发末端已经有些湿润，沈遇之踏在水洼之上，脚底便凝出一片冰来，纤尘不染。 沈遇之确实是想在幻境中改变迟既白的念头，但太过主动热情会使得幻境不真实，这件事还需要慢慢来。 越过一重水幕，终于见识到别有洞天。 虽说是“池”，但迎面而来的罡风却是将没有防备的小迟既白险些吹倒在地，沈遇之用手托住他的后背才免得狼狈摔倒。 “在此地等我。” 沈遇之俯身道了一句。 迟既白只觉得沈遇之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后脖颈，没等他说话，沈遇之便迈步上前，罡风吹得玉白色的长袍猎猎作响。 先前的“沈遇之”，是看似温和的，与世无争的，而眼前的沈遇之却锋芒毕露，明明手中无剑，却好似乾坤尽在掌握之中。 迟既白定定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闪过奇异的色彩。 沈遇之抬头看向当初的藏剑池，分明离得很近，却总是看不真切，似雾里寻花。 “啪嗒。” 沈遇之再近一步，身周凝出寒霜，漆黑将他笼罩。 再次睁眼，已是身处一片一望无际的战场，炽热的烈焰如吞天的黑狗，将苍穹烧得赤火连天。 沈遇之想到了当初的传说。 青云剑宗开宗立派之人，在击杀数位当世强者后飞升。 沈遇之可没忘记自己的主线任务就是帮助迟既白飞升，既然这件事情与飞升相关，他当然要细细观察。 上百把名剑刺在不同强者的躯体中，沈遇之需要得到某把名剑的认可，方能成为剑主。 但—— 沈遇之冷笑一声。 “不过是些万年前不入流的剑，沾染几分强者的鲜血，当真以为世间天骄任由尔等挑选不成？” 万物有灵，更何况是飞升之人留下的名剑？若当真如同沈遇之所说，是“不入流”的东西，也不会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沈遇之说的这话可谓大不敬，就算跟了他上百年的系统，也会选择躲起来不去听沈遇之某些刻薄的话，免得气得死机。 剑有剑灵，沈遇之毫不客气的话语响彻战场，霎时间狂风大作，上百把名剑蠢蠢欲动。 此地是法器沉渊勾勒的幻境，又没有迟既白在，沈遇之金眸一闪，肆虐的气息快速席卷整个战场，以镇压之势硬生生撼动上百名剑！ 今日可不是名剑择主，想要取走哪把名剑，需得沈遇之自己说了算！ 迟既白只瞧见沈遇之忽然消失，焦急想要起身寻找之时，耳边传来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汹涌气势喷薄而出，迟既白摔倒在地。 若不是沈遇之留下了一张符，迟既白非得受伤不可。 按耐住内心波涛汹涌，迟既白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被夺走。 只见沈遇之侧身而立，战场之中的名剑剑灵皆俯首称臣，苍穹之上的弯月都自惭形秽。 沈遇之手中多了一把银色长剑，那双本像是执笔画丹青的手，将剑收入剑鞘之中。 那人转身，嘴角漾起弧度，漫不经心。 沈遇之居高临下伸出手，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俗世尘缘如梦，既白可愿与我共赴大道？” …… 第4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4 迟既白猛地睁眼，身旁无渡剑嗡鸣。 窗外，霜浓月薄。 没有大师兄，没有柳惜雪，也没有藏剑池，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幻境。 身为无渡剑仙，他许久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了。 法器沉渊勾勒出的幻境，就连迟既白都看不出端倪来。 “竟是想起了师兄……” 自顾自喃喃几句，迟既白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 直到知晓沈遇之勾结魔道之前，他都是迟既白追逐的目标。 只是……总觉得方才的师兄，和以往不太一样。 似乎要更加惊艳一些，也要更好看—— 脑海中的念头戛然而止，迟既白瞳孔一缩。 在沈遇之碾碎他的无垢剑心后，迟既白便无法抛弃七情六欲专心修炼，这也是他恨沈遇之的原因。 “俗世尘缘如梦，既白可愿与我共赴大道？” 这句话很陌生，甚至方才梦中种种都相当陌生，师兄分明没和他说过那种话。 无渡剑在手，迟既白果断前往沈遇之如今的住处。 …… 法器沉渊都能在不知不觉中更改无渡剑仙的意识，显然不是一般的宝贝，使用它的代价也并不简单。 沉渊会损耗沈遇之的力量，使他变得虚弱，全盛时期自然无需在意，但现在可不行，因此无法连续使用沉渊，在幻境中的时间也是不可控的。 深夜，迟既白踏着薄雾而来，错愕的是，沈遇之也没睡。 沈遇之披着一层外袍，墨色长发散在肩上，又顺着肌肤蜿蜒而下，如流云泻地。 他坐在屋外桃花树的树干上，一双长腿随意伸展，悠悠地晃着，姿态散漫，不似被困在条条框框中的人儿。 少年垂眼虚眸，略显苍白的如玉脸颊上恍若有清月流辉。 听到迟既白的动静，沈遇之也只是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许是梦中温柔的嗓音，为那有几分淡薄的眼神染上了温柔的润泽。 “你来了，现在总能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吧。” 没有因为对面是无渡剑仙就犯怵，毕竟沈遇之现在要装好失忆人设。 他如今经脉尽断，能和正常人一般举止行动都算是福大命大，不会超出迟既白的掌控。 沈遇之知晓迟既白的性子，有种接近迂腐的正义感，虽然性子冷又念旧情。 这也是他炼化无垢剑心的原因，若非如此，就算他天赋异禀，也永远无法飞升。 “你受伤了，我救了你，往后你便跟着我，唤做无名。” 迟既白言简意赅。 “那我是能出去了？” 沈遇之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喜悦之色，从树上跳了下来，只是险些摔了个趔趄。 迟既白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再过两日，随我去万寿谷贺生辰。” 还没等沈遇之说话，迟既白抬手，手指轻轻弹动，一张符纸凭空出现，晃晃悠悠贴在了沈遇之的额头上。 沈遇之的外貌不可以暴露，否则定然会引起紫霄界的轩然大波。 这张符纸有着迟既白的力量，在外人看来，现在的沈遇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模样，丢到人群中都会找不到。 就算想起当初在藏剑池的往事，迟既白也不打算和沈遇之“叙旧情”，他没有说太多，只是留下了一些顶级丹药，便再次离开此地。 沈遇之随手将价值连城的丹药当成糖球吃，先前因为催用法器沉渊受的伤也快速恢复。 如此看来，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而他的下一步计划，也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 万兽谷中的“溧水娘娘”要过五百岁生辰，为此，万兽谷谷主广邀宾客前去一聚，也算给平静的紫霄界增添了些许热闹。 迟既白如今虽成剑仙，但他还是青云剑宗的人，更何况万兽谷特地发来请帖，迟既白虽然不是喜好凑热闹的人，还是决定带着贺礼前去。 另外，迟既白并不喜好张扬，若是换作平常，御剑足矣，现在要带上拖油瓶沈遇之，便换了一种出行方式。 是日，一艘船稳稳落在山庄里，这是飞行法器风行舟，依靠法器主人的力量作为浮空的动力，日行八万里。 能催动如此大的法器，可见无渡剑仙的实力超然。 空中飞行，也断绝了沈遇之会逃跑的可能性。 沈遇之就如同一个真的凡人，见到飞行法器啧啧称奇，对什么都相当好奇，一刻都安生不下来。 至于迟既白，则是在闭目修行。 『系统』任务1已完成 『任务2』在炼狱宗的袭击下存活。 炼狱宗…… 看到这个任务，沈遇之装作无事发生，仍旧是趴在风行舟旁看四周快速掠过的风景。 好歹也完成了上百个任务，沈遇之知晓这趟旅途不会无事发生，不过他要的就是如此，否则怎么躲过迟既白的眼睛去习得另外的修行方法？ 这炼狱宗来得正是时候！ “沈遇之”不是好人，而系统要的也是他做一个反派，洗白不是装失忆那么简单的。 只不过沈遇之从不按套路走，反正只要完成目标任务，中间略有些曲折和扭曲的过程都可以忽略不计。 炼狱宗，魔道宗门，以吸取修士精血为食，在紫霄界臭名昭着，当初的“沈遇之”曾与其勾结，短短一夜直接屠了数个城镇。 在那之后，炼狱宗与迟既白便是血海深仇，迟既白曾多次越过弱水的分界线，只身前往魔道中斩杀炼狱宗弟子，这些弟子们也藏得越来越严实。 如今双方已是不死不休。 正当沈遇之想着计策之时，风行舟忽然轻微颠簸一下，原本在闭目修行的迟既白猛地睁开眼，无渡剑在手，杀意凛然。 那些脏东西的味道，他绝对不会闻错的，是炼狱宗来袭！ 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迟既白沉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慌乱的沈遇之，抬手用法术化出一道屏障来，这才手持无渡剑杀了上去。 迟既白的眼神冷漠，如同一潭死水，但那死水深处，却被炼狱宗来袭搅动了几分杀意。 顷刻之间，剑气如芒，恍若月华，带起衣袂翩跹。 云层中传来一声闷哼，一只大鸟哀嚎着坠落。 “无渡小仙君脾气还是这么臭啊，一点都没有当年可爱哦。” 一红衣女子踏着染血的羽毛从云层中走出，身姿妖娆，红唇勾着热烈明媚的弧度，一颦一笑皆是勾魂摄魄的本事。 第5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5 “魔门妖女，自寻死路。” 面对这等绝世美人儿，迟既白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这女子正是炼狱宗的妖女，也是当初与沈遇之联合做戏之人。 迟既白当然想杀她，奈何这妖女这数百年一直没有消息，却没想到今日自投罗网。 “哎呦，奴家可不如无渡剑仙本领高强，今日不过是来说说话，叙叙旧，剑仙何必剑拔弩张？” 炼心刃娇笑一声，笑得花枝乱颤，髻发低垂斜插着的金钗也晃个不停，自是风情万种。 因这笑，炼心刃本就单薄性感的衣物也开始颤动，凝脂般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白玉之色，娇躯玉体仅仅用一块并不严实的布遮挡着。 再次勉强躲过一道剑气，炼心刃“啧啧”一句。 “真是不解风情，怎么如今变成了个木头？ 不过姐姐我还没试过你这种类型的滋味，不知道无渡剑仙床上功夫是否了得，能让姐姐我欲仙欲死？” 炼心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便是拿准了迟既白需要掌控风行舟，不可太过分神。 今日就是取你性命的大好时机！ “不知廉耻！” 迟既白沉声骂了一句，但炼心刃就像是拿捏准了他的性子，不停说些浪荡的话语。 倏然，炼心刃瞳孔一缩，原因无他，迟既白竟是手持无渡剑冲了上来！ 怎会！她方才还瞧见法器上有人，按照无渡剑仙那“圣母”的性子，绝不可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除非—— “该死，低估了。” 炼心刃骂骂咧咧，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慌乱躲避层层叠叠的剑气，避入云层之中。 在沈遇之看不到的地方，传来金戈嗡鸣之声。 就算知道前方可能有诈，迟既白仍然是冲了上去，手持本命名剑的无渡剑仙可不是一般宵小能对付的。 沈遇之在屏障中没有反抗，悠哉悠哉地等着。 半刻钟不到，炼心刃忽然出现在风行舟上，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鲜血淋漓。 她脸上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毫无当初妩媚的模样，狼狈至极，身上薄如蝉翼的衣服也碎得不成样子，令人血脉喷张。 “这都无动于衷，难道是个死断背？” 炼心刃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不敢相信自己的魅术居然毫无作用。 她也是当初纵横魔道的妖女，实力强劲，否则“沈遇之”也不会与她同流合污，在迟既白还没有成为剑主的时候，炼心刃就已能大杀四方。 如今炼心刃躲躲藏藏数百年，再次碰到迟既白，竟不是他一人之敌，甚至要舍弃一条胳膊化作分身，才能勉强逃出来。 该死，特地带来的法器也被毁了一半，偏偏就连迟既白的全部实力都没逼出来。 得快点逃，否则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就在炼心刃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得“咚咚”的响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位模样普通的少年正笑意盈盈看着她。 有诈！ 这是炼心刃的第一想法，毕竟谁都能看出她魔气十足，一般人怎敢如此看她？ 见炼心刃迟疑，沈遇之又敲了敲屏障，尽可能笑得人畜无害。 无渡剑仙心善，就算是最普通的凡人也会护着，炼心刃感知不到沈遇之身上的力量，便起了疑心。 风行舟上除了那个疑似“死断背”的无渡剑仙，就只剩下这个凡人。 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可能是敌人，炼心刃不认为迟既白会带个没用的凡人前往万兽谷。 又或者说这个凡人对他很重要。 分身支撑的时间并不长，炼心刃带来的其他族人和援军也被无渡剑斩断，她若是再不跑就迟了。 但看着沈遇之，炼心刃还是心下一狠，猛冲过去，催动已经半毁的法器自爆，在屏障碎裂的瞬间抓住沈遇之的胳膊逃离此地。 察觉到屏障碎裂，迟既白脸色一沉，手持无渡剑将拦路的炼狱宗子弟斩杀，回到风行舟的时候，沈遇之已经不知所踪。 沈遇之…… 沈遇之！！！ 剑气纵横直冲云霄，天地为之变色，无数道剑气在苍穹中留下残影，上百翼妖还来不及哀嚎，便顷刻间化作血雾挥洒。 沈遇之，炼狱宗，单单拎出来一个，都不至于让迟既白如此愤怒。 他的行踪为何会暴露？躲藏多年的炼心刃今日却主动现身，包括前两天沈遇之言说想要出去走走。 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让迟既白很难不怀疑这都是沈遇之与炼狱宗的阴谋。 数百年前，二者勾结，如今他竟还会念及旧情，相信那卑鄙小人失了忆，如今看来，全是魔道伎俩！ 找死！ 迟既白杀意更甚，他留在沈遇之身上的符咒没有去除，自然能知晓大概的方向，便追了上去。 炼心刃这边，因为受了伤，逃跑的速度并不快，沈遇之回头看了一眼，知晓迟既白快追上来了，毫不客气道—— “跑快点。” 还好耳边掠过的风声模糊了沈遇之的话，炼心刃没听清楚，否则她非得气得把沈遇之丢下去不可。 感受到身后的杀意，炼心刃的面色也愈发凝重，不惜咬破舌尖，利用自身精血催动全部力量，终于在那道剑气即将触碰到衣角的时候，炼心刃带着沈遇之躲入一处空间中。 失去了追踪的方向，迟既白的身形在空中顿住，面色阴沉如水。 “沈遇之。” 他一字一顿念出，话语中巴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下次再见，他绝不会念旧情。 …… 魔道，密林深处。 凭空出现一团旋涡，炼心刃跌跌撞撞从里面摔出来，大口大口呼吸。 那位无渡剑仙，未免强得有些离谱了，紫霄界仅有的几位陆地神仙，都是这般厉害吗？ 快速调整内力，炼心刃面色狰狞取出许多天材地宝服用，自断的手臂这才慢慢恢复。 只不过被名剑无渡斩伤的伤口，可没这么容易恢复，那魅惑至极的脸还是留下了疤痕。 此地是炼心刃的住所，除却炼狱宗宗主，没人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炼心刃这次自作主张去袭杀迟既白，不仅毁了两件法宝，还逼得不得不用后手，就连带去的族人和翼妖的盟友都身首异处，定然逃不了宗主的责罚。 炼心刃暗道一声晦气，又怀疑了一下迟既白的性取向，这才发现沈遇之就好像无事人一般扫了一眼四周，旋即悠哉悠哉坐在了椅子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许是太过不可置信，炼心刃竟然愣了半晌，继而冷笑一声。 “你究竟是何人？” 身处魔道宗门还能处变不惊，眼前这个凡人定然不一般。 炼心刃来了几分兴趣，方才被迟既白挫败后本就不甘，莫名其妙的斗志燃起。 第6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6 “那不解风情的木头弄得姐姐我好痛，你能跟在他身边，想必也不一般。” 炼心刃摇身一变，原本的狼狈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风情万种。 她转眼间出现在沈遇之身边，吐气如兰，薄唇如玫瑰花般娇艳欲滴，莲步轻移，腰肢款摆。 “小弟弟，帮姐姐我揉揉肩可好？” 就连女子，都逃不过这顶级魅术。 沈遇之不为所动，只是斜着睨了她一眼。 这处藏身之处的血腥味未免太浓了一些，炼狱宗弟子依靠吸取修士精血为食，而炼心刃又精通魅术，怕是劫了不少精壮修士补给自身。 面对沈遇之的反应，炼心刃再次对自己多年以来修行的魅术产生质疑，迟既白那个木头不为所动也就罢了，眼前这个普通人为何也没有反应？ “炼狱宗，炼心刃……倒是有些可利用的价值。” 在炼心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这个模样平平的“普通人”忽然起身，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符箓，看着炼心刃笑意盈盈。 “乾坤无极，天雷受命。” 伴随着着沈遇之夹带几分笑意的话语，一座白莲台在空中迅速展开，瓣瓣金莲绽放，灵光四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狂暴起来。 “这种符箓……你究竟是谁！” 炼心刃再也不敢轻视沈遇之，毕竟这符箓的威势就已经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迟既白留给他的符箓？ 不……迟既白并不擅长制符，如今整个紫霄界的制符大师，都未必能做出这等天品！ 一般使用符箓，都需得配合些许手势，偏偏沈遇之就如同言出法随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扰动天地风云变色。 衣袂无风自动，心头间的危险预感愈发强烈，炼心刃心脏狂跳。 躲过了迟既白，没想到劫来了一个更危险的人物！ 联想到当初沈遇之在屏障里“敲门”的古怪举动，炼心刃心中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该死，两个死断背联合起来害老娘！ 电光火石之间，炼心刃只有两个选择。 一，赌一把，笃定沈遇之是狐假虎威，实际上只有这一张符箓，到时候直接杀了他，只是会受重伤。 二，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这里可不是炼狱宗大本营，没人能跑来救她。 炼心刃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浅金色眸子，似乎有些熟悉。 但她现在也来不及想究竟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瞧见沈遇之嘴角噙着的笑，炼心刃果断转身逃离。 一把扇子凭空出现，又放大数十倍，载着炼心刃想要逃离。 天地风雷受其召唤，化作无数寒光，自那白金莲花座中涌出，顷刻之间就将炼心刃化为灰飞。 这具身体只是孱弱了一些，可没说不能用别的东西。 很不巧，沈遇之在之前的上百个世界当中，就已经精通符箓之术。 解决完炼心刃，沈遇之便在此地随处转悠，作为炼狱宗妖女的藏身之地，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少丹药和宝物，通通收入囊中。 但沈遇之最感兴趣的，还是炼狱宗吸取精血的本领，不知道炼心刃这边能否找到相关的秘籍。 『系统』警告！警告！请勿使用超出该世界位阶的道具。 『系统』警告！您已破坏原有剧情。 鲜红的警告铺满屏幕，被沈遇之无视掉。 他连任务2的目标都杀了，哪里会怕这些警告？ “原有剧情？就算照着原本的路子来，迟既白也无法飞升，难道要来一招师兄祭天，法力无边不成？” 沈遇之嗤笑道。 系统…… 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沈遇之无视系统，继续之前的动作。 这具身体经脉尽断，又历经弱水冲刷，必须寻找其他修炼的法子才对。 沈遇之看中了炼狱宗的修行方式，虽说有些残忍，但胜在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若是这里找不到，还得跑去炼狱宗那边，稍微有些麻烦啊……他还不想暴露“沈遇之”的身份。 翻找的时候，沈遇之无意间碰倒了一处书堆，他眉头微皱，蹲下身来翻看那些书册—— 《惑心术》 《体式一百零八式》 《酥软玉粉》 《细腰春锁》 …… 还有一些名字不堪入目的书册，从这些书册被翻阅的痕迹来看，这些怕不是炼心刃的魅术心得。 沈遇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毕竟他总不能用魅术去帮迟既白飞升吧！ “乏味至极。” 沈遇之暗道一声，刚想要起身，手中书册中就掉落出不少泛黄的书页，上面赫然写着—— 《双修大法》 沈遇之？ 虽然他从未了解过这个，但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双修……似乎比炼狱宗吸取精血的法术还要快…… 沈遇之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胆的念头。 就在这时，沈遇之猛地回头，面色不善。 “竟还追上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迟既白，他竟是不远万里顺着符咒的气息追来！ 如今炼心刃已死，场面相当复杂，若是被迟既白瞧见，那他之前装失忆的技俩可就白费了。 得先离开这里才行。 方才的天雷将迟既白留下的符咒也湮灭，若是这时候沈遇之逃了，迟既白也找不到他。 正当沈遇之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是脚步一顿，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原本完好的肌肤顷刻之间化为白骨，就如同原本在弱水畔时的躯体。 沈遇之身体向后倒去。 当迟既白飞身而来，没有瞧见已经灰飞烟灭的炼心刃，眼神却是凝聚在“沈遇之”的尸身上。 就算沈遇之变成灰，迟既白都认得出来。 没有料想中二人勾结的场景，这个局面也是迟既白完全没料到的。 空气中还有并未完全消散的湮灭气息，是炼狱宗杀了沈遇之。 迟既白久久无言，旋即一道剑气横空，将此地化作废墟。 师尊说得对，是他太过心慈，境界才纹丝不动。 第7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7 无渡剑仙虽强，但他的境界已有百年纹丝不动，不少人都猜测那场正邪大战对他影响颇深。 迟既白在那过后性子便很冷，就连青云剑宗都很少回去，独自一人在外修炼，或是镇守弱水，想见到他难如登天。 是日，一纸飞书将迟既白请回到青云剑宗。 “师尊，何事。” 青云殿内，迟既白长身玉立，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柳飞白见状，也未免有些担忧。 迟既白这个徒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时也算活泼，自从无垢剑心碎裂后，情感便有些奇怪，境界也进步迟缓，再难突破，许是有了心魔。 心魔难除，若不解决，迟既白的境界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柳飞白当然知晓他的心魔来自何处，但身为迟既白的师尊，他也无法解决这件事情。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重要的是“沈遇之”已经死了，就连身体都镇压在弱水畔。 回想起这件事情，柳飞白也暗自叹了口气。 一门三剑主，这在青云剑宗的历史上可从未出现过，柳飞白却没想到这就是青云剑宗的巅峰，他引以为傲的徒弟居然会堕落到勾结魔道。 就算迟既白的天赋更甚，柳飞白也从未想过让他成为下一任宗主，毕竟迟既白缺少几分谋略与果决。 那次大战过后也有数百年，迟既白一直留在弱水畔，便是放不下那件事情，也被心魔困住无法更近一步。 “没什么事情……就是雪儿前几日念叨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 柳飞白没有单刀直入，毕竟迟既白很是不喜别人讲有关沈遇之的话题。 柳惜雪，便是柳飞白的女儿，“沈遇之”的青梅竹马，在那次大战中险些丢了性命。 许是出于愧疚，在那之后柳惜雪很少主动去找迟既白，在安静的住处疗伤。 听到柳惜雪的名字，迟既白也只是不咸不淡客套了两句。 迟既白越是如此，柳飞白越是放心不下。 “以你的实力，资质，已经完全能够收徒，为师知道你喜好清静，但有个徒弟待在身边，也能解解闷——” 柳飞白絮絮叨叨说着，还是有几分不安心，毕竟他之前也提过几次让迟既白收徒，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出乎意料，迟既白在听完柳飞白的话后，便点了点头。 “任凭师尊吩咐。” 柳飞白错愕一瞬，便满脸喜色，这代表着迟既白至少愿意接触旁人。 “那正好，前几日剑典，有几位天资不错的弟子尚未择师，你可瞧瞧是否有眼缘。” 一旁的剑宗弟子恭恭敬敬将一块留影玉石递给柳飞白，骨节分明的手将玉石轻握，眼眸微闭，青绿色的玉石逐渐泛白，里面记载的影像便浮现在脑海之中。 确实如同柳飞白所说，个个天资傲人，只不过距离惊才绝艳还有一定的距离。 迟既白看得乏味，他答应柳飞白也只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但若是真有了徒弟，迟既白也不会不管不顾，尽到作为师尊的职责。 “徒儿定然悉心教导。” 只是大概扫了一眼，甚至连模样都没记住，迟既白便松开了手，将留影玉石放在一旁。 他这话也很简单，就是让柳飞白想塞哪个塞哪个。 柳飞白被噎了一下，没有逼着迟既白现在就选。 “云落峰每段时间都有人打扫，既然回来了，就住一段时间吧，门内后辈可都想见识一下无渡剑仙的本事。” 二人寒暄着，柳飞白起身想带着迟既白去看看，结果才走出大殿，就听到吵闹声传来。 “诶诶诶，你别跑啊！慢点慢点，哎呦我的心肝儿可别摔着！” 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头发花白的老者哆嗦着手，正是符云峰峰主。 符云峰，正是符修所在之处，青云剑宗以剑为首，但这可不代表仅仅有剑修。 符箓师，炼丹师，炼器师等，也在青云剑宗有各自的山峰，只不过不如剑修的群体那般庞大。 青云剑宗人人都知晓符修脾气臭，上门讨几张符箓和要人命一般，非得挨顿臭骂不可，至今符云峰山门前还有着“剑修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符云峰峰主唤作巫马行，也就是眼前这个哭爹喊娘的老头，制符手段在整个紫霄界都喊得上名号，平日里根本懒得搭理其他人，而现在却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小老头。 而他口中的“小心肝”，正是快速朝着迟既白这边跑来的少年。 “无渡剑仙！！！弟子愿拜剑仙为师！” 少年语出惊人，边跑边喊，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噗通”一声跪在迟既白身前。 “弟子只愿拜无渡剑仙为师！” 少年又重新强调一次，眸光炽热。 偌大的正殿广场，似乎从某处传来巫马行的心碎声。 少年抬头看着迟既白，浅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这当然是沈遇之，如今化名“昭玄”。 前几日沈遇之违反规定使用了风雷符箓，那具身体不堪重负，将他的灵魂排斥出去，系统不得已耗费沈遇之的积分为他再次捏造了一个身体。 还是缩小版。 迟既白盯着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沉默不言。 此情此景，也吸引了不少剑宗弟子围观，他们今日本是来“瞻仰”传闻中的无渡剑仙，没想到居然还有好戏看。 一旁的柳飞白顿感头疼。 前几日剑典，若说最让他满意的新弟子，非属“昭玄”不可，骨龄只有6岁，却已经能无师自通，做出上品符箓，已经算是绝世天才。 “昭玄”的天赋非同凡响，而他又擅长制符，当然是被分去了符云峰，成为巫马行的亲传弟子。 巫马行眼光极高，一般人看不上，结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尖尖上的徒弟，还没捂热呢，徒弟就跑了，还是胳膊肘拐到剑修那边去了！ 山门口那块牌子你只看到“剑修”两个字了是吧！ 他今日正把好宝贝都塞给新徒弟，甚至都幻想以后带着他脚踢剑修，手打体修，谁能料到“昭玄”一听无渡剑仙回到剑宗，便拔腿就跑。 第8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8 3yt.org “乖徒儿！那群穷酸的剑修是给不了你幸福的！哪怕是剑仙也不行！” 巫马行痛心疾首。 在场的大部分剑修…… 他们眼神幽幽看向“大放厥词”的巫马行，张开嘴嗫嚅着想要反驳，但发现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 剑修确实穷啊！ 青云剑宗富得流油的，当属掌管符箓的符云峰，炼丹的丹清坊，巫马行这话虽然刻薄但还真没说错。 咳咳，看在以后还要有求于符云峰，就先忍忍吧。 在场剑修的脸色逐渐憋成猪肝色。 “我的好徒儿，你天赋绝佳，若是跟了为师，往后定然能成为紫霄界第一符箓师！跟这剑修就是自寻死路啊！” 巫马行仍旧不愿意放弃“昭玄”，也就是沈遇之，毕竟此等天赋之人若是错过，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无渡剑仙又怎样，就算你是青云剑宗宗主，抢我徒弟那也是该骂！ 至于是沈遇之主动跑去拜师的？ 那又如何！ 我还骂我宝贝徒弟不成？ 一旁的柳飞白面色变了变，右手虚握成拳在嘴边佯咳两声。 “昭玄，无渡剑主乃是剑修。” “弟子知晓。” 沈遇之答。 “可你并不精通剑法，而是擅长符箓，为何执意要拜无渡剑主为师？” 柳飞白瞧着沈遇之也有些不喜，毕竟迟既白今天才回到剑宗，以他无渡剑仙的名声，想当他徒弟的人能绕着紫霄界转三圈，沈遇之此举未免有追名逐利之疑。 无论谁成为迟既白的徒弟，都能在紫霄界扬名。 虽说迟既白这百年境界未有寸进，但他仍是无渡剑仙，是名剑的主人，是这紫霄界少有的绝世天骄，是境界第一人。 不少人都认为沈遇之的举动相当愚蠢，毕竟这样得罪了巫马行不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无渡剑仙已是过去式了，他永远无法在修道一路更进一步』 这是紫霄界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言，无渡剑仙的威名也在这百年内被一点点消磨。 总之，无论怎么看，沈遇之都不应该趟这浑水。 但—— 不接近迟既白如何帮他铲除心魔，从而飞升？ 若是迟既白身边有旁人，更是会阻碍他完成任务。 因此，这个徒弟他当定了！ “弟子从小仰慕剑仙，此次来到剑宗，便是想要成为无渡剑仙的徒弟，除此之外，弟子别无所求，还请无渡剑仙收我为徒！” 沈遇之的声音明亮，响彻全场。 柳飞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已经将利害关系挑明，这“昭玄”仍旧是不依不饶，甚至不惜自毁前程，也要拜师迟既白，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真心仰慕？ 但柳飞白不好再说什么，将决定权交给了迟既白。 迟既白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将眼神从那双浅金色眸子上收回来。 眼睛与师兄很像，但气质又截然不同，眼前这少年虽是跪着，但那桀骜不驯的模样却是独一无二。 众人以为迟既白在思考，但沈遇之却是知道，这是迟既白“情绪凌乱”的表现。 数百年前，迟既白练就无垢剑心，为的是无情无爱，无欲无求，走无情大道飞升，偏偏“沈遇之”捏碎了他的无垢剑心，自此有了心魔。 在那之后，他便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情绪去对待以往亲朋，只好慢慢疏远他们。 正因如此，他在面对最应该痛恨的“师兄”时，才会情绪不定，没有立刻下手。 迟既白的实力凌驾于大多数紫霄界修士，在情感方面却是相当脆弱，恍若一个固步自封的孩童，不知道要怎样去选择。 “还请收我为徒。” 沈遇之的声音铿锵有力，毫不躲闪直勾勾盯着那双眼睛，却并不像是逼迫，只是在言明自己的决心。 所有人都在等着无渡剑仙的回答，巫马行这时候巴不得迟既白能变成哑巴。 “好。” 半晌后，迟既白点点头，只是说了一个字，便迈步离开，但走了几步又硬生生顿住，回头看沈遇之是否跟上了。 这时候不仅是巫马行悔恨，就连柳飞白都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给自己一巴掌，提什么不好，非要提收徒。 沈遇之起身快走几步跟在迟既白身后，只剩下巫马行惆怅的声音回荡。 “心肝儿去哪，心肝儿晚上还回山门吃饭吗？好徒儿你要是后悔了随时找为师啊！为师离不开你啊，玄——” …… 好在沈遇之没有那么无情，他好歹收了不少巫马行的礼物，总不能拿了礼物就跑，只好答应巫马行他现在还算半个符云峰弟子。 每位剑主都有一座单独的山峰，靠近主殿，迟既白的寝宫便在云落山中。 没有繁复庄重的收徒仪式，没有浩大的过场，“昭玄”就这样成为堂堂无渡剑仙的唯一弟子。 一路上迟既白还是相当沉默寡言，沈遇之也不在意，脑海中想着自己原本的计划。 云落峰很大，足够容纳如今看着只有五岁大小的沈遇之。 沈遇之也只有在面对迟既白的时候才有几分笑脸，平常板着脸的时候少了几分成年体的刻薄，倒也算可爱。 “云落峰并没有什么规矩，以后见我也无需下跪。” 迟既白瞧了一眼沈遇之灰扑扑的膝盖，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便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我并不擅长符箓，若你询问我这些，我也一无所知，但你既然成了我的徒弟，那就以这个当做拜师礼。” 迟既白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吊坠，吊坠内赫然是一片羽毛。 数百年前，弱水附近有凤翎现世，危害苍生，无渡剑仙困于迷雾之中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只拿着凤翎最华贵的那一片羽毛。 这凤翎坠，便能抵挡一次致命的伤害，寻常的攻击也不在话下。 作为拜师礼，这个礼物可算是相当珍贵了。 “日后遇事不决，可来找我。” “多谢师尊。” 沈遇之一笑，没有拒绝这礼物，将凤翎坠收了起来，当着迟既白的面戴在脖子上。 迟既白不喜别人打扰，说罢就将沈遇之赶了出去，任由他随意寻一处喜欢的住处。 沈遇之理所应当在偏殿住下。 换了一种身份接近迟既白，终于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第9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09 深夜，沈遇之饶有兴趣看着手中的《双修大法》。 没想到那炼狱宗妖女还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几分像样的本领。 当初“神魂俱灭”来得太过仓促，沈遇之只好匆匆将手中的《双修大法》与《体式一百零八式》收入囊中，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现在这具身体虽然不似之前经脉皆损，但也是个普通人，要想短时间内追上无渡剑仙，简直是整个紫霄界最大的笑话。 因此，沈遇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双修之法，能使双方的功力同时提高，又节省时间，简直是最完美的办法！ 沈遇之并不认为“双修”有什么可耻的地方，在他眼中，这就是一个修仙界可供走捷径的法子。 更何况，此举也能帮助迟既白，若是能突破，那就再好不过了。 “沉渊。” 沈遇之呢喃，左眼华光一闪，一方轮盘虚影出现又快速消失。 屋外，低垂的乱云从夜空中缓缓掠过，沈遇之坠入幻境之中。 寝殿内，迟既白盘坐着修炼，神识处有万千华光缓缓聚集，隐约形成一把剑的雏形。 无垢剑心。 数百年来，迟既白从未放弃过重新练就无垢剑心。 但就在那雏形即将凝实之际，原本安稳的内力忽然变得躁动，未成形的剑心就此碎裂。 迟既白猛地睁眼，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胸膛，鲜血从嘴角溢出，逐渐将整洁的衣衫晕染，鲜红的血液与苍白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捂着胸膛，又是一声闷哼，迟既白的身体出现数个微小的伤口，从中迸出血液，顺着指尖缓缓滴落。 又失败了。 每一次失败，他都要承受宛若万箭穿心般的疼痛，也因此留下暗疾，全力出手会疼痛难忍。 甜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齿之间，迟既白眸色幽暗，隐隐有暗火燃动，杀气四溢。 他不可能练就无垢剑心了，堂堂无渡剑仙境界再难寸进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若是迟既白长此以往继续下去，不仅无法练就无垢剑心，就连境界也会下跌，甚至有沦为废人的风险。 “师弟，你怎么下床了？” 惊呼声响起，迟既白抬头看去，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今日收的那个小徒弟？ 他叫我……师弟？ 但那身影越来越近，个子也渐渐变高，竟是变成了沈遇之长大后的模样。 “师弟！你的伤还没好，怎能下地乱跑？” 沈遇之俯身，白皙指尖掠去迟既白嘴角的血迹，语气温柔，如同羽毛轻轻在心间扫荡。 好在沈遇之使用沉渊之时，系统看不到幻境所显，否则看到他这副温柔的样子非得气得死机不成。 “师兄？” 迟既白的眸子变得有几分混浊，他抬头看着那张精致又薄情的脸，却是迟疑不定，继而面露挣扎。 “不对……不像师兄。” 沈遇之微愣。 迟既白如今受了伤，应该更容易陷入幻境中才对，为何反抗比之前还要激烈？ 沈遇之不知道的是，之前的“师兄”的确会装模作样对迟既白温柔相待，却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师弟，胡言乱语什么？” 沈遇之搀扶着迟既白起身，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迟既白看着沈遇之，眼神晦暗不定，嘴巴嗫嚅着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沈遇之。” 他没来由地喊了一句。 迟既白很少直呼“师兄”的大名，但沈遇之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本书里的双修知识，并未在意这一处古怪。 “嗯。” 沈遇之随口应道，将他轻轻送到床榻边。 沈遇之的身材并不瘦弱，偏偏迟既白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一些，若不是在幻境中力量恢复，还真扶不动他。 “师弟，是我技不如人，落在魔道那群卑鄙小人的圈套中，你为救我，深入弱水畔取得护心草，是我害你受了伤，如何能心安？” 沈遇之的话语中满是愧疚，迟既白沉默半晌没有说话，但这不影响沈遇之飙演技。 “如今师兄寻到了一门功法，你我二人协心，便能快速恢复伤势，甚至功力大涨。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 沈遇之的话宛若平地起惊雷，就连迟既白都瞳孔一缩，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沈遇之抬手，指尖触碰到迟既白心脏处，盈盈白光乍现，身体的疼痛全然消失。 沈遇之瞧着错愕的迟既白，满意点点头。 迟既白模样生得俊朗，超凡脱俗，平日里也不近女色，端得是出尘的高岭之花，如飘然世外的谪仙，这样的人作为双修的对象，有利无害。 “师弟，你的伤势最为重要，如今只有双修这一法子。” 沈遇之轻声蛊惑，但迟既白的面色还是一脸震惊，甚至对伤口不管不顾，将沈遇之一把推开。 嘶……莫非因为现在的身体还是孩童，对沉渊的操控也变弱了吗？三番五次诱导都不成功。 “师——师兄要与我双修？” 一向沉稳的无渡剑仙脸上，罕见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 双修，他还是知晓的，虽说并不是只有魔道才能走双修之道，但这毕竟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法子。 迟既白“守身如玉”一辈子，最多是在儿时被牵过小手，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的跨度！ “怎么，难道师兄不是你最为心仪的双修人选？” 沈遇之挑眉，话语中有几分不满，又夹杂着傲慢的笑意。 他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将头上的簪子拔下丢出去，浓墨般的长发垂落在腰间，更衬得玉骨冰肌，倾城绝色。 “师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要半点不得浪费。” 沈遇之张口说着虎狼之词，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只剩下白衣丝履，浅金色眸子盛着一弯春水般笑意盈盈。 说来也怪，别看沈遇之模样风流，对于情爱之事，他还真不是太明白，否则也不至于去看炼心刃的《体式一百零八式》。 堂堂无渡剑仙，被沈遇之逼得在床上连连后退。 “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沈遇之嘟囔一声，旋即回想起《双修大法》中的内容。 “或者，师弟可以唤我沈郎，这样亲近一些。” 沈遇之的话将迟既白震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 白天是乖徒弟晚上和师尊玩cosplay…… 第10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0 迟既白面露几分挣扎之色，沈遇之一句“沈郎”可把他吓得不轻。 果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幻境的诱导需要多加几重吗…… 沈遇之暗忖。 罢了，自己在上已是占了便宜，主角害怕也是应该的，没必要一步到位，显得自己像欲求不满的采花贼。 双修嘛，还是要二者心甘情愿才好。 念及于此，沈遇之打算慢慢来。 沈遇之又上前几步，将迟既白逼得退无可退，抬手将他推倒在床榻上，独属于沈遇之的气息将他笼罩，甚至能听到沈遇之的呼吸声。 这副“香艳”的场景，迟既白确实没有见识过。 只不过—— 味道似曾相识，似清山寒木。 沈遇之打了个响指，殿内的烛光便熄灭，二人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窗外透进来依稀的月光洒在地面，看得不真切。 沈遇之的手指拂过那修长的脖颈，轻轻投入他结实的腹中，薄唇如蜻蜓点水捻过寸寸肌肤，酥酥麻麻。 此间似是有心跳声回荡，说不清楚究竟是谁。 沈遇之坏心眼弄乱了迟既白的头发，往日里的高岭之花如今衣冠不整，甚至面带潮红，灼热的视线凝在沈遇之那双浅金色的眸子上，任由他略微冰冷的手指摩挲着双唇。 “俗世尘缘如梦，既白可愿与我共赴大道？” 蛊惑的声音响起，迟既白的眸子再次变得混浊，他下意识点点头，沈遇之的吻便迎了上去，呼吸变得灼热。 “沈——” 迟既白得了空想说些什么，喉结滚动，却只吐出一个字就被那温润的唇瓣堵住。 沈遇之的动作小心翼翼，又不给迟既白反抗的机会，分分寸寸地讨要每一缕气息。 “莫要分心，师弟，可要好好记住我的模样。” 沈遇之的声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二人不知何时竟是迟既白占了上风，染上几分爱欲。 万籁生山，海棠影下，楼台明灭山有无…… 迟既白是被青云剑宗晨练的声音唤醒的，指掌之间温热犹在，他睁开清明的眸子，还是有几分恍惚。 自从无垢剑心被毁后，他很少休息，虽然他这个境界也不需要睡眠，但大睡一场过后确实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 一向自律的无渡剑仙，还从未睡得这么晚过。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在床上睡着了？ 模糊的片段快速闪过，只剩下只言片语，记得不太真切。 似乎是他那个新收的小徒弟来过。 为何不记得了。 整个紫霄界，绝没有能暗中让无渡剑仙晕倒还失去记忆的人。 迟既白起身，衣服还是工工整整，就连头发都没乱，还是往常光风霁月的模样。 不对—— 迟既白的眸子一缩。 由于他坚持不懈尝试重铸无垢剑心，这具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就算平日里什么都不干，都会有隐隐的疼痛感，而现在痛感减轻了不少，甚至觉得有几分舒适。 没等迟既白弄清楚缘由，一只纸鹤便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从翅膀处的残影看，这件事情相当紧急。 迟既白抬手将纸鹤留在手指上，一阵慌乱的声音便响起。 “剑仙大人不好了！您的徒弟将别峰弟子打伤，现在正要被戒律堂长老抓去处罚呢！您快过来看看吧。” 徒弟？伤人？ 迟既白起身，华光闪过，有些褶皱的衣物便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昨晚带着情欲的模样。 眼下也来不及纠结为何疼痛减轻，无渡剑带着他快速离开此地。 —— 话说一个时辰之前。 使用沉渊需要耗费自身的力量，更何况昨天的幻境还非比寻常，沈遇之一觉睡醒只觉得腰酸背痛。 “嘶——” 沈遇之起身后下意识扶在腰间，嘀咕了几句“双修之法果然非比寻常”。 他昨晚可不是简单的亲吻，而是采纳了双修之术，沈遇之的力量也顺着交接之处缓缓渡入迟既白的身体中，他的暗疾才有所减缓。 只是亲吻便有这样的成效，已是非同一般了。 长此以往，心魔并非不能破除。 同样，沈遇之也从中受益，短短一夜就来到窥虚初期，半只脚迈入了修仙的门槛。 紫霄界中，修炼等级以窥虚为始，其后分别是炼虚，洞虚，化虚，返虚，合体，问道，合道，半仙，渡劫，飞升。 而迟既白，便是半仙境，又称陆地神仙，已经能在紫霄界横着走。 剑主本就难得，更何况能被称之为剑仙？ 昨晚的沉渊虽然耗费了不少力量，但终究是补回来了，双修之术的成功让沈遇之很是满意，将那本《双修大法》随意塞在枕头底下。 只是可惜，那本《体式一百零八式》没能派上用场。 迟既白已到陆地神仙的境界，早已辟谷，但沈遇之如今还是需要进食的，便打算下山去符云峰那边蹭饭吃。 昨日公然拜师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被风席卷着，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青云剑宗。 剑宗来了一位符箓天才，引得一向苛刻挑剔的符云峰峰主直接出来抢人，结果这香饽饽还没捂热，就被半路杀出的无渡剑仙给“劫”走。 对此，剑宗弟子的看法两极分化。 一方认为，这个“昭玄”完全就是个蠢货，就算无渡剑仙名气大又如何，又教不会他符箓的本事，还平白无故得罪了巫马行这位制符大师，简直是得不偿失，白白埋没自己的天赋。 另一方认为—— 拜托！那可是无渡剑仙！传说中的那位无渡剑仙！如今整个紫霄界只有一位剑仙！ 碰到这个好机会，很难不心动啊！ 再说了，巫马行大师可没生昭玄的气。 双方各执一词，沈遇之全然不在意这些，他想的只有今晚又要如何双修。 路上不少人都瞧见了沈遇之，窃窃私语，全都被他当做耳旁风。 第11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1 这时，沈遇之脚步一顿，听得傲慢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是两位身穿剑宗服制的弟子在高声谈论，旁若无人。 但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服制要更加繁复精致，单从剑穗顶端悬挂着的引灵珠来看，身份就不一般。 “要我说，那个新来的弟子，说什么绝世天骄，实际上蠢才一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好像叫昭玄……” “什么无渡剑仙？我看就是个唬人的名号，这百年来境界都一动不动，迟早要被其他几位陆地神仙超越，怕是连剑仙的名号都保不住。” “百晓生最新出的问道谱你看了吗？百年前迟既白还排在第三，如今就被曾经打败过的五行童子超过去，看来大家都知道这无渡剑仙飞升无望啊。” “不过是百年都战胜不了心魔的懦夫！” …… 二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沈遇之的脸色越来越黑。 按理来说，迟既白就算不是剑仙，那也是青云剑宗的剑主，柳飞白的徒弟，不是随便一个弟子就敢在公众场合口出狂言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甚至刻意拔高音量，偏偏没人上前阻止他二人。 “你说得对，那昭——哎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拿石头砸小爷。” 其中一位弟子吃痛喊了一声，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不少弟子都下意识后退几步，生怕这俩人上前来找麻烦。 唯有沈遇之向前几步。 “无渡剑仙亲传，符云峰弟子昭玄，前来讨教。” 那二人愣住，半晌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长得白嫩嫩的孩童，就是昨天大出风头的“昭玄”。 不仅如此，一个满打满算入门才一天的弟子，居然敢挑衅他二人！ “你便是昭玄？” 二人冷笑一声，本想嘲讽他几句不知好歹，谁料到沈遇之不满皱起眉头。 废话真多。 “演武场，生死状，速来受死。” 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 一柱香后，三人已经出现在擂台上，四周围着众多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弟子，并且人越来越多。 