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土著成了游戏NPC》
1. 第 1 章
修仙界人人修仙,仙门百家林立,其中以流金门的名气最大。
流金门实力虽然当属仙门第一,然而一提及流金门,人们却下意识地想不起来这仙门第一的称号,只因流金门实在太有钱了!
门派弟子个个穿金戴银,洞府堆满金玉灵石,腰间乾坤袋装满各种上品丹药符箓,手中灵器、座下灵兽无一不是上品。
凡是修仙的人,就没有不想入流金门的!
流金门为何能如此奢靡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了——流金门大师兄郁惊寒。
郁惊寒出自四大世家郁家。
论实力,郁家不敢说是世家之首,但论有钱,郁家敢在修仙界称第一,无人能称第二。
而郁惊寒呢,身为郁家少主,性子说不上多张扬,却最讲究排面,走到哪里,都是穷奢极侈。
是以,当郁惊寒拜入流金门,见到门派上下一副穷酸样,眉头一皱,极为不满意,大手一挥就让郁家成为流金门的财富后盾。
也因此,郁惊寒在流金门的地位无人能敌,便是掌教也就是郁惊寒的师父也得与他有商有量的。
郁惊寒讲究多,但极少惹事,顶多就是时不时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讲究折腾两下门派上下。对于财神爷,掌教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次,郁惊寒却折腾了流金门上上下下整整三天三夜,看这阵仗似乎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掌教清虚君不得不找上另一位同样身份尊贵辈分更高的沈清渠出面劝阻,但很不幸,没找到沈清渠人。
于是清虚君只好独自前往郁惊寒所住的落雪峰。
到了落雪峰,他好不容易摆出一张既慈爱又威严的面孔,就看见沈清渠正与郁惊寒一同栽种着什么,嘴上聊着这几日的事情,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原以为沈清渠能帮着他劝说郁惊寒,竟不想他也参与了此事。
两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了!
沈清渠先看到清虚君,想到近日所为感到一阵心虚,但还是朝清虚君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至于郁惊寒,只是瞥他一眼,道了声:“师父。”
便又继续撒着手里的花种。
清虚君两眼一瞪,倒也不敢上前夺花种,只一甩袖,坐在旁边,颇有些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那你还知道流金门是你的师门?”
郁惊寒笑道:“师父说笑了,惊寒自幼入流金门,怎会不知。”
赶在他发怒责问前,郁惊寒不急不缓解释:“这两日是有点折腾了,不过此事关乎惊寒人生大事,惊寒只能冒昧叨扰各位同门了。”
清虚正要怒而拍大腿的手扬起,闻言只得不痛不痒地放下:“你到底是要找何人?这人与你是何关系?”
郁惊寒撒下最后一把花种,又亲手用锄头刨土掩上,这才拍了拍手,用雪白的手帕擦拭干净,眉头都没见他皱一下。
清虚君心中纳罕,这小祖宗向来喜洁,今天怎得还亲自种花,好像不怕脏了一样。
显然郁惊寒仍是没改喜洁的性子,向他拱手道了句失陪,便兀自去屋中换衣服。
郁惊寒一走,矛头就指向了沈清渠。
沈清渠不论从师门辈分还是血缘关系来讲都是郁惊寒的长辈,但到底郁惊寒是郁家少主,身份非同一般,他是不敢像郁惊寒那样肆意妄为的。
何况清虚君是他的师兄,他多少有些敬畏这个师兄。
他担心师兄知道自己私自去两仪泉摘取霜炎花花种的事,觑了眼门的方向,狠心将郁惊寒卖了:“小寒在找他的道侣。”
清虚君满脑子问号:“他哪里来的道侣?”
他没记错的话,郁惊寒才闭关出来,没出过流金门。
难道他还能短短时间内在流金门与人私定终身?
荒谬!
沈清渠才从两仪泉回来,对此知之甚少,心中也很好奇,只道:“他说是他未来的道侣。”
“胡闹!我看他是太闲了。”
郁惊寒换好衣服出来,出来就听见清虚君指着他和沈清渠道:“他,还有你都给我去青云书院!”
当即就给青云书院和郁家传信。
沈清渠摸了摸鼻尖,没敢反驳。
郁惊寒坐在清虚君旁边,随口问道:“去青云书院做什么?”
清虚君放下手中杯盏,面上一笑:“治一治你的妄想症。”
还道侣呢,当他不知道郁惊寒从小到大除了郁夫人就没碰过别的女人的手。
郁惊寒唇边的笑淡去,眉头皱起。
清虚君表面镇定,心里忽地忐忑起来。
不是吧,这小祖宗真恼了?
转念一想。
他是师父,郁惊寒是徒弟,虽然郁惊寒是郁家少主,但他也是流金门掌教,背后还有郁家家主支持他。
他怕什么!
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郁惊寒不喜别人轻视这件事,找老婆这件事于他而言极其重要,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妄想症。
他的语气有些重:“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的确在找我的道侣。”
淡淡地撇了眼面露惊愕的两人,缓缓舒展紧蹙的眉,捏起杯盏,微微一笑:“你们没有道侣,当然不懂。”
说罢,目光落在刚撒下花种的土地上。
历经十个春夏秋冬,这片地上就能开出道侣最喜欢的霜炎花。
他握住杯盏的五指收紧,指骨泛白。
清虚君收起惊愕,冷哼一声:“快收拾收拾吧,青云书院欢迎你。”
然后,拂袖离去,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想道:有道侣了不起啊!要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我儿子,不,说不定孙子都有了!
沈清渠神色复杂地望着郁惊寒,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这种欠揍的话是他那个骄矜的好外甥能说出来的?
郁惊寒没管他,目光依旧凝在花土上,快速在前世记忆里翻找道侣下落的蛛丝马迹。
前世,他和道侣相识于流金门仙门大比。
彼时道侣宛如一匹黑马在一众元婴修士中脱颖而出,惊艳夺目,在座众长老皆看中其资质,欲收其为徒,为此争执不休。
他率先走到道侣面前,就在众人以为向来骄矜自负的他终于想开了要收徒,为此扼腕叹息时,他却道:“你可愿入我师门,成为我的师弟?”
他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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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中他的天赋,他是对道侣一见钟情了。
想与他朝夕相对,便不愿让他入他人座下。
想与他卿卿我我,又怎会让两人成为师徒,代师父收下小师弟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思及此,郁惊寒眉眼间都温柔了几分。
“郁惊寒,你没事吧?”
一只手探到他额头,被郁惊寒一掌拍掉。
沈清渠揉搓两下手,仿佛被打痛了,嘟囔两句:“还好是正常的,方才我还以为你被人夺舍了。”
话题一转,他搭上郁惊寒的肩,道:“下个月正好是阿姐生辰,回郁家后,再去青云书院。”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郁惊寒习惯了他的勾肩搭背,但还是因为不喜欢被别人碰,轻皱了下眉,“去青云书院的事再说吧。”
沈清渠瞪眼:“郁惊寒,你这不够意思啊,我帮你拿回霜炎花,还要被你的事情牵连,你竟然打算让我一个人去青云书院!”
郁惊寒虽然是流金门弟子,但他更是郁家少主,他敢违抗师父的命令,沈清渠不敢啊!
沈家这些年因阿姐的缘故,地位在仙门世家里上升了很多,但始终没能挤入四大世家之列。
纵然他有阿姐这一层关系,但也万万不敢任性忤逆师兄的话。
郁惊寒想到满院子的霜炎花都是沈清渠带回来的,说道:“届时再说。”
这就是不会把沈清渠撇下的意思。
沈清渠瞬间喜笑颜开,正要拍拍郁惊寒的肩,说一句“我就知道,小寒肯定不会抛下他小舅的”。
郁惊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拍一个试试看。
沈清渠立刻收回手,咽下想说的话。
郁惊寒满意地笑了笑,开口却逐客令:“你要是没事,就回去休息。”
没给沈清渠说不的机会。他随手捏出一个纸人,纸人落地变成了带着白色面纱的活人,把沈清渠请了出去,临走前还递给他一个乾坤袋。
沈清渠嘟囔两句“小没良心的”,但还是拿着乾坤袋离开了落雪峰。
他打开乾坤袋一看,眼睛亮了起来。
两仪泉是凶险之地,他去一趟自然不可能毫发无损,只是他掩藏得极好,现下正好顺应“逐客令”回去疗伤,却没想郁惊寒给的乾坤袋不仅灵石多,还有很多适合他疗伤用的药。
“这小子。”
******
赶走沈清渠,郁惊寒随手一挥,在落雪峰峰顶落下一道结界。
送走沈清渠后,纸人在花土上忙着除草,轻飘飘的,没发出动静来。
峰顶一片沉寂,他忽然开口,声音冰冷:“如果我不呢?”
