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海岛摆烂后妈》
1. 臭名远扬
一九七六年,五月。
孙爱菊刚从供销社回来,手上还挎着一个篮子,她脚步匆匆,盖着蓝棉布的篮子也跟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爱菊,这是从哪来啊?”
村口的大榕树底下,站着两上了岁数的女人,一个吊梢眼,一个高颧骨,一看就不好相处。
孙爱菊打眼一瞧,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山岗村出了名的两个碎嘴婆子。
孙爱菊脚步不停,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就随便转转。”
说完,小路上就没了她的踪影。
吊梢眼女人翻了个白眼:“切,装什么呢,提着个大篮子,又是那个方向,一看就是从供销社回来的。”
高颧骨女人从两片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瓜子皮:“这孙爱菊就是命好,嫁给了咱们村的村长,村长家多富裕啊。”
旁边又走来一个穿灰夹袄的婆子接话道:“那可不,不然这不年不节的,谁能从供销社买这老些东西。”
说到这个,吊梢眼女人又翻了个白眼,“嗤,命好?命好他们老宁家这辈的两闺女能到这岁数了都嫁不出去?”
“你说的是宁雪跟宁棠那两闺女吧。”灰夹袄婆子起了谈兴,兴冲冲地道,“这宁雪离了一次婚不好嫁就算了,宁棠咋了,黄花大闺女的,咋嫁不出去?”
吊梢眼女人那小黑豆似的眼睛里散发出八卦的光芒,她拉长了声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宁棠这闺女,家里条件好,长得也好,可就两点——”
“哪两点啊?”
“又懒又馋呗。”高颧骨女人把手上的瓜子皮拍干净,“二十四了啊,不会做饭,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你说说,咱们山岗村哪个女人能干出这事,这名声传出去,谁愿意上门提亲?”
吊梢眼女人道:“就是,光长得好看顶啥用,咱们山岗村的爷们心里都鬼精鬼精的,娶了宁棠,就相当于娶了尊大佛回去供着。”
“那她堂姐宁雪呢?”灰夹袄婆子家里正好有一个跟宁家两姐妹岁数差不多的儿子,忍不住上心多问了几句。
“宁雪啊,宁雪倒是个好的,除了长得妖了点,家里家外一把抓,做饭还顶好吃,可惜啊,是个离过婚的,谁娶谁做二婚头。”
这些闲言碎语,就像落叶一般,被风一刮,打了几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的孙爱菊,已经回到了家中。
宁家的房子是六间大瓦房并在一块,正前方是院子,中间四间是住人的屋子,最外两间是灶房和澡房。
孙爱菊径直走向正数第二间用青砖垒的屋子,掀开用棉布做的门帘,“闺女,起了不。”
宁棠从炕上坐起身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慵懒地道,“刚起,妈,你回来了。”
孙爱菊是又气又好笑,把篮子往桌上一放,“这都几点了,我能不回来么,倒是你,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
宁棠跳下床,趿拉着棉鞋挨到孙爱菊旁边,“谁让今天天气暖和,我忍不住多睡了会嘛。”
孙爱菊看着宁棠娇俏的小脸,那是爱到了心坎里。
不是孙爱菊吹,这十里八乡,就没有长得比她闺女更出众的。
宁棠长着一张鹅蛋脸,瓷白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杏眼桃腮,尤其是眉心的那一点红痣,更是点睛之笔,有时候孙爱菊看着宁棠的脸都发怔,觉得是不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投胎到她家了。
孙爱菊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事,她拍了拍宁棠的手背,“你哥介绍那两个相亲对象,明天就上咱家了,到时候妈帮你相看相看,你也好好挑挑,别再跟以前一样闹脾气把人给赶走了。”
“相亲对象?”宁棠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鸡蛋。
孙爱菊忍不住拍她一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你哥有两个战友,在海浪岛当兵,年前你爸写了信,让你哥给你和你堂姐介绍对象,你哥应了,但他们当兵的都忙,好不容易那两人调了假期,才来咱们山岗村相看。”
宁棠回想了一下,好像孙爱菊确实跟她说过这回事,不过那时候她一心盘算着在市里做小生意的事,孙爱菊的话,听是听进耳朵里了,就是没记在脑子里。
宁棠实际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从二零二四年穿过来的。
在二零二四年,她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被九九六支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可到了这一九七六年,宁棠才知道,这句话还有下一句,那就是吃得比猪差。
这年头物质匮乏,吃穿肯定不比后世好,那大碴子粥,窝窝头,没油的炒菜,吃了都卡嗓子。
所以宁棠穿来后,就一直寻思着要去做生意,改善家里生活,想着白手起家,争取成为新一代女富豪,兴许以后还能上某富豪榜呢。
可试了几次,宁棠发现根本就行不通。
她想倒卖东西吧,这山岗村挖地三尺也只有鸡鸭鹅蛋这些农产品,而且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要宁棠一想去摆摊,定有打办的来扫街。
想靠自己手艺做好吃的去卖吧,呵,宁棠以前是一日三餐点外卖,最多煮个泡面,让她和个面都不成,更别提做饭做点心了。
折腾了几次,宁棠也死心了,打算躺平了。
在二零二四年都这么累了,现在到了七十年代,就让她咸鱼一次吧。
宁棠穿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穿到了以前看的一本小说里。
那本小说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一本年代文,里面的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堂姐宁雪。
宁雪简直就是典型的女主配置,长得漂亮,厨艺好,会做衣服,还是高中毕业。
——这年头高中毕业算很有文化的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遇人不淑,离过一次婚。
但是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中的人尖子出现,带宁雪过上好日子。
按照宁棠看的这本小说的内容,这个姓苏的人尖子,好像就是这次相亲的对象。
小说的描述里,人尖子长相十分俊朗,对宁雪极其的好,除了离婚带两娃以外,没有任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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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点。
而宁棠则是跟堂姐宁雪一起相亲,嫁给了跟人尖子一起驻扎在海岛的另一个丧偶带三娃的配角,一起做了后妈。
还是特别差的后妈,跟宁雪这个好后妈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那本小说她只是看了个大概,具体的情节她也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整本小说通篇基本都在描述宁雪对她的两个继子有多好,而宁棠又对她的三个继子继女有多差。
摸清了自己是在一本小说里,宁棠也醒过味了。
难怪她不管做啥,前面都有重重的阻碍,这估计就是剧情的不可抗力,总有那么股力量把剧情拉回行进的轨道。
难不成,她真的要做后妈了?
宁棠甩甩脑袋,把这些想法都抛出脑海,对孙爱菊道,“难怪呢,我说妈你一大清早的出去,挎了个大篮子回来,里面装了不少好吃的吧?”
说完,宁棠贱兮兮地去掀篮子上的蓝棉布。
孙爱菊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都是招待客人的,除了烟就是酒,你要馋了,等会我给你两块钱,你自个去供销社买糕去。”
宁棠嬉皮笑脸地挽住孙爱菊的胳膊,撒娇道,“那说好了啊。”
母女两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大伯母,堂妹,饭菜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是宁雪的声音。
孙爱菊连忙应道,“就来。”
孙爱菊把篮子放到五斗橱里,跟宁棠两人出了屋,孙爱菊去了吃饭的堂屋,宁棠先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进了堂屋,扫一眼饭桌,宁家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宁棠,你这点掐的可真准,饭菜刚摆上桌就来了。”一个穿着碎花衣裳,皮肤黝黑,三角眼,高颧骨的妇人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棠的二婶,也就是宁棠他爸宁为国的弟弟,宁为党的老婆,周银。
宁为党佝偻着背,用筷子敲了敲周银跟前的碗,“你少说两句。”
宁家人口简单,总共八口人。
宁家两兄弟,老大宁为国,老二宁为党,宁为国跟孙爱菊生了宁棠和宁棠她哥宁军,宁为党和周银生了宁雪和宁雪她弟宁德。
宁军当兵去了,家里常住的就七口人。
宁棠把周银的话当耳边风,这位二婶哪天不酸她两句,她都要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
但是不刺周银两句,宁棠又觉得浑身别扭,扭头对宁为党道,“没事的,二叔,二婶这两天估计是月信来了,心情不大好,回头你哄哄她。”
“放你娘的屁!”周银啐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来什么月信!”
坐在一旁的宁雪扯了下周银的袖子,“妈——”
宁家就这两宝贝闺女,周银待宁雪的心,跟孙爱菊待宁棠的心是一样一样的。
被宁雪这么一拉,周银也没了脾气,她翻了个白眼,总算偃旗息鼓了。
甭管宁雪周银母女两啥作态,宁棠是真饿了,坐下就开始哐哐干饭。
2. 相亲
宁家的饭菜都是宁雪做的,还别说,不愧是女主,哪怕是缺油少料,这饭菜做的也是嘎嘎香,反正宁棠吃得喷香。
宁棠吃饭的同时,宁雪也在吃饭,不过她的吃相比宁棠的可文雅多了。
宁雪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饭吃,然后打量坐在她正对面的宁棠一眼,时不时地叹口气。
宁棠夹菜的动作一顿,“堂姐,你瞅我干啥?”
宁雪一噎,总不能实话实说,说看你都二十四了还不会做饭,天天等着家里人做好饭给你吃,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像个不事生产的废物吧?
于是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从嘴唇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宁棠也不知道宁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无数前人总结的经验,离女主远点准没错。
她便不搭理宁雪了,继续干饭。
这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倒是让宁雪心里又多堵了一口气。
吃完饭,宁雪主动收拾碗筷,抢着去洗碗,还想招呼宁棠搭把手,“堂妹——”
宁棠赶紧把碗一放,嘴一抹,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废话,她傻啊,这年头又没有洗碗机,就拿着个丝瓜瓤蹲在地上刷盘子,想想都觉得腰酸背痛。
周银看着宁棠一溜烟钻进瓦房的背影,气得直咬牙,但又没办法,总不能把宁棠揪出来吧。
只得撩起袖子,帮着宁雪一起洗碗,一边洗还不忘一边数落宁雪,“你真是,本来家里的活都是我跟你大伯母轮着干的,你倒好,一回来就抢着干这干那的。”
宁雪嘴角含着一丝苦涩,她不干能咋办,家里都靠当村长的大伯宁为国撑着,她又是一个离过婚回娘家的女人,再不多干点活,在这个家哪还站得住脚。
周银话说到一半,就不往下说了,她也知道宁雪的处境,只得叹口气,转移了话题,“明天军子介绍的那两个当兵的相亲对象就上门了,你好好打扮打扮。”
不用周银说,这事宁雪也一直记在心头,她轻咬下唇,“我知道的,妈。”
周银的目光在宁雪的脸上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我闺女哪怕不打扮,那也是顶顶出色,反正比宁棠那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好看多了。”
当妈的都觉得自家的孩子美,孙爱菊觉得宁棠长得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那周银还觉得宁雪长得像天上的仙女嘞。
其实两人都没错,宁棠跟宁雪都美,只是美的方向不一样,宁棠属于长相偏甜美清纯那一挂,宁雪则是人间富贵花的类型,各有各的美。
宁雪摸了摸自个的脸,露出一丝苦笑,说实在话,要是能选,她宁愿跟堂妹宁棠换下样貌。
她这长相,美是美吧,也讨男人喜欢,就是太具有侵略性了,就算站那啥也不做,也能引来诸多是非。
可宁棠就不一样了,用她们那一带的方言来说,就是长得很乖,哪怕做了坏事别人也会从心底为她开脱,觉得长得这么乖的闺女,不能做啥坏事吧。
但宁棠虽然长了那样一副样貌,却从小性子就左,而且又懒又馋,宁雪几乎是被她欺负到大的。
*
翌日,宁为国宁为党兄弟两起了个大早,到市里的火车站去接宁军介绍的两当兵的相亲对象。
宁军提前写了信,告知宁为国那两人坐的火车到站的时间,可宁为国还是怕去晚了,接不到人,天都没亮就出门了。
到了火车站,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才把人等到。
宁为国远远地就看见两个穿着海军军装的男人从火车上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宁军写的信,对着信上描述的海军服一比,再对一下长相,基本就认出了。
宁军介绍的这两相亲对象也好认,两人都穿着一身74式军服,上身是白色的开襟式衬衣,下身是藏蓝色的裤子,身板挺直,哪怕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里,那也是独树一帜。
宁为国带着宁为党走到两人跟前,咳嗽了一声,“请问,是沈烈同志跟苏俊彦同志吧?”
沈烈跟苏俊彦对视一眼,道,“是。”
苏俊彦把手伸到宁为国跟宁为党面前,“是两位宁叔叔吧,我是苏俊彦,宁军的战友。”
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还戴着副眼镜,挺有书卷气的,属于很讨长辈喜欢的那种长相,上来又很懂礼貌,宁为国跟宁为党心里对他的好感度,那是噌噌噌地往上涨。
宁为国和宁为党用裤子擦了擦手,轮流跟苏俊彦握了一遍。
轮到沈烈了,沈烈两手都提着行李,只言简意赅地就说了两个字,“沈烈。”
宁为国瞥了沈烈一眼,尴尬地收回手,“哦,沈同志好。”
他心想,这沈同志,人长得高高大大,虽然皮肤没有苏同志白,黝黑黝黑的,但挺精神,浓眉大眼的,咋地话这么少。
苏俊彦见状打了圆场,“两位宁叔叔别介意,沈烈就是这么副沉默寡言的性子,你们多担待担待。”
宁为党赶紧道,“不介意,不介意。”
回去的路上,苏俊彦妙语连珠,把宁为国和宁为党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而沈烈一路沉默不语,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仿佛印证了苏俊彦说他沉默寡言的话。
好不容易到家了,宁为国招呼孙爱菊和周银,“老婆子,弟媳,贵客来了。”
孙爱菊对宁军介绍过来的两相亲对象,那是相当地期待,不用宁为国招呼,她就主动地迎了上来,脸上笑成一朵花,“是沈同志和苏同志吧,欢迎欢迎。”
堂屋里头,宁雪听见屋外宁为国的大嗓门,忍不住心里一紧,紧张地捋了捋鬓边的碎发。
宁棠两耳不闻,继续剥着手里的花生。
宁德瞄了宁雪一眼,又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宁棠,“堂姐,你相亲对象来了,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啊,你看我姐,都好奇成啥样了,一个劲地往屋外瞅。”
宁棠把剥好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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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宁德手里塞了两,“好奇啥啊,管他是圆是扁,一会不就能见到了。”
话音刚落,宁为国就把沈烈跟苏俊彦领进了屋。
宁为党咳嗽一声,“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两位同志是军子的战友,沈烈沈同志,苏俊彦苏同志。”
宁棠的目光在沈烈和苏俊彦的身上转了一圈,跟两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就不再搭腔了。
而宁雪则是从上到下,细细地将两人打量了个遍,还时不时地跟两人搭个话。
也不怪宁雪如此重视,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已经选错了一次,绝不能选错第二次。
都说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像宁雪那么重视的实属平常,而像宁棠那样毫不在意的才稀罕。
苏俊彦外向,很快跟宁雪聊到了一起,沈烈话少,宁雪问三句,他才答一句。
宁棠压根对两人不上心,倒是对两人身上的海军军服比较好奇,时不时打量两眼,话却没说几句。
宁为党看到宁雪和苏俊彦聊到了一块,很是满意。
现在早不搞以前那套了,以前结亲都是父母长辈做主,现在就是男女双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双方的情况。
虽然沈烈跟苏俊彦都是宁军介绍的,算是知根知底,但是总得坐下来聊聊,才知道合不合适。
周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时间快到中午了,她脸上扯出一个笑,热情道,“沈同志、苏同志,你两大老远地赶过来,还没吃饭吧,让我闺女宁雪给你们露两手,我跟你们说,她做饭可好吃了。”
苏俊彦笑得比周银都灿烂,“好的,婶子,那我可有口福了。”
周银朝宁雪使了个眼色,宁雪点点头,朝灶房走去,边走边撩起袖子,看来是要大展身手一番了。
不过半个多钟,宁雪就整治出了一桌饭菜,有鸡有鱼,配上孙爱菊从供销社买的酒水,算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饭菜上桌,苏俊彦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忍不住夸赞道,“宁雪妹子,你手艺可真好,谁要是娶了你,谁就有福了。”
宁雪手里端着三个盘子,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谦虚道,“苏大哥,你都还没尝呢,好不好吃的,也得试了才知道,兴许不合你的胃口呢。”
苏俊彦摆摆手,“光闻这味,不用尝我都知道,味道肯定一绝。”
沈烈没说话,他瞥了一眼宁雪手上的三个盘子,皱了皱眉,接过一个放在桌上,顺手又把碗筷给摆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宁棠多看了他两眼。
宁雪的厨艺发挥一如往常,这顿饭菜吃得宾主尽欢,苏俊彦喝得脸都红了,沈烈喝没喝多不知道,毕竟他皮肤黑,喝多了也看不出来。
晚上,沈烈和苏俊彦洗漱完,就在腾出的宁德那屋休息。
两人一路舟车劳顿,又喝了那老些酒,一沾床就睡了。
两人鼾声一起,宁为国那屋跟宁为党那屋的灯几乎是同时亮了。
3. 挑女婿
宁为党的屋子里,宁为党、周银、宁雪、宁德,四人坐在一张桌前。
周银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宁雪,“沈烈跟苏俊彦,你看上哪个了?”
宁雪虽然结过一次婚,但被周银这么一问,脸上还是禁不住飘起了两朵红晕,支吾道,“妈,你问我这个,我咋说呢。”
宁德单手支着头,眼皮半闭半睁,“姐,别磨叽了,我求你快点说,我赶着睡觉呢,我那屋腾给沈大哥和苏大哥了,等会我还要来爸的屋里打地铺呢。”
宁为党道,“军子信里也把两人的事写得清清楚楚了,这沈烈跟苏俊彦,都跟你一样,结过一次婚,两人一个是团长,一个是管后勤的股长,沈烈他前妻去世以后,家里剩下三个娃,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苏俊彦跟他前妻离婚后,自己抚养一对双胞胎儿子。”
周银:“这两人你也相处过了,你觉得哪个更适合你,明儿个我就跟他们说去。”
宁雪其实也拿不定主意,论职级吧,那肯定是沈烈的职位高一些,苏俊彦只是后勤部的股长,只相当于副营级,而且从发展前景来说,那肯定是沈烈有前途。
可要是论长相和谈吐,那苏俊彦可比沈烈要讨喜出一条街。
宁雪犹豫道,“妈,你觉得呢?”
周银想了想,道,“你要让我选,我肯定选苏同志,毕竟他会来事,那沈同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要搁部队里,那能有出息吗?”
宁雪咬了咬下唇,“可是他职位低,而且又是管后勤的,工资没沈烈的高。”
周银一拍大腿,“这你可就错了,管后勤的好啊,油水多,你看看市里国营饭店的大厨,哪个不是吃得油光水滑的,再说了,管后勤的不用上战场,多安全啊,现在南海不安宁,说不准没多久就要开战了,沈烈是团长,他肯定第一个去,你要是嫁给他,说不准没两天又得当寡妇。”
宁德插了一句嘴,“上不上战场的另说,油水多是真的,苏大哥给的彩礼比沈大哥给的多诶,苏大哥给三百,沈大哥才给两百,足足多出一百块呢。”
周银摸了摸小儿子的头,“看吧,连你弟都知道这个道理。”
宁德撇撇嘴,他才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不敢当面反驳周银的话就是了。
宁雪把周银跟宁为党的话放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又回忆了一下苏俊彦跟沈烈两人的谈吐样貌,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苏俊彦吧。”
她个人对苏俊彦的观感也是比沈烈的要好的。
周银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胸膛,“这就对咯。”
宁为党吐出一个烟圈,把烟管往窗台上磕了磕,“这事吧,你们说了不算,还要看大哥大嫂跟宁棠那边怎么选,这沈同志跟苏同志毕竟是宁棠她亲哥军子介绍来的,宁棠要是也选了苏同志,咱们不好跟她抢。”
宁德插了一句嘴,“万一苏大哥没看上我姐,也行不通啊。”
周银翻了个白眼,“能没看上吗,那苏俊彦就跟你姐聊得热火朝天,宁棠他一眼都没多看,意思还不够明显?还有,饭菜上桌的时候,苏俊彦咋说的,什么叫‘宁雪妹子,你手艺可真好,谁要是娶了你,谁就有福了’,这简直就是明示嘛。”
可宁为党的话,周银也听进了耳朵里,她把腰一叉,撒泼道,“军子介绍的又咋样,我不管,苏俊彦看上了咱家宁雪,咱家宁雪也喜欢苏俊彦,谁也拆不散他两。”
宁为党叹口气,也不跟周银争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最好宁雪跟苏俊彦凑一对,宁棠跟沈烈凑一对,那是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宁为国那屋。
山岗村所在的祁省靠北,哪怕是五月份,天气也没完全转暖。
孙爱菊点起屋里的炉子,拿了两个黄瓤个头大的地瓜放进炉子里,“闺女,晚饭没吃饱吧。”
宁棠吐了吐舌头,“是没吃饱。”
毕竟是相亲宴,谁能真的心无旁骛的吃下去饭。
宁为国笑骂道,“死丫头,不早说,我让你妈给你下碗面条,省的吃地瓜填肚子。”
宁棠拿起火钳捅了捅炉子里的地瓜,“没事,地瓜也好吃。”
宁为国跟孙爱菊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自家养的闺女自家知道,宁棠那是养的比花儿都娇,从小到大的吃穿,那几乎是他们老宁家最好的。
宁为国就这一个闺女,他也没有老一辈人那种传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宁棠那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宁棠今年二十四了,这些年山岗村也不是没人上门来提亲。
但是宁为国一直不答应,为啥?
因为宁棠的名声不好,来提亲的人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家境贫寒想贪宁棠的嫁妆。
那宁棠嫁过去了能得什么好?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精心养的闺女,总不能嫁出去了,比在娘家过得都差吧?
宁为国拿起水壶,倒了三杯白开水,做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丫头,我也不兜圈子,今天来这两人,你有相中的没,要是没相中,我让你哥再介绍其他人过来。”
宁棠想了想,道,“其实这两人已经挺好了。”
宁棠说的是实话,宁军疼妹子,他介绍的这两人,沈烈和苏俊彦,那肯定是他认识的人里他觉得最优的了。
抛开沈烈跟苏俊彦都结过一次婚,还离异、丧偶带娃的缺点看,两人都是当兵的,职级还不低,听说一个月能领七八十块钱的工资。
要知道,就算是市里工厂的正式工,一个月领四十工资都顶天了。
而他们山岗村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埋头干一年的收成也不过百来钱,折算到月,也就每月八块多钱,还得是年景好的时候。
所以说沈烈干一个月,顶得上他们干一年。
孙爱菊也不是没想过让宁军介绍部队里那些没结过婚的年轻军人,但是部队文工团、军医院,漂亮身段好的文艺兵和护士,那是成群结队,就专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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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下手,哪里轮的上宁家两姐妹。
宁棠和宁雪是漂亮,但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是最不缺的了。
说到底,宁家不过是山岗村这样一个小山村普通的村户,宁棠跟宁雪,一个是又懒又馋,不会家务的大龄剩女,一个是离过婚的女人,能搭上两个军官,都算得上是高攀了。
要不是有宁军的介绍,以及宁军的关系在,想跟军官结亲,那是难如登天的。
今天吃饭,宁棠拢共也没跟沈烈和苏俊彦说上几句话,她实在有些拿不定。
反正按剧情发展,她总得选一个。
不如问问宁为国老两口的意见,老两口.活的岁数长,经历的事情多,眼光毒辣,听他们的准没错。
于是宁棠问宁为国和孙爱菊,“爸、妈,你们觉得呢?”
孙爱菊拿起桌上的凉白开抿了一口,“有句老话,叫做看优点挑圈,看缺点挑猪。”
宁棠一愣,咋又扯到养猪上了,“啥意思?”
孙爱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是把男人比作猪,看优点挑圈的意思是,挑男人要看他的家庭条件,看缺点挑猪的意思是,看他身上的缺点你能不能忍。”
宁为国接话道,“军子信上说,苏俊彦家里父母双全,他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膝下是一对双胞胎儿子,沈烈是父母双亡,膝下两儿一女。”
“那就沈烈。”宁棠毫不犹豫地道,她可不耐烦伺候公公婆婆。
听说这年头的婆婆有相当一部分都觉得自己从媳妇熬成婆了,等新媳妇进门了要好好立规矩,总之各种挑毛病。
以宁棠穿越过来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不是一句空话。
当然也有可能碰到一个像孙爱菊那么友善的婆婆,可概率多低啊,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小身板去赌那个概率,万一碰上个周银那样的,就有罪受了。
孙爱菊敲敲桌子,“你先别急,万一你们堂姐妹两个真跟人家结了亲,以后是要去海浪岛随军的,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见一次他们父母。”
宁棠吐吐舌头,“妈,你都说了十年八年,总会见到的嘛,还能断了这门亲不成。”
“其实吧,我觉得苏同志比沈同志要好一些。”宁为国道,“毕竟苏同志能说会道会哄人,而沈同志就跟个闷油瓶似的,咱闺女嫁过去,天天对着个木头,能不发疯吗?”
“呵。”孙爱菊冷笑一声,“我最讨厌的就是口花花的男人,你也不想想,刚才在饭桌上,苏俊彦跟宁雪才认识多久啊,就聊得热火朝天了,还什么‘宁雪妹子、苏大哥’的,我听着都牙疼。”
宁棠冷不丁接了一句:“他今天能跟宁雪口花花,明天就能跟别人口花花。”
孙爱菊一拍桌子,“对头,就是这个道理。”
宁为国噎了一下,说不出反驳的话,但他还是觉得苏俊彦比沈烈要好,“也不能这么说……,苏同志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他大方啊,你想啊,他能给三百块钱的彩礼,沈同志只给两百块钱。”
4. 态度
孙爱菊都快急死了,“还村长呢,这笔帐你咋不会算呢,是,苏俊彦是多给一百块钱,但是沈烈职级比他高,工资肯定比他高,这一百块钱,没两月就赚回来了。”
“这钱有命挣没命花啊,我听别人说南海那边不太平,说不准沈烈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宁为国道,“你也不想咱闺女做寡妇吧?”
孙爱菊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文化,那不叫寡妇,叫烈士遗孀,是,南海那边是不太平,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打仗吧,就算万一真的打仗了,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孙爱菊说完,还不忘啧了一声,埋汰宁为国道,“你这人,思想咋那么落后呢。”
宁棠用火钳把炉子里的地瓜夹出来,一边剥地瓜,一边看孙爱菊跟宁为国两口子斗嘴,听得津津有味。
孙爱菊看着宁棠又怕烫又要剥地瓜,剥一下就用手摸耳朵的糟心模样,没好气地拿过她手里的地瓜帮她剥开,“真是儿女都是债,你哥三十多了还不结婚,你呢,我两在这商量你的婚姻大事,你倒好,一点都不上心,跟听笑话似的。”
宁棠接过孙爱菊剥好的地瓜,吹凉了咬了一大口,含着口齿不清地道,“我这不是听着嘛。”
宁为国蹲在地上,卷烟一口接着一口,等屋里全弥漫着白色的烟雾的时候,他也想通了,拿定了主意,“那就选沈烈。”
“对头。”孙爱菊满意地笑了。
孙爱菊可不是宁棠那个不长心,光顾着吃饭的,这一餐饭,她把沈烈跟苏俊彦几乎观察了个底儿清。
宁棠看到的,沈烈接过宁雪拿不住的盘子,以及帮忙摆碗筷的事,孙爱菊也看在了眼里。
孙爱菊心里对沈烈的好感,那是噌噌地往上升。
这种眼里有活的男人,能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她家小闺女这样不做家务,不事生产的,就要找一个沈烈这样能干活的。
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要互补。
宁棠已经又懒又馋了,再配上一个一样懒不干活的,那两口子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干脆都别活了,在脖子上挂个大饼,谁先吃完谁先死算了。
宁为国也想到了宁棠不会做饭这一点,忍不住嘀咕道,“俺们家这闺女,不会做饭,以后结婚一家人吃啥?”
宁棠眨了眨眼睛:“合着没结婚之前,他们家人都不吃饭啊,怎么没饿死?”
*
经过一晚上的商讨,两家几乎都拿定了主意。
早上起来,宁为国和宁为党两兄弟通了个气,得知两家挑的人不一样,更是心满意足。
女方这边没问题了,就要看男方了。
吃完早饭,宁为党一家子把苏俊彦拉进屋子里,细细商讨了一番嫁娶的事宜。
也不知具体谈了什么,但从苏俊彦走出屋子时洋溢的笑容,以及宁雪害羞的面色来看,想必谈的很是不错。
轮到沈烈了,宁为国拉着沈烈进屋,孙爱菊跟宁棠作陪。
堂屋里的四方桌,宁为国、孙爱菊、宁棠坐一侧,沈烈坐三人正对面,颇有种三方会审的感觉。
宁为国先开头,他直接道,“那个,沈同志,你对我家闺女咋看的。”
沈烈觉得不自在,刚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听到宁为国这直来直往的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
沈烈咳嗽了两声,“叔,我入伍就跟军子分在一个班,在西境服兵役的时候,要不是军子,我可能就回不来了,我从小父母双亡,你是军子的爸,我也拿您当我半个爹看待,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有话我就直接说了。”
沈烈顿了顿,接着道,“我这条件我自己也清楚,丧偶带三娃,外边人都传,我克父母克妻子,是天煞孤星。”他扫了眼宁棠,“所以,我对您闺女咋看不重要,只有您闺女挑我的份。”
听到沈烈自曝家丑,孙爱菊本来是紧皱着眉头的,可越听她眉头越舒展。
咋说呢,沈烈这人吧,初看确实其貌不扬,可这人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就忍不住让人想听他说什么。
而且沈烈这番话,一点他的优势都没提,比如工资高,职级高啥的,只是把他自己摆在了低处,将选择权给了宁为国两口子和宁棠。
孙爱菊对沈烈的评价那是节节高,这才是相亲的态度。
宁棠本来在剥桂圆吃的,可听着听着,剥好的桂圆都忘了吃了,开始来回上下打量沈烈。
她倒是来了兴致,把桂圆壳一扔,饶有兴趣地问沈烈,“哎,你真是天煞孤星的命啊?万一我嫁给你了,你把我给克死了咋办?”
孙爱菊瞪眼道,“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
沈烈被宁棠直勾勾地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转过脸,“那都是别人瞎传的,我父母是过劳死的,我亡妻是因病去世。”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似乎是怕宁棠不信,补充了一句,“我要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我那三孩子咋活得好好的。”
“你有孩子,还有三个?”宁棠惊讶道。
宁为国忍不住叹口气,自己这闺女,真是听话就当耳边风,也不知道哪句记住了,哪句没记住。
“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七岁,二女儿五岁,小儿子三岁。”沈烈一五一十地道。
宁棠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这沈烈有孩子的话,是不是不会让她生啊?
年前她们村里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生孩子,送到市里的医院生的,还是一尸两命了。
就算在她那个年代,也不能保证生育是百分之百没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宁棠可不想拿她的小命去赌。
宁棠怎么想就怎么问了,“那你都有孩子了,你会要求我生小孩吗?”
沈烈也没想到宁棠会问这个,不过他认真地盯着宁棠的双眼,“这个主要看你,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
他蛮奇怪地看了宁棠一眼,“你嫁给我了,就要做三个孩子的后妈,正常来说,女人不是都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孙爱菊赞同地点点头,附到宁棠的耳边,小声道,“养别人的孩子,你也不怕养不熟,以后谁孝顺你啊。”
宁棠翻了个白眼,“亲生的就一定孝顺啊,住咱村口的孙大娘,生了三个儿子,亲生的吧,是儿子吧,现在过得咋样?她丈夫去世以后,三个儿子一个都不愿意赡养她,孙大娘天天拿着个破碗挨家挨户的乞讨,妈你忘啦,前天孙大娘经过,你还往人碗里塞了两个窝窝头呢。”
“同理,非亲生的也不一定孝顺,但也有可能是个大孝子大孝女啊,这个主要看个人,当然,亲生的一般都比非亲生的孝顺。”宁棠这话把两头都堵死了。
孙爱菊忍不住攥拳敲了一下宁棠,“你这孩子,净跟我犟。”
沈烈从宁棠的嘴里听到这番言论,还挺新奇的,忍不住道,“我要是比你先去世,去世之前,我肯定会先安顿好你,就算我的三孩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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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赡养你也问题不大。”
嘶,宁棠仔细地打量着沈烈,怎么发现眼前这男人越看越顺眼呢?
宁棠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棠,以后请多指教。”
沈烈看向宁棠双眼,伸出手,“沈烈,请多指教。”
孙爱菊跟宁为国齐齐傻眼了,两人都没想到,这场相亲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谈成了。
宁为国试探地问道,“那,这算敲定了吧?”
沈烈也是个痛快人,当场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放桌上,“这是下定的彩礼。”
宁棠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两百块,全都交给孙爱菊,“妈,你拿着。”
孙爱菊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把两百块塞回给她,“傻丫头,我跟你爸有钱,你哥每月都把他的工资寄回来,我跟你爸都攒着呢,这两百块钱,都充作你的私房钱,我跟你爸还要另外补贴你一份。”
宁军能赚钱,宁棠是知道的,部队包吃包住,每个月除了工资以外还有不少补贴,宁军一分都没花,全都寄给孙爱菊了。
而且这么些年,孙爱菊手里也没少攒,宁棠也没跟孙爱菊客气,把两百块钱往口袋里一塞。
沈烈走了,孙爱菊跟宁为国又拉着宁棠开了个小会。
孙爱菊道,“你可想好了,真嫁给沈烈,哪怕他条件再好,他可是丧偶带着三个孩子的,你嫁过去就要做后妈。”
被孙爱菊一说,宁为国也犹豫了,“要不,算了?咱闺女年纪虽然大点,但是好歹是个黄花闺女啊,犯不着给人当后妈,干脆在村里找个人嫁算了,咋说都是头婚。”
宁棠想了想,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我想了一下,觉得沈烈这个人的条件跟我还是合适的。”
首先,沈烈工资高,还是当兵的,那就说明嫁给沈烈以后,她的物质条件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嫁给同村的村民,她大概率还是要下地干活的。
宁棠试过下地,好家伙,那太阳毒辣的能把人晒脱一层皮,一点都不夸张,干一天活下来,全身上下就跟车轮子碾过似的,腰酸背痛,根本就不是她这种穿越前天天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穿越后也不事生产的人能够忍受的。
要真让她下地干活,一直下地干活,宁棠觉得,还是洗洗干净,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其次嘛,沈烈有三个孩子,这点对宁棠来说,反倒是优点不是缺点。
宁棠本来就不想生小孩,沈烈有三个孩子,不会让她生,再说了,这三孩子岁数都不算小,也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有沈烈这个亲爸在,宁棠顶多费双眼睛盯着。
想开点,就当跟三个小孩同居了呗。
再说了,她是后妈,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小孩不好,难不成还有人指着她鼻子说三道四?
最重要的是,以她之前测试的经验来看,剧情的不可抗力会把一切偏离剧情的地方给拉回来。
就好比她不能做生意一样,剧情非要让她做对照组后妈,这次相亲不是嫁给沈烈,以后也得嫁给王烈、张烈这样的离异带娃海浪岛军官。
那还不如嫁给沈烈呢,至少沈烈看起来是个还不错的人,再下一个,就难说了。
一晚上,宁棠把这些话跟孙爱菊和宁为国都掰扯透了。
孙爱菊跟宁为国还是有点转不过弯,但也没辙了,反正是宁棠自己选的,要是过得不好,大不了让沈烈跟上头打报告,把婚离了,他们老两口跟宁军养宁棠一辈子。
5. 贤妻
两家的婚事就算谈拢了,这次来沈烈跟苏俊彦只请了三天的年假,敲定以后两人还要回部队打结婚报告。
五月七号上午,沈烈跟苏俊彦回了部队。
六月四号,结婚报告审批通过,沈烈跟苏俊彦来山岗村正式提亲。
苏俊彦跟宁雪都是二婚头,不好大操大办,只简单地请家里人吃了顿饭。
宁为国跟孙爱菊就宁棠这一个闺女,花了不少心思和钱,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请村里人吃了一天一夜的流水席。
六月八号,沈烈跟苏俊彦就要带着宁棠跟宁雪去海浪岛随军了。
按山岗村的规矩,娶了人家闺女,除了给彩礼,还要领着新媳妇添两身衣裳。
这主要看各家条件,要是有钱的,买两身衣裳,人人都羡慕,没钱的买个枕巾,也没人说嘴。
上次沈烈跟苏俊彦来的急,回去的也急,除了随身带着的彩礼钱,其余是什么也没买,所以这次回来,办完婚礼就得补上。
所以临行前一天,沈烈跟苏俊彦就带着宁棠跟宁雪去了市里的百货商店。
从山岗村到市里,要经过一条蜿蜒的山路,四人搭了村里的驴车,七拐八绕的,两小时的车程才抵达市里。
到了市里,四人直奔百货商店。
因为要买的东西不一样,沈烈跟宁棠,苏俊彦跟宁雪,两对是分开走的。
苏俊彦领着宁雪先去了卖成衣和布料的柜台,他扫了一眼柜台,对宁雪笑道,“我带了不少布票,你随便买,你长得好看,漂亮衣裳才能衬你,多买几件换着穿。”
苏俊彦长相俊朗,谈吐不俗,又很大方,柜台的女售货员都朝宁雪投来羡慕的眼神。
宁雪沐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的衣服够穿了,结婚的时候我妈给我做了两身新衣裳,款式洋气得很。”
说完,她径直走向柜台,拿起一件小小的藏青色衬衣,一看就是小孩穿的成衣,比划道,“你有两个孩子,今年才七岁,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怕衣服短了,这些布票拿来给他们买衣服吧,我就不用了。”
苏俊彦闻言一怔,他还真没想到,本来是带宁雪来买衣服的,宁雪自己一直推辞着不买,倒是念起了他家的一对双胞胎。
有这样还没进门就开始为孩子着想的后妈,简直是他两个宝贝儿子的福气。
苏俊彦心中很是感动,柔声道,“那就听你的。”
宁雪给苏家双胞胎选了四件衣服,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一件男士汗衫,她拿起汗衫,对苏俊彦道,“再给你买一件汗衫吧,听说海浪岛很热,汗衫穿起来透气又舒服。”
苏俊彦心里很感激宁雪对他的心意,但是一连买了四件衣服,哪怕是孩子穿的,他手上的布票也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刚才说的让宁雪随便买,其实也只是说大话。
他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汗衫就……部队里会给我们发训练服,也能穿……”
宁雪是何等精明的人,从苏俊彦支支吾吾的话语,以及他偷摸口袋的动作中,就能看得出他囊中羞涩。
所以苏俊彦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雪打断了,“俊彦,没事,我手里有布票,我给你买。”
宁雪跟苏俊彦说这话的时候,还贴心地拉他到一边,小声地说,给足了苏俊彦的面子。
苏俊彦犹豫道,“用你的票不好吧,我记得丈母娘提过一嘴,那些布票都是在黑市里花高价买的,让你留着给自己做被褥用。”
宁雪娇嗔着斜了他一眼,“说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用你的跟用我的,不是一样的吗?”
宁雪长相本就出众,这一眼斜过来,苏俊彦只觉得通体舒泰,当下便高兴地应了,“好,那就听你的。”
等汗衫买完,提着大包小包的苏俊彦只有一个想法。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再说沈烈跟宁棠这边,宁棠逛着逛着就到了鞋店。
沈烈带她来百货商店,就是要给她买东西的,宁棠也没扭捏,直接进了店里。
这年头鞋店里的鞋款式虽然没有后世的那么新潮,但样式也不少,宁棠一眼就相中一双白色的女式塑料凉鞋,一问价格,三块钱一双,算是很贵的了。
没想到沈烈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下了。
他大方的让宁棠有些震惊,“你工资很高?三块钱的鞋说买就买。”
沈烈接过售货员递来的袋子,答道,“还行吧,说好了要带你出来买东西,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宁棠挑了挑眉,“你平时都买三块钱的鞋吗?”
“咋可能呢,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沈烈道,“部队有发鞋子,我都穿部队发的。”
宁棠的目光在沈烈的脚上转了一圈,沈烈果然如他所说,穿的是部队发的绿色胶鞋,而且看着穿了有些年头,鞋子的边缘都开胶了。
买完鞋子,沈烈领着宁棠去了成衣店买了一身成衣,又去糕点店秤了两斤糕点,买了几袋糖果还有水果……都是宁棠指定要买的。
逛了一圈下来,沈烈两只手提满了大包小包。
宁棠表示十分满意。
两对夫妻一汇合,相互一打量。
沈烈跟宁棠买的,全都是宁棠的衣服鞋子,还有宁棠喜欢吃的零嘴,宁棠用的蛤蜊油这样的护肤品,甚至还有买给宁为国孙爱菊老两口的吃的用的……
而苏俊彦和宁雪买的,有苏家双胞胎苏光宗、苏耀祖的衣服,苏俊彦的汗衫,有苏俊彦喜欢抽的双喜牌香烟……反正看着是买了不少,但是没有一件是宁雪自己用的。
四人满载而归,坐着驴车一路返回山岗村。
驴车只送到靠近村子的地方,还有一段蜿蜒的山路要他们自己走。
沈烈跟苏俊彦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边,苏俊彦挨着沈烈,一个劲地跟他炫耀,“我爱人好吧,带她去百货商店,让她挑自己喜欢的,结果她全买我跟我儿子们的东西了。”
沈烈嗯了一声。
苏俊彦看沈烈不搭腔,反而更起劲了。
他拿眼一扫,沈烈手上拎的东西,全都是买给宁棠的,没一件是买给沈烈的,忍不住在心里偷乐,开始跟沈烈显摆,“你看这汗衫,宁雪说海浪岛天气热,自己掏腰包出布票给我买了一件,咱也不是差那点钱票的人,但是媳妇的心意,咱还是要受着对吧。”
沈烈瞥了一眼苏俊彦展示的汗衫,看这布料像是的确良的,估计花了宁雪不少钱票。
啧啧,宁雪还真舍得花钱。
苏俊彦看沈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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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放到汗衫上,以为沈烈是羡慕了,又掏出宁雪给他买的红双喜牌香烟,“还有这个,我本来打算给宁雪买两盒蛤蜊油擦脸的,但她说不必浪费这个钱,拿水拍拍脸就行了,倒不如省下这个钱,给我买两盒香烟,应酬的时候用。”
“唉——”苏俊彦感慨一声,“你说我咋就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呢,跟我那个败家娘们前妻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沈烈道,“你前妻对你算不错了,她为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每天为你操持家务,也很辛苦的。”
都说分手离婚见人品,沈烈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苏俊彦这样的,有了现任就诋毁前任的人,忍不住为苏俊彦前妻说了两句。
毕竟苏俊彦的前妻,又不是很差劲的人,除了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对苏俊彦跟双胞胎儿子苏光宗、苏耀祖的心,那是一点都没掺假。
不然以沈烈的性子,哪怕苏俊彦把宁雪夸上天了,他也不会接话。
苏俊彦最听不得别人反驳他,停下脚步,拉着沈烈把他前妻跟宁雪的优缺点细细掰扯出三四五条,听得沈烈头眼发昏。
末了,苏俊彦还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一眼坠在两人后头的宁棠,得意洋洋地来了一句,“我这人最会看女人了,沈烈,不是我说,我看那宁棠,就不像过日子的人,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烈:“……你说啥就是啥。”
前面两男人开小会,后头宁雪也在拉着宁棠说小话。
当然,是宁雪单方面输出,宁棠被动的听。
刚才坐驴车的时候,四人买的东西都放在车上,袋口一敞开,买了啥都一览无余,宁雪当然看到宁棠拉着沈烈买了一大堆她喜欢的东西。
宁雪觉得自己跟宁棠毕竟是堂姐妹,哪怕两人在家的时候相处的不大好,可往后要一起远嫁到海浪岛随军,是要相互照顾的。
所以她得拉着宁棠,好好说两句心里话,教教她怎么做人,“堂妹,不是我说你,你忒不会心疼人了,买了这老些东西,咋没有一件是买给我堂妹夫的。”
宁棠一愣,“啊?这不是咱们山岗村的习俗吗,结了亲以后,男方带女方买女方用的东西不是应该的吗。”
“啧。”宁雪忍不住嗔了她一眼,“话是这么说,但是结了婚以后,是一家人过日子,给你买给他买,不都是一样的吗,好女人,心疼男人,就应该多给男人买东西,这才是贤内助。”
宁棠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那光给男人买东西,咱们女人自己的东西就不买了吗?”
没想到宁雪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给自己买东西,哪有成就感,给男人买东西就不一样了,你看着他穿着你买的衣服,抽着你买的香烟,花着你挣的钱,你的内心难道不应该充满了喜悦?再说了,那又不是别的男人,那是你丈夫,是你的天,你的地,是你的依靠!”
宁棠眉头都快打结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我自己都没满足呢,我还管别人?别说他是我丈夫了,他是玉皇大帝都不行。”
宁雪卡壳了,良久憋出一句,“你没上过高中,你没文化,我不跟你说。”
宁棠:……
6. 洗脑
一段蜿蜒的山路很快走完了,快到宁家的时候,隔老远孙爱菊跟周银就迎了上来,帮忙拎东西。
孙爱菊走近一看,沈烈提着大包小包的,顿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炸开了,“哎哟,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都买了些啥啊。”
宁棠接话道,“买了我的衣服鞋子,买了爸爱吃的糕点,还有妈你爱吃的水果,还有老多老多东西了。”
孙爱菊心里表示十分满意,但是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讶道,“花了不少钱吧?”
宁棠拍了拍沈烈的大高个,笑嘻嘻地道,“没事儿,你姑爷有钱。”
沈烈:……
与此同时,周银也走到了宁雪和苏俊彦小两口旁边,准备帮忙拎东西。
可她打眼一看,哪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宁雪跟苏俊彦买的东西少,而且都是衣服、烟这种很轻的东西,拎着根本不重。
周银讪讪地把手收回来,趁着苏俊彦走到前边,赶紧拉着宁雪说小话,“恁咋那么傻呢,怎么才买这点东西,反正是苏俊彦出钱,不花白不花,你看看宁棠多聪明,拖着沈烈买了那老些东西。”
宁雪最听不得别人说宁棠比她聪明的话,毕竟宁棠只不过是初中毕业,而她是高中毕业,尤其这话还是从她亲妈嘴里说出来的。
初中毕业跟高中毕业,可不是只多读了三年的差距,她们整个山岗村,能考上市高中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宁雪就是其中一个,她一向对此引以为傲。
于是她皱眉道,“我哪里傻了,宁棠才傻呢,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俊彦的钱就是我的钱,花了他的不就是花了我的吗。”
周银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表情忍不住有些松动。
宁雪继续道,“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买给俊彦跟我两个继子的,俊彦肯定会感念我的好,我对他好了,他才会对我好。”
宁雪得意地扫了一眼还在傻兮兮地跟孙爱菊炫耀买了好多东西的宁棠,“宁棠就不懂这个道理,她现在光给自己买,给大伯和大伯母买,你想想,沈烈心里会咋想她?”
周银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能咋想,你大伯大伯母是沈烈的岳父岳母,给岳父岳母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宁雪看周银不上道,忍不住道,“妈你咋不懂这个道理呢,你不是常常教育我,女人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吗,同样的,宁棠嫁给沈烈了,他们两才是一家子,宁棠还乱花他的钱给大伯大伯母买东西,看在沈烈眼里,像什么?”
周银反问道:“像什么?”
“像胳膊肘往外拐呗,哪个男人能看着自己的女人拿钱贴补娘家?”宁雪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瞧着吧,沈烈现在心里说不准多恨宁棠呢。”
周银吧,其实也觉得宁雪这番理论怪怪的,她想反驳两句,但一想到宁雪是他们山岗村唯一考上高中的女高中生,她就偃旗息鼓了。
毕竟这年头的高中生,多有文化啊。
反正肯定不是宁雪的错,是她的错,也是宁棠的错。
周银跟宁雪嘀咕了一会,脚步自然就慢了下来。
苏俊彦走在前头,看后面两人一直没跟上来,于是返回去问,“岳母,宁雪,你们咋不走呢?”
