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在精神病院》 第319章 高铁站的大妈 夜里的火车站有一种别样的氛围。 陈珂是这么说的,顾然不清楚真假,因为他没有白天来过火车站。 当然晚上也没有。 苏晴、陈珂、何倾颜、谢惜雅、格格、安遥、菲晓晓人手一个行李箱,简直可以堆成一个小山包。 顾然只有一个书包。 “两天时间,至于吗?”他问。 “其实箱子基本是空的。”陈珂微笑着解释,“只是箱子拉着省力且方便,背着包不舒服。” “而且你去南城不买东西?”苏晴说,“买了总要有地方放。” “买什么?”顾然是在自问。 “盐水鸭?”菲晓晓说完,自己都一副还是不要了吧的表情。 “牛轧糖?”陈珂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南城的特产。 “鸭血粉丝好像是?”菲晓晓低声向她确认。 陈珂好笑地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两个假南城人。”格格不留情面地点评。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在这里?”顾然问。 “顾医生,你周六周日不学习吗?”谢惜雅抬起手里的课本,是《认知行为理论》。 她的意思是,老师苏晴在哪儿,学生谢惜雅就应该在哪儿。 言归正传,顾然不仅是周六周日学不学习的问题,像他这样终生学习的,就算和苏晴结婚当天晚上,恐怕也会留意苏晴的心情。 按照谢惜雅的逻辑,岂不是说,结婚晚上她也要在一旁? 学什么? 罢了,人多热闹。 “替我看下包。”他对苏晴说。 “上厕所?”苏晴问。 “溜达。”顾然画了一个圈,“我还没来过。” “我也转转!”格格跳着起身,顺手拉起谢惜雅,“惜雅,你替我拍照。” “好。”白衬衫、黑西装、黑色校裙的谢惜雅站起身。 “注意时间,别太久。”何倾颜笑盈盈着叮嘱顾然。 顾然瞪她一眼。 “我包里带了充电宝,充电的自己用。” 说完,他与谢惜雅、格格三人并肩走在足以用广阔形容的车站,检票口像高科技传送门,不过后面只是简单的自动扶梯——也可以走楼梯。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根据顾然观察,外地人不太好意思在城里说家乡方言,可在车站这个地方,却能大方自然地说出来。 在这个地方,有衣着大胆的年轻人,也有彷佛上个世纪的老人,有座椅上垫纸巾的,也有坐地上吃泡面的。 这些人彼此之间很少有嫌弃,是因为素质高,还是因为这里是车站,对方只是窗外的高楼大厦或者农家肥气味浓郁的村子? 顾然开启【上帝之眼】。 霎时间,候车大厅上空漂浮无数的文字,这画面既像是巫术的诡异,又像高科技的朋克风。 正当菲晓晓把手放在安遥腿上,情不自禁一边抚摸,一边说:“你的腿好长啊。”时,事件发生了。 “什么事?”被格格带来的警察问顾然。 “她偷了别人的东西。”顾然指着一位大妈。 警察瞅了眼大妈,再次看向顾然。 顾然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心理医生资格证明:“我有八分的把握。” 大妈头顶飘着【临时起意的小偷】。 就算是临时起意,也是小偷,没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不说,顾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说过很多次了,心理医生绝对不会让自己不舒服,哪怕把人送进看守所。 “没有证据.”警察略显为难。 “信不信都没关系。”顾然灿烂一笑,“反正我把我的观察告诉你了,怎么做,警察同志你自己决定。” 心理医生就这么冷酷自私的群体。 警察脸像纸被人捏了一把似的皱起来。 犹豫之后,警察问:“你确定吗?” “上吧,如果是误会,你道歉,我写检讨,警民一家亲。”顾然说。 “道歉就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啊,你就是警察。”格格道。 警察的脸像被捏了两把的纸。 纠结之后,警察走向大妈,淡定吃橘子的大妈立马表现出警惕、闪躲的姿态。 警察同志的脸虽然被捏了两次,但好在眼皮没有被捏在一起,而只要有视力,就能看出此时大妈的状况不对。 “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车票。”警察还是没敢直接认定对方是小偷。 只要有大妈的信息,事后真有东西丢了的人报警,也能立马锁定。 大妈有些慌张地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车票。 “阿姨,警察找你什么事啊?”顾然忽然从警察后面探出身。 警察吓得差点使出背摔。 “检查身份证和车票,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大妈无所谓地继续吃橘子,一副‘自己又不做坏事,监控随便装’的姿态。 “警察同志。”顾然说,“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有一个人整理头发,把手机放在洗手台,我在男厕所看见她拿走了。” 警察看向大妈。 “小伙子,你胡说什么!” “手机壳是发财。”说完顾然就离开。 “走走。”他招呼谢惜雅、格格撤退,好像他点燃了引爆车站的火线,再不跑要死。 稍微走远之后,谢惜雅问:“顾医生,你确定吗?” “确定。” “也就是说,你真的从男厕所偷看女厕所了?”格格说。 “确实看到了洗手台。”顾然也不否认。 “咦~” 后面忽然爆发混乱。 如果摆一台摄影机,那就像电影镜头——三人同时回头,整齐得犹如排练过。 大妈逃走了。 还有立功的机会?正当顾然这么想,警察飞扑上去,干脆利落地将大妈按倒在地。 “喔!” 整个候车厅的乘客都起身,不像犯罪现场,更像是看见地上冒出石油。 就连已经开始检票的队伍都停顿了,朝着这边张望,不止是第一个人,第二个、中间的、最后的,都在看。 此时此刻,除了机器还在工作,所有人都停摆了。 事情还没结束,大妈展现出从不去健身房、但经常干苦力的真正蛮力,将警察掀翻,又开始跑。 “加油!”有年轻人起哄,也不知道是给大妈加油,还是给警察加油。 也有跃跃欲试的男人们,阻止他们出来见义勇为的,除了检票时间快到了外,只有害羞。 又有几位警察出现,捉乱跑的猫一样,将大妈截住带走。 不一会儿,就有广播,说找到一台iPhone15Pro,请失主领取。 “顾医生,你真厉害。”谢惜雅说。 “你偷看女厕所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了。”格格道。 顾然敢保证,她声音再大一分贝,警察就会一脸为难地让他拿出身份证和车票。 三人回到‘旅行箱聚集地’。 “怎么了?”苏晴问。 她们距离石油发现地较远,没看到热闹。 不需要顾然开口,格格已经绘声绘色地描述顾然如何在男厕所看见女厕所的事情经过。 她还举了一个例子,有位喜欢用望远镜的教授,无意间目睹了强奸案,因为担心被人说‘教授喜欢偷窥’,而不敢出庭作证。 顾然却不顾自己的名声,勇敢站出来指出罪犯。 “哦~”何倾颜鼓掌。 她想挑逗顾然,顾然的心思却不在她身上。 顾然看着安遥与菲晓晓,菲晓晓的手一直抚摸安遥的长腿。 “你不介意?”他问安遥。 “你也想摸?”安遥问他,“我介意。” “你什么意思?真以为我偷看女厕所了?”顾然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何倾颜麻烦。 何倾颜拍拍自己的腿,笑道:“我不介意。” 何倾颜的腿没有安遥长,但就像世界上最美的山不是珠穆朗玛峰一样,腿也不是越长越好。 任何男人看见安遥的腿,都会惊叹,可无论谁看见何倾颜的腿,都会想入非非。 至于苏晴的腿更不得了。 摸过不少美腿的顾然可以说,迄今为止,他摸腿已经没有太大的反应,单纯心里舒服,唯独苏晴的腿,摸了就有冲动。 其实没反应也要看气氛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 “准备检票啦~”陈珂发出幼儿园老师哄孩子的声音。 “好~”大家异口同声,用孩子回答老师的语气应道。 欢声笑语中,众人起身去检票排队,苏晴把顾然轻得要死的包递给他,顾然很自然地接过自己包,以及她的行李箱。 这是自费出游,没有报销,但众人一开始还是决定商务舱,因为有钱人占多数。 如果不是成为苏晴男友,将来不用出彩礼,也不用买房,顾然别说商务舱,一等座、二等座都不会坐。 他要么待在出租屋看书,要么坐公交去免费景点。 在北城读书时,顾然怎么都习惯不了那里的路,太宽了,尤其是长安街,马路之宽阔,他这样的乡下穷小子,看了都不敢走上去,好像那是名贵的地毯。 他还是喜欢饭点能闻见炒菜香的巷子。 不过如今他已经习惯坐头等舱、商务舱,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能习惯,无论是疾病,还是幸福。 当然,这次只是准备坐商务座,但人太多,没那么多票,又为了尽量坐在一起,所以最后他们还是二等座。 这也是为什么顾然说他有充电宝,想用的可以用——商务座候车厅的椅子才能充电。 检票时,顾然偷瞄前面的人把身份证放机器哪个位置,以免丢脸。 心理医生不怕丢脸,这不代表会随便,能避免丢脸,还是尽量避免。 检票、到达站台、按照地标找到位置。 海城天黑的晚,此时太阳刚越过地平线,余晖还在天边,染红了世界,让庞大的站台看起来像是在火星。 有列车轰鸣而过,空气都被撞得似乎微微实质化。 明知道出事的概率极低,顾然心里依然微微一紧。 列车内已经亮灯,靠窗乘客的神情无不漠然,在暖黄的灯光映衬下,每一扇窗,就是一幅人物半身画。 终点是南城的复兴号进站。 