风拂过峰顶,仍然是一片寂静。
然而郁惊寒的识海中却有一个机械声响起:“若宿主执意改变剧情,导致玩家不能正常体验游戏,世界将自动寻找契机再次进行重启。”
系统强调:“宿主只是一个NPC,只要你听话走好你的NPC剧情,就能顺利飞升,何必走弯路呢。”
郁惊寒嗤笑。
区区一个邪物,以为窥探到他前世的记忆就能左右他。
当即就把系统封在识海里。
2. 第 2 章
郁惊寒独自去了一趟月照峰。
清虚君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稀罕道:“找为师何事?”
郁惊寒在他对面盘腿坐下,倒了一盏灵茶双手递过去,这才说道:“师父,近几年可有发现妖族异常?”
清虚君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杯盏,多了几分正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郁惊寒平静地说:“人族之中有妖族间谍帮助妖族复活妖皇,若不及时阻止,不久后妖族将卷土重来。”
清虚君面容肃穆起来,“你怎么知道?”
郁惊寒眼捷轻垂,忽然笑道:“师父,我好歹是郁家少主。”
当然,他知道师父不是怀疑他,因此还是解释道:“父亲传信于我,郁家已经着手暗中调查间谍一事。”
清虚君对此毫不怀疑,当即就要安排人调查此事。
郁惊寒叫住他,“此事还望师父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免得打草惊蛇。”
他只信任郁家和流金门。
流金门这边做好安排后,郁惊寒和沈清渠便提前半个月出发,在郁母生辰前两日赶到郁家。
两人拜见郁父郁母后,郁惊寒又以相同的方式提醒郁父郁母妖族间谍一事,随后匆匆离开,前往石渠阁。
只是他将石渠阁里的书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如何驱除“系统”的办法。
他在石渠阁待到郁母寿宴开始。
修仙之人,寿数漫长,故而并不会年年办寿辰宴,郁家亦是如此。
郁母寿辰虽然不大办宴席,但身为郁家家主夫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只要没闭关,家族内部的寿宴便少不了。
寿宴上,郁惊寒全程陪着母亲,忽然听到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抬眼一看,一个族中少年满脸倾慕地望着他。
这少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族中之人,兴许不知何时见过一面。
郁母暗中轻推他一下,面上笑吟吟地,往日威严庄重的面容多了些柔和慈蔼,“都是一家人,寒儿难得回来,理应与你们切磋相熟。”
郁惊寒只得站起来,走向族中少年。
少年抱拳行礼,满脸亢奋。
——亢奋这词道侣也经常说。
在床下骂他在床上比看见肉的狗还亢奋。
郁惊寒一边用毫无水平的一招一式敷衍少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道。
少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敷衍,切磋结束后激动地发表了长篇大论的感言,最后还提及将要去青云书院修行。
郁惊寒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青云书院。
他盯着少年看了看,突然就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前世,他第一次带道侣回郁家,就是眼前的少年对道侣出言挑衅,想要给道侣难堪,却被道侣打得心服口服。
修仙者的记忆力都不会太差,他想起了少年曾说两人都在青云书院待过。
他按捺住想立刻前往青云书院的冲动,含笑说了几句鼓励的场面话,回到郁母身边,给下方的沈清渠传音。
“宴席结束后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去青云书院。”
沈清渠惊讶:“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他不是不想去青云书院吗?
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舍不得让他小舅孤身一人?
直到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青云书院,沈清渠才知道这小子压根儿就是见色忘义,早把他给忘了,一心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道侣!
一到青云书院,早就收到书信的院长出来迎接两人。
几人一番寒暄后,郁惊寒拱手道歉:“实不相瞒,师父命我前来教学,我却另有私事有求于院长。”
沈清渠惊得立即给他传音:“小寒!寒哥!找人咱私下找行不行,大张旗鼓地,影响多不好。再说,你就不怕阿姐和姐夫知道,给你那小道侣五百万灵石,让他离开你?”
然而郁惊寒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笑吟吟地望着院长。
眼前的两人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都高不可攀,却仍然对院长尊敬有加,院长对两人的印象极好,笑呵呵道:“怀霜君请讲,若是老朽可以帮得上忙,定然竭尽全力相助。”
“我想请院长帮我找一个人。”
“这人姓甚名谁?”
郁惊寒袖口掩盖住掐紧手心的拳,眼底隐隐浮动着期待,声音清晰可闻:“他叫莫向语。”
他追问:“院长知道这个人吗?”
莫向语?院长凝眉想了片刻,缓缓摇头。
拳头倏然松开,郁惊寒唇边的笑僵硬了两秒,但他掩饰得很好,温和地笑了笑:“看来不是书院的学生,那就劳烦院长了。”
不是书院的学生……
也对,阿语如此聪慧,他入流金门时不过元婴境,此时应当还未开始修行。
他可能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待在书院,也可能是还未入学。不论是哪种可能,他在书院等一等,总能等到的。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冬时节,不论是流金门、郁家还是书院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这天上课,学生们异常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几乎要打起来了。
一方嗤笑,姿态倨傲不屑、盛气凌人。
另一方怒骂他们欺人太甚、狗仗人势。
郁惊寒踏进学堂时,学生们不敢吭声了,但彼此的目光仍然在激烈交战。
他含笑望着他们,“刚才都在谈论什么?”
他的语气很温和,学生们却很清楚怀霜君的教学手段,纷纷缩紧脖子,放下对彼此的仇恨,埋头不语。
然而怀霜君却不肯放过他们。
“看来大家都很闲,那今日就在演武场挥剑一千下,负重跑一百圈,完不成的,不许吃饭,更不许偷吃辟谷丹。”
底下却无人敢哀嚎,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绝望。
怀霜君的要求真的太过分了!
任务量大,更别说他们不过凝气境,不能用真气护体隔绝寒气,也没有辟谷,这么冷的天在四面刮风的演武场不得冻死!还怎么完成任务?
看来今晚只能挨饿了。
林苏累得一屁股坐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怨气比鬼还重,闭上眼小声嘀咕:“终究是错看了怀霜君,往日以为他光风霁月,却不曾想底下竟是个黑心肝的。”
哪知怀霜君的声音突然就在她耳边炸响:“你们认为这是惩罚?”
林苏惊得弹起来,支吾道:“不是,怀霜君,你听我解释……”
抬头一看,却发现怀霜君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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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挂着熟悉的笑,“这样上课本就是我今天的安排,今天的课,往后每隔五天就要上一次,任务量也会酌情增加。”
“为、为何?”
林苏惊呆了。
林苏很想哭。
谁这么教人修行的啊!!!
郁惊寒:“修仙修仙,世人只看中修行功法,往往忽略体能锻炼。修士都一样,自然不知其害,一旦遇上同样修行却体能强悍的妖族,又该如何应对?”
“啊?妖族不是在封妖海北方吗?”
运气背到家了都不一定能碰上逃出封妖海的妖吧。
郁惊寒望着远方染了层层霜雪的山峰,声音穿透冰冷的风雪,却依然铿锵有力,带着一股警示的意味:“若有一天妖族席卷重来呢?”
林苏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不太可能吧?
郁惊寒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并不意外,点到即止,没再继续往下说,宛然一笑,“开个玩笑,不过听我讲课,就得遵守我的规矩,下次时间到了还有人喧哗,我就真的要罚人了。
“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们谈论得忘记了时间?”
学生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立刻又互相仇视起来。
“今天一早在膳堂外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不是尸体,那个人还没死,被抬进医馆了。”
“那个人是宁斯时,就是筑基境甲班的那个宁斯时,是他的未婚夫,宁斯时不让他吃饭,让他跪在膳堂求他才让他吃。”
“他跪了一晚上,宁斯时还是不让他吃饭,他就昏迷了,肯定是冻的,听说抬进医馆的时候肢体都是僵硬的。”
“他不是宁斯时的未婚夫,宁斯时仗势欺人,想要逼良为娼。”
“那都是他活该,身为宁哥的未婚夫,敢不听宁哥的话,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这不没死吗,又没违反学院规定。”
“膳堂又不是宁哥开的,他分明是故意栽赃宁哥。”
“我呸,你们就是宁斯时的狗,宁斯时指哪儿你们咬哪儿。”
“你为莫惊春打抱不平,是因为你没未婚夫吗?”
“我他娘的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恶男霸女。”
……
在他们打起来之前,郁惊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事书院会处理,以后就不要再提。”
这事很快就被郁惊寒抛之脑后,傍晚回屋歇息时碰到院长时他才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院长长叹一口气,面露惋惜,“那孩子只怕挺不过今晚了,又是个家破人亡的,连个亲人也没有。”
郁惊寒眉头微皱了下,取了颗次品火灵珠给他。
即便是次品火灵珠,放在修仙界也是足以让人眼红的,院长诧异之下,还是收了,“有了火灵珠,那孩子就有希望了,老朽替他感谢怀霜君。”
郁惊寒打心底觉得那人实在可怜,次品火灵珠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便随心而为。
他不以为意道:“不过顺手而为。院长打算如何处置那宁什么时?”