宁雪赶紧拉了一把周银,脸上露出一个笑,“刚才我鞋带松了。”
“哦,这样啊。”苏俊彦道。
周银被宁雪那番理论洗脑了,顿时觉得她也要对女婿好,这样女婿才会对自己闺女好。
哪怕苏俊彦手里没拿多少东西,周银也还是上前献殷勤,“姑爷,我帮你拎点吧。”
苏俊彦避开周银的手,笑道,“不用的,岳母,我自己提就行了。”
周银皱眉道,“这哪成呢。”她指着帮沈烈分担东西的孙爱菊道,“我大嫂都帮她姑爷拎东西了。”
苏俊彦道,“那是沈烈不懂事,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拎东西呢?”
实则是,苏俊彦买的全部东西都装不了两个袋子,一手拎一个绰绰有余。
而沈烈确实买了挺多东西的,孙爱菊跟宁棠都帮着拿了点,不过重的还在沈烈手上。
但周银跟宁雪明显被苏俊彦这番话给哄骗住了。
周银又忍不住拉着宁雪说小话,“闺女,还是你眼光好,不对,是咱们眼光好,聪明,挑了这么个好女婿。”
宁雪也很自得,“那是,看到了没,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大伯母要帮沈烈提东西,你就不用。”
回到宁家,刚好是吃晚饭的点。
宁雪习惯性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做菜,周银去帮她打下手。
孙爱菊把沈烈买的那些东西都拿回屋子里,打算分一下,像给宁棠买的衣服鞋子,就可以打包好,到时候去海浪岛的时候带上,而糕点水果这类,直接就可以拆开吃了,路途这么远,拿过去也是要放坏。
宁棠跟在孙爱菊后头进了屋,孙爱菊归拢东西,拆开一袋苹果,顺手塞了两个到宁棠手里,“拿去洗了吃。”
宁棠还不饿,拿着两个苹果抛着玩。
孙爱菊收拾好东西,以为她已经去洗苹果了,没想到看到她拿苹果抛着玩,忍不住数落她两句,“都嫁人了成小媳妇了,还这么贪玩。”
宁棠嘻嘻一笑,“嫁人了又咋地,那我不还是你闺女吗。”
孙爱菊坐在炕上,拿过她手里的苹果用刀把皮削了,“傻囡囡,嫁人了就不一样了。”
她把削好的苹果往宁棠手里一放,看了看屋外,小声道,“哎,你今天买这老些东西,还全都是买的你用的,我跟你爸爱吃的,沈烈说你没?”
宁棠一边吃苹果一边仔细地回想,摇了摇头,“没说。”
他两去逛百货商店,基本就是宁棠看中什么,沈烈在后面付钱。
听到自家姑爷一声没吭,孙爱菊的心非但没有落下,反而高高提起,“姑爷会不会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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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见啊?”
“不能吧?”宁棠道,“能有啥意见?”
“意见大了。” 孙爱菊一拍大腿,“就拿我跟你爸举例子,上回我贪漂亮,拿钱去买了两条手帕,你爸这老蔫面上不说,心里都悄悄记着呢,前几天我俩吵架,他还翻出来说了我一通。”
宁棠还挺惊讶的,“不会吧,我爸这么记仇?”
孙爱菊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呢,有时候男人心里都有本帐,他面上不说,但心里都记着呢。”
宁棠还是觉得沈烈不像那种小抠小抠,偷偷记仇的人,毕竟付钱的时候他挺大方爽快的啊。
孙爱菊看她不信,索性道,“要不这样,你给姑爷敲敲边鼓,问问他呗,以后你也好拿捏那个花钱的度。”
宁棠觉得吧,有这个必要吗?
但孙爱菊的话其实也在理,反正问问呗,又不少两块肉。
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孙爱菊是她亲妈,还能害她不成。
再说了,用这事考量一下沈烈,宁棠觉得成。
盘算好,宁棠出了屋,就去找沈烈。
沈烈正在院子里劈柴,他把袖子撩起来,扎了个马步,高高举起斧头,“嗬——”了一声,一根碗粗的木柴就被劈成了两半。
宁棠站一旁看着,挑了挑眉,心想,沈烈还挺有力气的。
沈烈直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余光瞥见宁棠的身影,“你离远点,小心飞出去的木头渣子刮到你。”
宁棠点点头,离了沈烈四五步远,一屁股坐在柴禾堆上,“哎,问你个事呗。”
沈烈手上动作不停,“你问。”
宁棠把手放在膝盖上,两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沈烈干活,“今天买这么多东西都是给我的,一件都没给你买,你生气不。”
孙爱菊躲门帘后面偷听呢,听到自家闺女这直白的问话,好悬没气个倒仰。
傻闺女!让你敲边鼓,你这是直接拿鼓到人家耳边敲啊!
沈烈也被宁棠问得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也就一下,他又继续干活了,“都买你的咋了,难道跟你堂姐那样,都买苏俊彦的?就该买你的,我巴不得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走出去更有面。”
沈烈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了宁棠一眼,“要是哪家男人,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媳妇穿得破破烂烂,这还是男人吗?”
宁棠蛮新奇地看着沈烈,这家伙觉悟挺高的啊。
别说这个年代了,哪怕她上辈子那个年代,也少有觉悟这么高的男人。
就这觉悟,别说丧偶带三娃了,哪怕丧偶带葫芦娃,只要疼媳妇,对媳妇好,那行情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反正听完沈烈这话,宁棠看沈烈,又顺眼了几分。
而躲在门帘后头偷听的孙爱菊,对沈烈更是满意得不行。
宁棠弯起嘴角,拍了拍沈烈的肩膀,“很好,继续保持。”
7. 海浪岛
六月八号,一大早,鸡还没打鸣呢,宁家一家子就都起床了。
从山岗村所在的祁省到海浪岛,要坐火车将近七天,路途遥远。
买的火车票是早上九点的,要坐火车,还要先从山岗村去市里,还得赶一段路,不起早不行。
宁棠从穿到这就没起这么早过,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冷不丁起了个大早,人是站着的,眼皮是闭着的。
孙爱菊把煮好的鸡蛋馒头地瓜放进一个包裹里给宁棠,“拿着,坐火车的时候吃。”
宁棠接过来就顺手塞给沈烈,“晓得了,妈。”
孙爱菊拉着宁棠的手,细细地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似乎想将她的身影映在脑海里。
宁为国没凑过来,一个人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抽着草纸卷的土烟,一根接着一根。
宁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孙爱菊跟宁为国两人对她的心那没二话可说,她心里早就把两人当成了亲生父母。
宁棠脸上强扯出一个笑,反手握住孙爱菊的手,拍了拍,逗趣道,“都说出门饺子回家面,妈你净拿些鸡蛋馒头地瓜应付我,我出门的那顿饺子呢?”
孙爱菊嗔了她一眼,“饺子都被我跟你爸吃了。”
宁棠哈哈一笑,“那别忘了我回家那顿面啊,我就爱吃妈你下的面,煮一锅细面条,卧一个鸡蛋,滴两滴香油,再放上两颗小青菜,啧啧,那味道,香得人直犯迷糊。”
“嗯。”孙爱菊应了一声,声音哽咽,她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宁棠的鼻尖,“死丫头,就长了吃的心思。”
宁棠搞怪地摸了一下鼻尖,瞥了一眼坐在门槛上抽闷烟的宁为国,“还有,你管管我爸,他老这么抽烟也不行。”
宁为国把抽到顶的烟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我听到了啊。”
宁棠吐了吐舌头。
孙爱菊看了下天色,太阳已经出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嗯。”宁棠应道,朝孙爱菊挥挥手,“那我们走了啊。”
宁棠跟孙爱菊说话的时候,沈烈一直站在她旁边默默等着,听到她说走了,才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并排一齐往外走,宁棠三步一回头,不停地朝着孙爱菊挥手,“妈,我到了就给你写信。”
很快,两人的身影就化作一个小黑点。
与此同时,苏俊彦跟宁雪也在跟宁为党和周银、宁德告别。
宁雪没说几句话,全程都是周银和苏俊彦在说。
周银一个劲地拉着宁雪的手,叮嘱她,让她跟苏俊彦好好处,别又像上一段婚姻一样闹到离婚了。
苏俊彦则一直在跟宁为党和宁德打包票,说会好好照顾宁雪,又说海浪岛海产丰富,会寄很多海产品给宁为党和周银,反正承诺了一大堆。
苏俊彦口才好,舌灿莲花,把宁为党和宁德哄得一愣一愣的,宁为党笑得合不拢嘴,连宁德都觉得,自己亲姐这回真的是托付给了一个良人。
因为说多了,苏俊彦跟宁雪两人迟迟都不出发,后来是紧赶慢赶才跟上沈烈和宁棠的脚步。
跟上次去市里的百货商店一样,先从山岗村坐驴车,到了市里再去火车站。
沈烈跟宁棠在火车站等了好一会,等到火车快开了,才等到苏俊彦跟宁雪。
宁棠看着两人满头的大汗,只觉得该,出发前她就再三喊过两人,谁知道这两个推三阻四的,一直在那拉家常,还让他们先走,现在好了,差点赶不上火车。
这年头虽然坐火车的人不多,但六月份是旺季,沈烈跟苏俊彦只抢到了四张坐票。
好在这四张坐票是一个厢的,宁棠进了车厢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相对的长条绿色靠背椅,中间是一张用来吃饭的小桌。
环境还算可以,而且有的坐总比站着好。
但是一想到要坐七天,宁棠只觉得腰酸背疼。
沈烈和苏俊彦把带来的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宁棠把孙爱菊塞给她的路上吃的鸡蛋馒头地瓜拿出来,四个人分着吃了。
晚上,四个人都点了火车餐,火车餐味道还可以,价格也实惠,两毛钱就可以买一荤一素的盒饭。
早上起得早,这个点大家都困了,吃完晚饭,大家简单地去洗手间打水擦了下身子,就准备睡了。
车厢空间不大,一条绿色靠背椅堪堪能坐两个人,要是一个人躺的话,也就能伸开腿。
沈烈扫了一眼座椅,把整张座椅都让给了宁棠,“你睡。”
宁棠挑挑眉,“你呢?”
沈烈踮起脚,从行李架上拿了一个塞满衣服的包裹,理了理,给宁棠充作枕头,“我靠着眯一会就行。”
宁棠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们换着睡吧,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
“不用折腾了,你睡就行。”沈烈道,“以前在西境雨林作战的时候,瞌睡都得睁着一只眼睛,能有地方靠着眯一会就很不错了,我都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睡自己的就行。”
似是怕宁棠不信,沈烈还多解释了两句。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棠也不矫情,“那行,我睡了。”
今天折腾一天,宁棠也累了,她躺在座椅上,枕着塞满衣服的包裹,没一会就起了小小的鼾声。
沈烈则靠站在座椅的侧边,双手环胸,闭目养神,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宁雪扫了一眼两人,心里有些艳羡,她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苏俊彦。
苏俊彦接收到宁雪的目光,柔声道,“你靠着我睡,我揽着你,给你做人肉枕头,这样你睡得也舒服点。”
宁雪有些无语,这座椅又不软,两人坐着睡,多难受啊。
可是一想到,苏俊彦愿意抱着她睡,宁雪心头又涌起几分甜蜜,于是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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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应了,“好。”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宁棠是神清气爽。
反观苏俊彦跟宁雪,座椅又硬又板直,坐睡了一晚上,两人起来,脖子跟腰都差点断了。
路途漫漫,一路无话。
等宁棠看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看到吐的时候,目的地终于到了。
下了火车,宁雪问苏俊彦,“这是到海浪岛了吗?”
苏俊彦笑了,“没呢,这才哪到哪啊,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江市闻县,还得坐三个多小时船才能到海浪岛。”
一旁的宁棠一听还得坐三个小时的船,脚差点一软。
不过想到之前七天七夜的火车都挨过来了,三个小时的船又算啥。
四人买了船票,从江市闻县坐船到海浪岛。
船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客运船,通身是白色的铁皮,有些地方的螺栓浸水久了还起了黄色的锈。
空间也不大,船夫在船头掌舵,他们四个站在船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船上除了泳圈就是渔叉渔网。
客运船被海浪击打得一晃一晃的,这趟坐船的体验委实说不上好。
但好在景色是极美的。
此时正是傍晚,一阵海风吹过,海面便泛起一道道波纹,有海鸥击打海面,带起一阵涟漪。
放眼眺望,海平面上是一个硕大的火红色夕阳,夕阳的霞光映照着远处海浪岛上的房屋熠熠发亮。
四人站在船上,闻着略带咸腥味的海风,都被这番景色给迷住了。
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看着这副美景,时间也过得极快,一眨眼,三个小时的船程就过去了,客运船抵达了目的地海浪岛。
宁棠在船夫的吆喝声跳下船,当脚踩在陆地上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几分真切感。
宁棠一下船就忍不住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她们下船的港口处便是沙滩,海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
有不少头戴斗笠的女人站在礁石上,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一个钳子,不停地在黑色礁石上来回走动,时不时下一钳子,像是在捉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戴着斗笠,身形略显臃肿,看着上了一定岁数的女人似乎是看到了他们,从黑礁石那边小跑过来,扬声道,“沈团长,苏股长。”
沈烈跟苏俊彦应了声,“罗嫂子。”
宁棠一瞧,这位罗嫂子上身穿着一条蓝白格的斜纹棉衬衣,下身是一条藏蓝色的阔腿裤,裤腿一边挽起,脚上踩着一双土黄色塑料雨鞋,鞋跟上还粘了不少沙土,看着一副很朴实的模样。
宁棠跟宁雪也赶紧跟着喊了声,“罗嫂子好。”
罗嫂子笑眯眯地应道,“你们好,你们好。”
她边应话边打量宁棠和宁雪两人,眼里不时闪过惊艳,难得见到这般好颜色的姑娘,跟之前来岛上巡演的文工团的文艺兵比也不遑多让。
8. 万事有亲爸
沈烈跟两人介绍道,“这位罗嫂子是我们一团政委的爱人。”
“你们也喊我罗嫂子就好。”罗嫂子道,她问宁棠跟宁雪,“你们是沈团长跟苏股长的爱人吧?”
沈烈跟苏俊彦请假回去相亲、又打结婚报告的事,在岛上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罗嫂子的丈夫是政委,送上去的结婚报告都要先经过政委的审批,宁棠跟宁雪又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两人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罗嫂子是明知故问。
宁雪有些晕船想吐,想赶紧回去休息,结果被罗嫂子给叫住了,心里本就有些不满,况且罗嫂子虽然是沈烈他们团政委的爱人,但气质长相都比较朴素,宁雪心里就有些看低。
所以罗嫂子问话的时候,她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嗯。”
宁棠倒是落落大方地道,“是的,我叫宁棠,你叫我小宁就行。”
宁棠扫了眼罗嫂子一直提着的桶,红色的塑料桶里装满了黑灰色外壳的,像佛手一样的小螺,问道,“嫂子,你拿的这是啥啊?”
罗嫂子看宁棠对她辛苦捣腾了一下午的东西感兴趣,也起了谈兴,“小宁,你是内陆来的,应该没见过这东西,这个啊,叫藤壶,可以吃的。”
宁棠又看了几眼,确实没见过,“这玩意长得挺奇怪的,是煮了吃还是炒着吃呀?”
“都行。”罗嫂子顿时谈兴大发,拉着宁棠说了好一会话,细细介绍了这个藤壶的吃法,最后还硬塞给了宁棠一袋,才放她走。
宁棠抹了一把汗,这个罗嫂子也太热情了,若不是太阳下山,天色不早了,估计罗嫂子能拉着她接着聊下去。
告别罗嫂子,四人就去了居住的军属院。
一路苏俊彦都在介绍,“海浪岛的面积不大,但是像卫生院、学校、粮油站这样的基础设施都有,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们住这吗?”宁雪指了指他们路过的一些平房。
苏俊彦笑道,“这是岛上居民的房子,我跟沈烈都住在部队建的军属院里,还要在靠里面一点,门口也有警卫放哨。”
军属院?警卫放哨?!
一听就很高大上,宁雪眼里划过一丝贪婪,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她忍不住朝苏俊彦投向崇拜的目光。
苏俊彦享受着宁雪朝他投来的崇拜的目光,弯了弯嘴角。
说话间,就到了苏俊彦所说的军属院,院门口果然有身穿蓝白色军服的警卫在放哨。
见到沈烈跟苏俊彦,警卫朝二人行了个军礼。
沈烈跟苏俊彦把证件给警卫查看,又跟警卫介绍了宁棠跟宁雪的身份,警卫查验一番,确认无误才放四人进去。
刚进军属院,宁雪就被震住了。
跟山岗村的瓦房,还有刚才他们路过的平房相比,眼前联排的白色二层小楼,简直就像是外国人住的大别墅。
宁棠还好点,毕竟前世见过比这漂亮多了的高楼大厦,所以只惊讶了一瞬。
宁雪则惊得合不拢嘴,瞠目结舌地道,“俺、俺们以后住这样的房子?”连乡音都出来了。
苏俊彦背着手,得意洋洋地道,“是啊,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比你们山岗村的房子洋气多了吧。”
沈烈没苏俊彦这么飘,一五一十地跟宁棠直言道,“这房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有居住权,产权还是归部队。”
宁棠夸道,“那也很棒了,要不是你职级高,估计都分不到。”
听到宁棠的话,沈烈微微弯起嘴角。
不过天色暗,他皮肤又黑,宁棠完全没察觉出来。
沈烈说二层小楼的产权是部队的话,没避着人,宁雪自然听到了,但她只当作了耳边风,满脑子都想着,住了就是她的了。
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栋墙上布满了爬墙虎的二层小楼前,沈烈停下了脚步,对宁棠道,“这是咱家。”
苏俊彦也跟宁雪指了指沈烈家房子正对面的二层小楼,“我们家在这。”
也是巧了,宁棠跟宁雪这对堂姐妹,嫁的近,两家离得近,正好相对而住。
天色已晚,四人在门口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分道扬镳了。
沈烈家这栋白色二层小楼前面用篱笆扎了一个院子,院门口还立着一个绿色的信箱,宁棠踮脚一看,许是沈烈有段时间没回来,院子没人打理,已经长了不少杂草。
沈烈领着宁棠推开院门口的木门,两人穿过院子进了屋,刚打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稚嫩的童声,“爸!”
一枚‘小炮.弹’咻地冲了出来,在沈烈跟宁棠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宁棠低头一看,一个剃着小平头,长相跟沈烈有七分相似,年纪七岁上下,皮肤微黑的小男孩,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哟呵,宁棠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别以为你小我就不敢揍你!
沈烈咳嗽一声,正想说话,又有两枚‘小炮弹’冲了出来。
一个是扎着两只羊角辫,一只羊角辫歪歪斜斜的小女孩,另一个是还站不太稳当的三岁小娃。
小女孩长了一双凤眼,鼻梁挺高,五官挺英气的。
三岁小娃长得倒是蛮可爱,皮肤白白的,脸蛋圆圆的,大大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一样。
两孩子许是冲得太急,小女孩年纪大点倒还好,身形摇摆了两下就站稳了。
三岁小娃就不行了,他一个急刹就直直地撞到了小男孩,小男孩被撞得一趔趄,三岁小娃更是差点一个倒仰,还好小女孩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不然指定得跌个跟头。
小女孩也就一双手,扶住了三岁小娃,就来不及扶一把趔趄的小男孩。
小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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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没人扶,趔趄了两步,脚步一歪,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宁棠跟前。
宁棠都傻眼了: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小男孩呆了一瞬,眼眶瞬间红了,刚才还比着瞪人呢,现在就给人行了个大礼,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烈扭过头,闭上眼,真不想承认这三是他的种。
他把小男孩扶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咳嗽一声,跟宁棠介绍道,“这是我的三个兔崽子。”
他指着小男孩:“我大儿子,大名沈战平,小名大娃,今年七岁。”
大娃双手环胸生闷气,撇过脸去,鼻孔里哼出的气几乎化为实质。
沈烈又指向小女孩,“我二女儿,大名沈雅,小名二妞,今年五岁。”
二妞扯了扯头上歪歪斜斜的羊角辫,学着大娃的样子,撇过脸去不看宁棠。
最后是三岁小娃,“我小儿子,大名沈向东,小名三娃,今年三岁。”
三娃看了看大娃,又看了看二妞,学着他俩的样子双手环胸。
不过他年纪小,肚子还圆滚滚的,做出这幅动作,反倒有几分可爱。
沈烈对这三也没辙,只好跟三个孩子介绍宁棠,道,“这是你们的新妈妈。”
宁棠才不跟三个小孩计较,挥了挥手,“嗨”了一声。
没想到三个孩子对她丝毫不买账,大娃眼圈红红,指着宁棠大喊,“我妈已经死了,我才没有什么新妈妈。”
“大哥说得对!”二妞接上。
三娃也啊了几声,表示反对。
三孩子闹作一团,小孩子的嗓音又尖又利,就跟有破锣破鼓在宁棠耳边敲似的。
宁棠都服了,赶紧捂住耳朵,给沈烈抛下一句,“你自己解决。”说完就拔腿溜了。
沈烈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我生的,我生的。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他把三孩子拉到一边,也不知道说了啥,反正过了大概半小时,三个孩子不情不愿地挨到宁棠身边,跟小猫叫似的小小声地喊了宁棠一句,“后妈。”
宁棠挠挠耳朵,“你们说啥?”
大娃跟二妞、三娃对视一眼,瘪着嘴,抬高了声音道,“后!妈!”
“哎。”宁棠应道。
沈烈走过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跟他们讲明白道理了,但他们只愿意喊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棠打断了,“没事,后妈就后妈,我本来就不是他们亲妈,这样叫也挺好的。”
叫后妈多好啊,要真喊宁棠叫妈,宁棠反而要拒绝。
妈这个称呼可不是好受的,应了就得担这个责任。
宁棠觉得被叫一声后妈挺好的,万事都有沈烈这个亲爸在,她咸鱼躺平就行。
反正她都想好了,大不了当做跟三个小孩同居嘛,她一向想得很开。
9. 称呼
光折腾称呼这事就折腾了半小时,沈烈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半了。
沈烈撩起袖子,“我去做饭。”
沈烈在厨房忙碌的同时,宁棠闲着没事,就在沈家四处走走。
整栋楼一共是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澡房,客厅里摆放着一些红木家私,有长桌,有凳子,墙上还挂着一个挂钟。
二楼有三个房间,宁棠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没细看。
二楼再上面就是屋顶了,许是为了空间利用,屋顶用一个有围栏的天台代替,通往天台的小门落了锁,宁棠没能上去,只是在院子里远远的看了一下,感觉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
整栋二层小楼看下来,地方还是比较宽敞的,也比较干净整洁,宁棠表示很满意。
毕竟这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那肯定能住的舒服更好。
等宁棠逛完二层小楼,沈烈也把饭做好了。
家里还剩一些米面,还有罗嫂子友情赠送的藤壶,沈烈简单地煮了一锅面,又把藤壶给清蒸了。
所以端上饭桌的就是五碗细面条,还有一大盘清蒸藤壶。
沈烈看着简单的细面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就剩面条了,简单凑合一顿,我明天再去粮油站买点生活必需品回来。”
宁棠点头,用筷子挑起面条,三两下就吃进了肚子里,“没事,面条也挺香的。”
还别说,沈烈手艺不错。
简单的细面条只滴了两滴香油,味道也很是不赖。
三孩子估计也饿了,拿过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宁棠看着三人的吃相,忍不住好奇地问沈烈,“你走这几天,他们的饭咋解决的?”
他们一回家就只看见三小孩,一个大人都没有,难不成这三个小孩会做饭?这也太早熟了。
然而,是宁棠想多了。
沈烈道,“我有警卫员,部队也有食堂,我去山岗村这几天,都是警卫员在部队食堂打好饭,拿来给大娃二妞三娃吃的。”
沈烈看了眼三个孩子,“一天两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宁棠眼睛一亮,“那能天天去你们部队食堂吃吗?”
沈烈无语,“咋可能呢,我吃可以,你们不行,这回特殊情况,不然谁都这样整,家家的军属都去部队食堂吃了,部队哪顶得住这消耗。”
“好吧。”宁棠垂下眼睑,表示很失望。
吃完饭,沈烈去洗碗,留下宁棠在客厅里跟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宁棠瞥了眼三小孩,就继续收拾东西了。
毕竟她带来的行李不少,得好好规整一下。
没想到宁棠刚抬起腿,就被大娃给叫住了,“喂——”
宁棠转过身,张开手比成喇叭状,朝厨房的方向喊,“沈——”
“停停停!”大娃一噎,赶紧改口道,“后妈……”
宁棠挑了挑眉,这还差不多,“说吧,叫我啥事。”
大娃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角,“就、就喊下你。”
毛病!
宁棠无语,继续整理行李。
这次大娃没叫住她,等宁棠把行李收拾好,沈烈也把碗洗好了。
沈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钟了,于是喊三个小孩,“大娃二妞三娃,去洗澡。”
大娃二妞三娃三个乖乖地依次进澡房冲澡,沈烈跟宁棠解释,“等他们洗完我们再洗,军属院的房子都通水管了,不用像在山岗村一样要自己烧水洗澡,洗得也快。”
宁棠点点头,还挺方便的。
三个孩子洗完澡,就到宁棠洗了,宁棠在火车上的时候只能简单地在卫生间擦洗身子,几天下来,她觉得都能闻到身上的馊味了。
现在终于能洗澡了,她上上下下搓洗了个干净,足足洗了快一个小时。
最后一个洗的是沈烈,也许跟他的军人作风有关,他洗得是最快的,战斗澡,估计五分钟都不到。
洗完澡,沈烈把三个孩子都赶进他们的房间。
卧室都在二楼,大娃跟三娃住一间,二妞自己住一间,许是年幼丧母的缘故,三个孩子都比较早熟,哪怕是最小的三娃也是不哭不闹的。
沈烈让他们去睡觉,三个孩子就乖乖进屋上床盖被子睡了。
趁沈烈安顿三个孩子的时候,宁棠打量了一下三孩子的房间。
房间还是比较宽敞的,每个房间大概二十平,二妞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所以她的房间就只有一张木头小床,大娃跟三娃睡一间,他两的房间就是两张相对的木头小床。
等孩子们睡了,沈烈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
宁棠注意到,两个儿童房房间的门都是不关的,估计沈烈晚上还要起来多看几次。
沈烈领着宁棠回了两人的房间,两人的房间是主卧,比儿童房要大一些,但也不多,大概三十平这样。
他俩的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床,床头有两个床头柜,窗台旁边有一张梳妆台,床的一侧是红木打的衣柜。
宁棠一屁股坐在床上,沈烈从红木衣柜里拿出一套全新的被褥,“晚上你盖这个。”
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也领了结婚证,但一直都没圆房。
看样子沈烈也暂时没有那个意思,宁棠反倒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两人也就认识两个月不到,还是相亲认识的,彼此之间了解不多,真要让她跟沈烈做那事,她也觉得别扭。
再说了,一墙之隔就是三个孩子,尴尬得不行。
沈烈这样安排反倒是最好的。
所以宁棠从善如流地接过被褥,应了声,“好。”
两人就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一人盖一张被子。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躺床了,宁棠几乎是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认床的缘故,中间宁棠迷迷糊糊醒来过几次,有两次感觉身侧空了,估计是沈烈去隔壁房间看孩子去了。
倒是个称职的爹,宁棠迷迷糊糊地想道。
翌日,宁棠起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看日头应该不早了。
再一看身侧,已经空了,被子被叠成一个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放在枕头上。
宁棠趿拉着拖鞋下楼,在院子里洗漱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沈烈的身影。
客厅里只有三个小孩在,大娃坐在地上玩一个木头做的小玩具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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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具车就四个轮子架着一个盒子一样的车厢,简易的不行,也不知道他咋玩得这么津津有味。
二妞正忙着给自己扎小辫,她把头发一分为二,左边扎一个小辫,右边扎一个小辫,扎好摸了摸,觉得左边小辫歪了,又拆开右边小辫重扎,等右边小辫扎好了,又觉得左边小辫歪了,扎来扎去,反反复复。
三娃坐在凳子上,他个子矮,脚够不着地板,腿一晃一晃的,看着大娃二妞傻乐,时不时还拍着小手给哥哥姐姐们助兴。
宁棠扫了一眼三个小孩,问大娃,“大娃,你爸呢?”
大娃拿着木头玩具车的手一顿,看了看宁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道,“我爸去部队了。”
“噢。”宁棠应了一声。
沈烈为了结婚,去了两趟山岗村,估计积压了不少工作,一回来就得赶紧去部队报道。
宁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她摸了摸肚子,肚子应景地“咕”了一声。
她问大娃,“那个,咱们今天中午吃啥?”
大娃表示很无语,这个后妈明明是个大人,怎么还来问他中午吃啥。
但大娃想到沈烈的叮嘱,还是乖乖应了,“爸走之前帮我们把中午饭做好了,他说晚上等他回来做饭。”
宁棠满意地点点头,“真是辛苦沈团长了。”
宁棠走进厨房,翻找了一番,终于在灶上找到了沈烈煮的一锅粉汤。
沈烈早上七点就要去部队了,这锅粉汤是他六点多的时候做好的,放到现在已经有些坨了。
宁棠皱着眉头把粉汤吃了下去,味道怎么说呢,不好不坏吧。
宁棠也不挑剔,能饱腹就行,她又不做饭,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挑剔。
吃完饭,宁棠把自己的碗洗了。
宁棠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大娃二妞三娃正坐在餐桌前,齐刷刷地看着她。
宁棠把洗碗撩起的袖子放下,“看我干啥?”
大娃皱着小眉头,抓起一根筷子敲了敲碗,“我们的饭呢?”
宁棠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在锅里啊,自己去盛。”
说完宁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吃完饭记得自己把碗洗了,天气热,放久了容易臭。”
二妞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小嘴都能放下一个鹌鹑蛋了,惊讶道,“你不帮我们盛饭吗?”
宁棠比她更惊讶,“我为啥要帮你们盛饭?”
大娃抿了抿嘴,“爸在的时候都是帮我们把饭盛好了,端到桌上给我们吃的。”
宁棠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吃饭的时候,沈烈确实是帮三孩子打了细面条,就连那盘清蒸藤壶都是他把藤壶肉剥出来放在碗里,分给三孩子吃的。
宁棠:“那是因为他是你们亲爸。”
二妞接嘴道,“那你还是我们后妈呢,爸走之前说了,有事就跟你说。”
宁棠乐了,“说啥啊说,你也说了,我是你们后妈,又不是亲妈,我凭啥给你们盛饭。”
她走到窗台旁边的摇摇椅边,一屁股躺在了摇摇椅上,沐浴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享受地摇了摇,“还有,你们爸说了不算啊,有事别找我。”
10. 痴心妄想
宁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跟沈烈就是搭伙过日子的。
她借沈烈逃避干农活,沈烈借她看顾三个孩子,说白了就是互惠互利,她就是一住家保姆。
不过看孩子可以,她保证在她的看护之下,三孩子肯定没有性命之忧。
但要让她跟原著里宁雪那样,对苏家双胞胎掏心掏肺,跟老妈子似的照顾他们吃穿,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照顾三孩子?痴人说梦呢?
大娃跟二妞和三娃对视了一眼,三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躺在摇摇椅上的宁棠。
宁棠闭上了双眼,对三孩子投来的目光视若罔闻,她心无旁骛地躺在摇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客厅里只传出了摇摇椅的咯吱声。
说实话,大娃是不太相信宁棠真能抛下他们不管的。
三孩子就这样坐在桌前,等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宁棠发出了细小的鼾声,他们才傻眼了。
怎么办,后妈好像说的是真的?!
二妞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娃,“哥,那女人好像来真的,怎么办,我们真跟她耗着吗?”
三娃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萌哒哒地看着大娃,奶声奶气地道,“哥,我饿~”
大娃年纪最长,是三个孩子的主心骨,二妞跟三娃都听他的号令。
大娃紧着小脸犹豫了一会,见宁棠完全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架势,才一挥手,“走,咱们自己盛饭。”
大娃走在前头,二妞跟三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三个小孩进了厨房,大娃从门后翻出一个小板凳放到灶台前,三两下爬到了板凳上。
二妞从五斗橱里拿出碗递给大娃,大娃一手接过碗,一手掀开锅盖,把锅盖随手搭在灶台上,然后拿大铁勺盛了满满一碗粉汤。
三娃则乖乖地蹲在旁边,看哥哥姐姐干活。
在大娃跟二妞的通力合作之下,不一会,三碗粉汤就打好了。
宁棠睁开一只眼睛,偷偷打量着厨房里的动静,见两孩子有条不紊地把粉汤盛好,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是刚睡醒,哪会这么快就在摇摇椅上睡过去,都是装出样子来骗三个小孩的。
大娃从厨房里出来了,他两只小手一手拿着一个碗,二妞跟在他身后,两手捧着一个碗,三娃这个小跟屁虫依旧跟在两个大孩子身后,两个大孩子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见他们出来了,宁棠赶紧把睁开的一只眼闭上,继续发出鼾声:Zzzzz。
大娃扫一眼宁棠,看她还在睡,小脸气得皱成一团,重重地把两个碗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企图吓宁棠一跳。
然而,宁棠一点反应也没有。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大娃跟二妞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狡黠,两人拿起筷子端着碗,故意大口大口地吃着粉汤,发出一连串的“吸溜”声。
可惜宁棠充耳不闻,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三个小孩,差点没把大娃跟二妞气得背过气去。
大娃跟二妞三两口吃完粉汤,两人一起把三娃喂饱。
三娃年纪还小,今年才三岁,勺子都用不利索,更别提筷子了,只能由大娃和二妞轮番用筷子夹起粉条喂他。
三娃吃饱了,二妞用他胸前挂着的围兜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把碗一放,问大娃,“哥,碗怎么办?”
大娃鼓着脸,气冲冲地道,“我哪知道,我又不会洗,小赵叔叔给我们送饭的时候,都是把碗拿回去洗的。”
宁棠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这个小赵叔叔,估计说的就是来送饭的沈烈的警卫员吧。
大娃虽然是在跟二妞说话,脸却朝着宁棠,一看就是说给宁棠听的。
然而,宁棠还是无动于衷。
僵持了一会,大娃也没辙了,宁棠摆明了不会帮他们,她的意思也很明显。
但是大娃二妞三娃三个孩子都不会洗碗,大娃咬咬牙,只得拖来一个装满水的木盆,把脏碗都积在了木盆里。
大娃刚做完这些事,就见宁棠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眯了一会真舒服。”
大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宁棠。
宁棠回看他,眨了眨眼,“你看我干嘛?”
大娃腹诽,我看你咋这么无耻。
要你干活的时候你就装睡,我们刚干完活你就起。
大娃从鼻子里哼出气,闷声道,“没,事!”
宁棠别过脸偷笑,嘻嘻,还治不了你们三。
折腾了这一会,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宁棠看了眼屋外,太阳火辣辣的,耀眼的阳光投射在草木上,仿佛要将它们晒焦了一般,知了猴更是在树上发出嘈杂的叫声,让人从心底感到烦躁。
位于极南方的海浪岛跟位于极北方的山岗村相比,简直就是两种天气。
六月份的山岗村还不算太热,而海浪岛的阳光已经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宁棠试着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就被热辣的阳光给逼回了屋里,顿时打消了要出去逛逛的念头。
大娃虽然面上一副专心致志地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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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车的样子,实则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宁棠的动静。
看到宁棠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又跑了回来,大娃撇了撇嘴,这后妈弄得哪一出?
宁棠回屋消磨了一会时间,硬生生磨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不算特别晒的时候才出门。
下船的时候她就对海浪岛的那片海很感兴趣,可惜当时天色晚,又赶着各回各家,她都没时间好好看看风景,现在有时间了,怎么说也得好好逛逛,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椰风海韵。
毕竟前世海浪岛就是出了名的旅游景点,宁棠早就想趁着假期去旅游一番,可惜她工作特别忙,每天被老板压榨,天天九九六,一直都没抽出时间。
这回可好了,一下穿越到这个年代,海浪岛的风景比后世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可得好好逛逛,这才叫不虚此行。
宁棠出了门,回忆着沈烈带着她走过的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海边赶。
刚走没两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三个小尾巴。
大娃单手抱着他的玩具木头车,二妞牵着三娃跟在他身后,见宁棠发现他们了,三娃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色的小乳牙。
宁棠挑了挑眉,“你们跟着我干嘛?”
大娃黑色的浓眉皱成一个倒八字,紧紧盯着宁棠,“不跟着你,怕你闯祸。”
“我闯祸?”宁棠乐了,看着三个小娃,“你们三个几岁来着,对了,沈烈跟我说过,大娃你七岁,二妞五岁,三娃三岁,就算你们三个加起来也才十五岁,都还没成年呢,我今年都二十四了,成年人了好伐,还怕我闯祸,我不担心你们闯祸就不错了。”
二妞学着大娃的样子,皱眉道,“反正爸说了,你人参地瓜不熟,让我们看着你。”
人参地瓜不熟?啥玩意?
宁棠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二妞说的是人生地不熟。
既然三个小孩跟着都是沈烈的叮嘱,那行吧,跟着就跟着。
宁棠想明白了,就由着大娃他们三在后头跟着,继续往海边出发。
然而刚走没两步,她就被叫住了。
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宁雪。
苏家的院子跟沈家的一样,因为苏俊彦有段时间没回来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宁雪正在院子里弯腰除草。
宁雪心里盘算着,把院子里的杂草除光,然后垦两块地,用来种一些葱姜蒜或者小青菜,给家里炒菜的时候添个味,还能省菜钱。
所以宁雪顶着海浪岛的大太阳干了一下午。
11. 吓一跳
海浪岛的日光真不是吹的,一下午干下来,宁雪是汗流浃背,脸颊被晒得发红,头发沾着汗水在她额头结成一缕一缕,看起来狼狈得不行。
宁雪好不容易把一院子的杂草都除完,准备歇一会,刚直起身就看见从沈家出来的宁棠和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三个小娃,于是她赶紧叫住了宁棠,“宁棠,你这是去哪啊?”
宁雪心想,宁棠跟她一样是刚来海浪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这里戒备又这么森严,宁棠别乱跑闯祸了,给自己添麻烦。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跟宁棠都是堂姐妹,在这岛上都是一体的。
宁棠本来想实话说去海边的,但她看宁雪一脸不赞同的神情,话在嘴边打了个弯便道,“就出门遛个弯,一会就回去。”
宁雪这才满意地笑了,“嗯,没事不要出去乱晃。”
她扫了眼宁棠,宁棠一下午都在屋里呆着,看着清清爽爽的,反之,宁雪自己在院子里干了一下午的活,汗流浃背,狼狈得不行。
宁雪心里便起了几分不忿,忍不住道,“宁棠,不是我说,你们家的院子也太乱了,你有时间出去乱晃,不如像我一样,在院子里除除草。”
苏沈两家就住正对门,只隔着一条小路,篱笆扎得又矮,一踮脚就能将对方的院子一览无余。
海浪岛日照雨水充足,草木生长旺盛,沈家院子里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看着确实十分碍眼。
宁雪对宁棠不忿,宁棠对她也挺无语的。
贤惠也不是这么贤惠的,就算要除草,也不必非得赶到现在啊。
海浪岛的太阳多晒啊,又是大下午的,能把人晒脱一层皮,反正她看宁雪就有点要被晒伤的趋势。
但是以宁棠跟这位女主堂姐相处的经验来看,宁雪说得好听点叫有主见,说得难听点叫牛脾气,这人很有主意,拧着她来肯定不行。
要真实话跟她说自己不打算除草,以宁雪的性子,绝对能扛着锄头到沈家,絮絮叨叨地逼她除草!
宁棠只能跟她打哈哈,“行行行,我一会就回去除草啊。”
宁雪以为宁棠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有了这一出,宁棠一点看海景的心情都没了,只好打道回府。
三小孩跟着她回了屋,看着似乎还松了口气。
宁棠顿时有种坐牢的感觉。
好在七点钟这样,沈烈就回来了。
沈烈一进屋,大娃就兴奋地喊道,“爸!”二妞跟在他后头,脆生生地也叫了一声“爸”,三娃不喊人,就抱住沈烈的大腿。
跟陌生的宁棠相比,肯定还是沈烈让三个孩子有安全感。
沈烈回来之前,还去了一趟粮油站和菜市场,买了不少米面粮油和菜。
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给三个孩子一围,无从下手。
宁棠扫了三个小孩一眼,起身接过沈烈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放到厨房。”
沈烈一愣,把大包小包递给宁棠,道了声谢,然后弯腰安抚三个孩子。
沈烈哄了三个孩子一会,就去厨房做饭,他刚进厨房就看到大娃放的木盆,盆里浸泡着三个孩子用过的碗筷。
沈烈愣了愣,端起木盆,先把盆里的碗筷洗了才开始做饭。
家里就两个大人跟三个小孩,不需要弄多少饭菜,所以沈烈只做了三菜一汤。
饭菜端上桌,宁棠扫了一眼,清蒸蛤蜊、炒青菜、煎小黄鱼,外加一个酸菜疙瘩汤,菜色简单,但是沈烈厨艺好,每道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
小黄鱼的刺虽然是软的,但是沈烈还是怕三孩子吃到鱼刺卡喉咙,于是夹了小黄鱼到他自己碗里,细细挑出鱼刺才分给三个孩子吃。
宁棠不用像他一样照顾三小孩,端起饭碗就开始大快朵颐。
中午只吃了一顿粉汤,熬到现在,她早就饿得不行了。
沈烈一边挑刺一边看着宁棠,犹豫道,“那个,咱俩商量个事呗。”
宁棠放下筷子,“你说。”
沈烈道,“我们两个分配一下家务吧。”
宁棠爽快地道,“可以。”
毕竟是搭伙过日子,分配一下家务还是很有必要的,该她干的那部分,她肯定不推脱。
沈烈仔细地观察着宁棠的神色,小心地斟酌言辞,“以后家里你做饭吧,我每天都要去部队,平时训练也挺累的,天天像这样做饭肯定不行。”
宁棠直言道,“那我也老实跟你说,你让我洗碗可以,做饭不行。”
“为啥?”沈烈纳闷了,哪个女人不做饭?
宁棠看了眼沈烈就猜到他在想啥,“在山岗村的时候你见我做过饭没?”
沈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在山岗村的时候都是宁雪做的饭。
宁棠,连厨房都没去过!
沈烈傻眼了,难怪当时在山岗村他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呢,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愣愣道,“你是不会做饭,还是不想做饭。”
宁棠:“两者都有。”
前世她从小到大就不会做饭,后来工作了也是天天吃外卖。
穿到这里以后,更是不想做饭了。
她生活的那个年代,科技发达,煮饭只要用电饭煲摁几个键就行,而穿越到这里,做饭那都不叫做饭,叫上刑。
昨天沈烈做饭的时候她抽空围观了一下,炒个菜都要烧柴,调火候全凭增减柴禾,麻烦的一批,而且天气又热,呆在厨房就跟在蒸炉里似的。
沈烈看了眼宁棠的神色,发现她是认真的。
沈烈想了想,劝道,“其实一天也就做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我今天是回来晚了,七点钟才到家,平时五点半六点这样我就回来了,晚上的那顿饭我可以做,但是中午那顿呢?”
不等宁棠接话,沈烈便道,“中午那顿饭总不能让我从部队赶回来给你们做吧,哪怕我愿意,我们师长政委都不愿意。”
确实是这个道理,别的不说,就拿沈烈今天早上给他们煮的那锅粉汤来说,大清早煮的,到他们吃的时候已经坨了。
沈烈察觉到宁棠的表情有些松动,再接再厉道,“所以,中午那顿饭你来做吧。”
宁棠转了转眼珠,“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我的厨艺吧,很一般。”
见沈烈脸上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宁棠又重申了一遍,“真的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难吃,不然你想想,我跟我堂姐都是家里的闺女,为啥她要进厨房,我就不用,就是因为我炒菜很难吃,非常难吃,你也不想吃了拉肚子吧?”
沈烈道,“不用你炒菜,水煮你会吧,就跟煮开水似的,我们岛上海产品很多,像菜市场里经常有卖鱼虾蟹的,你买回来清蒸一下就可以吃了,不废什么功夫。”
宁棠刚想拒绝,沈烈赶紧道,“我的工资交由你安排,你只需要早上十点去一趟菜市场,买些鱼虾蟹回来清蒸,凑合对付一顿午饭,晚上的饭我来做。”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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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想了想,“你工资多少?”
沈烈:“每月七十五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补贴,大概八十吧。”
这么多,宁棠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沈烈还挺能挣钱的。
而且沈烈说工资交由她安排,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宁棠立即拍板道,“成交。”
沈烈松了一口气,“对了,还有家务。”
“家务?”宁棠挑挑眉。
沈烈道,“中午吃饭的碗没洗吧,我一进厨房就看到了,我是洗了碗才做的饭。”
宁棠道,“我吃的碗我洗了。”
沈烈一噎,“那大娃二妞三娃的碗呢?”
“没洗啊。”宁棠道,“你洗的就是他们吃饭的碗。”
“我知道。”沈烈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帮忙把他们吃饭的碗也给洗了。”
宁棠摇头,“不能。”
“为啥啊?”沈烈搞不懂,“我两结婚领证了,你就是他们的妈,帮他们洗碗不是应该的吗。”
宁棠指了指自己,“我是后妈又不是亲妈,他们又不是我生的,我为啥要帮他们洗碗,再说了,我来的时候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不好,而你是他们亲爸,你帮他们洗碗是应该的。”
“话不能这么说……”沈烈卡壳了,说不出个所以然。
宁棠也只是把道理给他讲明白,并不打算为难他,提了个折中的主意,“这样,中午饭我做,中午用的碗筷我洗,晚饭你做,晚饭用的碗筷你洗,其他的家务你包,成不?”
宁棠跟沈烈结婚,两人又没什么感情基础,更没什么一见钟情的桥段,说白了两人就是各取所需。
宁棠就当是换了个地方上班,把沈烈当上司加同事看待,跟同事分配任务,不应当吗?反正她一点都没觉得跟沈烈分配家务有啥不对。
沈烈斟酌了一番,咬牙道,“成交。”
商量完了,三个孩子也吃完饭了。
沈烈叹口气,认命地把碗收好拿去厨房洗。
临走前他还哀怨地看了一眼宁棠,怎么感觉他娶了个祖宗回来?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宁棠刚穿来的时候还不怎么习惯,现在一到九点就有了困意。
跟沈烈打了个招呼,宁棠就上床睡觉了。
宁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感觉床的一侧往下压了一压,估计是沈烈哄完三个娃后上床睡了。
沈烈睡得可比她晚多了,宁棠心想,养孩子就是这样,孩子不睡你别想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宁棠睁开眼,身侧已经空了,沈烈早就不见踪影,估计是早起去部队了。
她翻了个身,三张小脸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大娃二妞跟三娃。
大娃跟二妞站在她的床头,三娃趴在她床上,小脑袋左摇右摆的。
宁棠被吓一跳,捂住胸口,“你们三搁这干啥?”
大娃很无语,“后妈,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宁棠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不知道,应该还早吧。”日头都没西斜呢。
二妞双手叉腰,跟个小茶壶似的,尖着声道,“已经十一点了。”
“才十一点啊。”宁棠转过身,背对着三个小孩,“那我再眯一会。”
大娃好悬没气个倒仰,伸出两只小手去推宁棠,“都十一点了,你快去给我们做饭。”
12. 熊孩子
昨天沈烈跟宁棠商量做饭的事的时候,没避着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听了一耳朵,早上沈烈临走前,又拉着大娃跟二妞两个大孩子叮嘱了一番,所以他们三都知道今天中午的午饭是宁棠做。
可知道归知道,这都上午十一点了,宁棠还是没有起来做饭的架势,大娃二妞三娃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宁棠被大娃闹了一下,转过身,无奈地看着他们三,“我要不是你们后妈,我保准揍你们一顿。”
这都哪家的熊孩子啊。
可没法子,昨天是她跟沈烈商量好,由她来做中午饭的。
既然答应了,宁棠也不是食言的人,起床收拾收拾就准备去菜市场。
宁棠拿着沈烈留下的钱票,看了眼屋外的日光,一如既往地晒,她叹了口气,从屋里翻出一个草帽戴在头上,做好防护就出发了。
大娃看着她出门,挥了挥手,“后妈,你快去快回啊,我跟二妞还能扛,三娃都饿得不行了。”
宁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作答应。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想起,昨天沈烈跟她说过,要买菜的话得去海浪岛西部的菜市场,可她东西南北不分,又不认路。
只得回了沈家,把大娃捎带上,“我不认路,你带我去。”
大娃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走在前面,“跟上。”
一大一小走了大概半小时,就到了菜市场。
海浪岛的菜市场其实就是隔出来的一块大概足球场这么大的地,里边有不少戴着斗笠双手套着袖套的渔民菜贩蹲在菜篓前吆喝着卖菜。
宁棠没急着买菜,先打量了一番。
正是大中午,早市已经过去了,买菜的没几个人,但也有稀稀拉拉的十来个。
宁棠注意到,有好几个人买海鲜的时候只掏了钱压根没给票。
她问大娃,“你们这买鱼不用给票的吗?”
