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龙傲天后》
2. 疑似主角
分成的两波孩子,是根据灵根资质来分的,莫姜在这里的一波,灵根皆在三灵根以上,另外一波则是四灵根,亦或是极其杂质五灵根。
莫姜所在的一波里的孩子,大多出身显贵,有些更是世族大家,早早就为了问天宗收徒一事,打小就开始训练,这一回能选上来的大部分孩子不仅有灵根,甚至已经开始引气入体,再不济也到了锻体。
唯有莫姜一人,麻布粗衣,身上毫无修为,这些自持资质优秀的孩童,自然不愿靠近。
但莫姜毫无所觉,只觉得陈婶子煎的肉饼真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吃过最好的一顿。
问天宗收弟子,是派了弟子前往各地去招揽,今日便是到了归宗的时候。
长老抚过长须,算了算时辰,问道:“飞舟该启了,还有谁没回来。”
浮生朗声道:“还有前往东原城的师兄没回来。”
话音一落,就像一滴滚入油锅中的白水,顿时间沸腾了起来。
“东原城好像就只有那一位吧。”
“是啊是啊,我听说荆家可打点了不少关系,终于将人送了出去,脱离祖籍。”
即使莫姜专心吃着肉饼,也听了满耳朵的八卦,东拼西凑出一个关于东原城最大的世家荆氏家族的丑闻,其中的主人公名为荆溪,半妖之子。
说起荆溪,先不得不说起他的身世,其父是荆家嫡系,却与一位半妖无媒苟合,生下了他,他出生之时有卜卦子曾言:此子命途多舛,气运剑走偏锋,是为大煞之像,是天生的孤独命。
像是要印证这一说法般,没多久父母双亲失踪身亡,命牌尽碎,若非荆溪为金木双灵根,天资纵横,十岁那年炼气入体,堪堪达炼气九层,离筑基仅有一步之遥,却不想金木双灵根变异,修为一夜之间倒退至锻体,之后有再多的灵气都无法吸纳,变成废人一个。
如今四年过去了,荆溪仍旧没办法吸纳灵气,也无法修炼,荆家人本就厌恶他半妖之血,见他再无利用价值,便想一脚踢开,但受限于世俗名声,于是打点天问宗的人,借以弟子的名义将他收进去,然后将他剔除祖籍,以后种种,与荆家再无半点关系。
不单单如此,在荆溪展现出不俗的天资之时,有贺家欲与他联姻,婚事都说好了,在前两个月也断得干干净净。
“要我说啊,贺家的叶小姐天资、相貌均不输他,这婚断了也好,是我我也不想嫁给一个废人。”
“可是我想不明白,以荆家的财力,养一个废人没什么关系吧,保他一生绰绰有余,又何必送进天问宗?”
“你不知道吧,荆黎本就有未婚妻了,却与半妖无媒苟合,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又百般护着生下荆溪,所以荆溪对荆家来说,失去了荣誉,那就行走的刺,一日不除便一日心难安。”
......
窃窃私语的孩子其实都已经是半大少年,加之又是权贵世家出身,该懂的都懂,说话也毫不避讳。
莫姜本来只是想听听就算了了,结果听着听着,顿时精神了起来。
这荆溪手拿的剧本,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这不是萧氏剧本!
难道他们口中的荆溪,就是系统所说的主角?
莫姜越想越有可能,先前猜想的龙傲天第一点:父母双亡,家族嫌弃,中了!
第二点:经历过大起大落,半中!
因为他不确定荆溪是不是打不死的小强。
第三点尚且未知,没见过,不知道好不好看。
就在他思绪翻飞的空隙中,天边遥遥飞来两道身影。
“来了来了,师弟他们回来了。”
两位天问宗弟子甫一落地,便急匆匆前去给赵长老告罪,知道他们是误了时辰。
“长老,东原城荆氏荆溪带到了,伪系金木双灵根。”弟子将名册递上去,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少年,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莫姜也看见了,他身姿挺拔如松,凤眸薄唇,整个人如世家矜贵公子,只是身形略显单薄。
“赵长老。”荆溪行了一礼,长老对他同样有所耳闻,叫他伸出手来,真气打入他体内查探,金木双灵根细入针线,灵气是半点吸纳不了。
灵根越粗,能够吸纳的灵气就越多,修士修炼越到后面,就会想办法扩粗灵根。
长老显而易见露出失望之色,原本屏息的半大少年舒了口气,他们打从心底里可不希望荆溪回复,不然天问宗的内门弟子或是亲传弟子的名额,又少了一位。
“人齐了吗?”
“齐了。”
“好,准备回宗门。”
百余位少年拥簇着上飞舟。
“哎呦!”
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一把,莫姜猝不及防往前摔了出来,他抬起头时,和缓步而来的少年有了一瞬间的目光相接,荆溪眼神稍作停留,忽然弯腰伸手,笑如春风和煦。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莫姜呆呆看他,心脏猛然跳动一下,远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近看美颜暴击,说是女娲娘娘精心雕琢的泥人也不为过。
也太好看了叭!
莫姜借力蹦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笑得开心,“我叫莫言,我知道你叫荆溪,你长得真好看。”
荆溪垂下眼帘,掩去不耐:“快上去吧,只剩下我们了。”
莫姜这才发觉人都上去了,就剩他和荆溪了。
飞舟上人都齐后,赵长老站在宗纹旗帜下,不知做了什么,他脚下一处法阵徒然亮起,随后以旗帜为首,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将飞舟上方罩住,船身两边都翅膀扇动得更快,飞舟缓缓腾空而起,又眨眼间跃至云层。
飞舟稳定之后,天问宗弟子抛剑出去,随后纵身一跃,围绕着飞舟御剑飞行,这般做的目的便是守护。
莫姜活着的时候坐过大铁皮,但飞船还是第一次,感觉十分新颖,往上云朵触手可及,往下小村庄化作黑点,看不出全貌。
兴奋劲过了,莫姜开始找寻龙傲天的身影,发现他盘腿坐在一处角落,周围人像是极不愿意靠近,身旁空出好大一块地方,不过荆溪也不在意,似乎还挺享受身旁没人的感觉。
莫姜眼睛一亮,顿时蹭了过去,从他的小包袱里掏出一块糖递过去,声音如清泉汪水:“吃糖吗?我请你。”
在乌木村,糖可是稀罕物,要不是莫姜被天问宗看中了,村里人还不愿意拿出来给他吃呢。
荆溪本来在打坐调息,闻言眼皮掀起,直面上莫姜明亮澄澈的双眸,本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好啊,接过这一颗糖,剥开糖纸送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有些清亮。
荆溪已经许久不吃糖了,他不嗜甜,在荆家看中他时,吃糖是一件容易又简单的事,但在他灵气消失后,吃糖就变成了难以奢望的事。
“谢谢,很好吃。”荆溪舌尖划拉着糖块。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不由嗤笑一声:“荆溪,没想到你竟然落魄到了和农家子混到一起的地步。”
说话的人叫贺年岁,也是世家出身,巧的是他的嫡姐,正是与荆溪有婚约的女子,两个月前,贺家得知荆溪恢复灵根无望,贺家便抬了当年定下婚约的礼送回荆家,当场撕毁婚书,贺年岁当时也在场,他向来不喜荆溪。
荆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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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大盛之时,他总会被拿去作比较,处处被压一头,又是他未来的姐夫,心里十分憋屈,如今他们颠倒了位置,心中十分畅快,见到他这番落魄,便忍不住奚落一番。
“荆溪,被家族抛弃的滋味如何?”贺年岁傲然说道,眼含轻蔑。
荆溪抬头,定定看了他片刻,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薄唇轻启:“你是谁?”
贺年岁没想到他竟假装不认识自己,顿时心头火起:“荆溪,你别装蒜,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荆家少爷吗,你看看你,被家族抛弃了不说,问天宗给的灵石,你可还拿在手上?还不是被你三叔夺走了。”
“如今你低如尘埃,就别妄想和我姐姐的婚事了,你知道吗,我姐她现在已经炼气一层,而你区区锻体,根本配不上我姐,你要是识趣,当初就该主动将婚事退了,而不是白白让我姐等了四年,还是个废物!”
他的声音有点大,船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听见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那些轻蔑的目光如有实质,也有隐隐的笑声传来。
荆溪静静看他,神色很淡,对这些打量的视线视若无睹。
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前期炮灰天团的发言?
而且荆溪手拿的,真不是萧氏剧本吗?
莫姜心想,却挡在荆溪前面,像只护鸡崽的母鸡:“他才不是废物!”
贺年岁向来眼高于顶,从未将小人物放在眼中,但莫姜却多注意了几分。
无他,仅是因为长老检测出他的灵根竟是单系空间灵根。
这般罕见的灵根,就算身份是农家子,也够引人注目了,他这灵根资质,内门弟子定有他一个位置。
可以结交。
贺年岁自持身份,本意是想拉拢,但说出来的话却气人:“我出身自东原城贺家,荆溪他已经是弃子,你若想结交,不如找我,我可以给你无穷尽的资源。”
莫姜:“......”口气真大,就差直说他性价比高了。
莫姜并不是真的十岁孩童,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傻,肯定是跟着主角比较稳妥。
他歪歪扭扭靠在荆溪身上,仿佛寻求庇护般,“不必了,我就喜欢荆溪。”
贺年岁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当即气结,他长得人高马大,表情狰狞得看起来要打人,莫姜估量自己这个小身板肯定打不过,眼眶微微发红:“打人了,有人要打人了!”
叫喊声引来了站在飞舟阵法内的长老,只见他白眉一竖,怒容尽显,声音洪钟有力:“莫要生事!”
贺年岁瞪着莫姜:还没打呢,你叫什么叫!
但他没法说,只有他气冲冲远离了两人,刚走上一步路就摔了个大马趴,呲牙咧嘴站起身来,又再次摔倒在地,如此往复循环三次,鼻血都流了。
“谁,是谁在捉弄我!”贺年岁大喊大叫,恶狠狠扫过周遭的人,最后定在荆溪和莫姜身上。
荆溪淡淡道:“我只是锻体。”
莫姜:“我锻体都不是。”
贺年岁:“......”
小冲突就此平息,荆溪低头看他,眸中略带戏谑:“谢谢。”
莫姜抿唇笑了笑,低声问道:“刚才他说你的灵石被抢走了,是真的吗?”
荆溪倒也没瞒着,坦坦荡荡的嗯了声。
忽然手里多了个硬块,低头一看,竟是一枚上等灵石。
荆溪眼中出现诧异,莫姜的动作很隐秘,他悄声道:“我有两枚,给你一枚。”
荆溪:“......”这人,真不是傻子吗?
莫姜呼吸都在痛,心中默念:投资,这些都是前期投资!
3. 问天宗
荆溪没有推辞,将灵石收下了,他确实需要灵石,送上门的岂有不收的道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当云雾渐渐稀薄,连绵巍峨大山展露在眼前,江流绵延穿过山体,郁郁葱葱的绿色如旷阔无垠的海浪。
天问宗就在这群山之中,每一座峰都灵气飘动,主峰有一处宽阔的平地,供飞舟降落。
赵长老率先御剑落地,下面早早有管事候着,见到他下来,毕恭毕敬一拜:“长老,房间均已安排妥当。”
赵长老嗯了一声,操控着飞舟落下,等全部少年下来之后再把飞舟收起。
“我先去拜见宗主,这批孩子就交给你了。”赵长老任务完成,带着一众弟子御剑而走。
“真人慢走。”
管事恭恭敬敬目送,等长老及一众弟子身影消失,他才转过身来,对这些人道:“随我来吧。”
这批今年新入的弟子先安排在杂役房间中,通俗点说就是大通铺。
大通铺一共有十个房间,上下两层楼,每层五个房间,每个房间能住十人,像莫姜一般出身的农家子,看见这么好的房间,眼睛都亮了,遮风又挡雨,大通铺也很好,而类似贺年岁这样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就难以忍受和旁人同住一间房,眉宇间的厌恶显露无遗。
“管事,可还有其他房间?”一位浸淫世俗门道的公子,眼睛一转,凑到管事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些灵石。
“自然是有的。”管事掂量了手中的灵石,露出满意的笑,其他公子见状,也纷纷凑上去。
这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在来之前,家族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乾坤袋,乾坤袋中装了足够的灵石和其他物品。
像莫姜这样的,两手空空,自然是乖乖等着安排。
但他希望能和荆溪住一间。
管事收了好处,自然会将他们安排一人一房,但不会是这些大通铺的房,而是赶了一些杂役出来,挪用了他们的房间,而这些杂役则与这帮没资源没背景的孩子一起住。
莫姜如愿以偿和荆溪住到了一起,大通铺里一共十人入住,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靠墙的长长大床,每张床之间都有一层隔板,房间中间有一张大桌,十余个凳子。
“你要睡哪张床?”莫姜问他。
“就这里吧。”荆溪选了靠墙的一张床,莫姜立刻选了他旁边的床。
他脱了鞋,将自己的小包袱放到床头,摸了摸床单和被子,厚的!
莫姜差点流出眼泪,睡了这么多天的茅草,终于有软乎乎的床了。
他脱了外面的一层衣衫,扑倒在床,躺成咸鱼。
好舒服,要是能一直都这么舒服就好了。
莫姜闭上眼睛差点要睡过去,忽然门外传来声响。
“呸,竟然将我们赶来和这群人住一起,徐管事那个丧天良的家伙!”有人踏了进来,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穿的是问天宗的杂役弟子服饰。
他扫过房间内一众人,大家都跟鹌鹑似的,怯生生的,不敢多看他。
“一群软包子!”男人嗤笑一声,目光突然定格在荆溪身上,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想摸上荆溪的手,目光猥琐,“师弟既然来了问天宗,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今晚师兄为你暖暖身如何?”
“不行!”莫姜登时睁眼,一个鲤鱼挺身跳起来,强势挡在荆溪和男人中间。
在五大三粗男人的衬托下,十岁的莫姜弱小得像个刚破壳的小鸡仔。
男人看了看莫姜,虽然长得可爱,但还是个孩子,他没那么变态,还是荆溪合他心意。
“你是谁?识趣点就给我让开!”陈旦不悦道。
“哼,不让!”莫姜硬着头皮横档着,在他身后的荆溪微微挑眉,默默将夹在手指中的铁片收了起来。
“不让?那你就是找死!”陈旦撂下狠话,狠狠推了莫姜一把,后者倒到床上,脑袋不偏不倚磕到中间的隔板上,莫姜大脑一片空白,疼痛在瞬间直冲天灵盖,激得他生理性盐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脑袋没流血,但也肿了。
呜。
莫姜想哭,却还是很快站了起来,继续挡在两人中间。
看见这一幕,大家都害怕了起来,陈旦心中不屑,他做杂役弟子多年,早就明白了各种隐藏规则。
比如能住进单人房间的那些人,都有身份背景,灵根资质也不错,大部分都会跳过杂役弟子的修行,以普通弟子为起点修炼,而没身份没背景的这些人,能住到一起的,灵根资质虽然都有,实际上都是四灵根五灵根罢了,和他一样,先从杂役弟子做起。
想入宗门,弟子进阶便先是杂役弟子、入门弟子,再到普通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真传弟子。
杂役弟子最苦,地位低下,每个月到手的灵石很少,连修炼都成问题,因而底层资源掠夺常有发生,甚至有些弟子在此岁月蹉跎,要么下山娶妻生子,要么互相搭伙过日子。
能以普通农家子的身份一跃成为普通弟子,少,很少!
世间就是这样,有资源有背景的人,永远有了长辈为其打点,而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只能靠自己。
陈旦确定这间房里的人肯定先从杂役弟子做起,那他就是前辈,既然是前辈,哪有敢不敬的道理。
“我再说一次,你最好给我让开!”陈旦表情凶狠,莫姜双腿其实已经打颤了,但他仍旧很倔强地盯着,没看到背后那双淡金色的双眸,散发着极致的冷意。
就在这时,徐管事出现了,他送来弟子服,看见陈旦,呵斥道:“换好房间就赶紧去干活,磨磨蹭蹭在这里做什么?”
陈旦没办法违抗徐管事的命令,狠狠瞪了一眼莫姜便出门走了。
徐管事看见莫姜头上的伤,态度淡淡,视而不见:“今日念你们初来,先在房中休息,明日穿上衣服,在大院集合。”
说完徐管事就走了,房间里的孩子眼观鼻鼻观口,都不敢说话,各自选了床位,拉上隔板,静悄悄的。
莫姜不想哭,但眼泪一串一串从眼角落下,一只温柔的掌心抚上他脑袋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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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声音清泉冷月:“疼不疼?”
莫姜摇头,抿着唇没说话,泪水糊了一脸,眼角的红晕开到脸颊、鼻头,看起来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荆溪叹了口气:“先上床吧,我为你处理伤口。”
床就这么大,两个人怎么上?
莫姜疑惑,然后看着荆溪往隔板摸索了片刻,扣的一声,两床之间的隔板便往墙内缩了进去,两张小小的床变成了一张床。
荆溪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伤药,指腹沾了些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大包上,药膏清清凉凉的,又有一阵暖风拂过,疼意消散了些。
暖风?