院长态度很坚决:“退学!宁斯时无视院规,蓄意杀人,青云书院容不下他。”
院长心中担忧那孩子,便与他道别,匆匆离去。
3. 第 3 章
在火灵珠的蕴养下,莫向语逐渐苏醒过来,与刚踏入屋中的院长四目相对。
院长悬在心间的担忧终于散去,坐到榻前,关心道:“感觉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莫惊春,不知怎的,方才莫惊春睁开眼那一瞬间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脸颊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衬得眼睛格外大,只是那双本该明亮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眸中暗淡无光。
院长仍然没把他和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对上号,只好收回了暗自打量的视线。
莫向语被他眼中的关心烫到,垂下眼捷,声音里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嘶哑:“没有,多谢院长关心。”
不用想也知道,要不是院长,只怕他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
院长道:“书院会劝退宁斯时,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日后是想继续留在书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莫向语闻言爬起来跪在床上朝他一拜,抬眼望他,灰暗无波澜的眸中含着执拗,“求院长不要赶我走。”
院长叹气,“不会赶你走的。
“你能醒来,多亏了怀霜君送的火灵珠,身体无恙了记得去给怀霜君道谢。”
院长说这话,其实还存了别的心思。
怀霜君这样的人物,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可他偏偏送了颗火灵珠给莫惊春。若是莫惊春能抓住机会,从此入了怀霜君的眼,得其庇佑,往后在书院里,谁都不敢欺负他。
莫向语不是傻子,哪能听不懂院长的暗示。
目送院长离开,他目光怔怔望着门口。
许久后,腹部传来的饥饿感拉回了他的思绪,恰好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林苏提着食盒进来,笑嘻嘻道:“饿了吧,我、院长让我给你煮了粥,你快喝点。”
莫向语道了谢,没客气,喝完一整碗粥,腹部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
林苏在他喝粥时悄悄打量他,心中不由生了怜惜,好好的一个人,自从宁斯时入学后便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她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莫向语很难不注意到,只是这样的目光他已经见到过太多次了,心里生不起一点波澜。
放下碗,他抬眼望向林苏,再次面无表情地道了谢。
林苏对上他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莫名有种偷窥人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感,暗道莫惊春这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也难怪会被欺负,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应该成为他被欺负的理由。
她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衷心得替他开心道:“莫惊春,宁斯时要退学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宁斯时使坏了。”
莫向语却只是纠正她:“我叫莫向语,不叫莫惊春。”
“莫向语?你什么时候改名了?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林苏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搭理她,没有让他为难,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被叫住。
她疑惑道:“怎么了?”
莫向语嘴唇张了又张,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口,只说道:“没事,你走吧。”
林苏离开了。
莫向语又开始双目放空。
他想打听一下怀霜君,将要问出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得到的答案多半和传闻一样。
光风霁月、天之骄子。
他没想过,或许他问出口,林苏就会告诉他,怀霜君是光风霁月、天之骄子不错,但他也是个魔鬼。
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可能就不会抱有其他的想法。
但现在,他认为怀霜君应当是个好人,至少不那么坏。
他要利用怀霜君对他的怜悯吗?
******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清晨天光初破云霄,天地间一片朦胧的白,仿佛坠入梦境般虚幻。
郁惊寒推门而出,在宛若幻境的雪地里舞剑,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沈清渠从朦胧的冷雾里走过来,他才收了剑。
沈清渠递给他一封信。
“阿姐的信。”
他拆开来看,是寻常家书,便收进袖中,打算晚间再回信。
“你在这儿种霜炎花干嘛?”
沈清渠惊讶地发现地上已经长出了霜炎花的苗,伸手要去摸摸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郁惊寒大步走过去,及时抓住他的手,眉目如冰天雪地一般冷,格外不近人情道:“别碰。”
霜炎花未开花前一旦被人触碰就会立刻枯萎,碰一下就少一株。
沈清渠也不是非得手贱,打着哈欠往里走,“瞧你稀罕得,你不是还有课吗,快去快去,我在你这里睡个觉。”
他昨晚研究符箓一晚上没睡,自然要找一张最舒服的床睡一觉。郁惊寒的床是不二选择。
话音刚落,他就躺床上一秒入睡。
衣服没换。
靴子没脱。
郁惊寒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还好他不睡这张床。
他转身去了学堂。
上完一天的课,学生们纷纷逃离学堂,但仍有几个学生围着郁惊寒请教疑惑。
其中一个是林苏的朋友,林苏便陪她留下来,耳朵听着怀霜君的指点,眼睛却跟着心往学堂外飘了。
飘着飘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苏心中一阵惊喜,忙挥手向莫向语示意。
她也就给莫向语送过几天饭,没想到莫向语对她已经有了这么深的感情,竟然来学堂找她。
莫向语没想到能碰到林苏,想起这几日林苏对他的照顾,朝她点了点头,便移开视线,站在学堂外等怀霜君。
郁惊寒自然也注意到了学堂外面有人,只是当他抬眼望去,就只看到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衣服都快要挂不住的背影。
几个学生请教完了,林苏立刻抛下朋友,跑到莫向语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莫向语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视线捕捉到等的人要离开了,便顾不上她,小跑到怀霜君面前。
林苏气得跺脚:“喂!莫惊春,你太过分了啊!”
莫向语哪还听得见她的话,一张枯瘦的脸盯着怀霜君,眸中情绪不多,也没有因初见怀霜君而感叹他的清俊矜贵。
但很快,他低下头去,声音不大,却在寂然无声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多谢怀霜君救命之恩。”
郁惊寒怔然立在原地。
根本不需要犹豫,他一眼认出来这就是他的道侣阿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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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甚远,即使阿语穿越后占了莫惊春的躯壳,他也能从那种冷漠眼神和毫无波澜起伏的说话腔调里认出来阿语的灵魂。
郁惊寒没想过,这一世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更没想过,阿语会是这副模样。
像没吃饱饭、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
学生们的争执在他耳边回荡。
“宁斯时不让他吃饭,让他跪在膳堂求他才让他吃。”
“听说抬进医馆的时候肢体都是僵硬的。”
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都显得困难。
目光落在莫向语乌黑的头顶。
就在莫向语快要忍不住抬头时,他才艰难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林苏的话他听到了,阿语如今是叫莫惊春么?
莫向语如实答道:“莫向语。”
郁惊寒继续问:“你在书院是做什么的?”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问他是做什么的,语气是那样波澜不惊,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的修为,就好像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一样。
莫向语忽地心生了怯意。
他不想告诉怀霜君。
他抬起头,再一次仔细地将怀霜君的容貌、表情收尽眼底。
怀霜君果然是光风霁月之人,唇边含笑,神情温和。
他抿了下唇,道:“我干杂役的活儿。”
郁惊寒颔首道:“看起来这个活儿不太轻松。”
莫向语沉默。
他觉得怀霜君也不是什么好人。
站在云端的人,何苦来挖苦嘲讽他这种在泥地里打滚的人。
这个世界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搭落在裤腿旁的手握成拳,他的眼神更冷漠了。
郁惊寒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口刺痛,背过身去,闭了闭泛红的眼睛,问道。
“藏书馆缺一个整理书册的人,你愿意去吗?”
莫向语愕然。
藏书馆何其重要,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普通的杂役进去?
他不敢相信,可又很想相信。
毕竟在藏书馆的杂役,地位比其他普通杂役高出不少,更重要的是,在藏书馆可以接触到很多他从未接触过的修炼法门。
郁惊寒迟迟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垂眸望着地上一摊积雪化成的水,袖中甩出一块玉佩稳稳地落到莫向语的手中。
“你可以考虑一下,若是想清楚了,就拿着这枚玉佩去藏书馆找馆主。”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玉白的衣袍渐渐与雪色融为一体,直至消失不见。
莫向语低头,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刻着“寒”字的碧色玉佩,缓缓握紧。
他忘记了应该向林苏道歉,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将玉佩揣进怀里,往杂役房走。
杂役房位置偏远,在书院不起眼的西南角,越往西南方向走,越是荒芜枯寂,风也变得异常刺骨。
莫向语好像感受不到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风呼哧呼哧往脸上吹,脸色愈发苍白,时不时咳嗽两声。
忽地,他脚步顿住,往身后看了眼,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只好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4. 第 4 章
郁惊寒下意识闪身躲到一丛半人高的杂草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莫向语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他的存在。
跟着莫向语来到杂役房,郁惊寒眉头皱得不能再皱了。
这种又脏又破又偏僻的地方也能住人?
他的道侣,不该受这种苦。
然而,莫向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住所。
此时杂役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得有这样的安静,他躺到床上想睡个好觉,却难以入眠。
睁开眼,从怀里掏出玉佩,就着破旧窗户里漏进来的光亮看了片刻,又放回去,一动不动躺着。
就在郁惊寒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被他屏蔽已久的系统突然出声:“玩家好感度+1。”
不到两秒。
“玩家好感度-5。”
郁惊寒有些难过地想,阿语并不信任他。
难过的情绪很快被心疼盖过。
信任可以慢慢建立,他和阿语也会再次相爱,可阿语遭受的伤害和痛苦却无法抹去。
前世,阿语从未对他说过这一段过往。
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他回想起前世阿语的冷酷无情,只觉得心口发疼。
他一直以为阿语本性如此。
却从未想过,一个修炼火属性法术的人,若不是经历了许多无法言说的痛苦,怎么可能做到冷若冰霜。
就算是他,修炼冰属性法术,表面笑吟吟也无法掩饰骨子里的冰冷。
他对系统道:“你既不想我接近阿语,又为何要监测阿语对我的好感度?”
