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难当,疯批少师失控了》 第1章 脏 一夜之间,木槿花几乎全都开了。 明悦坐在藤椅上,抬眸看着眼前盛放的木槿,偶有一两支枝条斜斜伸出墙外,好似不想呆在这院中。 她记得,她的院中从未种过这样的花,只因为林晗说此花媚俗。 这是明悦来到这具身体的第十日。 她原是燕京户部侍郎林晗的夫人,娘家是燕京第一皇商明家。 军需案事发,明家被检举在送给边关将士的伤药里造假。 朝廷欲提明月的父亲明闻来审,明闻却自裁于书房内,天下人皆认定明闻是畏罪自尽。 圣上震怒,判明家满门,连带府内奴仆、牲畜活物,一同问斩。 午门处,明悦人头落地…… 直到死前,她都不相信父亲会造假,这其中一定有冤情! 再次醒过来,她就在这个院子里了。 日头渐渐热起来,明悦刚要掀开身上的锦被,就被摁了回去。 “姑娘,才从水中捡回一条命,大夫说了要捂着,体内的寒气才能散。”双髻丫鬟穿粉色襦裙,一脸紧张,“咱先忍忍,等病好了就好了。” 明悦只能听话不动。 在这院子里,也就只有这个丫鬟对她上心些。 粉衣丫鬟见她一直盯着木槿花看,便去摘了一朵,簪在她发间,又拿来铜镜递给她,笑着说,“淡紫色最衬咱们姑娘。” 铜镜里映出一张白净的脸,远山眉,杏眸,眸中自带凄楚,年纪看着虽小,已然有了绝色之姿。 这么多日过去,她勉强接受了现实。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明悦,年十六,失去了记忆,明悦听两个丫鬟聊天,渐渐弄清楚了些状况。 原身是忠义侯府过世太夫人娘家的远亲,孤女一个。 说是远亲,实则是某人的玩物。 谢不尘将她囚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想起她,便来留宿,磋磨她一晚。 想不起她,十天半月也没个人影。 原身被府里小姐推到水中,一命呜呼,这段时间里,囚她在这深院的男人从未露面。 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见她好拿捏,各个都欺负她。 另一个身形较瘦,一脸刻薄样的青衣丫鬟嗑起瓜子,冲粉衣丫鬟说道“省省吧,也就只有公子偶尔来糟践她一回,你还真当她是主子了。” 粉衣丫鬟叹息道“姑娘也是可怜人。” “不就是长得好点,会勾引男人嘛。”她扫一眼明悦,看到她头上戴的银簪,眼睛一亮,手已经伸过去,刚要摘下来——手腕一痛。 “小蹄子,你敢碰我!小心我——”青衣丫鬟刚要开骂,就发现明悦正盯着她,眸中泛着冷光,她后背突然发凉。 心中奇怪,这蹄子今日是怎么了,怪怪的。 “你要如何?” 明悦的声音嘶哑,从被救上来,她就未曾开口。 她掌家严明,未嫁时,因母亲早逝,父亲未再娶继室,明家便是由她管着。 成亲后,林家长辈曾嫌弃她商贾出身,镇不住奴婢,随着后宅被管得井井有条,下人规规矩矩,林家人也彻底改观。 院中就她们三人,用不着那套主母的手段。 比起收买,让她们害怕,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丫鬟甩不开明悦的手,气头上来,“你给我走路小心点,下次推你到水里的,指不定是谁呢!” 明晃晃的威胁。 明悦冷笑不语。 那丫鬟以为吓住了明悦,得意道“知道怕了吧,你在这府里无依无靠,多亏我们二人照顾你,你还得靠我们,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明悦声音越来越冷,“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那是。” 纤细的手摘下银簪,明悦勾唇问她,“你想要这个?” 青衣丫鬟心中一喜,张开被攥住那只手,勾勾下巴,意思是放到她手里,“你想孝敬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咯。” 明悦笑着递给她。 那丫鬟沾沾自喜时——明悦面色一冷,银簪猛地扎向她的手,力道极大,已然穿透掌心。 “啊——” 血顺着手腕倒流,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青衣丫鬟尖叫,她想挣脱,但奈何对方攥得更紧。 明悦没有停下,越来越用力,簪子越刺越深…… 青衣丫鬟痛得跪在地上,疼得话都说不出。 粉衣丫鬟从未见过明悦这般,惊吓的同时也跪在地上,为同伴求情,“姑娘,求你饶她这一回。” 明悦这才堪堪住手。 淡笑道“还想要我的感谢吗?” 那丫鬟痛得流眼泪,生怕再惹明悦生气,使劲摇头。 明悦蹲下身,语气骇人,“再有下次,我会用刀。” 这话一出,青衣丫鬟浑身发抖,吓得直点头。 见成果不错,明悦漫不经心松开手。 手指沾上了血,她一脸嫌恶,拿起帕子擦拭。 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明悦抬眸,同院门外的男人视线相撞。 一身墨色长袍,腰间悬挂玉佩,长身玉立,俊朗的面容温润如玉,冷漠的眸子透着疏离。 第2章 怎么好看,怎么来 不好! 说错话了。 果然,胸前的手停下来,明悦小心看向谢不尘,他冷疏的眉宇隐有怒意。 “你嫌我脏?” 这个女人,自从落水之后,胆子越发大了。 明悦紧张咽了咽口水,不知从何找补。 原身在侯府毫无靠山,必然不敢违逆谢不尘的要求,她出言不逊顶撞主子,若按自己掌家时的做派,定然是家法严厉处置。 “下次来,我会先沐浴。” 谢不尘说罢,低头,继续掐着她的脖子吻。 这都能忍? 世子的脾气呢? 明悦抿着唇,就是不配合。 谢不尘有些恼意,全没了耐心,问她,“你怎么了?” 明悦立马委屈巴巴,“我,我心口疼。” 说着,拉起他微凉的大掌,往胸口上放。 眼前人蹙着眉,眸中似水,唇瓣被他吮得通红,微微喘着气,似撒娇又似求饶,想起她染了风寒,确实不该这么着急。 谢不尘帮她拢好被扯下的外衫,平复气息,“这次放过你。” 明悦乖顺垂眸,“谢世子殿下。” 想做的做不了,谢不尘推门要走,跨出去两步后,又折返回来,骨节分明的长指摸摸她的小脸,像是鼓励,“在我面前乖一些,对旁人……那丫鬟处置得不错。” 明悦抬起无辜杏眸,点点头。 这主子还行,竟然没强迫她。 原身在下人眼中就是个暖床的工具,实则不然,貌似谢不尘还挺看重。 谢不尘离开后,明悦好整以暇走出房门。 外面,俩丫鬟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想到事情还没完,明悦走到粉衣丫鬟面前,“没记错的话,你叫云堆?” 云堆答,“是,姑娘。” 明悦满意点点头,“你起来,没犯错跪什么。” 云堆不敢多言,忙起身站到一边。 明悦转而看向被教训的彩芹,簪子还刺在她手心,血将大半衣袖染红,她眼带忌恨,敢怒不敢言。 明悦冷冷开口,“你的身契在侯府,家奴偷东西,上报官府,少则一百大板,这些规矩知道吗?” 她的话没说全,打完板子之后,可随意发卖,充作官妓也未可知。 这些彩芹晓得,忙不迭磕头,“姑娘,奴婢错了,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我发誓,绝不再拿一分一毫。” “然后呢?” 彩琴低头看掌心,心一横拔出簪子,颤颤巍巍递上,“姑娘,之前拿您的东西我还回来,要是再有下次,您剁了我的手。” “这还差不多。”明悦看了眼簪子上的血,嫌弃道“都弄脏了,赏你了,回去养伤吧。” “谢姑娘。”彩芹咬着牙离开。 明悦转脸问云堆,“我狠吗?” 云堆愕然,显然猜不透她这话的意思。 “拿簪子伤她,还威胁要发卖了她。”明悦观云堆面色,问道“你不怕?” “彩芹私自拿姑娘的首饰也不是第一回,这次更是明面来抢,姑娘教训也是应该的。” 云堆欲言又止,斟酌半晌,继续道“姑娘,自从您入府,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今日能发作一回,惩治不听话的人,云堆纵使有些害怕,但也为姑娘你高兴。” 明悦怔住。 没想到一个丫鬟能说这么体己的话。 想来照顾原身有一段时日,是拿真心在照顾主子。 明悦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软弱可欺。” 