莫姜睁开眼,才发现荆溪凑得他很近,小心翼翼往他伤口上吹气,无可挑剔的五官再次暴击,莫姜有些晕乎乎的。
视线扫过荆溪的手腕,看到上面有好几道深深的伤痕,像是新伤,刚结痂不久。
“你受伤了!”莫姜抓过他的手,袖子往上挽起,手上一寸寸伤痕露在眼前。
密密麻麻的伤痕,又青又紫,有些刚结痂,有些则还在红肿渗血。
都是新伤,像是鞭痕。
莫姜僵住,袖子一直挽到胳膊,伤痕不断,有些连入后背,看起来恐怖至极。
“怎么回事?”莫姜震惊,“谁打的你!”
荆溪眯眼观察他的神色,轻而易举看出他的愤怒和惊讶。
“荆家家法罢了,若要脱离家族,就要受大鞭二十下,小鞭五十,是死是活,全看造化。”荆溪声音淡淡。
“怎么会,明明是他们不要你,竟然还要打你!”莫姜感觉到异常心酸,他生在幸福的家庭,打小父母爷奶疼爱,打都不舍得打一下,是含在嘴里的宝贝孙子、宝贝儿子,从未受过今天这一巴掌的痛,而荆溪却比他更惨。
初来之时,莫姜对主角的遭遇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无非就是困难挫折,受点伤落点血怎么了,后面有更大的机缘在等着他,可是看见这密密麻麻的鞭伤,莫姜便觉得疼得呼吸不得。
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小说里虚构的主角,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受伤也会痛,没人疼没人爱。
莫姜脸上一片湿润,生在有爱的家里,他共感的能力比绝大多人都强,他哭得更狠了,声音哽咽,鼻音很重,不敢去碰荆溪身上的伤,“你痛不痛呀,我给你吹吹。”
荆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抹笑,拿着莫姜的袖子给他擦眼泪:“你傻不傻啊,是我痛你哭什么?”
呜,就要哭。
莫姜哭累了,药也上好了,困意来袭,躺进软乎乎的被褥中,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要造一个大房子,和龙傲天一起睡更软乎的床。
念头一闪而过,莫姜沉入梦乡。
看见他睡着,荆溪收起笑,不笑时候的他清冷如月,一双淡金色的双眸有如兽瞳,既狠戾,又阴鸷。
那枚灵石给他拿了出来,端详片刻,随后心法运转,灵石中的灵气被吸纳入体,金木双灵根贪婪将灵气一口吞没,重归平静。
当晚,传来了陈旦的死讯。
4. 蒙尘宝珠
莫姜一觉到天黑,醒来时懵懵怔怔,两边是竖起的隔板,活像睡在棺材板似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荆溪将两张床之间的隔板拉起来了。
莫姜跪坐起身,小心敲了三下,如愿听到荆溪的声音:“醒了?”
莫姜:“嗯,我可以把隔板拉开吗?”
荆溪:“你随意。”
于是莫姜学着荆溪之前的动作,摸索出隔板中的暗扣,往上一拉,隔板就能轻松推开了。
荆溪此时正倚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卷安静地看着,不知何时他头发全解,一头墨发瀑布般倾泻而下,好似自带一层光辉,这高光的画面打得莫姜一个猝不及防。
真好看啊,不亏是主角。
莫姜慢慢蹭了过去,抿着唇笑:“你在看什么?”
荆溪将书面翻过来,封面上写着《道途·引气篇》。
这书一看就是关于修炼一类的书籍,莫姜从小就喜欢看仙侠类的小说,脑袋里也常常会冒出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比如自己也能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当然这种违反科学的事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但这是修真世界,强者为尊,修仙者一抓一大把,他到了这里,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修仙?
想到这一点,莫姜看这本书的眼神就热切了起来。
看莫姜对这本书有兴趣,荆溪抬眸看他:“可识字?”
莫姜点头如捣蒜。
荆溪勾唇一笑,将手上的书递给他:“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看吧,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莫姜眼睛亮亮地看他,受宠若惊:“真的可以给我看吗?”
“当然。”
“那你看什么?”
荆溪拿出另外一本书,上面写着:《道途·神识篇》。
莫姜如获至宝,低头仔细研读这本书,他认真看书时有一个小习惯,喜欢逐字逐句的默念,开篇便是讲述修真界的一些基础知识。
修仙之路有三种境界,分别为下境界、中境界、上境界,下境界包括: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中境界又包含:合体、洞虚、大乘、渡劫,而上境界则是真仙境界,分为人仙、天仙、大罗金仙、仙君、仙帝、仙尊。
修真之人突破中境界前往上境界后,便可与天地同寿,修仙成神。
莫姜现在连锻体都不是,距离修真门槛——炼气期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但只要抱紧龙傲天的大腿,小小炼气应该不成问题。
莫姜的愿望很小,能到金丹期就行,寿元五百年,够他在这个世界浪的了。
至于夺取主角机缘什么的,他是不敢有这个想法了,就凭这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他根本没有抢占主角机缘的能力。
莫姜看得入迷,却没发现荆溪投过来的眼神,眸中怀疑颇深,这小傻子是农家子,又是孤儿,怎会识字?
到了时间,徐管事又来了,他这回带来辟谷丹,每人十颗发放下去。
徐管事简单交代:“这十颗辟谷丹,大约可以吃十天,十天之后你们都有了任务,就自行做任务,有了奉献值就可以去执事堂兑换。”
是了,在修仙世界中,脱离五谷的修士鲜少会食用民间的食物,一般会吃专门的灵食,可灵食价格昂贵,不是一般的修士能负担得起,辟谷丹也就应运而生,一天吃下一颗,就不会感觉到饥饿,而且少食则少生污垢。
在问天宗,什么都是用贡献值或者灵石来换,而贡献值或灵石,则是靠弟子做任务得来,而任务的范围就很广,杂役弟子每日扫地,也算任务之一。
徐管事交代完,提脚就准备走了,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今日你们房间里还会来一人,好好相处,莫要惹事。”
不知是谁的声音,“可是房间里的床位都满了。”
徐管事:“无妨,陈旦死了,他的床位空出来了。”
此话一出,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那个嚣张跋扈的陈旦竟然死了!
为什么死?
大家不敢问,心中惶恐至极,入了问天宗也会死吗?
“进来吧。”
门外一位杂役弟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形单薄,皮肤黝黑,看起来就跟一只猴似的,放到人群中极其不显眼。
一看就是和陈旦相反的类型。
不嚣张惹事就好,大家都暗暗舒了口气,安静地接纳了这个人。
“莫小凡,今天开始你就睡陈旦的床。”徐管事说道。
“好。”莫小凡怯怯点头,没有多说。
徐管事安排好之后就走了,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没多久大家又缩回棺材板的床位中,彼此沉默。
莫小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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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空出来的床位,缓步走了过去,步履蹒跚,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莫姜关心地看了两眼,陈旦原先的床位正好就在他的隔壁,莫小凡刚走到床边,就半跪着倒下了,眼冒金星。
“你没事吧!”莫姜问道。
“没事。”莫小凡的态度并不热络,甚至是麻木冷淡大,他瘦得好像只剩下骨架。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莫小凡肚子里传来声响,他三天没进食了,刚发下来的月俸还没捂热就被抢了。
不过这是常态。
“原来你是肚子饿了。”莫姜看了看他手中的辟谷丹,仅有十颗,一颗能顶一天,他有些舍不得给。
荆溪在看他,似乎在考量,看看这小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等着,我还有些吃的。”莫姜爬上床捞过他的小包袱,从里面的掏出半块没吃完的肉饼,但是已经冷了,冷了的肉饼很难啃。
“这个给你,先垫垫肚子。”莫姜有些不好意思,吃剩下的给别人。
莫小凡饿急了眼,一把抢过狼吞虎咽,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是好是坏,他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将食物塞进胃里。
“你慢点吃。”莫姜生怕他噎到。
肉饼很快就吃完了,莫姜想了想,从瓶中倒出一枚辟谷丹给他。
“这一颗你明日再吃,千万不要今晚就吃了。”莫姜嘱咐。
莫小凡神情呆滞,麻木的双眸多了一丝光亮,他看向莫姜,少年的笑纯粹不掺任何目的,同时脸上的痛心也展露无遗。
这回荆溪确定了,小傻子是真傻。
他也不怕莫小凡是个恩将仇报的伥鬼,帮了一次,兴许之后就缠上他了。
荆溪没提醒,只默默看着,上了床。
莫姜心有戚戚,爬上床之时发现荆溪床边放置的鞋子沾染了好大一块湿泥,可是一路走来,不是雪地就是问天宗的大理石地板,哪里来的泥土?
莫姜也没多想,爬上床继续拿着那本书看,只是这会儿他没多少心思了,专注不起来,偷偷瞧荆溪,后者眼帘微垂,密而卷的眼睫像扇子,凤眼眼角上挑,高挺的鼻梁十分优越。
真好看啊。
莫姜心道,荆溪现在就像一颗蒙尘的宝珠,一颗未经打磨的玉石,在还未被人发掘之时,所有人都将他当作路边一文不值的石头。
5. 生活的苦
第二日,卯时三刻,大家都准点起了。
按照徐管事的吩咐,在大院中聚集,此时大雪初歇,地上厚厚一层白雪,踩在上面软软塌塌。
但没人喜欢这样,雪粒会沾上鞋子,受体温的影响会渐渐化开,最后整双鞋都是湿漉漉的,十分难受。
当然难受的人只有莫姜他们,引气入体的修士有灵力护体,既不怕冷,也不怕湿,雪粒也不会粘上鞋子。
莫姜来之时本就没有备有冬衣,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醒来后就只能一层一层衣服叠穿。
“好冷。”莫姜缩着脖子,鼻尖被冻得通红,两只手合着不断哈气。
反观荆溪,他长身鹤立,气质出众,在这一群人中十分扎眼。
“你不冷吗?”莫姜看他穿的也不多。
“冷。”荆溪声音有些抖,面色苍白。
莫姜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又穿得这么单薄,于是慢慢挪着靠近,尝试用这个办法给他汲取一点温暖。
徐管事在卯时六刻才姗姗来迟,他身着灰鼠皮袄,外搭厚实披风,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
个个眼中皆是羡慕,莫姜也一样。
要是他也可以穿这身,肯定暖呼呼得舍不得脱下来。
“今天我们先讲讲问天宗的规矩,进来的弟子每人领一张牌,丢了不再补,所以要好生保管......”徐管侃侃而谈,这一说就说到了正午。
正午之时厚厚的云层拨开,日光倾泻而下,白雪皑皑的景色镀上一层金色,驱散了寒意。
莫姜听得昏昏欲睡,徐管事喝两口茶润嗓子,道:“今日我便和你们说到这里,下午你们便跟随几位师兄师姐修炼,三日后会有尊者前来挑选弟子。”
这话落音,大家伙都精神了起来,终于能听到不一样的了。
巧合的是,莫姜由莫小凡带着修炼,说是修炼,不如说是做杂役。
能当上管事的人都精得很,徐管事更甚,那些个名门子弟分配到的师兄师姐大多是普通弟子,跟着普通弟子当然是名副其实修炼,但跟着杂役弟子就不一样,是真的去做杂役。
莫姜没背景,分配过来的人就是杂役弟子,荆溪同样如此。
没能和荆溪在一处,莫姜觉得可惜。
莫小凡很沉默,他每日要做的杂事也很多,但他没逼着莫姜和他一起做,而是让他跟随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
莫小凡接下来去做的就是去喂仙鹤。
仙鹤圈养在一片茂密的林中,每日要定时定点去喂,但仙鹤很凶,一个不满意就要唑人,不是一个好差事,没人想去喂,推辞来推辞去,最后苦差事落到了莫小凡头上。
仙鹤圈养的地方没什么雪,相反树林也与别处不一样,冬季的草木多是荒芜,叶子枯黄,可此地郁郁葱葱,树叶茂密,雪也比别处薄上许多。
莫姜提着一桶鲜肉跟在莫小凡身后,看着木桶中的鲜肉,莫姜不由咋舌:这仙鹤吃的都比人吃的好,问天宗真是财大气粗。
三人很快来到圈养仙鹤的地方,莫小凡手脚麻利,鲜肉抛掷到仙鹤群中,混上草料,随后又前去打扫鹤舍,换上一批干净的干草。
莫姜没帮上什么忙,只抱着干草等莫小凡打扫干净后铺上去。
“我可以到处转转吗?”莫姜觉得有些无聊,期间他同莫小凡说话,后者却是少话的,没什么回应。
没有回应不代表他不和善,莫姜能感觉到莫小凡并不是陈旦那种欺软怕硬的主,人也好相处。
“随意,不要去太远。”莫小凡说话。
“好。”
莫姜目光扫了一圈,那群仙鹤在泉水中浮游着,水面有白雾飘出,一根木制的管道从高处引下活水。
莫姜瞧着好奇,循着管道另一边探去,等爬上去了,才发现另一头原来是一出活泉水,从地底源源不断冒出,带着滚烫的温度,硫磺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中。
莫姜揉了揉鼻子,好难闻。
在周围走了一圈,大约是地底下都是滚烫的活水,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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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是泥泞的,没有雪,莫姜脚下一滑,差点要摔下高处,好在莫小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立刻扶了一把。
“小心些,昨日陈旦就是摔死在这里。”莫小凡提醒道。
莫姜看着几乎有四层楼的高度,忐忑不已,听到陈旦死在这里,更觉得害怕,没有逗留多久,和莫小凡下去。
这会儿莫小凡喂仙鹤的活已经干完,该是可以休息的时候了,结果被其他杂役弟子强塞了打扫书阁的活进来,一句商量的话都没有,眼神轻蔑地看他,并不将莫小凡放在眼里。
问天宗的书阁很大,共有三层,打扫起来不仅麻烦,还费时间。
莫小凡不敢怒也不敢言,默默接受了这一切,逆来顺受的性子注定成为被众人欺辱的对象。
这一苦差事也带上了莫姜,看管书阁的执事长老冷冷看了两人一眼,警告道:“书阁中的书籍珍贵,轻易碰坏不得,一旦出现损坏,轻则扣除几年月俸,重则小命不保,你们最好小心些。”
莫姜和莫小凡连连点头,什么也不敢说。
正要入内,执事长老将两人拦住,目光扫过他们脚底,道:“将鞋上的泥清理干净再进来。”
莫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鞋面上沾了软泥,是在圈养仙鹤那片地染上的。
在清理的时候,莫姜忽然莫名其妙想到昨晚看见的荆溪摆在床头的鞋面,也有软泥。
莫姜提了水上了二层楼,一层由莫小凡负责,二层就交给了他。
莫姜小心翼翼擦拭着,不敢有任何疏忽,十岁的孩童身体瘦弱,从地板直到顶部的书柜像一尊巨人,莫姜想要打扫上面,就需要梯子。
踩上去时万分小心,可低头往下看时又觉得高得离谱,他努力不往下看,然而梯子的底部忽然打滑,莫姜猛然往下降了一分,再降一分。
吾命休矣!
莫姜闭上眼睛,就在以为自己即将要去见太奶了,一只手忽然扣住梯子的底部,阻挡住了下滑的趋势,莫姜低头一看,是主角!
6. 陷害
“荆溪!”
莫姜双眸发亮,如点缀了星星点点的碎光,水波盈盈,看见他如同看见救苦救难的菩萨,整个人都在发亮。
荆溪抬头看他,目光扫过莫姜充满惊惧的脸,仿佛在欣赏着有趣的宝物,唇角微勾:“快下来吧,我扶着你。”
莫姜感激看了他一眼,连忙爬了下来,后怕地拍了拍胸膛,眼眶中蓄起的泪水被擦去,动作有些粗鲁,加上身穿衣物本就是粗糙,眼角和鼻头被擦得通红,让他无端想起下雨天被淋湿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惊惧过后,莫姜为自己能和荆溪碰面而高兴:“好巧,你也是和我一样来书阁打扫的吗?”
荆溪:“嗯。”
莫姜看了看周围,这里只有他抬上来的水,以及他手上的抹布,荆溪就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也许荆溪早就干完了。
莫姜没想太多,他看见荆溪手上拿着书,悄声提醒:“你千万不能让门外那个老头看见了,不然要骂你,可凶了。”
莫姜说这话时,还稍稍努了努嘴,像极了撒娇抱怨。
荆溪稍顿片刻,才意识到莫姜口中的老头是守书阁的长老,点了点头:“我知道。”
莫姜低声埋怨了几句,但活没干完,还得继续干,于是又拎起抹布继续擦拭灰尘,至于荆溪就从旁看着,没有要上手帮忙的意思。
只是眼帘低垂,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傍晚将至,暮色渐深,荆溪和莫姜一道出了书阁,回到住处,大多人都在了,只有莫小凡一人还不知所踪。
说来莫姜干完活后,下一层去寻莫小凡,也没看见他人,去问守书阁的老头,更是白眼直翻上天,根本都不带一丝搭理。
干了一天活了,莫姜累瘫了,他换了身衣裳在床上发呆。
他想念家里温暖的大床,想念家里有热水的浴室,以及想念妈妈做的饭菜。
在这里,床是硬的,被褥勉强取暖,没有可供洗浴的地方,每日只能吞一枚辟谷丹。
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也不怪陈旦仗势欺人。
换他,也要发疯。
莫姜忽感酸涩,他一个大好青年,家里算不上富裕,但好歹有爸养有妈疼,一日三餐不落,就算是一条咸鱼也不会被嫌弃,现在好了,他来这里过苦日子,爸妈看见他的尸体,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荆溪路过莫姜的床,看见他卷缩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中,眼角隐约有泪光。
荆溪略微一停,又很快移开视线,视而不见。
到了熄灯之时,莫小凡才踏夜而归,他脚步沉重,夜里有睡眠轻的人被吵醒,不耐烦地发出抱怨:“轻点啊!”
