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男人,领战功,满朝文武求她回京》 第1245章 穆丞相拱手,“娘娘懿旨,微臣不敢不从,毕竟您是君,老朽是臣,但王妃是来探病的,且两人昔日无私怨,想来不会有什么争执。” 在千年狐狸面前,齐皇后只是小黄鼠狼,不安好心但招式单一。 仗着皇后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陷害,甚至明知道有可能因此葬了她祖父的命,她也浑然不顾。 穆丞相愿意来,其实和宋惜惜想的恰好相反,他是会作证的,而且会据理力争。 他还冷冷地看了齐家人一眼,“好啊,一群孝子贤孙,齐帝师该无憾的。” 但凡心里明白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穆丞相。 不等宋惜惜出声,齐大夫人便起身道:“宋大人,多谢您请丹神医来为老爷子医治,大人仁德,妾身感激不尽。” 齐皇后仿佛没有料到母亲会这样说,脸色陡然一沉,“母亲,有御医守着祖父便足够了,不是什么乡野大夫,都配来给祖父诊治的。” 她知道丹神医素来高傲,这么贬损他,他定会拂袖而去,如果这一次能把宋惜惜打趴下,她不在乎得罪丹神医。 但在场齐家的人都纷纷变色,要知道,老爷子昔日吃的药,许多便是在药王堂买的,齐家家族这么大,每年三灾六病的,少不了也是请他。 他的医术,便是当今太医院的院正也比不上,得罪了他,往后齐家谁还请得动他? 本以为丹神医会恼怒,殊不知他不怒反笑,“得娘娘说一句乡野大夫,是草民的荣幸,好歹也是皇后娘娘口中承认的大夫了。” “不是老爷子要见我吗?烦请带路。”宋惜惜也省得和他们多费唇舌,“娘娘懿旨我不敢不遵,但把丹神医带进去,想来皇上和娘娘也不会反对。” 宋惜惜这话说得也明白,看皇上面子她才来的。 齐皇后淡淡地道:“带路吧!” 齐尚书亲自带去,齐大夫人要跟着宋惜惜去,被兰简姑姑拽住,甚至不顾冒犯把她拖到了皇后的身边。 皇后眸光寒如雪,“母亲,请为你的外孙着想。” “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大皇子。”齐大夫人声音微愠,“也害死你祖父。” “祖父已经不想活了。”齐皇后梗着脖子,固执地道:“他是在复仇,我是在助他,母亲明白吗?” “我只知道你想用你祖父的死,来扳倒宋惜惜,但我告诉你,不可能成功。”齐大夫人摇头,继续说:“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弃用宋惜惜,相反,皇上恩准你回府是为了让你尽孝,而不是让你用这种腌臜的手段来害人的。” 皇后面容大变,“你说本宫手段腌臜?我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帮着外人指责我的?母亲不慈,休怪女儿不孝。” 她神色一厉,“来人,把大夫人送回房中严加看守,没有本宫的准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齐大夫人双肩微微垂下,看了她一眼,“你真是昏了头了。” 齐皇后冷着脸看着她被拖下去,此番回娘家,她带了不少心腹宫人,自都是听她使唤的。 便是在场的齐家子侄,也没有敢不听她的。 扭送了母亲,齐皇后也带着兰简姑姑去明德院。 明德院,梁琦走出来,躬身道;“回大人的话,老太爷说只想和宋惜惜一人见面。” “烦请告诉帝师,穆某前来探病,还有丹神医随行。” “实在不好意思,帝师说只见宋惜惜一人。”梁琦道。 齐皇后恰好赶到,闻得此言下令道:“宋惜惜一人进寝屋,其他人都可以在内听着,再把齐家的人传过来在外堂候着,防着祖父有什么话要吩咐。” 第1246章 寝屋与内堂隔着一道帘子,加上也不过几步之遥远,里面的对话都能听到。 齐皇后只要听到祖父对宋惜惜发怒,不管宋惜惜能不能忍,祖父一旦动怒,必定急火攻心。 御医说了,一旦急火攻心,便有暴毙的风险。 一道帘子隔开了寝屋内堂,宋惜惜掀开珠帘,听得珍珠叮咚清脆的声音。 都说屋小养气,老人的屋更不可太开阔,免得阳气发散,有碍健康。 因此寝屋不大,一张雕花檀木大床安置东面,南面则是一张罗汉床,有个小小衣橱,但方才内堂里也看到有衣橱,可见这衣橱是另外打造的。 宋惜惜扫了一眼,屋中所见之物,皆名贵且高雅。 “老爷子!”宋惜惜温声唤了一句,事到如今,细细想来他们并无私怨,只不过事赶事,恰好是遇到了。 齐帝师睁开了眼睛,灰暗浑浊的眸子先扫视了一眼,确定只有她在,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很虚弱,呼吸很微弱,确实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桌面上摆放着一碗药,一碗粥水,还温热,想来是有人想喂他,他不喝。 他伸手指了指,“粥。” 宋惜惜转头看了看,“想喝粥?我找人喂您。” 梁琦立刻进来,感激地看了宋惜惜一眼,要知道老爷子好几日不吃了,她站在这里老爷子便想喝粥,别的不管,冲这点,梁琦很感激她。 齐皇后在外头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与她所预料的也不一样,祖父怎么还喝粥了呢? 她想了想,觉得祖父大概是连骂她的力气都没,需要喝点粥水,先且看着吧。 齐帝师喝得不多,一碗稀粥,是放人参熬的,喝下去有小半碗,便摇摇头了,然后挥手叫梁琦出去。 梁琦看到少了小半碗的粥,几乎落泪,老爷子如果死了,他决计也是活不成了,如今尚书爷还没对他问罪,是因为老爷子身边还需要他。 喝了人参粥,宋惜惜从他的呼吸可以听出,有好一些了。 但他还没有马上说话,始终虚弱过度,人参下去也需要一会儿才发挥作用。 齐家用的人参,自是不差的。 宋惜惜搬来椅子坐下,就像是在京卫府时那样,坐在了他的床边。 