系统:“系统好感度是为了给宿主警示,一旦好感度到达100%,世界将强制重启。”
郁惊寒:“所以你只能看到阿语对我的好感度,不能看到其他人的好感度?”
系统卡顿一秒,呵呵冷笑:“你一个NPC,还想看到其他人的好感度。”
系统再次被屏蔽。
郁惊寒在杂役房里待了很久,确认莫向语睡着了,现了身形,方一坐到床边,莫向语就有要惊醒的趋势,他只好施了个小小的安神法术。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开门声响起他才忽然惊醒般站起来,隐去身形。
几个杂役结伴回来,说话声很大,丝毫没有顾及有人在睡觉。
莫向语眉头微蹙,似乎被惊扰了。
郁惊寒抬手凝了一个无形的隔音罩笼在他床上,顿了一下,又落下一层禁制,只许他出去,不许别人进入禁制范围打扰他。
果然,他刚落下禁制,就有一个杂役想去翻莫向语的床。
那个杂役被禁制挡下,还不死心,喊上其他人一起尝试。
最后,几人面面相觑,都猜到了定是有人在保护莫向语,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郁惊寒确定阿语能睡个好觉,这才离开杂役房。
月上中天。
他回到居所,脚步一顿,抬手一掌击出去,屋前的禁制顷刻碎掉,食指在空中作笔状快速画符。
符未画成,院长赶来了。
“怀霜君不必追踪了,是老朽落下的禁制。”
院长交待了来意。
原是他今日终于想起来莫惊春像谁了,便过来想告诉郁惊寒,却不想等到月上中天郁惊寒也没回来,只好落下一道禁制,郁惊寒一回来他就能知道。
他前脚刚走,郁惊寒后脚就回来了。
郁惊寒已经找到人了,并不惊喜,只笑着道了谢,说他已经知道了。
接着道:“院长来得正好,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安排了莫向语去藏书馆整理书籍,不知院长意下如何?”
院长皱眉,藏书馆不比别的地方,让莫向语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郁惊寒如何不知他的顾虑,说道:“阿语是我郁家的人,我会亲自教导他修行,院长大可放心。”
院长心中讶然,莫向语竟是郁家的人?怀霜君还叫他阿语,可见关系很是亲密。
郁家人,又有怀霜君亲自教导,再如何也看不上藏书馆里的书。
他道:“既如此,那我也放心,我会和馆主说的。”
院长正要离去时。
郁惊寒冷不丁说道:“杂役房规矩似乎不太好。”
院长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心中虽然诧异,但还是道:“明日我通知管事约束杂役。”
待他离开后,郁惊寒抬手在空中用灵力画出一道寒冰纹,一掌拍出去。
不多时,窗外跳进来一个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抱拳躬身:“少主。”
“潮生,去查一下宁斯时,着重查他与莫惊春之间的事。”
“是。”
黑影又迅速消失在屋中。
郁惊寒关窗,打坐。
他不想知道阿语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想让欺负阿语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潮生的效率很高。
次日清晨,郁惊寒推门时,潮生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见到郁惊寒,便立即上报查到的信息。
宁斯时出身于末流世家宁家,因其父亲太纨绔废物,宁家家主直接越过宁斯时的父亲把天赋不错的宁斯时定为下一任家主,并为他定下与莫家的婚约。
当时莫家比宁家实力更强,可以跻身到中流世家之中。
而莫惊春的父亲实力强劲,极有可能成为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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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宁斯时与莫家的婚约便落到莫惊春头上——哪怕莫惊春毫无修仙天赋,宁家还是很乐意与莫家结秦晋之好。
但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就在两人快要到了履行婚约的年龄时,莫惊春的父亲在秘境中陨命,宁家立即撕毁婚约。
此时,莫惊春和病弱的母亲本就在莫家如履薄冰,婚约作罢,两人对莫家来说就失去了价值,很快就被赶出来。
莫惊春为了给母亲治病和生存问题来到青云书院,当了杂役。
除了无法根治母亲的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却不想宁斯时也进了青云书院,对莫惊春一见钟情,在知道两人曾有婚约后,更是用尽手段死缠烂打,试图逼迫他。
宁斯时在宁家家主面前表现得稳重懂事,深受赞赏,实际上他常常仗着少主的身份欺良压善。对一个没了莫家背景的杂役,用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手段。
莫惊春被宁斯时争对,杂役房的人也渐渐孤立霸凌他,但他始终不肯屈服,宁斯时便抓了他母亲作为威胁,谁知莫惊春的母亲为了不拖累儿子,被抓当日就自尽身亡。
之后便有了莫惊春跪在膳堂差点没命的事。
郁惊寒很后悔没有在书院亲自用逐个排查的方法找阿语,早日找到阿语,他就能少受一分苦。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当时没有因一时的同情给出那颗次品火灵珠,阿语要如何才能熬过去。
只是让宁斯时退学,这个惩罚太轻了,远远不及他对阿语所做的一切。
潮生:“宁斯时不肯退学,书院撵不走他,只能将他关禁闭于学舍。这几日,宁斯时多次托宁家族老给纪家少主传话,似是在求纪家少主帮他。”
“纪修远竟也愿意被这种人攀上,他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郁惊寒却对此有了个想法。
转身回了屋,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潮生。
“给纪修远送过去。”
******
学生们发现怀霜君最近下课特别早,一讲完课人就立马没影了。
上完课的郁惊寒每日都要去藏书馆。
自从来到书院,寻人的事迟迟没有结果,郁惊寒便连着几日去了藏书馆继续寻找驱除“系统”的方法,但依然没有结果,只能放弃。
这几日,藏书馆又重新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在等莫向语。
可接连几日都没见到莫向语前来。
终于,一天给学生讲课时,系统好感度再次产生波动。
“好感度+5。”
手中书本合上,他丢下一句:“今天就讲到这儿。”身影一闪,到学堂外御剑飞往藏书馆。
5. 第 5 章
莫向语最后还是选择再相信别人一次。
他拿着玉佩来到藏书馆,找到馆主,竟然毫无阻碍地进了藏书馆。
原来怀霜君真的没有骗他,也不是在戏弄他。
他神情恍惚地走在一排排书架中间,转角上楼时猝不及防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抬眼一看,竟是怀霜君。
他怎么也在这儿?
他愣了一下,忙向人道歉。
郁惊寒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脸恍惚地撞上来,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这在前世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提醒道:“走路要小心。”
目光落在莫向语衣服上,仿佛才看见一般,略惊讶道:“今天才来藏书馆?还没去领衣服吗?
“我带你去吧。”
莫向语根本来不及拒绝,郁惊寒已经兀自在前面领路了。
郁惊寒带着他越走越深,藏书馆照明的琉璃灯都照不到里面,光线昏暗,莫向语只看得见他高大的身影。
忽然,郁惊寒停了下来,前面没路了。
他在一旁的书架上不知移动了什么,轰的一声,光亮倾泻而出,一道门缓缓打开。
郁惊寒回头:“这是藏书馆的内部,用于整理书籍之外的其他事务。不过这里的琉璃灯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上,最迟明日应该能换上。书架上的笔筒是打开门的机关。”
踏入门中,是一个小院子,有一个穿着青色服饰的弟子正在院子里整理旧书。
星川看见两人,忙放下手中的书,迎上来,恭敬道:“怀霜君怎么来了?”