莫小凡放轻手脚,和衣上床,手中紧紧揣着一物,紧张地抿了抿唇,最终下定决定。
黑暗中一声卡扣的声响异常清晰,荆溪睁眼,唇角微勾。
小傻子,被坑了吧!
带着伤心入睡,莫姜一夜无梦,不知不觉睡沉了。
第二天,莫姜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以为是放假在家,每次赖床不起妈妈就来敲门,叫他先吃过早饭再睡,不要饿肚子。
“妈,再给我五分钟~”
莫姜迷迷糊糊,敲门声停下后是嘈杂人声,意识渐渐聚拢,茫然睁眼,他骤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还没来得及体验失落感,床上的人都起身下床,鹌鹑似的站着,任由门口灌进来的寒风吹打。
莫姜茫然眨眼,跟随着大家伙起身,赤脚下床,刚要穿上鞋,荆溪便从一则下床,墨发尽散,眉眼含霜,披着一件外衣下来,宛若神祇。
徐管事就在门口站着,脸黑如同一尊恶煞。
两厢比较,莫姜对着荆溪冒星星眼。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姜愣愣的,贺年岁出现在徐管事身边,一脸怒容:“徐管事,肖郝杰说昨晚就是看到有小贼躲进了这间屋子!”
肖郝杰也是世家子弟,不过家世没有贺年岁厉害,因而一直巴结着贺年岁。
徐管事耷拉的眼皮一抬,扫射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昨日贺公子的佩饰被偷,有人言昨晚曾看见小贼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入此地,你们可曾见过?”
大家伙纷纷摇头。
“主动承认,本少爷还能放一马,若是被我抓到,不仅是放一马这么简单了。”贺年岁盛气凌人,面容倨傲,大家都不敢看他。
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这间房的人偷了他的东西。
徐管事仅凭贺年岁的一面之词也默认他的话。
贺年岁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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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一般,加上徐管事拿了他许多好处,自然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莫姜听明白了,撇了下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有炮灰小反派的派头。”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大家呼吸都不敢放重,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地里。
贺年岁怀疑的目光落在荆溪身上,道:“不会是你吧,荆溪。”
荆溪抬眸淡淡瞧了他一眼,“有证据吗?”
贺年岁嗤笑一声:“证据?你如今钱兜子比脸干净,肯定嫉妒小爷我有钱,趁夜偷了。”
莫姜被贺年岁这毫无逻辑又不要脸的话震惊到了,又突然释然,要知道龙傲天在前期,各种炮灰反派的出现是必要的剧情,强行一波陷害也是正常操作。
还没等荆溪出言,莫姜先一步挡在他身前,梗着脖子说道:“贺公子口说无凭,再者昨日我与荆溪一直在书阁打扫,清扫完后便回了房间,期间一步都没迈出这间房,根本没有时间去偷你的东西,这间房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莫姜恳求的目光扫过去,周遭的人都不敢看他,更不敢说话。
静默片刻后,终于有一道小小的声音:“昨晚最晚回来的,是莫小凡。”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莫小凡身上。
莫小凡噗通跪下:“我、我是为帮师兄做事才晚归的,绝对没有去贺公子的房间!”
徐管事一声令下:“搜!”
他身后的弟子鱼贯而入,动作粗鲁地将整张床都给掀翻,床上放置的行礼散落一地,在徐管事眼皮底下,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莫姜也生气,但心里没有一丝怯意,他没偷没抢,和他关系不大,只希望这群人搜完赶紧早早离开,外面的冷风吹过他单薄的身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
荆溪和莫姜的床都靠近里面,这些杂役弟子搜了几下,枕头胡乱抖了两下,从中甩落一物件,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梆当!
众人看去,是一枚白玉佩饰,底下系着红穗。
莫姜:“?”
贺年岁怒道:“这就是我的佩饰!”
莫姜傻眼了,他床上怎么会有这枚佩饰?
徐管事:“这张床是谁的?”
大家纷纷看向莫姜。
7. 生病
“不、不是我!”莫姜惊慌失措,“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床上!”
贺年岁捡起白玉佩饰,仔细端详了下,忽然抬头对莫姜露出嘲讽的笑:“我说你怎么这么笃定荆溪没偷,原来是你偷了。”
贺年岁手中的白玉佩饰贵重,拿出去能换不少钱。
“我没偷!昨天白日我一直跟随在莫小凡身边干活,晚上回房间后一步没迈出大门,不行你们问他们!”莫姜急得出汗,先是看向莫小凡,目光恳切,希望他能作证。
莫小凡挪开视线不敢看他,低声道:“我的确带着他先去喂了仙鹤,之后去书阁打扫,我便没再看见他的身影。”
同房的其余人没有接腔。
贺年岁:“不是昨晚偷,那就是白日里趁我外出的时候偷了!”
荆溪站了出来:“昨日在书阁中他与我一道,清扫之后回房,他从未去过你的房间。”
贺年岁眸中闪过精光,像是抓住了荆溪的把柄,指着他道:“那肯定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偷的!”
“放屁!”
莫姜瞪着贺年岁,徐管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厉声道:“他们两个偷盗他人财物,关禁闭三日!”
话音一落,大家哗然,贺年岁露出满意的神色。
明日便是天问宗下来选徒的日子,莫姜和荆溪被关禁闭三日,自然会错过这个时机,一旦错过,就会自动沦为杂役弟子,是死是活全由管事说了算。
莫姜不傻,自然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但荆溪是无辜的,不应该受自己的牵连。
莫姜脸色苍白,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徐管事、辛灾乐祸的贺年岁,还有不敢说话的其余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很乱,然而说话时的神态却异常冷静,目光很冷:“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荆溪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关禁闭!”
“还有,荆溪无论如何也是出身东原城荆家,流着荆家的血,我想荆家人若是知道有人特意落了荆家的面子,不知荆家会有何想法?”
徐管事修为平平,能混到这个位置已然是个人精,他懂的世家最好面子,即使荆溪被送来天问宗,却也不是凭白伸脸来给别人打的。
“哼,既然莫姜认罪,那就将他一人关禁闭,三日之内不准食用辟谷丹,长长记性!”
没有辟谷丹,莫姜估计三日也撑不过去。
他这具身体的底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加上天寒地冻,关禁闭的地方肯定不保暖,三日之后,他是死是活都是未知。
莫姜脑子嗡嗡作响,一左一右被架着拖出去。
关禁闭的地方是一间黑屋,积极狭小,仅容一人站立,就连屈膝蹲下也没有空间。
在这种黑屋里站上三日,出来之后就真的没命了。
不知道死了之后,灵魂能不能飘回家看爸妈一眼?
龙傲天呢?龙傲天对自己的好感会不会高点?
荆溪是真的很好看啊,放入一群帅哥中也是极为亮眼的存在,比电视上的明星偶像帅多了。
莫姜想起妈妈吐槽过他,说他小时候就喜欢和帅哥美女玩,看见好看的人马上眼睛就亮了,不懂事地上去缠着要抱,把他这妈给尴尬的,不停给人家赔笑道歉。
“你呀,就是颜控!”妈妈点了点他的鼻子,失笑道。
就是可惜了,走之前没多看一眼荆溪的模样。
莫姜胡乱想着,随着小门紧紧闭上,他像是被埋入棺材,周遭没有一丝光线,仅有几个针孔似的小洞露出一点微光,不足够黑,几乎发现不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莫姜突然感觉面上很冷,他想用手摸摸,但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抬起来,直到水滴落到锁骨的位置,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脑袋涨得生疼,喘气难受,从鼻腔一直到肺部,冷空气钻入,仿佛密密麻麻的针刺在肉上,五脏六腑叫嚣着痛苦。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莫姜不知道,他神思飘忽,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感觉不到脑袋的胀痛,身体的难受,巨大的困意侵蚀他的意识,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快要睡过去。
头往旁边一歪,贴上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耳边的声音低沉:“笨蛋。”
荆溪手心的脸蛋十分滚烫,从上往下看,莫姜唇色发紫,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无比,进气少,出气也少,嘴里嘟囔着胡话。
“爸爸......妈妈......”
“荆溪......系统......”
荆溪蹙眉,将一枚辟谷丹塞入他口中,又拿出伤药,将他脸上、脖子上的冻疮涂抹了一遍,随后拿出一件衣物,小心翼翼裹住莫姜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天将将黑了,他该要回去了。
荆溪深深看了莫姜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可别死了。”
昏迷中的莫姜毫无反应,荆溪将撬开木板重新封进去,确保看不出痕迹,这才趁着夜色离开。
......
第三日,大家精神抖擞,由徐管事带入测灵堂中。
为首的子弟,自然是世家出身的孩子,穿的衣服一个比一个艳,仿佛开屏的孔雀。
问天宗的长老们下来选徒,自然需要留下好印象。
毕竟在天赋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合眼缘也是选徒的要素之一。
“各位都听好了,在测灵堂坐着的都是问天宗的长老们,各位的礼仪举止万万不可冒失。今日的第一步呢,先在诸位长老面前验测灵根。第二步才是长老们选弟子。”
测灵堂中的测灵石比当初弟子手拿的测灵石更能详细测出灵根,为防止有人造假,在长门选徒之前还需在他们眼前测过一次灵根。
徐管事笑容和善,今日也打扮得格外庄重,他说的话,大家都仔细听着,生怕有缺漏。
“许管事,今年新入的弟子我都带来了,这是名册。”
徐管事将名册交到许管事手上,他拿了册子翻开点了两下,看着上面的号数,与之前说好的少了一人。
“怎么少了一人?”许管事问道。
“那位弟子犯了偷窃,被我惩罚了一番。”徐管事毕恭毕敬道。
“品行不端,不来也罢!”许管事合上册子,开了测灵堂的门入内,徐管事在外候着。
不多时,天幕有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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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有人御剑而行,有男有女,白衣青衫,均是仙风道骨的作态,飞入测灵堂中,是问天宗的几位长老。
问天宗除却一位宗主,共有五位掌管宗门事务的元长老,他们的修为皆在元婴期,五位长老之下又有多位执法长老,往年都是执法长老前来选徒,没想到这次竟然来了一位元长老,名为柳宗玉。
“柳长老爱徒身陨,此次前来莫不是来选亲传弟子的。”
徐管事也讶异于柳宗玉的出现,但想到柳宗玉的真传弟子在外游历身陨,五位元长老中只有柳长老名下的真传弟子空缺,真传弟子向来是从小开始培养,倾尽心力,这般一样,柳宗玉这次过来倒也合理。
贺年岁离徐管事近,听到他这句话,眸中绽出巨大的光彩,心不由怦怦直跳。
若是他能成为柳宗玉的弟子,不仅是他的身价地位水涨船高,而且有柳宗玉为师,他的修行之路只会比他人更加坦荡平稳!
想及此,贺年岁燃起熊熊斗志。
各位长老来齐后,测灵堂的门开了,内里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中间立起架台,测灵石漂浮在架台之上,而四周架高放上桌椅,由长老就坐。
首座之人,自然是柳宗玉。
这些长老从上往下俯视,修士的威压没有一丝收敛,这些没有丝毫修为的少年顿时白了脸色。
成功看到他们惊惧的神色,他们才收敛威压。
往年收徒,亦是如此,现在这群弟子中立威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释放威压。
威压于没有修为的常人而言,便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们是最喜欢看到这群少年脸上出现恐惧,以及对他们的崇敬,美其名曰是考验他们的心理素质。
可今年有柳宗玉在,大家都不敢太过造次。
“开始吧。”柳宗玉淡淡道。
许管事点了点头,走上测灵台,翻开名册:“我念到名字的人,就上来测灵根,手放测灵石上。”
“第一位,贺年岁。”
贺年岁拉了拉衣角,昂首挺胸上台,拱手作辑,朗声道:“诸位长老好,鄙人贺年岁,来自东原城贺家,锻体末期。”
听到贺家之名,有好几位长老都轻点了头,眉头舒展。
贺年岁将手放在测灵石上,测灵石骤亮,在测灵石之中有一条雷击闪电。
“贺年岁,雷系单灵根。”许管事高声道。
长老们看贺年岁的目光更为欣赏,神情满意,贺年岁微仰头,享受着大家羡慕的视线,看向柳宗玉,只见他面色不咸不淡,看不出满意与否。
贺年岁顿时心中有些失望,走下台时触及荆溪淡然的视线,不由握拳。
“下一位,肖郝杰。”
......
名册上靠前上去测灵根的,基本都是世家出身的子弟,他们自小就测过灵根,是家族千挑万选出来重点培养,上测灵台没有一个是差的。
这批子弟测过后,轮到后面一批,上测灵台时神色胆怯,不敢看这些长老一眼,灵根资质虽有,但珠玉在前,自然得不到这些长老的一眼。
“下一个,荆溪。”
8. 选徒
荆溪出身东原城荆家,其父荆黎乃现任荆家家主荆明的哥哥。
若无荆溪出生,原本荆家家主的位置该是荆黎,荆黎乃嫡系大子,资质斐然,本该前途一片光明,只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与半妖无媒苟合,生下荆溪,失去继承荆家家主的资格,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之后更是与半妖无故失踪,留下尚在襁褓的孩子在荆家,如狼虎在侧。
好在荆溪天赋远超其父,金木双灵根,悟性奇高,三岁入道,十岁炼气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突破炼气上到筑基期,脱离凡人五谷之身。
渺渺大道多少修士,穷其一生都困在锻体和炼气期中,筑基无望,百年后重归尘土。
荆溪的资质,远超世上多少人。
却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荆溪修为一夜之间无故倒退,荆家人也曾找上问天宗寻帮助,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荆溪灵根诡异,本该粗壮的灵根不知为何逐渐消减,究其原因,大约是他身体内另一半的半妖血脉作祟。
总而言之,荆溪修为一夜倒退之事,令荆家再度成为了笑话。
问天宗的长老均知道此事,自然也知道荆溪被荆家人送入问天宗。
但他的灵根真的出问题了吗?
大家心中都有猜疑,目光灼灼盯在他身上。
荆溪长身而立,听到自己的名字,眉眼略淡,无惊无喜,眸光波澜不动,走上台时,如同闲庭散步的月下仙人。
“在下荆溪,请诸位长老指教。”
荆溪拱手作辑,唇角落下一抹笑,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威压泰山压顶般压上他的背脊,座上的长老故意释放出更强大的威压,也验证荆溪是否真的修为倒退,亦或是其中有下马威、看笑话的意味存在。
“开始吧。”
台上台下的人注视着他,荆溪面色不改,喉咙间涌上血腥之气,挺直腰背,抬头默默注视了这几位长老片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在威压之下,他的脚上仿佛绑了千斤石,每迈出一步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但最终,他还是走到了测灵石旁边,将手放了上去,测灵石亮起微弱的光芒,如同天幕最不起眼的一颗星。
测灵石中显现一金一木灵根,相互交缠,细如发丝。
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荆溪眸光一散,眼前似有重影,他微微敛目,遮掩住眼底翻滚的情绪。
这些人,他都记住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座上的长老见荆溪灵根细如发丝,既失望于惊才艳艳的好苗子彻底坏根了,又庆幸于天才的消失,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前辈化为死在沙滩的前浪。
而贺年岁,只有幸灾乐祸!
荆溪果真是废物,再也无法与他相比!
许管事念出荆溪的灵根资质,合上册子,朗声道:“共计九十九位弟子灵根验测完毕,请各位长老选......”
“等等。”
说话之人是柳宗元。
“还有一位弟子呢?”
许管事脑子转的快,毕恭毕敬道:“还有一位弟子品行不佳,盗取他人之物,如今正受罚中。”
柳宗元蹙眉:“盗取了何物?”
这许管事就不知道了,他看向徐管事,后者有些惶恐地往前站一步:“他偷盗了贺家公子的佩饰,人赃并获。”
柳宗元道:“我听闻今年有一人是单系空间灵根,可就是他?”
许管事马上翻了翻册子,上面关于莫姜的记录的确记载着单系空间灵根。
他立刻看了一眼徐管事,面上不显,心里却将他骂惨了——糊涂!单系空间灵根,怎么敢把人罚了错失今日的选徒日。
空间灵根极为难得,更遑论还是单系。
许管事面色难看,谨慎答道:“是。”
柳宗元淡淡看了许管事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恨铁不成钢瞪了徐管事一眼,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带来!”
徐管事心中惶恐更甚,听到莫姜竟然是单系空间灵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被人当刀子使了!
“是,我、我这就去!”
徐管事额上冒汗,慌慌张张出去找人,莫姜被关了一天一夜,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他有事,只怕自己的这个位置不保。
怎么就被人当刀使了?
徐管事心中愤恨,自己贪图一时的利益,被贺年岁等人蒙骗,带人去寻被偷盗之物。
可恨他当时接到这些弟子时,没有仔细查看名册,竟没有发现在这些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村野子弟中有一位是空间灵根。
......
莫姜半梦半醒,他浑然感觉不到身体的酸麻,双脚长时间的站立令他不得不软了身子,后背倚靠在木板上,前膝微屈,抵在身前的木板。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脖子和面颊上传来一阵清凉,耳边似是有人呓语。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突然“啪”的一声,光线灌入,前方没了支撑,他瞬间往前倒去。
预料之外没有磕到冷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一人的怀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左一右被架了起来。
“快,给他服外伤丹!”徐管事见到这一幕,心都快停了,立刻从袖中拿出丹药,捏开莫姜的嘴巴塞了进去。
好苦!