大娃都没怎么来过菜市场,更别提买菜了,他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
看来问他是问不出来了,宁棠索性走到一个摆摊的渔民面前,问他,“你这梭子蟹多少钱一斤,要票吗?”
渔民笑道,“梭子蟹八分钱一斤,不要票。”
“多少?”宁棠一愣,以为她听错了。
梭子蟹才八分钱一斤?这跟不要钱有什么区别。
渔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八分钱一斤,不要票。”
他打量了宁棠几眼,看她是生面孔,说话带北方口音,又长得挺漂亮的,就多解释了几句,“咱们这跟内陆不一样,内陆海鲜贵,还要凭票供应,而咱们海浪岛临海,每天打捞上来的海鲜按车算都能绕岛小半圈,除了给部队供应大头,剩下的上头都允许咱们自己拿去买卖了,算是贴补家用,发展经济。”
另一个菜贩凑过来,“别说梭子蟹了,其他海鲜也一样,海里的小海鲜多得是,咱们都不稀得吃,也就六月不是梭子蟹的季节,打捞上来的少,才卖八分钱一斤,等到八九十月,五分钱一斤都没人要。”
菜市场就鸡鸭牛羊肉以及农产品、蔬菜贵还要票,海鲜便宜就算了,还不要票,跟白送似的,难怪沈烈昨天做的菜大部分都是海鲜呢。
宁棠一拍大腿,真是来对地方了!
她看了看鱼篓里的梭子蟹,个头不小,还活蹦乱跳的,果断掏出四毛钱,“给我来五斤!”
买完梭子蟹,宁棠又买到了两分钱一斤的对虾,五分钱一斤的马鲛鱼,简直逛的乐不思蜀。
大娃看宁棠颇有种把菜市场包圆的架势,赶紧拦住她,“后妈,买的够多了,够我们吃了。”
宁棠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回到家,宁棠把这些海鲜都清蒸了。
这些海鲜清蒸起来简单,哪怕是宁棠这个厨房小白,在摸清了沈家那个烧柴禾的灶台怎么用以后,花了不到半个钟就把三样菜给做好了。
清蒸梭子蟹、水煮虾、清蒸马鲛鱼,三样菜,因为宁棠买的分量不少,端上桌的时候看起来还是非常可观的。
三个孩子都饿坏了,他们都是海岛生海岛长的,吃起海鲜来根本不用教。
大娃伸出小手抓了一只梭子蟹,三下五除二地把梭子蟹给拆开了。
二妞就盯着马鲛鱼霍霍,马鲛鱼刺少肉多,宁棠又把鱼骨给剔了,根本不担心二妞被鱼刺卡到喉咙。
三娃年纪小,又馋了,抓了一只对虾,连壳都不剥就往嘴里塞,咬了几下虾头,虾肉没吃到,口水倒是流了一围兜。
宁棠看不过眼,把对虾从他的小手里拿过来,把虾壳剥掉,将红白相间的虾肉重新递给他。
别看三娃年纪小,牙口挺好,虾肉又嫩,他抓着虾肉,三口就吃掉一只。
大娃跟二妞不用管,宁棠就盯着三娃,看他吃完虾了就给他再剥一只,然后时不时地给他喂一口剔掉鱼刺的马鲛鱼和拆好的蟹肉。
二妞嘴上不停,眼睛也没闲着,宁棠对三娃的照顾她都看在了眼里,“后妈,你还算有良心。”
宁棠额头直突突,真想揍这倒霉孩子,“谢谢你的夸奖啊。”
大娃嘴里含着蟹肉,说话含糊不清,“夸她干啥,这是她应该做的,别忘了,是谁睡到早上十一点才起床。”
这事宁棠确实理亏,她答应沈烈是十点钟去买菜,然而她十一点才起床,买菜做饭花了一个半将近两小时,到一点钟才吃上饭,“我的错行了吧。”
大娃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宁棠一边收拢蟹壳虾壳一边叹气,“以后都要十点去买菜啊?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大娃道,“不然呢,你十点去买菜,买菜一个钟,做饭一个钟,咱们十二点吃上饭,刚刚好。”
宁棠盯着大娃跟二妞看了一会,把两人都看发毛了。
二妞揉揉手上的汗毛,“你看我两做啥。”
宁棠仰天长叹,“我看你俩啥时候长大,能替我去买菜做饭。”
回应她的是大娃跟二妞的鬼脸。
吃完饭,宁棠老老实实地撩起袖子洗碗。
中午就她跟三个小孩吃饭,用的碗筷不多,而且吃的都是海鲜,没什么油水,碗筷还是很好洗的。
洗完碗也才三点不到,三个小孩吃饱饭都开始犯困了。
二妞从门后拿出凉席,铺在客厅的地上,三孩子盖着一张凉被就在地上午休了。
宁棠看三孩子睡得喷香,她也起了困意,躺在窗台前的摇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进入了梦乡。
沈烈回家的时候就见到这幅场景。
宁棠躺在摇摇椅上,大娃二妞三娃睡在凉席上,大娃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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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拳,二妞揉了揉鼻子,三娃翻了个身,小腿搭在大娃身上。
“你回来了。”宁棠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醒了。
沈烈怕吵醒三个孩子,压低了声音,“嗯。”
宁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四点半,“你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沈烈不放心宁棠跟三个孩子在家,紧赶慢赶地去了趟菜市场,又赶紧回家,四点半就到家了,他咳嗽一声,“今天训练结束的早。”
宁棠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换了个话题,“回来了就去做饭吧。”
中午吃的都是清蒸水煮的海鲜,虽说吃起来挺鲜美的,但总觉得嘴巴里没啥滋味,所以沈烈一回来,宁棠就催促着他去烧菜了。
沈烈进了厨房,没像昨天一样看到积了一木盆的碗筷,再一看五斗橱,碗筷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三个孩子是被饭菜香味给勾醒的。
大娃醒得最早,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沈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睛一亮,“爸!”
“嗯。”沈烈应了一声,递给他一个碗,“拿去垫垫肚子。”
大娃接过碗一看,是一碗洒了白糖的猪油渣,顿时乐了,“今天过年吗?”
“不是过年,胜似过年。”沈烈道,“为了庆祝你们后妈来咱家,今天多做几道菜。”
原来是这样,大娃撇撇嘴,小脸露出不满。
沈烈扫一眼他的脸色,问,“怎么,不欢迎后妈?”
倒也不是,大娃往嘴里塞猪油渣,企图占住了嘴就不用说话。
见他这副样子,沈烈反倒来了兴致。
他看了看客厅,宁棠在收三孩子睡过的凉席,没有注意这边,他把大娃拉到跟前,小声问他,“你觉得后妈咋样?”
大娃咽下猪油渣,“还可以吧。”
沈烈道,“你们四个今天中午吃的啥?”
大娃掰着手指头数,“清蒸梭子蟹、清蒸马鲛鱼、清蒸对虾。”
沈烈挑了挑眉,别看都是清蒸的,还挺丰盛,而且这几样都是菜市场里比较贵的海鲜。
家里就宁棠一个大人跟三个小孩在,他本以为宁棠会随便应付一顿,没想到竟然做了三样菜,而且听大娃的意思分量还很足。
沈烈:“那你又说还可以,这不是对你们挺好的吗。”
大娃回想起宁棠差点把菜市场包圆的架势,“好吧,她是挺大方的,但是——”
沈烈拧一把他的小脸蛋,“我就知道你要说但是。”
大娃鼓着脸道,“但是,爸你跟她说让她十点钟去买菜,她早上睡到十一点钟才起,算上买菜做饭,我们一点钟才吃上饭。”
沈烈点头,“那你跟后妈说没。”
大娃顿了顿,“说了。”
沈烈:“那后妈咋回你的。”
大娃想了想,“后妈答应我们,明天开始十点钟去买菜,十二点做好饭给我们吃。”
沈烈两手一拍,“这不就结了。”
他揉了揉大娃的脑袋,“沈大娃,我怎么教你们的,看人长处,帮人难处,记人好处。看人要多看别人的优点,别光记别人的缺点,你说后妈起晚了,耽误了给你们做饭,那你们三呢,有没有帮着她一起做饭?要是你们给她搭把手,是不是不用等到一点钟,十二点钟就能吃上饭。”
13. 特产
大娃眼珠子左右乱转,就是不看沈烈。
沈烈嗤了一声,拍了一把他的小屁股,“去吧,别一个人把猪油渣吃光了,分点给弟弟妹妹。”
大娃抱着碗往外跑,等跑出厨房才应了一声。
沈烈跟大娃说的话不是唬他,为了欢迎宁棠,他还真整治了一桌好饭好菜。
所以吃饭的时候宁棠就看到了四菜一汤,有小炒肉、糖醋鱼、姜葱鸭、番茄炒蛋,还有一锅鱼丸汤。
宁棠拿碗盛汤,然后递给沈烈,“今天发工资了?”
沈烈接过汤碗,“没啊,我们都是每月八号发工资,今天十五号,距离发工资还早。”
“那做这么多菜。”宁棠道。
沈烈没好意思说是为了欢迎她,打了个哈哈,“心情好,所以多做了点。”
宁棠乐了,“那我希望你每天心情都这么好。”
还别说,沈烈一个大男人,厨艺是真不赖,每道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
难不成以前沈家都是沈烈做饭?
宁棠咬了一口姜葱鸭,试探性地问他,“以前你们家都是你做饭吗?”
沈烈看她一眼,“大娃他妈身体不好,以前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我来干。”
难怪呢,宁棠看沈烈一副干啥都很熟练的模样。
*
一连几天,宁棠跟沈烈都习惯了这样的分配模式。
宁棠做中午饭,洗中午的碗,晚上沈烈回来做饭,洗晚上的碗,两人就连衣服都是分开洗的,宁棠洗她自己的,沈烈洗他跟三个小孩的。
又过了两天,宁棠吃完饭,刚准备午休一会,就听到屋外有人喊她,“小宁,你在家吗?”
宁棠在家里窝了几天,每天围着三个孩子转,要不就是去菜市场,跟渔民菜贩打交道,一时半会的,她还真想不到是谁在喊她。
听着又不是宁雪的声音,而且宁雪不会喊她做小宁。
宁棠小跑出屋,打开院门,就看到罗嫂子和气的笑脸。
罗嫂子还是穿着那天在沙滩上的那身蓝白格斜纹棉上衣,手上挎着一个小篮子,“我遛弯到这,顺带来看看你,咋样,在这还适应吧?”
“挺好的。”宁棠想把罗嫂子迎进屋,“嫂子你进来说话。”
罗嫂子摆摆手,婉拒了,“我一会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她把手上挎着的小篮子递给宁棠,“这是我自家种的菜,东西不多,给你们添个味。”
“罗嫂嫂!”宁棠身后突然传来大娃、二妞跟三娃的声音。
三个孩子越过宁棠,围着罗嫂子转悠,七嘴八舌地道,“罗嫂嫂你这几天怎么不来看我们啊。”“就是,我们想死罗嫂嫂你了。”
罗嫂子被三个孩子围了一圈,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给三个孩子,“去旁边分了甜甜嘴,我跟你们妈说说话。”
大娃接过糖,摇摇头,“不是妈,是后妈。”
罗嫂子一愣,看向宁棠。
宁棠摆摆手,“没事,是我让他们这样叫的。”
罗嫂子没多问,岔开话题,“沈烈去你们村那几天,家里没人在,我就帮着照看了大娃他们几天,所以孩子们对我亲近点。”
原来是这样,沈烈说让警卫员送饭的时候,宁棠就在想,送完饭警卫员就走了,沈烈心真大,留三个孩子独自在家,原来是托了他们政委的妻子罗嫂子照顾,这才说得通嘛。
“不说这个了。”罗嫂子把篮子往宁棠手里塞,“拿着。”
宁棠没跟罗嫂子客气,接过篮子,“那就偏嫂子的好了。”
罗嫂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我家就住那,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宁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下罗嫂子的家,距离沈家就隔了四五栋二层小楼,两家离得很近,就走几步路的距离。
看来罗嫂子说的遛弯遛到她这,顺带给她送个菜,都是托词,是专门来找她的。
罗嫂子目的达到了就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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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跟大娃二妞三娃挥挥手,“嫂嫂我走了啊。”
三个小娃嘴里含着糖,塞的嘴巴鼓鼓,“嫂嫂,再见。”
宁棠拦住罗嫂子,“嫂子你等我一下。”
罗嫂子不知道宁棠为啥拦住她,但她还是依言等了一下。
宁棠进屋翻找了一会,拿了一包红枣出来,“嫂子,这是我从西北带来的特产,你拿回家吃。”
罗嫂子低头看了一眼红枣,宁棠给的红枣都是干红枣,分量很足,估计有两斤左右。
红枣这玩意精贵得很,一斤能卖七八毛钱,而且在海浪岛是有价无市。
海浪岛不缺海鲜,就缺内陆的干货。
她赶忙推辞道,“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
宁棠把红枣硬塞到罗嫂子手里,“贵重啥贵重,我刚来你就给了我一袋藤壶,然后又给了我一篮子菜,算上去还是你亏了呢。”
不说给菜的事,就冲罗嫂子照顾了三个孩子好几天,这包红枣就应该送她。
罗嫂子连连摆手,“你说这话,藤壶在礁石那边到处都能捡,菜是我自家种的,又不值当什么。”
宁棠把红枣给了罗嫂子就双手一交叉,“嫂子你要跟我客气,这篮子菜我也不收了。”
罗嫂子也看出宁棠是真想把红枣给她,想了想道,“那行吧,以后你也别跟我客气,要想吃啥菜,就来我院子里摘。”
见罗嫂子收下了,宁棠笑眯眯地道,“这才对嘛,红枣你拿回去,不管是拿去煲汤还是干吃都很好的。”
这红枣是宁家院子里种的,每年红枣成熟了,宁为国都会带着宁为党、宁德把红枣打下来,然后孙爱菊和周银把红枣晒干。
这次来海浪岛,孙爱菊硬给宁棠塞了好几大包。
宁棠跟罗嫂子又站在院子门口聊了一会红枣的吃法,罗嫂子才揣着红枣兴冲冲地离去。
宁棠目送着罗嫂子远去,才关上门。
她不知道,院门一关,就有一道目光落在了门上。
14. 讨价还价
沈苏两家就住对门,沈家有啥动静,苏家不用支耳朵都能听到。
罗嫂子来找宁棠的全程都被宁雪看在了眼里,尤其是罗嫂子给菜给宁棠的那一幕,宁雪觉得尤为扎眼。
明明以前在山岗村,宁棠的人缘一向不比她好。
怎么来了海浪岛,倒是宁棠先比她交上朋友?
宁雪心里起了几分不自在,盯着沈家院门的目光恨不得能盯出一个孔。
下午沈烈回家,就看到放在桌上的一篮子菜。
沈烈拿起一个茄子,问宁棠道,“你买的茄子吗?”
“没啊。”宁棠道,“这是罗嫂子给的,她还让我要是想吃了就去她家摘。”
沈烈是知道罗嫂子在她家院子里开垦了一块菜地的,但是罗嫂子对她那些蔬菜一向宝贝得很,之前有个小孩不懂事,偷了她家几根黄瓜,被罗嫂子揪着耳朵骂了一小时。
没想到对宁棠倒是任由她摘,看来宁棠是真讨了罗嫂子的欢心。
沈烈认真看了宁棠几眼,把宁棠看得有些发毛,“你看我干嘛。”
“我还以为你来岛上摆布不开呢。”沈烈摇了摇脑袋,“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不怪沈烈这么想,毕竟宁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除了呆在家就是去菜市场,也没啥交际。
“切。”宁棠撇撇嘴,“你小瞧我了吧,我告诉你,我去菜市场买菜,人家都会多送我一点,你知道为啥不?”
“为啥?”沈烈道。
宁棠拍了拍脸,“因为我长得好看啊。”
沈烈看一眼宁棠,瓷白的脸,杏眼桃腮,眉心那一颗红痣,确实是好颜色,但面上他还是道,“你就吹吧你。”
宁棠没接话,围着沈烈转了几圈,差点没把沈烈转迷糊,伸手拦住她,“你干啥。”
“你是不是换了个人。”宁棠道,“我咋记得你之前在山岗村的时候都不咋说话,我爸还评价你是个木头桩子呢。”
“你才木头桩子。”沈烈想也不想便道,“我是人干嘛不会说话,就看我想不想说。”
之前是跟宁家人不熟,再加上苏俊彦处处显摆,他不想多话,就秉持着能少说就少说的原则。
但现在木已成舟,宁棠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沈烈自然而然地话就多了起来。
“爸,我饿了!”大娃打断了两人。
沈烈扶额,默念,“儿女都是债,儿女都是债。”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很快三菜一汤上桌,今天有罗嫂子的友情赠送,沈烈只做了一道海鲜,剩下两道菜都是罗嫂子送的菜做的,有蒜泥茄子还有炒豆角。
宁棠夹了一筷子炒豆角放进嘴里,“沈团长,要不以后中午也是你做饭吧。”
沈烈这厨艺,真的让是她吃一次夸一次。
沈烈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蒜泥茄子,“你想得美。”
翌日,沈烈去部队,宁棠照旧起来买菜做饭。
吃完饭,宁棠准备在摇摇椅上眯一会,就见大娃领着二妞三娃期期艾艾地挨过来。
宁棠也不睡了,问三个小孩,“干啥?”
大娃扭着脸不敢看她,只一个劲地拿眼睛往墙角的一个包裹瞟。
昨天他可全看到了,宁棠就是从那包裹里翻出红枣给罗嫂子的。
宁棠一打眼,就明白了大娃的心思,弯起嘴角,“想吃红枣是吧。”
大娃一噎,推到二妞身上,“是二妞想吃。”
二妞推到三娃身上,“是三娃想吃!”
三娃左右看看哥哥姐姐,举起手,“是,三娃想吃。”
宁棠被逗乐了,起身从包裹里翻出一包干红枣,拿了一个塞进三娃手里,“奖励最诚实的孩子一个。”
三娃看到红枣眼睛一亮,用小手抓着红枣往嘴里塞。
这干红枣都是去了核的,宁棠也不怕他噎着,由着他吃。
大娃跟二妞看到三娃吃红枣,都馋得不行,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宁棠。
红枣个头大,又红又甜,还是没吃过的东西,他两能不馋吗。
宁棠乐了,拿了两个红枣放在手心里,“谁想吃红枣?”
大娃跟二妞赶忙举手,“我想吃红枣。”
宁棠一人给了一个,“下次想吃就直接说,别推到三娃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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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一个三岁小娃能懂啥。”
大娃跟二妞拿到红枣就塞进嘴里,边吃边点头。
吃完一个,大娃还不满足,一直拿眼睛去扫宁棠手里的一大包红枣,“后妈,我还想吃。”
二妞道,“我也想吃。”
本以为宁棠会再给他们一个,没想到宁棠摇了摇头,“没有了。”
“瞎说。”大娃喊道,“这有一大包呢。”
二妞叉腰,“后妈你不是说想吃就说嘛,你骗人,羞羞脸。”
“我哪骗人了。”宁棠道,“我只说让你们想吃就说,但我有说你们说了我就给吗。”她看了看大娃跟二妞,“没有吧?”
大娃跟二妞对视一眼,开始坐在地上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吃。”
呵,宁棠哪是能被耍赖给打动的。
她把红枣往高高的柜子上一放,双手环胸往柜子上一靠,就看着大娃跟二妞在那耍赖。
大娃跟二妞一看宁棠的表现,就知道光靠耍赖是拿不到红枣的。
两孩子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一脸幽怨。
宁棠乐了,“想吃可以——”她示意大娃二妞看桌上没洗的碗筷,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洗一次碗一个红枣,划算吧?”
大娃回忆了一下刚才红枣甜甜的滋味,伸出两根手指,“洗一次碗两个红枣。”又赶紧把两根手指放下,伸出三根手指,“不不,三个红枣。”
二妞附和他,“对,洗一次碗三个红枣。”
三娃人小胃口小,一个红枣就够他吃了,压根不在乎要几个。
“你两咋坐地起价呢。”宁棠道,“不行,最多两个红枣。”
大娃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道,“说三个就三个。”
宁棠:“那算了,我还是自己洗吧。”
一听这话,大娃跟二妞都慌了,赶紧拦住宁棠,“那就两个。”
“哼哼,现在我反悔了,我只出一个红枣。”宁棠道。
大娃大惊失色,“你刚才不是说给两个红枣吗。”
宁棠指了指自个,“我是女人,女人是善变的你不知道吗。”
15. 红枣
大娃嘟囔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宁棠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们今天帮我洗碗,我给你们一个红枣,明天再帮我洗碗,我就给你们两个,怎么样?”
二妞看向大娃,听他的意见,大娃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见状,宁棠又加了把劲,“你想,你们有三个人,我今天要给出三个红枣,明天就要给六个,算起来还是我亏了好吧。”
大娃一想明天有六个红枣吃,还是应了下来,“成。”
宁棠弯起嘴角,“那你们去收桌子吧。”
大娃瘪瘪嘴,拉着二妞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宁棠加三个小孩,根本用不了多少碗筷,沈家的碗还都是那种搪瓷的,掉在地上又不会摔成八瓣,顶多掉块漆,现在又是夏天,凉水洗碗也不担心两小孩冻着。
洗碗是个简单的活计,宁棠在旁边指点了一下,大娃跟二妞很快就上手了。
三娃也没闲着,跑来跑去给两个哥哥姐姐递洗碗布。
三个小孩通力合作,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碗筷给洗好了。
宁棠也不食言,从柜子顶上把红枣拿下来,一个小孩发了一个红枣。
大娃一拿到红枣就立马塞进嘴里,熟悉的甜香味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二妞小手攥着红枣有些舍不得吃,小口小口地咬着枣肉,不含软了绝不咽下去。
三娃抓着红枣往嘴里塞,口水又流了一围兜。
毕竟是通过劳动得来的红枣,三孩子都觉得这次吃的红枣比宁棠第一次给的还要香甜,都挺舍不得吃的,哪怕是大娃,把红枣塞进嘴里后也是不舍得一下就吃掉的。
宁棠慵懒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跟以往一样到摇摇椅上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人帮忙干家务,省了不少事,反正今天的午觉宁棠睡得格外香甜。
晚上一家五口吃完饭,沈烈正打算像往常一样去洗碗,就见大娃跟二妞拉着三娃期期艾艾地挨过来。
沈烈脚步一停,“啥事?”
大娃瞟了眼沈烈手里的碗筷,然后瞪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沈烈,“爸,我能帮你洗碗吗?”
二妞举手,“我也要帮爸爸洗碗。”
三娃抱住沈烈小腿,“三娃也要。”
沈烈:……
不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烈顿时来了兴致,“你们说说,为啥要帮我洗碗。”
大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客厅柜子上的红枣,“我们帮你洗碗,你要给我们吃红枣。”
三孩子等不到明天,红枣那甜香的滋味一直萦绕在他们嘴里,馋得不行,所以晚上吃完饭,三孩子就立马凑过来了。
沈烈顺着大娃的目光看向柜子上的红枣,他有印象,这红枣是临走前岳母孙爱菊硬塞给宁棠让她带上的,“帮我洗碗可以,但是红枣是你们后妈的,想吃你们得自己跟她说。”
“啊……”闻言,大娃失落地低下头。
“去帮你们爸洗碗,我一人给一颗红枣。”宁棠接话。
“真的?”二妞兴奋道。
“真的。”宁棠道,“我啥时候骗过你们三,今天中午的红枣是不是给你们了。”
三孩子想了想,这倒是,赶紧抢过沈烈手里的碗筷,迭声道,“爸,我帮你洗,后妈,别忘了给我们红枣啊。”
沈烈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空了。
他问宁棠,“今天中午你让他们洗碗了?”
宁棠也没打算瞒着他,“对,我跟他们商量,他们帮我洗一次碗,我就给他们一人一颗红枣。“她转了转眼珠,“你不会怪我吧?”
沈烈乐了,“我怪你干嘛?”
宁棠道,“怪我奴役童工啊。”
沈烈嗤了一声,“就洗个碗,又不是让他们干什么重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跟大娃一样年纪的时候,就会搬个小板凳在灶台上炒菜了。”他顿了顿,“再说了,你帮我省了个洗碗的功夫,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宁棠也乐了,拍了拍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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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觉悟。”
沈烈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以前我也让他们帮我干过活,但他们三都不乐意,哪像现在这么积极,你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汤了?”
沈烈亡妻去世后,他一个人带三小孩忙不过来,大娃跟二妞也大了,到了能帮家里跑腿的年纪,有的时候沈烈也会让他们两帮着跑跑腿做做家务,两孩子都耍赖不答应,能躲就躲。
宁棠问他,“你是咋让他们帮你忙的。”
沈烈回忆了一下,“很简单啊,做事就给奖励,比方说给大娃一块钱,让他去供销社打点酱油,剩下的零头就给他买糖了。”他问宁棠,“有什么不对吗?”
“没啥不对。”宁棠道,“那大娃要是不帮你买酱油,你给他钱买糖吗?”
“给啊。”沈烈道,“咱也不在这方面亏待孩子。”
“那就说得通了。”宁棠道,“他们知道就算不帮你办事,你也会给钱给他们买糖,但我就不一样了,他们撒娇耍赖那一套对我不管用,除非真的帮我办了事,我才给他们奖励。”
沈烈认真地看宁棠一眼,“看来只有你能治他们。”
宁棠摆摆手,左耳进右耳出。
沈烈长舒口气,“这样我出海就放心了。”
“等等。”宁棠一愣,“什么出海?”
沈烈也愣了,“我没跟你说吗?”
宁棠不说话,就看着他,一脸无语。
沈烈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没跟宁棠说过这事,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我现在跟你说,就是最近我要跟部队出海。”
海边驻扎的部队一般每半年要出海练兵一次,算时间其实还没到练兵的时候。
但最近南海局势不稳,上头给了指示,所以才有了这次出海练兵。
“去多久。”宁棠道。
沈烈:“大概一个月吧,看情况,最多也就两个月。”
“那这一两个月午饭晚饭都是我做?家务也是我做?”宁棠想了一下,差点昏阙过去。
16. 出海
沈烈,“我很快就回来了……”
宁棠:“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军婚如果军人一方不同意是不能离的。”沈烈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直视宁棠的眼睛。
看宁棠一脸即将发怒的表情,沈烈赶紧找补道,“出海是有补贴的。”
宁棠平息了一下怒气,“补贴多少。”
沈烈想了想,“看去多久,平均一个月补贴六十块吧。”
那如果去两个月就是一百二十块钱!
沈烈一个月满打满算才八十块钱的工资,出海两个月就能挣一百二十块,都跟发年终奖似的了。
宁棠拍板,“行,你去吧,我帮你看着你家三个娃,但是回来补贴全给我。”
一百二十块钱,再加上沈烈上交的工资,估计买台洗衣机不成问题。
在这里洗衣服贼费功夫,尤其是那种床单被套,怕洗不干净还要拿脚踩,每次洗完都腰酸背痛。
这还是夏天,要是到了冬天,宁棠都不敢想象,所以得赶紧把洗衣机买回来是真。
“中。”沈烈赶紧应了,但他又立马纠正,“不是我家的三个娃,是咱家三个娃。”
宁棠摆摆手,都一样。
沈烈一时半会还不出海,宁棠倒想起另一件事。
她来海浪岛也有段时间了,出门前答应宁为国跟孙爱菊,到了要赶紧寄信给他们报平安。
但是光写信不够,宁棠打算再寄点海浪岛的特产给他们。
她问沈烈,“你们岛上有什么特产?我想寄点回去给我爸妈他们,对了,给我哥也寄点。”
沈烈道,“应该的,得亏有你提醒,我想想,海浪岛的特产有什么啊,对了,有干鲍鱼、虾米、干贝、鱿鱼干、海马干……”
宁棠眼睛一亮,“这么多,哪里能买到?”
沈烈惊讶道,“你在菜市场没看到吗?我说的这些都是海里捕捞上来的海产,渔民捕捞上来以后都会拿回家里晾晒,然后拿到菜市场去卖。”
宁棠回想了一下,之前去菜市场好像是有看到过有渔民拿晒好的鱼干来卖,但她一般都是买新鲜的海鲜回去清蒸,所以没怎么留意。
“要不明天我从部队回来顺带去菜市场买吧。”沈烈道。
“不用。”宁棠道,“我买就行,正好看下有什么海货,除了寄给我爸妈他们,咱也买点来吃。”她听沈烈说的都馋了。
“也成。”沈烈道。
翌日下午四点,宁棠数好钱票,准备去菜市场。
她刚准备出门,就被大娃喊住了,“后妈,我也想去。”
宁棠刚来,沈烈叮嘱三孩子这两个月都要乖乖的,不许出去瞎玩。
大娃第一次在家里呆这么久,都快腻死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想往外跑。
去就去呗,宁棠问二妞跟三娃,“你两去不?”
二妞和三娃跟大娃一样,都是呆不住的主,闻言立马道,“我们也去。”
宁棠:“去可以,你们三要帮我拎东西。”
大娃转了转眼珠,“那你要一人给两个红枣。”
宁棠薅了一把这小子的脑袋,“你上辈子是不是算盘珠子转世。”
大娃歪头,“啥意思。”
“咋这么会算计呢。”宁棠道,“最多一人给一个红枣。”
一个也行,大娃点点头,他早就料到宁棠只会出一个红枣,所以他开始就说了两个,“那你说话算数。”
“沈大娃,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信用吗,我问你,中午你们三帮我洗碗,我是不是给了你们一人两颗红枣。”宁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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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娃转了转眼珠,还别说,这个后妈虽然懒了点,不想洗碗,睡懒觉,说话还是挺算数的。
他不回答宁棠的话,转身就往屋外跑,跑之前还没忘拉二妞跟三娃一把。
宁棠跟着他们三出门,今天太阳不是很晒,乌云出来了,所以宁棠就没戴草帽。
一大三小走了半个钟到菜市场,下午这个点,摆摊跟买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宁棠让三小只拉好手,跟紧她。
宁棠扫了一圈,挑了一个面相最老实的摊主买海产,“同志,你这个海马干怎么卖。”
“这个按个卖,五分钱一个。”摊主道。
“那炒菜的话买几个够?”宁棠问道。
“炒菜?”摊主乐了,“这不是炒菜用的,这海马是用来泡酒的,喝海马酒可以壮阳补肾、舒筋活络,老人喝着好,不瞒你说,我们这家里有老人的都会备几坛子,也不用买多,三个就够泡一斤酒了。”
一听喝了对老人好,再想想宁为国那嗜酒如命的性子,喝黄酒还不如喝药酒呢,宁棠当即拍板,“给我来三十个。”
买完海马干,宁棠又买了一些晒干的虾米、干鲍鱼、马鲛鱼干,反正沈烈提过的她通通都买了一遍,买完一圈下来,手上已经提了不少袋子。
大娃牢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后妈,东西给我们,我们帮你拎,回去记得给我们红枣啊。”
宁棠也不敢让他们三拎太重的东西,就把海马干、虾米这样轻的分给他们。
三小只一人拎着一小袋,自觉干了活,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宁棠跟三个孩子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刚到家门口,就撞见了宁雪跟苏家双胞胎苏光宗、苏耀祖。
宁雪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宁棠,“你从哪回来啊,买这么多东西。”
17. 后妈&亲妈
宁棠道,“从菜市场回来,买点鱼干啥的,寄回去给爸妈跟二叔二婶。”
宁雪点点头,颇有点长姐的气势道,“有孝心是好事。”
说完,她看了一眼跟在宁棠身后,拎着袋子的大娃、二妞还有三娃,不赞同地皱紧眉头,“你拎就算了,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让他们拎这么多东西。”
宁棠一愣,海马干、虾米体积小,重量轻,拎着一点都不费劲,而且三孩子都没叫苦呢,宁雪倒抱上委屈了。
宁雪上前,和蔼地摸了摸大娃的头,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我是你们妈妈的堂姐,你们叫我堂姨就行,拎着这么多东西从菜市场回来很累吧,来,堂姨帮你们拎。”
本以为大娃会亲近她跟她叫苦,没想到大娃警惕地看她一眼,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行,不给你。”
说完,大娃抬头去看宁棠,一脸紧张,“我没给她啊,都是我自己拎的。”
生怕宁棠借口宁雪帮他拎了,不给红枣给他。
宁雪伸着手愣在原地,宁棠都快被大娃的反应逗得笑喷了,应道,“嗯嗯,你没给,都是你自己拎的。”她看向宁雪,“你也瞧见了,不是我不想拎,是大娃自己要求的。”
宁雪咬牙,从牙缝中哼出一声算作应答。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二妞早就饿了,她想回家吃沈烈做的饭,于是跺跺脚,嚷道,“后妈,我饿了。”
“后妈?”宁雪一愣,问宁棠,“她喊你后妈?”
“对,他们三都喊我后妈。”宁棠道,“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就不是亲的,要是大娃二妞三娃真喊她妈,她反倒还觉得别扭。
宁雪皱眉道,“怎么能喊你后妈呢,后妈多难听。”
她拍拍苏光宗、苏耀祖,双胞胎兄弟齐刷刷地喊了一声,“妈。”
宁雪得意地看了宁棠一眼。
宁棠挑挑眉,还别说,宁雪是有点女主光环在身上的。
在她跟沈家三个娃斗智斗勇的时候,宁雪已经把苏家双胞胎给收服了。
看双胞胎这副亲近的模样,估计都把宁雪当成亲妈了。
宁雪没在宁棠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心里不爽,话头一转,开始夸起苏家双胞胎来,“我们家双胞胎长得好吧。”
她扫了眼沈家三个孩子,眼露得意。
苏光宗苏耀祖确实长得挺出众的,他两的长相都随苏俊彦,苏俊彦长相俊朗,双胞胎的长相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双胞胎不怎么喜欢出门玩,跟海岛上随处可见的黑娃子相比,双胞胎就跟白色的瓷娃娃似的。
反观沈家三个娃,除了最小的三娃,其他两个天天在外面野,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细看才能看出他两不错的五官,远看就是两个小黑煤球。
都说一白遮百丑,沈家这两个大孩子就是一黑顶十丑,三娃年纪还小,顶多称得上是可爱,压根就没长开。
也难怪宁雪看到他们会拿苏家双胞胎来炫耀。
宁棠点头:“是挺好的。”她实话实说。
宁雪仔细地观察宁棠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发觉她只是纯粹的欣赏,一丝嫉妒也无,就更纳闷了。
她哪里知道,宁棠是从那个信息发达的年代来的,电视电影里随处可见长得好看的童星,苏家双胞胎再精致好看,那也比不过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的混血童星。
宁雪不死心,又看向大娃二妞三娃。
堂姨家的两个表哥长得这么好看,你们就不嫉妒吗?!
然而,三个孩子都没到知美丑的年纪,比起什么美不美的,嫉妒不嫉妒的,他们更想回家填饱肚子。
大娃皱紧小眉头,“后妈,你再不走我们就先回家吃饭了。”
宁棠耸耸肩,跟宁雪告别,“孩子们催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宁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再见。”
回到家,沈烈看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吃惊道,“你们这是把整个菜市场都买下来了吗。”
宁棠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哪有这么夸张,我就随便买了一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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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表示她真的只买了一点。
沈烈接过她跟三个孩子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嚯,海马干、干鲍鱼、马鲛鱼干、虾米……我说过的你都买了啊?”
“对啊,有些海产我不认得,还问了不少摊主。”宁棠道。
大娃举手,“爸,我们有帮后妈拎东西。”
二妞和三娃点点小脑袋,“对。”
沈烈不吝夸奖,“真棒,晚上我做好吃的奖励你们。”
三个孩子受到了夸奖,脸上笑成一朵花。
做饭前,沈烈先把海产分了一下,多的那部分寄给宁为国他们,少的他们留着吃。
毕竟他们就在海浪岛,别说晒干的海产了,就算是新鲜的也很容易就能买到。
但山岗村就不一样,山岗村在北方,又不靠海,这些海产很难很难才吃一次,反正宁棠从穿来就没吃到过。
想到这,宁棠就迫不及待地想给宁为国跟孙爱菊寄海产过去,“沈烈你做饭,我给我爸妈他们写信。”
沈烈应了声好,他问道,“对了,岳父岳母他们会做这些海产吗?”
宁棠摇头,“山岗村那边只有小河,我在家的时候只吃过河里抓的雷龙鱼和黄黝鱼,市里的海产要凭票供应,我爸妈他们都没吃过,应该不会做。”
沈烈道,“那我说做法你记,其实这些海产不管是炒菜还是煮粥都很简单的,主要就是泡发难,像干鲍鱼,要提前两天放在水里泡发,然后每隔三四个小时换一次水,还有晒干的虾米,煮粥前提前十分钟泡发就成……”
沈烈一边说宁棠一边记在信上,等他说完,已经写满了一页纸。
宁棠看着写满的一页纸,暗暗感慨,沈烈这人还蛮细心的。
她再洋洋洒洒地添了一些话,报了平安,总共写满五页纸,“沈烈,这里要怎么寄信啊?”
沈烈:“你放那就行,我休假的时候拿去邮局寄。”
翌日,沈烈休假,他把信跟装满了海产的包裹都拿去邮局寄了。
18. 信
七月十号,下午。
山岗村。
孙爱菊跟周银在家里剥花生,正是夏耕时节,家里的壮劳力都去田里干活了,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在。
孙爱菊跟周银虽然不用去田里干活,但是手上也有不少活计。
两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没一会就剥了一筐花生。
孙爱菊刚准备站起来捶捶腰,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有人在家吗?”
孙爱菊赶忙迎了出来,“有的,有的。”
邮差小哥下了自行车,从后座翻找了一下,递给孙爱菊一封信还有一个大包裹,“给,你家的信和包裹。”
孙爱菊接过来,跟邮差小哥道了声谢就进了屋。
周银看她左手拿着信,右手提着一个大包裹,忍不住撇撇嘴,“军子又给你寄东西了啊,算算时间还没到日子吧。”
宁军在西境当兵,每月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孙爱菊寄工资。
孙爱菊打了个哈哈,没应周银的话。
她也很迷惑,按理来说还不到宁军寄工资的时间,况且宁军每次寄工资都是寄一个装存单的信封,像这样还寄一个大包裹来是从未有过的事。
孙爱菊把包裹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信封的邮戳,惊讶道,“不是军子寄的,这封信是从海浪岛寄来的。”
“海浪岛?!”一听信是从海浪岛寄来的,周银花生也不剥了,用围裙擦干净手,从孙爱菊手上把信抢过来,眉开眼笑地道,“一定是我们家宁雪寄来的。”
她没上过学,不识字,抢信只是一时兴起,拿完了又扔在桌上,“算了,我先不看。”然后就翻起了包裹。
见状,孙爱菊把信拿过来。
孙爱菊小学毕业,也上过扫盲班,是识得字的,她把信展开,细细地浏览了一番,看到宁棠说她在海浪岛过得不错,孙爱菊笑着点点头。
等看到最后一页信纸,宁棠写了寄了海产,还细细描写了海产的做法,孙爱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宁棠不会做饭全家上下都知道,而且以孙爱菊对自家闺女的了解,宁棠还没有细心到这个程度,那这海产的做法是谁告知的不言而喻,。
看来两口子的感情不错,孙爱菊总算放了心。
在孙爱菊看信的同时,周银也把包裹给拆开了。
马鲛鱼干、干鲍鱼、鱿鱼干、虾米……满满地堆了一桌。
周银回想起苏俊彦临出门前跟她保证过,到了海浪岛,会寄很多很多海产过来,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肯定是我们家姑爷寄的。”
“哪来这么多东西?”门口突然传来宁为国惊讶的声音。
他跟宁为党、宁德三人扛着锄头干完农活回来,刚一进屋就看到一桌子的海产。
孙爱菊笑道,“你闺女从海浪岛寄来的。”
周银一愣,问道,“不是宁雪寄的?”
她怀疑地看了孙爱菊一眼,从孙爱菊手里拿过信,拍到宁为党怀里,“你读下信。”
宁为党把信念了出来,末了道了一句,“是宁棠寄的。”
周银这才不得不信了,她沮丧地坐在一边,讷讷道,“咋就是宁棠寄的呢……”
“那宁雪呢,宁雪有没有寄啥东西过来?”宁为党扫了一眼桌上的海产,问道。
孙爱菊也不好明说宁雪啥也没寄,这些都是宁棠寄的。
看孙爱菊不说话,宁为党猜到宁雪什么都没有寄。
他忍不住迁怒于宁棠,不满道, “宁棠这丫头真是,写平安信也不知道替她堂姐也报个平安。”
宁德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我姐跟堂姐都嫁人了,哪怕在一个岛上也是两家,你让堂姐咋替我姐报平安,不就写两封信,能费多少邮费。”
宁为国皱眉道,“宁雪的信说不准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想知道啥信上都有。”
宁为党一向不敢跟宁为国顶牛,闻言只是讷讷地对周银道,“赶紧把这些海产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做海产吃,尝尝海浪岛的海鲜。”
周银不情不愿地应了。
这些海产都是宁棠寄来的,信上虽然说是给一家子的,但宁为国跟孙爱菊肯定占大头。
一想到这,小气的周银就窝火不已。
*
海浪岛
七月十六号,下午三点半,罗嫂子上门,“小宁,我要去赶海,你去不。”
“赶海?”宁棠眼睛一亮,“是去捡上次你捡的那些藤壶吗?我去我去。”
上回罗嫂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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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了一袋,虽然壳比较难剥,但味道十分鲜美,她吃了一直念念不忘。
再加上,上次她想去海边,但是被宁雪拦了一下,就没去成,后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她也把去海边的事给忘了,现在有机会了,可得好好去海边玩耍玩耍。
罗嫂子笑着摇摇头,“藤壶吃起来才多少肉啊,塞牙缝都不够,这次去赶海,是去捡鲍鱼跟蛏子的,七八月份海水升温,鲍鱼都游到了浅海处,这季节它们肉质肥美,正是捕捞的最好时间,要是咱们运气好啊,还能捡到海参。”
听罗嫂子说能捡到鲍鱼蛏子,宁棠顿时口水直流,再联想到葱烧海参,她赶紧问道,“为啥要运气好才能捡到海参?”
罗嫂子道,“海参四到五月或者十到十二月才是捕捞季,如今七月了,一般很难找到,除非咱们运气好。”
大娃忍不住道,“罗嫂嫂,带大娃去吧,大娃运气很好的,肯定能捡到大海参。”
二妞跟三娃也一左一右地缠在罗嫂子身边,“嫂嫂我们也想去。”
罗嫂子笑道,“我说了不算,问你们后妈。”
三个小孩齐刷刷地看向宁棠,眼里充满了期盼。
三个孩子虽然在海岛土生土长,但是都没去赶过一次海,因为沈烈觉得三个孩子还小,海边风浪又大,所以不给他们去。
大娃二妞三娃的亲妈又体弱多病,更不可能带着三孩子去赶海了。
宁棠双手环胸想了一会,问大娃二妞三娃,“你们真的想去?”
大娃双眼亮晶晶,“想。”他咬牙道,“后妈你带我们去赶海,大不了我们帮你白洗一周碗。”
二妞点点头,“对,白干活,不要红枣的那种。”
“那行吧。”宁棠伸出一根手指,“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话还没说完,三孩子就忍不住道,“哪件事。”
宁棠:“我让你们走就走,让你们跑就跑,换句话说,就是到了海边一切都听我的,不许乱跑。”
大娃迫不及待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宁棠切了一声,“你们现在答应得好好的,等到了海边还不是到处乱晃,给我找一堆麻烦,我一个人就两只手两条腿,哪里顾得上你们三个小屁孩。”
19. 赶海
大娃赶紧捂住屁股,“你,后妈你打人,我告诉爸听。”
宁棠乐了,“你告吧,你现在就去,顺便替我问问你们爸愿意让我带你们去赶海不。”
那肯定不愿意,大娃瘪瘪嘴,“那说好了,这次我们乖乖听话,下次你再带我们去。”
大娃想了想,如果这次赶海他们很听话,下次宁棠还能带他们去赶海,还是很划算的。
赶一次海,和次次赶海,他们三还是分得清的。
宁棠哼了一声,“看你们表现。”
罗嫂子在一旁看着宁棠跟三个小娃斗嘴,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真是逗死我了。”
她没想到宁棠在家是这么跟沈家三个小孩相处的,大娃他们三还敢跟宁棠顶嘴,这都不像长辈了,处得像朋友一样,反正整个岛上她就没见过一家是这样处的。
宁棠问罗嫂子,“嫂子,我们去赶海要带什么工具吗?”
她想起刚来岛上那天,见到罗嫂子穿了双塑料胶鞋,还拿着桶和钳子。
“要的。”罗嫂子道,“你看看你家有没有胶鞋,桶,再找个钳子或者撬棍,对了,再带一小袋盐。”
三个小孩都有胶鞋,宁棠就穿自己的塑料凉鞋,桶宁棠找了四个,一个大桶三个小桶,撬棍没有,钳子只有一个,还是用夹柴禾的火钳代替的,至于盐,厨房里有,宁棠拿了半包。
一行人准备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发去海边。
从军属院到海边要走好一段路,宁棠跟罗嫂子两个大人没觉得有什么,三个小孩竟然也不叫苦,想必是知道要去赶海,一股兴奋劲撑着,啥都不在意了。
到了海边,宁棠一下被眼前的景色给迷住了。
放眼眺望,蔚蓝色的天空与大海相接,水天一色,海面上不时有捕捞的渔船经过,远远看过去就像几个小黑点,金色的沙滩边,海浪击打在黑色的礁石上,发出阵阵悦耳的海浪声,怎一个美字能够形容。
宁棠把鞋子一脱,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双手张成喇叭状,正准备朝着大海呐喊。
“啊——”
宁棠转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三个小孩,他们看到海比宁棠还要兴奋,要不是谨记着宁棠的叮嘱,估计早就撒了欢地玩了。
罗嫂子看出宁棠的高兴,笑道,“你这反应就跟我第一次去北方看到雪一样,兴奋得不行。”
宁棠也笑道,“不怪我激动,这海真的是太美了。”
她走到海边,抓了一把海水,湛蓝色的海水从她指缝间流过,“我没见过这么蓝的海。”简直比蓝宝石还要好看。
宁棠没有说大话,以前她也去过海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海浪岛一样这么蓝的海,这种蓝真的让人由心底升出喜悦。
兴奋归兴奋,宁棠没有忘记正事,她双眼亮闪闪地看向罗嫂子,“嫂子,我们现在就去赶海吧。”
“行,咱们先抓蛏子。”罗嫂子应道。
“蛏子在哪啊?”宁棠左顾右盼。
罗嫂子指了指脚下的沙滩,“蛏子就在这咯。”
大娃鼓着脸,“罗嫂嫂你骗人,这里只有沙子没有蛏子。”
罗嫂子乐了,“大娃,罗嫂子才不骗人。”她指了指沙滩上遍布的一个个成人拇指粗细的孔洞,“蛏子就在这。”
二妞趴在沙滩上,拿眼睛往孔洞里瞅,“罗嫂嫂,蛏子在哪里啊,二妞没看到。”
“傻二妞,你光这样看肯定看不到。”罗嫂子道,“这蛏子啊,得用带来的盐才能抓到。”
用盐抓蛏子?宁棠也是第一次听。
她怎么也不能把盐、蛏子、洞这三者联系起来,于是半信半疑地看着罗嫂子。
罗嫂子也不解释,拿出带来的盐,对着沙滩上的一个洞把盐倒了一撮下去,“看好了啊。”
宁棠跟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盯着孔洞,只见没一会,一个长着淡褐色壳的蛏子就从孔洞里出来了,就跟被人从沙洞里捅出来的一样。
宁棠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盐还能这样用!”