郁惊寒道明来意:“这是藏书馆新来的弟子,我带他来领衣服。”
星川惊讶不已,领个衣服竟然能让怀霜君亲自带着过来,他看莫向语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郁惊寒把人带到了,便不再多留,离开藏书馆内部。
即便他离开了,星川也丝毫不敢懈怠,对莫向语格外客气,不仅带他领了藏书馆的衣服,还根据馆主的要求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宿,向他介绍了藏书馆的格局和平日要做的杂务。
莫向语捧着新衣服站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仍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莫惊春就给他留下一个病弱的母亲和退婚又对他一见钟情无赖耍流氓的“未婚夫”。
初到修仙界,他连修为都没有,而宁家虽说不上是顶流世家,但也小有权势。在这个以修为和世家决定地位和权力的世界里,宁斯时用尽办法逼迫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了。
母亲被宁斯时害死后,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杂役房的弟子不再找他的麻烦,宁斯时也要退学了,他还从杂役房搬到了藏书馆,成为学生们都要敬三分的藏书馆弟子。
而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怀霜君。
怀霜君……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莫向语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小师弟,换好衣服我们就走,我带你去藏书馆熟悉熟悉。”
星川在门外道。
莫向语展开衣服,同为圆领青袍,星川的衣服纯青色,没有绣纹,而他的衣服上赫然绣着一种不认识的花。
两件衣服,材质似乎也不同。
他顿了下,快速穿上衣服,踏出房门,对星川点头道:“走吧。”
星川不知道衣服不同这事,眸中掩饰不住惊讶。
但他很快明白了一切,小师弟的衣服并非是他去领的,而是师父交给他的。
显然,这是怀霜君专门为小师弟买的。不,或许是郁家专人绣制的。
他赞道:“小师弟穿着真好看。”
配上小师弟一脸的冷漠,气质绝了。
就是人太瘦了点。
两人从内部走到外部,却不想怀霜君竟然还没离开。
郁惊寒正坐在窗边翻看一本书,眼睛落在书本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全用在留意两人的动静上。
等两人上前与他打招呼时,他假装才注意到他们,从书中抬起头来,颔首,略惊讶道:“好巧,又碰到了。”
星川心想,装得也太假了吧。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面上笑道:“我带小师弟熟悉一下藏书馆。”
莫向语正盯着窗外出神,突然偏过头看郁惊寒,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但郁惊寒轻易就读懂了,他在表达他的无语。
郁惊寒什么也不能解释,唇边含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低头看书。
这一次,是真的在看书了。
莫向语无意中瞥了眼书的封面:修仙手册之引气入体。
他一边跟着星川边走边听,一边心里想着怀霜君看手册的事。
修仙修到怀霜君这个地步,不可能会看引气入体手册。
难道只是为了假装和他“碰巧”遇见,随手拿的?
莫向语更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心,一切看似无意的举动都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他如今想要踏入修仙大道,第一件事不就是要引气入体吗?
怀霜君究竟想做什么?
郁惊寒自然不需要看什么引气入体手册,他不过是随手一拿,正好拿到了这本。
想到阿语日后会用到,也就看了起来。
阿语如今对他很陌生、不信任,这让他很苦恼。
可一想到阿语和他共处一室,他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至少爱人完好无损地在他眼前。
陌生、不信任又如何,既然前世他们相爱了,那么这一世必然也可以。
窗外一只信鸽飞来,落在郁惊寒手上。
他取下信展开,扫了一眼,又将信折上,最后视线往莫向语的方向停留了片刻才离开藏书馆。
回到居所,沈清渠竟然又在他屋里。
“你收到姐夫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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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惊寒点头,“只是发现了几只小妖,不足为患。”
沈清渠赞同,没什么法力的小妖,多半是曾经遗留在人族境内回不去妖族。
何况这几只小妖还是混迹在青楼里寻欢作乐,想来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阿姐还特意写信叮嘱他在外要小心谨慎,提防妖族。
他觉得阿姐也太小题大做了。
却不想听见郁惊寒道:“不过各大城池也当加强防卫,以防妖族混入,间谍作乱。我会给父亲写信,派驻人手前往各大城池。”
此事除了他得知的缘由不能告诉沈清渠,其他的,他并不会瞒着他。
“妖族作乱?”沈清渠从椅子上弹起来,怎么一个个的都在担心妖族?
“封妖海什么时候发生了异动?我怎么不知道。”
“封妖海没有异动,但有人要和妖族里应外合。”郁惊寒边提笔写回信,边解释,“此事事关重大,你先不要给沈家的人透露,以免打草惊蛇。”
沈家不比郁家管理严苛,沈清渠自然知晓轻重。
沈清渠话题一转,挤眉弄眼道:“你不是找你那道侣么,怎么,现在不找了,看上别的人了?”
宁斯时和莫向语的事书院都传遍了,没有人知道是郁惊寒救了莫向语。
但今天有不少学生在藏书馆看到了郁惊寒和莫向语说话,两人还一起走到藏书馆内部。
学生们开始各种猜测时,不知道是谁透露出郁惊寒救了莫向语一事。
沈清渠才不相信郁惊寒只是纯粹救人,两人之间绝对有点什么。
听说那莫向语也是长相不俗,指不定郁惊寒就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郁惊寒眉眼未抬:“他就是我找的人。”
“唔,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才入了你眼。”
郁惊寒悠悠道:“你要是想让你外甥的道侣被吓跑,就尽管去。”
这都还不是呢,就护上了。
沈清渠啧了两声,“好吧,为了不让你日后孤枕难眠,我就勉为其难收回我的好奇心吧。
“听说你那小道侣家世一般,你可要小心护住喽,我看阿姐是不大可能会同意的。”
郁惊寒从未有过这方面的顾虑。
他的道侣,只能是他喜欢的人,郁父郁母也奈何不得他。
“与其担心我,不如操心一下你的婚事。上回母亲来信,说已经给你相看好了,是纪家大小姐。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结婚,小心以后连孩子都生不了。”
郁惊寒搁笔,洗手,用手帕擦去水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文雅讲究,说话也是字正腔圆、慢条斯理地。
然而沈清渠听得只想骂人,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
“我跟你不一样。”郁惊寒在他旁边椅子上坐下,握住一只杯盏抿了一口,露出了那种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欠揍的笑,“我有道侣。”
沈清渠:……
突然就很想给他一剑。
6. 第 6 章
入夜,沈清渠方才离去。
屋子里骤然冷清下来。
郁惊寒静坐片刻后,起身出门,临走前脚步一顿,回望屋子。
若是沈清渠住,也就随他了。
但日后阿语住过来,两个人住就有些勉强了。
他的目光移向旁边的空地。
这里倒是可以扩建。
下次要记得跟沈清渠说,把他的东西搬走,别赖在他这里了。
他收回视线,直奔藏书馆。
藏书馆晚上并不对外开放,此时早已熄灯关门。
他敛了声息,绕过藏书馆,直接来到馆舍。
馆舍总共只住了三人,他一眼就找到莫向语的房间。
今天的天气很好,白天积雪早就化完了。
他在窗外几棵四季常青的树中挑选了一棵视野最好的,脚尖点地,身子稳稳落在上面,连一片叶子都没晃动一下。
在树上,正好可以看见莫向语的房间。
屋内,莫向语沐浴回来,一边擦拭湿发,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翻开的书看。
星川师兄说除了藏书馆三楼的书,他都可以和普通学生一样借阅使用。
他没有犹豫,马上就挑选了三本书带回来。
他没有修仙的根骨,书院和各仙门不愿意收。
但他不信命,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没有修仙根骨,也一定能找到其他修仙的办法。
没有人教他,他就自己学。
他必须要变强。
只有变强了,才能为母亲报仇,才能有说话的权力。
想起那位只相处过短短一段时间却对他很温柔的病弱女子,还有穿越以来所受到的一切欺辱。
他漠然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坚定。
渐渐地,他看入迷了,手上擦拭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郁惊寒看得无奈,担心他着凉,指尖掐诀施了个小小的烘干法术,既能不被莫向语察觉,又能在不知不觉中烘干他的头发。
莫向语格外警觉,抬头环视一圈,却没发现异常,只有窗外吹来阵阵冷风。
冷空气流入屋内,他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郁惊寒的视线被遮住。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想要看到一窗之隔的事物并非难事,一个透视法术,或者神识强大的人直接释放感识就能看到。
但郁惊寒什么也没做。
他躺在树上,一边维持着烘干法术,一边闭目凝神。
******
学舍里,宁斯时的房间。
“多谢族老。”
宁斯时拱手一拜,恭敬地将宁家族老送出去。
族老方一离开,宁斯时脸上的笑容就沉了下来。
挨着宁斯时的其他几个房间门很快也打开,田昊三人左顾右看,确定宁家族老走了,迅速走到宁斯时的房间。
“宁哥,族老怎么说?”
“云隐君可答应了?”
宁斯时点头,“纪哥答应了,书院休想赶我走!”
他眉目间露出一股阴狠劲儿,“莫惊春,你给我等着!”
宋岚神色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委婉地提醒道:“宁哥,莫惊春好像勾搭上怀霜君了,我们要不还是谨慎些?”
“怀霜君?你开什么玩笑。怀霜君岂是他这种卑贱的人能勾搭上的!”
宁斯时不愿退学,便被书院关了禁闭,直到宁家来领他走。
这段时日书院发生的事,他只能通过他们三个知道,而怀霜君救了莫惊春、两人又在藏书馆相谈甚欢的事发生在今天,宋岚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石兴三言两语将此事说来,却不以为意道:“他只是运气好,怀霜君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次,难道还能救第二次不成?”
田昊跟着附和。
宋岚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也跟着点头。
显然宁斯时也这样认为,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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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在藏书馆好啊,明天就去藏书馆借两本书。”
******
次日,天光破晓。
莫向语一推开窗,就看见一片白雪皑皑,微弱的光线落在上面,折射出浅浅银白光泽,煞是好看。
窗外的树也积上一层厚厚的雪,风吹拂时簌簌抖落下来。
看来昨夜雪下得很大。
时间还早,他没急着去藏书馆,回想着昨夜看过的书,在床上打坐。
不到一个时辰,身上就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他眉头紧锁,睁开眼往窗外一看,已经天光大亮,这才起来换了身衣服,前往藏书馆。
在藏书馆前,正好碰上星川师兄。
星川开了门,两人一起往里走。
星川看着莫向语手中的书,惊讶问道:“昨天借的书你全看完了?这么快!”