齐帝师眼睛半阖,开始说话了,“你那日说,老朽没有争取过,今日叫你来……” 他微微地呼出一口气,再慢慢地吸气,像是极难维持呼吸,好一会儿才接了方才的话,“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争取无用,徒劳,害人害己。” 宋惜惜没说话,知道他还没说完。 果然等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你做的事,也不会成功,眼下……眼下的成功,不过是虚幻,到底,到底世俗是不允许的。” 他喘了好几口气,一颗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当年,先帝为何严禁,便是因为……因为洞悉了老朽。” “君令,不可违!”他抓住了被褥,瘦如枯柴的手布满了青筋,用力地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抗争不过,便顺从了吧。” 宋惜惜觉得他应该是说完了,因为他疲惫地合上了眼睛,微微地喘着气。 宋惜惜这才道:“其实,以往的事情便不必提了,您在年轻的时候就选择过了,只说一样,便是官员去红楼楚馆都是不允许的,您是帝师之尊,就算不是去南风馆,去秦楼都要被口诛笔伐的。” 他喃喃地说:“是,我有错,但我去南风馆,只想看看他们,他们总有人能顺遂的,看到,我便觉得有些欣慰。” 第1247章 宋惜惜摇摇头,表示不认同,“不,能去那地方的都不是什么所谓顺遂,在我看来依旧是寻花问柳,真正的,应该是心灵相通,而不是只在无任何感情基础的皮肉之欢。” “但起码,原来是有人同我一样的,这便足够了。” “您一直都知道有人和您是一样的,不需要去南风馆来证明。” 齐帝师好一会儿没说话,但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仿佛像是要发怒了。 齐皇后本在外头听着,觉得话题走偏,想进来干预,却听得祖父这呼吸声,顿时又止住了脚步。 她觉得自己不会猜错的,祖父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面子上受不了,觉得这是莫大的羞辱,他一定是要找宋惜惜报仇的。 横竖他都不想活,何不用自己的死,痛痛快快地报个仇? 可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祖父发怒的声音,只有他幽幽的声音,“或许你说得对,但你在京卫府说得不对,争取是没有用的,就像你眼下所做,也全是徒劳。” 宋惜惜笑了笑,“老爷子,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齐帝师也笑了,只是笑得悲凉,“你觉得自己能赢?如何算得你赢?” “过几年,你会看到很多地方都有工坊和女学,这算不算我赢?” “痴人说梦。”齐帝师缓缓摇头,吃力地说:“京中女学,全因有太后,若在其他地方,绝不可成事,工坊就更不可能。” 宋惜惜凑近些,他身上的臭味熏过来,辣得眼睛生疼,她也不躲,“所以,我邀请帝师跟我打个赌,不需要太久,两年,两年足矣。” 齐帝师意识有些混乱了,眸子幽幽地看着帐顶,“但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的想法,比你做的惊世骇俗许多,永远也不会有人真正接受,更不可公诸于世,得到世道的认可。” “可您自己都不认可啊,您违背了自己的心,您既不喜女子,又娶妻生子,您背叛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可以得到世道的认可?” 齐帝师反问了一句,“你认同吗?” “不重要。” “你不认同!” “老爷子,我认同不认同,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您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我认为这是私人感情,不需要得到谁的认同,您也无需公诸于众得到世道的认可,就像是有人爱桃花,有人爱梅花,各有所爱,为什么非要别人也跟您一样喜欢幽兰?” 他说这个话题,仿佛是有了不少的力量,能咬字清晰地反驳,“得不到认同就是异类,谁都不愿意做异类,但其实你也是异类,你是当朝第一位女官,只是我也能保证,除你之外,不可能再有女子入朝为官。” “那咱们再打个赌呗,我保证两年之内,一定有女子可以再入朝为官。” 齐皇后忍不住了,大步冲了进来,“祖父,是她害得您身败名裂的,您还跟他打什么赌?有本宫在,您心里有气尽管撒,本宫为您做主。” 皇后的忽然闯入,让齐帝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滚!” “祖父!”齐皇后气结,“本宫是皇后,您怎么能让本宫滚?” “滚出去!”齐帝师眼底充满了怒火,“你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 “祖父被宋惜惜气糊涂了!”齐皇后沉着怒气,“您是要宋惜惜滚出去对吗?” 齐帝师一拳打在被褥上,目眦欲裂,“我还没死!” 宋惜惜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后,“娘娘,先请出去吧,我跟帝师还有话要说。” 齐皇后气得脑仁儿发疼,这事不该是这样的,祖父真是糊涂到了极点,既然是不想活,为什么不为她把宋惜惜拉下? 第1248章 他一心就想着他那点丢人的风月,怎么也不为大皇子,为齐家着想? 齐皇后深吸一口气,“祖父,本宫问您,您是不是恨极了宋惜惜?是不是她冤枉了您?本宫在这里为您做主,您有什么尽管交代。” 