罗嫂子把露头的蛏子捡起来扔到桶里,“是嘞,这样抓蛏子省力,不过比较抛费,一般人舍不得,都是盯准了沙洞,然后拿铲子一铲铲把沙子铲平,把蛏子挖出来,但也容易把蛏子铲断。”
大娃举手,“后妈,我也要抓蛏子!”
宁棠把盐递给他,“抓个大的,带回去让你爸做一道葱姜炒蛏子。”
大娃接过盐,兴致勃勃地挑了一个沙洞,蹲在洞旁,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入盐粒。
不一会,一只蛏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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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了头。
大娃跟二妞三娃兴奋地击掌,欢呼道,“好耶,抓到蛏子了!”
宁棠把蛏子拿在手里,大娃抓的这只蛏子有她一个手掌长,而且又肥又大,称一句蛏子王都不为过。
她不吝夸奖,“干得漂亮,抓蛏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了,有没有问题?”
大娃二妞三娃学着沈烈的模样,提着桶歪歪扭扭地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没有问题!”
三个孩子在沙滩上抓蛏子,宁棠扭头问罗嫂子,“嫂子,鲍鱼去哪捡啊?”
对比蛏子,那肯定是鲍鱼更让她感兴趣啦。
“鲍鱼得去那边抓。”罗嫂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礁石。
宁棠点头,对大娃道,“大娃,我跟你们罗嫂子去前面礁石抓鲍鱼,你们三个乖乖呆在这里抓蛏子,成不?”
大娃抓得正起劲呢,挥挥小手,“你们去吧,我们保证不乱跑。”
宁棠还是不放心,捡了树枝给他们圈了一块起来,“只能在这一块活动,要是让我看到你们跑到靠海的地方,下次就不带你们来了。”
二妞瘪瘪嘴,“后妈,我们又不是小孩了,才不会乱跑呢。”
宁棠拧了一把她的小脸,“二妞,容我提醒你,你才五岁,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
宁棠其实也就白叮嘱几句,黑礁石离三个孩子捡蛏子的地方就二三十步远,属于跑两步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又有罗嫂子帮忙盯着,三孩子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罗嫂子笑道,“小宁,你别太担心了,三个孩子都机灵,有啥事会喊人的,这沙滩上都是赶海的人,别人要是发现不对劲,也会搭把手的。”
现在差不多到傍晚了,海边赶海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基本十步一人。
宁棠稍放下心,跟罗嫂子一起爬到了黑礁石上。
捡鲍鱼跟抓蛏子不一样,鲍鱼藏得没有蛏子那么隐蔽,不过也要仔细观察一会才能发现它们的藏身之处。
长着深绿褐色外壳的鲍鱼,吸附在岸边大小不一的礁石上,几乎和礁石融为了一体,如果不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呀,这鲍鱼个头还不小嘞。”罗嫂子惊讶道,她赶紧拿起钳子夹了一个扔进桶里,“咱们捡快点,等会人多了就没得捡了。”
第20章 沈烈出海
宁棠应道,“好嘞。”
她学着罗嫂子的样子用钳子对准鲍鱼一夹,可不管她怎么使劲,都不能像罗嫂子一样轻轻松松地就把鲍鱼给夹下来。
倒是把旁边的罗嫂子逗得不行“小宁这捡鲍鱼也讲究技巧的,就跟打仗一样要攻其不备。”
宁棠听晕了“什么叫攻其不备?”
罗嫂子解释道“这鲍鱼怕被海水冲走所以会紧紧地吸附在岩石上,要想把它夹起来,得趁它不注意你要是一次没抓住它只会吸得更紧。”
原来是这样宁棠听罗嫂子说完,盯准了一个个头颇大的鲍鱼,闪电出击,用钳子轻轻一抓果然如罗嫂子说的一样,一下就得手了。
赶海也太好玩了!
简直就是跟海里的生物斗智斗勇!
宁棠捡鲍鱼捡得不亦乐乎很快就捡了小半桶,捡鲍鱼的同时她还不忘抽空关注三个小孩那边。
许是三个小孩都被她‘下次不带你们赶海了’的话给吓住了,三小只乖乖地在她圈的那个圈里活动都不敢瞎跑。
一只大约小孩半个巴掌大的鲍鱼吸附在一处礁石缝隙那地方不好下钳子宁棠准备伸手去抓。
她蹲下身,伸手去够那只鲍鱼但鲍鱼没摸着触手却是一片滑腻柔软。
宁棠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两根手指粗的褐色海参。
宁棠顿时把鲍鱼抛到了脑后一心只想抓住这只海参。
这只海参躲在礁石缝隙间门藏头露尾的好抓极了宁棠一下就抓住了。
宁棠把海参放到手里把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的海参。
这只胖乎乎的海参背上长满了肉刺轻轻一碰就射出一道水柱好玩极了。
罗嫂子感慨道“小宁你运气真好这个季节都能让你抓到海参。”
宁棠指了指刚才抓到海参的礁石缝隙
罗嫂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好几只胖海参悄无声息地吸附在礁石上几乎与礁石融为了一体要不是仔细观察差点就错过了。
“哎哟喂今晚可以加餐咯。”罗嫂子笑道。
两人互相搭把手很快就捡了十来只胖乎乎的海参还有两桶肥美的鲍鱼。
罗嫂子直起身看了眼海面一轮红日缓缓沉入海底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映得红彤彤的“时间门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闻言宁棠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礁石她还没赶海够呢。
不过这一片
礁石的鲍鱼几乎已经给她们捡光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收获。
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往回走,没走几步,罗嫂子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她喊道,“心兰,你也来赶海啊。
被唤作心兰的是一个苗条纤细的女人,她穿了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衣裳,五官生得十分秀丽,只是皮肤微黑,细看还能瞧见细纹,硬生生将她的美丽打了折扣。
曾心兰看到罗嫂子也是一喜,应道,“对的,嫂子。
罗嫂子拉着宁棠走到曾心兰旁边,给曾心兰介绍道,“这是宁棠,小宁,沈团长的爱人。又对宁棠介绍曾心兰,“曾心兰,二团齐伟营长的爱人,你叫她心兰或者小曾都行。
宁棠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心兰,你好。
曾心兰将碎发撩到耳后,腼腆地朝宁棠笑了笑。
看起来是个很害羞的女人。
罗嫂子扫了一眼曾心兰提着的桶,桶里只有三四个鲍鱼,讶道,“你桶里咋才这么点鲍鱼。
曾心兰抿抿嘴,“这两天我们家大虎缠我缠得紧,我分不开身,很晚才来海边,所以没捡到啥东西。
闻言,宁棠提起自己的桶,将桶里的鲍鱼倒了一半到曾心兰的桶里,又把捡来的海参分了七八个给曾心兰。
曾心兰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连连道,“小宁,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宁棠摆摆手,“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来得早,正好捡了很多鲍鱼跟海参,分你一半。
罗嫂子惊讶道,“小宁,这不是你辛辛苦苦捡的吗。看宁棠可宝贝的样子。
宁棠点头,“是啊。
那你还分曾心兰一半?罗嫂子心想。
宁棠看出罗嫂子心里想啥,道,“我赶海是为了乐趣,是享受那个过程,收获不重要。
罗嫂子竖起大拇指,“小宁你境界真高。
曾心兰还是过意不去,“不行,我不能白拿你这么多东西。
这些鲍鱼个头又大又肥美,居然还有三个少见的海参,一看就是宁棠花了大功夫捡的,她怎么好意思收下去。
宁棠摆摆手,“你就收着吧,我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家大虎的,你就捡了这么点鲍鱼,怎么够分,总不能你和你爱人都不吃了,就留给大虎吧,就算是孩子吃,那也不够一顿的量。
曾心兰想起齐大虎瘦弱的小脸,总算不再推辞,感激地看着宁棠,“那好吧,谢谢小宁你了。
宁棠道,“不谢。
罗嫂子说,“你
先别急着谢,不光小宁给你,我也要给你,这些鲍鱼跟海参平均分成三份,咱们一人拿一份,中不?
曾心兰感激地看着宁棠跟罗嫂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哽咽道,“中。
于是罗嫂子把捡来的鲍鱼跟海参重新分配了一下,这样每人的桶里都有小半桶这样,曾心兰桶里的还多些。
罗嫂子看了一眼宁棠的桶,调侃道,“你就捡这么点东西回去,你们家三个娃不得闹翻天啊?
宁棠摆摆手,“没事,大娃他们不敢有意见,有意见我揍他们。
身后传来大娃幽怨的声音,“后妈,我都听到了。
宁棠被吓了一跳,一看,大娃二妞三娃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站在她身后,“你们三个啥时候来的。
二妞鼓着脸道,“我们在那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你们过来,再一看你们都聊上了,就过来找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宁棠拧了一把二妞的小脸蛋,“那是后妈错了行不。
三娃趴在桶边,仰着小脸道,“羞羞脸,后妈你怎么才捡了这么点东西。
大娃接嘴道,“就是,我们捡的可比你多多了。
宁棠看了看三个小孩的小桶,里面装满了蛏子,收获不小呢,“行吧,这回算我输了。
曾心兰是认识沈家三个娃的,笑道,“大娃,你们妈捡的东西不少,她是分给我了,所以桶里才剩这么点。
宁棠道,“听到了吗,大娃。
她跟三个小孩商量,“你们心兰婶婶今天捡的海货不多,所以我分了一些鲍鱼跟海参给她,可以不?
捡的东西毕竟是拿回去一起吃的,东西的去向还是要给三个小孩交代一下。
闻言,大娃看向曾心兰,“心兰婶婶,你今天没捡到什么海货吗?
曾心兰点点头,“嗯,今天我来得晚,就捡了几个鲍鱼,个头还很小。
大娃想了想,提起自己的小桶,把里面的蛏子倒了一半在曾心兰的桶里,“心兰婶婶,这是我抓的蛏子,你带回去吃吧。
二妞跟三娃也学着大娃的样子,把桶里的蛏子分给曾心兰,“心兰婶婶,我们的蛏子也分给你。
曾心兰收了宁棠和罗嫂子的东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连三个小孩都要分东西给她。
她连忙提起桶,想把桶里的蛏子倒回三个小孩的桶里,“不用,不用,蛏子你们自己留着吃。
宁棠制止了她的动作,“这都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你要是拒绝就不好了。
曾心兰低头,看到三个小孩都期盼地看着她。
她心头发软,总算妥协了,“那行,那我就收下了。
三个小孩蹦得有三尺高,“好耶!
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行人往回赶,走到岔路的时候,曾心兰跟宁棠还有罗嫂子以及三个小孩告别,她住的是另一个方向。
回去的路上,宁棠道,“这里海边真的遍地都是宝,以后干脆不用去买菜了,天天去赶海就行了。
罗嫂子乐道,“哪有人天天赶海的,咱们军属院就我跟心兰常来赶海,我是闲不下来,心兰是生活所迫,咱们军属院的军属都很少有来赶海的,毕竟部队工资高,菜市场的海鲜又卖得便宜,大家都不愿意费那老鼻子功夫来赶海,辛苦一下午还不定能捡多少海鲜,倒不如花几毛钱去买打捞上来的新鲜海鲜。
生活所迫?
宁棠委婉地问道,“心兰和齐营长的家庭条件是不是不太好……?
不然也不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裳,而且赶海捡不到东西还一脸焦急的模样。
若不是看到曾心兰一脸焦急,宁棠也不会毫不犹豫地把鲍鱼跟海参分她一半。
“哪能呢。罗嫂子又叹一口气,“部队工资高,又有补贴,齐营长好歹是个营长,一个月也有四五十块钱的工资。
宁棠挑眉,那曾心兰还穿了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衣裳?
这齐营长未免也太抠搜了吧,对自己老婆也不舍得给买件好的衣服穿。
宁棠冷冷道,“齐营长真是抠门到家了。
罗嫂子扯了扯嘴角,“抠?齐营长才不抠,他大方得很,只是不对心兰跟大虎大方罢了。
罗嫂子缓缓道,“齐营长家有五个兄弟,齐营长是最大的一个,好不容易出息了当了营长,全家都指望着他那点工资贴补家里,听心兰说,齐营长每月领了工资就留十块钱家用,其余的都寄回家。
“才四五十块钱,又不是四五百,哪里够那些人花用,偶尔那十块钱还得再寄个三四块回去呢,心兰都恨不得一毛钱掰成八瓣花,可家里还是一分钱都存不下来,她就只能从吃穿上省,舍不得割布做衣服,也舍不得去菜市场买海鲜,天天过来赶海。
宁棠越听眉头越皱,真觉得这齐营长脑子进水了,光善待父母兄弟,就亏待妻子孩子。
说话间门,就到了家。
宁棠跟罗嫂子告别后,领着三个小孩进屋。
刚一进屋,就听到沈烈咬牙的怒吼,“你们四个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看看现在几
点了。
那一瞬间门,宁棠仿佛回到了前世,沈烈围着围裙拿着锅铲怒斥她的模样,像极了她亲妈。
宁棠和三个小孩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气虚道,“七点了……
沈烈看清宁棠跟三个小孩的模样,好悬没背过气去。
一大三小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沙泥,宁棠的裤腿一边长一边短,塑料凉鞋上面还夹了几缕褐色的海草,大娃就跟在沙地里滚了一圈似的。
二妞顶着两一高一低的小辫子,头发、指甲缝里全是沙子,三娃这个小胖墩最干净,但脸上也沾了不少白色的沙砾。
沈烈挑眉道,“你们去海边玩了?
他不问宁棠,而是问大娃,“我怎么跟你说的,海边风浪大,又危险,你还去那边玩,是不是屁股痒了想吃竹笋炒肉?
闻言,大娃赶紧捂住了屁股,委屈巴巴地道,“爸,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哼。沈烈冷哼一声,“下次不敢?我看你是下次还敢。他扫了一眼一大三小手里提着的桶,“鲍鱼、海参、蛏子,哟,今天收获不少啊。
宁棠讪笑两声,“还行吧,沈团长,你别怪他们三,是我想去赶海,然后让他们陪我去的。
大娃二妞三娃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宁棠会把责任都揽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一直歪缠着她,她也不用带他们三个一起去。
沈烈皱眉,“你别给他们三个找借口,他们三个就是贪玩。
看糊弄不过去了,宁棠转了转眼珠,提醒沈烈道,“你菜该糊了,我闻到焦味了。
沈烈耸了两下鼻子,还真闻到了焦味,道,“你们几个等着,我待会再收拾你们。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
下一秒,宁棠也跟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把这些也做了吧,放到明天就不能吃了。
沈烈扶额,还是把海参、鲍鱼、蛏子给做了。
葱烧海参、蒜香鲍鱼、姜葱炒蛏子、煎小黄鱼、虾米粥,全摆在饭桌上,浓香四溢。
三个小孩的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宁棠这个大人的定力好一点,但也不住地拿眼睛往饭桌上瞟。
沈烈大马金刀地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把腰上系的围裙摘下,随手揉成一团扔在一边,看着站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的一大三小,“你们错哪了?大娃先说。
大娃苦着一张小脸,“不应该去赶海。
“错。沈烈无情道,“二妞你说。
二妞扯了扯自己的小辫,急道,“二妞、二妞不知道啊。”
沈烈眉头狠跳几下,“三娃你说。”
三娃刚要开口,就被沈烈打断了,他叹口气道,“算了。”
三娃鼓着一张脸,双手叉腰跟个小茶壶似的。
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
三个小孩齐刷刷地看向宁棠,朝她投向希冀的目光。
宁棠讪讪举手,“要、要不我说?”
沈烈瞪宁棠一眼,“我先教训三个小的,待会再跟你单独算账。”
宁棠对三个小孩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沈烈徐徐道,“你们错就错在,去赶海没跟我说,我回来找不到你们,差点跑遍了整个岛,好在遇到赵政委,他跟我说罗嫂子和你们几个去赶海了,我才回家等你们。”
赵政委?
宁棠的脑子转了一圈,沈烈提到过,罗嫂子的丈夫是他们一团的政委,那这个赵政委应该就是罗嫂子的爱人。
听到沈烈为了找他们,差点跑遍整个岛。
宁棠罕见地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我错了。”
沈烈看她一眼,继续道,“你们要是想去赶海,跟我说一声不就成了,我还会拦着你们吗?”
会!
三小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里就是这个意思。
沈烈突然想起,他确实三令五申过,让三个小孩不能去海边。
但那不是因为没有大人带嘛,这次去赶海,有宁棠在,有罗嫂子在,其实沈烈并不怎么担心,所以他听赵政委说她们去赶海后,才选择了回家等。
宁棠忍不住道,“要不我们边吃边说吧。”
三个小孩一听,狂点小脑袋,“就是,就是。”
没办法,沈烈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他们又站在饭桌正对面,能看到美食,能闻到香味,偏偏就是吃不到,这是怎样的酷刑!
沈烈扫他们一眼,伸出食指跟中指在饭桌上敲了两下,似是在思考。
宁棠趁热打铁,讨好地道,“饿坏了我们没关系,别饿到沈团长你这个现役军人啊。”
大娃点点头,“后妈说得对,饿坏我们没关系,别饿到爸你了。”
二妞也讨好地笑道,“我们犯错了该罚,爸你又没犯错,对不对。”
沈烈嗤了一声,反问道,“你们说得对,那要不我先吃,你们看着?”
闻言,回应他的就是四张苦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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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皱着脸道,“别吧,沈团长,你忍心嘛。”
大娃见沈烈不那
么冷脸了胆子也大了趴在饭桌上朝沈烈仰着小脸期盼地道“爸给我尝一口吧。”
沈烈拍一把他的小屁股“别撒娇了自己拿筷子吃。”
“好耶!”宁棠跟三个小孩欢呼一声赶紧围在桌前狼吞虎咽。
赶海可是体力活他们四个早就饿了。
沈烈看着他们的吃相扯了扯嘴角“有这么饿吗?”
宁棠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当然饿了你看看有鲍鱼、海参还有蛏子
大娃摆摆手“就是爸你又不出力白吃这么多东西赚大了好吧。”
沈烈冷笑一声大娃赶紧捂住嘴讪笑道“嘿嘿当我没说。”
很快一桌饭菜就被风卷残云地干光了。
二妞还有些意犹未尽“早知道要分给心兰婶婶我们就应该多抓点蛏子。”
闻言沈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宁棠。
宁棠道“赶海的时候碰见曾心兰了她来的晚没捡到什么东西我们就把赶海捡的这些海参、鲍鱼、蛏子都分了一些给她。”
原来是这样沈烈点点头表扬道“干得不错。”
毕竟在一个部队齐营长的家事沈烈也有所耳闻宁棠他们分给曾心兰的海鲜应该是帮了她大忙这是好事。
大娃看一眼沈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爸那我们下次还能去赶海吗?”
宁棠也道“沈团长你放心我肯定看好大娃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二妞跟三娃扒住沈烈的腿两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爸我们想去赶海赶海可好玩了。”
被一大三小这么一求沈烈的心就算是铁做的那也软了但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以后又做出这样先斩后奏的事来于是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看你们的表现。”
赶海这东西是会上瘾的只要一想到海边有那么多的海鲜就在那等着他们去捡宁棠跟三个小孩就心痒难耐。
但短期内宁棠跟三个小孩都不敢触沈烈霉头生怕再惹到他以后就别想去赶海了。
好在熬着熬着总算熬到沈烈要出海了。
沈烈临出门前把三个小孩叫到身边细细叮嘱“我明天就要出海了这次大概要去一个月你们乖乖在家呆着别闯祸。”
他看向宁棠似乎是想叮嘱她几句想了想叹口气道“算了嘱咐你我还不如嘱托罗嫂子。”
宁棠撸起袖子,“你少瞧不起人。
沈烈挑眉看向她,宁棠想起自己也是有前科在的,顿时气虚。
沈烈出海了,家里少了个人,按理来说大家还是很不适应的。
但沈烈本来工作就忙,这段时间门为了出海做准备,早出晚归,晚上也要去部队训练,有时候晚饭也是宁棠做的,宁棠跟三个小孩都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了。
所以他虽然走了,三个孩子也只是小小难过了一会,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沈烈一走,大娃自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个劲地缠着宁棠让她再带他们去赶海。
经过上回赶海的事,三个孩子发现宁棠为人还挺仗义的,把事都揽她身上,而且也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三个孩子对宁棠的态度也渐渐软化,至少没有像宁棠刚来那样横眉冷对了。
大娃提着小桶和小铲子,双眼亮闪闪地道,“后妈,爸走了,我们去赶海吧。
宁棠道,“你就不怕你爸发现,回来揍你一顿。
二妞也想去赶海,她拍拍胸脯,“怕啥,爸都出海了,我们悄悄去赶海,他怎么发现得了。
三娃点点小脑袋,附和道,“等爸回来,我们都赶几次海了。
宁棠乐了,“我保准我们这边一去赶海,你爸后脚就收到消息。
大娃惊疑道,“不会吧。
宁棠比了比眼睛,“你爸虽然出海了,他的探子还留在岛上。
二妞歪头,“探子?罗嫂嫂吗?
“是咯,上回罗嫂嫂带我们去赶海,回来赵政委说她了,沈团长临走前又叮嘱了她,她肯定不让我们去赶海。宁棠道,“要让也得等沈团长回来。
大娃咬牙道,“不行,我等不及了,要不咱们先去赶海,爸回来了算账再另说。
二妞转了转眼珠,“爸说了要去一个月。她伸出一根小手指,“一个月诶,好久好久,说不定等爸回来都忘了揍我们了。
宁棠扑哧一乐,“你们爸是出海,又不是出国,该揍还得揍,他心里有本帐,都记账上呢,回来挨个算账。
闻言,大娃和二妞耷拉着小脑袋,跟屁股开花相比,好像晚点去赶海也没啥。
七月底,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大娃坐在凉席上,手里拿着一个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后妈,今天中午吃啥啊?
宁棠躺在凉席一角,有气无力地道,“吃海鲜,对虾、皮皮虾、黄鳝、扇贝……你们自个选。
二妞小大人般地叹口气道,“又吃这些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季节的皮皮虾带黄,味道还是可以的。”宁棠道。
“那就皮皮虾吧。”三娃道。
宁棠点头,“除了皮皮虾你们还想吃啥?”
“再要点扇贝,清蒸的也只有扇贝好吃了。”大娃道。
宁棠去菜市场买了皮皮虾跟扇贝,今天这两样海鲜个头不大,她就没有多买,只各买了一点。
回来的路上经过罗嫂子的院子,罗嫂子正在院子里施肥,见到宁棠经过,赶紧叫住她,“小宁,从哪回来啊。”
宁棠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刚买菜回来。”
罗嫂子道,“你等等我。”
说完,她摘了不少自家种的黄瓜西红柿放进篮子里,隔着院墙递给宁棠,“拿回去给孩子甜甜嘴,现在夏天就吃这些蔬果开胃,西红柿黄瓜一切,洒上点白糖,味道好得很嘞。”
宁棠看着篮子里水灵灵的黄瓜西红柿,再一听罗嫂子的描述,心动得不行,赶忙谢道,“谢谢你啊,嫂子。”
罗嫂子摆摆手,“你跟我客气啥。”
回到家,宁棠看大娃他们三还躺在凉席上纳凉,拍一把大娃的小屁股,拿一根黄瓜给她,“拿去洗了,跟二妞和三娃分了吃。”
“哇,黄瓜,哪里来的!”大娃看着嫩绿的黄瓜眼都直了。
“罗嫂子给的,还有西红柿呢。”宁棠给他们看篮子里的蔬果,“等会我把西红柿洗了切瓣给你们洒白糖吃。”
“好好好。”二妞狂点小脑袋。
大娃跑到院子里,用水龙头的水把黄瓜清洗干净,把黄瓜掰成三段,他跟二妞三娃一人一段,咬一口黄瓜,清爽的汁液迸射在嘴里,嘎嘣脆。
宁棠把皮皮虾和扇贝放进锅里清蒸,再把西红柿切瓣,放在盘子里,最后洒上白糖。
三个小孩嘴里啃着黄瓜,眼睛不错地盯着厨房,一看宁棠出来,立马围着她,“后妈,我们要吃西红柿。”
宁棠道,“你们已经吃了黄瓜了,西红柿等饭后再吃。”
有了西红柿吊着,三小只一点也不排斥吃皮皮虾跟扇贝了,甚至忙着往嘴里塞,就为了吃洒了白糖的西红柿。
好不容易吃完中午饭,三小只眼巴巴地看着宁棠,就等她把西红柿拿出来。
宁棠从五斗橱里拿出西红柿,三小只迫不及待地一人抓了一瓣西红柿塞进嘴里,边吃边感慨真好吃。
宁棠看他们吃得香,也忍不住吃了一块。
微酸
第21章 犯懒
八月十四号,日上竿,宁棠还没起床。
二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撅嘴道,“这都十一点了,后妈还没起床,哥,娃,咱们去喊她。”
大娃跟娃应了声好。
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爬上二楼,跑到宁棠的房间。
果不其然,宁棠用被子捂住头,还在那呼呼大睡呢。
给孩子气的不行,小只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把小手放在胸前交叉,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后——妈!起床啦!”
宁棠正在做美梦呢,梦里她回到了二零二四年,工作努力,升职加薪,结果就被小只的破锣嗓子给喊醒了。
宁棠把被子掀到一边,皱眉看着小只,“你们嚷嚷啥,还让不让人睡了。”
大娃道,“后妈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
宁棠摆摆手,“柜子上有红枣,你们吃那个垫垫肚子,今天我懒,不对,我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做饭了。”
沈烈一走,全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了她身上。
每天要去买菜,要做两顿饭,还要洗她跟个孩子的衣服,做家务,铁人都不是这么造的,宁棠难得犯起了懒,想休息一天。
二妞伸手推了推宁棠,“红枣不管饱,我们肚子饿了。”
回应她的是宁棠翻了个身,又用被子蒙上了头。
个小孩也没辙了,只好噔噔蹬地跑下一楼。
孩子正商量着拿红枣呢,娃突然喊了一声,“什么味道,好香啊。”
大娃跟二妞吸了吸鼻子,两人也闻到了那股扑鼻的香味。
个孩子顺着香味一直走,结果来到了苏俊彦家。
宁雪正跟苏光宗和苏耀祖在一楼客厅里吃饭呢,桌上摆了菜一汤,有红烧狮子头,姜葱蟹,还有鱼头豆腐煲,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吸溜。”娃最小,没定力,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大娃跟二妞也馋得不行,不过他们两毕竟是大孩子,倒没娃这么失态,但也忍不住用眼神一直瞟桌上的菜。
宁雪正给苏光宗和苏耀祖夹菜,突然门外探出个小脑袋,把她吓了一跳,“呀,大娃、二妞、娃,你们怎么来了。”
娃含着手指,期盼地看向宁雪,“堂姨,我们可以来你们家吃饭吗?”
宁雪转了转眼珠,诱导娃多说一点,“你们家没做饭吗,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吃。”
二妞叹口气,“后妈不肯起床给我们做饭,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吃饭。”
“现在都没吃饭?”宁雪‘夸
张’地捂住嘴“你们后妈也真是怎么这么懒这都几点了还不肯起床给你们吃饭。”
苏光宗边吃饭边点头附和宁雪“就是同样都是后妈你看看我妈每天早上七点就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中午又做大餐给我们吃。”
苏耀祖得意地抬起头“羡慕吧。”
是挺羡慕的孩子眼也不眨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羡慕那能给我们吃点吗?”大娃期盼地看着宁雪。
这位堂姨最好心了之前还给他们吃了很多好吃的这次应该也会给吧?
宁雪弯起嘴角似是很‘遗憾’地看着个孩子“不是堂姨不想请你们一起吃饭但是饭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空盘子了。”
就在宁雪拉着大娃二妞娃说话的功夫苏光宗苏耀祖已经风卷残云地把一桌饭菜全都干光了。
孩子没有宁雪这么多心眼看到桌上确实没有饭菜了只好遗憾地跟宁雪还有苏家双胞胎告别。
不过这只是宁雪的以为实际上一出苏家门二妞就忍不住跟大娃告状道“哥堂姨是故意的!”
大娃叹口气“是故意的但是人家不想给我们吃我们总不能缠着她要吧我们是男子汉和女子汉要有点骨气。”
娃点点小脑袋伸手握拳“骨气!”
回到自个家孩子在客厅里坐了一会肚子直打鼓忍不住又上楼找宁棠。
宁棠这段时间着实累得不轻打发走个小孩后又进入了梦乡。
睡得半梦半醒时耳畔又响起大娃熟悉的魔音穿耳“后妈!快起床做饭!”
宁棠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娃叉腰道“你看看隔壁的后妈对苏光宗和苏耀祖多好这个点都已经做好饭给他们吃了。”
大娃这段时间常去苏家玩宁雪把苏光宗、苏耀祖照顾得很好双胞胎每天就是我妈长、我妈短。
双胞胎还在宁雪的教唆下时不时地跟大娃他们提一句我后妈怎么怎么样你后妈怎么怎么样总之就是说宁雪好宁棠不好。
大娃聪明举一反很快就学会了也把这套用在了宁棠身上。
隔壁后妈?
宁棠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大娃说的是宁雪吧。
整个岛上宁棠谁都不服就服宁雪。
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没相处多久
宁棠扪心自问绝对没有宁雪这样的胸怀。
大娃他们趴在宁棠床前喊饿的时候
宁棠看着张小脸,一点都没有什么小说里描写的怜爱啊啥的,只觉得他们烦人。
一群小屁孩,饿一顿能闹翻天咯,就差把家给拆了。
宁棠挠挠耳朵,刚才大娃魔音贯耳,她差点怀疑自己耳朵聋了,“你们个几几年生的?”
个孩子对视一眼,大娃说,“我是六九年生的,二妞是七一年生的,娃是七年生的。”
“哦。”宁棠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心想,我是两千年生的,实际年龄比你们几个小了不知道多少岁,凭啥要照顾你们?
要是放到二零二四年,大娃五十五岁,二妞和娃也分别五十二岁和四十九岁了。
宁棠看着眼前张光滑稚嫩的小脸,心里感慨,这加起来都一百五十多岁了!
这样一想就更没有负罪感了耶。
大娃不知道为什么宁棠问了一嘴他们几几年生的,得到回答后就不理他们了。
以为宁棠在暗示他们是大孩子了,不应该吵不应该闹。
大娃生气的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床上的宁棠,吼道,“哼,你不给我们做饭我们就自己做。”
二妞紧随其后,“就是,做饭有什么难的。”
娃挺着圆圆的小肚子,学着大娃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
头身的小人儿,做出这副模样非但没什么气势,反倒可爱极了。
“二妞说得对,做饭有什么难的,我不是天天都给你们做饭了吗。”宁棠掰着手指数道,“周一做的清蒸大虾,周二做的清蒸马鲛鱼,周做的清蒸扇贝,周四做的清蒸螃蟹……你们看,顿顿不重样。”
“顿顿不重样?”大娃瞪大眼睛,“我看是换汤不换药。”
额,宁棠无言以对,转身背对他们,以拉上被子盖住头作为回应。
大娃见宁棠不理他们,哼了一声,“后妈你不给我们做饭,我们就自己做,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妞说,“等我们做好了你别起来吃。”
娃附和道,“就是。”
宁棠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去吧,快去,你们只要填饱自己的肚子就行了,我不用你们管。”
个小孩齐齐哼了一声,然后宁棠就听到一连串的下楼脚步声。
宁棠又困了,没管个小孩,又睡了过去。
她眯了一会,突然听见一楼传来叮咚乱响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娃他们个小屁孩不会是来真的吧,真的要去做饭?
做饭是假,别把家拆了是真。
她赶紧掀开被子,穿
上鞋,走到厨房一看。
灶台前,站在小板凳上挥舞着锅铲的,不是大娃又是哪个?
大娃左手抓着鸡蛋,往灶台上一磕,把鸡蛋倒进锅里,右手摇摇晃晃地拿着锅铲,时不时翻炒两下,看着挺像模像样的。
然而下一秒,一股焦糊味直窜宁棠鼻腔,她伸手挥走那股味,“沈大娃同志,你这是准备把家里给烧了啊。”
身后冷不丁传来宁棠的声音,大娃被吓了一跳,“后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我来看你们做饭做的咋样。”宁棠道。
二妞瘪瘪嘴,“做得挺好,你就等着吃吧。”
宁棠乐了,指了指锅里焦糊的炒鸡蛋,“你确定这玩意吃了不会有事?”
大娃一噎,撸起袖子准备重振旗鼓,还嘴硬道,“刚、刚才失手了,我重新炒一遍,让你尝尝我沈大娃的厨艺。”
块豆腐高的小人儿,举着锅铲说出这番话,着实把宁棠逗得不行。
宁棠把围在灶台边的个小孩赶走,“行了,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厨艺都没啥退步空间了。”
大娃哼了一声,“不用你做,我自己可以。”
宁棠乐了,“真是吹牛不吹浅的,走路不走远的,你看你做的炒鸡蛋,都快粘锅了,咱家的锅还要不要了?”
大娃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锅底,把锅铲给宁棠,叉腰道,“那你来,我看你能做得多好吃。”
宁棠接过锅铲,拧了一把他的小脸蛋,“哟呵,还不信我,别忘了,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饭都是谁做的,瞧着,我给你们露一手。”
宁棠这次还真准备露一手给个小屁孩做好吃的,她想起前世宁妈妈做的糖饼,面皮里面裹上糖浆擀成饼状,然后煎至两面金黄,咬一口下去先是饼皮的酥脆,然后就是烫口香甜的糖浆,想想都馋得不行。
她给个小孩形容了一下糖饼的美味,大娃本来就饿了,赶紧催促宁棠去做糖饼。
和面这一步难不倒宁棠,就是擀出来的糖饼要么不圆,要么就是饼皮破了。
好不容易擀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糖饼出来,宁棠往锅里倒入油,个小孩都期盼地围在锅边。
宁棠把小只赶开,“都离远点,等会溅到你们了。”
大娃二妞娃只好离远一点,但仍是密切关注着锅里的动静。
宁棠撸起袖子,眼也不眨地盯着锅里的糖饼。
大概过了七分钟,大娃耸了耸鼻尖,疑惑地看向宁棠,“后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宁棠心虚地
道,“没呀……
二妞举手,“二妞闻到了,是焦味!
大娃小大人般地叹口气,“后妈你是不是忘记翻面了。
宁棠笨拙地用锅铲翻了个面,好家伙,糖饼靠锅底那面已经成黑炭了。
宁棠看了眼黑乎乎的糖饼,嘴硬道,“没事儿,老话说得好,吃黑馍馍能捡钱!
二妞迟疑道,“真的假的,后妈你是不是骗我们。
大娃瞪眼道,“那后妈你吃,这钱让给你。
宁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们不要这么挑剔,管他是香还是臭,吃到嘴里都是肉嘛。
大娃二妞娃都不接话,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宁棠举手投降,“好了好了,糖饼等你们爸回来再让他做给你们吃,今天我们吃别的好吧。
大娃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完,他领着二妞和娃两人出了厨房。
宁棠看着他的背影,虚空挥了挥拳,真想揍这小破孩一顿。
宁棠准备跟以往一样做清蒸海鲜来吃,但突然想起,今天她没有去买菜,现在都快两点了,菜市场肯定关门了。
宁棠从厨房里出来,大娃二妞娃已经在吃红枣了。
大娃嘴里含着一颗红枣,歪头道,“后妈,饭做好了?这么快。
“额……宁棠道,“我没买菜,所以现在没菜做饭。
大娃小大人般地叹口气,“唉,你让我们说你什么好。
二妞和娃学着他的模样,齐齐叹气道,“唉。
宁棠挨个捏了一把他们的小脸蛋,“叹什么气,小孩子叹气长不高的,不就是没做饭嘛,走,我带你们下馆子去。
“下馆子?大娃问,“什么是下馆子?
“就是去饭店吃饭。宁棠道,“大娃你对岛上比较熟,告诉我岛上哪家饭店比较好吃。
大娃摇头,“后妈你想多了,部队有食堂,学校也有食堂,大家都会做饭,谁在岛上开饭店啊,只有市里才有国营饭店。
二妞:“哥,你说错了,不是大家都会做饭,后妈就不会。
宁棠一噎,“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除了不会做饭,别的会的多了去了。
“比如呢?大娃歪头。
“等想到再告诉你们。宁棠道,“先想想怎么填饱咱们的肚子吧。
宁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想,现在要是二零二四年就好了,饿了就点个外卖,或者煮水泡个面都行啊。
泡
面?!
宁棠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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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主意,从柜子里翻出五块钱揣兜里,喊大娃,“我出去一趟,去给你们买饭,你们乖乖在家里等我。
大娃有气无力地应道,“知道了,希望在你回来之前我们还没饿死。
二妞疑惑道,“这个点菜市场不开门吧?
宁棠出了门就直奔供销社,这段时间她天天出门买菜,对岛上的设施分布越来越熟悉了,再也不会出现像第一次出门买菜还要大娃带路的情况。
供销社在海浪岛的东部,跟菜市场是相反的反向。
说是供销社,其实就是一间近百平的门面,正是闷热的午后,供销社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售货员在,他无精打采地靠在玻璃柜台上打着瞌睡。
宁棠敲敲他面前的玻璃,“你好,我要买东西。
男售货员被人扰了午睡,本来很是不满,但一见宁棠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就消了火气,语气也柔和下来,“好的,请问你要买什么?
宁棠比划道,“你们这有泡面,额,就是方便面吗?
“方便面,有啊。男售货员道。
他好心多提醒了宁棠两句,“方便面挺贵的,你带够钱了吗?
如今的方便面可不便宜,价格跟珍贵程度能跟后世的茅台相媲美了,而且都是散装的,供销社里也就存了四五袋。
宁棠点点头,谢过男售货员的好意,“没事,我带够钱了,你去帮我拿袋吧。
闻言,男售货员不再多话,从柜台里拿出袋方便面,“一包八毛钱,袋收你两块四。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宁棠还是忍不住惊讶道,“这么贵?
男售货员把方便面收回去,“这玩意就这么贵,刚出的时候大家都图新鲜,想买一包回去尝尝鲜,一问价格都退缩了。
换言之,宁棠问价了不买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
宁棠赶紧拦住男售货员的动作,“不不不,我买。
这下换男售货员惊讶了,“你真买?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两块四毛钱呢。
宁棠打量了一眼方便面,黄色的包装,中间印了一个红烧排骨面的图案,越看越是诱人。
而且值得安慰的是,方便面的分量还挺足的,一包有二两多的面饼,买上包,足够宁棠和个小孩吃了。
宁棠点头,“嗯,你帮我包起来吧。说完,她数出两块四递给男售货员。
男售货员点了一遍钱,见她是真要买,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惊讶,心想,不知道这是谁家
的败家娘们,袋方便面,两块四毛钱就这么嚯嚯出去了,要是拿两块四毛钱去买菜,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斤吃多少顿了。
宁棠带了五块钱出门,买方便面花了两块四毛钱,还剩下两块六。
她想了一下,问男售货员,“你们这有什么糖果卖吗?
今天不做饭,饿到了个小屁孩,她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身上的,买点糖回去哄哄他们,省的他们个等沈烈回来跟他告状。
男售货员给她拿了一个油纸包,“有,红糖块,一毛钱一包。
宁棠打开油纸包,里面都是碎的大概拇指盖大小的红色糖块,跟那些糖纸鲜艳的水果糖、奶糖相比,这简直就像是厨房用糖。
但有总比没有好,宁棠花了一毛钱把红糖块买下。
回到家,宁棠把油纸包给大娃,“拿去甜甜嘴,我去给你们煮方便面。
大娃接过油纸包拆开,一人分了一块红糖块。
娃含着糖块,含糊不清地道,“后妈,什么是方便面啊。
宁棠把方便面展示给他们看,“这个就是方便面。
大娃瞅一眼,“为啥要叫方便面不叫麻烦面啊,后妈你是不是忽悠我们。
宁棠瞪眼,“我忽悠你们干嘛。她指着袋子上‘方便面’个大字,“这上面不是写着吗,个大字,方,便,面。
刚说完,宁棠拍了拍自己的头,“嘶,我忘了,你们不识字。
个小孩鬼精鬼精的,尤其是大娃,聪明得很,宁棠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这小的还没到上学的年纪。
大娃鼓着脸道,“识字有什么了不起的,爸说了,九月我就上一年级了,到时候我能认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字。
宁棠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那就等你认识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字再说。
二妞才五岁,上学对她来说还早,她只关心怎么填饱肚子,她咽了咽口水,“后妈,方便面好吃吗?
宁棠也没吃过这样的方便面,不过大差不差吧,“应该好吃。
“应该?大娃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方便面,方便面也许是好吃的,但宁棠的手艺他不敢相信,毕竟这么多天一直吃的没滋没味的清蒸海鲜。
二妞催促道,“甭管好不好吃了,后妈你快点做,我们个都快饿死了。
大娃应和道,“就是,你再不做饭,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爸回来。
宁棠撩起袖子,“放心吧,包你们个小祖宗满意。
宁棠拿起包方便面进了厨
房,个孩子跟只小鹌鹑似的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宁棠先在锅中把水烧开,再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袋子里除了面饼以外,居然还有一小袋调料包。
她把面饼下进锅里,没一会就飘出了面条的香气,然后下进调料包,搅拌几下,连汤带面一起舀到碗里,香气四溢。
“哇,好香啊。”娃忍不住发出惊叹。
宁棠拿四个小碗分别将面汤盛进碗里,放到他们跟前,“尝尝。”
大娃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放进嘴里,面条筋道,汤味浓郁,大娃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二妞两只小手捧着碗,吸溜吸溜地喝着汤,小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娃筷子使得没有哥哥姐姐们这么利索,只得眨巴着大眼睛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宁棠,撒娇道,“后妈——”
宁棠举手投降,“行行行,我喂你。”
娃满足地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等他吃饱了,宁棠才随便扒拉了几口面汤。
如今的方便面工艺肯定不能跟后世的比,不过味道还算可以,宁棠吃得也颇为满足。
大娃把一整碗面都吃干净了,连汤都不剩,吃完他意犹未尽地抹抹嘴,问宁棠,“后妈,什么时候再吃一次方便面啊?”
第22章 关她屁事
二妞抢答,“晚饭再吃方便面吧,不吃海鲜了,方便面好吃。
娃点点小脑袋,“同意。
“晚饭再吃方便面?宁棠道,“那不行,下次再吃。
大娃歪头,“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就是下次。宁棠道。
二妞哦了一声,“下次就是晚上吃。
“嗯。大娃和娃同意地点点头。
宁棠见绕不过去,只好道,“下次是等你们爸回来。
大娃问,“爸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要等爸回来才能吃方便面?
宁棠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疼,挨个给他解答,“沈团长八月二十七号回来,今天是八月十四号,距离沈团长回来还有十天,差不多两周的时间。
大娃点点头,“那为什么要等爸回来才能吃方便面呢?
宁棠两手一摊,“因为地主家没余粮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够我们吃到他回来,方便面卖得太贵了,偶尔开开荤还可以,要想再吃还得等你们爸拿工资和补贴回来。
沈烈工资虽高,可要养个孩子,大娃他们的亲妈又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长年累月吃药把沈烈的工资花了个七七八八,后来她去世又花了一笔不少的丧葬费。
所以沈烈其实没有多少积蓄,当时提亲的时候才会比苏俊彦少出一百块的彩礼钱。
大娃眨眨眼,问宁棠,“方便面很贵吗?
他不懂算数,并不能理解宁棠说的贵到底是有多贵。
宁棠给他解释,“一包方便面要卖八毛钱,我们一顿吃了包,也就是两块四毛钱,你们平时吃的对虾两分钱就能买一斤,马鲛鱼也只要五分钱一斤,也就是说,吃一顿方便面,够我们吃二十多顿了。
大娃二妞娃被宁棠说的‘八毛钱、包、两块四毛钱、两分钱’说得晕头转向,但最后一句他们听懂了。
大娃张大嘴,惊讶道,“原来方便面这么贵啊,吃一顿顶我们吃二十多顿了。
“是的,所以得等你们爸回来才能再吃一顿方便面。宁棠安慰个小孩,“没事,也就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这次你们爸出海回来还有补贴,等工资和补贴到手,我给你们做一道我的拿手绝活,炒方便面。
娃咽了咽口水,“后妈,什么是炒方便面啊?
二妞说他,“笨,就是把方便面炒两下。
宁棠不吝夸奖,“二妞聪明,就是把方便面水煮过后沥干水份,然后加入调料翻炒,比煮方便面还要好吃。
二妞冷不丁被宁棠一夸,小脸浮上一抹红晕,她怕宁棠看见,赶紧撇过脸。
宁棠不仅想到了炒方便面,还联想到了海鲜炒方便面,毕竟海浪岛海鲜这么丰富又便宜,到时候多买一点鲜牡蛎,鲜虾,鲜鱿鱼跟方便面一起炒,味道肯定好得不得了。
虽然有炒方便面吊着,但小只还是为晚上吃不到方便面而失落。
大娃叹气道,“唉,今晚又得吃后妈做的清蒸海鲜了。
宁棠:“我做的清蒸海鲜不好吃吗,你有什么意见。
“哪敢有啊。大娃道,“有意见怕你不给我们做炒方便面了。
宁棠哼了一声,“知道就好,放心吧,今晚不做清蒸海鲜了。
二妞眼睛发亮,“晚上不吃海鲜吗?
宁棠噎了一下,“还是吃海鲜,但是我保证,晚上吃的海鲜比平时我给你们做的都好吃。
二妞遗憾道,“好吧。
显然她并不把宁棠说的话放在心上,海鲜就是海鲜,哪怕是清蒸的、红烧的也一样,以前沈烈又不是没给他们做过。
海岛上生长的小孩,一天顿都是吃海鲜,只要说到吃海鲜,那都提不起劲。
宁棠没吹牛,由方便面她受到了启发,每天都吃清蒸海鲜其实她也吃腻了,再好吃那也不能顿顿吃啊。
她想起了烧烤摊卖的蒜蓉生蚝还有蒜蓉粉丝扇贝,做起来又方便,味道又好,最重要的是,她!会!做!
于是下午宁棠就去菜市场买了鲍鱼、生蚝还有扇贝,还去供销社花了一毛钱的钱票买了粉丝。
回来后宁棠翻出用来取暖的火炉,起了炉火,铺上铁丝网,先往铁丝网上放个生蚝,试试水。
生蚝被炭火烘烤得很快就滋滋作响了,鲜嫩的蚝肉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水份。
见状,宁棠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切得细碎拌了香油的蒜末,用勺子小心均匀地铺在生蚝表面。
很快,生蚝被炙烤出的香味伴随着浓郁的蒜香飘满了整间屋子。
大娃馋得不行了,想用手去抓生蚝吃。
宁棠赶紧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要命了,等会把你的手烫成猪蹄。
大娃撇撇嘴,“猪蹄就猪蹄。还是不死心地盯着烤生蚝。
宁棠看了下火候,生蚝肉由最开始的嫩白色变为了熟鸡蛋的蛋白色,蒜蓉也变成了金黄色,看来是熟了可以吃了。
宁棠套上部队给沈烈发的劳保手套,隔着白色的粗纱手套捏住生蚝的壳,吹了吹,等凉得
差不多了才递给大娃、二妞跟娃,“尝尝看好不好吃。
个孩子用两只小手捧着生蚝壳,将嘴凑到壳边,吸溜一下,就把整个带着蒜蓉的肥美的生蚝给吃进了嘴里。
生蚝入口是极致的嫩滑肥美,再伴随着蒜蓉的蒜香,让个孩子都忍不住细细地品味着这般美味。
大娃吃完生蚝肉,又把生蚝壳里烘烤出来的汁水和剩余的蒜末给吃了个干净,末了咂咂嘴,惋惜道,“后妈,这么好吃的生蚝你怎么不早做。
“就是。二妞附和道,“我们吃了几天的水煮生蚝了。
宁棠很尴尬,“这不是没想起来嘛……
她赶紧转移话题,问大娃跟二妞,“你两能吃辣吗?