云堆抬脸,看了眼明悦,立刻红了脸,“姑娘,你的唇……” 明悦伸手碰到嘴唇,疼得她“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只记得推诿,完全没察觉谢不尘咬破了她的唇。 这个谢不尘! 迟早一天要还回来! 越想越气,她道“我落水之后,有些事记不清了,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府上的?” 云堆照实答,“姑娘是自己投靠道侯府的。” “我自己找上门?” 云堆点头,“一年前,世子殿下从煦山回府,第二日,你就到府上,称是已故太夫人的远亲,家中无人,请求留在府上。 侯夫人不同意,还是世子殿下出面,这才作主让你留下。 再然后,再然后……” 云堆没往下说。 再然后就是谢不尘来她院子,二人有了首尾。 明悦觉得有蹊跷。 怎么会这么巧? 谢不尘刚回府,原身就找上门。 云堆见明悦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道“姑娘放心,这院子服侍您的就我和彩芹,小厮洒扫都没让进到内院,您和世子殿下的事旁人不知晓。” 侯府世子还未娶亲,要是被发现和府里人有私情,坏了名声不说,还会被圣上斥责。 想必这也是谢不尘顾忌的地方。 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长久下去必定会出事。 明悦扯了扯唇,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 相安无事过了三日。 主母沈氏遣人来,让明悦跟着府中小姐一同 第3章 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身被谢卿卿欺负,被彩芹这样的刁奴骑在头上,除了不是侯府之人以外,究其根本还是自身气场太弱。 一味退让,对方便知你胆气不足,是个任人拿捏的对象,之后则会变本加厉。 若一开始就还以颜色,原身不会落到白白丢了性命的地步。 明悦眸中满是锐芒。 原身,你所受的欺负,我都会替你还回去。 已近黄昏。 马车行了一路,突然停了下来,云堆出去问过车夫,回来道“姑娘,前面林家正在迎亲,路上正堵着。” 林家? 明悦撩开马车旁的帘子。 林家门匾上挂着红绸,门口全是前来送礼的人。 想不到才过去几日,林晗就另娶她人。 明悦自嘲一笑。 也对,少夫人明悦已死,偌大的林府需要主母,不管是谁,都可以。 对于林家,说心无怨怼,那是假话。 明家定罪,林家担心被牵连,官兵还未到,林晗便将她赶出府外,眼睁睁看她被抓走。 就连午门斩首,也不见林晗的身影。 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为林家尽心尽力,操持家业,夫妻三载,曾以为是有情分的, 到底是痴心错付…… 云堆道“姑娘,奴婢帮您打听了,黄岐药行还开着。” 明悦回过身,紧张道“朱老板人呢?” 云堆心里奇怪,姑娘为什么这么在意黄岐药行的事,如实说道“朱老板人好好的,药行从未歇过业,听铺子里伙计说,朱老板今日还会去梵楼吃酒。” 朱有昌还活着? 军需订单的伤药由黄岐药行提供,他是父亲信任这位多年好友,药材买卖多半找的是朱有昌。 若伤药作假,问题最有可能出现朱有昌身上,以朝廷一查到底的做派,为何没有惩治他? 明悦慢慢攥紧手心…… 她要见朱有昌。 问清楚! 林府前的人少了,马车继续前行。 等到卞凉河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因着灯会。 燕京城内取消了宵禁。 按照风俗,城中男女会在卞凉河投放写满心意的花灯,河的两边全是猜灯谜,卖花灯的摊子,还有挑着花束过桥的小贩,好不热闹。 明悦上一次看灯会,还是在闺中。 到了林家,家事繁忙,加上林晗不怎么爱热闹,她便没提过。 谢卿卿下了马车,睨一眼明悦。 漼小公爷瞧不上自己,却对一个破落户殷切讨好,想到这里,她就气不顺。 母亲说过,凡是挡自己路的人,都要拔除。 无论是谁。 