青云剑宗严禁门内弟子自相残杀，若真要分个你死我活，需得共同签了生死状，才能上擂台，还要有一位管事在现场公证。 如今三人已经签字画押，悔无可悔。 “你还有机会，若你现在下跪认输，我还能饶你一命。” 那男子说道，完全不理会一旁的外门管事。 他如此行事，自然是有仰仗的。 他唤作怀漳，爷爷乃是内门长老怀术，论资历，比迟既白还要深些。 怀术对他这个孙儿很是疼爱，这才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在宗门内公然说迟既白的坏话也没人敢举报。 这件事情自有渊源。 当年的怀术，算是一代天骄，也是众人眼中有望夺得名剑认主的人选，是柳飞白师兄的徒弟，他的师侄。 结果他失败了，名剑将他赶了出来，迟既白却在不久后成为了新的剑主。 比不过当初的大师兄沈遇之，怀术心甘情愿，结果偏偏败给了比他入门晚的迟既白！ 那段时间有不少人拿二人作对比，怀术便与迟既白结下愁怨。 耳濡目染之下，怀漳也瞧不起迟既白，认为他不过是个被心魔困住的败者。 就算是剑主又如何？ 如今怀术的小境界，比迟既白还要高。 “怀哥，咱们会不会太过了一些？再怎么说他也是无渡剑主的徒弟，还有巫峰主的赏识，若是真死了，定然要被怪罪的。” 男人犹豫道。 他的身份也不低，但比起怀漳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仇元青的父亲是丹清坊的管事，二者都不学无术，经常偷偷旷掉晨练跑出去厮混，这才成了好友。 仇元青胆子可没那么大，毕竟他爹只是个管事，惹不起巫马行更惹不起无渡剑仙迟既白。 “昭玄”好歹也是在宗主面前露过面的，更何况以一打二本就胜之不武，他才六岁，要了他的命到时候事情闹大怎么办？ “哼，窝囊，你不敢就让我来。” 怀漳不满将仇元青推开，看向沈遇之的眸子里满是挑衅之意。 他的天赋并不强，怀术当初本想着将自己的乖孙儿送到符云峰去修行符箓，但巫马行脾气古怪，不仅没给怀术面子，还把他臭骂一顿。 想当老夫的亲传弟子？你家没有镜子也有尿吧！我呸！ 那件事情让怀术面子受损，最后还是柳飞白出面调解，巫马行才把“剑修与怀术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丢掉。 结果事实证明，未必就龙生龙凤生凤，怀术的儿子死在魔道的围追堵截中，怀漳天赋也相当一般，靠着天材地宝才将境界堆到了洞虚。 虽然境界虚浮，但跨越了沈遇之两个大境界，这已经不是越阶挑战的问题了。 他今天非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后辈打跪下求饶不可！ 面对他的威胁，沈遇之不为所动，更是激发了他暴虐的性子。 “那巫马行不识好歹将我赶出符云峰，今天我就弄死他当成宝贝的弟子！” 怀漳说着，拔剑出鞘，剑气横流，无比霸道，看台上惊呼声响起，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是否喊人制止这场生死斗。 那可是无渡剑仙的徒弟啊！ 怀术舍得给这个宝贝孙子宝物，那么这把剑自然也不是凡品，虽说远远不如名剑威名远扬，但也是削铁如泥，只要微微用力就能砍断坚硬的骨骼。 瞧见沈遇之不为所动，怀漳又冷笑一声。 “怎么，堂堂无渡剑仙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甚至没给亲传弟子一把剑吗？ 也对，我都忘了，那无渡剑仙根本没想要弟子，是你死皮赖脸跪地求来的，你在这为他打抱不平，真当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不成？” 在怀漳眼里，沈遇之或许是故意而为之，做一场苦情戏演给迟既白看，夺得他的几分怜爱，也能讨来不少宝物。 怀漳说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看台上不少人都逐渐皱起眉头来。 按理来说，沈遇之也是“牙尖嘴利”之辈，在口角上从未落过下风，论起尖酸刻薄，怀漳明显还不够格。 但—— 他不喜与将死之人多说废话。 “无渡剑仙亲传，符云峰弟子昭玄，特来取你二人性命。” 说罢，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摞符箓，双指夹住其中一张，火焰将其快速燃烧。 符修，以符文作为媒介，可与天地沟通。 【瞬影符】！ 第12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2 沈遇之的话不可谓不狂，以一介符修，越两个大境界挑战内门长老的孙子，甚至放言要取他二人性命。 瞬影符燃毕，沈遇之竟是选择主动出击，身体重心下压，双腿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旋即猛地用力冲上前去。 怀漳对沈遇之居然敢主动冲上前来有几分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继而勃然大怒。 剑气起，一道凌厉的剑势破空而出。 曾经在风行舟上亲眼看到过迟既白轻描淡写挥出一剑，如今又怎会将这如同小打小闹一般的剑势放在眼里？ 【土牢符】！ 又一张符箓被点燃，坚硬的土墙拔地而起，恰好化解了那一道迎面斩来的剑势，土墙松动，炸裂开来，尘土飞扬遮掩了沈遇之的踪迹。 “该死。” 怀漳暗骂一声。 这些符箓全都是巫马行昨日塞给沈遇之的，眼看着他一张一张不要钱地燃，看台上不少剑修都心疼得很。 但真正发现问题的，还是符修。 “昭玄他没有念咒！也没有结印！他能直接使用！” 尖锐的声音在看台上响起，一些不明所以的剑修看过去，那人才阖上张大的嘴巴，认真科普起来。 已经制作完好的符箓可以直接使用，无需现场画符，但无论是念咒还是结印，都有严格的划分，动作不标准甚至会大幅度降低符箓的威力。 初学者必须严格背诵各类符箓的咒语，再勤学苦练手势，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若是大成者，对结印的手法已经烂熟于心，也可以使用一只手结印。 只有到达巫马行那种境界，使用符箓才可以“取消读条”，直接“瞬发”，这种人在整个紫霄界都没有五指之数。 就算他现在使用的符箓只是下品，也非同小可！ 所以，要么这个年仅六岁的“昭玄”是符修大能，要么就是天赋异禀，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第一种情况不太可信，那么自然是第二种！ 他说罢，还是有不少剑修不太明白这是为何，气得那位符修骂了句“剑修就是笨”，这才换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就好比一个六岁的小屁孩，直接就名剑认主了！” 有了那位符修的解释，其余看客啧啧称奇，也明白了昨日符云峰峰主巫马行为何如此失态。 这是天才啊！ 擂台上，怀漳可不晓得那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沈遇之着实是难缠得很。 土墙消失，怀漳快剑刺去，这才发现刺了个空，沈遇之根本不在土墙后面。 “怀哥小心身后！” 仇元青慌忙提醒道，怀漳迅速侧身，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炸到，狼狈至极。 【火球符】！ 二人再次拉扯开距离，怀漳快速服下一颗丹药，干涸的内力这才重新充裕起来。 看着沈遇之手中捏着的那一摞符，怀漳咬牙切齿，巴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你是来给无渡剑仙报仇的吧？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使用符修的符箓！你昨日分明拒绝了符云峰主的邀请！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本事你就别用那些符箓，除非你自己画！” 怀漳大言不惭说道，看台上的剑宗弟子们都沉默半晌。 好厚的脸皮…… 难不成让这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用剑不成？ 碍于怀漳的身份，看客们忍着不说，但那位负责“科普”的符修却是愣了愣，揪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疑惑不定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新弟子在剑典的时候就能自己做出上品符箓来。” 周围一圈人了然。 所以……方才“昭玄”用的那些下品符箓，就将怀漳耍得团团转，结果他自己就会制作上品符箓？ 许是“昭玄”，迟既白以及巫马行三人的“燃冬”闹得太大，导致不少人没听说过沈遇之在剑典时的表现。 听到怀漳的挑衅，沈遇之冷笑一声。 “无渡剑仙自请镇守弱水，斩杀诛邪，保黎民护苍生享太平，岂是你这等废物可以背后议论的。” 昨日巫马行还送了他不少中上品的符箓，他本不想“仗势欺人”。 既然怀漳要他不使用这些现成的符箓，好，那便如了他的意！ 口袋里漂浮出数张符纸，沈遇之以指为笔，点朱砂于其上。 【缄默符】！ 【定神符】！ 几乎是眨眼间，两张符便从沈遇之身边飞了出去，快速燃成灰烬，怀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看台上的剑修齐刷刷再次看向那位负责“科普”的符修，却瞧见他惊得竟是硬生生拽下了自己的几根胡子。 “天才啊！符修后继有人！” 要知道画符需要严格控制丹砂的用量，包括自己的笔迹，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败，而沈遇之能如此迅速，自然是早已经将其中的门道摸透，烂熟于心。 【九霄紫雷符】！ “落！” 这张符与之前的符箓不同，成品泛着夺目的金光，几乎是同一时间，沈遇之话音刚落，紫芒在半空中乍现，数道手臂粗壮的雷电径直砸在比武的擂台上，偏偏躲开了沈遇之站的地方。 猝不及防之下，殃及池鱼，仇元青直接被一道雷电打到昏迷不醒，而怀漳也倒在地上抽搐，毕竟方才大部分的雷电都劈在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有法宝护着，怀漳说不定要一命呜呼。 谁都没想到沈遇之居然这般厉害，这已经不是能用“天才”二字形容的状态。 若他是剑修，想必又是未来的剑主。 不少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已经去给怀术传了消息。 瞬发三张符箓自然也消耗内力，沈遇之如今内力少得可怜，便会损耗他自身的力量。 沈遇之只觉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眼前隐约出现重影，毕竟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一些。 “剑仙为苍生为大义，结果却是保护了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既然如此，你们的命我便拿走了！” 再次取出一张符纸，沈遇之眸中杀机毕露，说着就要蘸取丹砂。 这个反转来得猝不及防，毕竟谁都没想到沈遇之居然这么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旁的管事，他当然不能让怀漳和仇元青死，否则自己的小命也算到头了。 他想中止这场生死斗，忽地远处怒喝声传来，管事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心脏都在发颤。 管事受了伤，却是如获大赦。 “何方小儿口出狂言，竟想取我孙儿的性命！” 一严肃的中年男子出现，转眼间便出现在擂台中央，将奄奄一息的怀漳收入自己的法宝之中疗伤。 正是怀术！ 第13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3 “还真是打了小的来老的。” 沈遇之毫不客气吐槽了一句，指尖拭去嘴角的血。 境界超然者，哪怕是怒目厉言，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在场众人无不被那一声怒喝震得心神不稳，甚至不少人当场吐血。 沈遇之有凤翎吊坠护身，吐血只是因为绘制符箓太过频繁。 威压席卷整个演武场，其内弟子全都低着头死死运功撑着。 怀术本想逼迫沈遇之跪下，看到他无动于衷，便知道身上有宝贝。 “莫非迟既白将那凤翎给你了！” 面对怀术的质问，沈遇之有些错愕，倒不是惊奇他是如何猜出来的，而是没想到迟既白出手相当大方，这凤翎吊坠怕是稀世珍宝。 嗯，不枉我苦练双修之术。 见沈遇之没回他的话，怀术脸色愈发阴沉。 他孙子平日里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但即使迟既白知道有人在骂他，也不会在意这件事情，谁能料到杀出个预料之外的人。 六岁，精通符箓，剑仙弟子，三个标签合在一起，沈遇之的身价倍增。 “哼，遇到长老却不行礼，简直是目无尊长，得意忘形！既然你师尊不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那就让老夫代罚！” 燃尽风行符，沈遇之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感到有几分棘手。 如今他身体不佳，而怀术又是内门长老，当年差点被名剑认主的人，有的是手段困住他的手，到时候就不得不使用其他的法子，又会被看出端倪来。 有些不太妙，难道又要死遁？ 脑海快速运转，沈遇之嘴上仍是不饶人。 “怀术长老，我师尊已经对我说过，见他无需跪拜，更何况是拜你！ 家师无渡剑仙，乃是名剑无渡认定的主人，紫霄界唯一的剑仙，但据我所知，怀术长老您没有名剑对吧！” 沈遇之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毕竟怀术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当初的名剑择主，而现在却被沈遇之当着众人的面旧事重提！ “黄口小儿，找死！” 怀术的怒气被点燃，竟是凭空凝造出一层剑气，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沈遇之杀去！ 一切来的太快，空间被锁定，只觉周身空气都被染得暴虐，剑气在眼中逐渐放大，碾碎层层空间袭杀而来。 “且慢！” “老东西你找死！” “怀师侄！” 三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一张天罗地网出现在二人中间，隔绝了那凌厉的剑气。 见到来者，沈遇之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玩脱，不至于再死遁一次。 “怀长老，你这剑气也不如我师尊哦。” 沈遇之躲到来人身后，仍然是不忘补刀，就差把“家师迟既白”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柳飞白闻言，神色复杂看了沈遇之一眼。 果然，我当初就不应该给既白提收徒的事情，这下子好了，乱子来了。 本是想着给迟既白找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徒弟，结果沈遇之和这三个形容词一点都不搭边。 怀术是柳飞白师兄的弟子，他喊一声师侄很正常。 他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始末，沈遇之最多算是过激了一些，过错在怀术和怀漳。 怀术对迟既白不满，柳飞白很清楚，毕竟他一直认为是迟既白抢了他的名剑，数百年来对此耿耿于怀。 没想到自己听之任之，酿出这种祸端来。 “老东西，你要把我宝贝徒弟怎么样！” 巫马行风风火火跑过来，绕着沈遇之转了一圈，确保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眼尖瞧见沈遇之嘴角残留的血迹，还是怒气上涌，指着怀术的鼻子骂。 “怎么，你孙子是个不成器的，就想要打我的宝贝徒弟？我呸，你想的美，迟既白他和我抢徒弟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你都不是剑主！” 巫马行骂骂咧咧，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怀术的脸色更深了一分。 柳飞白默。 我就说那些符修一向都是会扎心窝子的。 “成何体统！” 还有一位同时赶来救场的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但没人敢小瞧他，甚至不少人看见他都下意识身子发颤。 这件事情算是真的闹大了。 “邓前辈。” 柳飞白恭敬道。 身为青云剑宗的宗主，能让他如此客气的只有戒律堂长老邓皋。 邓皋一出来，巫马行也不再骂骂咧咧，只是一边朝着沈遇之嘘寒问暖，一边用眼刀瞥向怀术，暗暗咒骂他。 “前因后果我已知晓，怀漳，仇元青，当众出言不逊，该罚，怀术纵容后辈又大闹演武场，未能以身作则，该罚，昭玄目无尊长，同样该罚，需得同我去戒律堂走一遭。” 闻言，柳飞白欲言又止。 