娃她就不问了,岁小娃,哪怕娃想吃辣宁棠也不给他吃。
大娃跟二妞点点头,“能吃。
“那行。宁棠道。
她又放了四个生蚝到炉子上,趁着生蚝被烘烤的时候,她往蒜蓉里加了一点她买的辣椒,然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步骤,将蒜蓉辣酱铺在生蚝上。
鲜嫩肥美的蚝肉上,点缀着白色的蒜末和红色的辣椒,看着更有食欲了。
很快,个辣味烤生蚝和一个蒜蓉烤生蚝就做好了。
宁棠把烤生蚝分给个孩子,自己也吃了一个,蒜味和辣味配上滑嫩的生蚝,味道简直棒极了。
“呼,好辣好辣,好吃。大娃和二妞边吃边吐舌头,像是被辣得不行。
宁棠怕他们光吃生蚝不吃米饭,“你们吃两口白米饭配,味道更香,还能解辣,我接着给你们烤蒜蓉粉丝扇贝和蒜蓉鲍鱼。
大娃扒了两口米饭,催促道,“好,后妈你快点烤。
二妞主动要求帮忙喂娃吃饭,“我喂娃吃饭,后妈你专心烤。
“好嘞。宁棠撩起袖子,大展身手。
她把扇贝跟切了花刀的鲍鱼放在炉子上,再在扇贝上放一些粉丝,等鲍鱼跟粉丝半熟了才铺上蒜蓉辣椒酱。
很快,屋子里又飘满了熟悉的碳烤香气。
大娃一直盯着她烤,有些疑惑,“为什么烤生蚝可以直接加蒜末,烤扇贝和烤鲍鱼要等一会才加蒜末。
“因为生蚝熟得快,扇贝跟鲍鱼熟得慢一点。宁棠道,“其实烤扇贝跟烤鲍鱼的时候直接加蒜蓉辣椒酱也行,都一样的,这只是我的个人偏好,我喜欢烤这两个的时候等一会再抹蒜蓉辣椒酱。
大娃点点头又摇摇头,感慨道,“后妈你懂得真多,你还说不会做饭。
二妞:“后妈骗人她故意跟爸说她不会做饭这样就可以每天只做一顿饭了。”
宁棠扶额“我也就会些理论上的东西我是真不会做饭烤生蚝简单叫我炒菜可不行就拿做一道红烧排骨来说什么时候该焯水怎样腌制排骨加什么调料我通通不知道要我勉强做也行就问你们敢不敢吃。”
二妞还是不信“可是后妈你做的方便面和烤生蚝都很好吃啊。”
“方便面额那算天赋你就当我天生会煮吧。”宁棠腹诽反正她以前没少吃“烤生蚝多简单啊洗下生蚝加上蒜蓉辣椒酱看一下火候齐活。”
大娃道“懂了后妈你是有的菜会做有的菜不会做。”
“反正家常菜大部分我都不会做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那我可是高手。”宁棠逗趣道。
念大学的时候宁妈妈尝试过一次教她做菜就是一道很简单的炒鸡蛋鸡蛋下进油锅里那滋拉作响的油炸声吓得她差点跑出厨房后来还是戴上手套才勉强完成那道炒鸡蛋。
后来宁妈妈又尝试教宁棠做复杂一点的菜可惜不是少放调料就是乱加调料最后煮出来一锅五彩斑斓的大乱炖。
以至于宁妈妈都吐槽宁棠做饭不像做饭像在做法!
从此以后宁棠就很少进厨房了。
家里没人做饭饿了就外卖泡面零食解决现在给大娃他们露的这手烤生蚝绝技还是因为经常跟朋友在天台烧烤才没落下。
想到天台烧烤宁棠就想起沈家二层小楼楼顶的天台她问大娃“家里的天台能上去吗?”上回她想进去结果锁门了。
好久没搞烧烤了她手都痒了海浪岛又有这么多便宜的海鲜要是能搞只大龙虾啥的在天台弄个露天烧烤简直美呆了!
“不可以。”大娃摇摇头“爸说天台的护栏修得太低了他又经常不在家怕我们跑上去玩掉下来摔扁了就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宁棠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话间蒜烤鲍鱼和蒜蓉粉丝烤扇贝就做好了。
大娃在两者之间犹豫他左思右想决定先吃蒜蓉粉丝烤扇贝毕竟同样是碳烤的海鲜烤扇贝还多了一个粉丝他想尝尝粉丝的味道。
大娃将蒜蓉粉丝烤扇贝吃进嘴里扇贝肉经过长时间的炙烤铺在最上面的蒜蓉辣椒酱已经入味一口下去扇贝的柔软多汁
大娃都快哭出来了
“呜呜太好吃了。”
二妞都不说话了只顾埋头苦吃一口扇贝一口米饭吃得十分开心。
娃先吃的是蒜烤鲍鱼鲍鱼切了花刀同样十分入味因为娃人小牙口也没哥哥姐姐们好一只蒜香鲍鱼要在他嘴里嚼很多下才能咽下去但这又多添了一份独有的嚼劲。
宁棠看他嚼得费劲忍不住给他多烤了两只生蚝让他多吃生蚝和扇贝这样嫩滑可口的
第一次用这种炭火炉子烤宁棠一开始还不太熟练后来熟能生巧越烤越多大娃他们都有些吃不过来了。
宁棠又烤了一些生蚝、扇贝、鲍鱼放在碟子里用篮子装着让大娃给罗嫂子和对门的宁雪送去。
可惜自打上次赶海过后就再也没见过曾心兰了也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哪不然也能给她送点。
虽然宁雪人品不咋地也没安好心但是不管怎么说宁棠连带着家里个小的都没少吃宁雪做的东西以及明面上的亲戚情分烤生蚝给她一份还是有必要的。
大娃也吃得差不多了领到任务就迈着小腿往宁雪家跑。
宁棠看一眼他跑得飞快的背影“要是洒了下回我就不给你们做烤生蚝了。”
闻言大娃赶紧一顿脚步慢下来双手小心地护着篮子用比之前慢好几倍的速度往宁雪家走。
到了宁雪家大娃在门外喊了几声宁雪就出来了。
大娃跟报菜名似的念了一串“堂姨这是我后妈做的蒜蓉烤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还有蒜蓉鲍鱼这是给你的。”
碳烤的香味本来就大更何况还是加了蒜末的两家又隔得近相当于宁棠这边在家里烤宁雪那边吸一吸鼻子就能闻到香味。
宁雪还在纳闷沈家做什么东西这么香就碰上大娃来送东西了。
她看一眼篮子没接过来反倒是很惊讶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这什么蒜蓉生蚝扇贝啥的是宁棠做的?”
哪怕没吃光凭这股香味这东西的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宁雪明明记得宁棠以前在家里是坚决不进厨房什么菜都不会做。
到了海浪岛宁棠天天在家做清蒸海鲜‘糊弄’大娃他们的事宁雪也是有所耳闻的甚至没少拿这事跟苏俊彦当做夜间笑料。
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大娃他们明明因为宁棠没做饭饿着肚子想来她们家蹭饭。
怎么一眨眼宁棠就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了?
宁雪很是怀疑地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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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着大娃的小脸,别不是饭店买的,然后充作自己做的吧?
不过想到岛上没有饭店,宁雪又脑补了一个是别人帮宁棠做的,反正怎么也不可能是宁棠自己做的。
宁雪潜意识里,就不觉得宁棠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大娃心里没她这么多弯弯绕绕,闻言只是歪头,“就是后妈做的啊,哎呀,堂姨你快点拿着,我还要去罗嫂嫂家呢。
说完,也不等宁雪回话,大娃把篮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撒腿就跑。
等宁棠把肚子填了个七分饱的时候,大娃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喘气道,“后妈,都送出去了。
“干得好。宁棠夸奖道,“罗嫂子跟我堂姐都说什么了?
大娃回想了一下,把宁雪的反应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我到了堂姨姑家,想把烤生蚝给她,堂姨姑没接过去,只是说了一句,‘你说什么,这什么蒜蓉生蚝扇贝啥的,是宁棠做的?’
大娃接着道,“我嫌她磨磨唧唧的,把篮子往她手里一塞就去罗嫂嫂家了。
宁棠嘴角直抽抽,知道宁雪嫌弃她,但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算了,反正道义上她不亏心就行了,至于宁雪咋想的……
关她屁事?
宁棠继续道,“然后呢,罗嫂子咋说的。
大娃说,“罗嫂子让我谢谢你,还给了我一篮子她种的黄瓜跟西红柿,后妈明天给我们做糖拌西红柿。
宁棠道,“可以。她看了眼大娃鼓鼓的腮帮子,“罗嫂子不只给了你黄瓜和西红柿吧。
大娃吐了吐舌头,“好吧,这都瞒不过你,罗嫂嫂还给了我几颗奶糖。
他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奶糖,“这是二妞和娃的。
二妞欢呼一声,“哇,有奶糖吃。
她跟娃接过大娃手里的奶糖,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
奶糖对于岛上的孩子算是奢侈品,很难得才吃一次,大娃不舍得嚼,含了一路,二妞跟娃也一样,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跟两只小仓鼠似的。
宁棠道,“你跟罗嫂子说谢谢没有?
大娃拍拍胸脯,“当然说了,罗嫂嫂还让我不用客气。
吃饱收拾了一下,宁棠盯着孩子洗漱上床,她自己也回房间进入梦乡。
沈烈不在,她一个人独享一张大床,不知道有多自在。
宁棠忍不住想,要是沈烈不回来就好了。
但
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沈烈不回来,她就得继续照顾孩子,一天做两顿饭,拜托老天保佑,沈烈还是快点回来吧。
翌日,宁棠没有食言,给个孩子做了他们爱吃的糖拌西红柿。
吃完糖拌西红柿,个孩子还不足兴,一人又吃了一截黄瓜。
宁棠看着好笑,“罗嫂子院子里种的那点子菜,全进你们肚子里了。”
大娃咬一口黄瓜,嚼两下咽下去,“爸说过一句话,吃是对食物最好的尊重。”
“这话跟被你们吃进肚子里的黄瓜跟西红柿说去。”宁棠道,“跟我说没用。”
大娃把最后一点黄瓜吃干净,拍了拍手,“后妈,咱们晚上吃什么啊,还吃烤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吗?”
二妞:“海鲜便宜,后妈你不许再找借口说贵然后不给我们做了。”
“什么叫再,我只说过一次方便面贵。”宁棠,“不就是烤生蚝跟扇贝吗,你们要想吃,天天做都行,就怕你们吃腻。”
大娃摇头,“不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二妞你帮我看看。”
二妞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哥你想多了,你没长胖。”
大娃歪头,“可是今天早上我起来穿衣服,总感觉有点紧了。”他又道,“也是,之前天天吃后妈做的清蒸海鲜,不饿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长胖。”
宁棠嗤一声,“沈大娃,你又换着花样来损我,你放心吧,我现在开窍了,保管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等你们爸回来还他个小胖墩。”
大娃眼睛一亮,“后妈你说真的,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
二妞道,“要是天天都能吃好吃的,变成小胖墩我也乐意。”
“假的。”宁棠道,“为了你们的身材着想,我还是不要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别啊。”大娃惊呼道。
宁棠佯装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做,你们是不知道,做饭有多累,我不仅要做,还要洗碗,唉,要是累出一身病来,以后谁给你们做好吃的,谁照顾你们。”
大娃撇撇嘴,“你少跟我们耍这些伎俩,不想洗碗就直说。”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宁棠偷乐道。
大娃无语,“不就是洗碗嘛,我们帮你洗了。”他看向二妞和娃,“你们两个有没有意见。”
二妞和娃一向唯大娃马首是瞻,再加上有好吃的吊着,洗碗还有红枣拿,当然没有意见,两人齐齐摇头。
宁棠转了转眼珠,“可是我没有红枣了诶,你们帮我洗碗,我一天要给出去十二个红枣,我就带的那几包,已经被你们吃空大半了,我还准备留一点等沈团长回来让他煲汤喝。”
“没有红枣啊。”大娃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他舔了舔嘴角,想起昨天吃的美味的烤生蚝,咬牙道,“要是后妈你能天天做像烤生蚝那样好吃的东西,帮你洗碗……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说定了啊。”宁棠眼睛一亮,“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天天都能做好吃的,但是隔岔五弄一顿还是可以的,而且保证变着花样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娃呲牙,“就知道后妈你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也想隔岔五才给你洗碗。”
“哈哈,晚了。”宁棠拧了一把大娃的小脸蛋。
下午,罗嫂子兴高采烈地来串门,“小宁,快跟我走。”
“咋了,嫂子。”宁棠问道。
罗嫂子高兴道,“你跟我走就是了,晚了怕赶不及了。”
宁棠也来了兴致,“嫂子,是不是要去赶海啊?你别急,等我带上桶。”
第23章 插队
“赶海?!”个小娃一听,瞬间将亮闪闪的目光投向罗嫂子。
“害不是。”罗嫂子道“上回你们家沈团长告了状,我们家老赵把我批了一顿我哪还敢带你去啊,要去啊也得等沈团长回来再说。”
一听不是去赶海宁棠顿时没了兴趣有气无力地道“那是去干啥啊。”
罗嫂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跟我走就是了,对了你拿两个大袋子去。”
宁棠看罗嫂子这么急从屋里翻出两个袋子拿在手上跟在她的后头出门。
大娃一看宁棠要走赶紧道“后妈,等等我们,我也去。”
宁棠询问地看了一眼罗嫂子,罗嫂子摆摆手,“那就跟上吧。”她转头对宁棠解释一句“就在岛上不去海边,大娃他们跟着没事还能帮你提点东西。”
宁棠和个小孩跟着罗嫂子一路往外走罗嫂子边赶路边跟宁棠和个小孩解释“我喊你啊,是让你跟我一起去领东西的。”
“领东西?”宁棠问
罗嫂子道“小宁你刚来不知道咱们军属院种了不少菠萝蜜树每年六七月份的时候菠萝蜜成熟咱们军属院妇委会的干事都会组织人手把菠萝蜜采下来然后通知咱们这些军属去领菠萝蜜今年菠萝蜜长得好估计各家各户都能分得不少。”
罗嫂子指着路边一棵十多二十米高树皮是黑褐色的大树道“这就是菠萝蜜树。”
宁棠顺着罗嫂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映入眼帘伸出的枝桠上能看到被采摘过的痕迹。
到了位于军属院正中间的层办公楼妇委会的所在地。
一个穿着黄色斜纹布大约四十岁的女人一见罗嫂子就迎了上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好的都给人分走了。”
罗嫂子拍拍她的手“没事反正年年都有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宁棠一团沈团长的爱人。”
宁棠赶紧道“嫂子你好叫我小宁就行。”
女人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小宁然后罗嫂子给宁棠介绍道“这是王师长的爱人丁蓉花大伙都叫她丁嫂子。”
“丁嫂子?”宁棠佯装惊讶“丁嫂子这么年轻喊嫂子多显老丁嫂子你老实跟我说别人是不是都喊你小丁就罗嫂子诳我喊你丁嫂子。”
“哎哟喂这小嘴甜的。”丁蓉花被宁棠的巧嘴逗得合不拢嘴她拍了罗嫂子一下“你从哪找来这么个巧嘴子。”
罗嫂子看宁棠两句就拉近了她跟丁蓉
花的距离,心下暗暗高兴,面上却道,“巧嘴子?我看未必,她喊你叫小丁,喊我可是罗嫂子,那是不是说明我比你显老。”
宁棠一拍大腿,“嫂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你还记得不,我刚来岛上,我们家沈团长跟苏股长就喊让我喊你罗嫂子了,我是跟着他们叫的,你要是不乐意,我喊你一声小罗,也中。”
罗嫂子脸带笑意,轻轻推了宁棠一把,“就你油嘴滑舌。”
“行了行了,咱们别在这说话了。”丁蓉花道,“先去把菠萝蜜领了,咱们啊,再慢慢聊。”
说着,丁蓉花就领着宁棠和罗嫂子排到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队伍后边,然后叮嘱了几句,“今天除了可以领菠萝蜜以外,还可以领两斤龙眼,龙眼都是老乡们种的,收了以后送给咱军属院,分量不多,就是一个心意。”
说完,丁蓉花就跟两人告了别,她是妇委会的主任,今天分菠萝蜜是大事,处处都离不开她,能跟罗嫂子和宁棠聊上一会,已经是抽时间了。
罗嫂子道,“呀,还有龙眼呢,这敢情好。”她问宁棠,“小宁,你们那边有种龙眼吗?”
“我家在北方那边的山岗村,主要就是种稻谷土豆啥的,不种龙眼,气候不适合。”宁棠道。
说起来,宁棠好久没吃到龙眼了,想起龙眼那清甜的滋味,她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那等会我分你一斤,你多吃点,尝个鲜。”罗嫂子道。
宁棠摆摆手,“不用了,嫂子。”
罗嫂子说,“你别跟我客气,你不吃,你们家个小的也要吃呢,我们家就我跟老赵在,我女儿又不爱吃水果,拿回去放着也没人吃。”
罗嫂子盛情难却,宁棠只好应了下来。
正是下午放工的时候,妇委会层小楼前排着条长长的队伍,都是来领菠萝蜜和龙眼的,宁棠排的这条虽然相对较短,但是前面也有二十号人。
有龙眼和菠萝蜜在前面吊着,个小孩都乖乖的围在宁棠旁边,没有作怪。
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有五个人就到她们了。
宁棠站得腿都酸了,“总算到我们了。”
“是啊。”罗嫂子应了一声。
宁棠踮起脚看了眼分菠萝蜜的地方,“不知道我带的袋子够不够装。”
“应该是够了。”罗嫂子道,“要是不够,你让大娃或者二妞帮你看着菠萝蜜,你再回家多跑一趟也成。”
两人正说着话,耳畔突然传来一个蛮横刺耳的女声,“让一让!”
然后,宁
棠的前面就多了一个身影。
宁棠看着面前足足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人,挑起眉毛,这是,插队的来了?
罗嫂子怒声道,“王娣来,你怎么插队呢。
王娣来瞪眼,“罗春霞,我又没插.你的队,你嚷嚷什么啊。
罗嫂子排在前面,宁棠排在罗嫂子的后一位,而这位王娣来是插在了宁棠的前面,严格来说,她还真没插罗嫂子的队。
“嘿。罗嫂子撩起袖子,“你还有理了。
周围排队的人看两人起了冲突,顿时投来八卦的目光,就连负责发菠萝蜜和龙眼的干事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都等着看好戏呢。
这王娣来一向蛮横,在军属院里面臭名远扬,她要是能吃瘪,大家都乐见其成。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宁棠拍了拍罗嫂子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嫂子你别急,我来跟她说。
罗嫂子嗯了一声,小声提醒宁棠,“这王娣来性子左,又没脸没皮的,闹不好,打滚撒泼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大不了,大不了就让她插一次队,就当踩了狗屎了。
看来罗嫂子没少吃王娣来的亏,才会这样提醒宁棠。
宁棠挑挑眉,看不出来,这王娣来还是个滚刀肉。
毕竟她瘦瘦小小,个子估计就一米五出头,高颧骨,眼角耷拉,嘴巴向下撇,一脸苦相,看着不像个强势的人,没想到反差这么大。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王娣来就是横的,难怪大家都怕她。
宁棠弯起嘴角,“王娣来王嫂子是吧,你是看我眼生,估计初来乍到,好欺负,才来插.我的队吧?
王娣来就是这么想的,她虽然横,但不是不长脑子。
那些有威望,人缘好,熟面孔的军嫂她不敢随意欺负,可不就欺负宁棠这个长相清纯漂亮,一看就拉不下脸的生面孔。
王娣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把家属院的人都摸了个透,哪些人性子冲,不好对付,哪些人性子软,随便欺负,她心里自有一本账。
宁棠这种新来的,没结交什么朋友的,看起来又柔柔弱弱的小媳妇,可不就排在了能欺负的第一位,王娣来不插她的队插谁的队?
只是没想到,罗嫂子会为她出头,这点出乎王娣来的意料,但她也不怕就是了。
毕竟罗嫂子性子好,说难听点,就是不跟她一般见识,闹到最后,肯定还会让她插队。
领菠萝蜜和龙眼的队伍多长啊,王娣来又来得晚,要是正常排
队,估计天黑了都领不到,能插队早点领完走人,何乐而不为呢?
王娣来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我就插.你的队了,怎么着?
这是拿准了宁棠不敢拉下脸跟她争执的心思,就算宁棠气急跟她动手,王娣来也不怕。
别看王娣来瘦瘦小小的,但她干惯了活,手上有的是力气,对付宁棠不在话下。
看王娣来这副牛皮糖的模样,宁棠不气反笑,道,“没怎么着,你插队就插吧。
一听这话,王娣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围观的人群眼里也闪过遗憾,唉,这个新来的军嫂是个软脾气的,一下就屈服了,真没看头。
就连罗嫂子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是不希望宁棠跟王娣来起冲突的。
毕竟宁棠刚来,正是要跟军属院的人打好关系的时候,要是跟王娣来吵起来或者打起来,不管是赢是输,都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现在退让了,也显得宁棠软弱可欺,哪怕罗嫂子帮着出头了,也一样。
罗嫂子暗暗咬牙,心里对王娣来又厌恶上几分,这王娣来插谁的队不好,偏偏来插宁棠的。
宁棠扫了一圈,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看着王娣来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弯起嘴角,佯装惋惜道,“王嫂子,我虽然很想让你,可是——
她顿了顿,接着道,“可是如果我让了你,我要多等一人才能领到菠萝蜜和龙眼,同样的,排在我后面的所有人,也要多等一人才能领到菠萝蜜和龙眼,所以,你插队影响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影响了我后面所有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啊——宁棠拉长了声音,趁王娣来不备,一下抓住她的胳膊肘,把她扯出了队伍,“所以只好请王嫂子你‘委屈’一下,别插队了。委屈两个字用了重音。
等王娣来反应过来,她已经出了队伍。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宁棠,“你,你怎么敢!
宁棠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
王娣来一向在军属院里横行霸道,哪受过这种待遇,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准备啥也不管不顾了,心想,今天非得教训宁棠这个小蹄子一顿。
宁棠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退后一步,抬高了声音,“哎,王嫂子,你这人怎么不听劝,非要插队呢,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好脾气的人,我让你可以,但是我一个人又不能代表我后面排队的所有人,你得先问问,排我后面的人同不同意让你插队
啊。”
王娣来撩起袖子破口大骂道“我管你后面的人同不同意!”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
原来大家都被宁棠这一番话给点醒了。
对啊如果王娣来成功插了宁棠的队不只宁棠一人要多等一位他们后面所有排着的人都要多等一位!
本来排队就让人心烦了现在得知自己还要多等一会哪怕只是等一位的时间大家都心生不爽。
人性就是这样在不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洗萝卜不怕泥多的心思不仅想看热闹还想煽风点火呢。
可一旦触及自己的利益就谁也不肯了。
所以众人纷纷朝王娣来投来不善的目光大有她敢插队就一起合作把她揪出去的意思。
王娣来也不是傻子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宁棠弯起嘴角接着她的话道“我知道王嫂子你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一时心急对吧。”
王娣来也不知道宁棠为什么突然发善心但还是接了宁棠给她找的理由“对我就是一时心急。”
宁棠“可是你心急也不能不讲规矩啊这样
王娣来一听到让她去队伍最后头排队的话立马就想反驳。
可宁棠看她一眼又用目光暗示她看看后面队伍的人群。
王娣来压下怒气顺着宁棠的目光看过去。
排在队伍后头的有吴司令的儿媳妇、周团长的爱人……她们纷纷朝王娣来投来不善的目光。
王娣来顿时怂了脸上强扯出一个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好我这就去最后头排队。”
闻言宁棠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嘛。”
她似是嘟囔了一句却用的是众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唉也不知道王嫂子为什么非得闹这一出早点老老实实排队现在都排到她了不知道她咋想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噗嗤。”也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然后大家接二连地笑了出来。
那刺耳的笑声刺得王娣来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恨不得地上多一道一厘米的缝好让她钻下去。
娃左看看又看看他还小看不大懂但不妨碍他看出是宁棠‘赢了’小声惊呼道“哇后妈好厉害啊。”
大娃和二妞点点头“是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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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后妈还有这一面他们两还以为宁棠除了吃和睡啥也不会呢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队伍也排到了宁棠。
“你好同志我来领菠萝蜜和龙眼的。”宁棠道。
她们这条负责分菠萝蜜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干事一见是宁棠客气道“好我这就给你拿。”
说完女干事用刀切了大半个菠萝蜜用报纸包起来又用袋子装了两斤龙眼两样一起给宁棠“拿着。”
宁棠一只手抱着菠萝蜜另一只手提着龙眼道了声谢谢。
罗嫂子比她先领完正站在一旁等她。
见她出来了两人一道往外走。
宁棠掂了掂手里的菠萝蜜和龙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手里的疑惑道“怎么感觉我的比其他人的多呢。”
罗嫂子噗嗤一笑“应该是负责分菠萝蜜的晓玲干事故意多分给你一些的。”
“为啥啊?”宁棠眨眨眼睛“我好像不认识她吧。”
“估计是因为你给王娣来吃了好大一个排头她心里感激你呢。”罗嫂子道“王娣来在咱们军属院横行霸道很多年了厉害的她不敢惹那些性子软的没少受她欺负晓玲干事就是上回还差点被她气哭了。”
宁棠乐了“原来是这样。”
罗嫂子感慨道“经过王娣来这码事以后再没人敢轻易惹你了。”
那可不经此一‘战’宁棠给军属院的军属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家都以为初来乍到的宁棠要受刁蛮的王娣来欺负可结果大大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对付王娣来这种泼妇宁棠没有把自己拉到跟她一个层面反而跟她讲道理巧妙地挑起她跟众人对立谈笑间就让王娣来吃了个哑巴亏只能灰溜溜地重新到后头排队还在众人面前被剥了一层脸皮。
而宁棠呢?
在大家面前只留下一个通情达理能说会道却又不好欺负的印象。
估计王娣来以后都不敢轻易去惹宁棠见着她还要绕道走。
罗嫂子徐徐道“其实王娣来她找你麻烦不仅仅是因为你是生面孔。”
她说完看宁棠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宁棠这么聪明估计早就猜到了。
于是罗嫂子接着道“大娃他妈去世后过了几个月王娣来想给沈团长做媒提的是她自己的堂妹
“后来你跟沈团长结婚了,王娣来估计是以为沈团长是因为你所以才拒绝了她堂妹,所以迁怒你,要我说,沈团长估计是厌屋及乌,觉得王娣来不是什么好人,她堂妹估计人品也不咋地,所以才拒绝的她。”罗嫂子道。
宁棠听完,逗趣道,“没想到沈团长这么抢手啊。”
罗嫂子道,“王娣来她爸妈跟她堂伯堂舅拢共生了十几个闺女,王娣来好像只排在中间,她们那地方彩礼要得高,姑娘不好嫁,沈团长是团长,工资高又有补贴,也难怪她打沈团长的主意。”
说话间,就到家了,临分别前,罗嫂子还把答应给宁棠的一斤龙眼塞她手里。
宁棠跟罗嫂子告别后,进屋将菠萝蜜和龙眼放在桌上。
大娃催促道,“后妈,你快点剥菠萝蜜给我们吃。”
宁棠瞥他一眼,“你要急,就自己动手。”
大娃讪笑一声,“我不急,后妈你慢慢来。”
闻言,宁棠倒是惊讶了,“沈大娃,你今天转性了?”
大娃心里腹诽,看到王娣来那样,谁还敢惹你,面上却道,“哪有,我沈大娃一直很懂事的好吧,不信,不信我帮你一起剥。”
二妞举手道,“二妞也要帮忙一起剥。”
宁棠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龙眼,“边儿玩去,你哥给我献殷勤呢,你们要给他这个表现机会。”
大娃傻眼了,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表现机会,可既然应了,他也只好乖乖跟在宁棠旁边,帮着她剥菠萝蜜。
去的路上,罗嫂子已经跟她说了一遍菠萝蜜要怎么剥。
宁棠往手上抹了点油,然后抓住菠萝蜜用力一揪,一块菠萝蜜就被扯了下来。
然后再将菠萝蜜的肉籽分离,黄色的果肉放在盛了盐水的碗里泡着,灰白色的籽用另一个小篮子装着。
她剥了几块菠萝蜜,然后问大娃,“学会了吗?”
大娃点点头,“学会了。”
宁棠帮大娃的小手抹上一点油,然后大娃就开始跟菠萝蜜作斗争了。
宁棠继续忙着剥菠萝蜜,抽空看了大娃一眼,虽然没剥多少出来,但还像模像样的,就不再管他。
没一会,菠萝蜜就被剥好了。
宁棠尝了一块,菠萝蜜用盐水泡过,味道更甜,她忍不住又吃一块。
大娃二妞娃早就馋得不行了,一人捏了一块菠萝蜜放进嘴里。
大娃惊呼道,“好甜啊。”
“就跟用蜂蜜泡过一样。”二妞道。
相
比于甜甜的菠萝蜜,娃更喜欢清甜的龙眼,他对宁棠道,“我不吃菠萝蜜,我要吃龙眼。”
宁棠给他抓了一把,“会吐核不?”
娃叉腰道,“后妈你小瞧我。”
宁棠乐了,“不敢不敢。”但还是多叮嘱了一句,“沈娃同志,你记得吐核啊。”
娃瘪瘪嘴,拿了一颗龙眼,剥开龙眼壳,将果肉吃进嘴里,然后故意在宁棠面前重重把龙眼核吐出来。
宁棠故意夸道,“哎呀,咱们娃真棒,居然会吐龙眼核。“
娃得意地把小胸脯一挺,故意将吐出来的龙眼核都拢到一块,表示他真的有认真吐核了!
宁棠给他逗得不行。
看着孩子们吃了半个菠萝蜜,外加一斤多的龙眼,宁棠赶紧拦住他们,“先吃这么多,等会还要吃饭呢,吃完饭再吃菠萝蜜,龙眼我收起来,明天再吃。”
说完,宁棠把龙眼收到五斗橱里,个孩子只好不舍地看了龙眼一眼。
吃了菠萝蜜,估计孩子也吃不下太多饭了,宁棠就随便做了点。
吃完饭,大娃二妞娃准备洗碗,大娃把碗筷收好,看到桌上还有剥出来的菠萝蜜籽,问宁棠,“后妈,菠萝蜜籽我也一起丢了?”
“别。”宁棠拦住他,“菠萝蜜籽可不能丢,我还要留着吃呢。”
第24章 夜聊
一妞睁大眼睛,“菠萝蜜籽还能吃吗?”
大娃想也不想便反驳道“肯定不能吃就没见哪家是吃菠萝蜜籽的都是剥出来就扔了。”
三娃一听菠萝蜜籽能吃,想也不想就抓起一个用他的小乳牙咬了一口。
宁棠赶紧将菠萝蜜籽从他嘴里解救出来,三娃苦着脸呸了几声“后妈骗人,菠萝蜜籽才不能吃呢。”
“我才不骗人,你们是不是都不信菠萝蜜籽能吃。”宁棠问他们,她想了想
大娃忙不迭道,“赌就赌。”
刚才三娃已经试过了菠萝蜜籽肯定是不能吃的他才不怕跟宁棠赌。
但是大娃又想起宁棠的狡猾,于是补充道,“你要证明菠萝蜜籽不仅能吃而且好吃光能吃不算。”怕宁棠钻言语空子。
宁棠心里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刚才我只是说菠萝蜜籽能吃又没说它好吃。”
大娃以为得逞,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那就不赌了。”
“不行,得赌。”宁棠佯装咬牙道“你们先说赌什么。”
大娃想了想“如果我们赢了,你就得做一周的烤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
“那如果你们输了呢?”宁棠问道。
大娃毫不犹豫地道“你定。”
“那你就得帮我买一周的菜成不?”宁棠道。
大娃无语“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早起。”
“瞎说。”宁棠道“反正跟我赌你们肯定赚了我输了要做一周的烤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而你们输了只要帮我买一周的菜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大娃拉长了声音“个鬼!不过我跟你赌了反正你是不可能赢的。”
听到大娃同意赌了宁棠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你瞧好了。”
大娃看宁棠笑得这么得意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被骗了?
然而已经晚了。
宁棠用盐水把菠萝蜜籽上的粘液仔细清洗掉放在锅里水煮不一会儿整锅清水就变成了暗红色。
宁棠用漏勺把煮熟的菠萝蜜籽捞出来盛在了碗里把碗递给大娃“你们三个评委尝一尝看看好不好吃。”
大娃踮脚看了看锅里暗红色的水一脸嫌弃“都煮成这样了能好吃到哪里去。”
“那你要是不吃就光我一人吃我说好吃你也不信啊。”宁棠道“放心啦可以吃的不信你尝尝。”
“
好吧。”大娃半信半疑地拿起一个菠萝蜜籽就往嘴里塞,宁棠赶紧拦住了他,“你还没剥壳呢。”
她拿了一个菠萝蜜籽给三个小孩演示怎么剥皮,煮熟的菠萝蜜籽轻易就可以剥皮了,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出缺口,再剥去那层壳,露出里面能吃的部分。
一妞皱眉道,“这长得跟大蒜一样。”她最怕吃蒜了。
“虽然长得像蒜,但我觉得它的味道更接近板栗或者菱角。”宁棠道。
“板栗和菱角?”大娃瞪大眼睛,“那是什么东东,我没吃过。”
“额……”宁棠也没想到三孩子没吃过板栗和菱角,“那你们尝一个菠萝蜜籽,吃了它就等于同时吃了板栗跟菱角了。”
在三重美味的诱惑下,三个孩子才不情不愿地学着宁棠的样子把菠萝蜜籽的壳剥了,露出里面嫩白的核。
大娃闭上眼睛,一口咬下去,没想到入口粉粉糯糯,还带着一股子特别的清香,他瞪大眼睛,“好吃诶。”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宁棠道,“好吃吧,怎么样,沈大娃同志,愿赌服输,帮我买一周的菜啊。”
大娃嘴里不停,“不就买菜嘛,有啥难的,我沈大娃出马,一个顶俩,保准完成任务。”
“哟呵,还一个顶俩。”宁棠捏捏他的小脸蛋,“那说好了,从明天开始你跟一妞去买菜,兴许人家看你两长得可爱还多送你们一点。”
一妞歪头,“后妈,我跟哥去买菜的话,是不是我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宁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
“好耶。”一妞欢呼一声,看向大娃,双眼亮晶晶,“哥,明天咱们买生蚝跟扇贝吧,我馋蒜蓉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了。”
大娃拍拍一妞的肩膀,“还是咱家一妞聪明。”看向宁棠,挤眉弄眼道,“后妈,愿赌服输啊。”
宁棠扶额,这两小孩真是鬼精鬼精的,还以为她赢了,原来只是她以为。
她怎么忘了,这赌的是一回事,让两小孩去买菜,买回来啥她不就得做啥。
宁棠转了转眼珠,“谁说你们买生蚝和扇贝我就得烧烤做蒜蓉口味的,我就不能清蒸嘛。”
大娃一副胜券在握的小模样,摇晃脑袋,“我就不信后妈你还愿意吃清蒸的。”
得,完败。
*
八月一十七号,上午。
宁棠一起床,就看到大娃在客厅里踩着一个小板凳撕墙上的日历,“今天几号了。”
大娃把撕下来的日历
抚平,放在柜子上,用东西压着,沈烈回来以后可以拿来当草稿纸用,“一十七号了,后妈。”
一十七号了,宁棠点点头,然后突然醒悟,“一十七号了?哎,总算熬到沈团长回来了,我可算解脱了。”她瘫倒在客厅的红木长椅上,长吁短叹。
大娃也很开心,“你别忘了给我们做炒方便面,你自己说的,等爸回来了……。”
“等我回来就干嘛?”门口传来沈烈的声音。
“爸!”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妞,她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沈烈旁边,围着他小脸满是高兴。
沈烈把一妞抱起来掂了掂,“哟,咱家一妞好像重了。”
“能不重吗,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宁棠隔着椅背接话道。
大娃拉着三娃三两步跑到沈烈旁边,歪头看沈烈,“爸,你是不是黑了。”
沈烈把一妞放下,摸了摸脸,“有吗?”
“有。”宁棠瞥他一眼,“黑了好多。”
沈烈原来也黑,但这次出海估计是在海上操练久了,风吹日晒雨淋的,又黑了一圈。
“没事,黑就黑吧,反正冬天能白回来。”沈烈道,“对了,你们刚才聊啥呢,说我回来就干啥。”
“后妈说,等你拿工资和补贴回来,就给我们做炒方便面吃。”大娃道。
“炒方便面?”沈烈一愣。
“就是供销社卖的那种袋装方便面,你出海那几天我给他们煮了几袋,吃了以后他们念念不忘,我就答应他们等你回来再做一次炒的。”宁棠道。
原来是这样,沈烈点头,“我等会还要去部队一趟,回来顺便去供销社买几袋。”
大娃双眼亮晶晶,“爸,多买几袋,囤起来,我们天天吃方便面。”
沈烈稀罕地看着大娃的小脸,头一回见到他对吃的这么起劲,于是应道,“好。”
宁棠提醒道,“对了,你再顺带去趟菜市场,买点对虾和墨鱼。”
沈烈无语,“我才刚出海回来,你就让我做这做那的。”
宁棠瞪眼,“你以为在家帮你带三个崽轻松,要不咱俩换换?”
沈烈投降,“得,得,说不过你,对虾跟墨鱼是吧,还要别的吗。”
“再买点海虹。”宁棠道,“炒方便面加点海虹味道更好。”
“得嘞。”沈烈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临近中午的点,沈烈回来了,手上果然拿着几袋方便面还有菜市场买的菜。
沈烈:“你可真舍得,八毛钱一袋的方便面
都买。
他寻思着方便面能有多贵呢,没想到居然要卖八毛钱一袋,他还是很肉疼的,不过宁棠和三个小孩都想吃,他咬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宁棠伸出食指摇了摇,“现在是你舍得了。她看沈烈手里的袋子,“你买了几袋?
“三袋,供销社里也只剩这些了。沈烈道。
宁棠撸起袖子,“三袋不够吃,你再去煮点饭,等会我给你露一手。
沈烈嘟囔,“别把屁股露出来就行了。
宁棠哼一声,“大娃一妞三娃,我做的方便面好不好吃。
大娃点头,“好吃。
“听见了没。宁棠看向沈烈。
“真的?沈烈半信半疑,他对宁棠的厨艺还停留在每天的清蒸海鲜上,“大娃,后妈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宁棠:“不信就算,待会我给你证明证明,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厨。
她把沈烈买回来的菜拿进厨房,先把方便面的袋子拆开,面饼和调料分开放。
再煮一锅开水,趁着煮水的时间门,她把对虾的虾壳虾线去掉,墨鱼切成墨鱼圈,然后把虾肉、鱿鱼圈、海虹焯水,放在一旁备用。
接着再煮一锅开水,下入面饼,等面饼化成面条后用漏勺把面条捞起来镇在凉水里。
做完这些,宁棠起锅热油,倒入切好的蒜末,蒜末一入油锅,顿时滋拉作响,油花一个接一个地爆开,吓得她赶紧拿锅盖挡在面前。
把一旁的沈烈看得很是无语,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我来吧。
宁棠瞪眼,“你不怕?还好刚才我眼疾手快,再慢一步油花就溅到我手上脸上了,多疼啊。
沈烈见她脸上的害怕不似作伪,解释道,“是因为锅里有水所以才这样的,一会就不响了,下一步呢?
宁棠把锅盖放下,“行了,我来吧。
她也就是刚才那一下被吓到了,做好心理建设,炒两下并不难。
宁棠接过锅铲,下入墨鱼圈,爆炒了两下,再倒入适量的盐和酱油,接着下入对虾和海虹,翻炒均匀,很快,这些配料都被上了好看的酱色。
最后一步就是下面了,宁棠把镇在凉水里的面条倒入锅里,快速翻炒,再滴几滴油提香,香味一下就迸发出来了。
“哇,好香啊。大娃带着一妞和三娃噌噌噌地跑进厨房。
沈烈把他们赶出去,“在门口看就行了,厨房小,你们再进来我们都挪不开身
了。”
三个小孩一想到等会就有炒方便面吃了都乖乖地在门口等。
宁棠又翻炒了两下“好了剩下的你收尾。”
八月底天气一样炎热厨房又闷就在厨房呆这一会的功夫宁棠一抹脸能抹出一把汗珠子。
很快沈烈就把一大盘海鲜炒面还有几样菜给端出来了。
大娃早就饿得不行了也不等沈烈动手自己就用筷子夹了满满一碗海鲜炒面吃个不停。
沈烈一愣“有这么好吃吗?”
不就三样海鲜跟方便面炒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沈烈半信半疑地夹了一筷子海鲜炒面放进嘴里这一吃他就惊了浓郁的海鲜味再配上色泽金黄、劲道十足的面条让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宁棠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要是不好吃三个小的能念到现在?”
不是她吹她炒方便面可有一手了以前做给朋友吃大家都说能拿出去摆摊卖钱了。
沈烈只顾埋头苦吃朝宁棠竖起一个大拇指。
宁棠看桌上还有沈烈煎的一叠煎饼
沈烈算是发现了让宁棠正经做菜不行让她捣鼓那些‘歪门邪道’的她简直就是一流。
大娃对宁棠的话深信不疑学着她的模样包了一份煎饼吃进嘴里好吃的海鲜炒面配上酥脆流油的饼皮美味更上一个档次他一边抹着满是油花的小嘴一边道“好吃好吃。”
一妞跟三娃人小胃口也小海鲜炒面和煎饼又饱腹宁棠不敢让她们多吃只让他们吃了一碗面配半个煎饼。
一家五口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沈烈跟宁棠一人歪在一张椅子上两人看着一桌的碗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沈烈道“我好不容易出海回来你总不能让我洗碗吧再说了这是午饭按照咱俩的商量午饭的碗归你洗。”
宁棠打了个饱嗝儿“那你走的这个月中午晚上两餐的饭都是我做的碗也是我洗的你算算你欠我多少顿了。”
沈烈“咱之前说好的我给工资和补贴给你我出海的那个月都你做家务的你不许耍赖。”
宁棠伸手“那钱呢?你也说了是你出海的时候我做家务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嘛。”
“你再多洗一天的碗容我多休息一天。
沈烈顿了顿,“我保证,一发补贴我就给你,这总成了吧。
“不成,我不见兔子不撒鹰。宁棠道,“你赶紧洗碗去。
宁棠见沈烈转了转眼珠,就知道他要耍坏,“别指望指使三个小的啊,你不在这个月,他们帮我干了不少活。
沈烈:“宁棠同志,你在岛上转一圈,哪家的媳妇不洗碗,不干家务的。
“你家的。宁棠道,“别觉得男人洗碗是个例,老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个碗都洗不利索,还指望你带兵打仗为国家做贡献啊?
沈烈瞪眼,“这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只能说,家务不一定属于男人。
“那也不一定属于女人。宁棠快速地接嘴。
沈烈看一眼一桌脏碗,叹口气,“但一定属于看不下去的人。他嘀咕道,“咱们再吵吵下去,碗就该放臭了。
“就是。宁棠道,“你有跟我斗嘴的功夫,碗早就洗好了。
沈烈起身收拾碗筷,“让现役军人回家做家务,宁棠同志,只有你做的出来。
宁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沈团长,再跟你重申一遍,带娃做家务可不比你们操练轻松,要是把女人做的家务量化,你不知道要付我多少工资。
“是是是。沈烈举手投降。
晚上简单的吃了一顿饭,有中午的海鲜炒面在,三孩子都没闹。
洗漱完,沈烈和宁棠并排躺在床上。
宁棠一个人睡了一个月,冷不丁地身边突然又多一个人,总感觉有些不自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沈烈无奈地睁开眼睛,“你搁这烙饼呢?
宁棠翻了个白眼,“你管我。
沈烈背过身,“哪敢管你,我先睡了啊。
宁棠转了转眼珠,拍拍他的肩膀,“别介,你先别睡,咱俩聊会天呗。
沈烈其实也睡不着,出海这一个月都在海上飘,在船上睡和在陆地上睡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他也有些认床,一时半会还睡不着,他转过身闭着眼睛道,“你想聊啥。
宁棠其实也不知道聊啥,但就是暂时不想睡,她突然想起件事,“你认识王娣来吧。
“王娣来?沈烈回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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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声,“你说的是三团吴营长的爱人吧。
宁棠记得罗嫂子好像提过一嘴王娣来的爱人是营长,“应该就是了。
沈烈撇撇嘴,“好端端的你提她干啥。搞得他睡觉的心情都没了。
宁棠把王娣来插
队的事给他复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她眨眨眼,“我这样处理没问题吧,会不会给你惹啥麻烦?”
甭管王娣来这人咋样,她爱人好歹是营长,是沈烈的同僚,说不准就因为这个给沈烈添堵。
沈烈嗤了一声,“没事,你做的对,有啥麻烦不麻烦的,下回要还有这种事,你不用给王娣来面子,有啥事都有我在后头给你兜着。”
宁棠弯起嘴角,也有心情跟他聊八卦了,挤眉弄眼道,“哎,我听罗嫂子说,王娣来曾经想给你做媒,让你娶她堂妹。”
沈烈回想一下,“是有这么回事。”
宁棠顿时来了精神,“那你咋不答应啊?”
沈烈无语,“我要是答应了还有你啥事。”
宁棠斜他一眼,“也对,你要是答应了,现在洗衣服洗到手抽筋的就不是我了。”
“不过告诉你也可以。”沈烈道,“你帮我做一周家务。”
“那算了。”宁棠顿时偃旗息鼓。
沈烈啧了一声,“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做家务呢,又不麻烦,挺简单的。”
那是因为你没在那个科技发达的年代生活过,宁棠内心腹诽,转移话题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做家务,别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呗,为啥不答应啊。”
沈烈看宁棠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知道她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了,再歪缠下去估计天都亮了,叹口气,道,“王娣来有三个闺女,你知道分别叫什么名吗。”
宁棠一头雾水,怎么又扯到王娣来闺女的名字上去了?她如实道,“不知道。”
沈烈掰着手指头数,“她大闺女叫盼娣,一闺女叫招娣,三闺女叫迎娣。”
盼娣,招娣,迎娣?
宁棠灵光一闪,嘴角一撇,“哦,重男轻女啊。”
“是啊,给自己闺女取这么个名字,什么盼娣招娣迎娣的,她自己又叫娣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她闺女是一辈。”沈烈嘲讽一笑。
宁棠心里腹诽,说的好像你取的名字很好,一妞的名字叫沈雅,很好听吗?
沈烈从宁棠的眼神里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瞪眼道,“难道沈雅不比什么盼娣招娣迎娣好听吗。”
这倒是,至少没带重男轻女那味。
宁棠问,“我还是没搞懂,为啥王娣来重男轻女,你就不同意跟她堂妹结亲。”
其实按理来说,两家结亲还是挺合适的,至少对沈烈没啥坏处,甚至还有不少好处。
“王娣来跟我说要介绍堂妹给我
的时候,我就让人去她家乡那块打听过,那一片都这样,生了闺女扔桥底下的都有。沈烈道。
“所以王娣来不是个例,她堂妹搞不好跟她一个性子。沈烈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想她进门以后苛待一妞。
沈烈说完,认真地看着宁棠的双眼,“当然,也有可能她堂妹是个大善人,跟王娣来相反,还崇尚男女平等,可几率有多低?我不想拿自家孩子去赌这个可能。
宁棠直直地回望他,看着他坚毅的面庞,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这个人。
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嘶,该不会你娶我,也是因为我爸妈挺疼我的,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吧?