她眼底渗着恶毒…… 上次是破落户命大,逃过一劫,今晚上,她要让这个明悦彻底消失! “破落户!见到我不知道行礼吗?” 明悦屈了屈身子,敷衍道“三小姐好。” 谢卿卿上下扫她一眼,讥讽道“平日在府里穿得跟奔丧一样,一出门穿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要勾引谁?” 这种刁难,明悦早已预见,不痛不痒的,没意思。 她反问,“你不也一样?” 要说花枝招展,谢卿卿更甚,绯红色压金线的衣裙,头上插着金簪,就连妆容,也是画着最时兴的芙蓉妆。 谢卿卿居高临下走到明悦面前,伸出手,戳她肩膀,语气傲慢,“我是侯府嫡女,你是个什么东西!” 明悦闪到一边,语气不耐,“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谢卿卿一时愣住。 破落户胆子大了,竟然敢顶嘴了! 一旁的谢芜拉了拉谢卿卿袖子,笑着道“三姐,出来看灯会就得高高兴兴的,明姑娘偶尔这么打扮也挺好看的。” 谢卿卿甩开她的手,“你就知道当和事佬,跟你娘一个德行!” “三姐说的是,以后我改。”谢芜的脸慢慢变红,不敢再吱声,委屈道“我就是一个庶女,自然比不得明姑娘是太夫人的亲戚,还有世子关照……” 明悦挑眉,这是扮好人,撺谢卿卿的火。 她不由得多看谢芜两眼。 佛口蛇心。 想必谢卿卿几番欺负原身,其中谢芜的功劳定然不少。 “给我闭嘴!”谢卿卿吼道“这破落户也配和大哥扯上关系!” 她虽是嫡女,却也是继室所生,本想多亲近风光霁月的世子大哥,但奈何,对方从不给她好颜色。 明悦心底冷笑。 不但扯上关系了,还扯到床上去了! 谢芜连忙道歉,“三姐,是我失言。” 谢卿卿不再计较,指着前面临河的三层楼铺子,“那家花灯好看,我们去瞧瞧。” 谢芜绞着帕子擦泪,瞥一眼那铺子,唇角带起一抹暗笑,“我听三姐的。” 说罢拉起明悦,“明姑娘,咱们一起。” 明悦侧过脸,看到云堆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安抚的点点头,示意没事。 跟着二人进了花灯铺子。 观人先观衣,谢卿卿穿着华贵,老板 第4章 哪里是美人,明明是悍妇 花灯铺子这边。 谢卿卿绕了一圈,见明悦注意都在窗外,捏了捏袖中的锁,悄悄朝门外退去…… 低头关上门之际——被一股力道拉回屋内。 锁掉了出来,还来不及遮掩,门从里面被明悦关上。 明悦挡在门前,捡起锁,盯着谢卿卿,冷笑道“想把我关在这里?” 谢卿卿心虚不吱声。 明悦问,“然后呢?” 不可能只是关起来那么简单。 夜风吹进屋中,惹得花灯摇曳,这样的花灯铺子,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起火,一旦烧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鉴于原身落水殒命的遭遇,明悦看向谢卿卿的眸中淬着冷光,“你想烧死我。” 想法被猜出,谢卿卿不再藏着掖着,她咬着牙面部扭曲,“贱命一条,上次没弄死算你幸运,这次给你个痛快!” 今日若是不成,这破落户一定会大肆张扬,到时候传出她恶毒的名声更是不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她扑向明悦,势要抢回那把锁。 “把锁给我!” 明悦自是不会让她得逞。 未嫁前,她日日跟着家中护院练拳脚,只作强身健体之用,对付谢卿卿这样娇滴滴的千金,轻而易举。 一脚踢在谢卿卿腹部,对方向后一倒,推翻燃着蜡烛的灯架。 火舌席卷灯身,风势助力,一个接着一个,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啊!” 谢卿卿的裙摆被火燎到,跳起来大叫,一心想朝楼下跑。 才迈出几步,就被明悦掐着后颈拉回来,被死死摁到窗边,不得动弹。 火慢慢燃到腰上,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谢卿卿害怕了,惊恐看着明悦,“你要干什么!你不让我出去,我们俩都得死。” 