众人进入车厢,按照座位号就坐,列车徐徐驶出车站。 不过几分钟,天竟然已经黑了,高楼大厦流光四溢,时而是未及时撤下的国庆节标语‘祖国生日快乐’,时而是‘海城一站式旅游,详情拨打电话xxx’的广告。 “吃不吃?”坐在前面的格格,偷偷摸摸地递来一盒菠萝蜜。 夜晚赶车的孤独感顿时消失无踪,就像走了很远的夜路,终于进了家门,而家里正在吃火锅,爸爸招呼你坐下来,妈妈给你去拿筷子和碗,姐姐笑着给递来一瓶饮料。 车厢内整体安静,但他们几人的小圈子好像是去郊游,气氛轻松愉快,菠萝蜜那么香,那么甜。 “这个核泡在水里会长叶子,可以养着玩。”菲晓晓拿着菠萝蜜的核说。 “我看你前几天发的朋友圈,什么中级专业技术资格证书,律师除了律师证,还有这个吗?”顾然问。 苏晴拆开一包软糖,自己只吃了一粒,其余的全递给他。 从这就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顾然接住软糖,依然看着菲晓晓。 “是啊。”菲晓晓说,“律师有律师助理、四级律师、三级律师、二级律师、一级律师,我现在就是三级。” “我不太了解律师,不过中级职称一般都要三十岁,晓晓你很厉害。”苏晴笑道。 “我是刚满足条件,就试了试,没想到一次就过了。”菲晓晓看似谦虚,实则炫耀。 “好厉害,今晚请吃饭。”何倾颜一边从顾然手里拿软糖吃,一边随口说。 “.好吧。”菲晓晓很艰难地答应了。 请八个人吃饭,费用可不低。 “我去南城做什么?”安遥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 “静姨,也就是伟大的庄静院长提议,让我带你爬爬山。” “去南城爬山?” “南城有栖霞山。”陈珂在吃‘你梅事吧’(酸梅)。 “中山陵也可以爬。”菲晓晓在吃‘你开心吗’(开心果)。 “中山陵是坟墓吗?”谢惜雅问,“我们去中山陵,算不算去上坟?” 众人默默吃了两口东西。 “软糖吃不吃?”顾然开口。 “吃。”绝世美少女笑着接过。 “我也要!”格格只是想抢东西。 “还是去玄武湖划船吧。”陈珂提议。 “嗯!”菲晓晓慎重地点头,“还能去鸡鸣寺。” “听说,”谢惜雅一边吃软糖,一边道,“情侣去鸡鸣寺容易分手?” “.软糖吐出来。”顾然干得出这种事。 他就是这种人。 ———— 《私人日记》:十月九日,周五,从海城开往南城的高铁上 总觉得只做心理医生有点屈才,我可以去更广阔的世界帮助更多人。 也只能想想,超心理学暴露,到时候别说帮别人,自己都帮不了自己。 窗外夜色真美。 (本章完) 第320章 南城之夜 列车行驶了大概一小时后,车厢除了无法克制的咳嗽声外,几乎没有其他动静。 格格也没有说话。 顾然左手边坐着苏晴,右边是何倾颜,苏晴在看书,何倾颜取出平板,戴上耳机,开始看《蜜桃成熟时》。 起初顾然没在意,但之后不得提醒她,如果在公众场合看这个,可能会让引来警察。 “你要看什么?”何倾颜问他。 顾然知道了她不在公众场合看三级片的条件:他和她一起看别的正经片子。 “黑客帝国第二部?”顾然提议。 “出门在外,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安遥了?”何倾颜说得好像安遥是顾然的妻子一样。 顾然想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很难。” 靠窗的苏晴笑着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何倾颜点击屏幕,《蜜桃成熟时》继续成熟。 顾然拿过平板,在她的‘文件’中找了一部正经电影,《傲慢与偏见》。 何倾颜嘴角轻轻扬着,将一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 做完这一切,她稍稍挪动身体,将头靠在他肩上。 “花生饮料咖啡要不要?”卖东西的列车员推车经过,声音大小恰到好处,既不会吵醒睡着的,也能让醒着的人听见。 她经过时,偶尔瞥了一眼顾然他们这一座,叫卖声都停住了。 何倾颜靠在顾然肩上,顾然的手在苏晴腿上。 如果不是推车,而是开车,这位列车员八成要出车祸。 车到南城,检票出站,因为人多,住在陈珂家已然不现实,所以她们——这事和顾然没关系,所以是她们——租了一间民宿。 距离水波悠悠、映照着无数历史与风情的秦淮河不远。 整个民宿都被包下,苏晴与何倾颜一间房,谢惜雅与格格、菲晓晓与安遥一个人、顾然一个人。 陈珂回家。 菲晓晓是南城乡下人,回家太远,也不介意和初次见面的安遥住一间,两人已经发展成手牵手的关系。 “那我先回去啦,明天一早过来,赶早去栖霞山看日出,七点前不要门票!”陈珂说。 “我送你两步。”顾然道。 “好。”陈珂笑起来。 “顺便一起回家见见父母。”何倾颜抱臂依门笑道,像是民国大小姐,也有点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太的风情。 顾然与陈珂都没说什么,一起走出凤仙花盛开的民宿。 满街的桂花香。 “远不远?”顾然问。 “坐地铁一个小时。”陈珂说。 她笑了一下,又说:“就在中山陵附近,我没敢说,怕谢惜雅。” “哈哈!”顾然大笑。 他的笑声,就算是图书馆也不会惹人讨厌,只听声音以及笑的方式,就让人生出好感,抬头看是谁笑的时候,人们——尤其是女人——已经面带笑容。 顾然有一点很好奇,便问:“在中山陵这样的景区附近,房价贵吗?” “你问过这个问题。”陈珂笑着看他。 “所以呢?” “贵吧。” “关系熟了,不掩饰自己富二代的身份了?”顾然笑道。 “仅仅只是熟了吗?”陈珂反问。 “要看以什么标准了。” “嗯?” 顾然想起一件小事,小得他甚至没写进日记,可现在却觉得很有意思的事。 “我喊苏晴‘老婆’,她说‘我们没这么熟’,我和苏晴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呢?”他说。 陈珂噗嗤笑出来。 两人闲聊着,往地铁夫子庙站走去。 “人挺多的。”站在红绿灯前,顾然说。 “都说南京没有旅游淡季。”陈珂道。 稍作停顿,她声音低了一些:“能牵手吗?就一个红绿灯,过了就放开。” “格格在后面。”顾然说。 陈珂下意识往后看,努力忍住了。 “绿灯了。”顾然牵起她的手,往前迈出一步。 陈珂惊讶地望着他。 “我们的关系不至于牵个手都要这么惊讶吧?”顾然笑道。 “格格.” “你害怕?” 陈珂轻轻摇头,跟着顾然往前走:“我以为你.不想。” “其实我心里挺畅快的。”顾然说,“像我这种老古董、大男子主义,发生过的女性,尤其还是第一次,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放手的。” “如果没有那一次呢?你还会和我牵手吗?” “烦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是心理医生会做的吗?” “恋爱中的女人会。” 顾然回头,看向陈珂,这个会做出‘将梧桐落叶夹在书中’事情的少女也望着他。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顾然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是整个南城这样,还是就这个红绿灯这样,红灯特别长,绿灯尤其短,已经开始闪烁。 “真话。” “你搂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还挺居家的。”顾然说。 “.啊?”陈珂不解。 “无人岛的时候。”顾然道。 顾然希望她能说点什么,这样就算不【读心】,也能大致判断她的情绪,可陈珂什么也没说。 他又不好意思回头看她的表情。 陈珂只是跟在他身边,让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当思考着‘海城到南城才两小时,陈珂从秦淮河回家却要一个小时’的顾然回到民宿院子时,格格正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的所见所闻。 她们在院子里喝茶、吃瓜果,还跟风弄了一个小泥炉子,上面放了新鲜板栗。 “十月正是吃板栗的季节。”顾然语气中带着怀念,想起小时候偷摘板栗的往事。 苏晴看了一眼烤网,用夹子夹了一个烤得完全裂开的金栗子给他。 “苏晴姐姐,你不收拾他?”格格难以置信。 “惜雅,你觉得呢?”何倾颜问。 “我觉得,”谢惜雅沉吟,似乎在动用这段时间学会的心理学知识,“对顾然越好,顾然越会内疚,苏晴姐姐想要这种非暴力的方式,让顾然变成精神病。” 好吧,这绝对不是心理学,心理学没有这么阴暗,这是谢惜雅学。 顾然吓得将剥好的栗子递到苏晴手边。 苏晴没接。 她问:“知道格格跟在后面吗?” “知道。”顾然回答。 打断一下,作为陈珂的好友菲晓晓,已经在与陈珂视频,两人没说话,陈珂应该在地铁上,菲晓晓则磕着瓜子,喝着茶,好像在坐在戏台下面。 “知道还牵陈珂的手?”苏晴又问。 “嗯。”顾然说。 “为什么?”苏晴似乎只有单纯的好奇。 “我不想只消极地接受别人的爱。” 苏晴拿起他手心里的栗子,吃进嘴里,说:“只是消极接受别人的爱的人,不值得爱——你做的事我不喜欢,但我喜欢你的为人。” “好厉害。”安遥赞叹。 “很难理解吧?”菲晓晓一脸同感地低声道。 “嗯。”安遥点头。 “不过他们自己喜欢就行。” “嗯嗯。” 何倾颜望着顾然,一脸自己没看错人的愉快表情。 谢惜雅看了眼格格,意思是:我的眼光不错吧。 格格对此敬谢不敏,她可不想和三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三个男人共享她一个女人还差不多。 脱罪的顾然看向格格。 格格也看向他,像是准备决斗的公鸡竖起脖子上的羽毛。 “别做这种事了。”顾然说,“人生地不熟,你一个人出去危险。” “.你当我三岁小孩?” 