莫姜皱着眉,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徐管事先一步捏着他的下巴,强硬仰气,外伤丹这才流入腹中。
徐管事等了好一阵,想等着药效发挥,让莫姜的外伤看起来好一些。
很快,外伤丹发挥了原有的药效,莫姜身上被寒冷冻出来的冻疮消了一些,但人还是半昏半迷。
没时间了。
徐管事赶紧让人背着莫姜赶往测灵堂。
踏入测灵堂,徐管事感觉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首座上的柳宗元,目光如有实质。
他几乎软了身子,步伐都有些踉跄,噗通一下跪倒在各位长老面前,声音哆哆嗦嗦:“柳、柳长老,莫姜带来了。”
柳宗元淡淡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到莫姜身上,十岁的孩童,身体单薄得如同一张纸,面色苍白,双目禁闭,任是旁人都能看出此人受罚过重。
许管事时刻注意着柳宗元的神色,忙不迭上去将莫姜抱下来,用灵力仔细检查了一番,道:“受寒过度,高烧未退。”
徐管事闻言,将头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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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更低,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一般,心中祈祷莫姜千万不是空间灵根,只要不是,那他咬死偷盗一事,身为管事惩罚一二倒也情有可原。
柳宗元目光定在莫姜身上,道:“验资质。”
许管事拉住莫姜的手按在测灵石上,测灵石顿时亮起刺目的光芒,随后有一个四方空间展现在测灵石中,一条灵根贯穿这四方空间。
的确是单系空间灵根!
这下子在场的长老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
这可是单系空间灵根啊。
空间灵根可操控空间之力,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做到功法瞬移,空间开辟。
无论修什么道都是可以的。
是个好苗子!
柳宗元露出满意的神色,甚至赐下一枚丹药,让许管事塞入莫姜口中。
丹药乃上品,远超徐管事的那枚外伤丹,丹药入腹,几乎在一瞬间莫姜身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面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底下的人看在眼中,一时之间是羡慕嫉妒。
除却柳宗元外的其余长老都露出可惜的神色,柳宗玉此举便说明他看上了莫姜作为他的弟子,元长老和执事长老,谁的赢面更大,已经可以一眼看出来了。
柳宗玉看了一眼徐管事,目光仿佛路边一块石头、一只蚂蚁,随手便可碾死。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徐管事目雌尽裂,口吐鲜血,在瞬息之间他就修为尽失,晕了过去。
许管事见状,给身旁的杂役一个眼神,他们立刻上去将徐管事拖走,清理掉地上的血迹。
见及此,大家心中都生出惧怕,唯有荆溪,眉目微扬,定定看着徐管事的下场。
这批弟子的灵根资质全部验证完毕,下一步该是长老们选徒了。
首先便是柳宗元,大家都已默认他会选莫姜。
事实也如此,柳宗玉意属莫姜为他的弟子,贺年岁心中急切,上前一步抱拳,振振有词道:“柳长老三思,问天宗收徒一看灵根资质,二看为人品行,二者缺一不可,莫姜犯了偷盗之罪,品行不端,又怎可作为柳长老的弟子!”
贺年岁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
只是这般表露,只怕难得人心。
柳宗玉正眼看他:“你是谁?”
贺年岁验证资质之时,明明自爆过家门,没想到柳宗玉竟然没有记住他。
贺年岁只觉得脸被打得生疼,但对方是问天宗的元长老,得罪不了,只好老实回答:“我叫贺年岁。”
柳宗玉想起来了:“莫姜偷的就是的佩饰?”
贺年岁咬牙道:“是,那佩饰上刻录阵法,是小型法器,前夜失窃,昨日在他床上搜出来,人赃并获!”
柳宗玉转向许管事,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许管事在柳宗玉问莫姜为何没来测灵根之时,就已经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道:“确有此事,但莫姜曾言他是无辜的,贺公子的佩饰并非他所盗!”
贺年岁:“可佩饰的确从他床上搜出,他最后也认罪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清泉如月——
“我有证据,佩饰并非莫姜所盗!”
9. 请看VCR
声音一出,大家循声看去,目光汇聚到荆溪身上。
贺年岁见到是他,不知为何,心中突感慌张。
荆溪微微一笑,道:“前日莫姜跟随莫小凡进林中喂食仙鹤,我曾问过莫小凡,莫姜与他喂食仙鹤之时,未曾离开过林子一步,而后前往书阁,期间也不曾回过房间,而后与我在书阁中相遇,我可以肯定他没去过贺公子的房间。”
贺年岁眸光闪烁了一下:“你说没离开过就没离开过?我如何信你!”
荆溪早有预料,不急不缓地从袖中拿出一枚影石。
影石是记录画面的一种工具,注入灵力便可开启,同样关闭查探亦是如此。
荆溪没有灵力,因而将影石呈给许管事:“我说的是真是假,诸位长老一看便知。”
许管事先看一眼柳宗玉,后者轻点了下手指:“放出来看看吧。”
许管事得令,拿了荆溪手中的影石,注入灵力,忽然间画面被投射出来,率先入目的便是荆家。
在画面中,荆溪修为倒退后,荆家先是急了一阵,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荆溪没有恢复的迹象,所作所为之事愈发刻薄,说出来的话也令人生厌,在荆家,荆溪因为半妖的血脉,任何人都能来骂上他一句,十分苛刻。
“等等,影石里记录的事似是三四年前,与莫姜有何关系!”贺年岁奇怪道。
“有啊,把时间往后拉至前天便可。”荆溪幽幽道。
“......你的意思是,你这影石从三四年前就开始记录了,一直没断?”贺年岁震惊道。
“没错。”荆溪笑了笑。
“......”贺年岁愈发搞不懂了。
“我修为倒退,初期吸收灵气时好时坏,便拿了影石来测我灵力是否存在,谁知刚开启,灵力尽失,再没有灵力关闭影石。”荆溪风轻云淡。
“......”
这里不可能有人会持续看四年的影石记录,许管事催动灵力,将画面加快,时间一下子就拉到了前天。
没能看到荆家的各种狗血,大家都颇为遗憾,不过眼前还是先顾正事。
如荆溪所言,莫姜在书阁之中遇见他之后,两人就没分开过一步,一直回到房间入睡,再到徐管事和贺年岁的出现,莫姜承认罪责,有眼睛都能看出是被逼无奈的。
昨日那一幕展现在众人面前,比从旁人听来的细节更多。
画面一直到莫姜被带走,许管事将影石关闭。
柳宗玉先看了荆溪一眼,而后转到贺年岁身上:“现下看来,莫姜的确没有时间去偷取你的佩饰。”
“肖郝杰上前来,说说当晚你看到了什么?”
在底下的一位少年脸色突变,浑身抖如筛糠,久久没有动静。
许管事索性命人将肖郝杰拖到柳宗玉面前。
肖郝杰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家世不比贺年岁,因而进入问天宗,便以贺年岁马首是瞻。
在几位长老面前,他连喘气的都不敢放大,拖到柳宗玉面前后,更是吓破了胆。
大家都在等着他说出那晚他看见的事,肖郝杰噗通一下跪了:“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从贺年岁的话,将佩饰交给一名杂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贺年岁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肖郝杰哭了出来:“我没有胡说,明明是你说只要将佩饰交给莫姜房中的杂役手上就可以了!”
许管事问道:“那名杂役是谁?”
肖郝杰回想了下,道:“莫小凡。”
这个名字一出,和莫姜同一间房的人说道:“莫小凡昨天夜里回来得很晚。”
在荆溪的影石中,贺年岁曾说过肖郝杰在昨晚看到了有人影入了莫姜所在的房间,深夜回来的也就只有莫小凡一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贺年岁大喊冤枉,他佩饰失窃一事是真,却并非他自导自演,是肖郝杰陷害他的。
然而此时此刻没人再愿意听他解释,莫姜成为柳宗玉的弟子板上钉钉。
荆溪微垂双眸,在一声声的争执中功成身退,肖郝杰在哭喊之时,与他对上视线,彼此眼中都闪过一缕意味不明的光。
......
莫姜是被苦涩的味道苦醒的,他感觉自己口中被强行灌进去苦瓜水,苦味冲鼻,直达天灵盖,然后整个人一哆嗦,眼皮猛然掀开,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张清秀的脸庞闯入视线中,女子身着粉白相配的衣裙,头绑双丫髻,粉色的发带飘落在莫姜脸上,有些发痒。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粉衣女子笑盈盈开口,手中端着药碗。
“你是谁?”即使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无害,莫姜还是本能往床里缩。
环顾四周,房间四角立着雕龙柱子,四周的墙壁全都由雕花红木雕铣而成,圆弧屏风古香古色,青色的纱帘随风而动,床头立着精致的流银灯,灯盏内的灯油是人鱼油,散发着淡淡的雅香。
这明显比他住的十人间高级多了。
“这是哪里?”
莫姜的上一份印象还在自己被关进棺材板的小黑屋里受罚,自己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做了好多个梦,听见了好多道声音。
“这里是二重峰,是师傅的灵脉山,我叫燕缈缈,师承柳宗玉长老门下,是内门弟子,师兄前日被师傅选为亲传弟子。”燕缈缈说着,眼中流露出羡慕。
一番解释后,莫姜才明白过来,原来前日是长老选徒之时,柳宗玉身为元长老也到了选徒现场,看中莫姜的灵根天赋,将其收为亲传弟子,且关于他偷窃一事也水落石出。
在修真界,弟子的排序为:真传弟子、亲传弟子、内门弟子、普通弟子,再往下就是入门弟子、杂役弟子。
真传弟子换而言之就是首席弟子,由宗门内最出色、且为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弟子担任,是全宗门的大师兄,
而亲传弟子仅次于真传弟子,由长老亲自传授功法,手把手教,内门弟子则给功法,师傅每个月进行指导,而普通弟子则由内门弟子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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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至于师傅会不会亲自教,全看缘分,入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莫姜在昏迷期间,稀里糊涂成了柳宗玉的亲传弟子。
一时之间,莫姜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拿的不是普通剧本,是高级反派剧本!
这样的开局,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就成了亲传弟子,接下来是不是成为师傅眼中的好弟子、师弟师妹们眼中的好师兄,等龙傲天崛起之时,他好师兄的人设崩塌,从巅峰跌落悬崖,成为人人喊打的反派,下场凄惨。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了,荆溪呢?
莫姜突然想起这件事,询问燕缈缈:“杂役弟子中有一位弟子叫荆溪,他现在当了谁的徒弟?”
荆溪的名号,燕缈缈多少听过一些,这两天关于荆家如何苛刻对待荆溪的舆论遍布流传,皆因在测灵堂当众放出的影石,里面记录了荆家多少人丑恶的嘴脸,对待嫡系亲子如此苛刻,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荆溪再怎么废物,也都是荆黎的亲子,资源不倾斜向他情有可原,但不给饭吃就多少过分了,毕竟荆家也不是个缺钱的主,财大气粗的,一直养着又如何?
世家之中,多少藏了腌臜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维持着表面的荣光,荆溪的影石一出,就暴露出了荆家更多的丑闻,而这还只是一小段,毕竟那影石可是持续记录了四年,中间许多被许管事拉快,没能看到。
和荆家不和的那些世家,已经在想方设法拿到荆溪手上的影石,也许里面还透漏了其他的,兴许还有修炼心法之类的。
总而言之,荆溪被荆家苛刻对待一事,传遍了整个问天宗,燕缈缈也有所耳闻,自然也会关注荆溪是否被收为弟子了。
可惜的是,当日的选徒,贺年岁即使自导自演陷害莫姜,也有执事长老收他为徒,当内门弟子,毕竟灵根天赋摆在那里,只去做杂役弟子就太可惜了。
而荆溪,没有一位长老愿意收为徒弟,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依旧是杂役弟子。
燕缈缈如实回答,莫姜沉默,杂役弟子有多苦,他有幸体验卡两日,第二日人就快不行了,就算荆溪身为龙傲天,前期要先遭受各种磨难历练心性,但他容貌这般突出,脾气又好,人又善良,放在杂役里面只有被欺负的份。
莫姜顿时急了起来,抓住燕缈缈的手,药差点洒出来:“要怎么样,才能让荆溪进入山门?”
燕缈缈稳住碗,为难说道:“最起码成为普通弟子,才能入山门。”
莫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燕缈缈摸了摸碗,温度渐渐凉了:“师兄若是把这碗药喝了,我就告诉你办法。”
莫姜二话不说,立刻夺了燕缈缈手上的药一口闷了,苦味直逼深处,生理性地想吐,硬生生忍着,眼角倏忽红了,逼出生理性盐水。
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
“我喝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好办,师兄只要与师傅说,要一位杂役弟子随身服侍,便可将荆溪带入山门。”
10. 同门师兄姐弟妹
莫姜养伤三日,期间来问候的人不少。
都是柳宗玉门下弟子,个个年龄都在莫姜之上,但因辈分大小,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师兄。
莫姜:“......”
今日他房中来了三位客人,分别叫卢若梦、陈道塘、李玉洁,他们皆是柳宗玉的内门弟子,柳宗玉一共有五位内门弟子,从大到小排列分别为:卢若梦、陈道塘、李玉洁、庄羽和燕缈缈。
这几位内门弟子中,莫姜在较早之前还曾经见过。
卢若梦失笑道:“当日在乌木村一面,没想到你竟成了我的师兄,这缘分真是奇妙。”
是了,卢若梦便是前段时间去往乌木村选今年弟子的一员,当时她与浮生做搭档。
莫姜还记得她,知道她也是柳宗玉门下的,也十分惊讶:“是啊,我也没想到。”
卢若梦拿出一物,递到莫姜跟前:“师兄初来驾到,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师兄收下。”
莫姜慌乱摆手:“不、不用。”
卢若梦十分固执:“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请师兄收下。”
陈道塘和李玉洁也分别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莫姜盛情难却,不好意思收了下来。
卢若梦送给莫姜的是一株千年人参,大补之物,专门给他养伤用,陈道塘送他的是一枚小型法器,而李玉洁接地气些,直接奉上灵石。
莫姜被这笔巨款闪瞎了眼,第一次知道傍上一位好师尊有多大的好处。
他们送的这些东西,也许莫姜终其一生挣不到。
卢若梦恭恭敬敬拜别莫姜:“我们尚有功课在身,无法久留,师兄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道塘和李玉洁也学成卢若梦的模样拜别,莫姜目送三人,心头的疑惑萦绕,最终在踏出门的最后一刻喊道:“等等!”
卢若梦:“师兄还有何事?”
莫姜挠了挠脸蛋,窘迫问道:“柳......师傅在什么地方呀?我一直没见到他。”
卢若梦:“师傅百事缠身,自有要事要忙,他想见师兄之时,自然会来。”
莫姜很想问什么时候会来啊,他有急事,但看着卢若梦三人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到底没再说什么了,只怏怏地“哦”了一声,目送他们出门。
走远了些,李玉洁最先耐不住气,脸色晴转阴,抱怨道:“师姐为什么要送礼给他啊,害得我没有准备,送出这个月的灵石,师姐赔我!”
卢若梦淡淡一笑:“他总归是我们师兄,空手去不好。”
陈道塘眉头蹙起,也是不满:“他算哪门子的师兄,我只认柳谷息是我的师兄!”
卢若梦敛笑:“既如此,你今日为何随我前来拜会他?怎的不学学庄羽师弟,说不来就不来!怎的不学学玉洁师妹,礼物也不准备?”
此话一出,陈道塘呐呐半晌,说不出话来。
卢若梦厉声道:“不管如何,既然师傅将他收为亲传弟子,那他就是我们的师兄,大师兄身死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们莫要在外人面前摆出这副脸色,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陈道塘和李玉洁见卢若梦真的发怒了,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应下。
卢若梦软下语气:“走吧,今日的功课还未完成。”
转过身,卢若梦眼眸忽现暗色。
到了傍晚,燕缈缈捧着药碗进房,看到桌面上摆着的物件,问:“师兄师姐来过了?”
莫姜一天被困在房间里,骨头都懒了,心里惦记着荆溪,情绪不高:“嗯。”
燕缈缈帮着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捧着药碗到莫姜跟前,闻到苦涩的药味,他就生理性想吐。
“师兄,该喝药了。”
莫姜差点听成“大郎,该喝药了。”
燕缈缈盯着莫姜喝完药,还会坐着与他闲聊一会儿,莫姜也乐得有人和他说话,聊起今日拜会一事,虽然卢若梦、陈道塘和李玉洁三人态度恭恭敬敬,甚至也挺热络,但莫姜总有股怪异感。
他们三位像极了学校里报团走的小团体,明面看着和善,私下却十分排斥他人。
燕缈缈闻言,面色也稍稍怪异了起来:“不瞒师兄,你的感觉是对的,师兄师姐确实不喜旁人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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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事,燕缈缈是最有发言权的。
她是柳宗玉内门弟子中辈分最小,修为最低的人,拜师也晚,一般来说,内门弟子由师傅、亲传弟子指导,往下就是内门弟子中的大师兄、大师姐多番照料,可燕缈缈入门之时,柳宗玉闭关,亲传弟子柳谷息挂牌游历,教导她的任务自然是落到卢若梦、陈道塘和李玉洁三人身上。
然而燕缈缈不说没被照料到,还故意被冷落了好一段时间,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做功课之时,谁也没告诉她该去往何处做功课,要做什么样的功课,最后害得她被授课的执事长老在课堂上狠狠骂了一顿。
李玉洁在底下偷偷的笑。
一直到现在,卢若梦等人看似接纳了燕缈缈,实际上两者并不亲近,燕缈缈多数情况下全靠自己,若遇上不懂的,就只能进入书阁之中寻求解答。
莫姜成为柳宗玉的弟子,最高兴的莫过于燕缈缈。
她这几日的照料,知道莫姜为人性情纯真,心思也不深,值得深交,她在这二重峰上也有可以聊天的人了。
“他们送你礼物,师兄便收着,师兄不是一直惦记着你的朋友吗?你用不上也可以偷偷给他用。”燕缈缈露出俏皮的笑。
“对啊!”莫姜醍醐灌顶,“你说的对,我可以给他用!”