齐帝师没理会她,只看着宋惜惜,“两个打赌,应了,赌约是什么?” “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听您的。” “祖父!”齐皇后急得直跺脚。 齐帝师想了想,眼底透出幽幽之色,“如果你输了,为我寻一个人,或者是他的坟,如果我输了,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成交!”宋惜惜笃定,“虽然我赢定了,但是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您需要我为你寻找的人是谁。” 直到宋惜惜离开,齐皇后都没能从愤怒中抽离出来。 她坐在一旁,黑沉着脸看着祖父开始喝药,喝参汤,甚至让御医为他施针开穴,运行气血,而且他还服用了丹神医留下的药丸。 不足一个时辰,看着他的气色渐渐有所好转。 御医诊断,说他心头有了斗志,还有希望。 齐家上下都高兴,只有齐皇后失望至极,脸色之惨白,一点都不亚于当初齐帝师去南风馆的妆容。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孤掷一注,既会得罪娘家,也会得罪皇上。 可宋惜惜是莫大的威胁,她只有名声臭了烂了,她皇后之名才得以彰显,她可以做宋惜惜做过的事情,重新开设女学,招揽朝中官员贵女入学,把世家官员的力量聚拢起来,巩固大皇子的势力。 以前不屑做的事情,她都会做,因为她探清楚了父亲犹豫的态度,一味地把希望押在齐家身上,一旦有什么闪失,就注定一败涂地。 穆丞相进去探望了齐帝师,拍拍他的肩膀,“老伙计,好好养着,看看这些年轻人是如何折腾的,有人折腾,这世道才热闹啊。” 齐帝师神色有些触动,他本以为穆丞相会唾弃他,轻蔑他,但并没有。 他的态度还是如同往日一般。 齐帝师到底是熬过去了,可老荣太妃没熬过去,二月初对外发丧,肃清帝也派人传信给燕王,他可以回来奔丧。 燕王似乎早就在等这一日了,在府中嚎啕大哭,哭了一场便开始准备。 他不是准备回京,而是叫提前准备好的说书先生把他母妃的死渲染成皇室刻薄文帝爷的妃子,是皇室无道不孝。 可他这边还没发动起来,却听到许多百姓交口称赞当今太后,说当今太后曾为了老荣太妃的病张贴了榜文四海求医,除了御医十二个时辰伺候,还还请丹神医入宫医治,所用的药材皆名贵无比。 自然,也提到了额外开恩,准许燕王回京侍疾了长达一年的日子。 燕王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计划胎死腹中。 但他怎甘心?往日极力隐忍,如今因着身体残疾,竟比任何人都心急了,面对百姓的交口称赞,他也依旧派人散播。 可惜,太后为人如何,民间早有听说,他的话甚至都没能传出燕州去,就被人反驳了回去。 一滴水,落入了海洋,只荡了一小圈,便迅速不见。 而且,此番回燕州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似乎燕州里的情况也不怎么受他控制。 似乎! 因为他依旧是可以调动燕州的官员,可有些命令吩咐下去,总是拖延,或者推三阻四。 召见他们来吧,他们一个比一个恭谨。 他觉得有问题,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招来无相先生问,无相先生说怕是在京日子久了,官员们生了懈怠之心,慢慢就好了。 他将信将疑,只是有更让他觉得疑惑的事情,便是京城南风馆里的消息,说是里头藏着沙国探子,而这些探子还是当初谢蕴带进来的。 谢蕴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事情,谢蕴跟沙国有来往? 为何这些他都不知道? 谢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她何等精明的人,那时候南疆还在沙国人手中,如果说只为牟利把沙国人带入京城,冒这么大的风险,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除非,她另有所图,或者,与什么人联系上了,她为谁所用。 “三哥,你要回京奔丧吗?”淮王问他。 燕王两难。 回京奔丧,危险。 不回京奔丧,不孝。 权衡之后,他发现已经不怎么在乎名声了,还是安全重要,道:“本王身有残疾,需要医治,不能长途跋涉了,这一次权当本王不孝,希望母妃在天之灵会原谅本王。” 淮王道:“三哥这决定是对的,不能再回去了,京城有消息传来,说谢如墨年前就离开了京城,有可能来了燕州,我们还是要守在此处比较好。” 第1249章 淮王是收拾了细软离开京城的,但那些金银细软早就被掉包,他在半道便发现了,气得直发狂。 可惜发狂也无用,他不敢再回京城去。 只是没有任何人脉和物资来到这里,空有一个亲王的身份,他并未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他的处境很尴尬。 也幸好,他寻到了好出路,只是,这出路对三哥而言,却未必是好的。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蛰伏的意义,本就不单单为了日后分封个好地方。 那人藏得深,多年不曾被人怀疑,而且不断渗透,把别人的据为己用,这才是真正的谋略家。 当然,这个人比三哥更难对付,日后如果成事,他要谋夺此人的战果,也非易事。 只是,三哥与那人对比起来,那人更有胜算,他自然是要跟着更有胜算的人。 而且在三哥这里,他完全没有砝码,金银财帛连同人脉一并没有。 可在那人那边,三哥就是他的砝码,那人要蚕食掉三哥的一切,就要靠他。 燕王因着母妃的死,着实也伤心了一场。 丧母是痛,但更让他愤怒的是,母妃的死毫无价值,反而给太后增添了贤名。 太后贤名在外,便是肃清帝也可沾光,他们利用了母妃的死,太卑鄙了。 京城里,齐帝师和南风馆的丑事被压下了,大家如今津津乐道的是太后贤德。 