她这怂包的样子,明悦极为受用,她轻轻勾唇,“推我下水,加上这次想放火烧我,两次的账……要和你怎么算?” 谢卿卿胆寒,低头看了眼底下的卞凉河,她不会凫水。 “你放了我,以后我不找你麻烦了。” “是吗?”明悦声音极冷,手上越来越用力…… 笑容骤然消失,“可我不相信。” 说完,抓着谢卿卿,从窗口跳下去。 楼顶被火席卷,逐渐向旁边屋檐蔓延,急得底下的下人团团转,见二人跳进河里,只以为是自保之举。 卞凉河里,谢卿卿身上的火倒是灭了,惊慌之下,呛了几口泥水,眼看着要被水冲走,不停喊着“救命”。 侯府的下人入水救人,这才将她捞了上来。 谢卿卿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岸边,喘着粗气。裙子烧了大半,头上金簪不翼而飞,妆容遇水糊到脸上,丑得不成样子。 围观人群中,不乏燕京贵女,见她这狼藉模样,都捂着嘴偷笑。 深觉丢了脸,但这口恶气不出不行,大叫道“明悦那个贱人在哪里!” 下人捞了一圈,上岸复命,“禀小姐,没找到人。” 谢芜将谢卿卿扶起来,面上装得紧张,心中气郁。 气谢卿卿太蠢,都两次了,还是弄不死明悦,弄不死那个破落户,把她自己淹死也是好的。 现在这般大喊大叫,真是有失体面。 谢卿卿气得浑身发抖,“那个小贱人不可能自己找死!给我继续找!” 不起眼的角落,明悦偷偷上岸,消失不见…… 对面梵楼,谢不尘同言爻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是我错了,这哪里是美人,完全是悍妇。”言爻抱着胳膊,不寒而栗,“你这两个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害人心切。 一个更是出手狠辣,果断反击。 是我眼拙,没看出姑娘家家的,斗得这么狠。” 谢不尘见明悦脱身,便回去端坐,语气松快不少,“出手狠辣吗?” 他不觉得。 言爻闻出不同来,好奇道“这么说……你是站美人儿一头咯?” “站她那头又如何?” “那可就有的说道了。”言爻并不知二人的事,兴趣大增,忙着畅想起来,“你是侯府世子,她是被收留的孤女,你们二人传出些什么首尾,怕是满侯府的人都要将她吃了才算。” 谢不尘当然知道。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将二人关系公诸于世。 是他主张留明悦在府上,又强占了她。 对明悦……谈不上多喜欢。 他甚至是厌烦。 厌烦她总是受了欺负不吭声,总是一副怯懦模样。 厌烦他在床上弄她,她连一声疼都不敢喊。 今日观其反击谢卿卿,放心之余,又觉得奇怪。 她明明不会凫水,才过半月,不仅水性变好,性情也跟着大变,先是惩戒丫鬟,今日又搞的谢卿卿一身狼狈。 不过……这是好的变化。 他的女人,该强势些,才能配得上他。 这般神情,落在言爻眼中,不禁啧啧感叹,“美人儿可怜了,被你给盯上。” 谢不尘不理他。 盯不盯,她都是自己的人。 第5章 晗哥是谁 这一眼,盯得明悦脊背发凉。 刚想拔腿跑开,又想起原身的身份。 跑了也跑不远。 不禁在心里头骂,原身是有多怕谢不尘。 他会吃人? 风离剑术高绝,剑光差半厘,便要划破刺客喉咙,刺客渐渐落了下风,连连后退。 暗处待命的护卫蜂拥而至,将整间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风离执剑,挡在谢不尘前面,语气冷冽,“你不是我的对手。” 谢不尘武艺并不在他之下,但护主的习惯根深蒂固。 “今日来,我就没想活着走出去!”刺客阴沉一笑,一把扣住门边不动的明悦,刀尖抵住她颈部。 肌肤被刺破,鲜血流了出来…… “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风离比刚才还着急。 那是世子的女人,若是出了闪失,要他的命也不为过。 明悦不敢乱动,缓缓伸出手,指向谢不尘,“你要杀的是他,抓我做什么?” 谢不尘挑眉。 脑子越来越灵活了,还知道转移矛盾。 刺客冷哼,“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明悦登时闭上了嘴。 