“但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师傅呢?我想尽早安排他过来。”莫姜有些郁闷,“我想偷偷去看他都不行。”
“师兄底子太虚,先得养好。”燕缈缈也没法子。
忽然的,莫姜脑中冒出一个想法,殷切看向燕缈缈。
“缈缈,你是不是可以去主峰一趟呀?”
“嗯。”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送些东西给荆溪?我愿意给你跑路费!”
“可以,但酬劳就不必了,我为师兄做事是理所应当的。”燕缈缈笑了笑。
“不行,怎么能让你白跑一趟呢,这枚法器你需要吗?反正我也用不上,可以给你。”莫姜把陈道塘送他的小型法器送给燕缈缈。
“真的不需要,师兄想让我送什么过去?只要说一声便是了。”
11. 龙傲天常伴吾身
自选徒那日过后,荆溪在杂役弟子中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
不只是杂役弟子故意为难荆溪,就连徐管事也在背后使绊子。
原因十分简单,贺年岁当上了普通弟子,加上他天赋、家世都不错,即使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栽赃陷害的事,也会有人为了讨好他,故意针对荆溪。
要知道,从这位财大气粗的小公子手里露出来的东西,可比做杂役弟子的月俸多出不少。
而徐管事修为尽失,但管事一职凭借背后那点关系保留了下来,心中对莫姜和贺年岁可谓是十分怨恨,但二人都是他惹不上的主,这些恨怨通通转移到了荆溪身上。
莫小凡原本的活儿落到了荆溪身上,他被派遣去林中喂养仙鹤,同行的杂役弟子见他仍旧一副淡然如菊的模样,便忍不住讽道:“你真不会以为莫姜当上了柳长老的弟子,还会记得你这个人吧?”
“我在这里许久,见过太多原本同为杂役弟子身份时,称兄道弟、交情深厚得情比金坚似的,可最后只要有一人入了山门,便转头抛弃过往,不念旧情。”
荆溪不予置否,甚至笑了笑,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这番话就像一个拳头砸在棉花上,令他顿感无趣,撇了撇嘴,将人送入仙鹤所在的林中,扯了个理由扭头就走,很显然他对待荆溪就和对待莫小凡一样,活是大家一起的,但全推到一个人身上。
这会儿寒冬腊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即使这林中有暖泉,仙鹤也被冻得缩回鹤舍之中,不愿出来,更别说只着单薄衣物的荆溪,手指指节冻得通红,吹出来的气体都带着白雾。
荆溪扫也不扫石槽,将桶内的鲜肉一股脑倒进去,引来那群仙鹤不满地嘎嘎声,扑棱着翅膀就想冲过去戳他,却被对方的眼神逼退。
有杀气嘎,惹不起嘎,撤!
还算识趣。
荆溪登上活泉边洗手,橘红色的夕阳穿过树叶落在脸上,在他脸庞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柔和了他面上的凌厉线条,看起来好似仙者下凡。然而荆溪的目光落在活泉一边足以摔死人的高度的沟壑中,唇角微勾,眉梢轻轻挑起,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陈旦就是死在了这里。
莫姜身上那一枚上品灵石也在他手上。
既然自己救了他一命,拿走一枚上品灵石做报酬不算过分吧。
从始至终,荆溪从未想过莫姜入了那二重峰,还会记着他这个人。
那位弟子说得不错,同为杂役之时,无论交情多么深厚,只要一方踏上高位,便将以往弃如敝履,若同处高位,虚以委蛇,一方落难,则落井下石。
没有利益捆绑,人心经不起推敲,这一点,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荆溪将上品灵石中的灵气全部吸收完,本是流光溢彩的灵石变得黯淡无光,随手丢下活泉,起身前往书阁。
问天宗有六座主峰,分别是一重峰、二重峰、三重峰、四重峰、五重峰、六重峰,每座主峰接壤几座小山峰,山门内的小山峰加起来总共有几十座,专供执事长老和内门弟子、普通弟子居住,而外门有百余座峰头,供管事、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居住。
内外山门均设有书阁,和山门内的书阁不同,外门的书阁书籍种类少,且内容大多是调息引气的基础功,主讲入门之道,平时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都不会去看,但对荆溪来说正好。
他体内金木双灵根细如发丝,按理来说无法吸纳太多的灵气,然而相反的是,只要灵气入体,这金木灵根就宛若饿死鬼般吞噬灵气,像个无底洞般填不满,难道真如他人所言是他体内的半妖血脉作祟?
荆溪探了四年,终于窥见一丝苗头,在十岁之前,他金木双灵根粗壮,吸收多少灵气便能转换多少灵力为己所用,因而修为扶摇直上,十岁那年,灵根似乎开了个口子,吸纳的灵气不再是用来转化灵力,而是灌入那口子中,试图填满。
那些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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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自己体内,但如何调用,荆溪仍未找到方法,正巧问天宗外门的书阁,调息引气的基础功法倒是很多,恰恰适合他。
荆溪前往书阁的路上,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你可是荆溪?”燕缈缈走上前来,悄悄打量着荆溪,眼中闪过惊艳,师兄没有说谎。
荆溪一身旧衣,难掩天人之姿,莫姜的原话是:“你只要在人群中看见最好看的那个人,那他就是荆溪。”
“是,这位师姐有何事?”荆溪见眼前的女子身着内门弟子的服侍,便知她不是外门的人。
“我叫燕缈缈,你唤我燕师姐就好。”燕缈缈笑了笑,“是莫姜师兄唤我来的,他托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说着,燕缈缈从袖中拿出储物袋递给荆溪。
“多谢燕师姐,也请燕师姐帮我给师兄说一句谢。”荆溪毫不客气地收下,倒让燕缈缈诧异了一瞬。
一般来说,不应该先推辞几个来回吗?她都打好草稿了。
荆溪的想法十分简单,白给的东西,怎么能不要?
再者莫姜托人给他送来这些,却没有当面过来,其中意思已经明了,送到他手上的这些东西,就是切断两者之间的关系,潜台词不就是希望荆溪识趣些,给了好处就莫要缠上他。
荆溪暗暗掂量了下储物袋,微微一笑,宛若春水三月,心中毫无波澜。
收下储物袋,荆溪辞别燕缈缈,后者回过神来,脑子转了半圈,灵光一闪,悄声道:“荆溪师弟再多受苦几日,等师兄与师傅说好,会将师弟调入二重境中作师兄的随身杂役,便能与莫姜师兄在一处了。”
荆溪淡淡看了她一眼,随身杂役?
燕缈缈:“莫姜师兄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师弟,但师傅迟迟未归,此事便没能提起。”
荆溪没将燕缈缈的话当真,但面上还是露出感激的神色,眼底一片冷漠:“原来如此,师兄能记着我,我已然十分高兴。”
12. 拜师
“怎么样,荆溪收下了?”
燕缈缈一回来,莫姜便迫不及待问,双眼发亮地看着她。
“收下了,荆溪师弟还托我向师兄道谢。”
“他收下就好,我还怕他不好意思收下呢!”莫姜展颜一笑,面上一派纯真。
“......”今日她之所见,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燕缈缈动了动唇,神色略带疑虑,不知为何,今日荆溪最后说的那番话,多少令她觉得没带高兴之情,而且她感觉荆溪似乎并不相信莫姜会真的将他带入山门之内,做随身杂役弟子。
燕缈缈最擅观察人的情绪,但荆溪装得太好,她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
既然没办法确定,见莫姜又如此高兴,燕缈缈便没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转而好奇莫姜为何如此喜欢荆溪,甚至将三位师兄师姐送来的礼物全数转交给了他。
燕缈缈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莫姜毫不犹豫给出答案:“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燕缈缈:“......当真如此?”
莫姜脸圆,皮肤又白,五官生得好看,笑起来像极了欢乐豆:“当然不止了。”
归根到底,因为荆溪是龙傲天啊。
龙傲天他怎么能不多照顾照顾,以后也方便他投诚,系统来了,到时候夺走龙傲天一丢丢小气运,能量能够省电模式,活到常人百岁也够了。
当然这个理由莫姜没有说出口,燕缈缈见状也没多问,在房中与他闲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不知过了几日,莫姜在床上躺到生蘑菇,柳宗玉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到底他还是不是亲传弟子了?
怎么被冷落到如此地步?
莫姜想不通,直到燕缈缈进房告诉他,柳宗玉宣他前往二重阁行拜师礼。
终于能见到柳宗玉了。
莫姜郁闷一扫而空,跟随燕缈缈前往二重阁。
燕缈缈御剑而行,莫姜踩着仅有他一个脚掌大小的剑身,双手抓着燕缈缈的手,俯视眼下群山万壑,天地浩瀚之感扑面而来。
莫姜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实感。
这种御剑的本领以后他也能学会,学成之后他一定要遨游九州,看尽天地间的山山水水。
就是不知道龙傲天愿不愿意做他的旅游搭子?
片刻后,一栋仙宫似的楼阁出现在他眼前,飞檐翘角,层层叠叠,坐立在山峰之上,宛若仙境。
燕缈缈收起灵剑,带着莫姜进入楼阁,殿堂中柳宗玉坐在尊位之上,左边站着卢若梦、李玉洁,右边站了陈道塘、庄羽。
在陈道塘和庄羽右边最靠近柳宗玉之间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莫姜不解其意,但也知道这种场合,多看少问才是正解。
“师傅,我将师兄带来了。”燕缈缈恭敬道。
“还没拜师呢,就叫上师兄了,燕师妹真是迫不及待!”庄羽突然出言,语气冷冽,腔调阴阳怪气。
燕缈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抬起眼有几分可怜。
“庄师弟这是什么话,莫姜拜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慎言!”卢若梦蹙眉,看向庄羽的目光像是看不懂事的孩童。
“师姐,我们明明已经有大师兄了!”庄羽很不满,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姜。
莫姜一头雾水,庄羽于他而言是个生面孔,今天第一次见,对他的敌意不知从何而来。
“安静!”柳宗玉面容肃穆,他一开口,庄羽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你到我前面来。”柳宗玉看了莫姜一眼,神色冷淡。
莫姜被柳宗玉的视线一刮,心中打鼓,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
“伸手。”
柳宗玉两指搭上莫姜的手腕,随后一股霸道的灵力钻入其中,沿着他的脉络在体内游走,强烈的痛感不由让他脸色惨白,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忍不住溢出。
这是生理性的现象,莫姜甚至来不及反应,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突突跳动,下一秒就要爆体。
比当初上飞舟时赵长老为他查探还要痛!
“哼,软货,有什么好哭的!”庄羽见他这副模样,面上更是不屑。
莫姜很想骂一句:你行你上!
但他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多时,柳宗玉收回灵力,面上浮现满意之色。
“很好,敬拜师茶吧。”柳宗玉道。
莫姜一怔,脑子还没转过来——不是,敬茶?把我弄得这么疼,多少也要说一句对不起吧!
莫姜心中抱怨,却不敢说出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左右去看,桌面上有一个装满茶的茶杯,他端到柳宗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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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请喝茶。”
柳宗玉接过,掀开茶杯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莫姜敏锐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都很奇怪,卢若梦看他的眼神还算正常,陈道塘和李玉洁则含笑看他,似是幸灾乐祸,而庄羽则更为欣喜,其中夹杂着浓浓的不屑。
燕缈缈则一言难尽。
在修真界,拜师礼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流程上新弟子入门先叩拜宗门祖师像,做入师宣誓,随后三拜师傅,斟拜师茶后,师傅将会下发弟子身份令牌,赐予信物。
若是亲传弟子拜师,则更为肃穆,禀天地朗誓言,师傅还会给亲传弟子点上命灯魂火。
命灯与弟子息息相关,命灯灭则代表身死,命灯亮则代表安全,且命灯还能追踪弟子方位,以便弟子在外游历有难之时,师傅可以借助命灯赶到弟子身边相助。
但这些仪式到了莫姜这里通通没有,只余一杯敬师茶。
到底是嫌麻烦,还是不喜这位弟子,柳宗玉的心思,弟子们的猜想各异。
“这是见面礼,你拿着。”柳宗玉拿出一枚储物袋递给莫姜,莫姜受宠若惊接下,储物袋没有做限制,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堆成小山的灵石。
一座、两座、三座......十座。
竟然有这么多!
这可是真的巨款!
一旁的几位弟子都看得眼红了,除却大师兄,他们从未见过师傅对别的人这般大方。
莫姜顿时心飘飘,高高兴兴鞠躬:“谢谢师傅!”
柳宗玉“嗯”了一声,接着又道:“以后你每三日来此处一趟,我亲自授课于你,其余时间你同他们几位去课堂。”
莫姜乖顺应下:“是,师傅。”
柳宗玉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其余弟子鱼贯而出,只有莫姜踌躇不前。
他下定决心,跪了下来:“师傅,弟子有一事相求。”
柳宗玉:“何事?”
莫姜:“弟子想找一位随身伺候的杂役弟子,想请师傅同意。”
柳宗玉清修惯了,向来不许旁人随身服侍,他对底下弟子的要求也同样如此,没想到莫姜刚拜师,就需要随身杂役。
柳宗玉看了一眼他单薄的身子,最终应了下来。
“可,你自己去挑选吧。”
13. 龙傲天做我小弟
有了柳宗玉的首肯,莫姜喜出望外,拜别了柳宗玉后出了殿堂,燕缈缈此时正在等着他。
“缈缈,师傅同意我收一位随身杂役了。”莫姜将这个喜讯告诉燕缈缈。
燕缈缈也为莫姜高兴,但她还没说话,庄羽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你多大了,不能自理吗?还需要随身杂役,说出去让人笑话!”庄羽说的话尖酸刻薄,抱胸上下打量莫姜,“就你,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师兄,我劝你别自取其辱,趁早离开问天宗!”
莫姜确定自己之前从没见过庄羽这号人物,但他对自己的恶意却是最大的。
“庄师弟要说的话就这些?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和缈缈走了。”莫姜对庄羽的讽刺毫不在意,看他的眼神宛如看十岁孩童哭闹。
可真正十岁孩童的人,是莫姜啊。
“你!”庄羽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燕缈缈目送庄羽离去,有些担忧看向莫姜:“莫师兄,他方才说的话,你别在意......庄师兄他是柳谷息师兄照料大的,对柳师兄十分崇敬,柳师兄身死,最难过的莫过于庄师兄,他一时不能接受你占了这个位置,并非真的讨厌你。”
莫姜是真不在意庄羽的那番话,几句话而已,又不是刀子,扎不到他身上。
他拉住燕缈缈,眼神纯粹,笑容澄澈:“不说这些了,你能带我去外门一趟吗?我要亲自去接荆溪。”
莫姜兴高采烈,燕缈缈还想安慰的话语戛然而止——看来,他已经彻底被荆溪迷了心智了。
另一边,问天宗外门。
荆溪刚从书阁出来,便迎来不少人的注目,但他习以为常。
自上回燕缈缈来过之后,本来针对荆溪的那些人顿时悔不当初,徐管事听闻这件事也惶恐。
燕缈缈可是柳宗玉的内门弟子,竟然还特意来找荆溪一趟,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之后对荆溪的态度就变了。
不敢叱骂他不说,甚至偶尔对上他的视线,也会快速低头挪开,生怕冒犯到他,并且分配到他身上的活也少了许多,能分到他手上的活都是轻活。
荆溪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闲暇之余总是待在书阁之中,将书阁内关于开窍引气的书籍仔仔细细看过了一遍。
路上,肖郝杰找到了他。
荆溪跟随肖郝杰来到僻静之处,将一枚令牌和一封信交到他手上:“令牌为莲花派大弟子的信物,你拿上去莲花派,他们会收下你的。”
肖郝杰接过:“郝杰谢过荆公子。”
荆溪点头:“嗯。”
肖郝杰见荆溪一副淡然模样,不由笑了:“贺年岁果真是有眼无珠,错将宝珠当鱼目。”
原来贺年岁佩饰被偷一事,是自导自演不错,贺年岁却并非是自导自演之人,真正栽赃陷害莫姜的人,是另外一位世家子弟。
早前之时,家中就已经打听出了内门弟子的人数,人数不多,正好能将他在内的部分世家子弟囊括在内,但他家世、天资比不得贺年岁等人,结果又有一个空间灵根的莫姜出现,按照这种情况,他只会被挤下去。
为求内门弟子的名额,他便指使肖郝杰偷贺年岁的佩饰栽赃陷害给莫姜。
原以为莫姜被罚,选徒之事与他再无关系,没想到柳宗玉到来是为了莫姜,最后莫姜还成为了柳宗玉的亲传弟子,成为今年这批弟子中的师兄,辈分比山门内的弟子都要高,反观贺年岁,落选内门弟子之位,沦为普通弟子,而他也稳坐内门弟子的位置。
这一切都是肖郝杰的功劳。
这位世家子弟在事后给了肖郝杰不少好处,并想将他收为自己的随身杂役。
肖郝杰不傻,从做这件事开始,无论指使他的人有没有被选上内门弟子,他作为知情人,这位世家子弟定然是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开口的。
荆溪给了他第二条路:洗脱莫姜偷盗的罪名,将脏水波到贺年岁身上,事成之后,再向贺年岁透漏此事他受人所迫,将那位世家弟子供出去,让他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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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狗,而自己则离开问天宗,拿上荆溪给的信物前往莲花派拜师。
莲花派名气不如问天宗大,却也不算是无名之辈,当年荆黎与莲花派有一番渊源,得了令牌信物,只要凭此信物便能应一个要求。
原本这是荆黎留给荆溪的,本意是想给他留条后路,若是在荆家无处可去之时,可凭此令牌前往莲花派,求一处安身之所。
肖郝杰收好令牌与书信,道:“我在贺年岁房中留了一封信,将那人给供了出来,过了晌午我便要下山了,荆公子保重。”
说罢,肖郝杰便走了。
荆溪目送他离去,过了一阵子便施施然回房,就在这个时候,徐管事来到杂役弟子居住的房间。
看见他,眼睛一亮,忙小跑过来:“你去哪了?找你不见。”
荆溪观他神色紧张,问:“管事有何吩咐?”