太后曾也是贤后,与先帝鹣鲽情深,只是先帝驾崩之后,她一直伤心不振,渐渐地百姓就很少听到与她有关的事情。 现在听到,便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她当皇后时做过的事情,也被一一翻出,歌颂一番。 与太后有关的,雷霆风暴般席卷,彻底盖过了之前所有与南风馆有关的流言蜚语。 就连宋惜惜和于先生都惊叹,太后不出手则已,稍稍一出手,便是压倒性的席卷。 这舆论自然是有人引导的,但于先生说,引导舆论谁都会,可太后有实打实的往迹可供人歌颂,不是人人都能学的。 老荣太妃的丧事办完,内外命妇入宫请安,却发现管理后宫的人是淑妃和德妃,至于皇后则又身体抱恙,养在长春宫里不见人。 有心人留意了一下,发现齐家的女眷也没有入宫去探望皇后,说是不向打扰皇后养病,但是作为母亲的,女儿凤体违和,怎么也该进宫探望才是的。 百姓有百姓的歌颂,官眷有官眷的猜测。 而齐家经过齐帝师的事情之后,也失去了很多支持者,齐尚书被罚俸之后,也谢绝了访客。 其实宫里头的妃子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回事,因为也不许嫔妃前去请安,只有消息传出来,说皇上动了雷霆之怒,第二日皇后就病倒了。 没有人具体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帝后离心,似乎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宫里头的人也惯会猜测,认为有可能是齐帝师的事,皇上迁怒了皇后。 只是,这也不怎么成立,因为皇上如今连大皇子都不见。 大皇子是皇上的嫡长子,以往是最为疼爱的,如今竟然连见都不见,这不免让人生了心思。 因为有嫡长子,旁的皇子是没指望的,现在不一样啊,现在皇后和大皇子都似乎被皇上厌弃了,一切另当别论。 当然,想法是想法,却也不敢做些什么,毕竟皇子还太年幼,皇上又很年轻,再说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皇上回头气一消,自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1250章 又何必早早露了心思,让皇上察觉呢? 齐尚书虽谢绝了访客,却亲自带着大夫人前去拜访了宋惜惜。 宋惜惜如常接待,与齐尚书是没什么话说的,于先生陪着他说话,她请了大夫人去侧院喝茶。 大夫人这一年多来很少出来走动,消瘦了许多,只是整个人也平静了很多。 她没有那么拧巴了。 之前她始终记得自己执掌尚书府中馈,作为宗妇,她要有宗妇的素养,便是再不喜,面上也不显。 她一直在为难自己,现在仿佛是看开了许多,有些事情,随意就好,不出格,但也不求完美了。 她跟宋惜惜道歉,没有教育好女儿。 她说以为自己这辈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完美,事实上没有几件是真正能做好的。 但她说无所谓,人这一辈子哪怕有一件事情做得很好,让自己很满意,那就足够了。 宋惜惜微笑说了句,“谁的人生没有缺憾呢?往后待自己好些便是。” 齐大夫人眸光畅远,“是啊,待自己好一些,便是让日子随心所欲一些。” 宋惜惜觉得一个人要打碎以往的自己,重新再建立一个自己,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齐大夫人能做到,真的很好。 “对了,烦请回去告诉齐帝师一句,他让我找的人,我已经在找了,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他的。” 齐大夫人佩服她说到做到的魄力,更佩服她对于承诺的坚定,站起福身道:“多谢王妃。” 齐帝师要找的这个人,对宋惜惜而言其实并不难找,已经叫红绡她们发出去消息了,有姓名有地址有身份,就算隐居,多半也能打听到。 只是,可能齐帝师不曾认真找过,也或许是不敢找吧。 于先生和齐尚书没什么话说的,一位王府谋士,一位当朝吏部尚书,共同话题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便是饮茶,喜好都不是一个品种。 艰难尴尬的对话,在齐大夫人出来之后得以结束,于先生欢快地把人送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于先生对宋惜惜说了句,“他们齐家这几年只能极力低调,凡事不可冒尖露头,我见齐尚书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 宋惜惜点头,“是的,往日昂首阔步,如今竟驼了背,可见家族庞大未必是好,下不出错上出错,哪哪都是漏洞。” “王爷不扩张是有道理的。”于先生很是赞赏王爷的决定。 说起王爷,宋惜惜不禁再问了句,“还没收到信吗?” “还没有消息啊。”于先生也颇为担心了。 距离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一个月,至今还没有消息。 于先生安慰道:“或许是不便写信,毕竟他们是要潜入那大山大岭里头的,以王爷和沈先生的能力,不必过于担心,且还有张大壮和孟教头呢。” 宋惜惜点头,“是的。” 话是这样说,但一个月没音信,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想念转变成为担心了。 这情绪日渐加剧,让她整个人特别的焦虑。 她有时候中午抽空去女学和工坊,在这两个地方,她觉得内心是相对安静些的。 学生多半是七八岁到十来岁的孩子,大多数都不曾认字,所以要从头开始教,比较费心费力。 但不管是国太夫人还是颜如玉,都说如今书院氛围特别好,学生求知若渴,吩咐下去的没有说不完成的。 