莫向语道:“嗯。”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星川觉得他有点太过冷漠了,但人是怀霜君带过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把该教的教了。
两人先将藏书馆打扫干净,接着分工将昨日借还的书清点了……
忙完后,莫向语把昨天借的书还了,正打算再找几本书,就听到隔着几个书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身体一僵,不由得捏紧手中的书。
宁斯时不是被退学了吗?怎么会来藏书馆?
好在,宁斯时几人很快找到想看的书,离开了。
莫向语靠在书架上,目光落在对面书架上。
怔愣片刻后,又低下头去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就在他心神不宁时,有人叫他。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面孔,穿着学生的衣服。
“怀霜君叫您去清音阁。”
他一说完,人就跑没影儿了。
虽不知怀霜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怀霜君现在对他有恩。
莫向语还是去了。
7. 第 7 章
议事堂。
日常晨会事务终于讲完了。
沈清渠一下子歪倒在郁惊寒肩上,悄悄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什么时候才能取消每七天一次的晨会。”
郁惊寒心中也有些许不耐,但还是忍住了,面上没有表露分毫。
然而晨会并没有结束,院长道:“马上迎来年度考核,诸位要记得提醒学生做好准备。”
接着照例又是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才放他们离开。
沈清渠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又不是三岁小孩,年年都有的考核,用得着说这么久嘛。”
郁惊寒敷衍地嗯了声,然后快步往学堂方向去。
沈清渠在后面追:“哎,郁惊寒,等等我啊,今天我学堂跟你挨着的。”
剑修的速度远远不是他能赶上的,等他到学堂时,隔壁学堂早已经开始讲课了。
换作往日,郁惊寒没必要这么赶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找到老婆,只想快点去见他家阿语。
待布置完今天的额外任务后,郁惊寒书本一合就往藏书馆的方向去。
到了藏书馆附近的清音阁,他停下来。
清音阁旁的湖上结了层冰,被日光照得明亮透彻,几乎可以当作镜子使用。
他照着湖面,整理仪容。
心中暗恼,前几次见阿语竟然忘记了此事,希望他没有失礼之处,在阿语心中的形象没有减分才是。
正在此时,他感受到清音阁里传来灵力波动。
他皱了皱眉,不太想理会。
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见阿语一事。
可才往藏书馆方向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又往回走去。
走进清音阁,那股筑基境的灵力波动异常明显。
是筑基境的学生布了层结界。
筑基境的结界对他来说约等于无。
郁惊寒没有窥探学生行为的打算,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探听了一下结界内的情况。
只听得结界里传来一个跋扈恶劣的男声:“若你今日跪在地上,把我靴子舔干净,乖乖认我为主人,我便放过你,如何?”
郁惊寒眉头都没皱一下,仍在观望。
修仙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特殊癖好,让道侣叫主人的也不少。
前世他和阿语就曾意外撞见过。
忽然,啪的一声,不知是打在脸上还是打在身体上。
郁惊寒仍没有动。
结界里。
踩在莫向语身上的脚抬开,他被揪起来,神色冷漠地直视宁斯时。
接着,一巴掌落在他脸上,他顿时被扇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垂着脑袋,半晌没有动静。
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里,他眼中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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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为什么宁斯时没有退学!
为什么他都成为了藏书馆的弟子,还要任人欺辱!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糟糕的事情,却要让他穿越到莫惊春这个修仙废物身上,替他遭受一切!没有修为!失去家族庇护!不能自保!更不能保护唯一对他好的母亲!
宁斯时再次抬脚,脚下用力踩住他的脊背。
莫向语趴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身体早已麻木,也无力挣扎。
他心中渐渐生出了绝望。
没有人能救他。
没有人会来救他。
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一样无情,更加残酷。
没有力量,没有权势,就只能任人宰割。
如果注定是像只蚂蚁一样被人踩死的结局,那又为什么要让他穿越?
命运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绝望之际,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笑吟吟的面容。
怀霜君……
不,他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莫惊春,本少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嗯?”
宁斯时居高临下望着他,眼中是势在必得。
下一秒,结界撕拉一声破裂开。
伴随着涌动的灵气袭来,一道宛如淬了寒冰的声音传来。
“宁斯时,你敢威胁他!”
8. 第 8 章
郁惊寒五指掐住宁斯时的脖颈,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全然不是宁斯时偶然见过几次的笑吟吟模样。
陌生、可怖。
大乘境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除了莫向语外,其他四人皆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田昊、宋岚、石兴三人当场就跪趴在地上,几乎无法呼吸,连咳嗽都不能,七窍疼痛,不过短短几秒就流出了鲜血。
宁斯时身上有宁家的护身法宝,尚可抵挡一二,却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他挣扎着拍打郁惊寒的手,艰难说道:“怀……怀霜君……为……何……你……不能……纪……纪……”
郁惊寒却把他往旁边一扔,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半抱起莫向语,察看他的情况。
脸颊高高肿起,脖颈上一圈红痕,看着极其惨不忍睹。
衣服遮掩住的地方,更不知有多少伤痕。
滔天怒火犹如风吹火焰,越窜越高。
郁惊寒身上散发的威压变得更加可怖。
宁斯时仗着护身法宝想趁机逃跑,却不料身体一落地,护身法宝就因承受不住强大威压裂开了。
没了护身法宝,他被强大威压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短短几秒便七窍流血。
莫向语眼中闪过难以置信,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中。
这是他的错觉吗?
怀霜君真的来救他了?
是错觉吧。
怎么可能啊。
怀霜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神情,郁惊寒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更疼了。
怕吓到莫向语,他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轻声说道:“我带你去医馆。”
他抱起莫向语,召出佩剑,以最快的速度飞往书院里的医馆。
医馆人不多,但也不少。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怀霜君抱着的人是谁,目光震惊又八卦。
郁惊寒却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把人抱进隔间,唤了个经验丰富的医师进来。
顾医师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拄着根拐杖,走得极慢。
看得郁惊寒心中着急,两三步跨过去,单手一握他的肩膀,将人拎到床前,催促道:“顾医师,你快看一下他的伤势。”
“哎呦,怀霜君急不得急不得。”
顾医师放下拐杖,揉了揉肩膀,这才将目光落在莫向语身上,伸手把脉。
片刻后收回手,一边打开手边药箱,一边说道:“把他衣服脱了。”
莫向语蓦地抬眼,手指想要抓紧什么,却只是微微曲了下又松开,眼皮再度垂下。
郁惊寒闻言一记眼刀扫过去。
顾医师没看他也能感受那种危险的眼神落在身上。
“想什么呢,脱衣服看一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郁惊寒皱了下眉,上前问道:“可以吗?”
“谢谢。”
莫向语的声音很轻。
郁惊寒解过无数次爱人的衣袍。
大多数时候带着欲//念,也有只是温馨体贴的时候。
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满含心疼,要刻意控制才能不露出异样。
解衣服的时间很短。
郁惊寒心中早有预料,却依然被莫向语过分瘦削的身体上醒目的伤刺伤。
唇瓣抿紧,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顾医师才看了几眼,就被郁惊寒挡住,扯过床上预备的棉被盖在莫向语身上。
“可以了,他冷,会着凉。”
顾医师瞪他两眼,好在他也只需要扫两眼确认伤势,并不需要细看。
他写了一张药方,又从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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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拿出两罐药膏,叮嘱道。
“体虚亏空严重,加了些滋补的药,等会记得去药房拿药。药膏每日涂抹身上有伤的地方,连续用半个月,这半个月最好静养,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若是还像这样不顾惜身子,迟早出大问题。”
郁惊寒认真记下,郑重地道了谢,将顾医师送出去,顺便去取药。
取药过程中,系统又开始跳出来播报好感度。
一会儿+1,一会儿-1。
波动好一阵后,终于稳定下来。
好感度上升了5。
郁惊寒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高兴,他宁愿好感度不涨,也不想阿语受伤。
回来时,莫向语已经穿好衣服。
他拎着药包,说道:“杂役房不适合养伤,去我那里,可以吗?”
莫向语望着他。
半晌后。
他问:“你是真的吗?”
郁惊寒答:“是,我是真的。”
对不起,阿语,我来迟了。
他的心在揪着疼。
莫向语:“我想要宁斯时死。”
郁惊寒毫不犹豫:“好。”
莫向语惊愕。
真的……可以吗?
他为何要帮他,又为何连这种要求都会答应?
郁惊寒又问:“去我那里,方便你养伤,可以吗?”
莫向语恍惚:“好。”
一个将他救出来,还愿意帮他杀了仇人的人,应该可以短暂地信任一下吧?