徐管事:“哪有什么吩咐啊,莫姜来寻你了,赶紧随我过去吧。”
荆溪挑了挑眉,跟随徐管事前往杂役堂,只见莫姜与燕缈缈站在一处,许大管事在他们身旁候着。
看见荆溪,莫姜显而易见十分高兴。
“龙傲......荆溪!”莫姜跑到荆溪跟前,仔细观察他,嗯,龙傲天没瘦!
“我听说是你帮我洗脱嫌疑的,谢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荆溪微微一笑,“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去做这种事。”
“荆溪......谢谢你。”莫姜十分感动,龙傲天果然是根苗正红,三观在线,为了他奋不顾身在诸位长老面前证明他的清白,以后做他的小弟绝对不止一口汤喝!
“既然荆溪来了,那待会便随两位世侄去吧。”许大管家交给荆溪一枚手令,凭借这枚手令可以随意进出山门。
“许管事,这是?”荆溪接过,面露疑惑。
“荆溪,我师傅答应我,可以挑选一位杂役随身伺候,我想选你!”莫姜拉住荆溪的手,殷切地看着他,有些紧张,“你愿意吗?”
14. 龙傲天教学课堂
杂役弟子能够随身伺候亲传弟子,这简直是天大的运气加身,哪有愿不愿意一说?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只有莫姜在问荆溪愿不愿意。
如果愿意,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莫姜也会尊重荆溪的意愿,大不了等他学会飞行术,天天来看荆溪!
但莫姜还是希望亲耳听到荆溪说愿意。
莫姜这几日在二重山上养伤,每日的补药下去并不浪费,身上原本青青紫紫的地方恢复如初,皮肤白皙稚嫩,弯眉杏眼,眼眸如同初生的小鹿般清澈水润,脸颊两侧养出了肉,看起来软乎乎的。
他一看向荆溪,就仿佛是无声的撒娇。
荆溪心下一动,想起了家中有一年,派尽家中子弟赴海掠杀难能一见到人鱼,从人鱼腹中取出的人鱼珠,便如同莫姜这双眸子盈盈有光,水润如三月春色。
真想挖出来好好看看。
荆溪勾唇笑了笑,与莫姜四目相对:“我自然是愿意的。”
闻言,莫姜展颜一笑,像得了玩具的孩童,笑得开心满足。
荆溪说了愿意,之后的流程便一帆风顺起来,许大管事交出进出山门的手令后,顺带着将荆溪的月俸往上提了两倍,二重山也划出了一间房给他住,从此外门的生活,算是与他再无关系。
随身杂役与普通弟子、寻常杂役相比,只需伺候一人,每日陪同,不仅可以陪同内门的弟子前往学堂听课蹭课,偶尔伺候得弟子开心,赏下来的灵石比他们可要多得多。
之前曾有一人,从普通杂役弟子一跃成为金丹期修士,他所行之路也是初时受内门弟子青睐,收为随身杂役,加之容貌昳丽,又被看中做了炉鼎,靠着从内门弟子手里露出来丰厚的资源,修为一路往上,最终修成金丹。
此事流传已久,大家都骂此人牺牲色相,没有底线,实际心中的羡慕都溢出来了,那可是金丹期的修士,寿元五百年,天地任傲游。
很多杂役弟子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这种高度,最终年纪到了后,下山娶妻生子,过完碌碌无为的一生。
路过的杂役弟子看向荆溪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羡慕。
*
灵剑疾驰而过,剑尾划过流光,御剑之人乃燕缈缈,中间站着莫姜,最后是荆溪。
莫姜和荆溪都不会御剑,燕缈缈便负责将他们送至二重山,但她速度飞快,风呼呼地刮在脸上,令莫姜睁不开眼,不由埋在两人中间当鹌鹑。
而荆溪墨发飘扬,气定神闲,两手搭在莫姜的肩头,胸脯贴着他背部,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过来,莫姜舒服地眯了眯眼,有些困倦。
燕缈缈赶着回去做功课,今日是莫姜拜师的第一日,自然是不需要跟随他们一起到学堂听课的,但她已经耽误许久了,必须先回去。
到了二重山后立即放下莫姜和荆溪,转眼间又飞走了。
莫姜拉着荆溪进屋,献宝似的拿出柳宗玉给他的储物袋:“荆溪,师傅给了我许多灵石,我分些给你!”
荆溪往储物袋扫了一眼,柳宗玉还算大方,给的灵石皆是上品灵石,且数量不少。
但这数量对于修士来说,杯水车薪。
修为越高的修士,需要的灵石就越多,无论是吸纳、还是摆阵,方方面面都需要灵石,因而到了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更多会使用灵珠、灵晶等特殊的灵石。
灵气最广的,莫过于灵脉。
柳宗玉此人,手上应当也有两三条,对待亲传弟子直接给灵石,尤其是莫姜这种难得的灵根,怎么看都像是打发了似的。
荆溪不动声色问了他拜师的详细过程,不问不知道,一问果真吓一跳,拜师也敷衍。
只喝一杯拜师茶,天地不认、因缘不缠,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只怕是虚有其表。
然而莫姜却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因为这点灵石美滋滋的。
真是小傻子。
荆溪“盛情难却”,毫不客气地收下一半的灵石。
房间内,莫姜盘膝而坐,在他面前铺开了一卷书,是《道途·引气篇》,荆溪站于他身前,逐字逐句将书中晦涩的内容说明白。
他的声音如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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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石、又如戛玉敲冰,疏窗外下了鹅绒大雪,室内温度如春,莫姜困意袭来,眼皮不由自主掩了下来,眼前的字如同蚂蚁般爬动起来,又如同浮在水面的墨字,清水一荡,瞬间扭曲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荆溪皱了皱眉,弯腰抓住莫姜的手腕,手心向上。
啪!
啪啪!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意,莫姜猛然掀开眼皮,抬眸一看,与荆溪冷清的双眸对上,眸底没了笑意,便肃杀异常。
年级主任来了!
莫姜梦回高中,在当时年级主任可是他最怕的人物。
莫姜浑身一抖,如同受惊的小狗,眼睛水润润的,嘴唇往下撇,若是身后有尾巴,定然是夹起来的。
可怜巴巴的,但看在荆溪眼中没有任何触动。
“引气入体你若不想学,我现在便走,大家都别浪费时间。”
荆溪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尤为可怖,脸上冷冰冰的,看得莫姜心里发怵。
“学,我要学!”莫姜连忙表态,“我错了,不该睡觉的,我、我可以写检讨!八百字、一千字都可以!”
“哦?”荆溪挑眉看他,当下也不客气,拿来笔墨放在他面前,“那先来一千字吧。”
莫姜的脸比苦瓜还苦。
他拿起毛笔,颤巍巍落笔,粗重的墨点落在白纸上异常显眼,莫姜咬了咬下唇——
该死,他不会用毛笔!
莫姜学着在古代剧看到的持毛笔的手法,歪歪扭扭在第一行落下笔墨——
尊敬的荆溪:
我不该在课堂上睡觉,不认真听课,白瞎(划掉)浪费荆溪的一片心血,我在此感到十分惭愧......
荆溪看着这从左往右书写过去的格式,再看歪歪扭扭如同蚯蚓在纸上爬行的字体,没有任何风骨可言,审视的目光落在莫姜身上。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认字却连最基本的书写格式都不知道。
莫姜写完第一行,后面就开始咬笔头了,一千字,写作文都没这么长!
15. 破坏规矩
一千字的检讨,最终没有写完。
飘雪映寒窗,莫姜住的房间不大不小,月洞屏风隔出卧室,靠近房门的一侧外间是设立了矮塌,上面铺设了软乎乎的垫子,中间摆了茶几,矮塌往外一些,摆了看起来古朴的圆桌圆椅。
墙上开了一个长长的凹槽,内里镶嵌了灵石,刻画了阵法,不知是什么阵法,有了灵石做支撑,暖风呼呼往外吹,驱散了房间的寒意。
这是属于修真界的暖风机。
暖风自上而下佛过莫姜的额头和眼睛,倦意上涌,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他为了拜师一事,今日起得早,后又兴奋于去接荆溪,兴奋劲过后,眼前的书籍成了催眠之物,虽然之前偷偷睡了一回被打手心,但心大的他又再次掩上双目。
白纸上落下了更为浓重的笔墨,荆溪看过去时,只见莫姜俯趴在茶几上,白嫩的脸颊贴在纸面上,没完全干透的笔墨便也沾染他的脸。
十岁的孩童,全身上下的肉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偏要往脸上去,趴着的时候一侧的肉脸微微挤压而出,嘴微张着,能窥见唇内殷红的舌尖。
又睡过去了。
荆溪目光扫过他的全身,最后定在茶几的白纸上,上面寥寥无几的两行字,毛笔握在手心立着。
荆溪合上书卷,将毛笔从莫姜手中抽出,随后在他脸上画下了一只王八。
做完这一切,他浅浅一笑,从储物袋中随手拿出几枚灵石,盘腿而坐,气息沉丹,引灵气入体,在几息之间,本该光泽夺目的灵石变为废石。
......
莫姜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他胳膊都枕酸了,环顾四周,房间仅剩他一人。
荆溪呢?
莫姜迷迷糊糊,忽然房门开了,燕缈缈端着药进来。
莫姜看了过去:“缈缈,你看见荆溪了吗?”
燕缈缈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莫姜脸上,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莫姜察觉异常,不明所以摸了摸脸:“怎么了吗?”
燕缈缈忽的一下笑出声来,声音如铃铛般清脆,莫姜更加莫名其妙:“缈缈,你怎么突然笑了?”
燕缈缈看莫姜一眼,本来已经掩住的笑又再次扩大,莫姜追问:“到底怎么了吗?你为什么笑?”
最终燕缈缈拿出一枚镜子为莫姜解答,他一边脸上压着的红印十分明显,上面沾染着墨渍,而另外一边的脸则画上了王八,龟壳背活像“井”字。
莫姜:“......”
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也怪不得燕缈缈见到他就笑。
莫姜接过燕缈缈递给他打湿的手帕,愤愤不平:“肯定是荆溪干的,他好可恶!”
生起气的莫姜总会不自觉鼓起双侧脸颊,看上去圆鼓鼓的,像元宵节吃的糯米汤圆。
“对了,荆溪呢?”
燕缈缈轻笑道:“我完成课业回来,看见他在房外,就领着他回到住处了。”
荆溪住的房间也在二重峰上,离莫姜的房间不算远,主要是为了就近照顾。
莫姜嘀咕:“干了坏事不声不响的就跑,这还是龙傲天吗?”
燕缈缈没听清他说什么,热气腾腾的药已经端到他手上了:“师兄,喝药吧。”
莫姜:“......”
第二日,是莫姜上课的日子。
身为亲传弟子,在柳宗玉没有授课之时,他就要跟随内门弟子一同前往一重峰上课。
一重峰设立了学堂,有问天宗的各位执事长老或是客卿轮流授课,内容不一,几乎各个领域都有涉足,虽弟子有主修的道法,例如剑修、法修、符箓等,即便如此弟子们无一例外都要来学堂上课,无论是何种道法,都要听上一听。
这般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开拓弟子们的眼界和见识,同样是为了让弟子对各种道法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打起来的时候,知己知彼。
一重峰不同于二重峰,一重峰的峰头有辉煌楼宇,是历届宗主所在之地,底下设有大型的阵法,又多种灵植,因而一重峰四季常春,灵气旺盛。
莫姜站在灵剑之上,骤然间入了一重峰的地界,暖意驱散周身寒冷。
落地之时,莫姜、荆溪和燕缈缈站在一道,卢若梦、陈道塘和李玉洁站一道,三人的视线在莫姜和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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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身上流连。
“两位师姐好,师兄好。”燕缈缈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莫姜迷迷瞪瞪,只见卢若梦越过燕缈缈,朝他行礼:“师兄。”
陈道塘和李玉洁见状,也行了一礼。
在辈分上,莫姜是他们的师兄。
燕缈缈微微咬唇,立起身来时神色恢复如常,庄羽姗姗来迟,他看见莫姜,眼中浮现厌恶,目光转到了荆溪身上,更是恨屋及乌。
荆溪看得明白,这几人中,除却燕缈缈,他们对莫姜说不上喜欢,甚至是厌恶的状态,只是卢若梦掩饰得极好,庄羽却是毫不掩饰。
至于陈道塘与李玉洁,心思各异,是不是真的以卢若梦马首是瞻,也不知真假。
不管他们心思如何,至少明面上要对莫姜恭恭敬敬,一路走进学堂,莫姜如同动物园的猴子,有人驻足好奇看过来,也有人视线似有若无,悄悄打量着。
莫姜心里叹了口气,按捺住心里隐隐约约的紧张和兴奋。
紧张的是,他要学修仙之术了,兴奋的是,他竟然真的要学修仙之术了。
莫姜坐在学堂正中间靠前的位置,坐在最前面的弟子,面容刚毅,身挺如松,一身正气,赫然是这学堂中的尖子生。
莫姜听到有人喊他大师兄,燕缈缈悄声给他补知识。
方行远,问天宗的首席弟子,是所有弟子的大师兄,师承宗主曲鹏,雷系单灵根,剑修,如今已修到了金丹初期,比许多弟子都要优异许多。
学霸啊!
莫姜乖乖朝方行远喊了一声大师兄,方行远目光扫量,点头:“你便是莫姜,既然入了问天宗,就好好抓住机会努力修行,莫自持天赋斐然便任意妄为,方不辜负柳长老的一片苦心。”
苦心?
哪有什么苦心?
莫姜不明所以,直到方行远的目光挪到荆溪身上,他才恍然大悟。
荆溪身为杂役弟子,即使是亲传弟子的随身杂役,也是没有入学堂的资格,只能等候在外,可以听,但不能踏入学堂一步。
这规矩一直都有,莫姜将荆溪带入这里,无异于破坏了这一层规矩。
16. 小姜被孤立
莫姜一直活在提倡人人平等的世界。
但在修真界,修士之间的三六九等,更为严苛。
问天宗中,多的杂役弟子,杂役弟子灵根混杂,天赋资质差,向来不被内门中人放在眼中,更遑称让他们进入学堂。
卢若梦等人都没提醒莫姜这一点,甚至若有似无的阻拦燕缈缈告诉他,还是后来进了学堂之后看见方行远,燕缈缈给他补点问天宗的基础知识才知道的。
“杂役弟子不可随意入学堂,此事你不知?”方行远问。
莫姜很坦然地摇摇头。
莫姜被方行远这么一说,学堂上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似有谴责——
大师兄说得没错,杂役弟子怎可随意入内门的学堂,即使莫姜是柳长老的亲传弟子,也不能破坏规划!
他这般肆意妄为,真是辜负柳长老的一片苦心!
莫姜深陷谴责视线的中心,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被霸凌了?
大家都在等着莫姜开口将荆溪赶出去,可他仍旧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荆溪不禁眉梢微挑,默不作声陪在他身侧,没有因为方行远的话而主动退出学堂,而是低眉顺眼,一副以莫姜唯首是瞻的模样。
小傻子会怎么做呢?
荆溪很好奇。
燕缈缈着急地看着这一幕,和她相反的是,卢若梦等人却是神态悠然,冷眼看着这一切,陈道塘和李玉洁看他的眼神是遮挡不住的嘲讽,任由莫姜被方行远质问。
庄羽却是蹙眉,神色不屑。
莫姜看向方行远,目光又划过众人脸庞,只觉得十分怪异。
为什么杂役弟子就不能入内门听课了?
他读书的时候,就算是差生,也有听课的资格。
再者,真的有这条规定吗?
莫姜看向方行远,问:“问天宗的门规皆刻录在护山石上,弟子们也每人手持一份纂刻书,可我从没在上面见过这条规矩。”
说着,莫姜将纂刻书上的门规从第一条开始背,声音清脆如泉......
大家伙一愣,没想到莫姜张口就是背诵问天宗的门规,一口气念到第三十条,问天宗门规高达几百条,弟子们不可能每一条都记住,偶尔犯了门规也不自知,当即拿出纂刻书一条一条对照。
“他、他真读对了,一字不落......”
“他不会全都记下了吧,好像真的没有杂役弟子不能入学堂听课这一条门规。”
“不能吧......”