之前书院特意制定,上半日休半日,让她们回去帮家里干活儿,但当学下来之后,大家都说不用休半日,最好是全日学,傍晚了才回去帮家里干些家务活和针线活儿。 第1251章 王之语那几位贵家姑娘也比以前认真了许多,受氛围影响,不再有人搞什么小团体,就是偶有争执,也不过几句口舌的事,老师一出现,都不需要说话,便全低头认错。 她们都知道,入学读书的机会很难得,如果不是有雅君女学,她们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该是怎么写的。 宋惜惜作为山长,别的教不了,但教习功夫还是可以,便问了她们是否有人愿意学点拳脚功夫,可防身也可以强身健体。 她这一提出,过半数的学生都愿意学。 但学武是讲资质的,虽然愿意学,也不是人人能学。 倒是宋惜惜见这么多人有兴趣,不若便增加一节课,专门用来练练力气和灵敏,也好防身以及健体。 至于真正学武的,她则需要好生挑选一番,恰好辰辰听得说沈万紫在教玄甲军他们,她便想来女学教教,非要缠着宋惜惜给她一个女教头的身份。 宋惜惜如她所愿,两个人轮流上,至于平日的一节课,辰辰也是可以教一教的,那些难度都不大。 习武的挑了十人出来,她们都是农女的身份,也没别的想法,说是日后日子混不下去了,便是去给小姐们当女护卫也好,不用卖身,月例银子也不少的。 其中有一位学生叫明十七,家里代代务农,没有人识得一个字,她自己的名字也是根据排行起的,堂姐妹们加起来共有十七人,她是最小,便叫明十七。 本来他们家也没有说要读书的念头,只是她娘亲出来摆摊做点小生意,数都没算明白,总是被人坑骗,次数多了之后,感慨还是要读书。 恰好有这个机会,她二话不说便把女儿送来了。 明十七今年十一岁,好学又乖巧,而且她天生便有大力气,根据她自己说,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爹爹背粮食,兄长们都没有她背得多。 她加入了习武课,说是回去还要教哥哥姐姐们一起识字练武,小小年纪,她能说出要摆脱贫穷,就一定要有本事,家里人要团结。 她也特别的阳光,整日里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心情再不好,见了她也得欢快几分。 老师们都特别喜欢她,国太夫人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明曦。 明曦,特别好听的名字,明十七一听就特别喜欢,但是等她要写这个字的时候,傻眼了,真难写啊。 但小明曦刻苦练习自己的名字,第三天就写得像模像样了。 国太夫人说,她不止练武有天赋,读书也是有天赋的。 只是,没练几日武,小明曦有两日都没来,也没有家里人来说一声为何不来。 辰辰很着急,因为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跟宋惜惜说了这事情之后,宋惜惜叫她回书院去问地址,找上门去看看什么情况。 辰辰和馒头去了一趟,把人直接带回了王府。 小姑娘手里提着个包袱,惶恐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往日脸上的阳光笑容没了,只有忐忑和眼泪。 辰辰先让厨娘给她做点吃的,然后等不及了,亲自跑去京卫府找宋惜惜。 “我直接把小明曦带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流程,需要卖身契什么的吗?回头叫于先生给她弄一份便是,他大哥只要五两银子,她是要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的,我先下手为强,当时没带银子,就这么直接带回来了。” 第1252章 辰辰显得气急败坏,话说得颠三倒四,也没把情况说明白。 宋惜惜让她冷静冷静再问,“什么个情况?她哥哥要卖了她?她爹娘呢?我记得她爹娘很是宠她的。” “爹娘一同摔伤了,怕是以后不能劳作,她三哥早就说了亲,等着成亲的,家里没银子便想着卖了她给人做童养媳,给她三哥娶媳妇,岂有此理,五两银子便想要卖了她,怎么不卖他自己啊?成亲要卖妹妹,什么道理。” 宋惜惜再问了几个问题,算是把事情捋了出来。 小明曦的爹娘为着他们三儿子的婚事,想着趁山上野兽冬眠未出,进老林子里采药材。 一般,好些的草药都在极为险峻的山上,结果因为连续几日上山,夫妇两人又冷又饿又疲惫,明大娘一时不妨滑了脚,明大叔抓住她的手结果夫妇两人一同滚下去。 如果不是刚好有采药人经过,他们怕是要死在山里了。 只是纵然捡回一条命,一个摔了伤了腰,一个摔断了腿,往后是不可能劳作,还要有人伺候,且伤势还没好,继续治疗也要花钱。 加上三哥婚事在即,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团结的小姑娘,成为了牺牲品。 “她爹娘知道吗?”宋惜惜问道。 “不知道的,她爹娘没住瓦房里,被抬回了那破旧的老房子养着。” “其他人都同意卖她?”宋惜惜又问。 “不知道,反正她大哥已经联系好了,五两银子,那人已经上门来了,幸好我捷足先登把人给抢走。” 宋惜惜道:“这事你交给梁嬷嬷,让梁嬷嬷去处理,你跟着去就行,但不必冲他们发火,不要明着伤人。” 辰辰是知晓的,在王府住的这些日子,沈万紫跟他们说过,就算很想打一个人,也不要光天白日被人看着打,一定要偷偷摸摸地打,打了还不让他们知道是谁打的。 说是做事谨慎点儿,以后不会被人做文章之类的。 “今日忍住了,没打,只是把人给带了回来。”辰辰继续说:“那行,我回去找梁嬷嬷,晚膳等你一起吃。”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傍晚宋惜惜下值回到府中,梁嬷嬷刚处理完回来,两人是一同进门的,一边进门一边说。 “已经请了青雀大夫去给她爹娘治病,治疗的费用便王府出,整件事情是她大哥大嫂出的主意,因为他们是长子长媳,怕担子都落在他们肩膀上,便想办法搞钱,来钱最快便是卖人,恰好明曦姑娘这年纪也合适,有人也瞧上了,一拍即合,幸亏是辰辰姑娘去得及时,不然人就被买走了。” “辰辰姑娘还在那边,青雀大夫还没走呢,那家人这会儿倒是感恩戴德了,只是我见她大哥大嫂不是善茬,怕是以后没法子还会卖她的,因此我便给了银子了断,如今还没敢叫她爹娘知晓此事,怕着急引发伤势更加严重。” “至于这孩子如何处理,是留在府中当个丫头,还是继续回书院去,凭王妃做主便是。” 梁嬷嬷几句话便交代清楚了。 宋惜惜道:“不能让她当个丫鬟,还继续回书院去,如此也好,没了太多别的心思,往后好好学,定有出息。” 宋惜惜跟齐帝师打赌说会培养女将女官,但其实她并非真心跟齐帝师打这个赌,她是真想培养女将。 女官比较难,但就商国目前的情况,已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一个是易昉,一个是她,明曦如果有勇气有毅力,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便是。 她在晚膳之前,单独和小明曦谈了话。 小姑娘还惶惶不安,很是担心她的爹娘。 宋惜惜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父母,你很想保护好家人,但你没有能力的时候,说保护只是空谈,只有强大自己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而且,经过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先好好地爱护你自己,再去爱别人。” 小明曦眼眶盈满泪水,却死死地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她也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哽咽道:“我知道了,多谢王妃。” 第1253章 宋惜惜执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唯独是没有说过她家人的坏话。 沈万紫和辰辰都在外头听着,等她们谈完,让宝珠带她下去安置之后,沈万紫问道:“为什么还要说让她保护家人?应该让她知道,她的家人对她多残忍,否则这辈子都要被羁绊的。” 宋惜惜喝了一口水,沉着的眸光里有些难过,“滋滋,这不是个例,很多百姓家里都是这样,遇到困难很容易想到的就是卖女儿,卖妹妹,在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他们觉得卖了做童养媳也好,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也好,都只是一条出路。” 她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些为了给儿子娶妻,用女儿换亲的也不是稀罕事,可至少明曦的爹娘不是这样想,他们用各种方法去赚银子,她娘亲去摆摊,她父亲去做短工,还有冒险上山采药,我相信他们没有想过卖明曦,否则也不会送明曦来书院。" 沈万紫道:“可她大哥大嫂不想承担责任,三哥为了娶亲卖她,都是自私的,难道她不该恼恨他们吗?” 宋惜惜说:“与亲情割裂是很艰难的事情,尤其她接下来要学很多东西,还要担心她父母的伤势,她才十一岁,承受不了这么多,我们现在不需要在她心里种下仇恨,慢慢长大之后,她都会懂得,也都会看清楚,以后要与大哥三哥疏远还是亲近,由她自己做抉择。” 沈万紫想了一下,她总是愿意思考惜惜的话。 “你对,家事咱不掺和太多,毕竟不是全家人都坏,她爹娘还是护着她的,家里头这么贫穷也没让她干活儿,反而让她来书院,这丫头往日都是笑嘻嘻的,可见爹娘是宠着她的。” 宋惜惜挽着她和辰辰的手臂,三个人一同往外走,“是啊,所以等她长大之后自己处理吧,我们能为她做的,便是尽心尽力教她。” “还有养着她。”辰辰添了句。 辰辰刚从梅山来,侠义心肠足足的,就喜欢保护弱小。 小明曦就这样在王府住了下来,本来说教授她们武功是宋惜惜的主要,按说小明曦也该是宋惜惜的弟子,但是万宗门收徒全凭师父师叔喜好,没有标准,加上辰辰说要有自己的弟子,她便收了明曦为弟子。 一个孩子日后是否能成才,看她心理素质便知道。 担忧与难过,没影响到用功,她表现出极大的顽强与韧劲,比原先更努力。 天没亮就起来读书,读半个时辰便去扎马步,然后回书院去,让辰辰这个当师父的都愧疚,当初她可没这么勤奋的。 二月初十这天,于先生收到了飞鸽传书。 是沈青禾写回来的,说谢如墨和张大壮两人入山至今,已有半月不出,他们进山找过,没有找到。 那是三面环山的地方,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沈青禾担心出了危险,最终飞鸽传书回京城摇人。 宋惜惜本来就十分担心他,日日忐忑地等消息,现在飞鸽传书抵达,她心头蓦然地沉到了谷底,所有最坏的可能在她脑子一次次闪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最最最坏的可能上,便是她以后也见不到他了。 她整个人如堕冰窖,恐惧渗透四肢百骸,像是无形中有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无法呼吸,不可自拟地颤抖着。 第1254章 经历过父兄牺牲,全家灭门,她对失去亲人有着溺水窒息一般的恐惧。 她用了半个时辰,把自己从那恐惧中抽离出来,然后便策马入宫去,她需要一个离京的理由。 肃清帝收过两封谢如墨的信,第一封信说发现一个村庄的异常,有可能村民都是私兵,他便发去暗旨令他入山探查。 