两人回到居所。
郁惊寒体贴细致地安顿好莫向语,唤了凌择去买些滋补的吃食,他则在屋里不太熟练地支起炉子熬制汤药。
苦涩的药味从隔壁传来,莫向语时刻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让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9. 第 9 章
怀霜君一走,大乘境的威压瞬间撤去。
田昊三人早已昏厥。
宁斯时终于能喘过气来,身子却软如一滩烂泥。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没命了。
宁斯时艰难地爬起来,一手撑着身旁柱子,一手发出信号,传来家中侍卫。
“走!带我回家!”
不能再留在书院,不能再碰到怀霜君。
他毫不怀疑怀霜君会杀了他。
他已经顾不上探究莫惊春与怀霜君究竟是什么关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书院!
侍卫只会忠诚地听从主人的命令,从不过问缘由。
他扶着宁斯时,踏上飞剑,丢下昏迷的三人,毫不迟疑地飞往宁家。
直到离开书院,两人换乘飞舟,宁斯时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这才有心思去想怀霜君和莫惊春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就像宋岚所说,莫惊春勾搭上了怀霜君?
怀霜君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莫惊春?
要不是他见过莫惊春最美的样子,他也万万看不上现在的莫惊春。
难道说怀霜君有什么特殊癖好?
怎么就非得看上莫惊春呢!
宁斯时想不明白。
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越想越不甘心。
情绪激动之下,猛地吐出口血来。
这时,飞舟停了下来。
他拭去唇边血迹,骂道:“停下干什么!快飞啊!”
侍卫道:“怀霜君追上来了,拦住了飞舟。”
“什么!”宁斯时慌了,“跑!跑啊!快点!不然你我都要死在这里!”
侍卫只得将灵力全部注入飞舟,以他所能驱使的最大速度逃离。
但他知道,他的修为只是元婴境,在怀霜君面前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果然,不过须臾,飞舟便被一股浓浓寒气冻住,再也无法往前飞。
“宁斯时,你想逃去哪里?”
这一声质问,森冷威严,响彻云霄,犹如催命符。
郁惊寒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宁斯时惊恐至极。
侍卫应对大乘境的威压显然很吃力,但依然坚定地挡在宁斯时面前。
郁惊寒走向两人。
一步一步,犹如踩在死亡歌弦上。
侍卫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宁斯时失去侍卫的保护,顿时双腿止不住哆嗦地往下跪。
然而,没等他跪下去,身体便被一股灵力强制扯飞起来,飞向郁惊寒。
郁惊寒掐住他的脖颈,“欺负了阿语,还敢跑?”
宁斯时费力地拍打他的手,挣扎道:“我……错了……求怀……怀……霜君……放……过……我……”
侍卫已是自身难保,却还是奋力扑过来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郁惊寒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一掌拍去,将他拍飞落地,两眼一翻,不过片刻便没了生息。
就在宁斯时绝望之时,郁惊寒手一甩,将人甩落在地,从乾坤戒里取出一根绳子把人捆了起来,拉着绳子另一端,踏上剑往书院飞去。
宁斯时的惨叫声连绵不绝——他如同一条被主人带出来遛弯的狗,被绳子牵引着悬浮飞在空中。
大乘修士御剑飞行瞬息千里,随之而来的罡风凌冽如利刃。
宁斯时不过才筑基境,根本无法抵挡,只能被罡风刮得惨叫连连。
半个时辰后两人重新回到青云书院。
宁斯时浑身上下被罡风划出无数伤痕,衣衫破烂得不成样子。
他一看见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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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顿时短暂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心中不由得期待,怀霜君没有杀了他,或许是打算放过他。
******
莫向语缓缓醒来,盯着头顶陌生的纱帐,一时间思绪竟有些呆滞。
随着鼻尖闻到一阵又一阵淡淡的苦涩药味。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这是怀霜君的房间。
他循着药味找到隔壁房间,只见炉子上文火煨着药,却不见怀霜君的影子。
在别人的住处,他便也没有到处乱逛,就在屋子里坐着等。
他脑子里乱乱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被怀霜君救下这件事。
或许,怀霜君对他图谋甚大,否则怎么会放低身段将他从宁斯时手中救出来?
可他有什么值得怀霜君图谋的呢?
他一没天赋,二没世家背景。
忽然,他眼睛微微睁大,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来。
他迟疑地抬手摸了摸脸。
怀霜君总不能从现在这张脸上看出来他原来的容貌吧?
沈清渠一进来,就看见他呆愣出神的样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谁啊?”
他给学生们布置了任务,回来倒头就睡。睡醒来就发现这个房间门开着,还有一大股药味。
里面有个陌生的面孔,也不知是郁惊寒从哪里带回来的。
看着就怪可怜的。
莫向语一回神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逸的脸,呆愣的神色一收,没什么情绪的眼神落在沈清渠身上,轻皱了下眉。
衣服明显穿得很潦草,领口卷了半边,腰带没系好。
还一副屋里主人的样子。
他想到什么,蓦地站起来,正要解释。
沈清渠却恍然大悟,惊讶道:“你就是莫向语?”
10. 第 10 章
沈清渠上下打量了一遍他,脸上浮现出困惑。
他那天路边听了一耳朵学生们的八卦,不是说莫向语是个美人吗?
可能……是因为受伤了,看不出来……?
就在沈清渠以为他认错人时,莫向语道:“是我。”
他顿时抛去怀疑和困惑,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来,正打算自我介绍一下。
莫向语顶着那张红肿的脸面无表情地解释:“我和怀霜君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好心帮了我。”
沈清渠点头:“理解理解,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道侣关系之外。
“等他回来,我就会离开。”
沈清渠继续点头:“嗯,说得对……哎,不是,怎么就要离开了?不留下来住这儿?”
莫向语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必。”
沈清渠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没来得及深思,他忽然想起被他遗忘在学堂里还在苦逼布阵的学生,忙道:“哎,你等郁惊寒回来自己跟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莫向语朝他离开的方向望了片刻,心中困惑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刚才那人和怀霜君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乐于让怀霜君把他留下,都与他无关。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离开的。
怀霜君这次能救他,是他运气好。
可毕竟,他不会每一次都运气好到能等来怀霜君的搭救。
只有自己拥有比别人更强的实力,才能在残酷的修仙界有尊严地活下去。
他回想起昨晚看过的书,再次尝试引气入体。
然而,没过多久,他汗湿淋漓地睁开眼,眼中浮现出恼恨。
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动静。
他收敛神色,刚用袖子快速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郁惊寒就大步踏走了进来。
“阿语,我把宁斯时给你抓回来了,你想怎么处置他?”
莫向语甚至都没注意到郁惊寒对他的称呼,注意力全放在他可以处置宁斯时一事上。
他随着郁惊寒走到院子里。
昔日在他面前威风凛凛、盛气傲人的宁斯时此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捆着扔在地上,浑身布满了划痕,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割破的一样。
郁惊寒眉目间盈满了笑意,对他又像是故意讨好卖乖一般,“让他直接死,太便宜他了。不如给他点教训,再抽他筋骨,废他修为,解解气,如何?”
莫向语垂眸去看地上宛如一滩烂泥的宁斯时,半晌后,“好。”
郁惊寒听到系统播报的好感度+5,心中总算是松快了些,方才半途中好感度突然-5,他一边是百思不得其解,甚是苦恼,一边是心中不安,担心出事了。
好在,似乎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细心体贴地取出一根质地轻盈的鞭子,递过去。
“阿语,你来。”
解气嘛,当然是要当事人亲自动手才能解气。
莫向语没有犹豫,接过鞭子,抬步走到宁斯时面前。
郁惊寒很识时务地退到一边,解开宁斯时的哑穴。
听不见惨叫,还如何解气?
莫向语挥鞭的时候很沉默,眼神冷得可怕,一下、一下、再一下……
他要把曾经受过的所有欺辱全部还给宁斯时。
听到宁斯时惨叫与求饶的声音,他挥鞭的动作越来越快,手臂好像不觉得疲惫,可以永不停止地挥动着,他的眼睛逐渐变红。
耳边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叫他停下来。
他觉得那个声音很不可理喻。
他为什么要停?
难道欺负他的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愤怒、怨恨、不甘充斥在他胸腔里,像一团火一样把他的身体也点燃了。
郁惊寒只是想让莫向语发泄、解气,却忘了他的特殊体质,也忘了如今的道侣年岁尚小,还做不到前世那般不被任何情绪影响心智。
眼看着他逐渐失去理智,郁惊寒唤了几次也唤不醒,不得不强行阻止他。
他上前一手握住莫向语挥鞭的手,一手将他按在怀里。
谁知莫向语的力气好像忽然增大了一样,硬是挣脱他的手,手中鞭子胡乱飞舞,直接甩到郁惊寒脸上。
郁惊寒顾不上脸上的伤,当即手中施法,用灵力将他束缚住。
一股寒凉朝莫向语袭来,他冷不丁地一个惊醒,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便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火,灼热、滚烫,像是随时要烧起来了,又像是在四肢百骸里游走,试图逃出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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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他脑袋一阵发晕,突然间失去了意识。
郁惊寒一把接住往下倒的身体,直接将人抱回屋里。
先是飞书一封传到医馆。
接着,他双指并起搭在莫向语的脉搏上,眉头凝起,片刻后,再用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体内。
半晌,他神色愕然。
阿语的丹田处竟然冒出一簇小小的青色火苗。
他小心翼翼地用上更多灵力探入,凝神去感受。
片刻后,收回灵力。
竟然是青莲净火。
他既惊讶又有些茫然。
阿语前世也身怀青莲净火吗?