沈烈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她,支吾道,“嗯,有这个因素在……
宁棠瞪眼,去掐他的耳朵,沈烈连忙告饶道,“别别别,好吧,我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下决心娶你的,我想,你爸妈疼你,你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不可能对我的闺女太差。
这还差不多,宁棠表情一松。
沈烈看她态度松懈下来,接着道,“你不知道,大娃他亲妈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以前她还活着的时候,没少作妖子,苛待一妞,只不过一妞年纪小,察觉不出来,我又偷偷在后边补偿,所以才一直没发生啥事。
他说完,看了看宁棠的脸色,发现她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惊讶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宁棠:“惊讶啥,你忘了,你出海这一个月,三孩子的吃穿日常都是我打理的,我老早都发现一妞的衣服比大娃跟三娃的少了不少。
别看一妞可以有单独一个房间门,但她装衣服的箱子就小小一个,反观大娃,以前的旧衣服一年两三套,就连岁数最小的三娃,衣服也比一妞多,而一妞翻来覆去穿的就是那两套。
沈烈也没想到,不知不觉他跟宁棠说了这么多。
话头一开,愈发起了谈兴,“以前我跟你哥一个班的时候,他没少在我耳边说岳父岳母多疼你,我当时还不信,毕竟少有人家是疼女儿多过疼儿子的。
“但到了你家一看,你什么也不做,花钱还大手大脚的,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岳父岳母还一脸我的女儿最棒的模样,我就相信了他们是真的疼女儿,所以才下的决心。
宁棠斜他一眼,就说嘛,虽然有她哥宁军跟沈烈的战友交情在,但是沈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一口就应下了亲事,原来是因为这个。
就算沈烈是为了宁军的救命之恩,可他后面还有大娃一妞三
娃三个孩子呢。
沈烈结婚,娶的不仅是老婆,还是三个孩子的妈,要真娶了个坏心眼的回去,三个孩子有的是罪受。
沈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接着道,“其实吧,还有件事你不知道。”
“你一次性都说完吧。”宁棠有气无力地道,“反正我都嫁给你了,木已成舟。”
“相亲那天,我不是喝了不少酒嘛,半夜给尿憋醒了,去解手的时候,经过你爸那屋……”
沈烈看了看宁棠的脸色,“你们家那屋你也知道,不隔音,里面有人说话,外边就能听见,我又耳聪目明……”
宁棠瞪眼,“少给自己找补,说重点。”
沈烈耸耸肩继续说,“就是你们商量的话我全听见了,然后我记得岳母说了一句,不后悔自己闺女嫁给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当时我就觉得你们家家风正,这媳妇我该娶。”
宁棠这次彻底震惊了,原来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难怪第一天你就一口答应下来,当时我还觉得蹊跷呢。”
“蹊跷啥,这是娶媳妇,人生大事,我不多考量点能成吗。”沈烈道,“反正我全都交代完了,一点不剩。”
宁棠眯眼道,“这么说,我岂不是吃亏了。”
真没想到沈烈面上看着木木的,也不多话,背地里,算盘珠子都没他心眼多。
沈烈撇撇嘴,“吃啥亏,宁棠同志,你别忘了你在外的名声。”他掰着手指头数,“又懒,又馋……”
说着说着,他发觉不对劲了,宁棠看他的眼色怎么越来越危险?
沈烈小心地咽了口口水,“那个啥,我先睡了啊,晚安!”
“安你个大头鬼啊。”宁棠喷他一脸口水,“不行,你给我起来,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回应她的是沈烈此起彼伏的鼾声。
第25章 清蒸大娃
翌日,沈烈休假,早起熬了一锅虾米粥,炒了一大盘小葱炒蛋。
大娃洗漱完坐在饭桌前,一边喝粥一边睡眼惺忪地问沈烈,“爸,昨晚你跟后妈说什么悄悄话,说了一晚上,吵得我都睡不着。”
沈烈:“额,你问我跟你后妈都说什么悄悄话啊……”
昨晚聊的那些东西,怎么好跟大娃一个小孩子解释呢。
他用胳膊肘捅咕捅咕宁棠,“问你呢。”
宁棠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爸说过两天带我们去赶海,昨晚我两商量要捡啥海鲜呢。”
沈烈瞪大眼睛,用眼神示意宁棠: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一妞兴奋地看着道,“爸,真的?你要带我们去赶海?”
“真的。”宁棠接话,“你爸可是男子汉,一言九鼎,他说出去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
“好耶。”三个小孩欢呼道。
被宁棠摆了一道,沈烈努力上扬嘴角,“对,我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大娃歪头,“那咱们啥时候再去赶海啊,过两天是哪两天?”
“我下次休假那天。”沈烈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说好了啊。”宁棠道,“你下次休假要不带我们去赶海,我就……”
“你就啥?”沈烈笑眯眯地道。
宁棠也笑眯眯地回应他,“我就不洗碗,把碗全都留给你。”
沈烈撇撇嘴,“你也就能拿这个要挟我。”他朝大娃喊,“大娃,刚才我没说全,昨晚我跟你后妈还商量以后都是她做饭,天天给你们做海鲜炒面。”
大娃眼睛一亮,“真的吗,后妈?”
你放屁!
宁棠把脏话咽进嘴里,“我上楼拿东西。”说完,脚底一抹就溜上楼了。
沈烈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嗤了一声,心想,跟我斗。
过了一会儿,宁棠手里拿了两块布下来。
沈烈奇了,“你还真的上楼拿东西啊。”
宁棠瞪他一眼,看了看三个孩子,见他们没注意到这边,低声跟沈烈耳语道,“我上楼拿了两块布,打算给一妞缝个新衣裳,你看她身上穿那身,短得都快露肚脐了,你不嫌埋汰?”
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昨晚跟沈烈聊过以后,更是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沈烈毕竟是个男人,没有那么心细,只注意到一妞的吃喝,没注意到她衣服短了的事,连连点头,“是该做身衣服。”
他瞥一眼宁棠手上的两块布,“不过一块布就够了吧,
两块都够做好几身了。”夏天的衣服用的布料本来就少。
宁棠无语,“哪有只给一个孩子做衣服的说法,到时候新衣服拿回来,大娃和三娃问你,你咋解释。”
沈烈一噎,“这倒是,不过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啊。”宁棠理所应当地道,“所以我这不是正打算出门找罗嫂子去嘛。”
“你快去快回。”沈烈道。
宁棠走到门口摆摆手,“中午饭你做啊,弄清淡点,天气热我没胃口。”
到了罗嫂子家,罗嫂子正好在屋子里做活,没想到的是,曾心兰也在。
罗嫂子问宁棠,“小宁,你咋来了。”
宁棠给她看手里的两块布,“我想给大娃他们做身衣服,但是我不太会,所以就来请教嫂子你了。”
“害,我以为啥事,你放心,我教你。”罗嫂子道,“现在是夏天,就做短袖和短裤,简单得很。”
“大概要弄多久啊。”宁棠问。
曾心兰接话道,“嫂子家里有缝纫机,应该挺快,不用两小时吧。”
宁棠算算时间,刚好赶得上吃午饭,她问曾心兰,“心兰,你咋也在嫂子家。”
罗嫂子道,“她过来纳鞋底的,顺便跟我闲磕牙。”
三人一边说话,罗嫂子一边指点宁棠缝衣服。
可惜宁棠就是一块朽木,对做衣服简直是一窍不通,她泄气地把布一放,“算了,我还是去市里的成衣店买吧。”
“成衣店卖的贵,自己做衣服又省布料又省钱。”罗嫂子道,“干脆,让心兰教你吧,她的手艺可比我的好多了,不信你看她纳的鞋底。”
曾心兰腼腆道,“小宁你别听嫂子她乱说,我这点手艺上不了台面。”
宁棠伸头看了看曾心兰做的鞋底,底子上缝了一朵不知道是什么的花,看起来栩栩如生,“嫂子没说笑,你缝得多好啊,教教我呗,但会不会耽误你干活啊。”
“不会,纳个鞋底而已,不费什么功夫,再说了,上回你给了我这么多海鲜,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就指点你缝个衣服而已。”曾心兰道。
她都这么说了,宁棠就虚心地向她请教。
曾心兰指点了一下宁棠,宁棠本来就不打算弄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打算简单缝三套短袖短裤。
刚准备动手,宁棠一拍大腿,“坏了,我忘了量大娃他们的尺寸了。”
曾心兰把宁棠手里的布拿过来,“没事,我见过你们家三个娃,我帮你裁布。”
罗嫂子道,“心
兰的眼睛就跟尺一样她裁布你放心。”
曾心兰裁好布
做完三套衣服宁棠算完成任务了她看罗嫂子手里动作不停“嫂子你在忙什么啊。”
“在给我闺女缝书包呢过两天不是要开学了嘛。”罗嫂子应道。
曾心兰看向宁棠“我记得你们家大娃今年九月份要上一年级对吧?”
宁棠心里一个咯噔大娃也提过这码事但是不知道沈烈有没有报名“对……”
“哎孩子大了上学了麻烦就来咯……”罗嫂子絮絮叨叨道。
宁棠哪还有心思听下去这都八月一十八号了没两天就该开学了她得回去问问沈烈。
她抄上三套小衣服匆匆跟罗嫂子和曾心兰告了别。
回到家把衣服一放问沈烈“大娃是不是今年上学。”
沈烈看她气喘吁吁的不假思索地道“对啊。”
宁棠问他“那你报名了没。”
沈烈:“报……好吧我忘了。”他嘟囔道“我这不是事多嘛一回来就忙得晕头转向的对了你咋不帮他报名。”
“你好意思说那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宁棠翻了个白眼。
“是我儿子。”沈烈补充道“但也是你后儿子放心吧没事明儿我就帮他报名去晚不了。”
“先不说这个了。”宁棠摆摆手拿起三套小衣服给他显摆道“瞧瞧我缝的好看吧。”
沈烈无语“这上面一点花纹图案都没有我就算想说好看也昧不了这个良心啊。”
“你懂什么简单大方就是美。”宁棠道“他们三都没到知美丑的年纪穿得舒服就行了。”
见沈烈还想多说两句宁棠瞪眼道“你要是有意见你来缝。”
沈烈嘟囔“我哪敢有意见。”
正说着话呢在外面野完的大娃一妞和三娃回来了。
大娃一进屋就嚷嚷道“爸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吃衣服你尝尝。”沈烈把衣服递给他。
大娃撇撇嘴“你当我是三娃啊这么好骗。”
三娃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生气道“三娃才不好骗。”
宁棠拍拍他的小屁股“行了别贫了拿衣服去楼上换。”
大娃和三娃应了一声抱着衣服噌噌噌往楼上跑沈烈在他两后边喊“跑慢点等会把牙磕了。”两小孩这才慢下步伐。
宁棠看了一眼仍呆在原地不动的一妞,问她,“你咋不上楼换衣服。
一妞有些懵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也有吗?不是哥哥弟弟才有新衣服穿吗。
宁棠悄悄瞪沈烈一眼,低声道,“我觉得你前妻走得早一点都不冤。
沈烈嘘了一声,“行了行了,死者为大啊。
宁棠咳嗽一声,“从今天开始,咱家没这个规矩,衣服要做就做三套,你们三都有。
甭管咋地,有新衣服穿是好事,一妞抱着衣服脚步欢快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三个孩子都换了新衣服下来。
宁棠一共拿了两块布,一块蓝色一块浅灰色,蓝色的布用来做短袖,浅灰色的布用来做短裤,都不是什么亮眼的颜色,但很耐看也很耐脏。
三个小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短袖,浅灰色短裤,配上他们相互之间有几分相似的小脸,颇有点兄弟姐妹装的感觉。
沈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夸道,“挺好看的。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宁棠自得道。
沈烈:“你啥时候给我做一件?
宁棠斜眼看他,“看你什么时候表现好。
“表现好指的是?沈烈道。
宁棠:“就是你做了讨我欢心的事。
沈烈嘀咕道,“那可难了,你这人这么难伺候。
宁棠斜他一眼,“那你就少逼逼,继续穿你的漏洞白背心。
翌日,沈烈去帮大娃报名,领回来两本课本,一本伟人语录。
他把三本书给大娃,“拿着吧,九月一号早上七点半开学,你别迟到了。
大娃抱着课本,边跑边欢呼道,“我要上学咯。
宁棠刚起床就看到他满屋子疯跑,“上学有啥好兴奋的,以后就不能睡懒觉了。
大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后妈你以为我是你,我才不爱睡懒觉呢,我可喜欢上学了。
宁棠乐了,“希望你过年拿成绩回来的时候也能这么开心。
大娃身子顿时一僵。
一妞憧憬地看着大娃手里的书,“哥,上学好玩吗?
“好玩。大娃不假思索地应了,“上学了就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和我一起玩,我听大虎哥说,可以玩扔沙包、跳格子……
一妞猛地看向沈烈,“爸,我也要上学。
沈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还没到年纪呢,过两年我就给你报名。
“好吧。
一妞垂头丧气。
宁棠安慰她,“没事,不就是玩嘛,等大娃去上学了,我带你去海边玩去后山玩。
“三娃也去。三娃大声道。
宁棠乐了,“好好好,都去。
大娃不乐意了,叉腰道,“怎么我一去上学你们就商量着出去玩。
“那你还显不显摆了?宁棠道。
大娃鼓着脸,“不显摆了。他摇摇手里的课本,“我出去显摆。说着就跑出门去。
沈烈在他后边喊,“显摆归显摆,别不小心把书撕了。
宁棠接嘴道,“你把书撕了,沈团长把你撕了。
沈烈扯了扯嘴角,“我有这么凶吗?
宁棠道,“没有,沈团长,午饭吃什么?
沈烈往摇摇椅上一躺,“这话该我问你,中午饭是你做的。
宁棠举手投降,“我做就我做,火锅吃不吃。
“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你有胃口?沈烈道。
“没胃口,要不我去罗嫂子院子里摘点黄瓜西红柿,拌两个清爽的小菜。宁棠道。
沈烈:“这个可以。
提到罗嫂子,宁棠就想起书包,“对了,你给大娃买书包没有。
沈烈不假思索地道,“没啊。
宁棠不敢置信,“那铅笔和本子呢,你别告诉我你也没买。
“当然没买了,你不是跟我说报名就行了嘛,我以为学校会发……沈烈心虚地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宁棠真想呸他一脸,“那我让你吃饭你是不是只吃饭不吃菜。
“那倒不是……沈烈道。
宁棠瞪他一眼,“我现在去做饭,你去把书包本子铅笔一次性置办全了。
“得令。沈烈敬了个礼。
等宁棠从罗嫂子家回来,沈烈也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大纸箱,“你看这些够不够。
宁棠伸头一看,满满一纸箱的本子和一纸箱的笔,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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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抽抽,“你是把供销社抄家了吗。
沈烈也觉得买多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反正这玩意也放不坏。
“是放不坏。宁棠道,“都能用到一妞和三娃上学了。
沈烈理亏,转移话题,“我饿了,赶紧做饭吧。
“你会做凉面吗,凉拌黄瓜和糖拌西红柿,配上一碗凉面,生津开胃,夏天吃正好。宁棠问他。
沈烈给她形容的馋了,撸起袖子,“不就凉面嘛,今天我给你
露一手。
两人通力合作,宁棠负责做凉拌黄瓜和糖拌西红柿,沈烈负责做凉面,不到半小时就做好了。
沈烈把凉面端出厨房,扫一眼客厅,“大娃还没回来吗?
“他寻着味就回来了。宁棠刚说完,门口传来声响,“瞧瞧,说曹操曹操到。
大娃显摆了一圈回来,肚子早饿了,坐下端起凉面吸溜一口,“好吃。
宁棠乐了,“什么东西在你嘴里是不好吃的。
大娃做了个鬼脸,看向沈烈,“爸,晚上还吃凉面吧?
沈烈:“晚上不吃凉面,晚上把你炖了,我们吃清蒸大娃。
大娃转转眼珠,跟宁棠告状,“后妈,爸要炖了我。
沈烈乐了,“你跟她告状没用,她只会乐呵呵地给我递柴禾。
“真的吗,后妈。大娃不信。
他觉得沈烈出海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跟宁棠建立起了一段革.命友谊。
“真的。宁棠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瞧你胖的,炖一次够我们吃三顿。
一妞捧着碗傻乐,大娃吓唬她,“你乐啥,等吃完我,下一个就是你。
一妞吓得碗都拿不稳了,急忙道,“不要吃一妞。
“谁不乖就先吃谁,你们三就是咱家的储备粮。宁棠逗他们。
*
一眨眼,就到了大娃开学这天。
大娃昨晚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一天仍是精神满满,看的宁棠一边打哈欠一边道,“年轻就是好。
大娃挎上小书包,往里面放上课本,挥挥手,“我去上学了。
沈烈:“你知道学校在哪吧?
宁棠道,“他天天搁岛上疯玩,路比你熟,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沈烈嘀咕,“不行,怎么说也是大娃第一天上学,我得去送送。
宁棠撇撇嘴,瞎操心。
跟着他两到门口,刚一推开院门,就看到对门苏家,宁雪领着苏光宗和苏耀祖从屋里走出来。
苏光宗、苏耀祖身上也挎着书包,看着跟大娃一样,是去上学的。
宁棠想起,苏俊彦的双胞胎儿子跟大娃同岁,今年应该也是上一年级。
宁雪余光瞥见宁棠,借着给双胞胎整理衣服的时间,抬高了声音,“你两到了学校,要好好的听老师的话,不要捣乱,欺负同学,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宁棠很怀疑苏光宗和苏耀祖听得懂嘛,这岁数的小孩去上学,十
个里有九个是奔着去玩的。
果不其然,苏光宗歪头问宁雪,“妈,什么叫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宁雪一噎,“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上学,该迟到了。”
宁棠拍拍大娃的头,“你也去上学吧,玩得开心点。”
大娃重重点头,“好。”他摆摆手,“后妈你中午做好饭等我回来。”
“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学,今天中午我们做好吃的。”宁棠道。
大娃眼睛一亮,“做什么好吃的?”
宁棠眯起眼睛,“你再不去上学,中午改做竹笋炒肉。”
大娃缩了缩脖子,“我这就去。”说完挎着小书包一溜烟就跑了。
沈烈想起上次海鲜炒面的美味,舔了舔嘴角,“你打算做啥好吃的?”
宁棠纳罕地看他一眼,“你中午不是在部队食堂吃吗。”
“是,也可以不是。”沈烈道,“具体取决于你做什么好吃的。”
“放心吧,比上次的海鲜炒面还好吃。”宁棠道。
沈烈看大娃已经跑远了,跟上去不忘留下一句,“我中午回来吃,你多做点。”
宁棠嗤了一声,转身想回屋,刚走两步就被宁雪叫住了。
宁雪皱着眉头道,“刚才沈团长在我不好说你,你怎么能让大娃在学校玩的开心点呢,孩子去上学,是去学习的,不是去玩的。”
宁棠心里腹诽,合着沈烈一走你就能说我了,“他才上一年级,能懂啥,跟同学处得开心就行了,要抓学习也不是现在抓。”
宁雪眉头更皱了,“你懂什么,孩子要从小教育,别看只是一年级,但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要是一年级都学不好,再往高了学,不得跟你一样背红灯笼回来。”
宁棠:……不带这么搞人身攻击的。
她道,“堂姐,我不干涉你怎么教育孩子,你也别干涉我。”
宁雪瞪眼道,“我怎么就不能干涉你了,我是你堂姐,你要是把人家孩子教坏了,我怎么跟沈团长交代。”
宁棠无语,“那刚才沈烈说啥了没。”
“没说。”宁雪道,“沈团长毕竟是第一次经历孩子上学的事,他又是男人,不懂不奇怪。”
“那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宁棠道。
宁雪嫌弃地看她一眼:“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看你院子里的杂草,都快两月了,都没见你清理,别人经过看着多埋汰。”
宁棠转了转眼珠,“这个吧,不是我不想清理,上个月沈烈不是出海了嘛,他出海前特意叮嘱我,让我等他回来再清理,不用我动手。”
宁雪眼里露出怀疑,“真的?”
“真的,他说海浪岛这边天气晒,我顶着大太阳干活容易晒伤。”宁棠毫不心虚地扯谎道。
宁雪想起之前她顶着大太阳拔了一下午的草,回到屋,苏俊彦连杯水都没给她端,心里就是一酸。
第26章 我想牵就牵
宁棠看她脸色阴晴不定,不敢多吭声,跟她道了声别就回屋了。
回到家,宁棠眯了个回笼觉,九点半的时候准时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去菜市场。
大娃头一天上学,家里少了一个人,二妞和三娃都觉得不自在,连玩都没心情了。
见宁棠要出门,二妞赶紧道,“后妈,我们跟你一起去。”
“走呗。”宁棠往她跟三娃的头上各扣一个小草帽,单手抱着三娃,身旁跟着二妞,三人一起去菜市场。
路上,二妞不自然地紧了紧手,时不时地瞄宁棠一眼。
见宁棠没什么反应,二妞抿抿嘴,突然上前牵住了宁棠的手。
宁棠好端端的走着路,手上突然多了一团软乎乎的触感,“你牵我干啥。”
二妞撇过脸,“我想牵就牵。”
以前在路上,她见过别人家的妈妈牵自己家孩子的手,而她妈从来没有牵过她,永远都是左手大娃,右手三娃。
现在,后妈也是半个妈,她试着牵一下,应该可以吧?
宁棠松开她的手,“不给牵。”
“为啥?”二妞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棠。
这怎么跟朱婶婶说的不一样,朱婶婶说后妈为了融入她们家,肯定会各种亲近她和哥哥弟弟。
说好的亲近呢?
宁棠:“因为天气热,你手上有汗。”
二妞鼓着脸,指着三娃道,“那你还抱三娃了,你不嫌热吗。”
宁棠:“你说的有道理。”随即把三娃放下。
三娃本来被宁棠抱在怀里,小脑袋安逸地趴在宁棠的肩膀上,看着路上的风景,没想到二妞三两句就让宁棠把他给放了下来。
小娃子瞬间气炸了,哇了一声,朝宁棠伸出双手,“我不管,我就要后妈抱。”
二妞做鬼脸,“三娃子你羞不羞,都三岁了还要大人抱。”
眼看着两个小娃就要吵起来,宁棠扶额,“好了,我一只手牵一个行了吧。”
这下二妞和三娃都不吵了,一人一边牵住宁棠的手,两小只都很满意。
到了菜市场,宁棠直奔摊位,买了一桶渔民家自制的糟粕醋,又买了几样海鲜,摊主还半卖半送了一些海发菜。
买完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已经十一点了。
等沈烈回家,就看到饭桌正中央摆着一个锅子,锅里盛着白色的汤水。
沈烈挑挑眉,“你说的好吃的,就是吃火锅?亏得我巴巴地赶回来,算了,我还是回部队食堂吃去吧。”说完转身
就想走。
“回来。”宁棠叫住他,“你还没试过你就知道不好吃了。”
“废话,大夏天的吃火锅,饭没吃完先热出一身汗,能好吃到哪里去。”沈烈道。
宁棠斜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叫糟粕醋火锅,夏天吃正好,罗嫂子推荐的。”
沈烈把帽子摘下放在柜子上,挽起袖子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罗嫂子推荐的啊,那还是值得一试的。”
“急啥,等大娃回来一起吃。”宁棠把他从桌前拉起来,“趁着有时间,你先去把院子里的草除了。”
“除草?”沈烈一愣,嗤一声,“你总算想起来了,我当你瞎呢,咱院子里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宁棠,“别废话,赶紧去,再不除掉,我堂姐见我一回念叨我一回。”
沈烈又愣了,“关你堂姐啥事。”
“你问我我咋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双眼睛,有一只是落在咱家的。”宁棠道,“早上大娃去上学,我说了一句让他玩得开心点,你们走后,我被她抓着念了半小时。”
“玩得开心点,说的没毛病啊。”沈烈道。
宁棠两手一摊,“大娃才第一天上学,能学会念两句书就不错了,多半就是老师领着他们做游戏。”
“岛上小学低年级都这样,都说低年级的老师就是帮忙带孩子的,真正要学知识,还得等高年级呢。”沈烈回了一句。
宁棠:“行了,不扯这个,你赶紧把草除了。”
沈烈撇撇嘴,“早知道我中午就不回来了,就是回来给你干苦力的。”
宁棠弯起嘴角,“不想干?也行啊。”
“真的?”沈烈眼睛一亮。
宁棠:“我跟我堂姐说了,岛上太阳晒,你心疼我,舍不得我晒伤,主动把除草的活揽了过去,你就算今天不干,你明天也得干。”
沈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真这么说了?”
“真真的。”宁棠道,“她没看到你在院子里除草肯定不会罢休,信不信你等会拿着铲子出去,准能看见她在她们家院子里盯着你。”
“我不信。”沈烈摇摇头,他才不信宁雪有这么闲。
宁棠眯起眼睛,“赌什么?”
“我输了我帮你洗一周的碗,你也一样。”沈烈毫不犹豫地道。
宁棠把铲子递给他,“赌了。”
沈烈接过铲子,出了屋,左右看看,没人,心里笑了一声,宁雪果然没有宁棠说的这么闲。
他扫一圈院子,野草都有半人
高了,弯腰开始认真干活。
除草除了大概半小时,沈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准备伸个懒腰,就看到对门苏家院子里,冷不丁地多了一个身影。
沈烈定睛一看,不是宁雪又是哪个。
既然撞见了,他就打了声招呼。
宁雪站在院子里,看到沈烈真的拿了铲子在院子里除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转身进屋了。
留下沈烈一头雾水,他没惹宁雪吧?
沈烈力气大,手脚麻利,又花了不到半个钟,就把院子里的草除得七七八八了。
他回屋冲了个凉,换上白背心和大裤衩,大娃正好回来。
大娃一回来,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咱家啥东西馊了?
“你才馊了。宁棠把洗好的海白、对虾端到桌上,“这是糟粕醋的味道。
“糟粕醋?大娃歪头,“后妈你确定不是泔水?
“好吧,我承认闻起来有一点相似,但是我保证,糟粕醋肯定比泔水好吃。宁棠道。
沈烈吐槽,“啥东西不比泔水好吃,小宁同志,你真打算大热天吃火锅?容我提醒你,哪怕是糟粕醋火锅,那也是火锅。
“火锅咋了,火锅做起来方便,汤底一倒,东西往锅里一涮,齐活。宁棠道。
沈烈:“合着你是为了方便才做火锅的啊。
“是也不是,这是原因之一,主要还是因为好吃。宁棠道,“不信你们尝尝。
锅里白色的糟粕醋汤水已经被煮的咕嘟冒泡了,一股浓郁的酸辣味飘散在整个客厅,沈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大娃才不管什么夏天吃不吃火锅的规矩,把书包一扔,筷子一拿,嚷嚷道,“后妈,这个怎么吃啊?
“简单啊,火锅旁边我用碟子装了很多海鲜和蔬菜,想吃什么自己往锅里涮就行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宁棠道。
她从大娃手里拿过筷子,“不过沈大娃同志,在你丰衣足食之前,麻烦先把手洗了。
大娃不情不愿地道,“爸,你看后妈。
沈烈:“喊我没用,你没看我还是洗了澡才来吃饭的吗。
宁棠吓唬他,“不洗干净手就吃饭,肚子里容易长小虫子。
大娃脸色一变,“我不信。
“爱信不信,到时候肚子疼别喊我跟你爸啊。宁棠把筷子放他跟前,看他拿不拿。
大娃撇撇嘴,小短腿一迈,就去院子里洗手了。
趁着大娃洗手的功夫,宁棠问沈烈,“咋样,在院子里除草的时候,看见宁雪没?
“小宁同志,我发现你还是有点料事如神的本事,行吧,这周的碗我洗。沈烈道。
宁棠嗤了一声,“没想到她还真出来盯着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大娃洗完手回来,“说什么?
“说你今天第一天上学都干了啥。宁棠随口唬他。
大娃歪头想了想,“没干啥啊,就是老师点了个名,喊我们做游戏,就没了。
宁棠冲沈烈使了个眼色,瞧瞧,是我说的那样不。
“不过……大娃又道。
“不过什么?宁棠问。
大娃咽了咽口水,“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宁棠往锅里下了一些对虾和海白,熟了往每人碗里夹了一点。
大娃快速地把虾壳剥了,虾肉吃进嘴里,“好嫩。
“嫩吧,是不是吃起来还有一种酸辣味,这就是糟粕醋的味道。宁棠道,“罗嫂子跟我说了,这种渔民家自己做的糟粕醋,是用做米酒剩的酒糟发酵后的酸醋,用来做火锅汤底最好了,海鲜用糟粕醋煮过味道更鲜美。
沈烈没吃对虾和海白,盛了一碗糟粕醋汤慢慢喝着,酸酸辣辣,十分开胃,“别看闻起来臭,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闻起来也香好吧,知道啥叫口齿生津不。宁棠道,“大娃你接着说。
大娃又吃了几个海白才道,“我回来的时候碰到堂姨了。
宁棠跟沈烈对视一眼,怎么哪里都有宁雪?
“咋碰到的。沈烈问。
“苏光宗跟苏耀祖和我是一个班的,我们三放学一道回来,快到家的时候,堂姨正好在她们家门口,她把我叫住了,问我们三说,今天上学老师都教了啥。大娃道。
宁棠:“那你们咋回的。
大娃如实道,“就说实话咯,周老师今天就点了个名,认了下人,就带我们做游戏了,玩的是丢手绢,可好玩了。
他耸耸鼻子,“我觉得玩得挺开心,不过堂姨好像不满意,说我们老师什么不务正业,只知道带着我们瞎玩,又跟苏光宗和苏耀祖说,让他们回去好好学习,写她布置的作业。
大娃记性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听得宁棠和沈烈是面面相觑。
他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爸,后妈,我们周老师真的是堂姨说的那样什么不务正业吗?听着不是什么好词,可是我觉得周老师人挺好的,说话
又好玩反正我挺喜欢她的。”
宁棠道“喜欢就好你堂姨说的话你当耳边风老师咋说你咋做就行了只要玩得开心学得也开心这趟学就上的值了。”
大娃听得半懂不懂点点头又继续吃饭了。
沈烈一边帮二妞和三娃剥虾一边低声跟宁棠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堂姐老是盯着咱家真奇怪。”
奇怪啥对照组嘛宁雪不盯了才奇怪。
顶多被她多废话两句左耳进右耳出的事反正也影响不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按照宁雪说的办事盯就盯吧她就算坐在沈家门口盯都没用。
宁棠给沈烈夹了一筷子海发菜“她爱盯就盯着吧日子是自个的过好过差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吃完饭沈烈去收拾碗宁棠掏出信纸和笔伏在桌上写信。
沈烈洗好碗出来看她写一半了“你写啥呢?”
“写信。”宁棠道“我们之前不是写信和寄海产给我爸妈他们嘛他们一直没回信所以我想再写封信回去问问是不是出啥事了。”
沈烈点头“你写吧回头我帮你寄。”
九月三号
一直等到九月十五号都没有回信正当宁棠想着要不要再寄第三封信回去的时候宁为国跟孙爱菊的‘回信’到了。
九月十七号下午宁棠领着二妞和三娃在家里午睡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有人在家吗?”
宁棠猛地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在。”说着起身去了院门口。
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穿着邮差服的年轻男人骑在自行车上其中一辆自行车的车后座似乎有一个大件不过外面用麻袋包住了宁棠看不太清。
邮差干事拿出一个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地址“这是从祁省寄来的麻烦你签收一下。”
“祁省?”宁棠一愣祁省不就是山岗村所在的省份吗难道宁为国和孙爱菊给她寄东西了?
另一个邮差干事把车后座上的大件卸下来往宁棠身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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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家里没有男人在吗这东西我怕你搬不动。”
宁棠看了看大件果断道“麻烦两位同志帮忙搬一下了。”
沈烈从部队回来就看到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大件他一愣“你买什么东西了?”
“不是我买的我爸妈寄过来的我还没拆呢。”宁棠道。
她看一眼二妞和三娃给她两解释道“就是你们姥姥姥爷寄的。”
二
妞歪头,“姥姥,姥爷?
宁棠:“上回你们吃的红枣,就是姥姥、姥爷给的。
想起红枣那甜香的滋味,二妞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大件,“那这里面不会是好多好多的红枣吧。
一听到是红枣,三娃迈着小短腿,就去扯大件外面的麻袋。
不过系得严实,他没扯开。
沈烈乐了,把三娃抱起来放到一边,解开系在上面的绳子,一台崭新的电风扇就出现在眼前。
“电风扇?!宁棠这下真的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宁为国和孙爱菊会寄一台电风扇过来给她。
九月八号的时候,沈烈把工资和出海补贴都拿回来了,一百多块钱,都放她那里,她本来还打算挑一天坐船去市里的百货商店,买台电风扇回来,没想到还没行动,宁为国和孙爱菊就寄过来了。
“这是什么呀。二妞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前的‘铁疙瘩’,“可以吃吗?
“吃不了,这叫电风扇,吹风用的,跟大蒲扇一个作用,不过不用咱动手,它自个会动。沈烈解释道。
宁棠拍了拍电风扇,“有了这个,以后睡觉就不怕热了。
沈烈:“不过只有一台,这玩意放哪个房间好。
“就放客厅吧。宁棠道。
风扇只有一台,放哪个房间都不妥,放客厅里,中午她和二妞和三娃午休的时候吹正好。
宁棠兴奋道,“快,插电试试。
沈烈搬着电风扇调了下位置,插上电,电风扇的扇叶慢慢转动起来,一股清风徐徐送出,吹得宁棠脸颊两旁的碎发飞舞,她感慨道,“真凉爽。
沈烈操练了一下午,汗流浃背,现在坐在电风扇前,感受着十足的风力,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
二妞瞪大了眼睛,小手在电风扇前面晃了晃,“哇,有风。
“这电风扇真好用,要是有钱,咱们每个房间都装上一台。沈烈道,“对了,岳父岳母除了寄电风扇,有没有寄信过来,上面写了啥。
宁棠一拍大腿,“光顾着好奇,我忘了看了,信在桌子上,你拆开看看。
沈烈打开信,一目十行,“岳父岳母在信上说,我们寄过去的海产收到了,吃着很好,但是让我们不要再寄了,抛费,听说岛上热,就给我们寄了台电风扇。
宁棠心里酸软,“抛费什么抛费,吃着好就行,岛上海鲜卖得便宜,赶明儿我再寄些过去。
沈烈把信小心地收好,“鱼干换电风扇,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
,是吧,小宁同志。”
“别贫了。”宁棠道,“你去看看大娃怎么还不回来。”
沈烈应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大娃走进屋,身后还跟着宁雪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沈烈一愣,“堂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宁雪温婉一笑,“没事,就是来看看,刚才是不是有两个邮差在你们家门口,好像自行车上还放了啥东西,我听了一耳朵,说是从祁省那边寄来的。”
“哦,是我爸妈寄的电风扇,他们说这边温度高,怕我们热到,就寄了台电风扇过来。”宁棠道。
“电风扇?”那个跟在宁雪后头的不认识的女人惊呼道。
宁棠问,“这位是?”
宁雪道,“李芸李嫂子,她是俊彦的副手,刘副股长的爱人,下午我两一起在家缝衣服,正好跟我顺道过来看看。”
上岛也快三个月了,宁棠认识了罗嫂子和曾心兰,宁雪发挥她长袖善舞的本事,结识了不少军属院的军嫂,这个李芸就是一个。
李芸的眼睛就像粘在电风扇上似的,还伸手摸了两下,“这玩意可不便宜吧。”
宁棠,“还行吧。”
宁雪咳嗽一声,“只寄了一台吗?”
岛上热,睡觉就跟烙饼似的,她也挺稀罕这电风扇的。
一听宁棠说是宁为国和孙爱菊寄来的,她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宁为党和周银也给她寄了一台?
“嗯,就这一台。”宁棠如实道。
李芸转了转眼珠,“我记得你两是堂姐妹吧,这家里寄东西,怎么可能就寄一台,这不是偏心眼嘛。”她用胳膊肘捅咕捅咕宁雪,“该不会是有人昧下了吧。”
宁雪没接话,就用眼睛去看宁棠,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沈烈不爽道,“就这一台,也是岳父岳母寄的,堂姐你要想要,自己写信回去问。”
宁棠倒是乐了,反问道,“堂姐,你来这里这么久了,给家里寄信没有?”
当然没有,宁雪这阵子的心思都在苏俊彦跟苏家双胞胎上,早把家里的事忘到了脑后,更别提给宁为党和周银寄信了。
宁雪心虚地笑笑,“我事情多,忘了,一会回去我就写封信寄过去。”
李芸还想再说两句,宁雪一把扯过她,“咱俩的活还没做完,先回去吧。”
两人一走,沈烈问宁棠,“她不会真的写信回去要电风扇吧?”
“不可能。”宁棠实话道,“就算写了也要不到,二叔二婶没钱。”
宁为党不像宁为国一样,自己是村长,又有个当兵的儿子,每月寄补贴回来,手里攒了不少钱。
他们两口子还有宁德要养,手头还是很紧的,电风扇这种精贵玩意,又要钱又要票,他跟周银且舍不得买。
宁雪其实也是知道这事的,但她来问就很可笑了。
居然还怀疑是宁棠昧下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台电风扇,也不想想,谁给她寄?
一连几天,宁雪碰到宁棠都是绕着走的,估计是怕宁棠来问她,是不是真寄信回去了。
第27章 借钱
十月一号,国庆。
沈烈难得休息在家,宁棠觉得稀罕,问他,“你国庆放几天假,七天?
沈烈道,“哪能呢,就放三天。
大娃用手指比了个七的数字,“我们放七天,羡慕吧。
沈烈:“羡慕,你这才刚上学没多久,就又放假了。
宁棠道,“我记得你上回说了,放假就带我们去赶海,还记得吧,沈团长。
沈烈一噎,“没忘,不就是赶海嘛,咱下午就去。
下午,天边飘来几朵乌云,把太阳给遮住了,不是很晒,去赶海正好。
沈烈领着宁棠和三个小孩,拎着桶提着小铲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兑现承诺了啊,你们可不能说我说话不算数。
大娃兴奋地点点头,“只要爸你带我们去赶海,你就是全世界说话最算数的人。
沈烈乐了,“那行,今天我就当一回全世界说话最算数的人,不就赶海嘛,看把你们兴奋的。
宁棠撸起袖子,“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咱们比比,谁捡的海鲜多。
沈烈嗤了一声,“天天就想着跟我比,我才不跟你比。
“是你不敢比,都输给我几回了。宁棠道。
沈烈摇头,“你这是激将法,我才不中计。
正说着话呢,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干嘛去呢。
沈烈抬头一看,叫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俊彦。
他有段时间没见苏俊彦了,两人一个是团长,天天操练,一个是后勤部的股长,专管后勤,没啥交集。
苏俊彦看着沈家一家五口,各个拎着桶,裤腿挽得高高的,不知道要干嘛去,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沈烈回道,“今天天气好,我带他们去赶海呢。
“赶海?你的意思是去海边捡海鲜?苏俊彦皱眉道,“那玩意几毛钱就能在菜市场买一堆,费那老鼻子劲干嘛,弄得一身沙子回来,又累又脏。
这人,真败兴致。
沈烈扯了扯嘴角,“东西是不值钱,捡的就是个乐趣嘛,陪孩子玩玩。
“玩玩?苏俊彦道,“我可听小雪说了,你们两口子天天就知道领着孩子玩,二妞和三娃还小,大娃可是上学了,小心教坏孩子,回头考两个零鸭蛋回来。
大娃不服气,叉腰道,“你才考零鸭蛋。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苏俊彦拿眼睛去看沈烈,“你不管管?
“管什么,
我觉得孩子说的挺对的。”沈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苏俊彦心里不忿,抬头一看,沈烈人高马大,面色不爽,顿时怂了。
他撒腿溜了,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就你们这么惯孩子,迟早出个败家子。”
“切。”宁棠嗤了一声,拍拍大娃的脑袋,“沈大娃,不蒸馒头争口气,以后让他看看,咱们大娃有出息,才不是败家子。”
大娃握拳,“大娃不是败家子。”
沈烈问,“你说好端端的,他来呛我们一句干啥?”
宁棠想了想,“估计是因为电风扇吧,我爸妈给我寄了,二叔二婶没给宁雪寄,她心里不舒服,说不准让苏俊彦帮她买,苏俊彦不答应,两口子闹别扭呢。”
还真是这么回事,真让宁棠说中了。
上次宁雪回去,跟苏俊彦提了一嘴,说岛上热,让他也买一台电风扇,放在家里吹风。
苏俊彦哪里舍得花这个钱,就问宁雪,宁为党和周银为什么不给她寄。
这下捅到宁雪的心窝子了,两人冷战了两天,不过因为是新婚,两人感情还算不错,闹了一点小别扭,又和好了。
苏俊彦回到家,开始摔摔打打。
宁雪一愣,“咋了,谁惹你了。”
苏俊彦哼了一声,“还能有谁,你堂妹和堂妹夫呗,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堂姐夫,好心好意劝他两,别太惯孩子,结果被他们怼了几句,还指使孩子骂我,你说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他嘀咕道,“沈烈以前性子也没这么左啊,怎么结了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宁雪给他倒了杯水,“我那堂妹性子一直就左,沈烈啊,估计是给她带坏了,你别理他们就行了,我说的话我堂妹都不听,更何况你呢。”
“也是,反正孩子是他们家的,教好教孬,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苏俊彦看了一眼伏在桌上写大字的苏光宗和苏耀祖,满意地笑了。
这头,沈烈和宁棠带着三个孩子到了海边。
宁棠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忍不住感慨,这漂亮的景色,哪怕再来十次,一百次,也还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沈烈让三娃坐在他的肩膀上,“说吧,咱们捡什么海鲜。”
宁棠道,“这回罗嫂子不在,我也不知道捡啥海鲜好,看着捡吧,反正能吃就行。”
二妞蹲在沙滩上,惊呼道,“哇,这里有螃蟹。”
“哪呢,哪呢,我看看。”宁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嚯,还真有螃蟹,不过个头只有拇指大小,跟
它们一对比菜市场卖的那些梭子蟹简直就是螃蟹祖宗。
沈烈乐了“二妞这玩意捡回去够塞牙缝不。”
二妞甩甩小辫子“不吃我们拿回家养。”
她抓了一只小螃蟹放在手心给沈烈献宝“你看多可爱……呀!”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小螃蟹给钳了一下顿时撅着嘴道“螃蟹钳我。”
沈烈道“哪呢我看看。”
二妞伸开手给他看白嫩的掌心连个印也没有。
“没事的这种小螃蟹才出生没多久钳子就这么丁点大钳不疼人。”宁棠道。
二妞鼓着脸道“我改变主意了不养了我要抓回去吃。”
宁棠乐了“也行多抓点抓个头大的回去我给你们做酥炸小螃蟹。”
“什么是酥炸小螃蟹。”大娃歪头问道。
宁棠给他比划“就是把螃蟹放在面粉糊糊里滚一圈然后放到油锅里炸吃起来又酥又脆。”
形容得三个孩子都馋了大娃握拳道“我保证给你抓满满一桶小螃蟹。”
“去吧但是小心点别给螃蟹钳到手了虽然不疼但也难受。”宁棠道。
她教三个孩子怎么抓小螃蟹“小螃蟹灵活你们三个最好盯准了一只就围着它抓抓的时候从螃蟹后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螃蟹的腹部任它钳子怎么挥舞都咬不到你们了。”
三孩子都聪明听完宁棠的话举一反三不到一会就抓了小半桶。
宁棠看他们已经上手了
她提着桶和钳子在黑礁石上来回走仔细观察还真让她发现了好东西。
石灰色外壳大小不一的生蚝密密麻麻地趴在黑礁石上十分显眼。
宁棠大喜拿起钳子扫荡着礁石上的生蚝生蚝可比上回的鲍鱼好抓多了很快她就捡了一大桶。
她提着桶回到沙滩上沈烈问她“你捡了啥?”
宁棠献宝道“捡了好多生蚝回去咱们做蒜蓉烤生蚝吃。”
沈烈伸出手“给你看看我捡了啥。”
宁棠一看一只八爪鱼趴在沈烈手上还在扭动着它的触角她惊讶道“这哪来的。”
沈烈道“好像是海里冲上来的反正我一回头就看见它在沙滩上。”
宁棠:“让我想想八爪鱼做什么好干脆做一道酱爆八爪鱼吧。”
沈烈乐了“你说的头头是道的你会
做吗。
“不会。宁棠道,“这不是还有你嘛。
她把装满生蚝的桶往沙滩上一放,问大娃,“你们三抓小螃蟹抓的咋样了。
大娃双手比划了一圈,“抓了好多,不信你看。他把桶给宁棠看,三个小桶全装满了。
沈烈看一眼天边,橘红色的夕阳像是给海面铺上一层橘色的轻纱,“时间不早了,咱回去吧。
一家五口打道回府,大娃二妞三娃,三个孩子一人拎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小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沈烈乐了,“看把他们高兴的。
回到家,沈烈清出一个水缸,把三个孩子捉来的小螃蟹都倒进缸里,问宁棠,“你说的那什么酥炸小螃蟹,咋做?
“你把小螃蟹洗干净,我去调面粉糊糊。宁棠道,“洗好以后拿过来。
沈烈依言照做,三个孩子在他旁边帮忙,一大三小很快就把小螃蟹洗好了。
宁棠也把面粉糊糊给调好了,她把碗递给沈烈,“你往锅里倒油,等油锅热了,把小螃蟹用面粉糊糊裹一圈,再放进油锅里炸就行了。
沈烈一边炸小螃蟹一边嘟囔,“这才月初,家里的油就给你霍霍干净了。
“过节嘛,适当地挥霍一下还是可以的。宁棠道,“你看三个小的都馋了。
沈烈看一眼厨房门口,大娃二妞三娃,三个孩子趴在门框上,不住地拿眼睛往里瞧。
沈烈用筷子夹起一只螃蟹,往面粉糊糊里滚上一圈,再往油锅里一放,只听“滋拉一声,油锅里顿时冒出无数的气泡,一股油炸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厨房。
大娃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
很快,沈烈就炸了一盘小螃蟹出来,他喊大娃,“端到客厅去。
大娃小跑过来,接过盘子就往客厅里跑,一边跑一边不忘往嘴里塞酥炸小螃蟹。
宁棠乐了,“沈大娃,你是不是偷吃。
大娃把小螃蟹含在两腮边,囫囵道,“没、没有啊。
宁棠嗤了一声,“别说我没提醒你,等会还有蒜烤生蚝和酱爆八爪鱼,你光吃酥炸小螃蟹把肚子填饱了,等下就吃不下别的了。
大娃赶紧把酥炸小螃蟹咽下,保证道,“我不吃了。
沈烈把八爪鱼清洗干净,切成小端,加了青红椒和豆瓣酱下锅爆炒。
趁着他做酱爆八爪鱼的功夫,宁棠把之前做蒜蓉烤生蚝的炉子搬出来,点起炭火,在铁丝网上铺上五个清洗干净的生蚝。
忙活了大概半个小时,一盘酱爆八爪鱼,外加一碟蒜蓉烤生蚝就做好了。
沈烈把酱爆八爪鱼端到饭桌上,扫一眼装了酥炸小螃蟹的盘子,哼一声,“说吧,谁偷吃了。
三小只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没偷吃。
宁棠道,“少唬你们爸,你们偷吃也偷吃的有点技术,那尖尖都平了,下回偷吃记得从旁边拿,光从顶部拿,一眼就能发现,你们爸又不瞎。
大娃撇撇嘴,“你们怎么这么精明,这都给你们看出来了。
宁棠:“我跟沈团长比你们三多活了多少岁,不比你们精可能吗,等你们活到我们这个岁数,才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骗过我们。
沈烈拿起一个蒜蓉烤生蚝,蒜烤的香味不住地往他鼻腔里窜,“小宁同志,这玩意能吃吗,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做法。
“这样碳烤比普通的做法好吃多了,碳烤更入味,还能激发蒜的香气,不信你试试。宁棠道。
沈烈咽了咽口水,将蒜蓉烤生蚝吃进嘴里,滑嫩肥美的生蚝伴随着蒜蓉的味道,香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沈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个好吃,以后都这样做。
沈家这头吃得正香,苏家那头却是食不知味。
蒜蓉烤生蚝、酱爆八爪鱼、酥炸小螃蟹,全是味重的,两家隔得又近,香味不住地从苏家往苏家这边飘。
苏俊彦看了一眼桌上没滋没味的清水煮白菜、豆角炒茄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忍不住嘀咕道,“沈烈他们家今天煮的什么啊,这么香。
他瞥一眼坐在他对面吃饭的宁雪,“看不出来,你堂妹厨艺挺好,我咋记得之前去山岗村相亲的时候,都没见她做过饭,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苏光宗道,“妈,堂姨做饭很好吃吗?