如果是顾然,格格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但三个人未免太多了,最多两个,领证的那个还必须是她。 七人坐在外观古朴的院子里,望着夜空的弦月,喝茶、吃水果、烤板栗芋头地瓜,撸猫——店里的。 “小时候用凤仙花染过指甲。”菲晓晓看着院子一角的鲜花说。 “我在书里读到过。”谢惜雅点头,很认真地拍下凤仙花与菲晓晓。 “我有件事很好奇。”安遥问苏晴她们,“一直听说医生写的字很难认,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你让他们写账单试试看。”苏晴吃着烤焦了皮的橘子,面带微笑。 “保证瞎子都能看清自己该支付的数字。”顾然跟道。 “哎。”安遥又有一个问题,“何医生,听说你也是精神病?” “荣格说过,只有受伤的医治者才能真正地治愈患者——我,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何倾颜道。 “我觉得顾然大概也是真正的心理医生。”格格磕着瓜子,吃得裙子上都是壳也不在意。 “哈哈哈!”众人笑起来,感觉茶更香,东西更好吃了。 “你早晚要挨揍。”顾然道。 “顾医生。”谢惜雅将相机递给他,“帮我们拍一张。” 女孩们坐在有靠背的竹椅上,顾然用相机对准她们。 “拍得怎么样?”何倾颜问。 “像是电影剧照。”顾然回答。 “给我和苏晴、谢惜雅三个人单独拍一张。”何倾颜又说。 顾然抬眸,彷佛院子里有两颗星星,那两颗星就是何倾颜的眼睛,他感受到了恶意。 “为什么你们三个人一起?我也要。”格格靠过去。 谢惜雅抬手,食指点在格格肩膀上,把她推开。 一根手指当然推不走一个人,但格格没坚持。 “等等!”菲晓晓的一只手伸进尽头,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画面是陈珂穿汉服弹古筝的照片。 看镜头的顾然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陈珂穿汉服的样子很美。 就这么在院子里聊了三个小时,小泥炉子的碳火都灭了,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没有酒店的奢华,很家常,彷佛就是主人把自己最好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的感觉。 顾然洗好澡,点亮同样家常风的台灯,看了会儿书,写了日记。 洗掉全部的灯,黑暗中站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月色。 再次按照《人生地图疗法》告诉自己,不要怀念过去,不要羡慕未来,现在就是‘未来会怀念的过去’、是‘过去羡慕的未来’。 此时此刻就很幸福,要享受现在。 看了会儿月亮,他躺在床上睡觉。 “顾兄、顾兄!” 顾然醒过来,身边是李白。 “这是哪儿?”他不禁问。 “金陵。”李白掀开船头的竹帘子,“秦淮河。” 帘外水声潺潺,两岸人流如织,有妓女挥袖嬉笑,也有女人抱着琵琶弹奏,公子放浪形骸。 “我们不是在大唐不夜城吗?”顾然不解。 “哈哈哈哈!”李白狂笑,“顾兄,你醉了,地即帝王宅,山为龙虎盘,我们明明就在金陵!” 笑完,他便哐当一声栽倒,知晓内情的知道他喝醉了,不知道还以为他被狙击枪毙了。 “金陵?是,我是在金陵,来旅游的。”顾然醒过来,好像刚才真的喝醉了。 心情稍定,他看向地上醉死的李白:“李兄,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帮我一个忙。”李白闭着眼,像是在说梦话。 “什么忙?” “替我在夫子庙前题一首诗。” “不行。” “你就说是李白让你题的。” “那更不行。”顾然坚决拒绝。 李白睁开眼,瞅着顾然:“我要还是活着,必写诗骂你,让你名垂千古。” “幸好你死得早。”顾然端起酒,嗅了之后才抿了一小口。 “我带你去看西施、貂蝉、王昭君、林青霞” “等等,人家林青霞还没死。”顾然说。 “年轻时也是美人啊。”李白匍匐前行,爬到桌边,“帮个忙。” 顾然拿起酒壶,往他张开的嘴里倒酒。 李白像是刚从沙漠里爬出来似的饮酒。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酒随便喝。”他又莫名其妙地大笑,忽然又落泪。 顾然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了,因为寂寞。 他站起身,掀开帘子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欣赏这迷人的古风夜景。 嗯? 他看向南方,那里有一棵耸入黑夜的银杏树,树上灯光闪烁,是一盏盏花灯。 “朱元璋在那里举办灯会,灯挂得最高的,得一枚白果,吃了——呃,”李白打着酒嗝,摇摇晃晃走出舱,“能得一丝龙脉之力。” “李兄是剑仙,不去参加?”顾然好奇。 李白露出酒鬼特有的笑:“一枚白果?我?除非是朱元璋的皇位让我坐三天还.” 话没说完,他又栽倒了,这次直接掉进了秦淮河里。 两岸灯火密集,河水却暗得没有一丝光。 “李兄?李兄?没事吧?你已经死了,我就不去救你了啊!”顾然在船上喊。 “咕噜噜~”李白忽然在三米外探出头,一边发出即将被淹死的声音,一边挥手让他不用在意。 顾然稍稍迟疑,还是没跳下去救人。 他没有换洗的衣服啊,大庭广众之下,又能脱光了下去。 “希望庄静院长和孔夫子保佑你。”这是顾然唯一能为李白做的。 然后,他看向那棵插入云霄、挂满灯盏的银杏树,夜风拂过,满树灯火似乎要带着银杏树羽化。 “龙脉之力,能把我在梦里变得更强吗?还是让我在现实做皇帝?”顾然自语着。 他将碗里的酒喝完,把酒杯往河里一丢,便变成黑龙一飞冲天。 秦淮河两岸惊呼一片,妓女公子嫖客纷纷开窗观望。 被河水冲到岸边的李白,也不起身,就那么半在岸上,半在水里。 “小子,”李白举起差点淹死也没撒手的酒壶,“这灯会就是为你办的。” “呸!” 酒壶里哪里还有酒,全是秦淮河水,不远处一个嫖客正在阴暗的角落往河里撒尿,眼神瞅着这个醉汉。 ———— 《私人日记》:十月九日,周五,南城 南城很好,比北城令人亲近。 (本章完) 第321章 嫦娥 黑龙在万家灯火上方一掠而过。 任何人都知道这是龙,可这只龙与印象中的不同,更像巨大的黑色蜥蜴,双翼平张,口中獠牙之间偶尔有火焰缠绕。 飞近了,银杏树更显巨大,黑龙落在枝丫上恐怕只相当于一只麻雀落在路边的樟树上。 银杏树下,有数不清的卖灯摊子,黑龙掠过时,抓起其中一盏灯,然后笔直冲天而起。 数不清的人在爬树,越往上,人越少。 黑龙冲上了云层。 月色映照,云层犹如白色大海,远处有人坐在云海大船上,欣赏人世间与这场灯会。 “顾哥哥,加油~” 顾然还以为何倾颜来了,抽空一看,居然是杨玉环和唐明皇,两人站在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船头,船在白云间悠闲荡悠。 顾然很喜欢别人喊他哥哥,但这位老祖宗就算了吧。 顾然收回视线,黑龙继续向上,犹如利箭。 从这里四处环顾,已经能稍稍看出地球是一个球体。 “正愁没有登天路,没想到来了青云梯。”一道人影忽然从银杏的枝叶间冲出,扑向黑龙,似乎打算骑龙登天。 黑龙瞅了人影一眼,挥舞龙翼,彼此之间还隔着数十米,那人就被龙翼刮起的狂风吹飞。 与此同时,黑龙借着龙翼的力量,迅速拔高。 到了这个高度,彷佛来到了苏轼词里的‘琼楼玉宇’,四处无人声,只有明月在上。 顾然出神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轻笑声。 “带我一程吧。” 声音清丽,贴在耳边,没有刻意勾引,也不妖媚,却让人全身发软。 用顾然来实际举例,就好比这句话是庄静说的。 顾然一时间也没回过神,直到感觉自己背上骑了个人,才醒悟过来。 “谁?”谈不上暴怒,但也没什么好语气。 “我是嫦娥。”那人说。 黑龙回眸,月色倒映在猩红的龙眼中,狰狞龙眼都因为这道身影变得柔和,像是一块温润的红宝石。 女人一身白衣,美得像月色。 顾然这样的有妇之夫,也不禁心动神摇。 天地间似乎只有月色与黑龙。 顾然忽然惊醒,在现实取代梦境的短暂过程中,这个过程短得近乎没有,但还是有,他看见白衣女子从空中坠落,往云层跌去。 梦境消失,他回到现实。 顾然脸色有些恍惚,心似乎还在九天云层之上,他看向窗户,月下中天,黎明将近,一抹月色正缓缓离开他的床。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他干脆起床。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才意识到这里是南城,不是海城,凌晨四点多钟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 他望向天空,弦月依然在空中,与睡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顾然又想到那个自称嫦娥的女人。 仔细琢磨后,他想:美人计。 这些人几次拉他入梦,一定别有所图,不能因为李白、杨玉环、嫦娥是东方人,就降低了戒心。 哪还有什么东方西方,现在只有现实和梦境,以后尽量少梦到这些人。 这也是因为顾然对李白等人别无所求,什么龙脉,他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为了给庄静暂停青春,他甚至也不想去【神话公路】。 “醒这么早?” 顾然回神,苏晴从房间里走出来,黑发披散,身上还穿着睡衣——不是专门的睡衣,只是黄色T恤和宽松的条纹长裤。 顾然看着她,仔细一比较,觉得嫦娥实际还不如苏晴好看。 “笑那么猥琐?”苏晴一脸戒备地走过来。 “不冷吗?”顾然好奇。 “冷啊,但不想回去拿衣服了。” “怎么了?”顾然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他大概猜到是何倾颜在搞鬼。 “醒过来的时候何倾颜一条腿压在身上,还在往我身上爬。” “哈哈哈!” “女朋友差点贞洁不保,你就会哈哈大笑?”苏晴穿着他的衬衫,双眼打量他,似乎琢磨在哪里开一洞,血放得最多。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何倾颜也走出来,“我是做了一个梦,梦见顾然了,正骑在他身上,谁要骑你啊。” 她走到顾然身边,说:“我也冷。” 顾然双手一摊,意思是:总不能T恤也脱给你吧。 何倾颜也就那么一说,其实并不冷。 她眉飞色舞地继续道:“顾然,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禁止涩涩。”顾然说。 “我梦见自己在秦淮河边散步,路过一个剧组,剧组说嫦娥掉进水里了,请我临时帮帮忙。” “谁掉进水里?”顾然问。 “嫦娥。我说我不会,没演过戏。” “你哪一天不演戏?”苏晴说。 “然后导演,对了,那个导演的脸很长,有点像烧饼,那个导演说,演嫦娥不需要演技,靠的是美貌,于是我接受了。” “大清早就自恋?”苏晴道。 “真的!”何倾颜笑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顾然,他当时是黑龙,我借着月色,悄悄靠近,一下子骑到他背上,他还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嫦娥。” 顾然已经不太想去理解梦境了。 就让它像梦境本身一样不可捉摸吧。 “所以呀,”何倾颜搂住苏晴腰,“我不是要骑在你身上,是把你当成顾然了。” “你对顾然的女朋友说这种话?”苏晴反问她。 “哈哈哈!”这次轮到何倾颜大笑。 “已经醒啦?还想一个个掀你们被子呢。”陈珂走进民宿。 “来这么早?”苏晴打招呼。 陈珂笑着抬起双手,手里拎着成群结队的早餐袋。 陆陆续续,谢惜雅、格格、菲晓晓、安遥都从房间里走出来,有的已经洗漱,有的还是睡衣。 众人在凤仙花上有露水的院子里吃早餐。 何倾颜又把自己的梦说了一遍。 “倾颜姐姐你是很漂亮,但论美貌,我觉得惜雅最漂亮。”格格说。 “大家各有千秋,可要说古装最美,没人比得上南城第一美人陈珂。”菲晓晓道。 “什么南城第一美人。”陈珂好笑又苦笑。 “大清早都没睡醒吧?”顾然语气有点冲,不像是开玩笑,更像是讽刺,“最美的是庄静老师,第二美是苏晴。” “顾医生,”格格压低声音,“你是喜欢丈母娘的类型?” 顾然给她盛了一碗桂花酒酿元宵。 “干嘛?”格格往后一撤,脸上的表情像切牌一样换成警惕牌,“突然对我这么好?昨天也是!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顾然说。 “我明白了,你以为离开南城,又没有长辈,就可以勾引我!”格格用的是肯定句。 “徐恬,没想到你也这么会玩。”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顾然已经不在乎什么维护病人尊严感的原则了。 格格的脸红起来,像是被发现蹲在凤仙花后面,说自己在看花,下一刻却传来尿液冲击泥土的声音。 “啊~~”格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嗯?”她睡眼迷蒙地望着大家,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饭团,“我在做梦?” “吃吧。”顾然递上元宵。 “干嘛?”格格·徐不恬立马醒了,“今天人多,还不是在病房,我可不会给你看打底裤!” “哈哈哈!”这次大笑的是所有人。 民宿的花猫经过,撑了一个懒腰。 伸完懒腰,它看他们一眼,眼神彷佛走在围墙上、看见地面野狗乱斗似的无动于衷,又慢慢——近乎傲慢——地走远了。 吃过早饭,众人出发去栖霞山看日出。 本想爬山,结果没走两步,谢惜雅、格格两人累得面色发白,只好作罢。 “下次再来,正好枫叶还没红。”陈珂笑道。 “接下来去哪儿?”安遥问。 “牛首山,释迦牟尼的舍利子在那儿呢。”陈珂用不得了的语气说。 “是头盖骨,还是胆结石?”谢惜雅问。 “又爬山?还爬山?”格格撑着自己的腰。 “可以坐大巴,山里还有扶梯。”陈珂好笑道,同时也避开谢惜雅的问题。 “以你的体力,中山陵是去不了了。”菲晓晓拍着格格的肩。 “我对扫墓没兴趣。”格格语气倔强。 “多锻炼。”苏晴说,“以后一起去三山五岳。” 格格仔细想了想,点头同意。 去牛首山的路上,顾然问安遥:“还好吗?” “哪方面?睡觉?心情?还是身体?”安遥反问。 “整体。” “挺有意思的,但不是南城有意思,是你们这些人挺有意思。” “三山五岳你去不去?”顾然邀请。 安遥愣了一下,再次反问:“我的病要治那么久?” “不是病的问题,你就当我们是旅游团。”顾然说,“也不用不好意思,你的病,到时候肯定要复诊,我们爬山的时候,你就来复诊,跟我们一起去爬山。” “爬山.”安遥沉吟,“我不讨厌,反正要健身。” 她又问:“这对我的病有好处吗?” “转移注意力对什么都有好处。”顾然说。 “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嗯?” 安遥暧昧地笑起来。 搞什么?真是!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吗? 牛首山果然不需要爬山,重金打造的地宫金碧辉煌,顾然给她们拍了不少照片。 “惜雅。”经过假菩提树时,顾然喊住绝世美少女。 “嗯?”黑西装、黑校裙的谢惜雅回头。 “我也给你拍吧。”顾然说。 谢惜雅开心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江湖传言,人像摄影最重要三要素是:模特、模特、模特,其实后期也很重要。 但当模特是谢惜雅、苏晴、何倾颜、陈珂四人的时候,只要她们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在镜头里,哪怕镜头是晃动的、是模糊的,那也不需要后期。 “这就是传说中的佛顶真骨吗?”格格望着舍利,“如果灵气复苏,我拿着它,会不会听到《大日如来真经》?” “你不仅电视看太多,小说也看多了。”顾然说。 格格·徐恬看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好讨厌。 不过,顾医生是怎么认出她的呢?她和徐不恬比双胞胎还要像——毕竟用一个身体。 自己身上是有什么独属于自己的特征吗? 对于顾然总是能认出自己,徐恬虽然讨厌他说出来,也有点喜欢,喜欢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能认出自己的感觉。 这就好像每天放学回家,家里都备好了饭菜,失去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日常的珍贵与感动。 徐不恬出现之后,她也曾假扮过徐不恬,可没有人认出是她。 吃素斋的时候,陈珂说:“阿秋上师说过,在高原之上,当一百万个转经筒同时转动时,现实感会非常薄弱,前世今生的画面会像记忆一样想起来,在佛顶真骨面前,你们有没有想起特别的画面?” “我想起自己在广寒宫跳舞的日子.”何倾颜对这个梗真是念念不忘。 “你觉不觉得,他们都很奇怪?”安遥对自己认为唯一正常的菲晓晓说。 菲晓晓看了眼众人,压低声音回答:“奇怪的人身边都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是谁?”安遥好奇。 “已经分不清了。”菲晓晓说,想起无人岛的往事,她觉得应该是何倾颜,可她不好意思直说。 事到如今,就算说‘奇怪的人’是陈珂,也是可以的——何倾颜的影响就是这么深远。 吃过饭,下了山,午后他们在玄武湖划船。 “啦啦啦~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顾然负责开船。 湖上秋风习习,同一艘船的苏晴、何倾颜、陈珂长发飘飘,聊天吃着零食。 “看我们谁快!”另一艘鸭子船上,负责开船的格格大声挑衅。 玄武湖上小船来来往往,湖边是明朝城墙,城墙外就是鸡鸣寺的一角,再往后,就是现代高大的建筑。 “顾然。”何倾颜开口。 顾然知道没好事,但风很舒服,所以他应了一声。 “怎么了?” “你老实说,”何倾颜问,“我们三个人,还有谢惜雅,谁最好看?” “苏晴啊,这还用问?”顾然道。 何倾颜笑起来:“除了苏晴呢?” “.那是什么?”顾然指着远处的大厦问。 “南城的地标性建筑,”陈珂笑起来,好像顾然的这个问题别有深意似的,“紫金大厦。” ———— 《私人日记》:十月十日,周六,南城 到底是梦到了李白,还是黑龙梦梦见了何倾颜? 猫很高傲,早饭很好吃,栖霞山日出时的苏晴美不胜收——就是她一整天都没把衬衫还我。 牛首山的佛顶宫一看就很有钱,希望把玄武湖搬到自己家门口,每天都能去划船。 现在我有点喜欢凤仙花了,它承载了这段美好的岁月。 (本章完) 第322章 释迦牟尼 鸡鸣寺也去了。 江湖传言是会分手,但斩的是孽缘,正缘不受影响,顾然肯定自信满满。 寺不大,求姻缘的也不多,大多数是求财的,这也是求暴富的年轻人们付出的唯一实际行动,平时依然连彩票都不买。 烟囱都不给财神留一个,让财神怎么上门? 甚至恋爱也不谈,瞧顾然,他就是因为恋爱成了.等等,他好像没有暴富,反而花钱如流水? 从鸡鸣寺出来,天色渐晚,习习的晚风透露着寒意。 “南城不是四大火炉之一吗?怎么秋天这么冷?”为了好看而穿得较少的安遥抱着双臂。 “要不然我们先回去?”