莫姜记忆力好,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纂刻书,但内容都进脑了,他高中就是凭借着这个好的记忆力一跃成为尖子生。
好在穿越过来,脑子没丢。
莫姜一口气将门规背完,最后口干舌燥,舌尖舔了舔唇角,眨眼看向方行远:“大师兄,真没这条门规。”
方行远:“......”
其他人:“......”
荆溪不由勾唇,这小傻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莫姜已读乱回、装傻充愣之际,这堂课的授课长老缓缓入内,他面容肃穆、络腮胡子修长,遮挡住大半张脸。
见到学堂里的弟子没个坐样,目光皆聚集在其中一人身上。
就连方行远也在看他。
“发生了何事?”授课的长老问道。
大家伙见到是他,连忙端正坐好,就连方行远也转回头,目光与长老接上。
三言两语间,解释清楚整件事的缘由。
这位长老正是赵长老,前段时间正是由他带领一众弟子外出收徒,对于莫姜和荆溪,他是眼熟的。
莫姜成为了柳宗元的亲传弟子,此事他有所听闻,而荆溪在测灵堂放出影石之事,将荆家内里对待荆溪的行为揭露无遗,传遍了问天宗,他自是清楚的。
为何清楚?
只因招揽荆溪为问天宗的弟子,到底是他负责的,有好事之人前来问他,将荆溪招揽进来,是不是他收了荆家的好处,助他们将荆溪逐出荆家,对外道是寻了个好归处,也留了个好名声,亦或是背后有什么阴谋,比如让荆溪死在问天宗。
杂役弟子每年都有死亡,死一两个也不算稀奇。
问得多了,他自然也就烦了,听完学堂上这一处闹剧,眉头一压,冷眼看向莫姜和荆溪。
“胡闹,杂役弟子怎可入学堂,你赶紧让他出去!”赵长老对莫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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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学堂中大家惊愕的神色再次转为嘲讽。
莫姜头铁,说:“我年纪小,要荆溪随身伺候!”
赵长老冷笑一声:“若你不让他出去,这堂课你也别听了!”
莫姜一身反骨,梗着脖子说:“不听就不听!”
说着,拉着荆溪的手出了学堂。
赵长老冷哼:“毛头小子,不知所谓。”
......
莫姜拉着荆溪走了,在一重峰中无头苍蝇般乱逛,他没有灵力,也没有学会飞行术,回不去二重峰。
不就是一门课吗?有什么好听的......呜!
莫姜抽了抽鼻子,想学术法的心在这一刻死得一干二净。
忤逆了赵长老,之后的课程他怕是再不能去上了,可、可是荆溪也要学啊。
龙傲天不学,后期怎么成长起来,不成长起来,他怎么夺气运?
不知道他自己这番行为有没有在荆溪心中好感倍增。
但他真的心痛,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眼眶一下红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更多一点。
来到后山的一处空地,枝繁叶茂,就安安静静放开了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看着莫姜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泪珠从眼角滑落,淌过白嫩的脸颊,又一路往下隐入衣衫之中。
傻了吧唧的。
荆溪叹了口气,半蹲下来扯过他的袖子,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泪珠。
“现在去认个错,还是可以听课的,毕竟你是柳宗元的弟子。”
“不去,凭什么他们不让你进去,又没违反门规!”
莫姜义愤填膺,完全没发觉荆溪扯了自己的袖子给他抹眼泪。
荆溪见他一边哭一边怒,两颊鼓鼓的,水盈盈的双目好似有说不尽的委屈,心道:太天真了。
像只不涉世事的小猫。
“别哭了,我来教你如何锻体。”荆溪撵过他额前的一缕墨发,揽至耳后,掏出《道途·引气篇》,抚了抚他微红的眼角,“今日要好好听,不准睡了。”
如春风拂面,荡开一圈圈水纹,又似寒意褪去,花蕾初开。
莫姜又陷入美色之中了。
17. 小姜初入道
在修真界,修士真正踏入修行之道的门槛,是炼气,在炼气之前,为锻体。
莫姜一介凡人,除却有先天的灵根优势,对于修行之事是一概不知。
先前看过《道途·引气篇》,内容都刻在了脑海之中,但也是囫囵吞枣,不解其意,没放在心上。
今日一事,莫姜忽然明白,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者为食,即使他得了柳宗元亲传弟子的身份,但没有实力,也护不住他一世,唯有努力修行,有了实力,别人才不会看轻他。
明白了这一点,莫姜一弃昨日懒散的姿态,看向荆溪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心中默念一遍,反复去嚼。
荆溪不愧是龙傲天,说得通俗易懂,点出他身上大脉、丹田以及灵气在脉络中的流动。
“锻体先开灵台,灵台一开,灵气汇入,化为灵力,再经过百脉,冲刷灵根。”
莫姜盘膝而坐,气沉丹田,五感沉入黑暗之中,忽的,星星点点宛若银河的灵气丝显现在他“眼前”,五种颜色不同的灵气元素活跃在空气中,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
莫姜是空间灵根,实际上是一种变异的土灵根,土元素的灵气在他“眼前”蹦跳着,等待着他放开身体的防御,随着一呼一吸,土灵气钻入他体内,在脉络之中游行,胡乱冲撞,没有方向。
反之金、木、水、火灵气,则没有土灵气那般主动吸纳入他的体内,这也就是为什么单系灵根更有优势,若是多灵根,吸纳的灵气不一,在体内引气之时难以控制,稍不留心,损脉伤筋,灵台丹田更是容易被击溃。
还有一点就是身体一次性承受的灵气有限,修为越高,灵根被冲刷得越粗,能吸收的灵气定然不在少量,但对于初入道者,灵根没有任何修炼过,多种灵气入体,还需刻意留心哪种灵气多,哪种灵气少。
例如金木双灵根,吸收金木灵气,全看修者要入哪种道,若为剑修,金灵根更适合,吸纳灵气之时更要注意金灵气的量,反之若木灵气吸纳太多,只对木灵根有益,对剑道却是无益。
相比之下,单灵根更有优势,只吸收一种灵气更好控制,这也是为何宗门不愿收多灵根的弟子,一般四灵根或五灵根,修行比其他灵根之人,更为艰苦,需要的时间也更长,往往寿命将至,还未曾入门,一生徒劳。
荆溪看见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整张脸皱巴起来,一副痛苦之色。
荆溪明了,接下来,就是引灵气流百脉,入灵台。
“感受灵台位置,百脉乱而皆通灵台,引灵气入灵台。”
荆溪的声音显得悠远而模糊,莫姜下意识跟随着荆溪的话,将脉络中的灵气共同引入一个方向,灵气渗入血液,血液流速加快,难以言喻的刺痛冲刷着莫姜的意识。
也许是天赋异禀,莫姜的身体虽然没经过训练,但土灵气到底在他的引导下入了灵台。
然而到了这一步,莫姜感觉自己的腹部隐隐发热,灼烧感触及灵魂,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啪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
哦,是他身体内的脉络断了。
莫姜感受到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烧,他想脱离这个痛苦,茫然与惊慌共同袭上心头。
忽然,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清亮从脑门倾泻入体,抚平了灼烧之感。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随着一字一句灌入脑海之中,莫姜五感骤然放大,他好似看见了体内散发微光的脉络,茫然和惊慌散去,灵台之中灵气混杂成团,宛若一团杂乱的毛线球。
莫姜不知哪里来的耐心,心静如水,将“毛线球”一缕一缕理顺,灵气很小的一部分化为灵力,从灵台而出,断掉的脉络重新接上,比之前更为坚韧,更为牢固。
灵根就像是沉在身体内部的宝藏,被莫姜挖掘出来,灵力通过百脉冲刷过灵根,身体灼烧的感觉骤然消失。
......
再度睁眼,莫姜感觉身体轻盈无比,耳清目明。
荆溪微笑地看他:“恭喜你,进入锻体期了。”
莫姜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在原地蹦跳了两下,又跑了两圈。
气不喘身体不累!
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太好啦!
莫姜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抓过荆溪的手腕:“荆溪,谢谢你,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莫姜表明心志,只差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他这样表忠诚,以后是不是就成为龙傲天身边最当红的小弟了?
兴奋之余,莫姜没有发现,荆溪微笑之下的一抹惊讶之色。
莫姜仅仅在几个时辰内,进入锻体期,且灵气操控得极好,灵台开成,可谓是悟性极高,且在资质加持之下,他以后的修为定是远在万人之上。
就连荆溪当年,锻体也是花了几天时间。
以后谁听谁的,都还说不定呢。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如小白兔一样的修士,在后期修为逐渐增强的过程中,也会摒弃以往天真的想法,越是善良,越是容易被欺负,谁不想当人上人?谁又愿意给人当孙子?
大道太长,失去本心的修士很多,更有甚者为了不让他人知道自己以往之事,便将以往扶持他的道友杀了。
他这番话听在荆溪耳中,就是一块饼。
没有任何意义。
等他修为大成,自己也许就成了往日的污点......
不得不防。
荆溪心中做着预测,对眼前笑容灿烂的莫姜浅浅一笑。
“我只能教你到炼气期,更多的我也不会了,最好是进入学堂,听长老们授课。”
说到这个,莫姜一下子焉巴了,刚忤逆了赵长老和方行远,若还去学堂,不就被打脸了吗?
“一定要去吗?”莫姜抬眼看荆溪,像个征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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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意见的孩子。
“要去。”荆溪道。
“那你怎么办?”
“我在外面等你。”荆溪敛眸。
“可是我不想......”莫姜心有不忍,忽然又说,“我们可以不进学堂,一起在外面听,怎么样?”
莫姜想得很好,反正在哪里听课不是听?他高中时候因为调皮被老师喊去教室外的窗口站着,拿上书,一边站一边听课。
就算是罚站,也不能落下学习的进度。
在这里显然也可以用这一招!
凭什么要他灰溜溜的回去听课,他硬气,要站着听!
荆溪对他的想法,只有六个点的无语。
但他坚持,荆溪也就没怎么反对,于是两人回到学堂,站在学堂的窗户边上,再度引来了学堂之中弟子的注目。
有鄙视的,有轻蔑的,也有讽刺的,而担心的眼神,也仅有燕缈缈一人。
看见方行远,莫姜哼了一声。
学堂上授课的长老换了一位,见状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有弟子解释后,显然也是不能接受荆溪进入学堂之中一同听课。
莫姜便站在外头,目光殷切看着授课的长老。
他记忆力很好,悟性也高,听不懂的地方也直言发问,长老虽然讶异于莫姜的这番行为,但他是柳宗元的亲传弟子,倒也不会不回答,几番下来,发现他悟性极高,心中恨恨道:这般资质的孩子被柳宗元那个老匹夫收了去,真是不给人活路!
很快今日的授课结束了,天将将暗了下来,长老一走,莫姜便喊:“缈缈,缈缈!”
卢若梦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任何发言,对他也颇有微词,只有庄羽哼了一声:“没看出来,你还挺讲义气。”
燕缈缈到了莫姜身旁,惊讶地问:“师兄,你进入锻体期了!”
莫姜整个人发亮,微扬下巴:“对啊,我今天刚进入锻体期。”
燕缈缈被莫姜这副小儿姿态逗得不由发笑,顺着他的意说:“师兄真厉害!”
莫姜飘飘然,拉着荆溪说:“都是荆溪帮我的。”
燕缈缈多看了荆溪一眼,又夸了两句,祭出灵剑带着他们回到了二重峰。
莫姜想起这个时候该是喝药了,于是怯怯问:“缈缈,我现在锻体期了,身体倍儿好,能不能不喝药了?”
“可以。”
莫姜喜出望外,其实给他喝的药,本来就是滋补身体、强身健体,但进入锻体期,身体会比没有修为的人更好,因此也没有喝药的必要了。
回到房间,荆溪给他查漏补缺,将今日学堂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莫姜在课上问的那些问题,其实不尽然是他的,荆溪的也有,一天下来,两人受益非浅。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天,莫姜已经全然无视了学堂中漠视他的同门,反正不是他们孤立我,是我孤立他们!
到了第三日,莫姜收到了柳宗元的传召,要他前往二重峰上的二重阁,不允许燕缈缈用灵剑带他上来,也不允许带任何人,只能独自前往。
18. 开辟空间
柳宗元的传召令有言:莫姜身为他的亲传弟子,需得独自前往二重阁,身侧不能有旁人陪同,任何人不能送他上来。
荆溪见状不由蹙眉,脑海中不禁产生一个想法:柳宗元在刻意为难莫姜。
二重阁就在二重峰上,位于高峰之中,而莫姜住的地方在山腰,距离二重阁有一段不小的路程,若是御剑自然很快就到了,但是莫姜不会御剑,只能选择两条腿上去。
且如今正值凛冬,鹅绒大雪纷飞,莫姜初入修行之道,不像其他弟子有灵力护体,就算身着单薄也不会冷到一分一毫,二重峰高耸入云,越是往上氧气就越稀薄,也更冷,于莫姜而言难度十分大。
若说不是刻意为难,荆溪是没有其他想法了。
再看莫姜这小傻子,兴致勃勃,沉浸在柳宗元要传授他功法的兴奋之中,没察觉到其中的恶意。
燕缈缈也觉得传诏令中的内容似有不妥,但柳宗元是她师尊,她不能说什么,掩下眉宇间的一缕担忧,道:“我记得我房间里有一件未曾用过的披风,十分厚实,等会我给师兄送来。”
莫姜没有拒绝:“谢谢缈缈!”
燕缈缈轻点了下头,出了房间。
荆溪看了莫姜一眼,后者乐呵呵,放低声音凑在荆溪耳边,暖暖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说:“师傅比今日学堂里的长老更有本事,等我学成归来,我偷偷教你。”
耳垂有些发痒,荆溪下意识想伸手挠挠,却立刻定下来,搓了搓指腹,微讪:“既然如此,那我就全仰仗你了。”
莫姜嘿嘿一笑,拍着胸脯:“没问题!”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莫姜就起了床。
他穿上厚实的衣物,又把披肩披上,小脸陷入白绒绒的毛皮之中,长而卷的眼睫微翘,吊着惺忪的泪珠。
从起床到现在,莫姜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外面下起了鹅绒大雪,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窗户,夹杂着细雨,就算没有出去,莫姜也知道很冷。
他幻冻抖了一下,忽然一道微光在房门亮起,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纸折射入内,修长的身影映在门上。
笃笃笃。
“现在方便进来吗?”荆溪的嗓音很有辨识度,莫姜眼睛一睁,连忙去开了门。
“荆溪,你怎么来了!”莫姜十分惊喜。
“我来给你这个。”荆溪手上拿着一包油纸,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糕点,上面点缀着小小的黄色桂花,“你用这个垫垫肚子,路上也可以吃。”
“你从哪里拿来的?”莫姜眼睛定在桂花糕上几乎挪不开,自从到了二重峰,他一直都是靠着辟谷丹饱腹,肚子里没有一丝油水,嘴巴淡出鸟味。
看见桂花糕,莫姜口水都快流了。
“别管我从哪里拿来的,先吃吧。”荆溪见到他这副嘴馋的模样,不由好笑,将油纸放在他手上。
荆溪口食之欲并不强烈,自小吃辟谷丹惯了,且食五谷便生污秽,除却对修为有益的灵食,他鲜少吃这些。
“你也一起吃。”莫姜拉着荆溪进屋,关门前看了一眼外面暗沉的天色,呼啸的凌风像刀子一般剜过,冷得出奇。
莫姜拉着荆溪坐到矮塌上,茶水是温的,就着温茶吃桂花糕,莫姜幸福得快要溢出来了。
“荆溪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送糕点?”
“不行?”荆溪挑眉。
“行,太行了,荆溪你对我真好!”莫姜十分感动,心道这位龙傲天真是讲义气,以后跟着他,绝对亏待不了自己。
可是想到之后要夺龙傲天的机缘,无异于背叛,对于背叛龙傲天的小弟,下场会怎么样?
莫姜思索着,试探地问:“荆溪,如果以后你的好朋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荆溪眸光一沉,莫名有几分阴鸷:“粉身碎骨,求死不能。”
莫姜被桂花糕噎住,咳了起来,眼角浮出薄红,像只小鹿怯生生看着他,好像被吓到了。
荆溪骤然展颜一笑,如清风明月:“我说笑罢了。”
莫姜暗暗松了一口气。
吃完桂花糕,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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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打了个隔准备出发,外面风雪太大,他让荆溪不要回房了,就在他这里睡下。
荆溪没答应也没拒绝,目送着他出门,鹅绒大雪将小小的身形吞噬。
本来他可以不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过来了,这小傻子,今日该是能平安归来的吧?
罢,就在这里等他吧。
荆溪盘膝坐在矮塌上,沉浸于修炼之中。
......
上二重阁的这段路,莫姜走得十分艰难,风雪飘摇,一脚一个深坑,眨眼间又被雪填平。
脸都快冻僵了,眨眼都觉得酸涩。
天蒙蒙亮,前路漫漫,山路两侧的树木宛若张牙舞爪的鬼影,莫姜心中有些发怵,却觉得自己愈发喘不上气。
太累了。
有一种体测跑一千米的崩溃感。
冰冷的空气倒灌进口鼻之中,更为难受。
为缓解这种疲惫感,莫姜一般会将注意力转移,他反复默念着《道途·引气篇》的内容,甚至在无意识中按照这几日荆溪教的基础法子修炼起来。
将灵气吸纳入体,流经百脉,心渐渐静了下来,凌冽的寒风呼哨而过的声响逐渐变小,暖意自丹田之中散发出来。
莫姜面无表情,机械抬着腿跨越山石,注意力沉浸在身体之内,在外人看来,像是散发着淡淡的死意。
莫姜引导着灵气,将灵气灌入丹田,冲过灵台,随即往灵根而走,在他的眼中,身体内的灵根有星河般的虚幻之色,仅有一条线一样细。
灵力冲刷着细线一样的灵根,灵根被灵力包裹着,舒服的展开来。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空白,忽然一个巴掌大的小门掉落在他跟前,莫姜十分莫名,看不出这小门是什么门道。
他尝试打开那个小门,里面的空间仅有一个杯子大小。
一个拳头都伸不进去。
这啥?