苏耀祖撇撇嘴,“怎么可能,要是堂姨做饭好吃,大娃二妞三娃上次为啥来咱们家蹭饭。
宁雪爱怜地抹掉苏耀祖嘴角的饭粒,看向苏俊彦,“我堂妹哪会做饭啊,你闻到的饭菜香味,估计是沈团长的手艺。
“沈烈?苏俊彦惊道,“他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
宁雪顿了顿,“沈家向来都是宁棠做中午那顿,沈团长做晚上那顿。
“不可能吧,沈烈一个现役军人,宁棠又不上班,凭啥让沈烈做饭。
宁雪,“真的,我好几次见着沈团长在院子里洗菜。
“那也只是洗菜,又不是帮着做饭,区
别还是很大的。”苏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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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不信,回头你自己问沈团长。”宁雪幽幽地看他一眼,“要是有人能帮着我一起做饭就好了。”
苏俊彦摸摸鼻子,“我没那厨艺……”他往宁雪碗里夹了一筷子清水煮白菜,讪笑道,“你做饭好吃,我跟孩子都爱吃你做的饭。”
宁雪心里腹诽,那宁棠做饭难吃,沈烈跟沈家三个娃不都吃进肚了?
她叹口气,“看来,我还是没有宁棠那个好命,在家不用做饭,出嫁了也有人帮衬。”
*
十月二十九号,宁棠起了个大早。
大娃很是纳罕,“后妈,你今天不睡懒觉吗?”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天天睡懒觉似的。”宁棠道,“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
二妞噢了一声,问道,“后妈你要去干嘛。”
宁棠道,“去帮你们罗嫂嫂收菜,她院子里种的瓜果熟了。”
三娃歪头,“为什么要帮罗嫂嫂收菜啊。”
宁棠拍拍他的小屁股,“因为我们是邻居,罗嫂子帮咱们家不少忙,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罗嫂子帮忙缝的。”
三娃点点头,“那三娃也去,去帮嫂嫂收菜。”
“真乖。”宁棠不吝夸奖,问大娃二妞,“你两去吗?”
大娃二妞齐齐应声,“我们也去。”
宁棠带着三个孩子到了罗嫂子家,“嫂子,我们来了。”
罗嫂子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她往身上拍拍手里的土,“好嘞,大娃二妞和三娃怎么也来了。”
二妞脆声道,“嫂嫂,我们跟后妈一起来帮你收菜。”
“哎,二妞真棒。”罗嫂子笑道,“那你们帮我把菜地里的白萝卜收了,嫂嫂给你们做酸甜萝卜吃。”
罗嫂子家的菜地不大,只是二层小楼前开垦了几块地,但她会利用空间,不大的地方种了不少瓜果,宁棠一眼望过去,最少也有七八种。
大娃蹲在菜地前,看着萝卜缨子,“这个是罗嫂嫂说的白萝卜吧。”
“你笨笨,萝卜梆子都露出半截了,一看就知道。”二妞道。
大娃伸手抓住萝卜缨子,用力一拔,“瞧我的。”下一秒,哎哟一声摔了个大马趴,手里还拽着一小把萝卜缨子。
宁棠乐了,“你这样拔肯定拔不出来,你们三合作,先把白萝卜旁边的土清一下,露出半个萝卜,再一起往外拔,这样才能拔萝卜。”
大娃三个依言照做,不一会,三个小孩变成了三个小花猫,脸上身上都
是土,但效果也是显著的,箩筐里装满了小半。
宁棠看三个孩子拔萝卜拔的开心,就让他们专门负责拔萝卜,自个走到罗嫂子旁边,问她,“嫂子,除了萝卜还有其他的菜要收的吗?”
罗嫂子正准备答话,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曾心兰着急忙慌地跑进院子,一脸焦急地拉住罗嫂子的衣袖,“嫂子,你那有钱吗,借我一些。”
宁棠一愣,“怎么了,心兰,跑这么急。”
曾心兰冲她点点头,脸上愁容不展,“小宁,你也在啊,正好,如果嫂子那钱不够,要麻烦你也借我一些了。”
罗嫂子从兜里拿了块手帕,“你先擦擦汗,别急,有事慢慢说,是不是大虎出啥事了?”
曾心兰接过手帕,攥在手心,“不是,是我公公,说是痛风病犯了,躺在床上疼得起不来身,让我快点拿钱去大医院看看。”
罗嫂子道,“原来是这样,但齐营长不是刚发工资没多久吗,你们月月寄钱回去,按理来说应该是够用的了。”
曾心兰紧咬下唇,“八号老齐发工资和补贴的时候,我们已经寄了四十块回去了,但是没想到公公突然犯病,四十块他们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不够治,还得……还得再要两百块。”
“两百块?”宁棠脱口而出,“这都顶好几月的工资了。”
曾心兰叹气道,“没法子,我公公这次痛风病犯得很严重,我婆婆说了,两百块还只是个底,要彻底根治,至少得要五百块。”
“晓得了。”罗嫂子拍拍曾心兰的手,“我这就回屋给你拿去。”
曾心兰连声道,“哎,谢谢嫂子了。”
宁棠皱眉道,“等会,嫂子你先别急着拿钱。”
她看向曾心兰,“心兰,咱一时半会的先不急着拿这个钱,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我还真不信了,啥痛风病能根治,还要花好几百块钱,这不闹呢吗。”
给宁棠这么一拦,罗嫂子也察觉出不对劲,停下脚步,“你确定你婆婆说痛风能根治,我以前有个亲戚,也是有痛风病,不知道去了多少医院找多少大夫问诊都没治好。”
曾心兰一愣,“我、我婆婆是这么说的。”
“这就不对了。”罗嫂子道,“我那亲戚跟我提过一嘴,说像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得了痛风这种慢性病,基本没有根治的可能,只能带着过下半辈子了。”
宁棠接话道,“心兰你再仔细想想,两百块钱,咱们岛上卫生所看一次病五毛钱,市里的医院看一次病也才两块钱,你公公婆婆找的是什么医院什么神医,能打保票花两百块钱能根治你公公这种疼得躺在床上动不了的痛风?”
被宁棠和罗嫂子这么一说,曾心兰也觉着不对了,她左右看看,犹豫道,“难不成,我公公婆婆给人骗了?”
宁棠挑眉,“心兰,你把整件事仔细说一遍。”
曾心兰徐徐道,“老齐的工资大概五十这样,每月发工资我们都会寄四十块回他老家,这个月也不例外,八号发了工资和补贴,我们就立马寄回去了,十二号,我收到了我婆婆寄来的信,说我小叔子快结婚了,喊我们回去喝喜酒。”
罗嫂子道,“喝喜酒,这不是好事吗。”
曾心兰苦笑道,“我原本也这么以为的,所以跟老齐兴高采烈地应了,但没想到,我婆婆说要进门的这个妯娌,是城里的姑娘,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条件好,又娇惯她,所以彩礼要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婆婆说家里的条件我们知道,出不起这个彩礼,所以要我们夫妻两个帮衬。”
“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曾心兰呵了一声,“置办起来少说也要好几百块钱,拆了我跟老齐都给不起。”
第28章 装病
“但老齐这人,你们也知道,他是想出这个钱的,但他没有,就商量说,能不能先进门,再用他的工资慢慢置办,那姑娘不同意,说四十八条腿可以不要,三转一响必须有。
“那姑娘催得急,我公公婆婆也不停地催我们,还把电话打到部队了,但没钱就是没钱,老齐也烦了,直接不回信不回电话,许是这样,我公公气着了,所以痛风就犯了。曾心兰道。
宁棠,“齐营长不回信不回电话,你两咋知道你公公痛风病犯了的?
“唉,我婆婆来岛上了,她亲口跟我说的,他们住得近,来这不到两天路程。曾心兰满面愁容,“所以我这才急忙来找罗嫂子借钱,我婆婆还等着我拿钱回去。
听曾心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宁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道,“这样,心兰,我陪你回家一趟,再问问情况,把事情弄清楚才好拿钱,两百块也不是笔小数目。
曾心兰胡乱点点头,有人帮忙拿主意,她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急忙道,“好,麻烦你了,小宁。
宁棠看向大娃,“我陪心兰走一趟,大娃你带着二妞和三娃先回家。
三个孩子也看出大人有事要忙,大娃点点头,“知道了。
二妞抿嘴道,“后妈你快去快回,要是有什么事,就回家找爸。
三娃拉着宁棠的手不肯松开,嫩声道,“后妈,我也去。
大娃拉他,“三娃子你去了能干啥。
三娃道,“我可能干了。
宁棠乐了,弯下腰捏了捏三娃的鼻子,“对,咱家三娃最能干了,放心吧,没事的,你先跟大娃回家,我去去就回。
三娃这才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送走三个孩子,宁棠跟曾心兰和罗嫂子去了齐家。
齐家跟沈家一样,是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了不少小葱、姜这样的植物,看得出来曾心兰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刚进门,就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皮肤发黄的妇人迎了出来,她的目光在曾心兰的身上扫了一圈,伸出手,“钱呢?
曾心兰不说话,那妇人见状,尖声道,“不会没借到吧。
宁棠道,“心兰的婆婆,你真的要两百块钱吗?
钟向红斜斜看宁棠一眼,“你谁啊?
曾心兰道,“这两位是沈团长的爱人宁棠,赵政委的爱人罗嫂子。
宁棠道,“你喊我小宁就行。
听到曾心兰介绍宁棠和罗嫂子是团长政委的爱人
钟向红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哦是团长政委的爱人啊小宁罗嫂子你们坐你们坐。”
宁棠跟罗嫂子落了座钟向红把曾心兰拉到一边厉声道“我让你去借钱你带她们回来干嘛。”
曾心兰喏喏没吭声宁棠耳尖听到了脆声道“心兰是找我们借的钱心兰她婆婆你也知道两百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跟嫂子总得弄清楚这笔钱要拿去干嘛才敢往外借吧。”
钟向红笑笑“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听心兰说她公公得了痛风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所以要借两百块钱看病是这么回事吧?”罗嫂子道。
钟向红脸上露出愁容“唉是这么回事我家那口子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患上了痛风现在农活也干不了天天躺在床上喊腿疼。”
她幽怨地看曾心兰一眼“可能啊是家里没钱给小儿子娶媳妇所以气出来的吧。”
曾心兰抿抿嘴没接话。
钟向红期盼地看向宁棠和罗嫂子“心兰她公公这次痛风发作的特别厉害疼起来啊恨不得把腿给锯了你们两位行行好就借两百块钱给我们回去看病吧。”
宁棠道“借钱可以两百块钱均下来我跟罗嫂子一人借一百就成我爱人是团长罗嫂子爱人是政委两人工资都不低手头上还是有些积蓄的但是——”
听到宁棠同意借钱又说沈烈和赵政委工资不低钟向红眼里划过一丝贪婪听到宁棠说了一句但是她的心高高挂起
宁棠笑道“但是钱我们可以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钟向红一愣显然在她的心里没想过要还的事。
见她愣住了宁棠道“你该不会不打算还了吧?”
钟向红讪笑两声“怎么可能呢……我们家齐伟有出息他是营长一个月工资也不少赚慢慢还就行了。”
罗嫂子皱眉道“就光齐营长一个人还吗?你们家五个儿子呢老爹生病了就只让大儿子家出钱?”
钟向红想也不想便道“那当然了。”
她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往曾心兰那边看。
曾心兰不敢置信道“妈你真打算只让我们家还?我记得二叔上个月考上了市里纺织厂的工人一个月有十几块钱三叔会做木匠活一年到头也有不少收入多的没有七八块肯定是赚得到的还有四叔五叔明年就初中毕业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妈,你真的打算只让我们家掏这笔两百块的医药费?
钟向红小声道,“虽然他们能挣钱,但都没老大挣得多嘛,谁挣得多,谁就出力多,这不是应该的嘛。
曾心兰从来没指望钟向红夫妻俩能一碗水端平,但这也偏心得太过了,她的心彻底冷了,“凭什么就只让我们家出这笔钱,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他们就不用出?难道爸就只是阿伟的爸,不是他们的爸了?
她原本以为,钟向红来找她拿钱,只是事发突然,家里一时掏不出这么多的钱,先让他们夫妻两出这一笔,以后再还,给公公治病的钱,还是要大家一起分摊的。
但没想到钟向红完全没这个打算,只想要他们一家子出这个钱。
钟向红讪笑两声,“都是一家人……她伸手想去拉曾心兰的手,期盼道,“大儿媳妇,你忍心看你公公腿疼得下不了床吗。
曾心兰终究狠不下这个心,她把手缩回去,看向宁棠和罗嫂子,咬了咬牙,“小宁,嫂子,麻烦你们借我两百块钱,我给你们打欠条。说罢,就想去拿纸和笔。
宁棠拦住了她,“欠条的事先不急,不就是借钱嘛,咱们住在同一个岛上,我们家沈团长还有赵政委跟你们家齐营长又是同僚,我还怕你跑了啊。
她给罗嫂子使了个眼色,“嫂子,你先和心兰回家拿钱,我陪心兰她婆婆坐坐。
罗嫂子一愣,眨眨眼睛,“噢,噢,好,我现在跟心兰回家拿钱。她拽上曾心兰,“心兰,你跟我走。
曾心兰失魂落魄地任由罗嫂子拉着她走。
两人走了,钟向红仿佛了了一件大事,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随意起来,“小宁,你怎么不回家拿钱啊?
宁棠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家的钱都是我爱人在管,我得等他下班才能拿到钱。
“这样啊。钟向红眼里划过一丝鄙夷,在她眼里,管不住男人钱袋子的女人,就是没用。
宁棠看着又年轻漂亮,钟向红心里,已经把她跟花瓶画上了等号。
宁棠给钟向红倒了杯水,“心兰她婆婆,你喝口水,这么远赶过来,挺累的吧。
钟向红喝了口水,摆摆手,“累什么啊,我们住的地方离海浪岛就两天的路程。
“那你一定常来岛上看齐营长和心兰吧?宁棠道。
钟向红心虚地道,“当、当然。
宁棠笑道,“真羡慕心兰,有个你这么好的婆婆。
钟向红撇撇嘴,“好什么好啊,
心兰有福气能随军不像我做媳妇的时候一个人伺候一大家子。”
宁棠不接茬话头一转开始话起了家常“不瞒你说我是刚来随军的我家在祁省的一个村跟海浪岛一南一北坐火车就要七天我们那边可不像海浪岛有便宜的海鲜吃我前阵子还给我爸妈他们寄了不少海货回去他们说吃着可好了。”
“海浪岛的海货味道确实不错。”钟向红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老大和老大媳妇经常寄那些什么干鲍鱼马鲛鱼干回来熬粥炒菜味道鲜得很嘞我家那口子最爱的就是干鱿鱼我给他烤一只配着酒喝神仙都不换。”
宁棠眼里划过一丝异样“心兰她公公很爱吃海鲜和喝酒吗?”
钟向红道“他啊天天拿着个酒瓶不离手见着酒比见着谁都亲我来海浪岛的前一天他还拉着我问我走了谁给他打黄酒谁给他烤鱿鱼煎马鲛鱼这些玩意儿他一天都少不了。”
宁棠冷笑道“既然心兰公公爱吃海鲜又爱喝酒我送他一瓶海马干泡的酒让他补一补赶紧治好他的‘痛风’。”
钟向红皱紧眉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还没等她细想门口传来脚步声罗嫂子跟曾心兰回来了。
钟向红脸上笑开一朵花“哎哟回来了怎么这么慢啊钱拿到了吗?”
曾心兰面无表情地道“拿到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钟向红一把抢了过去
钟向红眯了眯不大的眼睛“小宁这下只差你那一百块钱了。”
宁棠笑笑“心兰她婆婆这一百块钱我不打算借了。”
“为啥啊?”钟向红惊讶道。
“因为心兰她公公根本就没得痛风这笔钱完全没有借出去的必要。”宁棠笃定地道。
曾心兰一愣惊讶地看着钟向红“没得痛风?”
罗嫂子道“心兰她婆婆你怎么骗人呢。”
钟向红张口反驳道“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我家那口子就是得了痛风不然好端端的我咒他干嘛。”
宁棠道“心兰她婆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心兰她公公得了痛风需要两百块钱看病?”
钟向红想也不想便道“我确定。”
“你确定?我还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就是骗人的呢。”宁棠道“刚才咱俩聊天的时候你说心兰她公公顿顿海鲜配酒得了痛风也不例外是这么回事
吧?”
“是又怎样,这些海货都是老大两口子孝敬的,我们爱吃吃,干你屁事啊,咋这你都要管。”钟向红破口大骂。
宁棠冷笑一声,“我才不想管你那些破事,只是见不得有人装病博取同情骗钱罢了,心兰她婆婆,得了痛风的人忌酒忌海鲜,按你说的那种顿顿海鲜配酒的吃法,心兰她公公要真得了痛风,恐怕还真得把腿给锯了。”
钟向红翻了个白眼,“你说啥就是啥啊,你又不是医生,凭那些不知道哪听来的说辞,乱忽悠一番,你以为我就信啊,我告诉你,得了痛风一样吃海鲜喝酒。”
她看向曾心兰,“心兰,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别信她,这人就是不想借钱,不借就不借呗,我们换一家借,别在这听她危言耸听。”
宁棠道,“我还真没见过一家人逼着借钱的。”
钟向红道,“心兰,你说句话。”
曾心兰扭过脸,“婆婆,你觉得我们这样常年住在海岛上的人,会不知道得了痛风就不能吃海鲜喝酒的常识吗。”
钟向红这下彻底慌了,“不、不是,你听我解释……”
曾心兰道,“妈,你到底要这两百块钱干嘛,真的是为了治爸那莫须有的痛风?”
既然都被拆穿了,钟向红索性破罐子破摔,“好,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要那两百块钱,是要给你弟媳买三转一响,娶她进门的,你就说给不给吧。”
曾心兰抿了抿嘴角,“就为了给她买三转一响,所以妈你用爸得了痛风的借口来要钱,这可是整整两百块钱啊,齐伟得干半年才能挣这个数,全拿去给三弟娶媳妇,我们一家这半年喝西北风吗?”
钟向红讪笑两声,“怎么可能喝西北风呢,老大能赚钱……”
“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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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自个出这个钱,别想从别人家掏。”宁棠道。
钟向红恨宁棠坏了她的好事,狠狠瞪她一眼,“什么别人家,我们是一家。”
宁棠接道,“你跟你家老头子,你另外四个儿子是一家子,齐营长一家只是你们的提款机。”
罗嫂子忍不住问,“提款机?”
宁棠一顿,现在好像还没这个词,“意思就是给人拿钱的机器。”
这个词比喻的还真贴切,曾心兰苦笑一声,他们一家可不就是提款机么。
她撇过脸,“妈,这个钱我是不可能拿给你的,下次你不要再用这种借口骗人了。”
钟向红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外人说了不算,老大呢,等老大回来我要跟
他告状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曾心兰冷冷甩下一句话“那妈你去吧我等着。”
钟向红瞪大眼睛伸手指着曾心兰“你你你反了天了!”
曾心兰说完就拉着宁棠和罗嫂子出了门不给钟向红继续破口大骂的机会。
离开齐家三人回了罗嫂子家。
曾心兰歉意道“嫂子刚才走得急没把那一百块钱要回来你放心明儿个我就给你送过去。”
罗嫂子点点头问她
曾心兰苦笑道“不咋办我跟齐伟做了十年夫妻了他这人我清楚愚孝又爱面子我不帮我婆婆借这个钱他是绝对开不了口找同僚借的。”
罗嫂子叹口气“那就好不管咋说家里老人没生病是好事钱没借出去也是好事。”
罗嫂子心善宁棠却不这么想能为了小儿子结婚的事去让大儿子一家借钱这样的老人还不如就真得痛风了至少能消停会。
曾心兰感激地看宁棠一眼“这事多亏你们了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傻傻得找你们借这么大一笔钱。”
曾心兰不傻罗嫂子拉着她回家取钱特意绕了远路当时她还觉着蹊跷现在想想估计就是为了给宁棠套话的时间。
宁棠摆摆手“没事。”
曾心兰家里条件本来就差每月要往外给出四十块钱再添一笔两百块的外债简直就是要他们一家的命。
虽说没把钱借出去但曾心兰仍是愁眉不展她拉着宁棠的手恳切道“小宁我那还有东挪西凑攒下来的二十块钱是我们家的全部存款了连齐伟都不知道我想先放你那里可以吗?”
罗嫂子惊讶道“你们家的全部存款你放小宁那干嘛。”
曾心兰咬牙道“因为我了解齐伟那个人只要一发工资肯定都拿去填补他们家那个窟窿下个月我们家还不知道咋过吃饭可以靠赶海解决但是我们家大虎一年级的学费还没着落总不能让孩子欠着学费上学吧。”
岛上小学是开学一周才缴纳学费一年将近两块钱不算多但也不少曾心兰还在为这笔钱发愁呢。
罗嫂子点点头“你这样打算是对的万一再突发个什么状况需要用钱咋办家里总不能一点存款都没有。”
“小宁……”曾心兰期盼地看着宁棠。
宁棠道“我暂时帮你保管这笔钱可以
但是你们家的钱总不能一直由我收着吧。”
曾心兰忧愁道,“不这样还能怎样呢,齐伟老是贴补他们家。”
她苦笑一声,“不瞒你们说,我们家都快家徒四壁了,前阵子我去市里捡漏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一个新碗,打算拿回家用,给齐伟看到了,他非说公公婆婆家里人多,小侄子没碗用,硬生生把这个碗拿走给家里用了,可怜我们家大虎,到现在还在用破了个口子的碗,我都怕哪天豁到他嘴。”
罗嫂子面露同情,“齐营长这人,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不如你跟他好好谈谈吧。”
“谈,谈有什么用,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听。”曾心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不是他媳妇,大虎不是他儿子,他跟他爸妈,跟他四个弟弟才是一家人。”
宁棠道,“所以你得自己立起来。”
“自己立起来?”曾心兰一愣。
“对,有句话说得好,成年人只能筛选,不能改变,齐营长这个性格已经定型了,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以及个人经历决定的,所以你跟他说肯定是说不通的。”宁棠道。
“你跟齐营长说家里没钱用,让他不要再贴补公公婆婆家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啥,想的是家里勒紧裤腰带供他吃喝,想的是他爸罚他的时候,是弟弟替他挨的打,所以,他只会跟你细数家里面对他多好,要不是有家里的支持跟帮助,他肯定没有现在的成就,要多多贴补家里,等下面的弟弟们都长起来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曾心兰一愣,宁棠说的话,几乎跟每次齐营长说的话分毫不差,“小宁,你咋知道的。”
“我猜的,反正左右不过那些个说辞。”宁棠道。
曾心兰眼里划过一丝希冀,“那,那你说我应该咋办呢,每次我跟他吵架,他就用这些说辞来堵我,我又不能拦着他,不然就是没孝心的表现,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心兰,你得分清楚,是愿意被人戳脊梁骨呢,还是愿意饿死路边做冻死骨呢。”宁棠道,“大虎也渐渐大了,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有,吃饭总不能顿顿都吃海边捡的海鲜吧,肉蛋奶蔬菜也要跟上,不然小孩子缺少营养,以后可能个都长不高。”
曾心兰想起齐大虎瘦弱的小脸,还有那比同龄人矮大半个头的身高,心里就发酸。
他们夫妻俩本来给大虎取名叫大虎,就是希望他能成为一只健康强壮的小老虎,可现在都快成病猫了。
曾心兰咬咬牙,“小宁,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咋说我就咋做。”
罗嫂子帮忙敲边鼓,“是啊,小宁你聪明,就帮帮心兰吧。”
第29章 取舍
宁棠想了想,道,“还是那句话,你得自己先立起来,过往的经历表明,齐营长这人就是靠不住的,他挣的钱,以后还得拿去填补老家那个窟窿,所以你得找份工作自己挣钱,手上有钱,心里不慌,你自个能挣钱了,有了存款,以后家里缺什么东西,你就用你自己的工资买,不用手心朝上找齐营长要,看他以后说话还敢不敢这么硬气。
罗嫂子一拍大腿,“对,就按小宁说的办,我就不信齐营长能做出拿自己爱人挣的钱给老家人用的事,他还要脸不要了。
曾心兰恨不得掏出纸和本子把宁棠说的每句话记下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是哭穷了,家里的开销总不能光用你一人的工资出,齐营长肯定至少要出一半的,不然都成各过各的了。宁棠道。
曾心兰疑惑道,“哭穷?
宁棠:“对,就是把你那些难处,那些苦楚,一点一点给齐营长掰扯清楚,让他知道你们母子两过得有多不容易,就比如豁嘴的碗的事,还有他能去部队食堂吃饭,你们却只能吃赶海捡来的免费海鲜的事,哪怕他听不进去,你年年说,月月说,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动容的。
曾心兰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个问题,小宁,我的工资可以不给他,拿来买家里的东西,但架不住他会把家里的东西拿去送人,这,这可咋办,不成了我填补他们家那个窟窿了吗。
罗嫂子道,“心兰说得对,到时候就变成了两人挣钱填补窟窿了,这……
“所以你得守好自己的钱,自己的财产,必要的时候可以撕下脸皮撒泼,就拿碗的事举例子,假如说你用你发的工资又买了个新的碗,齐营长看中了,又想拿给老家那帮人用,你就死死护住那个碗,说这个碗是用你挣的钱买的,是给大虎用的,他要是拿走你就跟他拼命。
“齐营长这人爱面子,肯定不愿意你们吵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你护住了一次,就能护住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宁棠道。
曾心兰羞道,“可,吵得大家都知道了,面子可咋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齐营长爱面子,曾心兰也拉不下那个脸面。
她抿抿嘴,“这事要是闹大了,院里的人会怎么看我啊,不给老人钱,一个不孝顺的戳是跑不了了。
想到那些风言风语,曾心兰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宁棠:“能咋看,心眼好的只会觉得你可怜,不信你问问罗嫂子。至于心眼差的,你又何必管她们怎么想。
罗嫂子道,“日子是自个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咋说咋说。
“别人的嘴管不住,自己的路自己走。宁棠道。
罗嫂子:“哎,就是这个道理,想不到小宁你年纪轻轻的,比我活得还通透,我活了半辈子才悟出这么个道理。
“嫂子你过奖了。宁棠道,“再说了,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罗嫂子说,“你要是舍不下你那个脸,就想想大虎,想想大虎补营养要钱,大虎念书要钱,大虎娶媳妇要钱,你就能狠下这个心了。
曾心兰咬牙,下定了决心,“好,以后我就这么做。
“当务之急,还得找份工作。罗嫂子道。
曾心兰,“可是上哪找工作啊。
罗嫂子在岛上呆了许多年,这事她有经验,“年后卫生所和妇委会都会招工,你可以去试试。
曾心兰道,“卫生所?可是我不会给人看病啊。
“一般是药房招人,就是医生给病人开药方,你照着拿药就行,这活识字就能做,工资也可以,一个月三五块钱是有的,妇委会虽然忙,但是工资高,一个月七八块,看你想干哪个了。罗嫂子道。
她两聊起了找工作的事,对这个宁棠不感兴趣。
上辈子她九九六了好几年,早都不想吃工作的苦,工作工作,哪怕轻松,那也是工作,上班就是熬人的,她都怀疑她穿越说不准就是因为九九六熬坏了身体。
曾心兰是情况特殊,宁棠才给她这个建议。
宁棠就让罗嫂子和曾心兰慢慢聊,自个先回家了。
帮曾心兰的事,忙了快一天,大娃他们三个在家应该等急了。
宁棠回到家,大娃听到脚步声,跑过来,“后妈,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找你了。
宁棠摆摆手,“我肚子快饿瘪了,有啥东西吃的没。
她中午都没吃饭,就在罗嫂子那里啃了两根黄瓜。
二妞歪头,“这话咋听得这么耳熟?
三娃道,“我知道,大哥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回来就跟爸嚷嚷说,他饿了,家里有啥东西吃没。
宁棠眯了眯眼睛,“三娃,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三娃往后退一步,躲到大娃身后,“我才不傻呢,你喊我过去是要揍我。
宁棠道,“行了,不跟你们扯闲篇了,有东西吃没,对了,你们三中午吃的啥。
大娃道,“我们去找了小赵叔叔,小赵叔叔帮我们打了饭。
宁棠吃了点红枣垫垫肚子再过一会沈烈就回来了
刚走两步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吸了吸鼻子“啥玩意这么香。”
大娃咽了咽口水“是隔壁后妈做了好吃的。”
自打那天沈家做了酱爆八爪鱼、蒜蓉烤生蚝和酥炸小螃蟹香味传到了苏家之后宁雪就仿佛要跟宁棠别苗头似的一连好多天天天都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给苏俊彦和双胞胎吃。
还别说味道确实香。
宁棠就着这股香味吃了几个红枣垫巴垫巴肚子沈烈也回来了。
他进了屋一边脱掉外面的衬衫一边嘀咕道“苏家整啥饭菜呢味道咋这么香。”刚才他经过苏家门口差点给香迷糊。
宁棠闻了半晌也猜出宁雪做的啥“估计在炖鸡汤吧鸡汤才有这香味。”
“那赶明儿我们也熬鸭汤喝煮一锅鸭汤用来下银丝面味道比他们家的更香。”沈烈道。
大娃听着流口水狂点小脑袋“好啊好啊爸现在就做什么鸭汤银丝面吗?”
沈烈刮了刮他的鼻子“你想得美今天没买鸭子。”
翌日下午五点半沈烈回家。
大娃噌噌噌地跑过来仰起小脸“爸买鸭子了吗?”
沈烈乐了“没买这么想吃鸭子那下回煮鸭子的时候分你一只鸭腿。”
大娃掰着手指头数“一只鸭子有两只翅膀两条腿。”吸了一口气“嘶我们家五个人不够分咋办。”
宁棠道“我跟你爸一人一只鸭腿二妞和三娃一人分一个鸭翅膀你喝汤。”
大娃叉着腰气鼓鼓地道“后妈!”
“哎。”宁棠掏了掏耳朵“听见了我又没聋。”
大娃看向沈烈“爸以后不做鸭子了反正我也吃不着。”
宁棠道“你一周要上五天学趁你上学的时候我们偷偷吃鸭子反正你也不知道。”
沈烈点头“我们就趁大娃上学的时候煮鸭子二妞三娃你们说好不好。”
二妞看一眼大娃想说声好因为大娃如果不分鸭翅膀她跟三娃一人一个正好小丫头很有良心地道“好但还是留点汤给他吧。”
大娃都快气哭了“二妞你跟谁站一边的。”
三娃举手“我知道二姐跟好吃的站一边。”
宁棠由着三个小娃斗嘴问沈烈“晚饭吃啥。”
沈烈道“吃蛤蜊蒸
蛋还有炒花蛤,今天菜市场的蛤蜊挺新鲜的,再做一道清蒸鲈鱼,够咱们五个人吃了。
沈烈到厨房忙活,宁棠帮他打下手。
大娃在屋里,突然闻到隔壁苏家又传来浓郁的香味,他吸了吸鼻子,那股香味太馋人了,他忍不住寻着味跑到了苏家。
苏家院子里,苏光宗和苏耀祖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一边吃还一边大声道,“哎呀,真好吃。“这脆皮大鸡腿可真香啊。
大娃仔细一瞧,他们手上拿着的鸡腿,外面还有一层酥脆的表皮,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再是鸡肉的嫩滑。
可把大娃馋得不行,他吸了吸口水,“你们家又做鸡吃啊。
苏耀祖得意洋洋地瞥了大娃一眼,故意在他面前咬下一大口鸡肉,“是啊,我妈做的,她说我两太瘦了,得补补。
苏光宗问大娃,“想吃吗?
大娃狂点脑袋,“想吃。
苏光宗把鸡腿藏在身后,“不给,你要想吃,让你后妈给你做去。
大娃瘪瘪嘴,“不就是吃鸡腿吗,有什么了不起,你等着,我回去就让我后妈给我做。
说完,迈着小短腿就跑了。
他一走,宁雪从屋子里出来,揉了揉苏光宗和苏耀祖的脑袋,夸奖道,“干得好。
苏光宗不解道,“妈,为什么要让我们在院子里当着大娃的面吃鸡腿啊?平时都是在家里吃的。
苏耀祖撇撇嘴,“笨,这都不懂,妈想让大娃羡慕我两,然后回去闹他后妈。
宁雪弯起嘴角,“耀祖真聪明。
她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现在就看她的美食攻势奏不奏效了,最好大娃回去闹个天翻地覆,惹得宁棠打骂孩子,沈烈不满,沈家鸡犬不宁最好。
想着,宁雪侧耳倾听起沈家的动静。
大娃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
沈烈瞥他一眼,“都快吃饭了,你上哪野去了。
大娃转了转眼珠,“苏光宗苏耀祖喊我去他们家玩呢。
“都玩了些啥啊。沈烈一边挑鲈鱼的刺,一边随口道。
“没玩啥,他两给我看了堂姨给他们炸的大鸡腿。大娃脆声道,他吸了吸口水,“那味道可香了。
他这些小动作逃不过沈烈的眼睛,沈烈嗤了一声,“香啊,那你再多闻两口,就着他们家的香味吃咱家的饭。
大娃见沈烈不搭茬,眨了眨眼睛,直言道,“爸,我也想吃脆皮大鸡腿。
沈烈乐了,“
我看你像大鸡腿。”
大娃鼓起脸他才不像大鸡腿!
转而向宁棠发起了攻势“后妈你给我做大鸡腿吧。”
宁棠不接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娃转了转眼珠“苏耀祖说大鸡腿是他们妈做的我说我也想吃他让我回家找你给我做。”
他故意苦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道“好羡慕他们哦他们妈都会做大鸡腿给他们吃我就没有。”
宁棠弯起嘴角“我也好羡慕他们哦大娃你啥时候长大给我买大鸡腿。”
大娃脑筋一转使出了撒泼打滚那套往地上一坐大喊“我不管我就要吃大鸡腿后妈你给我做。”
宁棠仍旧不接茬一边吃饭一边看他在那闹时不时给二妞三娃碗里夹菜“多吃点今天的蛤蜊鲜咱们赶紧把饭都吃光一点都不给你们哥留让他闹再闹就得饿肚子。”
大娃假哭了一会见宁棠非但不理他还有点拿他的表演下饭的意思。
他又使出一计叹了口气道“同样都是后妈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他瞥了一眼宁棠的脸色“苏光宗、苏耀祖不爱吃饭他们后妈都是哄着他们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他们还跟我说前些天他们后妈订做了一个大蒸锅是专门用来蒸馒头的蒸出来的馒头又香又软可好吃了听说买蒸锅花了好多钱真舍得。”
他大声道“哎呀要是我也有一个给我买贵贵的大蒸锅做大鸡腿的后妈就好了。”他朝二妞三娃挤眉弄眼道“你们说是不是。”
宁棠笑了“我觉得擀面杖比大蒸锅便宜用途也多还可以辅导你们写作业。”
沈烈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宁棠斜他一眼“我说的不对吗?”
沈烈道“你说得对。”他瞥大娃一眼“我看大娃最近皮松了咱家的擀面杖是得备上。”
大娃登时吓了个激灵赶紧捂住屁股。
沈烈道“沈大娃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你说让后妈给你做大鸡腿她就得给你做大鸡腿啊?”
“你知道做一次菜多麻烦吗就拿做鸡腿来说买鸡杀鸡清理内脏劈柴烧柴
大娃很想点头答应但一想到做个大鸡腿这么麻烦他还是迟疑地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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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嗤了一声“你自己都不想做你让后妈做沈大
娃可真有你的。”
宁棠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套流程完整的做一遍我让沈团长天天给你做鸡腿都行。”
沈烈无语啥叫让他帮大娃做宁棠咋不自己帮大娃做。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怕宁棠削他。
大娃还想嘀咕两句宁棠一个眼神过来“沈团长甭跟他废话了明天下班买根擀面杖回来。”
大娃赶紧起身坐在凳子上往嘴里扒饭一边吃还一边故意大声道“哎呀今天的饭真香啊我一点都不想吃大鸡腿了。”
宁棠嗤了一声“惯得你。”
再说宁雪这边她站在院子里乌漆嘛黑的支棱着耳朵听着沈家的动静。
冷不丁听见沈家传来一声大娃的哭嚎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尤为刺耳宁雪大喜过望更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企图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宁棠打骂大娃的景象。
可也就这一声沈家就安静下来。
宁雪跺了跺站麻的脚不死心往沈家的方向走了两步。
“哎呀!”下班晚归的苏俊彦揉了揉被撞疼的前胸皱眉道“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嘛。”
宁雪也被吓了一跳她怎么好意思承认是想看沈家的热闹于是支吾道“没、没事天气好我出来转转。”
“天气好?”苏俊彦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大朵乌云飘过还伴随着惊人的雷声。
他古怪地看了宁雪一眼怎么感觉她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晚上十一点钟宁棠和沈烈躺在床上。
沈烈翻了个身床板咯吱一响。
宁棠睁开眼“沈团长你还睡不睡了。”
沈烈嘀咕道“我这不是睡不着嘛哎你说好端端的大娃怎么闹起了要吃脆皮大鸡腿。”
大娃虽然嘴馋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这还想不明白有人勾的呗。”宁棠道。
“谁勾的?”沈烈问“苏家双胞胎?”
“大娃晚饭的时候咋说的‘苏光宗、苏耀祖给他看了宁雪炸的大鸡腿’、‘让他回家找我做大鸡腿’双胞胎能有这主意?宁雪指使的呗。”
沈烈皱眉道“平白无故的
宁棠心想好处多了最浅显的好处就是能看热闹不过这个道理跟沈烈这个大男人扯不明白。
她翻过身拉了拉被子。
没一会沈烈就听见了细微的鼾声。
沈烈:你心可真
大。
*
翌日,周六,沈烈休假,他起了个大早做早饭。
他端着菜盆,到院子里洗菜,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沈团长。”
沈烈一愣,抬头望去,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宁雪,“咋了?”
宁雪站在矮墙外,看了看沈家的屋子,见没什么动静,才笑道,“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大娃昨天回去没闹吧?”
“闹什么。”沈烈心里突起。
宁雪:“是这样的,光宗耀祖跟我说,昨天大娃馋他两吃的脆皮大鸡腿,耀祖不想给,就让他自己回家找宁棠做。”
她接着道,“我堂妹的厨艺我是知道的,她哪里会做什么脆皮大鸡腿啊,估计大娃得闹个天翻地覆了吧。”
她假意叹口气,“也是我这个做堂姨的不是,要是家里多一个大鸡腿,我肯定分给大娃,就是可惜,昨天我们家只做了一只鸡。”
沈烈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娃想吃鸡腿,怎么能让你们家花钱,一只鸡也不便宜,哎,归根结底,还是大娃太馋嘴了。”
宁雪听沈烈这么说,更是弯起了嘴角,“哎,也不能这么说,大娃是小孩,小孩哪个不馋。”
沈烈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赶明儿我也买只鸡,给大娃做脆皮大鸡腿,不对,我得买两只,毕竟我们家三个小孩。”
不等她接话,沈烈就道,“哎,你那个大鸡腿是不是外面裹层面粉糊胡,然后拿油炸的啊,过两天我就做去,对了,还得再熬一锅老鸭汤,宁棠带来的红枣还剩一点,正好下汤里,给她补补身子。”
宁雪扯了扯嘴角,“呵呵……”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宁棠起床,看到床侧空了,下了楼一看,沈烈正在厨房里忙活。
她满意地给沈烈的勤快点了三十二个赞。
在院子里洗漱完,宁棠进屋喊大娃,“大娃,等会你去罗嫂子家一趟。”
大娃歪头,问,“去罗嫂嫂家干嘛?”
“拿酸甜萝卜啊。”宁棠道,“就上回你们三去帮忙拔的白萝卜,罗嫂子腌制好了,昨天碰到她,她喊我今天去她们家拿。”
大娃看一眼手里的木头玩具车,不太想动,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二妞,“后妈喊你呢,你去。”
二妞瘪瘪嘴,动动三娃,“三娃,你去。”
三娃双手交叉,鼓起脸,“你俩都不去,我也不去。”
宁棠乐了,“你们真是大懒支小懒,行了,今天心情好,不抓你们壮丁,我自个去。”
到了罗嫂子家,宁棠道,“嫂子,我来拿酸甜萝卜了。”
罗嫂子正在院子里忙活,指挥女儿赵晴,“晴晴,去帮小宁拿两罐酸甜萝卜,东西就在厨房里。”
赵晴杏眼苹果脸,长相十分乖巧,但这张乖巧的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我不去。”
罗嫂子放下锄头,“嘿,你这丫头。”
赵晴甩脸子,“说了不去就不去,我没空。”
说完,噔噔蹬,三两步就跑上了楼,还甩了一句,“好好的姑娘,做人家后妈干嘛,还要脸不要了。”
罗嫂子瞪大眼睛,“死丫头,你!”她对宁棠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宁……”
“没事。”宁棠摆摆手,“我不跟她计较。”
赵晴十七岁的年纪,想东西非黑即白,她更不知道宁棠不想生孩子的想法,口出‘恶’言,宁棠也能理解。
这样没弯弯绕绕的人,至少比那些面上笑哈哈,背地里捅你一刀的人,要爽快直接多了。
第30章 面子问题
罗嫂子用衣摆擦干净手上的土,去厨房拿了四罐酸甜萝卜出来“给你,小宁,我再替晴晴跟你道声对不起她年纪小不懂事。”
宁棠接过酸甜萝卜,“真没事,嫂子。”
罗嫂子顿了顿“嫂子多嘴问你一句你为啥要嫁给沈团长啊?”
别说赵晴不理解罗嫂子其实也对宁棠嫁给沈团长感到疑惑。
这阵子相处下来,罗嫂子发现宁棠不仅漂亮,而且是个十分聪明有主见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嫁给一个丧偶军人当后妈,说实话,罗嫂子觉得沈烈高攀了。
宁棠道,“其实也没别的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我图沈烈条件好,工资高嫁给他我就不用下地干活了,二就是我不想生孩子沈烈有三个娃,而且有男有女,他不会让我生。”
罗嫂子点点头,“我晓得了,回头我去说晴晴那丫头下回她要再敢这么说你我保准揍她一顿。”
宁棠摆摆手“随你嫂子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赵晴要再下我脸子我就不客气了。”
她这人从不受气。
这次要不是看在罗嫂子的面子上
回到家沈烈也把饭菜做好了。
切得细碎的青菜加瘦肉熬成一锅青菜瘦肉粥香气扑鼻。
三个孩子是给粥的香味勾醒的大娃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下楼“爸你在煮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沈烈把粥端上桌“吃的青菜瘦肉粥。”
大娃眼睛一亮“你等等我洗把脸就来。”
宁棠把四个瓦罐放在厨房墙角沈烈道“这啥东西?”
“罗嫂子给的酸甜萝卜我拿碟子盛一点出来正好下粥吃。”宁棠道。
宁棠把酸甜萝卜放桌上切成小方块状的白萝卜点缀着红色的辣椒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沈烈喝一口粥夹一块酸甜萝卜放进嘴里酸、甜、辣、爽脆十分下饭“嗯好吃。”
他一边吃早饭一边闲话:“院子里的草我都锄干净了你说种点什么好要不跟罗嫂子一样种点瓜果蔬菜在院子里?”
宁棠:“不要我可没力伺候。”
要真种了瓜果蔬菜就相当于变相种田只是从山岗村换到了海浪岛换了个地方而已。
沈烈撇撇嘴“懒死你得了。”
宁棠斜他一眼“你不懒那你种一垄地都你伺候。”
沈烈也没那功夫“那你说种啥。”
宁棠想了想,“种薄荷吧,就是那种闻起来味道很清新的野草,我听大娃说后山就有,在院子里和窗台下都种一丛,夏天可以驱蚊子,薄荷叶还能拿来泡水喝,清热解暑。
沈烈:“这都快冬天了,还驱蚊,哪来的蚊子。话是这么说,他喊大娃二妞,“你两到后山野的时候,挖几株回来。
大娃咽下粥,点点头,“那爸你要给我们做糖饼吃。
“糖饼?沈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宁棠。
“就是面皮里面裹上糖浆擀成饼状,然后下锅用油煎,煎至两面金黄,咬一口下去先是饼皮的酥脆,然后就是烫口香甜的糖浆。
沈烈舔舔嘴角,“听起来不错,行,大娃你们把薄荷摘回来,我给你们做糖饼吃。
过了两天,大娃和二妞从后山把薄荷挖回来,沈烈把它们种到院子里。
微风一吹,绿油油的薄荷随风摇晃,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清新香气。
沈烈单手撑在锄头的木柄上,看了眼自己种的薄荷,再看一眼对门苏家院子里种的葱姜蒜苗,顿时觉得,还是自己种的东西有逼格。
他挑挑眉,怎么这个点了,苏家院子里还是没动静,往常这个时候,宁雪都在院子里料理她那小块地了,“这两天都没看见你堂姐,咋了,生病了没出屋?
宁棠哪里知道,她压根就不关心宁雪。
大娃把沈烈做的糖饼咽下,举手,“我知道。
沈烈乐了,“那你说。
“我们一年级要期末考试了,堂姨抓苏光宗苏耀祖学习呢,别说她不出屋了,苏光宗苏耀祖你是不是也很少见。大娃道。
沈烈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他低头瞥大娃一眼,“要期末考试了啊,那你咋不跟他两一样,好好复习。
复习有什么好玩的,大娃转了转眼珠,哎呀一声,“我饿了,我回屋拿糖饼吃。
沈烈嗤了一声,“还是皮痒了,要背红灯笼回来,看我怎么揍他。
“能怎么揍,竹笋炒肉呗。宁棠道,“沈团长,晚饭吃啥?
沈烈把锄头放回屋里,“吃脆皮炸鸡腿,还有老鸭汤下的银丝面。
宁棠一愣,“今天啥节日啊,开这么多荤。
沈烈:“没啥节日,我心情好。顺带气气宁雪,让她惹大娃。
宁棠朝屋里喊一声,“大娃,别吃糖饼了,留点肚子,你爸要煮鸡煮鸭给我们吃。
煮鸡煮鸭?
大娃耳朵动了动,放下咬了半
口的糖饼跑出屋“真的假的后妈你是不是骗我好让我把糖饼剩给你吃。”
宁棠嗤了一声“你就这点出息不信问你爸。”
大娃看向沈烈沈烈道“真的瞧好了不就是脆皮大鸡腿吗咱家也有我还给你们做鸭汤银丝面呢。”
大娃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爸你真好。”他想了想补充道“你这个亲爸比隔壁后妈好。”
拿他跟宁雪比?沈烈吹胡子瞪眼。
大娃见沈烈要发火赶紧道“爸我给你烧火。”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还差不多。”
脆皮大鸡腿和鸭汤银丝面端上来宁棠拿筷子挑起几根银丝面配着臊子吃进嘴里竖起大拇指“沈团长手艺可以啊。”
大娃咬一口脆皮大鸡腿入口先是表皮的酥脆然后再是鸡肉的嫩滑忍不住嚎道“原来脆皮大鸡腿是这个味啊真香!”
二妞“我还是觉得糖饼好吃。”她更喜欢甜甜的糖饼“三娃你说是不是。”
三娃也更喜欢糖饼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沈烈乐了“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们做不就糖饼吗不值当什么功夫。”
大娃转了转眼珠“爸我也喜欢脆皮大鸡腿。”
沈烈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大娃你再说一遍。”
大娃欲哭无泪“我、我喜欢糖饼。”
宁雪在屋子里辅导苏光宗和苏耀祖学习。
她高中毕业辅导两个一年级的小孩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苏光宗伏在桌上稚嫩的小手抓住铅笔露出尾端一大截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好像是炸鸡腿的味儿。”
苏耀祖不安分地扭了扭屁股撒娇道“妈——”
宁雪摸了摸双胞胎的头
“煮大鸡腿吗?”苏耀祖问。
当然不是上回为了跟宁棠别苗头宁雪买了好几天的鸡肉花了不少钱票没少挨苏俊彦的说至少这阵子都要省吃俭用了。
“不是过段时间咱们再做今天吃海鲜。”宁雪道。
苏耀祖皱眉道“不嘛我就要吃脆皮炸鸡腿。”
宁雪对双胞胎那是爱到了心坎里“好好好等下午你们爸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再做大鸡腿好不好。”
苏耀祖这才满意甜甜地道了声“妈你真好。”
苏光宗补充道“比我们亲妈都好。”
听到双胞胎说她比他们亲妈好,宁雪就跟喝了一包蜜似的。
“你们两个好好学习,争取这次考个双第一,你们爸一高兴,我天天给你们做大鸡腿都成。”
双胞胎脆声道,“好,我们这就好好学习,一定考第一。”
宁雪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想明白了,靠吃食争长短,不是长久之计。
把两个孩子都培养成材,那才是硬道理,到时候有宁棠羡慕的。
想到这,宁雪问双胞胎,“你们最近有跟大娃玩吗?”