菲晓晓提议,“晚饭在院子里吃火锅,吃完再去秦淮河散步消食?” 众人一开始的打算,是吃特色美食。 可仔细一想,但凡好吃的,就不太可能只有某一个城市吃到,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时代。 于是他们直接回去。 路上,答应请客吃饭的菲晓晓点了外卖,买了许多食材。 等他们回到民宿,外卖也到了。 问房东借了锅,再次烧起炭,不久,院子里便响起好听的咕嘟咕嘟声,火锅的香气四散开来。 花猫也来了,好像本就该有它一席之地似的。 “豌豆尖要不要?”顾然问。 “多下一点。”苏晴说。 豌豆尖一烫就好。 “豌豆尖到底是哪个季节的?”夹了一筷子豌豆尖的格格困惑道。 顾然环顾一圈,大家正在吃豌豆尖,装作没听见。 他不禁叹气。 “干嘛?”菲晓晓笑骂,“只要上网一搜不就知道了吗?” “我叹气,是因为明明是我烫的豌豆尖,我却一根都没捞着。”顾然再次叹气。 “哈哈~”众人都笑了。 安遥笑得最厉害,笑得止不住,以至于其余人都感到疑惑:有这么好笑吗? 等众人吃了两筷子菜,安遥才笑着解释:“其实,我夹的时候就想着一点也不给他留,哈哈哈!” 她又笑起来。 “注意点,”手里端着碗、拿着筷的菲晓晓对她说,“别变成奇怪的人。” 安遥笑得更厉害。 格格一脸惊叹:“好像被点了笑穴啊!” 吃过晚饭,因为用的是一次性餐具,收拾起来很简单,全部放进垃圾袋,剩下的只有把锅洗干净还回去即可。 女孩们回房漱口、整理妆容的时间,顾然便负责洗锅。 花猫跳到椅子上,一边烤火,一边晃动尾巴。 顾然看不下,洗好锅,经过时,用全是水的手对它使劲弹了两指。 “哈——”花猫抬起头,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好像睡觉的大爷被玩耍的狗撞到了,不愿意起身,只是口头追骂两句。 还锅回来,女孩们都已经站在院子里,简单灯泡的光芒下,她们簇拥着苏晴与何倾颜。 两人竟然换上了宋朝汉服,苏晴杏黄裙、何倾颜榴红裙,两人都束腰,身形窈窕,灵动曼妙。 看见顾然,苏晴有点不好意思,说:“何倾颜非要我穿。” “好看吗?”何倾颜笑盈盈地问顾然,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飘飘,可见质地之轻、裙褶之多。 时间似乎都在少女的裙摆间变慢了。 “神仙妃子。”顾然轻轻鼓掌。 其余几位女孩也都纷纷赞叹,表示羡慕。 一行人离开民宿,走没多远,就是夫子庙、秦淮河。 走在其中,顾然想起昨晚梦境中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 “在想什么?”苏晴走在他身边。 顾然笑起来,语气亲昵地说:“老家后山有一片竹林,就算艳阳高照的正午,一个人走在里面,也给人一种被绿荫沉沉压住的错觉,眼前的灯火让我想起那个时候。”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苏晴眼波中有火光荡漾。 顾然牵起她的手。 谢惜雅拍下这一幕,格格在一旁道:“好像穿越剧,苏晴姐姐是古代美人,顾然是现代心理医生。” “这样呢?”何倾颜靠在顾然肩上。 “不要啊,变成伦理剧了。”格格假装低声惨叫。 “这样呢?”菲晓晓把陈珂推上去。 不愧是律师,很会找角度,站立不稳的陈珂直接依偎在顾然怀里。 格格把谢惜雅也推进去,然后偷笑道:“打起来!打起来!我最喜欢看流血剧!” “咳。”顾然轻咳。 他们在夫子庙前。 不是说在夫子面前这样不好,而是周围人太太太多,安遥都认真打量夫子庙前的楹联,假装不认识他们。 陈珂羞得揍菲晓晓,谢惜雅认真拍照,何倾颜笑盈盈地不在意。 苏晴摇着左手的宫扇,觉得有点热,脸蛋红扑扑。 如今有汉服热,街上穿汉服的不止她与何倾颜,可唯独两人,飘飘然如御风而行。 当街道两侧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她们像是天上的仙女,下界来看看如今的秦淮河。 走在乌衣巷,路过朱雀桥,尽管耳边听见的是汽车鸣笛声,从音响中传来的歌声,满眼的霓虹灯,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这些声音传到耳边时,依然显得复古。 好像里面混有古代才子佳人商贾妓女的谈笑声。 顾然站在桥上,看着桥底的河水。 不管桥上多么热闹,水中倒影多么迷离,河水依然给人一种清幽冷寂之感,像是无情的梦境。 他又想到《冰山疗法》,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心思只动两成,还有八成不为所动。 可就算是童玲这样入门早、天赋高的心理医生,也只能在梦境中做到《冰山疗法》。 现实中,不算那些心理特殊的,正常人里面,就顾然所知,恐怕只有研究出《冰山疗法》的庄静,能做到凡事心思只动两成。 在老门东买了些吃的,众人悠悠哉哉返回民宿。 天不早了,回去又要一个小时,众人干脆挽留陈珂,让她别回去。 “睡得下吗?”陈珂也有些意动。 民宿不大,就一个院子,一共五个房间,客人四间,房东自己一间。 “和顾然睡呗。”菲晓晓用勺子吃地瓜。 用勺子吃地瓜!岂有此举! “我们两个比较瘦,和我们睡一间吧。”谢惜雅说。 “惜雅。”格格捂着自己的脸,“你得罪人的时候,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不要把我带进去?” “她故意的。”何倾颜笑道。 “和我们一起睡吧。”苏晴吃着烤里脊肉,“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分担和女色狼睡在一起的风险。” “谁是女色狼?”安遥眨眨眼睛。 顾然看向陈珂——你和菲晓晓说过了吗? 陈珂笑着轻轻摇头。 她的眉眼间蕴着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让顾然忘记安遥的事情,想起乌篷船的摇橹水声。 这天晚上,众人聊到身体感觉到冷都没走。 越是冷,越是觉得炉子里的火舒服,越是觉得聚在一起聊天有趣,和秋天的栗子一起,把心变得甜美饱满。 过了12点,花猫都睡着了,他们才各自回房休息。 顾然洗完澡,写好日记,发泄了几次——从欧洲回来之后,其实每天都有,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睁开眼,他站在牛首山的佛顶宫中,横躺在前方的巨大释迦牟尼石像,发出轻微鼾声。 顾然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梦太多了? 难道说是肾虚导致的多梦? 可他精充神沛,健步如飞,力大无比,反应迅速,没有任何虚弱的表现。 鼾声消失,突如其来的寂静犹如雷鸣,顾然迅速回神,看向释迦牟尼卧像。 “你来了。”石像开口。 “.你好。”顾然点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梦境里的人,大多对他有所求,就像监狱里的大多数人,都有话让人带,有事要让人帮忙做。 “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 “夫子庙前题诗不行,佛顶宫也不行。”顾然不懂法律,但觉得这么做了会被抓。 也有做了不被抓的方法——假扮精神病。 但他相信李白、释迦牟尼,真的做了这两件事,这精神病还需要假扮吗?已经是了。 石像微微一笑,道:“不是让你题诗,是让你带走一样东西。” “偷东西不好吧?” “这是我自己的头盖骨。” “再见,拜拜。” “不要慌张。”释迦牟尼笑起来,“是让你带走遗骨的梦,不是遗骨实体。” 顾然想起【隐身提灯】,按照梦境里的说法,提灯也有实体,在圣人杨清岚手里。 圣人杨清岚因为老公的胡闹,作为补偿,把提灯的梦体送给了庄静。 释迦牟尼的头盖骨也有梦体? “我就是与李长昼大战的圣人。”释迦牟尼忽然说。 “哦。”顾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输了?”他说完又后悔了,头盖骨都在这里,李长昼都成胜者了,输的怎么可能不是释迦牟尼。 “输了。”释迦牟尼说,“我吃的苦比李长昼多,可没有他的苦。” “那你输的不冤。” 毕竟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顾然不想知道这些,梦境保持荒诞就好,不需要自圆其说,太过严谨会让他迷失自我。 他跳过这些话题,直接问:“你要我带遗骨去哪儿?” “荒草平原。”释迦牟尼说,“作为报答,遗骨可以庇佑你们,帮助你们在平原上建立村子。” “村子?” “在村子里,你们可以直接恢复心力,而不需要回到现实;遗骨的力量也能阻挡大部分梦魇,保护村子的安全。” 顾然连呼吸都忘了。 如果是真的,他们或许就能实现长时间、长距离跋涉,对于寻找‘世界树’、‘天原’、‘开天斧’有巨大的帮助。 就像游戏有了存档功能。 什么龙脉,顾然不在乎,但关系到暂停青春,就算是臆想,他也要抓住。 “只需要把你的遗骨带进【荒草平原】?”顾然问。 似乎看出顾然这么问的原因,释迦牟尼解释:“我与李长昼交手的时候,他还只是圣人,且同时在不同时空与不同圣人交手,就算削掉了我的头盖骨,也只能封印在这颗星球的南城。 “只需要将我的遗骨带进梦境,脱离封印,等他放下‘胜利’之时,就是我重新攀登造化之日。” 顾然有很多疑惑,但他不想多问,比如说,李长昼与那么多人交手,为什么释迦牟尼还被削掉头盖骨? 难道他就没打掉点李长昼的什么吗? “好吧。”他答应。 释迦牟尼站起身,7.5米巨大身体走下来,带着顾然走出禅境大观。 一佛一人,经过千佛殿,走过万佛廊,释迦牟尼庞大的身影威严无匹,千佛万佛似乎都不如他的一根指头。 “南城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你以后尽量少来。”