莫姜看了又看,发现并无用处,顿时觉得无趣,将小门合上,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心神被拉了回来,再一抬头,二重阁到了。
19. 师傅的教导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视线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天光大亮。
山峰之上的气息更冷,寒风也更为萧瑟。
莫姜回神之后才发现的双腿颤颤,修炼是一回事,□□所受的累是一点不少。
此时已是晌午,从住处爬上二重阁花了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莫姜在修炼途中竟然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怪不得在小说里,修仙者动不动闭关就十年二十年的,甚至有些达上百年,原来是他们修炼之时,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莫姜锤了锤腿,小心翼翼走进二重阁,殿堂之中,柳宗元依旧坐于尊位之上,盘膝闭眸,宛若仙人之态。
“弟子莫姜拜见师傅。”莫姜拜了一礼。
“你来迟了。”柳宗元掀开眼皮看了看他,眼中带了隐隐的责备。
“弟子知错。”莫姜小声说,在柳宗元的威压下心有戚戚,这个时候可不敢争辩,好好认错才是真理。
殿堂内两边的点了香烛,是雕着复杂纹路的红烛,看不出是龙是凤,火苗晃了两下,似有阴风吹过。
莫姜心中打鼓,不敢抬头,即使没看过去,柳宗元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舌头舔舐过身。
“你何时进入锻体期了?”
“前几日。”
柳宗元沉默了一瞬,目光收回。
紧接着,莫姜的修炼正式开始了,他对修行一事有太多不解,柳宗元教导了他一会儿,又扔给他一本剑法的书。
“翻到第一卷第一式。”柳宗元说。
莫姜按言翻到第一卷第一式,抬眸看向柳宗元。
柳宗元手指一动,一把剑飞驰而来,漂浮在莫姜眼前。
“你按照第一卷的第一式练练。”柳宗元看着他说道。
莫姜一怔,此剑通体长三尺,剑身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锋利无比的剑尖寒芒闪烁,在剑柄的位置系着一根短小的红绳,极为惹眼。
像是曾经有人用过的。
莫姜快速翻了翻书,将第一式的图画小人记在脑海中,随后伸手去拿剑,只见银白色的剑往后退了些,剑体微颤,似是抵触他的接触。
“师傅,这......”莫姜露出为难的神色,心里却暗自高兴,这样他岂不是可以逃过练剑?
他对剑法一无所知,即使书中的图画小人全都印在他脑海之中,但身体跟不上脑子,没用啊。
柳宗元骤然一道灵光打在银白色的剑上,淡淡道:“握剑。”
莫姜试探性地摸了摸,果然这柄剑没有再往后退让,莫姜一把抓住,托着剑的力霎那间卸去,重量一下子压在他的身上,不由踉跄两步才没让这把剑掉地上。
莫姜偷偷看了柳宗元一眼,见他完全没有作罢的意思,他只好托着这把剑生涩地练了起来,模仿着脑海中的图画小人做架势。
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
柳宗元微微蹙眉。
等莫姜从二重阁出来,天色已暗,他手重得抬不起来,且双腿打颤,整个人如同怏怏的小菜花,精气神全无。
在他怀中,抱着那柄银白色的剑,碍于柳宗元的“淫威”之下,不得不临时和他搭档,刚出二重阁,这把剑就蠢蠢欲动,想脱离莫姜的怀抱。
这剑不会生出灵智了吧?
莫姜脑海中回想着他看过的修仙小说,一般这种情况,剑生出灵智,即是生出剑灵,这柄剑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吧?
莫姜试探性地说:“别动,再动我就找师傅了。”
银白色的剑果真不动了。
莫姜手指戳了戳剑柄:“喂,你会说话吗?”
银白色的剑沉默无言,躺平装死,莫姜努了努嘴,顿感无趣。
迎着渐渐暗下的天色,莫姜苦哈哈原路返回住处,知道这把剑听得懂他的话,直接在一路上开启话唠开关,不断说着有的没的事情。
这把剑被烦得不行,感受到柳宗玉的气息消失了,挣扎逃出莫姜的怀抱,张牙舞爪在空中乱舞,作势要打他。
有了这把剑陪伴,下山的路倒也不算无趣,就是抱头逃蹿更累了,看见住处直接手脚发软,差点倒下。
“终于到了......”
莫姜气喘吁吁,还没开门,房门就先一步被人推开,荆溪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看他。
“怎么这么晚回来?”荆溪问。
莫姜面色泛红,小脸埋在毛绒绒的披肩里,鬓角湿了汗,看见荆溪还没回过神来。
荆溪眉头微皱,拉着他进屋,拿来汗巾给他擦拭,大冷的天出汗,不及时擦干还吹风,很容易生病。
莫姜生病时候的样子,他见过一次就好了,不想见到第二次。
莫姜接过汗巾,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抬眼凝视着他。
“愣着做什么,快点擦汗啊!”
莫姜眨了眨眼,很乖地点头,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还不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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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他抓着我练了一个下午的剑,那剑有剑灵,我根本不会练剑。”
闻言,荆溪不由顿了顿,显然是有几分诧异的。
柳宗元为法修,收入门下的弟子自然也是法修居多,偶尔有几个因材施教,并非一定要习得法修,但莫姜为空间灵根,本质上更适合法修,尤其在符箓、法阵方面,可谓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修真界,精通符箓、法阵的修士寥寥无几,尤其在十分复杂的符箓和大型法阵上,更看重灵根资质以及悟性,刻攥符箓和法阵需要灵力把控精确,其修炼的难度不亚于任何道修。
而空间灵根恰恰在灵力把控这一方面尤为突出,要知道九州中最大型的五大传送阵,就出自空间灵根的大能之手。
修真界亦称为九州,九州之外变为神界,是修士毕生向往之地,在九州之中有小州、中州和上州。
小州灵气稀薄,修士难以修炼,中州灵气较小州旺盛,修士众多,而上州则是绝佳的修炼之地,修士一般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便会前往中州或是上州,三州之前的跨越,便是传送阵。
三州之前本就不通,是上万年前空间灵根的大能破空开辟出的传送阵,而几位大能,早已飞升成神。
让空间灵根的莫姜主剑修,到底是浪费人才了。
荆溪不明柳宗元其意,为何不因材施教,偏要练剑?
想到这一点,荆溪这几日倒是听说过,柳宗元原本的亲传弟子柳谷息,便是一位剑修。
难不成柳谷息死了,莫姜顶替上去,也要成为一名剑修?
还没等荆溪想出所以然来,突然一把银白色的剑破窗而入,携着一身风雪刺入,当头就要劈向二人。
荆溪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手持茶杯投掷了过去——
恍当!
茶杯对半砍破,随后掉落在地碎成片,眼看着银白色的剑气势汹汹而来,在刹那之间荆溪握住剑柄,将灵力灌入,只见剑柄上绑着的红绳淡淡的亮了一瞬,随即暗淡了下来。
恍当一声这把剑掉落。
荆溪将其一脚踢开。
莫姜怔愣了好一会儿,风雪扑面而来,寒意渗人。
“这把剑就是我练剑用的!”
莫姜惊呼,他一路下山,和这把剑闹了一阵,彻底远离二重阁之后,这把剑就跟逃命似的飞蹿出去,还以为不回来了呢,在瞬间还在苦恼怎么办?
没想到这把剑就这样回来了!
20. 和龙傲天同睡
这把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荆溪碰过之后安静了下来,如同死物。
莫姜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而眼睛亮亮地看着荆溪,一副“你怎么这么厉害”的样子。
荆溪拾起这把剑端详了片刻,一眼便瞧见剑柄上绑着的红绳,十分惹眼,指腹摸了摸,在光滑的剑柄之下似乎刻有法纹。
有些修士,为了令法器能释放出更强大的效果,往往会找精通纂刻法阵的符文师在法器上纂刻各式各样的法纹,令其效果加倍。
荆溪不精通于此,只摸了片刻便将剑还给莫姜:“柳长老给你的剑,要好好保管。”
莫姜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那破了的窗户上,有些傻眼。
破了这么个大洞,他今夜如何安眠?
荆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的风雪极大,如今就算临时拿一块布铺上去也无济于事,房间中的暖意在顷刻间散发出去。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的声响?”
燕缈缈此时敲了敲房门,半天没见人回音,便自作主张打开门,往里一看,倒灌的寒风涌入室内。
“这怎么回事?”燕缈缈问。
“这......”莫姜卡壳,总不能说因为一把剑吧。
“师兄今晚不如先去我房中睡一夜,明日我找人来修缮。”燕缈缈见莫姜回答不上来,倒也没有往深里追究的意思。
“不、不用了,我今晚和荆溪一起睡!”莫姜得了燕缈缈的邀请,立刻摆手拒绝。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只是十岁的孩童,但这个年纪在普通人中,再过个两三年也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再说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二十岁,该懂的都懂。
没给燕缈缈在说话的机会,莫姜环住荆溪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赶紧去你房间,这里好冷!”
荆溪顺着他的拉劲往外走,朝燕缈缈轻点了下头。
来到荆溪的住处,相比之下,他的房间更为朴素,房间里也没有那么多精美的桌椅,好在供暖的法阵是没少的,被褥床榻也足够厚重,矮塌是没有了,莫姜若是在他房间过夜,就要同睡一张床。
莫姜速来没什么讲究,荆溪却是有点洁癖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只因为荆溪进入房间的瞬间,便是要他坐下,教他如何用灵力施展洁尘术。
荆溪在他面前施展了洁尘术,手印也放慢,一点地讲述着:“练不会,就不准上床。”
莫姜:“.......”
莫姜只能学,浑身上下酸痛,灵力在丹田运转,汇聚于双指之间,还未等他施展出来,灵力骤然一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姜:“?!”
他连续施展了几次,每次灵力快汇聚到双指之时就消失了。
莫姜不明所以,荆溪侧目,洁尘术并非什么高深的术法,甚至十分低阶,入门的弟子只要稍微有点灵力都能使用,可到了莫姜这里就用不了了?
明明这么快速进入锻体期,却连小小的洁尘术都施展不了。
难以辨别他到底算是悟性高,还是悟性差了。
莫姜愤恨地吐了口气,索性闭眸重新运转灵力,在他的眼中他可以看见的灵力沿着脉络汇聚于一处,但突然小门打开,嗷呜一下就把灵力给吸走了。
莫姜:???
不是,这小门怎么又出现了?
莫姜不明白这小门到底是什么,他想让荆溪帮忙看看,心念一动,一扇小小的门突兀地出现二人面前,睁开眼,不仅莫姜能看到,荆溪也看到了。
“就是这个玩意,把我体内的灵力给吞食了!”莫姜愤愤不平说。
荆溪看着这一扇小门,挑眉一问:“这是什么?”
莫姜说:“不知道,我今天修炼途中,突然出现的。”
荆溪伸手去碰小门,尝试性打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莫姜“咦”了一声:“打不开吗?我今天还能打开来着,里面空间不大,连我的拳头都放不进去。”
说着,莫姜拉开小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再看里面的空间,小小的一个,但是莫姜的拳头已经能放进去了。
莫姜:“怎么回事,空间突然就变大了。”
荆溪若有所思,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荆溪:“这难道,是你开辟出来的空间?”
莫姜:“空间?”
有些修士大能,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不仅可以撕破空间从一处达到另外一处,传送阵便是撕破空间的一种表现,而有些则拥有能开辟例如芥子空间的能力,这种能力极为罕见。
芥子空间不仅不会被神识查探到,而且除却修士本人,其余修士都无法打开芥子空间。
换而言之,如若修士命垂一线之时,及时躲进芥子空间,无论是什么大能在面前都能保住一条命,可以说是堪比神器的存在。
开辟芥子空间并非易事,古往今来能开辟出芥子空间的修士虽然不在少数,但往往是修为达到了大乘期才有这种可能性,开辟出来的空间甚至很小。
荆溪曾看过记载,造出大传送阵的飞升大能也曾开辟过芥子空间,并且将芥子空间修缮成了自己的随身洞府。
莫姜不过锻体期,就已经开辟出拳头大小的空间,未来可期。
若是将此事广而告之问天宗众人,无论是柳宗玉还是授课的长老,对他定然是高看一分,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主儿。
目光挪回到莫姜的脸上,疑惑顿现。
这件事,荆溪认为,还是隐瞒为好。
只要莫姜不把芥子空间像此刻一般展露在眼前,就算是问天宗的宗主来,也探不到一分一毫。
荆溪轻轻敲了敲莫姜的额头:“别玩了,收起来。”
莫姜“哦”了一声,默念着收起来,这扇小小的门就从眼前消失了。
荆溪嘱咐道:“以后不准把这个展露在他人面前。”
莫姜很乖地点头,财不外露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低调低调。
莫姜脸颊微鼓,目光转移到柔软的被褥上,问:“我施展不出洁尘术怎么办?”
荆溪:“既已知道灵力是被这空间吞食,引导灵力绕过即可。”
莫姜:“我不会。”
灵力流经身体几个大脉,荆溪十分熟悉,当即引导着莫姜怎么做,柔和的声音清泉般在他耳边响起,荆溪的手指在他身上描着大脉的位置。
“往这里走。”
莫姜颤了颤眼睫,依言引导灵力往他指向的脉络中去,最终成功施展洁尘术。
灰溜溜的小姜焕然一新。
脱鞋换衣上床,一气呵成。
莫姜毛毛虫似的滚着被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弟这就给大哥暖床!
荆溪上床之时,莫姜呈大字平躺在床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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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微微张着,睡得一脸香甜。
累到极致,沉入梦乡的速度也十分快。
荆溪将他手脚挪开,往里侧轻轻推动,莫姜砸吧嘴,一点没受影响,待吹灭蜡烛,荆溪躺下之际,莫小姜咕噜噜地翻了个身,双手抱着他的手臂,额头抵着他的肩头,头快埋进被褥中了。
还是个孩子。
荆溪将被褥往下拉了拉,确保他不会因为厚重的被褥影响呼吸,闭上眼睡了。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莫姜每日在一重峰和二重峰之间来回,每三日前往二重阁接受柳宗元的教导。
凛冬已过,转眼春季已至,万物复苏,一重峰绿意更为盎然,灵植草木生长旺盛,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头。
莫姜的剑术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如今能流畅使出简单的招式,授课的长老撵着胡子观他使剑的架势,其余弟子也同样注目着。
今日的授课,乃剑修的长老。
弟子们皆站在训练场中,由授课的长老指导,每位弟子再轮番展示。
目前正在展示的人,正是莫姜。
无数双眼睛看着,莫姜心中默念:大萝卜、大萝卜,他们都是大萝卜。
一式舞完,众人的注视变为嘲讽、轻蔑,授课的长老什么也没说,但眼神已经说了。
莫姜的剑术,光有架势罢了,简单说来就是花拳绣腿。
长老锐利点评:“差,多练,下一个。”
莫姜收剑下台,燕缈缈上前安慰:“师兄,你做的已经很好的,别放在心上。”
莫姜正想说自己没放心上,旁边却传来一声嗤道:“这算什么好,真是丢人,枉他还拿了这么好的一把剑。”
出声之人正是庄羽,他还是一副瞧不起莫姜的模样,眼高鼻子高。
莫姜懒得理他,抱着剑站在一边,表面上是注视着台上演示的弟子,实际上心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长老授课完毕后,莫姜第一个就跑,出了训练场,荆溪果然候在外面。
杂役弟子不允许入训练场,莫姜愤然,却也无可奈何,荆溪只好在外面等着。
看见荆溪,莫姜眼睛一亮,赶紧拉着他前往书阁,书阁守着的老者已经眼熟二人,眼皮掀也不掀,弟子的身份令牌也不知看没看,摆摆手便让他们进入了。
莫姜直奔符箓法阵专区,虽然柳宗玉只教导剑术,但在荆溪的建议下,他偷偷学起了符箓和法阵。
一开始只觉得剑术无聊,为了找点乐趣便看符箓和法阵,如今倒是成了他的兴趣,既然柳宗玉不教法术,但他完全可以在书阁中自学。
白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始终没有做过实战。
莫姜记忆力好,没有实战始终是个菜鸟选手,但符箓需要写在特定的黄纸上,注入灵力发挥其功能才算完成,二重峰中燕缈缈虽是法修,方向却不在符箓和法阵,而卢若梦、陈道塘、李玉洁等人,与莫姜并不亲近,更不可能会给黄纸他,甚至知道他在修符箓和法阵,下一秒就会传到柳宗玉耳中了。
莫姜可不会去冒这个险。
但心中的渴望早已溢出来。
荆溪见他靠在书柜上,眸光亮若清汤茶水,手中的毛笔挥动着,一道符箓完整落在白纸之上。
他记得,身为亲传弟子的随身杂役,好像可以凭借山门令牌,每个月可下山一次,幕时而归。
而问天宗的山脚下,有售卖符箓专用的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