第二封信,是他们进山去过一次,发现防守严密,应是私兵无疑,但还没探查到武器和粮草,他又发去旨意,让他继续探查,务必探查出来把武器与粮草销毁。 之后,便一直没有音信。 他其实有些担心,几个人去探查几座大山,而且私兵人数不知道多少,有无武林高手,怕有危险。 但他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若能找到武器全部销毁,随即以平匪的名义就近发兵,不需要大张旗鼓,也可以减少伤亡。 现在听到宋惜惜说半个月没有消息,他也担心得很。 只是没有消息,等同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什么都没有核实,是不可能发兵。 他下旨,让宋惜惜带人前往锦官城,负责运送一批蜀锦贡缎,此批贡缎是赠予西京的,不容有失。 众所周知,锦官城外有不少的山贼土匪,因为锦官城附近一带山头多,山贼占据山头之后,伺机出动掠劫过往的商队。 因此,由宋惜惜带领玄甲军去,名正言顺。 只是护送贡缎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只给她点了五十人,剩下需要什么人手,她自己想办法。 沈万紫,辰辰,馒头,石锁箩筐两位师姐,王乐章,红绡,已经全部整装待发,粉挽绯云等人则留守京师。 往日,玄甲军也有护送税银的任务,所以此番他们出城去,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毕竟,队伍也不算庞大。 于先生本来想要跟着去,但宋惜惜告诉他,大师哥已经送信回了梅山,师叔会摇人去的,京中反而需要他镇着,有什么事情好迅速再调动人手。 出发的时候,宋惜惜带上了七舅送的手镯,腰间缠上红鞭,执着桃花枪翻身上马。 她青衣里穿着软甲,女装打扮,扎着高高的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锦官城距离庐州有差不多五百里,距离不远不近,但对于玄甲军来说,这段距离可控,在锦官城养精蓄锐一天,至少宋惜惜他们的马可以在一天之内赶到庐州。 庐州。 这是一座相对富饶的城,属于内陆,整个庐州不靠海,一条江河从庐州中奔流而过。 庐州有一条村庄,叫大石村。 这条村庄十分的偏僻,一直没有修建官道,弯弯曲曲的小路在山上起起伏伏,途中也经过好些村庄,但最近的一个村子距离大石村,也有差不多五十里路。 而且,五十里路基本都是山路,翻山越岭爬过悬崖峭壁,再从峭壁下去,抵达腹地。 这条路在北边,是唯一一条比较好走的路,若是选其他地方入山,则难于上青天。 三面山势特别的高,特别的险峻,而且很多地方是不曾有人走过,加上老林子日光照射不到,长期瘴气弥漫,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进山,即便听说山中有什么奇珍异兽,也没人敢冒险去赚这个银子。 原先,这村子还是一条比较正常的村子,居住人口不多,年富力强的都出山去找活计了,只留下孤寡老弱住在山里头。 第1255章 可惜的是一场瘟疫,导致大石村的村民死了很多,至于后来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听说是有外乡人流落在此,没有身份户籍,便干脆住在了这晦气的大石村。 渐渐地,人口越来越多。 当地官府也注意到的,但他们只是占山为生,并未做过什么恶事,加上他们一直开荒种地,官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惜惜等人是以客商的身份分批来到庐州的,打听清楚大石村之后,首先便是要联系上沈师兄和棍儿。 她在城中显眼处画了梅花,留下暗号,根据暗号可以找到她们投宿的客栈。 当晚,沈师兄和棍儿便找来了,两人灰头土脸的,衣衫皱巴巴,头发虽整理过,但鞋子上全部都是灰尘泥土,可以看出他们是刚出山。 宋惜惜一路上忧心如焚,如今见了沈师兄,急忙便问了情况。 沈青禾先安慰她,“给你们飞鸽传书的时候,确实失去了联系,没有任何踪迹,但前两天我们已经有所发现,在大石村南边的老林子里发现师弟留下的记号,证明他们曾经在那个地方停留过,而且应该就是前几天的事。” 说了这个消息让宋惜惜先放松些,他才把两人失联的原因说出来。 他们收到皇上的密报,让他们进山查探清楚粮食和武器藏于何处。 所以他们收到信的时候,其实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打算去查探。 谢如墨原先是不同意这样去查探的,因为搜索这么大的范围等同大海捞针,他认为先密切盯着他们的活动,看有谁和他们接触来往,谁送粮食进去,送多少,这样比直接进山搜索更有效率,而且不会太危险。 他认为粮食不会在山上藏太多,顶多是一个过冬,到开春也是要送粮食的,毕竟几千人的粮食呢。 不过,皇上密报认为,只有搜查出武器盔甲,才可认定他们是谋反,认定谋反销毁武器,就近用兵力铲除。 他们此行所带不足二十人,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些护卫,得了密旨之后便分批入山,大家提前说好了,不管找没找到,五天之后都要出山碰头。 结果五天之后,就只有谢如墨和张大壮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回到了原地集合。 他们等了一日,担心会有危险,便又继续进山去找他们,一直到前两天,在南边山上看到谢如墨留下的记号,记号在一株树上,刻一朵梅花,梅花的瓣数齐全,证明他们留记号的时候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也没有受伤。 梅花记号是梅山万宗门专用的,如果受伤,则缺一瓣,如果遇到危险,则缺一角,如果遇到生命威胁,则只剩下半瓣。 现在一朵梅花齐全,足以证明他们留记号的时候,没有危险,没有受伤。 “但是足足二十天了,没有任何音讯,我还是很担心。”宋惜惜眉头紧锁,“谢听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会不会是他发现我们来了?” 沈青禾道:“这些日子我们有一个人是专门跟着他的,他日日出入些秦楼楚馆,要么就是呼朋唤友在府中吃吃喝喝,这镇国将军当得可真是安逸啊。” “他和庐州当地官府的关系,是不是如我们之前调查的那般?” 棍儿道:“衙门的人说起他来,都是一脸厌恶,但又得罪不起,他自己是养着府兵的,人数不多,有五六十人,部分草莽武功还不错,好吃好喝伺候着,他能横行霸道,一个是仗着身份,二个就是这些狗腿子了。” 第1256章 “那么,可查到他与大石村有关系吗?”宋惜惜再问道。 “我们来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没发现他们府中有任何人去过大石村,所以很难判定。” 宋惜惜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得进山找找,师叔应该是这一两日便到,在他们来之前,她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去找。 二月中的天气,还是极为寒冷,没有北方凛冽干燥的风,倒是多了几分初春的湿冷,可这湿冷才是最要命的,寒气无孔不入,把她一颗本来就忐忑焦灼的心滋得一片潮湿。 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师兄发现他记号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但这几天他们在山里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会不会被大石村的人发现从而围攻他们? 在那深山里,便是发生了一场杀戮,也是无人知晓的。 虽然知道明日进山需要耗费体力,应该早些入睡,但她就是睡不着,天没亮就起来了。 她趁着早点铺子都开了门支了摊,先买好进山要用的干粮,等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起来了。 此行进山,分三队。 梅山小分队为一队,毕铭带领的三十名玄甲军为一队,沈师兄带领二十名玄甲军为一队。 至于梅山小分队,其实就只有沈万紫,辰辰,馒头,棍儿,红绡以及两位师姐。 除了馒头和棍儿,都是女子。 昨晚,馒头和棍儿聊了好久,馒头觉得棍儿承受了很多,再也叫不出搅屎棍这个绰号了。 棍儿也觉得馒头沉稳许多,也瘦了很多,不能再叫胖馒头了。 梅山分队的人几乎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特别有默契,这也是为何沈师兄放心让他们单独一队。 进山之后,宋惜惜发现情况是真恶劣,比想象的要恶劣许多。 三面环山,环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要在这一片山里找人,正如沈师兄所言,真的是大海捞针。 三支队伍,分三面山势去寻找,而所有人都只能从北面唯一的路进去,要避开守卫,半道就攀爬绕过村庄。 宋惜惜从天亮找到天黑,都没找多少地方,如果这个山像是箭靶一样有十环,那么她们走这一天,只在最外环转悠。 第一个晚上,他们就在山里过夜,为了不引起大石村的人注意,他们寻了个小山洞,往周边撒了些驱蛇驱虫的粉。 天寒,晚上需要生火取暖,否则都会冻僵在这山里。 既是要生火,那就要找人守夜望风,好在人手足够,可以轮流守夜。 宋惜惜先守,她往上飞跃,距离小山洞二十丈高的山上,寻了最高的树飞上去坐着。 视线受阻,这里是无法看到大石村,只知道大概方位,不过周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也是能察觉的。 小伙伴们轮流守夜,争取休息。 等天亮之后,他们把火堆熄灭,灰烬埋在土里再覆盖上杂草,随意地丢了几根枯枝遮盖,便看不出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第二天,一无所获。 第三天,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得返回的,因为身上带的干粮不多了。 第三天中午,大家都十分疲惫地在一处相对平稳的地方休息,寻找了两日,一点消息都没有,宋惜惜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沈万紫见她这样,叹息道;“听到流水声,我和你过去洗个脸吧。” 这山上是有小溪和泉眼,他们这两三天找的时候也有遇到过。 宋惜惜本来不想去,被她拖着去,“去洗个脸,你整个人都要傻掉了。” 宋惜惜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她,只得强装笑脸起身,“我只是太累了,好吧,我们去洗把脸。” 她们两人循着水声的方向而去,距离休息的地方大约不到半里路,一条明净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山水特别的清澈,又特别的冰凉,她们用双手捧起水扑在脸上,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宋惜惜坐在小溪旁边,感觉到寒气钻入身体,她需要在这里调整一下,不然大家都会被拖入消极的情绪里。 “别太担心,王爷是刀山火海里闯过的人,这山困不住他的,他迟迟没下山,大概是有发现了。” 宋惜惜双手捂脸,忍过心头的一阵酸楚之后,道:“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