为何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转头一看,原来是窗只关了一半,寒风见缝插针般呼呼吹了进来。
他关了窗,回到床前。
目光中,莫向语脸颊干瘦,一边高高肿起,身形单薄得可怜。
他轻叹一声,手指轻抚上去。
只要阿语还好好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等青莲净火完全觉醒,阿语的修炼天赋也将随之觉醒。
他在房间里布下重重结界和禁制,又从腰间取下贴身佩戴的一枚白色玉佩,放在莫向语枕边。
这枚玉佩是用来吸收他体内过多的寒气,挂在阿语腰上,能让他应对青莲净火时更轻松些。
他站起来,重新写了一封书信传到医馆,随后走到院子里。
宁斯时经了这一遭,便知道两人不可能放过他。
他趴在地上,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如有来日,他定要报此仇!
然而,一见郁惊寒,他眼中的恨意便有了退缩之意。
但很快,他又重新故作镇定,对上郁惊寒冰冷的眼神。
“怀霜君,你不能杀了我,我是纪家少主纪修远的人,你要是敢动我,纪哥不会放过你的!”
郁惊寒一脚踩到他手上,“纪修远的人?那又如何?
“伤害阿语,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他手中执剑,清俊的面庞宛如恶鬼,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
宁斯时瞪大眼睛,尖锐的叫声还未出口,就被捂住嘴巴。
郁惊寒低声警告:“闭嘴!不许打扰他!”
11. 第 11 章
宁斯时唔唔几声,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昏厥。
郁惊寒拎起他,往门外一扔。
为了选一处适合霜炎花生长的地方,他的住所在书院最高处也就是最偏僻的角落里,四周是峭壁万丈,一到冬季就如雪原上一般格外严寒。
唯有院子里设下了取暖阵法,门外冰天雪地,宁斯时他挑断筋骨,废除修为,不死也得折半条命。
不过,郁惊寒可没打算留着他剩下的半条命。
他关上门,唤了凌择出来。
“通知宁家来领人。”
随后,他提笔写了封信,让凌择顺便给纪修远带去。
让纪修远帮忙布的网,该收一收了。
宁家本没有资格被他处置,但挡不住宁斯时作死,便是一条鱼仔,他也要将它捏死。
莫向语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郁惊寒连学堂也不去了,闭门谢客了好几日。
就在这几日里,宁家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宁斯时之所以被宁家家主看中,从未动过废除他少主身份的念头,除了宁斯时比他父亲靠谱、天赋也不错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宁斯时得到了纪修远的青睐。
虽然纪修远只是口头随意夸赞了两句,但也架不住宁家想要和纪家攀上关系。
宁斯时更是一口一个纪哥。
被书院退学时,他厚着脸皮向纪修远求救,纪修远本来懒得搭理,却收到了郁惊寒的信,这才答应了。
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一桩和宁家的交易。
宁家上下全都以为是纪少主看中宁家,便为了这桩交易全力以赴。
宁家却从未想过,宁斯时可能会违反纪修远的要求,遭到怀霜君的处置。
接到怀霜君的通知,宁家赶紧带着家里珍贵的物品前来赔罪。
谁知怀霜君闭门谢客,他们根本见不着,只能将宁斯时这个祸害带走。
宁斯时被废了,对缺乏人才的宁家来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
但挑断他筋骨、废除他修为的是怀霜君,宁家在郁家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不仅只能忍气吞声,还得给怀霜君赔礼道歉。
一回宁家,族老提着宁斯时,直奔议事堂。
议事堂里各位族老愁眉苦脸。
一见到废了的宁斯时,纷纷跳起来指责质问宁斯时。
一向维护宁斯时的家主也面色沉沉,显然动怒了。
对一个对家族不仅毫无益处,反而带来更多祸患的废人,他如何能保持往日的和煦慈蔼?
宁家主面无表情地下令:“将这祸害拖下去处死。”
宁斯时好不容易醒来就听见昔日最疼爱他的爷爷宣判他的死刑,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又昏厥过去。
他强撑着没让自己昏厥,忍着挑筋断骨的痛,爬向宁家主,“爷……爷……我……我……错了……不……不要……”
宁家主却只是一抬手,召来人将他迅速拖离议事堂,半点不见以往的爷孙情。
随后,他道:“诸位还是先想想宁家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宁家已经完了!还商议什么,赶紧想办法逃吧!”
“当初我就说不能立宁斯时为少主吧,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完蛋。”
“只怕是拿着宁斯时的项上人头去给怀霜君、云隐君赔罪,也无济于事。”
……
争论无果,宁家主只能疲惫地挥手让各位族老退下。
他也清楚宁家注定要衰败,只是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因此才会召来诸位族老商议此事。
只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宁斯时没有向纪修远求援,安安分分地退学,宁家就不会有此一难。
他心中悔恨万千。
散会不久后,他收到了各位族老已经悄悄逃离宁家的消息。
愣神片刻,他颓然一坐,宛如一口黯然无光的老井,枯朽衰败。
罢了,若能逃得过,也是宁家人命不该绝,总有一日能东山再起。
可郁家少主想要杀的人,谁又能逃掉呢。
宁家人,一个也跑不掉。
宁家主也不例外。
五日后,宁家主于宁家祖堂被一剑穿心。
二十日后,宁家所有逃逸人员尽数身亡。
******
郁惊寒照常给莫向语喂了药,拿出膏药,先涂抹在他脸上。
随后动作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服,擦药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旖旎。
从脖颈到胸口、腰间、大腿,他的手忽然被捉住。
他抬眼一看。
莫向语冷冷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厌恶,“你在做什么?”
郁惊寒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膏药,“给你擦药。”
莫向语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冷漠淡了几分,神色有些尴尬的不自然,抿了抿唇,道:“多谢,我自己来。”
郁惊寒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弯了弯唇角,答了声“好”,便把药膏递过去。
但莫向语却握着小瓷罐迟迟未动,郁惊寒了然,体贴地站起来道:“我出去倒药渣。”
郁惊寒倒了药渣,没有急着进去。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见才长出了小苗的霜炎花,不由得眉头一皱。
抬手施展催生法术。
霜炎花在灵力加持下开始加速增长,从一株株小苗拔高了不少,还长出了许多叶子。
他这才满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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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手。
屋中。
莫向语擦药时便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几乎快要消散了,只有一些浅淡的痕迹。
这肯定是因为郁惊寒的缘故,他心里很清楚。
他不由得转头望向门外,冷漠的眼神里泛起了涟漪。
但很快他又想起一个问题,他昏迷多久了?
这时郁惊寒推门而入。
他迅速撇过头去。
郁惊寒在门口顿了一下,上前道:“你伤势未愈,应当多加休息,这段时间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
莫向语拒绝了:“多谢怀霜君,但是不用了。”
郁惊寒突然朝他伸手,莫向语抵触地往后退。
伸到半空中的手停住了两秒,收了回去。
郁惊寒无奈地指了指他的衣领,“我只是想帮你理一下领口。”
莫向语低头一看,刚才穿衣服有些匆忙,竟没注意领口朝里面卷了,忙抬手理了理。
“我先跟你说件事,你再考虑一下暂住在我这里的事。
“你昏迷了三天两夜,皆是因为你体内的青莲净火开始觉醒了。”
“青莲净火?”
“青莲净火乃上古忘机仙人遗留的火种,拥有青莲净火就等于继承了忘机仙人的传承。
“拥有这样的机遇,你很幸运。
“可同样,机遇与风险并存,若被人发现你身怀青莲净火,只怕祸患无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莫向语抿唇不语。
“若你信得过我,便可留下来,我可助你完成青莲净火的觉醒,并教你掩藏它。”
莫向语望着他眼底含笑、唇角轻轻勾起的模样,心中有些意动,也有些犹豫。
怀霜君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体内有青莲净火的人,若说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第一个便该怀疑他。
可他毕竟救了自己两次,何况若他真的别有用心,又怎么会需要跟他商量?
思虑再三,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年少道侣没有力量也没有权势,只能凭借多疑来保护自己。
郁惊寒感到一阵心疼。
他仿若不在意,挑眉道:“想帮就帮了,还要什么理由?”
莫向语沉默。
他不相信。
“你有什么条件?”
郁惊寒低声笑道:“这么担心我图谋不轨啊。不过呢,我的确是有条件的。”
莫向语心想,他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帮一个陌生人。
“我的条件是——在这期间,你要帮我打扫听雪居,尤其是要注意照顾好院子里的霜炎花。”
他推开窗,从窗户里便可看见霜炎花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莹莹浅蓝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