心里后悔得很。 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让谢不尘被乱箭射杀,她正好逃离侯府,一举两得。 失策失策。 才捡的一条小命,难不成今晚又要丢了? 谢不尘推开风离的遮挡,周身气势迫人,声色寒冽,“放开她,我留你全尸。” 明悦快被气死,恨不得嚼上谢不尘两口。 这话哪里是劝人,明明就是逼刺客发疯乱来。 “做梦!” 刺客死志已明,刚要动手,裤裆被明悦踢上一脚,剧痛难忍,抵在她颈上的匕首松开了些。 明悦看准时机,推开刺客,要往一边跑开,谁知脚被绊住,径直扑向谢不尘方向。 那刺客见人质逃开,谢不尘就在眼前,再度射出弩箭—— 这一箭被明悦结结实实挡下,。 发黑的箭矢穿透肩头—— 钻心的疼袭来,毒性来得更快,明悦低头看过一眼便昏了过去。 谢不尘呼吸一滞,上前一把抱住。 见箭没有射中,刺客咒骂一声,举起匕首再朝谢不尘刺去。 风离欲挡,一束剑光闪过,刺客的匕首立在半空,他不可置信伸手捂住喉咙,一道极细的伤口出现,血液不受控制喷溅而出,刺客最终倒地不起。 再看手中,借出去的剑早已回鞘。 风离松下一口气。 还是世子的剑更快。 一直藏屏风后的言爻现身。 盯着明悦肩头的伤口,一脸不忍,“可惜了。” 谢不尘抱起明悦,语气成冰,“她还没死,可惜什么?” “可惜她这一身好皮囊,有了疤痕。” 见他又欲发作,言爻调笑道“我的错,该掌嘴。” 又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刺客,眸色转幽,“圣上刚将事情交给你,这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等抬起头,发现谢不尘已经下了楼。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言爻在身后跟着,“不就是个小小箭伤嘛,至于那么紧张吗?” …… 明悦在做梦。 噩梦。 天空黑云翻滚,雷鸣阵阵。 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身首异处,八岁的弟弟帧儿,那个最喜欢找姐姐玩闹的孩子,脑袋滚到刽子手脚下,被一脚踢开。 教儿时的她做女红,会在她出嫁时送上亲手求的平安符的姨娘。 告诉她,女子也要强身健体,不可太过娇弱,教她身法的护院叔父。 大雨倾盆而下,血水蔓延成河。 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 刽子手抽掉她的亡命牌,她认命的将头抵到地面…… 心痛欲裂,明悦咬牙呢喃,“好疼啊!” 谢不尘帮她擦汗,声音很淡,“我知道。” 太医来过,将她肩头的箭拔出,又配置了解毒的药,又亲眼看着喂了下去。 明悦继续呢喃“晗哥,我疼……” 谢不尘顿住,握住明悦小手的大掌瞬间用力,引得她皱眉。 他问,“晗哥是谁?” 明悦将人惹火,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有一股雪松的气息,很好闻,令她安心,不由得往谢不尘怀里蹭。 谢不尘正欲发作,却见她温顺的小脸,紧紧挨着自己。 顿时气郁全消。 把人抱得更紧些,抬手将她额间濡湿的绒发拢到耳后,谢不尘缓缓勾唇,“饶你一回,下不为例。” 明悦似小猫一样,蹭着他,继续陷入昏睡。 外面风离归来复命,“公子。” 谢不尘出房门,来到院中。 “有什么事,说。” 风离道“禀告公子,刺客身份暂时查不出。” “有胆子在梵楼刺杀,必定有人在暗中支持。”谢不尘斟酌片刻,“找画师画像,秘密走访,看他来京之后,跟哪些人有往来。” “是 第6章 我承认,我偷情 因着在灯会上嚷嚷着抓人,丢尽侯府脸面,谢卿卿被责令闭门思过。 吃过亏的不可能咽下。 沈氏斥责她太过冒进,这破落户表面上还是侯府的远亲,若做得太过,定有人能察觉,倒是反而惹得一身骚。 不若将人赶走,外面更好下手。 这几日这破落户闭门不出,同鹌鹑似的,她只能派人日日在院外盯着。 这才有了今晚的机会。 