释迦牟尼说。 “怎么了?”顾然不解。 “南城,也叫南京、金陵、明城,李长昼曾在明城读过大学,他的妻子也是明城本地人,任何一个时空的明城都有他们的身影——你最近浴火旺盛,就是因为靠近这里,身体里的超凡力量苏醒。” “这是坏事?”顾然不信,但就像听《西游记》的小孩,好奇孙悟空离开方寸山之后的剧情一样。 “这颗星球不允许存在超凡力量,如果你成为超凡,要么被送走,要么抹掉。” 送走?送去哪儿? 抹掉?抹掉的是超凡力量,还是他整个人? 佛顶宫的天花板很高,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允许7.5米高的释迦牟尼通过,但他都畅通无阻地走过去,好像天花板高于7.5米,又好像他恰好比天花板矮一点。 一佛一人来到舍利藏宫。 释迦牟尼抬手一指,佛顶真骨浮起虚影,虚影缓缓飘来,顾然下意识用双手捧住。 虚影悬浮在他的双手之上。 “顾施主,有劳了。”释迦牟尼凭空消失。 顾然醒过来。 他立马把梦写下来,发给庄静。 不是他相信梦,是因为假的也没关系。 发完消息,看了眼时间,三点二十七分,距离天亮还早,他准备继续睡。 睡之前,他想起陈珂,这次南城之旅,两人本可以发生点什么,却始终没有机会。 又开始了。 浴火旺盛。 ———— 《私人日记》:十月十日,周六,南城 秦淮河全是商业气息。 不过,这个地方似乎自古以来就是商业化最严重的地方,是商贾云集之地。 苏晴、何倾颜穿汉服很漂亮,在南城的陈珂也多了许多风情,谢惜雅在哪儿都是绝世美少女。 ———— 《私人日记》:十月十一日,周日,南城 梦醒。 梦见释迦摩尼,他把遗骨的梦交给我,不知真假。 不,都是假的,都是梦,就算有什么遗骨,也是我自己心里的【怪兽】! (本章完) 第323章 两个愿望 【庄静:睡了?】 【顾然:还没。吵到您睡觉了吗?】 【庄静:你的消息是特别提示,因为有就算睡觉也要醒过来查看的必要,你做得很好。】 【庄静:还有,别睡,辛苦一下,今晚回来先把佛骨放进怒放天堂】 【顾然:您是担心我做梦梦见神话公路?直接把佛骨带进去?可我还不能确定这梦的性质。】 【庄静:以防万一】 【顾然:好的】 再看时间,三点二十二分,既然不睡,顾然直接离开床——要让床只和睡觉有关,这就像让狗记住‘拿狗绳就是出去散步’一样。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院子里的灯彻夜亮着。 一个钨丝灯,随意牵了一根电线,悬在院子中央的架子上。 在这秋日的凌晨,暖黄色的光芒给人温暖的感觉。 顾然想到老家,他的书桌——某户人家死后送的家具——上就有这样的一盏灯。 那盏灯很微弱,简陋的电线有一个正确的摆放位置,一旦有一点不对,就会闹脾气罢工,必须小心伺候。 顾然就这样伺候着电线,一直到初中毕业,以至于高中住宿,看见那些正常的电线时,心里都觉得新奇,会感到幸福。 灯光虽然给人温暖的感觉,实际天气却有一点凉。 顾然无所谓,将椅子上薄薄的露水擦干净,便坐下来,翻开手里的《我的脑袋里有个雷达》。 看的入神,等他发现陈珂时,陈珂已经在身后摆出和他一起看的姿势。 “什么时候来的?” “三十分钟前。”陈珂笑着走向另一把椅子。 “我来都没三十分钟!”顾然也笑起来,“睡不着?” “不习惯。”陈珂坐下来,又迅速起身。 “屁股湿了吧?”顾然轻轻地笑出声。 “你也不提醒我!”陈珂笑骂。 小腹似乎有一颗心脏似的跳着,稍稍沉默,顾然说:“外面冷,要不要去我房间?” 陈珂表情还算平静,可她的肢体动作出卖了她——一直在抚摸屁股,似乎这样就能像拍走灰尘似的拍走露水。 “.好。” 顾然合拢《我的脑袋里有个雷达》,站起身,腹部的暖意更厉害,心脏也不甘示弱地发出强音。 两人走进房间,顾然下意识开灯,然后又关了。 陈珂看着别处,对开灯和关灯都没有发表意见。 借着月色与记忆,顾然把书放在书桌上,缓缓走向陈珂。 屋里似乎有一团看不见的、正在燃烧的火堆,将房间里所有的氧气都吸走了,额头抵住额头的两人不断深呼吸,才能吸到足够的氧气。 陈珂的身体轻盈而柔韧。 顾然精力旺盛。 两人既克制,又无所顾忌。 这一天他们去了博物院,也只去了这个地方。 吃饭的时候。 “我第一次实际感受到了中国历史的长度。”格格累得脚疼,“几千年后的人该怎么办,可能光是去博物馆就要用去四五天,到时候人类还会学习历史吗?” “我也好奇过这个问题。”安遥道,“不仅历史,还有各种知识,现在博士毕业大概三十岁,以后难道要学到四十岁,才能学会人类目前所有的知识,然后才能创新?” “大概会像心理学,从初中就开始分科?”陈珂说。 “要分珂珂吗?我要头部。”菲晓晓已经累得胡言乱语。 “顾然肯定要下半身吧?”何倾颜笑意盈盈。 “看来你还没累。”顾然说。 吃完饭,他们去火车站,准备坐高铁回海城,菲晓晓不走,她明天下午的庭,准备今晚回乡下家里一趟,上午再回南城,晚上回海城。 “没打扰你工作吧?”分别之时,苏晴略带歉意道。 “哪有。”菲晓晓毫不在意,“如果不能这样玩,我工作还有什么意义,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一定一定要叫上我。” “好。”苏晴笑道。 “开庭可别输了。”陈珂说。 “只要对方律师不叫我‘小美女’,我是不会输的!” 这里有个故事。 有次开庭,对方律师一直说‘小美女你等等,等我把话说完’,结果那次菲晓晓输了。 到底为什么输的,陈珂她们不知道,反正菲晓晓认定:自己被花言巧语骗了! 对此,心理医生们只能暧昧而宠溺地微笑——菲晓晓羞得面色通红。 来时是二等座,回去时也是二等座,苏晴没有看书,靠着顾然睡了。 顾然与何倾颜继续看电影,这次是据说很有名气的日本动画《你的名字》。 当女主角跳舞的时候,头也靠在顾然身上的何倾颜,忽然鼻子紧贴,对他深嗅了一下。 顾然心跳加速。 “我喜欢你的味道。”何倾颜说。 “只有在博物院暴走之后的汗味。”顾然道。 “汗味也是你的味道。”何倾颜又嗅了一下。 顾然有点蠢蠢欲动,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特殊,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都这么精力充沛。 列车抵达南城,众人一起回到{静海}。 “珂珂,今晚去我家?”苏晴发出邀请,“你应该带了衣服和睡衣,回去直接洗了,明天就可以穿。” “菲菲也不在家,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何倾颜也道。 “嗯”陈珂有点迟疑。 “顾然,你也说一句。”何倾颜看向唯一的男性。 这让顾然怎么说? 第一,目前为止,那还不是他家;第二,那是他女友苏晴家。 “那打扰了。”在顾然纠结之前,陈珂笑着开口。 “啧啧。”何倾颜笑着发出调侃声,取笑陈珂的贴心。 苏晴抿唇一笑,觉得好玩,然后,她就忽然醒悟过来。 又是让何倾颜靠顾然的肩,又是觉得陈珂对顾然贴心好玩,她这是怎么了? 如果说她对顾然不在乎,这也就算了,关键她在乎,那么只有.被何倾颜潜移默化感染了。 顾然给的外号果然没错:妖女。 当然,这个时候苏晴是忘了自己的称号的。 顾然、苏晴、何倾颜、陈珂四人又开蓝色宝马下山,一起返回{憧憬别墅}。 对于陈珂的到来,庄静与严寒香都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只是笑着地问了句晚上有没有想吃的菜。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陈珂轻松。 “休息了两天感觉怎么样?”餐桌上,庄静问顾然。 “效果好像还不错。”顾然细思回忆,“都没怎么想起‘时间隧道’的事情。” 他几乎全程盯着安遥,留意她的心思,她什么时候想上厕所他都一清二楚——不知道安遥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庄静笑了一下:“我不是问安遥,是问你,接下来又要继续实验。” “每天中午记得来我办公室。”严寒香也道。 “时刻准备着!”顾然语气昂扬,又挺胸抬头,表示自己身体健康、精力旺盛。 他一点也不累,无法确认是二十岁体力好,还是【超心理学·御女心经】的原因。 吃过饭,苏晴与何倾颜带着陈珂去了三楼,看她们的样子不太像是去学习的。 顾然去了庄静的书房,严寒香也在。 “你把梦,还有白天的事情都再说一遍。”庄静道。 “好的。”顾然说起自己梦见释迦牟尼前的所有事情,包括何倾颜在高铁上看《蜜桃成熟时》。 严寒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觉得呢?”听完之后,庄静问严寒香。 “我认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加上顾然有些着急的心态,才有这些梦。”严寒香语气轻松,“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只相信科学。” 顾然却觉得她是一点也不科学的魔药师。 “臭小子,一脸不相信我的表情,找死吗?”严寒香一眼看穿顾然在想什么。 顾然有点害羞和尴尬。 【北大梦】中,十八岁的严寒香也喜欢说‘你找死吗’。 庄静笑道:“我的观点与寒香相同,不过我不是彻底的唯物主义,我相信顾然在梦中,有一定梦想成真的能力。” “梦想成真,在梦里成不了真。”严寒香说。 “真实的虚幻。”庄静自语,思虑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 下一刻她又回过神,道:“先进怒放天堂,看能不能把佛骨放在里面。” 书房内也有静室,三人躺好,顾然睡中间,这让他入睡时间长了足足三秒。 