凡是进了戒律堂的弟子，出来之后最少也要躺几天床才行，在里面会有一种限制内力的法宝，戴上之后就会变成普通人，因此只能硬生生受着。 上至内门长老，下至入门一天的沈遇之，都要受罚，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邓长老！弟子愿爬太虚塔！” 沈遇之一言既出，吓得一旁的巫马行连忙堵住他的嘴，讪讪一笑。 “给孩子累迷糊了，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邓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看向沈遇之，沈遇之毫不躲闪，坦然面对。 他将巫马行的手拉开，还是那句话。 “弟子愿爬太虚塔，若我成功，怀术长老要当面给我师尊道歉！” 一句话如平地起惊雷，就连柳飞白都面色复杂看向沈遇之。 戒律堂其后便是太虚塔，共有一百层，一万阶台阶，二者同时建造而成。 当初那位开宗立派的飞升之人立下规定，若有受罚之人认为处置有失偏颇，便可自请爬太虚塔，可以得到二次审判的机会。 但太虚塔可不是那么好爬的，最初也有一些剑宗弟子喊冤要去尝试，但还没到第十层便受不了痛苦晕了过去。 总之，爬太虚塔“洗刷冤屈”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挨几大板子，反正咬咬牙就过去了，没必要去太虚塔自虐。 因此，青云剑宗悠久的历史中，爬塔之人尚且不满百位。 而现在沈遇之自请爬塔，只为了怀术能够道歉认错。 满座皆惊，那位看台上的符修都摸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胡子思忖。 “这是真爱啊……” 但沈遇之当真是为了迟既白去受苦吗？ 当然不是！ 按照时间算算，迟既白也要出现了吧！ 果不其然，一道冷冰冰的“不可”传来，迟既白踏无渡剑出现，眼神第一时间看向沈遇之，确认他没事后才淡淡移开眼神。 一场风波将青云剑宗五位强者聚集。 第14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4 “太虚塔非常人能登顶，过程更是凶险无比，岂能乱来。” 迟既白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众人听出了里面些许责怪的意思。 他说罢，还朝着邓皋那边点了点头。 “邓前辈，您是戒律堂的长老，我不知晓您想对我徒儿做什么责罚，但他无错。” 迟既白没有多说什么，一句“他无错”就淡淡揭了过去。 “好了，也算闹够了吧，还嫌我青云剑宗不够丢人吗！不过是晚辈间的争端，就此散了吧，日后再议。” 柳飞白厉喝一声，想做和事佬，但他心中也有些错愕，毕竟他了解迟既白的性子，他这个徒弟向来明事理，如今没问缘由便是一句“他无错”，显然有几分包庇的意思。 虽然沈遇之的确没什么大过错。 但他这个徒弟何时还会关心人了？更何况是一个拜师不到一天的弟子？ 邓皋听到柳飞白的话，也不打算拂了他的面子，邓皋虽然恪守礼法，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只会给青云剑宗抹黑。 但可不是所有人都想大事化小。 “怀长老，既然都是晚辈之间的争端，那身为他们的长辈，不如你我二人一试。 若怀长老能接下我一剑，我自愿去戒律堂替我徒儿受罚，若您接不下，这件事情才算就此揭过。” 迟既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十分狂妄的话。 暂且不提这段话就是对怀术的侮辱，若是怀术接下了，堂堂无渡剑仙要去受罚，从此有了笑柄。 若是怀术接不下，那么自此他名声扫地。 这明显不是一个很好的处理办法，柳飞白想要阻止，但他看到迟既白认真的神色，还是咽下了那句话。 他二人总不能再僵个几百年，分出个胜负也好。 至于巫马行，当然是乐得同意，他只说过剑修是穷鬼，可没说过剑修弱！ 打起来！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然后徒弟归我！ “迟既白！别人尊你一句剑仙，没想到你当真狂妄至此！竟敢瞧不起老夫！ 既然如此，那你便来，我倒要看看堂堂无渡剑仙的本事！” 事态酝酿至此，已经不是简单分个胜负了。 柳飞白总觉得自己又要憔悴几分了。 无渡剑仙威名远扬不假，但怀术也是堂堂陆地神仙，甚至论起小境界来都比迟既白高一层，若说接不下一剑，未免太过狂妄。 偏偏迟既白不是口出狂言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必定是有仰仗的。 邓皋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响起。 “但无渡剑主的全力一剑，可不是此地能够承受的，既然你二人心意已决，且随我来——” 邓皋凭空取出一幅泼墨山水图来，其上景色栩栩如生，墨色流转，迟既白与怀术走入，便成了那泼墨山水图中的一方景色。 众人的眼神凝在山水图中，只见那抹白色身影抬手，似轻描淡写出了一剑，看不真切。 没有多么惊天功地，迟既白甚至没用他的成名绝技——太虚剑阵。 怀术在山水图中抬手—— 下一秒，他的身影倒飞出去，满座皆惊。 同时，整个泼墨山水图中的景物全都湮灭为灰尘，就连画纸都碎裂。 法宝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咽唾沫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时隔数百年，众人才回想起迟既白为何能成为剑仙。 就连柳飞白这个师父，都未曾被冠上剑仙的名号。 若是那一剑斩在演武场中，后果不堪设想。 画卷消失，迟既白白衣不染尘，怀术从画卷中跌落，一向暴脾气的他脸色阴沉，却是一言不发。 众人不太清楚画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只知道迟既白出了一招，怀术便真的败了。 这便是剑仙之名？ 迟既白带着沈遇之离开此地，这场闹剧才正式结束。 但后续的影响却没有就此了结。 无渡剑仙同境界第一，怀术甚至接不下全力一剑的消息，就此传了出去。 …… 那天回去后，迟既白并未多说什么，指点了一会沈遇之的剑法，直到天色渐晚，留下一句“好生休息”这才离开。 但沈遇之瞧着迟既白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应该“好生休息”的是他自己才对。 靠着月华殿的柱子，那双浅金色眸子里的光晦暗不明。 紫霄界盯着无渡剑仙的眼睛有千千万万双，无数人都想得知他现如今的实力有没有衰退，若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迟既白现在无法全力出手，怕是会酿成大错。 盯着的人不止魔道，还有正道。 无渡剑仙的威名不可堕。 迟既白刚才刻意装作云淡风轻，便是迷惑那些在暗中盯着的眼睛。 但沈遇之却是很清楚，迟既白方才讲解剑术之时，呼吸比往常要沉重些许。 他绝对牵动了旧伤，毕竟怀术可不是怀漳那般用天材地宝堆上去的虚浮境界，而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 但沈遇之也不能轻易暴露。 他装作有几分委屈的孩童模样，闷闷不乐回到偏殿。 如同沈遇之所料，迟既白才施法关紧殿门，嘴角便溢出血迹，面色苍白如纸。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无垢剑心后，再也无法全力攻击。 此举并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警告外面虎视眈眈的那些人，无渡剑仙还没变成废人。 手掌上青筋毕露，迟既白额头出现汗珠，呼吸急促而不稳。 若不是今早醒来暗疾恢复了一些，迟既白也无法在外人面前做戏。 “呼——” 迟既白眼眸紧闭，过往种种于脑海中浮现，若是柳飞白在，便能瞧出他此时心魔缠身。 黄沙飞舞，血腥味沁入鼻尖，修长的指尖刺穿胸膛，将迟既白未成形的无垢剑心捏碎。 抬头，分明是疯魔的沈遇之。 “本尊得死，你也得死！什么千古留名万古流芳，本尊从未在意过，我的好师弟，你都已经抢走我那么多的东西，那我就夺了你的无垢剑心！” 弱水畔，“沈遇之”浑身是伤，笑得癫狂。 “师兄……” 迟既白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瞳孔颤动。 他已入心魔。 “师兄……现在尚且还有回头路，我，咳咳……我会向师尊解释的。” 迟既白如今还没有往后那般生人勿近，他咳着血，仍是想努力阻止更坏的结果发生。 无垢剑心的碎片在体内凌虐，迟既白的视线逐渐变得漆黑，冷意浸入骨髓。 就在这时，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成功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沈遇之收回鲜血淋漓的手，手在半空中一顿，又默不作声在迟既白衣服上擦了擦。 第15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5 “师兄……？” 迟既白忍着疼痛，有些疑惑眼前的沈遇之为何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师兄劝回去。 那些事情绝对是魔道栽赃陷害的！ 在进入青云剑宗之前，“沈遇之”就是迟既白追逐的目标，仰望的穹星，他坚信“大师兄”是无所不能的。 柳飞白平日里很忙，柳惜雪又不懂事，都是大师兄帮着他，将他从妖兽口中救下，为他疗伤，指点他的剑法。 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与魔道勾结残害苍生？ “师兄，你要信我，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迟既白断断续续说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没瞧见眼前的沈遇之变了脸色。 年少时的主角未免太好骗了一些，无垢剑心都被碾碎了，还坚信“沈遇之”是无辜的。 可惜，他想错了。 没等沈遇之说什么，便有乌泱泱一群人冲了过来。 “既白！该死，你个叛徒竟敢伤他！” 柳飞白等人赶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鲜血淋漓的迟既白，这副情景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 “沈遇之，干得好！哈哈哈哈，本小姐就欣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就连师弟都下得了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炼心刃及一众魔道弟子也赶到。 这里是迟既白的心魔。 瞧见沈遇之果然如同计划那般动手，炼心刃眸子一亮。 不愧是当初正道的第一天才。 “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沈遇之，你不会还在犹豫吧？” 炼心刃的话语中夹杂了几分质疑，而现如今的迟既白刚刚失去无垢剑心，支撑着不倒下已是奇迹，实际上早已经意识模糊，换个普通人来都可能杀了他。 或是狠心一些，将迟既白推入一旁的弱水中，甚至能让他魂魄尽散，无法投胎转世。 “你敢！” 正道那边不敢轻举妄动，厉声警告，只是靠近弱水便有危险的预感。 正魔双方的眼神聚集在沈遇之身上，他却是直接将迟既白拦腰抱了起来。 一众正道？ 迷茫的魔道？？ 就连见多识广的炼心刃都有些手足无措。 啊？ 当初我们商量的没有这一环啊！ 沈遇之意味深长瞧了一眼炼心刃，眼神中甚至有几分赞赏。 “没想到你虽然能力一般，但在双修之事上的见解，也还能入眼。” 炼心刃？ 许是太过震惊，炼心刃根本来不及生气。 沈遇之径直转身离开。 “不对——沈遇之！你居然敢违背誓言，就不怕天雷惩戒吗，快杀了迟既白！” 炼心刃怒吼道，沈遇之充耳不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抱着昏迷的迟既白跳入弱水之中。 等到迟既白恢复几分意识，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被褪到腰间，而沈遇之一只手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将碍事的头发自下而上弄到耳后，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嗯？” 瞧见迟既白醒了，沈遇之眉尾一挑，简单哼了声。 对付怀术的那一剑，果然牵扯到了暗疾，方才沈遇之通过双修之术中的“口渡”，将他体内的伤暂且压制。 如今身处心魔幻境，这里的弱水自然对沈遇之没有威胁，二人溺于深海，却有一层屏障隔绝其外的海水。 “沈……沈……” 迟既白不可置信看着沈遇之，白皙的皮肤都染了几分粉黛之色，眼睛朝下看了一眼，确保某些事情没发生后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话还未说出口，沈遇之的吻便堵了上去，鼓鼓的心跳声敲着耳膜，温热的气息在沈遇之不算轻柔的动作中扫在迟既白肌肤各处，薄茧指尖覆在精壮腰间。 “师弟，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要加紧才好。” 沈遇之的声音碎得断断续续。 …… “迟既白！你出来！” 毫不客气的声音在月华殿外响起，一黄衣女子面对月华殿外的禁制，十分气恼。 女子身上的首饰并不多，头上只有一根银簪，有几分不羁的侠客气息。 正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柳惜雪，“沈遇之”的青梅竹马，迟既白的好友。 虽说她也算天赋异禀，但还没到能轻易解开无渡剑仙禁制的程度。 “迟既白，我知道你回来了！装死可没用！” 柳惜雪大声喊道。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却是偏殿的门，不是那风光霁月的男子，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 沈遇之站定，脸色不太好。 他正打算真正试试双修，就被柳惜雪打扰，心情自然不太好。 “家师正在休息，还请回吧。” 沈遇之懒洋洋退到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有几分漫不经心。 见到沈遇之的第一眼，柳惜雪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冷笑一声。 “听说有一位符修缠着师弟，非要当他的徒弟不可，如此看来，就是你了。 只不过你可没资格赶我走，我要见迟既白。” “家师正在休息，谁来都不见。” 沈遇之漂亮的双眸一眯，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那句语气加重的“家师”，让这句话多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何时云落峰轮到你做主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柳惜雪眉间有几分不耐，语气也不甚友好，若不是有这层禁制在，怕是直接要以威压震慑。 “无论你是谁，哪怕是宗主大人亲临，没师尊的命令，也进不来。” “哼，堂堂无渡剑仙的徒弟，怎会连拜师仪式都没有？我师弟不过是心善，才将你留下。” “师尊修炼繁忙，在下知晓，因此师尊特地送了在下凤翎，当真是体贴。” “师弟居然将凤翎给了你？！” 双方唇枪舌剑，一方锋芒毕露，一方笑里藏刀，谁都不让谁，居然就这么争了十几分钟。 “哼，黄口小儿，本小姐没功夫和你计较，喊迟既白出来，否则我要强闯禁制了！” “那你便来。” 沈遇之取出几张巫马行所赠下品道符，丝毫不让。 道符其下还有仙符，灵符，宝符，法符，无数符箓师终其一生只能卡在灵符境，能制作出道符者都算是凤毛麟角。 就在二者剑拔弩张之时，这场闹剧的主人公终于从月华殿中走出。 “昭玄，不可无理。” 迟既白的语调温柔，听不出一丁点斥责的意思，沈遇之这才收起道符来。 实际上他也就吓唬吓唬柳惜雪，毕竟他现在的内力根本催动不了道级符箓。 如今迟既白的脸色恢复了许多，柳惜雪看见也松了口气。 禁制解开，柳惜雪跑上前来，又小孩子气地瞪了沈遇之一眼，被无视之后才没好气看向迟既白。 迟既白…… 他似乎出来的不是时候。 第16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6 “柳师姐，进来谈吧。” 迟既白带着柳惜雪进入月华殿，只剩下殿外的沈遇之笑容凝在脸上。 好好好，迟既白，你很好。 沈遇之径直朝山下走去，他得去符云峰蹭饭去。 …… 在沈遇之所了解的剧情中，柳惜雪与“大师兄”青梅竹马，却是爱慕天降的迟既白。 虽说系统并未说过迟既白与柳惜雪两情相悦，但柳惜雪怎么看都像是女主。 只不过二人现在的情况与沈遇之的猜测截然相反。 月华殿内。 “我就说我爹不靠谱，怎么能找个徒弟说是陪你呢，这不是添乱吗！” 