明悦眉梢冷寒,“没想到我一介破落户,值得三小姐如此费心,是卞凉河的水喝的不够多?” 就这? 让下人冒充奸夫,拉她下水,然后赶她出府? 慢着! 赶她出府…… 明悦缓缓勾唇,也不是不可以嘛。 谢卿卿笑得阴毒,“不用耍嘴皮子,人证摆在这里,你若不敢承认,我有的是手段让你认!” 明悦两手一摊,“行吧,我承认,是我勾引的他,我和他是在偷情。” 如此干脆,倒令谢卿卿诧异,显然是没想到明悦会毫无反抗,认下这盆脏水。 她吩咐丫鬟,“去请母亲,说咱们侯府出了桩丑事,请她过来主持公道。” “是。” 不到片刻,一身紫衣,气质雍容的沈氏在女使搀扶下走来。 这速度,显然是一直等着去请她。 “一介侯府收留之人,不规规矩矩待在自己院子里,反倒出来和下人厮混,成何体统!”沈氏见明悦硬挺挺立着,很是不顺眼,厉声道“还不跪下!” 明悦丝毫不惧,“凭什么要跪?” 嬷嬷上前便要擒住明悦的胳膊,被明悦反推一把,嬷嬷摔了个狗吃屎。 “要赶人,直说便是,有这闲工夫立规矩,不如早早赶我出府。”明悦冷笑着对上沈氏的视线,“小心夜长梦多,夫人。” 顺着这些人的戏演,已是够给面子。 下跪? 不行。 沈氏不怒反笑,“你说的也对,既然认了,在意那些虚礼确实没什么用。” 是她小看这丫头了,装得怯懦可欺,实则比谁都通透。 若不是被漼小公爷看上,挡了她女儿的路,没准是个成器的。 “来人,待天亮,将人送出去,以后,此人和侯府毫无干系!” 沈氏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明悦赶紧道“不用等天亮!我现在就走!” “也好。”沈氏幽声道“让她从西门走。” 话音未落,后花园入口处,一声轻咳传出。 看清声音的主人后,拿着火把的家仆纷纷跪地,“世子。” 闻言,明悦的心吊到嗓子眼。 又默默叹了声气。 他来了,今日离开,便是不可能了。 一身青衫道袍,眉梢沾染了些许怒意,一双眸子透着冷酷的默然,谢不尘踏着星夜而来,冲沈氏行礼道“母亲。” 沈氏微微点头。 毕竟不是亲生,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自从谢不尘从煦山回京,饶是一家人,见面也是少之又少。 没想到……他一贯云淡风轻,不理内宅之事。 竟主动现身,趟这趟浑水。 谢不尘扫了眼四周,唯独没看明悦,问道“发生何事?” 谢卿卿上前插话,“大哥哥,明悦私会府中男子,母亲正要将她赶出府。” 谢不尘俊美的薄唇勾起,“是吗?” “我亲眼所见!” 想到能将眼中钉赶出去,谢卿卿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这两人在假山里勾搭,被我抓了个正着!” 沈氏狠狠剜了谢卿卿一眼。 谢卿卿立马识相,闭上了嘴。 大哥哥眼里容不得沙子,若被发现是她搞的鬼,定不会轻饶自己。 “私会男子?” 谢不尘冷然的眸子紧盯明悦,看不出喜怒,“明姑娘,可有此事?” 明摆着的局,这个女人不否认,就是想顺水推舟离开侯府。 呵! 真是妄想! 明悦如同被架到火上烤。 “奸夫”一事,谢不尘不会相信。 她什么意图,怎么可能逃过谢不尘的眼。 她是谢不尘豢养的玩物,既是玩物,绝无可能让她跑掉。 看来……不演一出心甘情愿留在侯府的戏码,谢不尘哪里会轻饶自己。 手指不停搓着裙摆料子,明悦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是被冤枉的!还请世子作主!” 谢不尘眉梢一动。 还算识趣。 “说来听听。” “夜里闷,我出来走走,没想到就被这人拉到假山后面,强行搂搂抱抱!” 谢不尘看向瑟瑟发抖的王五,“然后呢?” “我不从,他大喊大叫,招来了三小姐。” “我是被冤枉的,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明悦闪着无辜的眸子,可怜巴巴道“世子好心收留我,我不敢做这等腌臜事,损坏世子颜面。” “原来如此。” 谢不尘负手站着,并不开口,似是在等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