鲜花盛开的山坡,此时也是夜晚,明朗的群星点缀夜空,让人心胸开阔,忘记烦恼,想躺在山坡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顾然双手捧起,告诉自己‘唤出佛骨’。 “会成功吗?”严寒香抱着双臂。 “不管成不成,都要尝试。”庄静说。 下一刻,两位大师屏住了呼吸:在顾然双手之上,佛顶真骨的梦浮现。 然后,三人来到【荒草平原】。 “怎么回事?”顾然下意识问。 庄静与严寒香也一脸惊讶。 佛顶真骨飞上天空,然后开始长出金色血肉,转眼变成一尊7.9米高的金身。 荒草平原被彻底照亮,白骨似的月色变得清澈,草原微风徐徐,死寂变成清幽,恐怖变成新奇。 就在这片因为佛光而焕发生机的世界中,还有一团黑暗,不但没有因为佛光消失,反而被刺激似的苏醒过来。 顾然眉心突突直跳,一缕黑气逸散出来。 下一刻,所有佛光消失,不,是被收敛,一切又恢复原状。 如巨兽的黑暗在将醒未醒之际,又再次陷入沉睡。 “多谢施主。”收敛光芒的释迦牟尼道。 别说顾然,此时此刻,庄静、严寒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释迦牟尼微笑道:“作为报答,我本想给你一个村子,让你可以在梦中生活,再给你一点清明,让你不迷失梦境,现在一看,村子你早晚能自己有,清明……你的天赋非同寻常,可惜你志不在修炼。 “作为补偿,你可以许两个愿望,我已经恢复,圣人能办到的事情,又不坏胜者规矩的,都可以提。” 心理医生有两个基本要求。 第一,不要相信精神病人; 第二,不要把梦境当真。 所以顾然的回答是:“没有,谢谢。” ——如果庄静不在场,他就这么说了。 有庄静在场,顾然当然是看向庄静,等待她的指示,这就像地球跟着太阳一样。 “要不要试试?”严寒香笑着说。 她说的试试,不是简单许愿,而是试一点大的。 原本沉吟的庄静,听了笑起来,她看向顾然:“小然,请佛祖完成你心中最大的梦想。” “.可以吗?” “嗯。”庄静笑着点头。 顾然本该把自己最大的梦想告诉庄静,可他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蒙混过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佛祖。”顾然说,“如果你真的是佛祖,应该知道我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请你实现它。” “你最大的愿望是实现庄静的愿望。” 不是! 是暂停静姨的青春,不,不止是静姨,还有香姨,以及未来的苏晴她们所有人! 顾然心中疾呼。 可在呐喊的同时,心灵深处有一个冷静的自己在告诉他,他的梦想就是实现庄静的梦想。 “受限于胜者的规则,我能做的有限。”佛祖说,“我赐福‘黑龙’,再留下一粒莲子,等荷花开,就是你们完全了解梦境的时刻。莲花凋谢,留下莲蓬,会有九颗莲子,一粒莲子,就代表梦境的一分力量,你们可以分配食用。” 顾然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 他看向远处,黑鸟掀开重重夜色纱幔,落在他肩上。 庄静抬起手,掌心多了一粒莲子,莲子悬浮在空中,浸泡在荡漾的虚空之内,冒出一点嫩芽。 嫩芽只有一瓣,绿得清新。 种子加嫩芽的造型,像收起脚蹼的鸭子。 “就这么一点?”严寒香惊讶。 她们是大师,一直研究梦境,现在还有顾然,对梦境的探索竟然只有开始。 “还有第二个愿望。”佛祖道。 顾然很想对佛祖说‘那个那个,就是那个愿望’,可佛祖只是微笑,彷佛没了读心能力似的! 然后,接下来庄静说的那句话,让顾然知道,佛祖真的会读心,所以才没有实现他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 庄静说的是—— “掌握黑龙梦。”她提醒顾然。 顾然恍然大悟,他急忙看向佛祖,这时候反而担心佛祖实现他之前想要实现的愿望。 只要能掌握【黑龙梦】,他完全可以靠【御女心经】暂停庄静的青春,此外,还能利用【黑龙梦】做很多的事情! 可以掌握黑龙梦吗? 不管是顾然,还是庄静,或者苏晴、何倾颜她们,都梦想着这一天。 千难万难,甚至以为不可能的事情,佛祖只有一句:“好了。” 7.9米金身化作一轮圆日,徐徐升空。 “佛祖,你要去哪儿?”顾然下意识问。 “去远方,继续寻找造化。” “什么是造化?” “圣人无所不能,却不能创造另一位圣人,我想,能创造圣人的力量,就是造化。” 圆日消失,荒草平原重回死寂与幽深,像是晴朗的中午拉上遮光的窗帘,室内变得阴暗,伸手不见五指。 没等顾然回过神,他们又回到了【心灵世界·怒放天堂】。 黑鸟竟然还在顾然肩头。 “我们不会没有进入心灵世界,而是在梦里,在做梦吧?”连严寒香都无法想象这一连串的变化。 “没有做梦。”庄静看着手中冒出嫩芽的莲子,目光迷离。 顾然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已经获得想做梦就做梦的能力,而这意味着,他的计划即将进入最后一步——帮助庄静暂停青春。 ———— 《私人日记》:十月十一日,周日,从南城到海城 去了博物院。 格格说历史太长,其实她们在民国馆拍照的时间也不短。 以前总有一种历史是传说、是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走在博物馆,看着古人的东西,才有一种真实感,心想:啊,时间确实是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不是从自己出生时开始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个人之渺小,人生终究一场梦,谁都有死的时候。 佛祖似乎是真的。 我有点忐忑,我会死吗? (本章完) 第324章 能随时做梦了,但是 —— “你还挺自恋。”严寒香笑道。 “我?”顾然不解。 “之前在德国,那个精神病说你如果习武,能和那个谁谁谁打;今天的佛祖也说你天赋好。” “打架厉害算什么。”顾然无奈苦笑,“重要的是人品和能力。” 严寒香被他逗笑了:“果然对打架很有自信。别看啦~” 最后一句是对庄静说的,庄静专注凝视手中莲子,连她与顾然的对话大概也没听进去。 庄静回过神,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 她看着顾然,满是欣慰:“你做得很好。” 顾然没说什么,只是灿烂地笑起来,帮到庄静是他最大的愿望、动力与回报。 庄静与顾然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坑,准备将莲子种在里面。 “如果能在死之前吃到莲子,是不是真的能在梦中永生?”严寒香拿着莲子,嗅着莲子的气味。 “如果真能永生,我更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人生仅有一次的现实。”顾然说。 “有道理,我们的青春也才刚刚开始。”严寒香道。 用手刨土的庄静笑了笑,问她:“闻出什么气味了吗?” “只是很普通的莲子气味,没有特殊之处。” 挖好坑,庄静引来水,严寒香将莲子递给她,由她亲手将莲子种下。 “荒草平原、神话帐篷、神话公路,这些合起来,才让莲子发芽,不知道梦境还有多少秘密。”顾然望着清绿的嫩芽感叹。 “你小子,”严寒香看向他,“就算能想做梦就在做梦,也要节制,别沉浸进去,何况梦里说不定有危险。” “我现在随时都能变身黑龙。”顾然看了一眼肩头的黑鸟,“不过,没梦见你们,我不会‘冒险’,只会‘旅行’。” “知道就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梦里开辟一块田,这样我就不用在【天海山庄】买个花园打理了。”严寒香自己也很憧憬未来。 “举起天原之后应该可以。”顾然也不确定。 庄静没说什么,可从她带着微笑的面容可以看出,她对未来也有想象。 严寒香把手拍在肩上:“加油!” “好!”顾然应道。 不是尽力就行,而是一定要做到。 有生之年,莲花未必能开,所以还是‘举起天原获得梦中永生’的办法靠谱一些——前提是这些情报是真的。 不管如何,总之未来可期。 “现实生活一切照旧,不要漏出破绽,被国内知道也就算了,就怕国外。”庄静认真叮嘱。 不说梦中永生,就是探索过程中可能获得的各种超心理学,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在如今这个国际动荡的时代,万事小心一定没错。 三人离开【怒放天堂】,庄静、严寒香没有挽留顾然,让他回去。 等他一走,庄静对严寒香说:“上次的香水还有没有?” “什么香水?”严寒香笑道,她明知故问。 没有晚辈,她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像何倾颜与苏晴。 “北大。”庄静没有不好意思。 “有,但和上次相比,没有任何改进,我们依然可能失去记忆,耽误顾然的‘旅行’,甚至这次香水干脆直接失效。” “让他一个人反而不安全。” “那——用?” “嗯。”庄静点头。 顾然离开庄静的书房,直接去了三楼图书室,苏晴、何倾颜、陈珂三人说说笑笑。 “出去出去,我们说一些少女的话题,男人出去!”何倾颜笑着挥手让他走。 “好好好,你们聊。”顾然笑道。 他也只是来看看,并不想参与进去,心里更想去研究黑龙梦。 尽管如此,回到一楼属于自己的房间之后,顾然依然克制住立马入睡的冲动。 他看书、洗澡、写日记,之后,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才上床睡觉。 ◇ 顾然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试图起身,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一只无形的双手又把他按回去。 ‘怎么了?’剧痛中,他想。 大学第二年春天,他与严寒香、庄静一起去古道徒步,走在近乎是荒野的山中,忽然下起了小雨,笼罩了大雾。 树林浓密,雨水还好,不用撑伞,可本就难以辨认的路线,变得更加模糊,很久都没看到徒步团队留下的彩带。 似乎踩空了? 顾然疼到无法集中精神,鬓角都是冷汗。 “.醒了没有。” “你放心,村里的人帮忙检查过,他没有事。” 声音由近到远,随着黑暗被掀开,两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分别是自己的女友严寒香,以及好友庄静。 “顾然!”严寒香立马靠过来搀扶他。 庄静也露出惊喜之色。 “我们.”顾然忍着痛,“.怎么了?” “你失去记忆了?”严寒香下意识反问,又紧着道,“我们在山里迷路,偏离了徒步路线,幸好走进了山里的村子。” “那我的身体?”顾然疼得直冒汗,他拼命忍着。 “快要进村的时候,你踩滑了,摔了一跤。”庄静语气温柔。 到底怎么摔,才能摔成这样,彷佛灵魂被人抽出去殴打了一顿,又塞回身体——只要他有控制身体的想法,灵魂就会剧痛,好像用伤口去碾压桌面。 严寒香用毛巾给顾然认真擦汗。 随着汗水被擦走,顾然的痛苦也随之减轻,可力气也越来越小,一时间难以分清楚,到底是痛苦减轻了,还是疼得没力气感受痛苦。 “吃点东西。”庄静剥了橘子,递给顾然,顾然只有看的力气。 “小静,麻烦你直接喂他。”严寒香给顾然擦着汗,腾不开手。 稍作犹豫,庄静纤细的手指捏着一瓣橘子,递到顾然嘴边。 顾然张开嘴,庄静将橘子喂进去,指尖轻轻摩擦他的嘴皮。 顾然合拢嘴,橘子甘甜的汁水在滋润口腔,眉间稍稍松开,有了点精神。 庄静确认他吃下第一瓣之后,又递来第二瓣。 吃完第四瓣,顾然终于有力气开口:“.谢谢。” 身体也干爽起来,吃过东西,他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除了稍稍有些力不从心,已经没有大碍。 屋内没有人,陈设让人分不清是穷乡僻壤,还是古代。 他起身下床,推开木门,木门嘎吱作响。 屋外的光景也令人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古代村落,还是穷乡僻壤,不,等等,也可能某个以此为卖点的景区。 他想出去走走,可又担心严寒香、庄静回来找不到他。 犹豫之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等待。 放眼望去,他眼前是一个场地,四个大小不一的泥土屋围住这个场地。 场地里有一个小孩将一根木棍当成马,夹在双腿中间,时而像大将军纵横天下,时而似乎被追杀,时而神情严肃地赶往某个地方。 令人怀念的场景。 可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这个小孩玩得太认真,以至于显得诡异?不。 是因为有四个泥土屋,按理来说人应该不少,却只有小孩一个人在玩?不。 都不是。 顾然看向小孩的影子,看了一会儿之后,视线又掠过所有物体的影子。 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影子。 所有影子都如坚硬的固体,彷佛是一幅画里刻意画出来的影子,凝结在那个位置,有实际的份量,与影子本体没有区别。 顾然莫名地感到一阵凉意。 远处传来人声,七八个人从坡下小道走上来,严寒香与庄静就在其中,两人低声交谈,绝美的脸上都有忧色。 “顾然!”看见他之后,两人惊喜地笑起来,快步朝他走来。 顾然也露出笑容。 “你身体好了?”严寒香扶住他。 “嗯。”顾然笑道,“只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没事就好。”庄静轻轻笑着。 顾然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想起了橘子的甜美,然后才问:“怎么了?看你们的表情不太对。” “这附近三户人家也在大雾中迷路了,找不到村子其他人,也不知道雾气什么时候消失,这个地方还在不在现实中的原地。”严寒香忧虑道。 “.什么?”顾然愣怔了一下。 “我们可能从现实中掉落了。”庄静语气平静,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以及从容的心。 顾然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或者身体虽然好了些,但理解能力还没恢复。 就算雾再大,一个村子的人还能找不到其他人?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摸黑也应该能找到路。 还有,从现实中掉落是怎么回事?比喻手法吗?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会受到不可逆转的影响。”庄静继续道。 “他们打算组织一次仪式,”严寒香看着那六位村民,压低声音在顾然耳根下说,“让一个人召唤出梦魇,想办法从雾气里走出去。” 顾然明白了,自己一定在做梦。 真实的自己还躺在屋子里。 这时,一位汉子走过来,他说:“三位,公平起见,你们也要参加召唤仪式,灵性最高的人负责召唤梦魇。” “好。”庄静应道,“但我这位朋友能不能算了?他受了伤,就算召唤出梦魇,也没有精力和足够的反应控制。” 汉子打量顾然,面色苍白,嘴唇像是在水里泡久了似的起皱,整个人虚脱成了一张白纸。 汉子又和另外五人商量一阵,决定让顾然退出。 “什么梦魇?”顾然满脸困惑地问严寒香。 “你别管,好好休息。”严寒香命令道。 不一会儿,顾然坐在门槛上,望着庄静、严寒香与六位村民进行召唤仪式。 他们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 顾然也跟着抬起头,黑色太阳悬在空中,看位置,现在应该是午后不久。 所谓召唤仪式,难道是看谁第一个打喷嚏?顾然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他低下头,身体无力,连抬头都觉得晕。 其实他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心里一直觉得苍白,提不起询问的劲。 小孩‘勒马原地’,也和大人一起望着天空中的黑色太阳。 “喂。”顾然开口。 村民没说话。 “喂。”顾然再次开口。 “召唤仪式不能分神,你别说话。”严寒香道。 “喂!”顾然终于提起一点心思和一点劲,大叫起来,“这小孩不对劲!” 众人下意识回头,在小孩的影子里,一只巨大的影子蜈蚣,摇晃着身体探出头。 蜈蚣完全出现,足有三米长。 小孩的影子变成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小孩与蜈蚣。 “他是谁?!”村民悚然失色,望着小孩。 “.啊?”顾然更不明白了。 “是梦境更深处的居民!”庄静面色凝重,说完,她转头看向天空中的黑太阳,难掩焦急。 “快跑!” “别慌,一起合力,还有希望!” 小孩收回望向黑太阳的视线,看向村民,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双手握住胯下的木棍,大声道:“驾!” 小孩迈开双腿,骑着马冲锋。 三米蜈蚣嗖的一下窜出去,穿透之前那个汉子,那汉子惊愕地站在原地,身体变得透明。 “不要,”汉子开口,“救我.救我” 他溺水似的挣扎,可身体还是无法挽回地消失。 小孩笑起来,双手握紧木棍,兴奋地再次冲锋。 “快跑!”严寒香拉起庄静,避开蜈蚣,跑向努力着站起身的顾然。 三人汇合的短暂时间,小孩骑着竹马追杀最后一位村民去了。 “快走!”严寒香急道。 “走不了!”庄静望着天空的太阳。 “到底怎么回事?”顾然费解。 “驾~” 顾然感觉到严寒香的身体骤然绷紧,循声望去,小孩骑竹马从坡下上来,三米长的巨大蜈蚣在他身后游曳。 “吁~”小孩勒马停在场地中央,望着他们,像是两军大将对峙。 小孩缓缓露出血腥的笑容,然后:“驾!” 他冲上来,蜈蚣由静到动,只用了一瞬间,从远处到顾然他们面前,也只用一瞬间。 严寒香往前一步,护在顾然身前。 嘭! 蜈蚣被洞穿,一根长枪从庄静的影子里刺出。 一尊全身盔甲的战士,骑着同样裹有铁甲的壮马,在影子里缓缓浮现,站在庄静身后。 小孩露出不解与痛苦的表情,蜈蚣变回影子,小孩身体变得透明,和村民一样消失。 “死了?”顾然问。 “严格来说,是坠入更深的梦境。”庄静语气恢复冷静。 “小静。”严寒香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 骑士忽然再次挥舞长枪,刺向左前方,庄静表情严肃。 “又怎么了?”顾然不解。 “召唤出梦魇的人,也会被梦魇的重量拉入梦境,直到达成平衡,小静现在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梦。”严寒香极快地解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暂时没有了。”庄静回头,她看向顾然,“能走吗?尽量坚持,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 “寒香!”庄静忽然脸色一变。 顾然看去,严寒香娇艳的脸望着黑太阳,在她身后,她与顾然并列的影子,正有梦魇上升。 ———— 《私人日记》:十月十二日,周一,静海 想做梦就做梦,但不能控制梦见什么,是不是不太对啊,佛祖? 记:危险是相对的,不去触碰梦魇,就不会坠入梦境,除非遭遇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