柳惜雪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伤势恢复后，担心刺激到迟既白，便很少过来，听说在演武场发生的事情后，才忙不迭过来查看迟既白的伤势。 柳惜雪自然清楚迟既白当年受的伤有多重，她也多次劝说过迟既白不要再试图凝炼无垢剑心，只不过全都失败了。 若他放弃重炼无垢剑心的想法，虽然境界不会再提高，但至少性命无虞。 知道他听不进去，柳惜雪干脆也就不再讲，只是碎碎念迟既白收徒的事情。 她年少时将“沈遇之”当做兄长，只是那想要亲近的感觉被她误会为爱意。 在与迟既白相处过后，她也同样心生好感，奈何迟既白木头脑袋，一直不明白她的心意。 直到数百年前的大战，柳惜雪身受重伤休养，在那之后便四处游山玩水，劫富济贫，紫霄界也留下“琼女娘娘”的侠名。 总而言之—— 喜欢男人会带来不幸，要想保命需得积攒功德。 “你要是不想收徒弟，我去和我爹说，不必勉强，毕竟你需要静养。” 念叨一番沈遇之，柳惜雪这才将话题点了回来。 “昭玄很安分，没有扰到我。” “那昨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能让戒律堂的邓长老都出面，再加上我爹，巫峰主，怀长老，你，这五位同时见面还是一百七十三年前，我爹要强化宗门大阵。 你这位好徒儿，确实很安分啊。” 柳惜雪凑近些调侃道，有几分不怀好意加重了“安分”两个字，就当是报方才的仇。 迟既白眉眼寂寂，没有反驳。 瞧见他这副无趣的模样，柳惜雪也暗道可惜。 少年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好了，瞧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那个徒弟是牙尖嘴利了一些，但人还不错，本姑娘啊，就先出去行侠仗义了。” 柳惜雪拍了拍自己的包裹，这才大摇大摆离开，只是眉间还有几分抹不去的担忧。 这个不在预料之中的徒弟，是否会对师弟惹来麻烦？ …… 当天中午，迟既白难得将沈遇之喊来殿中。 沈遇之早上去寻了巫马行，虽说他本就是符箓大师，但那是从其他世界中习得，这个世界的符箓设定也要熟知才好。 巫马行本为他留了饭，谁想到迟既白直接派仙鹤去接沈遇之回来，不少符修拽着气急的巫马行，才没让山门口那块牌子加上无渡剑仙的大名。 迟既白没说是什么事，只说了一起进餐，但他早已不食五谷，所以只有沈遇之一人在吃。 期间，迟既白数次欲言又止。 “昭玄……” “师尊，弟子在。” “无事了。” 数分钟后。 “昭玄。” “弟子在。” “吃慢些，不要噎着。” “……弟子知晓了。” 一炷香后。 “昭玄。” “弟子——” 沈遇之还没说完，一股冷意骤然靠近，竟是迟既白出现在他身前。 “你的境界，有所突破。” “弟子天赋异禀，惭愧惭愧。” “……” 这次轮到迟既白无话可说。 沈遇之晓得他身为剑仙，任何借口都有被揭穿的风险，干脆也就不遮遮掩掩。 那凤翎吊坠还有遮掩气息的功效，寻常人看不出沈遇之的境界。 就算只是最低的窥虚境，三天从入门到中阶未免也太过可怕。 迟既白直勾勾盯着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温和的气息一点点探查，许久才起身，神色缓和了些许。 不是夺舍，沈遇之身上也没有任何魔道功法的气息。 这么看，说不定还真是天才。 “再过三月，吾就要回到弱水，弱水危险，你还年幼，若是不愿去，可随巫长老修行，仍旧记我名下。” 对于忽然多出来的这一个小徒弟，迟既白仍有几分不太习惯。 若他愿意跟着去，迟既白也会在修行方面悉心教导，但青云剑宗的修炼资源与环境都比那等凶险之地要好千万倍。 迟既白不能离开弱水太久。 “徒儿愿意随师尊前去弱水。” 沈遇之恭敬答道，丝毫没有迟疑。 他当然要去！否则如何双修？ 那本《体式一百零八式》中的秘诀，他可还从未尝试过！ 迟既白沉默半晌应了声“好”，告诫沈遇之在这三个月内做好准备，这才结束这场碰面。 沈遇之“一战成名”，在青云剑宗也成了名人，再加上他平日里装得良善，不似寻常符修盛气凌人，不少剑修排着队要买他的符箓，赚了个盆满钵满。 …… 弱水畔，泛着盈盈绿光的河水缓缓流动，但周遭千里寸草不生，尸骸遍地。 这里是紫霄界修士的禁地，就连沾染到气息都会虚弱，唯独迟既白既是陆地神仙，又有着名剑无渡护主，一身冰寒之气护得己身安然无恙。 若是没有修为的凡人误入此地，便会落得顷刻间化为白骨的下场，再加上弱水每隔十年都会来一次涨潮，迟既白不得不盯紧弱水。 更何况，弱水的另一端，便是魔道。 若沈遇之要跟着过去，迟既白需得重重打点，才能护他平安。 第17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7 弱水畔，忽然出现一个漆黑的传送法阵，两位模样怪异的男子从中走出。 一人身材矮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身高，肌肤却是如同几十岁的老人，模样丑陋，鼻子下的八字胡须有几分猥琐。 另一位皮肤黝黑，体格健壮，肌肤上有着赤红的纹路，眉峰凸起，有火红色的眉毛。 “无渡剑仙的禁制不能破解太久，我最多支撑一柱香的时间就要走，我半个月后再来接你。” 矮小男子神色不安说着，声音尖锐刺耳，他说罢便急匆匆要走，却不料被一旁的健壮男子嗤笑一声。 “你怕了？那迟既白都不在弱水，就算他发现这里有异，难不成还能从千里之外的青云剑宗跑来杀你？ 堂堂五行童子，百晓生问道谱第三的人物，竟是这般胆小，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讥讽的声音响起，五行童子不耐烦白了他一眼。 “炼千秋，你我当初都是无渡剑仙的手下败将，你应该很清楚那个人族的本事。 我才不听别人说什么他剑心碎了就是个废人，你没听到消息吗，一剑斩退陆地神仙！” 五行童子面色扭曲，双手撑开传送的旋涡就要离开。 五行童子，百晓生问道谱第三，曾与迟既白交手过，被打得哭爹喊娘。 除非迟既白经脉尽断，不然他是不会相信剑仙变弱的传言的！ 还有那个什么百晓生，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故意让无渡剑仙排第四，让我到第三，难道是想借刀杀人？ 天杀的！你个老登最好别被我抓住了，不然把你肠子系成剑宗的剑穗！ “一剑斩退陆地神仙，你也信？当初又没人亲眼所见，还真被一条真真假假的消息吓破了胆，丢我魔道的面子。” 炼千秋不屑应道。 “我得回去躲躲风头，你自己去找他麻烦吧！我可不想以后被人叫五行孙子。” 五行童子嘀咕一声，便直接跳入旋涡之中，没有听炼千秋的讥讽。 别看五行童子怂成这样，某种意义上讲，百晓生的问道谱便是一个具有主观意义的紫霄界实力排行榜，五行童子能位列第三，那也是陆地神仙的层次。 问道谱还有不少老怪物没被记录进去，但百晓生生怕自己小命不保，便只排了“新一代”，其中又以无渡剑仙迟既白为代表。 五行童子因生得矮小丑陋，儿时便被欺凌，性格也逐渐扭曲，得到五行传承后杀了曾经欺辱他的仇人，声名鹊起。 “童子”之称，不过是魔道有心之人为了侮辱他长得矮小丑陋而起的名字，他原本叫做“五行尊者”，正魔两道望而生畏。 两百多年前，五行童子想要跨越弱水去正道领地，偏偏被迟既白抓住，二者交手，五行童子负伤逃亡，以后再也不敢自称“五行尊者”。 五行童子走了，只剩下炼千秋。 “哼，胆小如鼠，五行的传承怎么就掉在这种人脑袋上了。” 炼千秋嗤之以鼻，他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弱水，也觉得这股气息着实是难以忍受。 炼千秋看向南边，那里正是青云剑宗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杀了我的女儿。” 话语中渗出丝丝阴冷，犹如择人而噬的毒狼，陆地神仙境的实力毫不遮掩。 炼千秋，炼狱宗宗主，在魔道有极高的声望，排在百晓生问道谱第六名。 炼心刃是他最宠爱也是最看好的子嗣，甚至想让她继承炼狱宗大统，偏偏炼心刃死了，尸骨无存，若不是被保存在炼狱宗的魂碑碎裂，炼千秋都未尝得知。 身为炼狱宗宗主，他的每位子嗣体内都有特定的精血，死后精血的气息会染在凶手的灵魂之中，只有炼千秋能感知。 而炼千秋，则追着这气息来到正道。 正道有实力能让炼心刃灰飞烟灭之人并不多，炼千秋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 五行童子的力量无法遮掩太久他的气息，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免得迟既白留下后手。 泛着荧光的弱水流淌，炼千秋没来由地脚步顿住，看向弱水中央。 众所周知任何事物都不能在弱水之中存活，这里才会成为当初“沈遇之”的埋骨之地。 紫霄界有传说，在上古时期，飞升并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不像现在，自从青云剑宗那位开宗立派的宗主飞升后，再无人能有飞升之姿。 但那位宗主飞升后，上界发生异常，河流倒灌入紫霄界，形成弱水。 在上界，弱水是滋补大品，但在紫霄界，就成为剧毒的危险物，无数人曾觊觎弱水的威力，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但如今，乳色薄雾在河流上空漂浮，其间漩涡重重，但炼千秋分明瞧见，上面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樽棺椁。 棺椁朝着炼千秋缓缓靠近，他的眸子失去清明，似是被操控，朝着那黑乎乎的东西走去，双腿迈入弱水之中却毫发无损。 直到头顶被弱水淹没，都无事发生，再瞧平静的河面，哪里出现过棺椁？ 半晌后，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四处张望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仍旧心有不安，折出纸鹤飞出去，方向正是南边。 …… 青云剑宗。 沈遇之这几天没空双修，一是因为法器沉渊也无法频繁使用，另一方面是忧心另一件事情。 偌大的藏书阁，有着迟既白的令牌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他坐在书堆中，试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第一次使用沉渊坠入幻墟之中时，沈遇之就从名剑择主的画面中看到些许当初紫霄界飞升之时的惨烈状况，只不过那终究不是沈遇之自己亲眼所见。 为了弄清心头的疑惑，沈遇之干脆丢下迟既白一人在云落峰，自己跑来藏书阁中翻阅古籍，只是收获甚微。 倏然，沈遇之的指尖顿住，神色也变得愈发认真。 终于找到了一本记载当初飞升的古籍。 任何修士想要飞升，都少不了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天时”起着尤为重要的效果。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掠夺各大秘境的天材地宝，争夺世间固定的气运，为了提升境界无所不用其极，如今飞升困难也是因为灵气不足，上苍不允。 就算是受伤之前的迟既白，也没人敢说他一定会飞升，毕竟修仙之路生死难定。 “这天命，可不是谁都受得住。” 沈遇之念叨一句，继续翻看手中的古籍，可惜当初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久远，飞升时的劫难又毁了不少东西，沈遇之也不敢确定这些记载的真伪。 整整半个月，沈遇之就泡在藏书阁中，也短暂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师尊，好在有符云峰的弟子每日过来送饭。 自从沈遇之“一战出名”，这些符修也算服气，不敢轻易招惹他，自然也不会出现刁难沈遇之的事情。 甚至不少符修抢着送饭，为的就是趁机与沈遇之说上几句话，说不定就能从中悟出什么诀窍来。 第18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8 第十七日，沈遇之终于从藏书阁中走出，只不过仍旧皱着眉头。 虽然得到了一些消息，但要想知道更多，说不定得去其他地方瞧瞧是否有当初飞升的记载。 沈遇之埋头苦想，险些撞到身前的人。 “师尊？” 沈遇之有些错愕。 眼前之人赫然是迟既白，冲他身旁的仙鹤看，似是来接沈遇之回山。 “上来吧。” 迟既白不冷不热说道，那只仙鹤伏低身子，亲昵地用翅膀蹭了蹭沈遇之的腿。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微妙。 仙鹤乘着二人飞往云落峰，期间，沈遇之一直在试图将脑海中的已知信息连接起来，在外人看来，就是不丁点大的少年正愁眉苦脸。 偏偏沈遇之的脸臭得很，这“愁眉苦脸”就更像是在生气。 半晌后，迟既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之前你见过的那位女子，是我师姐，也是宗主的女儿，她只是过来看看我的伤势。” 闻言，沈遇之微怔，不明所以，但为了照顾迟既白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 迟既白微不可察松了一口气，回到云落峰便将大把的丹药与法宝送给他，甚至还有一枚“同心结”玉佩，注入内力即可隔空对话。 虽然不知道主角到底为何忽然“大献殷勤”，但沈遇之还是痛快收下了。 但很快，沈遇之就知道了缘由，迟既白竟是在一周后就要离开青云剑宗，前往弱水处镇守。 “徒儿，你才休息了几天，就要回到弱水了吗。” 第二日，柳飞白看起来有几分惆怅。 身为青云剑宗的宗主，多多少少有几分“不成熟”，让熟识之人很难相信他也是名剑剑主之一。 “师尊，徒儿放心不下弱水，恐有异变。” 迟既白轻描淡写将话挡了回去，柳飞白也不好再挽留。 “既然如此，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十七年后去一趟梵音寺，有上古留下来的洞天福地妙音坐道，或许对你的身体会好一些。” 柳飞白没有将心魔说得太过直白，话到结尾还特意补充一句—— “绝不能像上次万兽谷溧水娘娘的生辰那般推脱不去。” 面对柳飞白幽幽的眼神，迟既白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无奈点点头。 但一旁原本正睡觉的沈遇之却是听出了端倪。 梵音寺？ 好地方！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藏书阁中古籍有言，当初紫霄界最后飞升之人，曾有数位道侣，其中一位道侣便是来自梵音寺，被唤作妙音仙子。 这位妙音仙子擅使琴，琴有音，可活死人肉白骨，她最终未能飞升，而是圆寂于道场，每隔百年便会有琴音三日绕梁。 受邀者聆听那空渺之音，即可恢复身体的伤痛，甚至有缘之人能当场突破，无数人抢破了头都想得到这个资格，到了迟既白这边，甚至要柳飞白央着才行。 一百年前，柳飞白也想要喊迟既白前去梵音寺，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就此作罢。 如今终于有机会，若是误打误撞治好了迟既白的心魔，柳飞白也算是了却心中压着的大事。 沈遇之也有自己的思量。 说不定能从琴声中知道些什么！ 这梵音寺，是非去不可了。 十七年，对于迟既白这种修仙者，不过是闭个关的功夫。 一周后，沈遇之收拾好行李，二人便趁着夜色离开，好在沈遇之提前几天去向巫马行告别，否则他定然要念叨柳飞白不可。 同时，沈遇之也知晓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在风行舟上，沈遇之手中拿着名为“紫霄周报”的东西，沉默不言。 堂堂无渡剑仙收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整个紫霄界，同时，沈遇之和怀漳闹起来的乱子，也人尽皆知，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中，这《紫霄周报》就大张旗鼓宣扬这件事情，毕竟无渡剑仙数百年悄无声息，一出来就有大动静，当然要大写特写。 其中不乏—— 《震惊！无渡剑仙与巫马行大师为争夺弟子大打出手！》 《青云剑宗那些你不知道的恩恩怨怨——名剑之仇》 《符修天才为何拜无渡剑仙为师？究竟是追梦少年还是别有用心？》 《无渡剑仙开始收徒，这是否是一个信号？》 …… 总之，这些夸大其词的标题处处可见。 为此，不少世家贵族懊悔没将自己族内的好苗子塞给迟既白。 只需要一跪，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让家族的地位一飞冲天，甚至和青云剑宗攀上亲系，谁能不动心？ 可惜谁都以为迟既白正在走下坡路。 同时，《紫霄周报》也颁布，《寻天榜》或许在十年后就会颁布，不同于问道谱，寻天榜已经将目光转到了更为年轻的一代，并不会将迟既白等人录入。 沈遇之将视线移到右上角，赫然写着【出品人——百晓生】。 百晓生是吧，你给我等着。 紫霄界某处，一位看起来大腹便便的商人一愣，他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疑惑不解。 “大热天的，怎么感觉阴嗖嗖的？难道是要变天了？” “那当然阴嗖嗖，外面那些对排名不满的天骄，可是巴不得把你抽筋剥骨。” “那是问道谱自己的排名，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冤枉。” 百晓生诉苦，只不过由于眼睛小，看起来像眯眯眼，导致动作有几分滑稽。 这里正是听雨楼，平日里负责买卖消息，百晓生正是听雨楼楼主。 只不过整座楼都是由移动型法宝炼化，在紫霄界各处游走，若是有人闹事，也好跑路。 但世人还真误会百晓生了，那问道谱是一法宝，将一定年龄的天骄们按照实力进行排名，他本人能造成的影响并不大。 但这也不是完全准确的，两位天骄之间的胜负，并不是以排名定高下，当初的五行童子寻访各处秘境，五行传承得以完善，他的排名才会提高。 “那五行童子前几天来闹过事，说要把他排名降下去，这哪是我能管的了的，真是个疯子，被打怕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女子无奈摊手，百晓生点头附和。 “对了，我记得梵音寺的妙音坐道也快到了吧，咱们虽然不能去，但必须派人把礼物献上，也算与梵音寺交好。” 百晓生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这才专心看向新的法宝“寻天榜”。 “不知又会有何等天骄横空出世……昭玄，很是不一般，罢了，几年后再来看吧。” 第19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19 一路上相安无事，也没有不长眼的魔道跳出来非要打一架，二人乘着风行舟回到弱水。 说起魔道与正道的恩恩怨怨，这件事情或许还要追溯到上古时期。 当时并没有什么门派，大部分有所成就的修士也是未来开宗立派的奠基人，可谓是渡劫多如狗。 上古时期几乎是机缘遍地，秘境宝库都随处可见，重要的便是看运气与天赋。 无数流传至今的功法，也是在那时所创，无论是大义凛然的修者或是心狠手辣的魔头，都没有像如今这般仇恨，毕竟那都是寻道之路，不分高低贵贱。 但不知怎的，正魔双方在飞升之路断掉后，便有了嫌隙，逐渐演变为如今的生死仇人，正道巴不得将魔道人人得而诛之，魔道提起正道来也是牙痒痒。 双方就这样斗了这万万年，互有胜负，也没斗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折了不少人进去，不过也刺激了更多天骄横空出世…… “昭玄？” 熟悉的声音响起，将正在沉思的沈遇之拉了回来，他眨巴眨巴眼睛朝着一旁看去，原是弱水已经到了。 “没休息好吗？心不在焉。” 迟既白幽深的目光落在沈遇之身上，他今日身着墨绿色长袍，面如冠玉，瞧着沈遇之的时候，眉宇温润，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公子，说不出的矜贵雅致。 “回师尊，刚刚只是在想修炼的事情。” 沈遇之从座位上跳下来，将方才思考的事情抛之脑后，心中暗道这具身子实在是太矮了一些。 迟既白用自身的力量将沈遇之牢牢护住，二人才靠近弱水。 带着沈遇之这个才洞虚境的符修，实在是有些拖后腿，好在迟既白并未说什么。 弱水名副其实，就算有无渡剑仙的内力相护，沈遇之也感觉到有几分压抑，步伐沉重。 “这里很危险，绝对不能乱跑，若是遇到危险，记得用同心结唤我。” “师尊，徒儿知晓了。” 沈遇之装模作样道。 瞧见他这副乖巧模样，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迟既白还是并未说出口。 将沈遇之留在绝对安全的结界之中，迟既白这才快步离开，脚步匆匆，似有什么急事。 沈遇之百无聊赖，环视一圈迟既白平日里生活的地方，一尘不染，东西也很少，少有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危险致命的弱水，迟既白却是主动请缨要守在这里，一守便是几百年，堂堂无渡剑仙远离人烟。 恐怕和他难以控制感情有关。 沈遇之需要迟既白进行双修，同时治愈迟既白体内的暗疾，这才想方设法接近他，如今却是犯了难。 若是不能恢复之前的实力，以他现在的力量去调查弱水，势必会被迟既白发现端倪，说不定被当做正道的叛徒，当场斩杀。 死遁都算是好事，若是任务失败可就有些麻烦了…… 但弱水是如今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的有关飞升的存在，沈遇之不能轻易放弃。 他必须得找个机会。 沈遇之的眼神渐渐变冷，浅金色眸子泛着幽光。 …… 另一处，迟既白闪身出现在弱水河畔，也是沈遇之第一次醒来的地方。 “主上。” 男子恭敬说道，他的面容一团模糊，根本看不真切，就连裸露出的肌肤都呈现几分透明的神色。 “如何？” 这是名剑无渡的剑灵，迟既白并未抹杀掉他的存在。 迟既白不在弱水的这段时间，便是无渡剑灵守着。 “前几日属下察觉到异样，弱水的力量似乎变强了，但那股奇怪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等我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就算是一丁点的异常，只要它发生在弱水上，就得加倍注意。 迟既白好看的眉头微皱，一步一步朝着离弱水更近的地方走去，无渡剑灵便跟在他身后，时刻提防着周围。 半路上，迟既白却是冷不丁地开口—— “无渡，有人可以在弱水之中藏匿数百年，仍旧完好无损地出现吗？” 面对这一古怪问题，剑灵也难得出现几分茫然。 自从迟既白被名剑无渡认主之后，剑灵便成为陪伴他最久的存在，尤其是在无垢剑心破碎后，迟既白性子大变，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几十年都不会讲一句话。 如今这个问题…… 剑灵没敢直接说“有点傻”，斟酌几分过后，才小心翼翼开口—— “弱水是上界之物，绝非常人能够触及，就算是主上，也不可能在弱水之中经受冲刷，更别说他人。” 闻言，迟既白的眸色深邃了几分，没有再继续询问。 但他心中还有数不尽的问题。 人死可会复生？ 或是……长相完全一样，却是另一个性子的人？ 梦境之中模糊的记忆，究竟是否真实？ 他的脚步顿住，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如同初春的桃花，手指不自觉覆在唇上。 好在剑灵在身后，什么都没看到。 眼前就是弱水，再走几步就会接触到那致命的河水，而当初的“沈遇之”就是身陨此地。 迟既白长袍的衣角已经开始出现腐蚀的迹象，他沉默看着荧绿色的弱水，抬手，一滴水珠便从流动的弱水中飞出，缓缓飞到指尖。 “主上！” 剑灵快步想要阻拦迟既白的动作，但还是硬生生止住，就这样看着迟既白的指尖快速化为白骨。 “力量确实变强了。” 迟既白喃喃道，眉头皱得更深，过分冷冽的眸子将那份出尘衬得近乎冷漠，宛如化不开的浓墨。 每到涨潮的时候，弱水的危险便会倍增，迟既白早已习以为常。 但现在不到涨潮的时间，距离上一次涨潮才过了一年半。 看来果真如同剑灵所说，弱水有异。 这也是迟既白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他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一寸寸探查弱水的区域，一个时辰后才将力量缓缓收了回来。 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弱水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强？ 等到迟既白带着无渡剑灵离开后，弱水深处蔓延出薄雾，一樽诡异的棺材出现在河流之上，缓缓漂向远处，似没有尽头。 第20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20 二人同住一片屋檐之下，平日里话也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沈遇之的错觉，他总觉得迟既白在刻意躲着他。 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迟既白逃不过沉渊，沈遇之时不时就会利用沉渊进入幻境之中，只不过每当亲吻过后，幻境便会消失。 沈遇之只当是使用得太过频繁，只好控制“双修”的次数。 迟既白不擅符箓，好在沈遇之打算“符剑双修”，甚至开创出一套以剑化笔的招式，利用剑尖在特质的符纸之上笔走龙蛇。 二人平日里虽算不得亲昵，但也算规规矩矩，从未有人逾越一步，也并未发生过争吵。 闭眼是冷秋，眨眼间已至初春，十七年转瞬而逝，满山梨花如云，阳光日趋温暖，如同柔软的纱洒落下来，披在万物的身上。 “破——” 一张符箓飞出，爆发出的威力瞬间将眼前数十妖兽斩杀，哀嚎声响彻此地，震得整座山都晃了晃。 少年熟练将妖核取出，放到空间戒指之中。 此地是十方妖兽山，凶险无比，甚至会有堪比陆地神仙境的妖兽出没，而少年却是从容不迫，小心翼翼将腰间同心结的血迹擦去。 正是沈遇之。 沈遇之总不能一直待在弱水，为了提升力量，寻找飞升的疑点，在他有一定实力过后便时常离开弱水，前往各地闯荡。 或许是在弱水生活多年的缘故，沈遇之的灵魂强度要比同龄人强得多，就连内力也得到淬炼，使用符箓的速度越来越快，越界挑战已是家常便饭。 总之，这几年来，沈遇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喊“家师无渡剑仙”，胜率也算百分百。 如今的“寻天榜”第一，自然是沈遇之。 “昭玄。”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遇之回头看去，不是迟既白又会是谁？ 如今沈遇之的模样已经长开，好在系统遮掩了他的容貌，让其余人都不会联想到之前的“青云剑宗大师兄”。 迟既白定定看着他。 沈遇之并不喜好太素的颜色，只见他身着暗红色银线纱缎外袍，身形高挑，眼波流转，低垂的发丝一泻如瀑。 当时年少春衫薄，烈比娇花不自知。 “师尊！” 沈遇之欣喜唤了一声，便快速朝他跑过去。 迟既白不在意什么规矩，沈遇之也就放肆了一些，这十七年来，他也将迟既白当做好友。 “梵音寺来人，妙音坐道便在不日之后，你随我去一遭。” 迟既白的声音很温柔，靠着这十几年沈遇之时不时的“双修”，他体内的暗疾几乎全部消失。 这妙音坐道本可以不去，但沈遇之很是在意这件事情，迟既白只好依着他。 香雾迷蒙，祥云簇拥，梵音寺坐落于紫霄界最高的山顶上，手可摘星辰，美景如画隔云端。 能受邀参加妙音坐道之人，自然全都不一般，最少也是问道谱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不知名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那庄严的大殿只看一眼便难以抑制住瞻仰的冲动，神圣而空灵。 殿外正中央摆放着偌大的古琴石像，其中传出缥缈之音，沈遇之只觉身心通畅，往日里不解的问题也有了几分眉目。 妙音坐道并未正式开始，就有如此功效，怪不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沈遇之心想。 迟既白前来，自然是梵音寺宗主亲自迎接。 沈遇之没空听他们客套，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 十几年没有消息，原本众人都要忘记无渡剑仙还有个徒弟，偏偏从两年前开始，沈遇之便游走各地，以碾压之势挑战与他同龄的天骄，未有败绩。 甚至不少问道谱排在后面的修士都被他的符箓击败，同时踏入两个天骄榜单，甚至比迟既白年少的时都多了几分张扬。 年纪轻轻便是寻天榜首席，问道谱有名，符箓大师，还是无渡剑仙的弟子，十七年的时间从窥虚境飞跃至问道境…… 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哪条说出来都足够骇人听闻，更何况这些都聚集在一人身上，让“昭玄”这个名字在区区两年之间响彻紫霄界。 说起来，这几年来也有件有趣的事情。 沈遇之一年前前往隐神派挑战，隐神派宗主与迟既白有着在秘境中结下的旧仇，便命挑战之人无需留手。 没有迟既白盯着，按照沈遇之的性子也不需要再装良善，嘴下自然不会留情，与对方有几句口角之争，更是轻松将其击败，落了对方的颜面。 谁料对方老祖气急败坏，猝不及防就要动手，好在沈遇之身上有着迟既白给的法宝无数，凤翎抵挡致命的攻击。 当天晚上，迟既白便拿着无渡剑杀至隐神派，至今那位老祖还在重伤闭关。 “你这般冷的性子，没想到还挺关心你这位徒弟，不过这昭玄天赋异禀，可惜是符修，不能得到名剑传承。” 东里婉钥摇摇头遗憾说道，她莲步轻移，带着迟既白在殿内叙旧。 他们是属于一个时代的人，年少时期也算有过几分交集。 “有没有名剑，对他不甚重要，我自会护他。” 迟既白淡淡驳回，东里婉钥却是嘴角扬起，从怀中取出一摞画卷，塞到迟既白怀中。 忽略迟既白茫然的神色，东里婉钥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猛地展一幅画卷，其上是一位绝色女子，出落得明眸皓齿，纤腰不堪盈盈一握，如同出水芙蓉。 见迟既白皱眉，东里婉钥也不气馁，将其他画卷在桌案上展开，足足有几十位风格各异的少女，环肥燕瘦，目不暇接，或火辣或清纯。 “东里宗主，你怕是误会了，我一心向道，并无寻找道侣的想法。” 迟既白摇摇头，眼眸垂下，没有去看画卷中的美人儿。 梵音寺曾经的妙音娘子与青云剑宗开门宗主互为道侣，再加上梵音寺女弟子众多，这万万年来便经常有弟子情投意合。 柳惜雪的母亲便是梵音寺的一位长老，可惜曾经在抵挡弱水涨潮时不幸殒命。 迟既白天之骄子，自然有不少人心悦于他，可惜他一心向道，否则也不会执意炼化无垢剑心，无情无爱。 第21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21 “你说什么呢，整个紫霄界谁不知道你不解风情？我可不会做无用功，这些都是我门内的弟子，个个惊才绝艳，配你徒弟岂不是正好？” 东里婉钥笑得眉眼弯弯，没有注意到迟既白的神色忽然变得有几分僵硬。 迟既白如此出众，东里婉钥年少时也曾对他动心，但既然搞不定无渡剑仙，就去搞无渡剑仙的徒弟，反正怎么也不会亏！ “昭玄……年龄尚小，现在提情爱之事未免有些太早。” 迟既白将身前的画卷一推，缓缓摇头。 “哪里年纪小了？难道要等到成为几千岁的老头不成？ 再说了，我又没说现在就让他结道侣，如果看对眼了，可以慢慢来嘛。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徒儿长得有多俊美？不止我梵音寺弟子，若他不是跟你前往弱水，怕是媒人都要踏破门槛！” 东里婉钥反驳。 外面的女子如狼似虎，不如便宜我梵音寺，反正“昭玄”迟早也要找道侣，我们亲上加亲又有何妨？ 迟既白只觉得嗓子有些干，白玉般的指尖摩挲着杯壁，殿内明华珠的亮光落进他的眸子，星星碎碎泛着光。 堂堂无渡剑仙，也有这般无措的时候。 东里婉钥依旧喋喋不休。 “听说昭玄无父无母，你身为他的师父，也是他最亲近的人，未来的道侣当然要你亲自过目，知晓品性才好。 不少天骄都是因为找到了错误的道侣，才导致一蹶不振！这些都是话本上——咳咳，这些都是证据啊！” 东里婉钥卖力地忽悠。 “况且，你那乖徒儿怕是还不知晓情爱之事，若是被什么魔道的小妖女迷上，可就惨了，还不如早些让他收心，二人互相帮衬着，岂不是一桩美事？” 说着，她便取出一大堆画卷中的某个卷轴。 “这位如何？廖清水是我门内的天才，也是我的弟子，品性样貌全都是一等一的好，自从你那弟子前来挑战她，便犯了相思病，没日没夜勤学苦练，看得我真真是心疼…… 还有这个，这个，是我梵音寺太上长老的掌上明珠，可是有妙音仙子的血脉传承，与昭玄年龄相当，寻天榜排第三，昭玄那等的天才，多几位道侣也不是不可……” 在普通门人眼中不苟言笑的梵音寺宗主，如今却为了几位门内弟子的道侣操碎了心。 好不容易迟既白才能从弱水畔离开，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忽悠一番！ 东里婉钥透过云镜看向殿外的沈遇之，只觉得这个“未来女婿”哪哪都满意。 “如何？” 东里婉钥催促迟既白一声，才将他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道侣一事……我不能自作主张，玄儿有他自己的心思。” 迟既白看向云镜中的沈遇之，他正眯着眼，日光剪成碎影洒在他身上，苍白的肌肤竟透出半透明之色，眉眼间懒懒散散缠着倦意，仿佛世间喧嚣浮华与他无关。 喉结滚动，迟既白收回眼神，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半晌后才继续开口，只是声调不冷不热。 “东里宗主，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我不会插手昭玄感情之事。” 东里婉钥心里暗道糟糕，没想到迟既白居然不松口。 正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迟既白却是一把握住无渡剑的剑鞘，身周骤然爆发出杀意，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有魔气。” 迟既白低声提醒一句，闪身出现在殿外，与此同时，梵音寺众位长老也现身青空，负手而立，冷冷盯着某处，威压以示警告。 迟既白守在弱水只是提防魔道大军依靠传送阵法偷袭，魔道之人可以在弱水另一侧生活，却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各大宗门之中，否则视为挑衅。 瞧见这剑拔弩张的状况，不少被邀请前来的修士大能都仰头看去，不知是谁今日想不开，非要来走这鬼门关。 此地可是有无渡剑仙在。 “哎呀，各位别这么紧张嘛，闹得这么僵硬干什么？我等也只是来凑个热闹。” “今日妙音坐道，邀请天下修士，奴家却没受到邀请，真真是心寒得很呢。” 一声令人肉麻的笑声传来，一对穿着暴露的魔道修士踏着血云前来。 瞧见那女子，东里婉钥脸色一沉。 “不知羞！” 那女子妩媚至极，只是用两块简陋的布条遮挡重要部位，春光若隐若现，紧贴的布料衬托玲珑有致的身段，行走间雪白晃花人眼，让不少修士全都低下了头，却还是忍不住想看，似乎有浑然天成的魅力蛊惑着众人。 另一位是位男子，同样穿着暴露，大片的胸膛被露出，宽肩窄臀，腰身精瘦，十成十的妖孽胚子。 二人正是正魔双方都闻风丧胆的“欢喜真人”，女子唤作欢喜娘娘，男子唤作欢喜公子。 二人在问道谱上的排名并不高，但若是二者通力合作，实力绝不会是1+1＝2那么简单。 说是真人，二人却是不折不扣的魔道，原因无他，二人是上古合欢宗欢喜佛的后人，本是兄妹，却恬不知耻结为道侣，甚至能旁若无人行双修之事。 与此同时，二人还会引诱其余修者，在双修过程中将对方精血全都榨干，最后只剩下白骨与干瘪的皮囊。 总之，罪行罄竹难书，无论到哪里都是被喊打喊杀的存在。 但就算二人实力不错，如此大张旗鼓出现在坐道场，还是找死的行为。 人群中，沈遇之的眸子微不可察地一亮。 双修之术！ 先前他被炼狱宗妖女炼心刃带着前往魔道藏身之处，在那里找到了记载着双修的秘籍，可惜沈遇之有一部分看不懂。 更何况论起双修，眼前这欢喜真人才是上古合欢宗的后人，双修功法定然要比炼心刃纯正得多！ 好机会！ 欢喜娘娘与欢喜公子可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眼看着迟既白已经拔出无渡剑，他们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剑仙怎么这就要动手？奴家一没闹事，二没杀人，只是简单打个招呼，怎就和犯天条了一般？让奴家好生心寒。” 欢喜娘娘说着，还用手掩在眼旁作拭泪状，看得我见犹怜。 “大家小心，这小人有魅术。” 东里婉钥大声提醒，不少没有防备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禁不住背后出了虚汗。 就连东里婉钥眉头都皱得更深。 这欢喜娘娘好生厉害，一句话就将人带入魅术之中，就连她都险些中招。 “且慢且慢，我二人不是来闹事的，是诚心想要参与贵宗的妙音坐道。” 欢喜公子有几分阴柔的声音响起，揽住欢喜娘娘的腰肢，不轻不重捏了一把，惹得欢喜娘娘又是娇笑几声，花枝乱颤，身子像没骨头一般倒在他怀里。 迟既白面色愈发森冷，他低下头瞧了瞧沈遇之，发现他在盯着欢喜娘娘看，霎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剑气如龙，眨眼间便出现在欢喜真人身前。 第22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22 “且慢！” 仓促之间，竟是梵音寺的太上长老出现在那剑气身前，抬手唤出一宝葫芦，就将那剑气收纳其中。 法宝——葫中乾坤，可以将任何东西吸纳，包括攻击。 瞧见自己的宝贝葫芦上居然出现一条窄小的裂缝，太上长老颤抖着双手，努力抑制住心疼的神色。 这可是从上古传下来的宝贝啊！ 面对众人的不解之色，太上长老并未做出解释，而是回头看向欢喜公子方才拿出的青色玉环，神色凝重。 那青色玉环模样很普通，和寻常女子的首饰没什么区别，但若是细细感悟，就能听出这玉环中居然能发出空灵的音乐。 这玲珑玉本身就是一件法宝，若长期佩戴，除了能防止走火入魔，更能让人心静，以达到顿悟的状态，是难得的宝物。 “尔等为何会有玲珑玉。” 古朴苍老的声音传来，仅仅是一句话，就让二人心头一颤，险些内力暴动。 “我夫妇二人对梵音寺妙音仙子仰慕已久，听说仙子曾受人恩惠，给出玲珑玉，言说只要有难，都可以来梵音寺寻求帮助，不知这传言是否为真？” 东里婉钥听到这话，神色依旧不太友善，但还是示意其余长老以及受邀的修士放下手中兵器。 迟既白不置可否，手指依旧覆在剑把上，随时准备将二人斩成两段。 瞧见他身周几乎要凝实的杀意，东里婉钥不禁摇摇头，心中感慨无渡剑仙果然是嫉恶如仇。 “自然为真，如若要求不违背天理，不违背人伦，不违背公义，梵音寺定然全力相助。” 上古时期，妙音仙子境界突破，渡劫之时受了致命伤，好在有人前来相救，最后留下一条性命。 为此，妙音仙子将自己古琴上用作装饰的玲珑玉作为信物，若是几位恩人遇难，可凭此物相助。 妙音仙子陨落前，自然也将这件事情传给后人，这万万年来，梵音寺收回了三枚玲珑玉，偏偏最后一枚玲珑玉持有者迟迟不来。 原以为是最后一枚玲珑玉失落民间，却没想到今日被欢喜真人拿了出来！ 老祖宗的约定，自然不能违背，这才是太上长老拦下剑气的原因。 如此看来，当初玲珑玉的持有者说不定就是合欢宗老祖。 当然，梵音寺也不是傻，毕竟这约定是上古时候的事情，若是欢喜真人说出“杀了无渡剑仙”“屠了青云剑宗”“我要当梵音寺宗主”之类的话，太上长老就会直接将他二人当场格杀。 某些事情是不想做，某些事情是不能做，某些事情是做不到。 “我二人倾慕妙音仙子已久，这枚玲珑玉，就当作此次妙音坐道的邀请函，如何？” 欢喜公子讪讪一笑，喉结一滚，他眼神朝着一旁扫了一眼，迟既白的脸色仍旧是阴沉地吓人。 不愧是无渡剑仙，还好我手脚麻利，否则现在早已一命呜呼。 对于他这个要求，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毕竟他可以提一些更过分的事情，例如杀了某个仇家，或是给一大笔资源，亦或是索要法宝。 如此大的恩情，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赶出来，就是为了听妙音坐道？ 妙音坐道，更多的是恢复体内的伤势，消除心中杂念，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能从聆听中顿悟的人，也是极少数，似是有些亏了。 “我与我娘子也懂得，我们似乎不太受欢迎，所以还请整个坐道期间，贵宗能派人保护我等安全，直到回到魔道。” 欢喜公子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一旁迟既白的气势简直冷得吓人。 “好。” 太上长老思忖半晌，确认其中没什么端倪，在与东里婉钥对了一个眼神后，便收起玲珑玉。 “从现在到坐道结束，二位都是我梵音寺的贵客，还请落座吧。” 有了太上长老发话，欢喜真人二人才松了一口气，落地走到偏僻的拐角处，并不出众。 恰好，旁边就坐着沈遇之。 沈遇之津津有味看着这一出陡然反转的戏码，方才迟既白忽然出剑也将他吓了一跳，若是欢喜真人死了，他还怎么故技重施，跟着这二人回到老巢？ 还好，没死。 沈遇之转头，朝着刚刚落座的欢喜真人递了一个“和善”的笑脸，欢喜真人对视一眼，也认出了这几年声名鹊起的沈遇之。 刚想说什么，一道剑气倏然斩在二人身边，硬生生将话语打断，剑气激起尘土飞扬，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沾染到沈遇之。 欢喜真人差点吓得惊叫出声，毕竟那银白色剑气距离他们只有毫米之差，险些就从身体上掉下肉来！ “离我徒儿远一些。” 空中，迟既白甚至没拔出无渡剑，只是凭空挥出剑气以示警告。 欢喜真人脸色变了又变，这才双腿颤抖着换了一个离沈遇之远些的拐角处。 沈遇之？？？ 他刚想打听一些“老巢”的事情，就被迟既白打断，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看起来的确像护着“单纯良善”的徒弟不被魔道带坏。 沈遇之自然知晓什么“人设”最讨迟既白的欢心，这几年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淋漓尽致，他抬起头对着迟既白笑笑，尽力做一个乖徒弟。 也对，迟既白最厌恶魔道，欢喜真人的风评又不忍直视，不让他接近很正常。 这件事情只是个小插曲，大家很快也就将其抛之脑后，毕竟这里强者如云，就算没有迟既白在，都能将欢喜真人摁在地上群殴，实在是没必要提心吊胆。 或许是方才那一剑同样吓退了不少正道，在等待坐道正式开始之前，居然没有人前来与沈遇之攀谈，只是有不少年龄相仿的少女会偷偷看沈遇之。 第23章 师弟，可愿与我双修23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是夕阳西斜，天地间笼罩着朦胧而神秘的气息，梵音寺的钟声响起，至纯之气环绕涌动，荡涤心中杂念，了却无妄烦恼丝。 坐道场上，那巨大的古琴石像也透露出几分光亮来，逐渐化作晶莹剔透的玉石，古琴在玉石之中漂浮，低吟浅唱骤响。 一声琴音响彻此地，沈遇之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慢慢放松了下来—— 才怪。 他要好好盯着迟既白才行，也不知这妙音坐道究竟对迟既白的心魔有没有作用。 若想要飞升，心魔必须铲除，否则渡劫之时必死无疑，到时候前功尽弃。 偏偏系统不会提示铲除心魔的进度。 迟既白同样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眸微闭，半张脸融于落霞之中，出尘世外，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从他的脸色来看，相当平静，比起方才要舒缓许多，说不定真的有效。 确认迟既白那边没生出什么事端，沈遇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垂眸聆听这空灵的琴声。 妙音仙子在此地寿终正寝，最后的力量都渡入琴中，只可惜万万年来，这琴声也微弱了几分。 浅金色的眸子里有一道华光闪过，沈遇之眼前便出现了虚幻的画面，正是梵音寺的妙音仙子，如同真的仙人。 沈遇之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无端生出几分亲近。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妙音仙子身边还有一位男子，那人陪她作画，观雪，在秘境之中结为知己。 若传言无误，这男子或许就是青云剑宗的那位老祖宗。 老祖宗已经飞升，相当于“神”一般的存在，沈遇之利用沉渊并不能看到他的面容，尽数被一团迷雾遮掩。 就在这时，幻境中的男子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向虚空之中，与沈遇之的眸子对上，轻笑声传来。 “哪来的后辈？如此宵小之举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男子一挥袖，沈遇之便从深渊中退出来。 沈遇之眸色深邃些许。 是残留的神识？不愧是紫霄界最后飞升之人。 整个紫霄界一共有多少人飞升，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就算有古籍流传下来，那些人物也由于时间追溯得太前，只有寥寥几笔记载。 沈遇之扫了一眼四周，没有人发现他方才的异样。 忽然，他的身子顿住，余光扫向欢喜夫妇那边，瞳孔猛地一缩。 “拦住他们！” 沈遇之大喊一声，旋即快速起身朝着那边飞去，指尖已经夹住数张符箓。 欢喜真人没料到沈遇之居然会跑出来捣乱，神色陡然变得狠毒。 “小兔崽子，和你师尊一样碍眼！” 二人对了一个眼神，欢喜公子便前来拦住沈遇之，欢喜娘娘仍旧在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把古琴飞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从感悟中拉了回来，迟既白在听到沈遇之声音的第一瞬间便强行退出，一道剑气横扫，朝着欢喜娘娘杀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但先杀了就对了！ 感受到身后杀意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欢喜娘娘心中暗骂一声，咬紧牙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法宝来，尽数被那剑气斩得粉碎。 法宝可不是大白菜，二人在魔道修行上千年，仅有的法宝全都在这剑气之下化为灰飞。 剑气仍在纵横，欢喜娘娘那张娇媚的脸蛋快速变得扭曲。 他到底是有多强！ “玲珑玉！” 一言既出，当初立下“保护”誓言的太上长老身子不受控制朝着剑气那边飞去，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取出法宝葫中乾坤，将那未尽的剑气吞噬。 誓言生效，好在抵挡了一招，欢喜娘娘咬破舌尖，精血燃烧，速度再次拔高，她手中出现一个小铃铛，将其攥紧在手心，又与那玉石中的古琴相接。 “夫君！” 欢喜娘娘大喊一声，手中凭空出现绸带，朝着欢喜公子丢去，偏偏欢喜公子这边被沈遇之的符箓追着不放，一道华光自古琴中散发，伴随着恍若灭世的雷声，三人竟是同时消失在此地。 异变消失，那玉石中护着的古琴却是就此有了裂痕，而方才听到那雷声的众人也口吐鲜血，就连迟既白嘴角都溢出血迹。 方才那雷声……竟比渡劫时候的雷劫还要可怕，究竟是招来了什么东西？ 华光散去，众人这才发现三人不见了身影。 昭玄！ 迟既白心头一紧，莫名的慌乱占据全身，他瞬身来到碎裂的古琴旁，却是任何气息都探查不到，就连同心结都没了沈遇之的消息。 消失了…… “该死，那魔道败类究竟是做了什么！” 古琴中的力量荡然无存，太上长老脸色苍白。 迟既白回身看向众人，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昭玄！” 梵音寺带人寻了三天三夜，找来无数紫霄界的能人异士探查古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依旧没人得知三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无渡剑仙的弟子，失踪了。 另一边，沈遇之死死拽着欢喜公子不松开，欢喜公子生怕下一道剑气砍在他身上，只好带着沈遇之也进入旋涡之中。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浓重的血腥味让欢喜真人直皱眉头，甚至忍不住干呕出声。 他二人按捺住体内的不适，抬头扫了一眼，脸上出现狂喜的神色。 “来了！这里是上古！这里是上古！我们成功了！哈哈哈哈哈。” 二人大笑出声，结果又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到，再次呕吐了起来。 他二人所说的上古，与古籍中的记载完全不同。 古籍中，上古纷争很少，法宝机缘遍地，或许你上一秒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虫子，下一秒就成为魔焰滔天的妖兽。 但如今，这里却是一片荒芜，土地干涸，天空中同时出现太阳与月亮，整个世界被分为阴阳两面，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生者。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娘子，这里真的是上古吗……我怎么觉得有几分渗人。” 欢喜公子忍不住有些发怵，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懦夫！这可是老祖宗的机缘！等我们学会真正的合欢宗双修之法，便不用再受那种屈辱，到时候区区无渡剑仙算什么！想杀便杀了！” 欢喜娘娘不满白了他一眼。 “还有，你把他带来干什么，若是惹得老祖不快，你怎么担得起！” 欢喜娘娘指了指一旁昏迷的沈遇之。 “那有什么办法，他和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若是不带他过来，我的身子早就被那迟既白斩成两截了。 不过娘子你也不要生气嘛，说不定老祖会喜欢他呢？” 欢喜公子脸上堆起一个笑来，声音谄媚，更多了几分阴柔之感，他凑上前搂住欢喜娘娘的胳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手不安分地乱摸。 “喜欢？” 欢喜娘娘推开他的脸，又瞧了瞧一旁的沈遇之，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扫视，舌尖掠过红唇，旋即魅笑一声。 “夫君说得对，有着这副好皮囊，老祖想必会欢心，我们也能得到更多的宝物。 真是便宜他了，那就留他一条命吧。” 二人说罢，将沈遇之手上的空间戒指取下，才放心地拖着他离开。 一个符修，失去成品的符箓以及制符的丹砂符纸，与废人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