苏光宗摇了摇头,“没。”
宁雪:“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不知道我堂妹有没有抓他学习。”
大娃看着一脸的聪明相,别到时候力压双胞胎,考了全班第一,那她肯定呕血不已。
苏耀祖道,“哎,妈你就放心吧,大娃天天在外边野,上课也不专心,再说了,他后妈也不像要抓他学习的样,又不像你天天盯着我跟哥学习,他肯定考不过我们。”
宁雪也是这样想的,她点点头,“你说的对。”接着辅导,“来,这道题是这么做的……”
*
十二月底,整个海浪岛都换上了秋冬装,大娃也要参加一年级的期末考试了。
考试当天早上,沈烈起了个大早做了早饭。
盯着大娃吃饱喝足,送他去上学时,还不忘叮嘱道,“你好好考试啊,别粗心大意,申错题了,做完最少要检查两遍。”说完补充道,“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大娃咽了咽口水,“啥好吃的。”
“考得好吃大餐,考得差吃竹笋炒肉。”宁棠接嘴道。
一听到竹笋炒肉四个大字,大娃顿时一个激灵,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啊。”说完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沈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宁棠纳罕道,“不就考个试。”还是一年级期末考,“有那么紧张吗?”
沈烈道,“你不懂,这关乎面子问题。”
“面子问题?”宁棠道,“考好考差都是大娃自个的事,要丢也是丢他自己的脸,关你啥事?”
沈烈斜她一眼,“你不懂,大娃要是背了两个红灯笼回来,我去部队,人家问我,哎呀,沈团长,听说你大儿子今年上一年级了,这次考试考多少分啊,你让我咋说,说考了不及格?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大小也是个团长,下面还有营长、连长……,要是我手底下的兵,他们的儿子女儿,考得都比大
娃好,那我多丢脸,到时候人家会说,哎呀,营长连长的儿子女儿都考了八九十分,大娃怎么才考这点分。”
宁棠乐了,没想到沈烈还有这一面,她踮起脚拍了拍沈烈的肩膀,“那行,你就在家慢慢祈祷,祈祷大娃能考个双百分回来吧。”
隔天,宁棠去罗嫂子家串门,“嫂子,你上回给我的酸甜萝卜特别好吃,教教我咋做。”
罗嫂子双眼目视前方,左手拿着鞋垫,右手拿着针,一扎,“哎呀!”
宁棠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嫂子?”
罗嫂子回过神,“我刚走神了,小宁,你刚才说啥。”
“我说,嫂子你做的酸甜萝卜酸辣爽脆,特别好吃,想让你教教我怎么做。”宁棠道。
罗嫂子:“哦哦哦,好,害,这个很简单的,白萝卜切条或者切块,先拿盐杀水,再加入两勺白糖,辣椒,半碗白醋,两碗凉白开,腌制两天就成了。”
宁棠点点头,记下了这个法子,“我晓得了,对了,嫂子,你刚才想啥呢,咋走神了。”
罗嫂子捏了捏刚才被针到的食指,“晴晴这两天期末考,我在想她考试的事,她明年就毕业了,也不知道以后咋整。”
宁棠回忆了一下,如今七六年,明年七七年,高考恢复。
赵晴才十七岁,哪怕再读两年,也不晚。
“可以再读一年书,夯实夯实学问,上面不是透风声下来,明年可能恢复高考,兴许就考上了,成大学生了呢。”宁棠道。
罗嫂子摆摆手,“我生的孩子我自个知道,这丫头,成绩一直吊车尾,今年过年,估计又得背两盏红灯笼回来,别说再多读一年了,多读十年她也是那个样。”
她叹口气,“我们家老赵一直劝我,说女孩子家家的,成绩不重要,等高中毕业,他托人给她在江市纺织厂找份工作,”
宁棠,“那也挺好,纺织厂的正式工,铁饭碗,一年也不少挣。”
又闲话了两句,宁棠看罗嫂子注意力一直不在上面,就告辞回家了。
回家一看,六点了,沈烈还没回家。
年底了,他事情多,比较忙,经常晚归。
宁棠也不在意,问三小只,“你们想吃啥。”
大娃毫不犹豫地道,“吃肉。”
宁棠乐了,“吃酸菜锅行不行,拿酸菜做锅底,下点牛羊肉,还有鱼肉汆的鱼丸。”
二妞听着都流口水,吸溜一声,“就吃这个。”
酸菜锅做好,汤底是浅绿色的,上边飘着奶白色的
鱼丸还有起起伏伏的红色肉片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等菜熟的功夫大娃问“后妈爸晚上不回来咱们也吃这么好吗?”
以前他亲妈在的时候他爸不在家吃家里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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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菜的顶多就是咸菜配馒头。
哪像宁棠这样又鱼又肉的。
宁棠道“当然沈团长胃口大他要在家吃哪还有给咱剩的趁他不在咱们更要多吃点好吃的给他吃抛费。”
宁棠舀一碗酸菜汤又夹了几个鱼丸在汤里给三娃“吹凉了再吃。”
三娃点点头两只小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吹着气。
两个大的都不用宁棠盯着自个往锅里的菜下筷子。
宁棠看三小只吃得香忍不住也多吃了小半碗。
晚上九点沈烈才回来。
一回来他就嚷嚷“有东西吃没
宁棠瞥他一眼“咋了部队食堂没喂饱你?”
沈烈摆摆手“开了一晚上的会晚饭吃的那点东西全消化了。”
宁棠进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面汤底用的是晚饭酸菜火锅里剩下来的酸菜汤白色的细面条上点缀着几颗鱼丸卧了一把青菜一个荷包蛋再滴两滴香油。
沈烈也不嫌弃端起碗几口就把面条吃下肚一抹嘴“哎舒坦。”
他扫一眼一旁的大娃“这几天我忙得没空问你你这次期末考考得咋样。”
这几天岛上的小初高三所学校陆陆续续考完试了大家逢人便问你家孩子考得咋样沈烈也没能幸免。
大娃撇撇嘴“爸你一吃饱就知道找我事我也不知道考得咋样过两天才去学校拿成绩单。”
宁棠也乐了拍了拍沈烈的肩膀感慨道“唉望子成龙的沈团长啊。”
沈烈斜她一眼“你不也得望子成龙万一大娃背了两盏红灯笼回来别人问你你好意思说?”
“我怎么不好意思说。”宁棠指了指自个“我是后妈大娃考好考差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人家只会说哎呀你们看沈团长跟他前妻生的孩子多笨咋才考这点分。”
她道“再说了这试又不是为咱们考的这是大娃的考试考好考差都是他自个的事他自己不重视平时不好好学习背红灯笼回来被人埋汰那是他活该同样的他要考了双百分那被人羡慕被人夸也是应当的。沈团长其实大娃的考试跟你真没啥关系。”
沈团长撇撇嘴“啥都你有
理。”他看向大娃,“大娃你要考得好,给我长脸了,今年过年我给你包双倍的红包。”
大娃一听,恨不得重回考场上,再审三遍试卷。
*
马上要过年了,宁雪正在家里缝苏俊彦和苏光宗、苏耀祖的过年衣服。
大红色的布料,上面绣了朵朵白色的祥云,好看又洋气。
宁雪把裁好的衣服一展,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芸一看这精致的衣裳,艳羡道,“你这手艺就是好,绣得就跟真的似的。”
宁雪微微弯起嘴角,“哪里的话,你绣的也好。”
李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嫌弃地撇撇嘴,“你就安慰我吧,你看看,我连针脚都缝不齐,这样的衣服拿回去,我家小六肯定要闹。”
宁雪道,“没事儿,等会我帮你再缝一遍。”
李芸狡黠地转了转眼珠,“那就说好了啊,对了,我家小六还喜欢上回你给你家双胞胎缝的那个小老虎,你帮我一并缝上去吧。”
她比划道,“要缝大一点,最好缝两个巴掌大,小了我家小六又要闹了。”
老虎头?
宁雪想起来了,是上回双胞胎裤子破洞了,她觉得打补丁不好看,就别出心裁地缝了个栩栩如生的老虎头上去,可把双胞胎高兴坏了。
李芸的儿子刘小六跟苏光宗、苏耀祖是一个班的,估计是他们穿去学校的时候,给刘小六看到了,所以才歪缠着李芸要。
宁雪有些犹豫,没一口答应下来,因为缝这个老虎头可费功夫了,
要用红白蓝黄黑五种线,另用桃红、麦绿、茄紫、银片、彩绸等材料作镶拼点缀,足足废了她一个星期的功夫才缝好。
而且她缝的还是拳头大的老虎头,这次李芸点名要的是两个巴掌大的老虎头,这一套功夫做下来,她这几周都别想睡了!
李芸看出她的犹豫,佯装叹了口气,“唉,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以为我两是好朋友,看来是我想多了。”
一听这话,宁雪咬了咬牙,“好,我给你缝,月底我保准帮你把你家小六的衣服给弄好。”
李芸满意地笑了,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衣服塞她手里,“那就麻烦你了。”
李芸一走,宁雪就开始加班加点地缝刘小六的衣服。
她一边缝,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屋外看,因为今天是苏家双胞胎拿一年级期末考试成绩回家的日子。
早两天开始,宁雪就没睡好。
现在也是,下一针,能往屋外看三眼。
四点半,屋外传来苏光宗苏耀祖响亮的笑声。
宁雪眼里闪过亮光,把手里的活放下,迎了出去,“光宗、耀祖,回来啦。”
苏耀祖紧了紧斜挎的小书包,昂首挺胸地脆声道,“妈,我们回来了。”
宁雪想也不想便问道,“咋样,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苏光宗和苏耀祖两人对视一眼,两张小脸笑开了花,齐声道,“这次考试,我两都考了双百分!是全班第一!”
“多少?”猛地一听这样的喜讯,宁雪差点当场昏阙过去。
苏耀祖上前摇了摇宁雪的胳膊,“我跟哥语文数学都考了一百分,妈,你得给我们做好吃的,买好玩的奖励我们。”
苏光宗比弟弟稳重一点,但也是道,“这次全班只有我跟弟弟考了双百分,连老师都夸我们聪明。”
“好好好。”宁雪迭声道,“想吃什么好吃的,想玩什么好玩的,都跟妈说,妈给你们买!”
“好耶!”苏光宗和苏耀祖乐成一团。
“等会,你们说你们班只有你们两考了双百分。”宁雪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苏光宗歪头道,“对呀,妈,怎么了吗?”
宁雪乐开了花,“大娃跟你两是一个班的吧,你们说这次全班只有你们考了双百分,意思就是,大娃考的比你们差,对不对?”
苏耀祖鄙夷地撇撇嘴,“沈大娃啊,他何止考得比我们差,他呀,这次考了……”
越听,宁雪越是喜上眉梢,一拍大腿,“好好好,我看这回沈家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第31章 悟性
今天是大娃拿成绩回家的日子,沈烈早早就处理好了部队的事提前下班,在家翘首企盼。
他一会坐在凳子上,一会在屋子里来回转没一刻是歇着的。
“二妞你说你哥这次能考多少分啊?”沈烈问。
二妞上哪知道去,她抓了抓自己的小辫,随口忽悠“能考一百分。”
一百分是最高分这个二妞还是知道的。
听了二妞的话沈烈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你哥能考一百分,他打小就聪明。”
光问二妞不够,他又去问了三娃。
他一把将三娃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三娃子你说说你大哥能考多少分?”
三娃自顾自地玩着木头玩具车,才不搭理他。
见状,沈烈把三娃放下“去,一边玩去。”
正说着话大娃风风火火地从屋外跑进屋,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爸,我回来了。”
沈烈看大娃脚步轻快,心想莫非这次大娃考得不错?
他心里暗喜上前迎道“回来啦试卷领回来没有这次考试考多少分啊。”
大娃拍了拍书包“试卷放我包里。”他转了转眼珠“考多少分啊你猜。”
沈烈嗤了一声“我猜你今晚想吃竹笋炒肉说语文考了多少分。”
他打算先从语文问起大娃口齿伶俐说话一套一套的语文应该不能考差吧?
大娃:“六十分。”
沈烈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多少?”
这可是一年级的语文啊!!
大娃后退两步躲到桌子后面才敢道“我说我语文考了六十分。”
沈烈深吸一口气从裤子上解下皮带“六十分好好好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大娃连忙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你怎么不问问我满分是多少?”
沈烈一愣把皮带重新系回裤子上“那你说说满分是多少。”
难不成岛上小学考试改制了满分的上限不高不像他们那时候一百分才是满分。
大娃嘻嘻一笑:“一百分。”
沈烈解下皮带:“我今天不抽死你我跟你姓。”
大娃嘟囔道“你本来就跟我姓。”
沈烈把皮带舞得虎虎生风大娃赶紧道“哎哎哎停停停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班最高分多少。”
沈烈又愣住了心想
出得特别难,所以他才考了六十分?
于是沈烈放下皮带,重新问道,“那你们班语文最高分多少?
大娃吐了吐舌头,“一百分……
沈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抄起皮带,“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大娃转了转眼珠,“别介!你怎么不问问我考了第几!
沈烈又顿住了,难不成,又错怪这小子了?兴许只有一个人考了一百分,大娃这小子的六十分排第二或第三?
他心中重新升起一点希望,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考了第几?
大娃:“倒数第一。
沈烈一只手抓着皮带,另一只手朝大娃伸去,“臭小子,我今天不把你打个屁股开花,我就跟……他想起父子两一个姓,改口道,“我就不姓沈,对,我就不姓沈!
大娃一看沈烈动真格了,赶紧绕着屋子跑。
他跑过二妞身边,把二妞装橡皮筋的盒子给打翻了,红色的橡皮筋洒落一地。
他跑过三娃身边,把三娃的木头玩具车给踢飞了,三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
大娃毕竟年纪小,哪里跑得过沈烈。
沈烈长腿一迈,没跑两步就揪住了他的衣服后领子,冷笑道,“臭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说完,把大娃摁在凳子上,裤子一扒,来了一巴掌。
大娃哪里受过这待遇,顿时两眼泪汪汪,嚎得跟杀猪叫似的,“呜哇哇,好疼,疼死我了。
二妞三娃一左一右,上前扒住沈烈的大腿。
二妞道,“爸,你别怪哥了,哥是笨了点,下次他肯定能考好。
三娃奶声道,“爸,不、不打哥。
沈烈一手揪一个,把二妞和三娃拉离身边,“我教训你哥呢,跟你两没关系。
趁着他揪两小只的功夫,大娃飞速把裤子往上一提,小腿一迈,一边跑一边用他那破锣嗓子嚎道,“快来人啊,沈团长打小孩啦!
沈烈好悬没气个倒仰,打完大娃的一刹那其实他也后悔了,但没想到大娃是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他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上来了,“沈大娃,我今天非得把你的皮给扒了。
大娃见状不妙,赶紧往屋外跑。
沈烈故技重施,又去揪他的后衣领,“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天涯海角去。
眼看沈烈的手就要够着他的后衣领,大娃都绝望了,腿都软了,下一秒,他就撞上了从外边回来的宁棠。
大
娃大喜过望,赶紧躲到宁棠身后,指着沈烈告状道:“后妈,爸他打我。”
宁棠奇怪,“好端端的,沈团长打你干嘛。”
今天二月十一号,还有七八天就过春节了,罗嫂子说春节前三天菜市场就不开了,休市过年。
所以她赶紧跟着罗嫂子去菜市场囤菜,买了鱼干、腊肠、干木耳等一堆干货,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刚一进屋就看见大娃捂着屁股告状。
大娃道,“不信,你看我屁股上边,还有他留下的巴掌印。”说完就要脱裤子,要给宁棠印证印证沈烈的‘恶行’。
宁棠嫌弃道,“去去去,我才不看。”
她扫了一眼屋子,好家伙,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桌子歪了,椅子倒了,二妞傻了,三娃哭了,沈团长气都快气死了。
宁棠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沈烈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扒拉躲在宁棠后面的大娃,“等我揍完这小子再说,等会我再跟你解释。”
宁棠伸手拦住他,“你打他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理由吧。”
一听连宁棠都不站在他那边,大娃顿时觉得屁股上的巴掌印开始发红发热了,嚷嚷道,“什么叫打我可以,我又没做错什么,不就考差了点嘛,至于上来就打我屁股,你,你们,我要离家出走!”
宁棠扫他一眼,“再嚎,不用等你爸揍你,我先请你吃竹笋炒肉。”
大娃赶紧伸出两只小手捂住嘴,用眼神示意宁棠,他不嚎了。
此时的沈烈也平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跟宁棠解释了一遍,问她,“你说,我该不该揍这臭小子,他考得差就算了,他还耍我,什么叫‘语文满分多少’‘最高分多少’‘排第几’,这不忽悠人呢吗?”
“就这?”宁棠无语了,“先不说大娃忽悠你的事,就因为他语文考差了,所以你把他裤子扒了揍了一顿,还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沈团长,你可真出息。”
沈烈瞪眼:“就这?这可是一年级的语文考试,考六十分,你说我该不该揍?”
“嗯,就这。”宁棠道,“六十分,挺好的了,至少及格了,没往家里背红灯笼。”
大娃听出宁棠维护他的意思,嘻嘻一笑,冲沈烈做了个鬼脸,“爸你看看你,什么思想觉悟,还比不上后妈呢,我告诉你,我就考了六十分,咋地,六十分就不是分了啊。”
宁棠斜他一眼,“沈大娃,你别翘尾巴,你要好好跟沈团长说,你看他会不会揍你,谁让你忽悠他
来着,你挨这顿打,活该。
大娃鼓着脸,“谁让爸一上来就问我语文考了多少分的,他咋不问我数学考了多少,我数学可考了一百分。
全班上下,只有苏光宗、苏耀祖双胞胎两考了双一百,但是单科考一百,还是有不少人的,大娃就是一个。
沈烈一愣,“你数学考了一百?你怎么不早说。
大娃道:“你也没早问啊。
沈烈抽出皮带,招手,“大娃,过来,我有好吃的给你。
大娃朝沈烈做了个鬼脸,“信你个鬼。
宁棠捏了捏大娃的小脸,“恐吓你,那是你活该。又喊沈烈,“去翻我带回来的袋子,里面有擀面杖,拿那个打,打完过两天才起淤青,用皮带打,容易留痕。
大娃一脸不敢置信,“后妈,你跟我不是一边的吗?
“谁告诉你的。宁棠道,“我跟谁都不是一边,咱们家很民主,用道理说话,谁对谁有理,我站谁那边,我觉得你就该被揍。
沈烈一愣,“你真买擀面杖了,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
“马上要过年了,买来擀面皮包饺子的。宁棠道,“当然,扩展扩展用途还是可以的。
她招手道:“大娃,来,你跟我解释解释,为啥要忽悠你爸,跟谁学的,你要老老实实说自己没考好,你爸要能动到你一根手指,那全年的家务我都包了。
大娃是知道宁棠很不喜欢做家务的,见她用做家务来立誓,也察觉出她是真不觉得考差是件很丢人的事。
他抿了抿嘴,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没跟谁学,之前上语文课的时候,周老师给我们讲了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我就寻思着,这次考差了,回到家爸肯定发火。我就想,在他问成绩的时候,我要是多打断他几下,让他肚子里的火别一下就发泄出来,那,那说不准,他就没这么生气了。
宁棠乐了,“说得好,那你觉得你爸像不像没这么生气的样子。
大娃嘟囔道,“谁知道玩脱了。
沈烈听完大娃说的话,倒是一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记得是出自左传里的曹刿论战,你们一年级的小学生就教这么深奥的东西啦?
大娃撇撇嘴,“当然不是,是课间的时候,周老师把她在新华书店淘的书拿出来看,被几个同学瞧见了,以为是故事书,就闹着周老师讲故事,周老师被闹得没办法,上课的时候,就抽时间讲了
一小段。”
宁棠望向沈烈,“瞧见没有,光从一段‘故事’里,大娃就能听出这些个道理,还能灵活运用,这就印证了一句话。”
沈烈问,“啥话?”
“处处留心皆学问呗。”宁棠道,“就凭这个,别说大娃语文只考了六十分,哪怕他考了零鸭蛋回来,我也不会骂他,反倒会把他大夸一顿。”
沈烈撇撇嘴,自家孩子一年级语文考了个堪堪及格的分数,不打不骂,还要大夸一顿,这事全海浪岛也只有宁棠做得出来。
不过,对于大娃的悟性,他还是十分惊喜的,拿着皮带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大娃更是被夸得小脸一红,伸手挠了挠头,“其、其实也没这么厉害啦。”
“好了,语文考了六十分的事解决了。”宁棠道,“来,大娃,说说数学考了一百分的事,让你爸听听,你沈大娃才不是一无是处,你可聪明了。”
说到数学考了一百分的事,大娃忍不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数学考一百分,对我沈大娃来说,那不是小菜一碟嘛。”他瞥宁棠一眼,“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后妈。”
宁棠乐了,“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天天偷懒不想起床去买菜,就知道使唤我跟二妞,我买菜买多了,自然会算账,数学嘛,说白了不就是算账。”大娃道。
沈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宁棠犯个懒,竟然还有促进大娃学习的功效。
宁棠被他这笑声弄得脸一红,瞪大娃,“以后周末,家里买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锻炼锻炼你的数学,要是哪次数学考试没考一百分,我擀面杖伺候。”
大娃顿时垮着张小脸,慢慢应了声好。
事情解决了,宁棠扫一眼杂乱的屋子,“沈团长,屋子咋办?”
沈烈心服口服,“我带着大娃二妞三娃收拾。”瞪一眼大娃,“你出大功夫。”
大娃哪敢再跟沈烈顶牛,三两步跑到厨房,从门后拿了扫把出来,专注地扫地,一点眼神都不带给沈烈的。
晚上,宁棠和沈烈躺在被窝里,沈烈又开始了每日烙饼。
宁棠踹他小腿一脚,“有事说事,别在那烙饼,还让不让人睡了。”
沈烈不敢动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紧贴躯干,“你说,咱两要不要给大娃补习下语文啊?”
一年级的语文,只考了六十分,属实有些埋汰。
“补习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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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道,“你的意思是跟宁雪一样,啥都不干了,天天搁家里
盯双胞胎学习?
“那肯定不是。沈烈道,“但是抽时间给大娃补补课,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宁棠:“你很闲?在部队里开会操练一天,累得够呛了,你还有心思回家抓大娃学习?
沈烈嘟囔,“这不是还有你嘛,我看你挺闲的。
宁棠真想呸他一脸口水,“好,就算我给大娃补课了,你就确定他的语文成绩一定能提得上来?沈团长,你以前学习用功吗?
沈烈面色一凛,“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叫你辅导大娃学习,我以前也有过没考好的时候,后来也是下了苦功夫。
“那你下了苦功夫后,成绩有没有提上来。宁棠问。
沈烈撇撇嘴,“没有。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你去要求大娃?宁棠道,“沈团长,你真可以。
“你净跟我扯这些歪理。沈烈道,“你就说,帮不帮大娃补课吧。
宁棠道,“帮肯定是帮的,但要看补哪科。
“当然是补语文了,他数学不是考了一百嘛,考一百还用补?
宁棠:“当然,我就重点准备帮大娃补数学,语文嘛,也可以适当的教一教,要求不高,考个七八十分就行了。
沈烈一愣,“啥玩意,语文考差了数学考得好,不补语文你去补数学?他用手背试了试宁棠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
宁棠把他的手挥开,“你才说胡话,我是认真的,你们都觉得,哪科不好补哪科,但我想事情跟你们不一样,我反倒觉得,应该把长处拉长,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沈烈愣了愣,“没听懂。
宁棠翻了个白眼,“笨,意思就是,哪科好,就得死命学哪科,连一年级的语文,大娃都能差点背红灯笼回来,那再往高年级学呢?岂不是考得更差了。
“对啊,所以得趁孩子还小,赶紧给他补补习。沈烈理所应当地道。
宁棠:“你换个角度想,大娃数学能考一百分,平时在家里让他算个数,他立马就能答上来,说明什么?
沈烈:“说明什么?
宁棠一拍大腿,“说明大娃就是学数学那块料啊,数学这门学科,学得好可以延申很多学科,还能锻炼逻辑思维,你说是不是该给大娃补数学,提前教他高年级的数学知识。
当然,也不是说语文就不重要了,宁棠还是自信,能帮大娃把语文成绩稍微提上去一点的,不管怎么说,她前世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经过她
的补习,大娃至少不会往家里背红灯笼。
她毕竟大致看过小说的剧情,原著里,大娃也是语文没考好,沈烈使劲给他补课,甚至耽误了自己的工作,也没把他的语文成绩提上来。
说明,大娃真没有学习那根筋。
到了高年级,语文甚至只能考个三四十分,其他学科除了数学之外,也堪堪在及格线徘徊,跟聪明的,回回考试考高分的苏家双胞胎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同样的,一方面有了缺陷,另一方面就特别突出,大娃的数学就从来不用别人操心,回回都是考满分。
不过这话不能跟沈烈明说,总不能跟他直言,大娃就不是学习那块料,他以后语文只会越考越差吧。
沈烈脑海里一时间想了很多,他咬了咬牙,“行,那就听你的,死命给大娃补数学。”
他两只手撑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他有些欲哭无泪,“你说我一世英名,咋就生了这么个笨儿子,回头我去部队,别人问我,沈团长,你儿子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你说我咋回啊。要不,我请个假,这段时间都不去部队了,或者见人就躲,你说咋样?”
宁棠乐了,“你可真出息,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不就没考好嘛,有啥大不了的。”
“有啥大不了?”沈烈拍了拍双颊,“我大小也是个团长,我这张脸,往哪搁哦。”
“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棠嘲讽他。
沈烈撇撇嘴,“你不懂,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你快帮我想想,别人问大娃成绩的时候,我该咋糊弄过去。”
“咋糊弄?”宁棠道。
“对,咋糊弄,你给我出出主意。”沈烈道,“远的不说,苏俊彦肯定是会问的,最近他就一直在我耳边嘀咕,说他们家双胞胎多聪明,随堂听写测验都是满分,这次期末考,肯定也考满分。”
他都能想象出那个场景,“我在路上碰见他,他拦住我,问我说大娃考了多少分,我吭哧瘪肚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他跟我炫耀,说他们家双胞胎考了语文数学双百分,你说埋汰不埋汰,多丢人啊。”
宁棠斜他一眼,“你傻啊,他要是问你,大娃考了多少分,你要嫌丢人,你就不正面回答,反过来问他,这次春节前的补贴和工资,他领了多少。”
沈烈的工龄和职级都比苏俊彦的高,苏俊彦又是搞内勤的,不比沈烈,还有按小时算的出海补贴,杂七杂八算下来,沈烈一年能比苏俊彦多领好几百,春节福利也比他的好。
沈烈一愣,“这不太好吧,贸贸然问人家工资。”
“有啥不好的。”宁棠道,“他在明知道大娃考得不好的情况下,还来扎你的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你扎了他的心,那也是他应受的。”
沈烈犹豫道,“这能成吗?”
“能成,反正他一问你,你就顾左右而言他。”宁棠道,“就记住一句话,别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而是要用自己的长处去碾压别人的短处,懂?”
沈烈点点头,“懂了。”又嘀咕道,“大娃要是考试考得好,我还费这苦功夫干嘛,在外边走路也能昂首挺胸。”
“那我问你,如果师长的儿子问大娃,你为什么没有好吃的零嘴,好看的小人书,大娃怎么回答,说我爸只是个团长,没有你那个师长爹的工资高?”宁棠道。
沈烈一时脑筋转不过弯。
宁棠拍拍他结实的胳膊,“这里面道理多了去了,你就慢慢悟去吧,我先睡了啊。”
说罢,也不管沈烈什么反应,呼呼大睡。
第32章 对联
沈烈不知道该夸自己料事如神好,还是说自己乌鸦嘴好。
这天他下班回家,还真就撞见了苏俊彦。
两人职位不同,下班时间也不一样,苏俊彦要比沈烈早下班一个钟,一般来说是撞不见面的。
但今天沈烈一下班,就在自个家门口,看到了倚在苏家院墙上的苏俊彦。
沈烈心里嘟囔,怎么感觉像是专门来堵他的?
既然都撞见了,也不好不打招呼。
沈烈咳嗽一声,还没等他说话,苏俊彦就迎了上来,“哎呀,沈烈,下班了啊。”
沈烈挑眉,“对,今天事情比较多,下班晚了。”
苏俊彦笑成一朵花,“最近一年级期末考考试成绩不是出来了吗,你们家大娃,考了多少分啊?”
沈烈心想,好家伙,苏俊彦是真的一点都不含糊,话题直接就从下班跳到了一年级期末考试成绩,摆明了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再说了,苏光宗和苏耀祖跟大娃同班,大娃考得咋样,说苏俊彦不知道,那沈烈是半点也不信的。
他想起宁棠的话,顿时笑了,比苏俊彦笑得还要灿烂,“你问大娃这次期末考考多少啊,我咋知道啊,我又不关心,学习这方面都是宁棠在管,这都是她们女人家的事,对了,这次春节补贴和工资,你发了多少?”
苏俊彦没想到沈烈比他还会转移话题,而且问的还是他心中的痛——补贴和工资!
他在后勤部股长这个岗位上呆了好些年了,上面也没有要提拔他的意思。
在后勤部的军官,每年能领的工资和补贴都是有定数的。
不像沈烈这样的,能时不时出个海,有补贴不说,万一立功了,职级虽然提不上去,工资跟补贴还能往上涨一涨。
想到这些,苏俊彦就跟心里憋了一股气似的,脸噌地一下就涨红了。
沈烈见状,也不敢撩拨他了,长腿一迈,进了院子才打声招呼,“那个,我先走了啊,我媳妇喊我回家吃饭呢。”
回到家,宁棠迎上来,笑问,“碰见苏俊彦啦?”
沈烈一惊,“你咋知道的,你还学会算命了。”
宁棠斜他一眼,“少说那些牛鬼蛇神的,我在二楼看见你两在巷子里聊天。”
沈烈撇撇嘴,就说嘛,宁棠还没修炼到那个地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有过春节的补贴,你点点数。”
宁棠接过信封,拆开,一沓蓝色的大团结掉了出来,顿时笑眯了眼
“可以啊沈团长真能挣钱。”
不用自己出门干活就能收到的钱拿着心情格外地舒爽!
她对三小只道“你们爸发工资了过年给你们买好吃的。”
大娃咽了咽口水“我要吃肉。”
宁棠:“好买几斤五花肉让你们爸做五花肉吃。”
二妞举手“要吃鱼糖醋鱼。”
她喜欢吃鱼尤其是酸甜口的自打上回沈烈做了一次她就念念不忘到现在。
“好好都买。”宁棠应道“不过后天菜市场就休市了要想吃鸡吃鱼咱们得提前买好养在家里到时候想吃了现宰就行。”
她问三娃“三娃呢你想吃啥。”
三娃大声道“三娃都行。”
宁棠乐了摸摸小娃子的头“三娃子真好养活。”说完抖了抖钱票“反正咱有钱买啥都行。”
沈烈看着好笑说宁棠“你咋看着钱票就跟看见亲娘似的。”
宁棠把钱票小心地收进匣子里“可不就是亲娘这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沈烈不跟她斗嘴看一眼墙角放着的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问“这里面装的啥啊。”在家放了好几天了。
“哦那个啊是我买的红纸和墨水用来写对联的。”宁棠道。
头一回不在山岗村过年不在宁为国和孙爱菊的身边宁棠不想这个春节过得没有年味于是早几天就去买了春节用的玩意。
除了买了用来写春联的红纸和墨水她还买了红灯笼和鞭炮鞭炮除夕的时候给三小只放红灯笼挂屋檐底下看着就有过年的气氛。
二月十五号宁棠睡到自然醒。
跟三个孩子吃完午饭就领着他们打扫卫生迎新年。
宁棠把三小只喊到跟前打算分配任务。
一听到要干活三孩子都兴致缺缺。
要过年了整个军属院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充满了过年的氛围。
跟大娃和二妞相熟的小伙伴早早地就跟他两约好了一起玩可在家里干活的话就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了。
于是大娃道“后妈让爸帮你干吧我们想出去玩。”
宁棠:“谁留下来帮我干活今年过年红包就给谁封双倍你们想好哦双倍红包能多买多少糖块和爆竹。”
大娃立即应了下来“我帮你干活。”
二妞三娃对视一样也向双倍红
包屈服了。
宁棠接着分配任务,“大娃和二妞拿抹布蘸水把桌椅窗台,犄角旮旯都抹一遍,三娃负责给哥哥姐姐递洗干净的抹布,免得他们来回跑费工夫。”
至于她自己,则负责扫地拖地。
沈烈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宁棠领着三个小娃干的热火朝天,二层小楼焕然一新。
他自然地拿过大娃手边的抹布,“外窗户还没擦吧。”
玻璃窗位置高,而且外面很难擦到,他猜宁棠跟三个小孩还没清扫到那。
“聪明。”宁棠道,“不过你别光用抹布擦,去把旧报纸翻出来,先用抹布擦两遍,再用报纸擦一遍,这样干净。”
家里的旧报纸都是沈烈从部队带回来的,部队每天都有订报纸,积累了厚厚一沓,沈烈见没人要,就拿了一些回家,把好的报道剪下来,贴在他自己的摘抄本上,剩下的就是宁棠所说的用来擦玻璃的报纸了。
沈烈去楼上拿报纸,宁棠对二妞道,“以后要找对象,就找像你爸这样眼里有活的男人,别找那种回家就知道翘脚等老婆孩子伺候的,谁找谁受苦受累一辈子。”
二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沈烈拿着报纸下楼,正好听到这一句,耳根一红,干活更卖力了。
一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临近过年,沈烈仍旧要去部队报道,甚至呆的时间更长,因为在全国人民过年大团圆的时候,仍有大量士兵不能回家,而是驻守在边关。
为此,部队举办了包饺子、写福字、欢庆会等活动,沈烈作为团长,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下午四点,沈烈回到家,刚一进门就看见宁棠领着三个小娃在写对联。
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一沓红纸,墨水,还有一大碗浆糊。
宁棠伏在桌上,右手抓着毛笔,蘸了蘸墨水,正准备一气呵成写下对联。
就被沈烈打断了,“在写对联呢。”
“对。”宁棠应了一声,“现写现贴,等会就糊了浆糊贴门上。”
大娃转了转眼珠,嚷嚷道,“后妈,让我写,让我写。”
宁棠乐了,捏了一把他的小脸,“你会写吗你,识了几个字了。”
沈烈吐槽,“你语文考了六十分,你好意思写对联。”
大娃鼓着脸,叉着腰道,“你们少看不起人,我不会写,我还不会描嘛,你们先写一副,我照着描就行了。”他耍赖道,“我不管,我就要写,我就要写。”
沈烈扶额,“好好好,我给你写一幅,你照着描
行了吧。”
大娃这才偃旗息鼓。
宁棠让开位置,让沈烈来写。
沈烈把藏青大衣脱下,扔到凳子上,挽起袖子,做足了架势,“让我想想啊,写一幅什么对联好。”
宁棠从篮子里拿了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随口道,“上联,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下联,无功受禄一步登天,横批,饭来张口。”
沈烈瞪眼道,“这不是胡闹嘛,真这样写,这对联贴出去,咱俩还咋在军属院混。”
“你们就是把面子看得太重了,写对联这玩意,写起来好玩,自个开心就成,这样对联贴外边,看着也舒心。”宁棠道,“不信,你按老一套的对联写一幅,两三个月过去,你看你还想不想的起来,但要是写我刚才说的那种,充满了美好愿景的对联,那你不得每天下班,搁家门口都得看一遍。”
沈烈吐槽,“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开,我还是得写一幅你口中的‘老一套’对联,不然咱家门口糊啥,我想想,写什么好。”
他一拍脑袋,“对了,就写,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横批,万事如意,你说咋样。”
宁棠把冰凉清甜的橘瓣吃进嘴里,“不咋样,你自己琢磨琢磨,你这个‘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万事如意’跟我那个‘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无功受禄一步登天,饭来张口’是不是一个意思,其实普通对联的意思都差不多,只是我那个比较直接罢了。”
沈烈一愣,这仔细琢磨起来,还真是。
所谓的日日财源顺意来,跟无功受禄一步登天,其实又有啥区别呢?
“我最烦那些面子功夫了,说不准人家财神爷就吃咱们这套,觉得咱们家这对联直白,不像其他家的,弯弯绕绕,直接就准了呢。”宁棠继续说着她的‘歪理’。
“好吧。”沈烈妥协了,“那咱们写两幅,正经的贴外面,不正经的,贴家里面,咱们自个欣赏。”
大娃无语,“你两商量好没有,到底写啥。”
“都写,都写。”沈烈说完,提起毛笔,行云流水地写下两幅对联,他把对联给大娃,“喏,照着描吧。”
大娃顿时乐开了花,接过对联就开始伏在桌上一笔一划地描着。
宁棠问二妞和三娃,“你两要不要写。”
两个小娃摇摇头。
“那你两跟我在客厅里擀饺子皮,做好准备工作,咱们明天包饺子。”宁棠道。
二妞一听有饺子吃,顿时馋了,忍不住问,“后妈,饺子好吃吗?”
宁棠听了一愣,难不成三个孩子都没吃过饺子?
她用眼神询问沈烈,沈烈咳嗽一声,“这几年,南海这边不太平,我过年基本都是在军营过的,他们亲妈不喜欢进厨房,嫌脏,外加身体不好,也没人敢要求她弄那些花心思的。”
花心思?包饺子能花什么心思,宁棠觉得,包饺子算是做饭里比较简单的一项了。
调好馅料,往擀好的饺子皮里一塞,捏几个褶子,再下锅煮,方便得很。
大娃他亲妈,估计是觉得,家里男人不在,就她跟三个小孩,过年随便糊弄糊弄就行了。
这些想法在宁棠的脑子里转了个弯,跟二妞和三娃讲,“饺子可好吃了,今年过年包饺子,咱们包三种馅的,韭菜鸡蛋馅,虾仁瑶柱馅,玉米香菇猪肉馅,好不好?”
‘韭菜鸡蛋’、‘虾仁瑶柱’、‘玉米香菇猪肉’,听着都留哈喇子。
二妞立即道,“好,后妈我给你打下手。”
三娃举手,奶声奶气地道,“三娃也要帮忙。”
宁棠乐了:“好,都来。”
沈烈看宁棠领着两个小的包饺子,心想,是不是不用他出力,摸了摸鼻子,脚底抹油,就想往楼上窜。
宁棠动作不停,凉凉道,“沈团长,上哪去啊。”
沈烈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道,“我上楼换衣服。”
宁棠:“换完衣服就下来,洗好手过来包饺子,两个小的能出多少力,你才是主力军。”
沈烈换好衣服,下楼去厨房洗手,顺便把面粉和擀面杖、菜板端出来,叹气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两天,刚从部队弄完欢庆会,回来又得帮你包饺子,可把我累的够呛。”
宁棠接过面粉,倒入碗里,加水和面,“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你翘辫子了,眼睛一闭,想休息多久休息多久。”
沈烈把瑶柱干泡发,嘀咕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大娃把对联描好了,一只手抓一张红纸,展开一看,表示十分满意,“爸,后妈,二妞,三娃,快来看看我的对联写的咋样。”
沈烈起身,走到桌前,“好,我来拜读拜读你沈大娃的大作。”
刚一看见大娃写的对联,沈烈顿时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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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联给你写的。”
红纸黑字,歪七扭八。
不说别的,就说这‘日日财源顺意来’的‘来’字,那一捺,都快写到红纸外面去了。
再一看大娃,手上、脸上,都是墨水,就跟个小花猫
似的。
不过对于大娃一年级的写字水平来说这两幅对联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大娃鼓着小花脸“我写的可好了好吧等会就贴门上。”
沈烈:“去去去你这字也太瘦了贴门外也不嫌埋汰这样明年清明节的时候你来写。”
大娃看向宁棠嚎了一声“后妈爸他欺负我。”
宁棠从厨房里出来两手沾满了白色的面粉“又咋了?”
大娃告状道“爸说我写的字难看这对联不能贴门上
宁棠扑哧一声乐了出来随即肃声教训沈烈“好好的你逗孩子干啥等会把他逗哭了你哄?”
“还有马上过年了说啥清不清明的。”宁棠道“一点都不吉利。”
沈烈心里腹诽还教训他她自己就不像个循规蹈矩怕这些牛鬼蛇神的。
宁棠拍拍大娃“乖你爸不懂得欣赏你写的这副对联回头贴你自己门上天天回房间都能看到好不好?”
大娃刚想点头答应突然反应过来“干嘛贴我门上不贴院子外面。”大声道“好啊后妈你也嫌我的对联写的丑你跟我是不是一边的。”
宁棠抬头看看天花板“哎呀二妞三娃喊我我先回厨房了。”
大娃不依不饶“后妈你别走快给我评评理。”
沈烈单手把大娃抄起来“嚷嚷啥不知道的以为咱家大过年的打孩子呢走我带你贴对联去。”
宁棠只带二妞和三娃把饺子皮擀好馅料明天再调。
因为海浪岛不像山岗村在山岗村包了饺子拿帘子一卷放在窗台冻一夜第二天化开就能吃海浪岛天气热冬天没山岗村那么冷饺子提前做好隔天就不新鲜了。
把饺子皮放到五斗橱里宁棠领着二妞和三娃去院子里看沈烈和大娃贴对联。
沈烈站在凳子上把糊了浆糊的对联往大门上贴。
大娃站在一旁指挥“往左一点再左一点不对往右往右!哎呀我说往右!”
沈烈气的够呛跳下凳子“就知道瞎指挥要不你来。”
大娃很想说他来就他来不过还是识趣地道“你来你来我不多嘴了。”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那副‘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万事如意’的对联贴在大门上用手掌拍了拍让对联贴紧。
他跳下凳子看着门口喜庆的红色对联满意地点了点头
。
宁棠过来,“贴好啦?”
沈烈:“好了,你瞧瞧,贴的咋样。”
宁棠道,“贴的挺好,如果贴的是我那副‘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就更好了。”
沈烈斜她一眼,“你们饺子包好了?”
“就擀了面皮,馅料明天再调,咱们现包。”宁棠道。
沈烈点点头,看了看红色的对联,再看看宁棠和三个小娃灿烂的笑脸,头一回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大娃嚷嚷道,“爸,大门贴完了,该贴我房间的对联了。”
沈烈乐了,“好好好,这就贴你的。”
一家五口回了屋子上了二楼,由大娃亲自动手,把他自己写的那副丑丑的对联贴在了他房间的门上。
贴完,沈烈都笑了,“真埋汰。”
大娃才不觉得他亲手写的对联埋汰,“哼,一点都不埋汰,以后我每年都写,门上的对联每年都换。”
三娃拍拍小肉手,“三娃也要写对联。”
大娃道,“等你大了,跟我一样识字了,我们一人写一联,贴在我两的房门上。”
沈烈,“都写都写,我给你们买红纸墨水。”
宁棠低头扫了一眼,恰好看到二妞眼里一闪而过的艳羡,“二妞,你是不是也想写对联,然后贴你门上。”
三孩子分别住两个房间,总不能只有大娃和三娃的房间有,而二妞的房间没有吧,他们家不搞这种区别对待。
二妞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写,但她不识字,也不会像大娃一样描。
宁棠顿了顿,让沈烈把客厅桌上的红纸墨水拿上来,用剪刀把红纸裁成正方形,抓着二妞的手一起写了一个福字。
二妞看着福字,有些不敢置信这是她写出来的,“这是我写的吗?”
沈烈,“对,就是咱家二妞写的,二妞你想贴哪里。”
二妞歪头想了想,指了指门上,“就贴那。”她一站在房门口就能看见。
沈烈手把手地教她糊浆糊,又把她抱起来,让她自个贴福字。
二妞贴好福字,从沈烈身上下来,退后几步,看着门上的福字,心里的喜悦就跟汽水里的泡泡一样,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沈烈看二妞这么兴奋的模样,心里却是浮起一丝愧疚,都说家里的老二要受夹板气,要么疼大的,要么疼小的,他往日里确实忽略了她太多。
翌日,除夕。
宁棠和沈烈一睁开眼,就看见三个小孩穿着新衣服站在床前,摊开手,露出手掌心,笑得一脸灿烂,“爸,后妈,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沈烈乐了,伸手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三个红包,“早都准备好了,给你们,这是你们的压岁钱。”
三个小孩接过,拆开一看,每人的红包都是一块钱。
岛上供销社卖的小炮仗一毛钱一个,糖块也是一毛钱一包,这一块钱够买十个小炮仗或者十包糖块了!
三个小娃顿时笑开了花。
沈烈看着乐呵,又掏出一沓零散的钱票,“你们再说两句好听的,还有压岁钱。”
大娃眼睛一亮,“我先来,祝爸跟后妈健健康康。”
沈烈点点头,又给了他五毛钱。
轮到二妞,二妞想了想,道,“祝爸跟后妈福如东海。”
“嗯。”沈烈又点点头,也给了她五毛钱。
轮到最小的三娃了,三娃挠了挠头,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好的祝词,只能抄袭他姐姐的,“我,我也祝爸跟后妈福如东海。”
第33章 新年快乐
沈烈故意逗他,“不行,你二姐已经说过了,你得换一个。”他掏出五毛钱晃了晃,“不然没有多的压岁钱。”
可把小三娃给急坏了,脱口而出,“祝、祝爸跟后妈,福如东海,海,海,四海为家!”
四海为家?!
沈烈噗嗤笑出声来,伸出大手,一把将三娃子抱上床,“小坏蛋,咒你爹我呢?”
三娃也不在意,在床上滚了一圈,撒娇道,“要红包,要红包。”
沈烈拍一把他的小屁股,“给给给,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了。”
三娃接过沈烈给的红包,往小兜兜里一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往宁棠那一瞧,伸出白嫩的小手,手心朝上,“嘻嘻,后妈,红包。”
宁棠掏出三个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大娃拆开一看,哇了一声,“两块钱!”
沈烈用眼神询问宁棠,怎么给那么多。
他都觉得自己的一块钱算给多了,毕竟岛上大部分家长给孩子的红包,就五分一毛,好点的两毛三毛。
宁棠道,“春节前,三个孩子帮我打扫屋子了,我答应给他们三个双倍红包。”
她是比着沈烈给的,沈烈给一块钱,她就给两块。
在房间里说了一会话,马上就九点钟了,沈烈跟宁棠赶紧起床,洗漱完就去厨房做饭。
年夜饭的菜色昨晚他们两就商量好了,中午煮火锅吃,晚上做五菜一汤外加一份三馅饺子。
晚上的年夜饭才是大头,中午吃火锅,想吃多少下多少,也不怕浪费。
两人动作都快,很快就把各色鱼丸肉丸、蔬菜、肉片都洗好切好了。
大娃带着一身炮仗味风风火火地进屋,身后还跟着二妞和三娃两个小尾巴,“爸,后妈,我饿了,啥时候开饭。”他停住脚步,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饭桌上起了一个锅子,锅里猪骨汤白萝卜熬的奶白色汤底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可把三小只给馋坏了。
宁棠把切好的鱿鱼圈和红色的鲜虾下进锅,“去洗手,洗好就过来吃饭。”
大娃二妞三娃齐齐应了一声,跑到院子里的水龙头旁边把手洗了。
海岛的冬天虽然比大陆的要暖和一些,但总有那么几天,是能冷得人打抖索的,今天就是,所以三小只一进屋,手和鼻尖都红了。
沈烈给他们三倒了滚烫的姜枣茶,枣片和暖黄色的姜条在红色的茶水中起起伏伏,“先捧着茶缸子暖暖手,暖完再喝。”
三小只乖乖听话
捧着盛满了姜枣茶的茶缸子等手暖和了茶水也不那么烫了才一口干光一股热气直窜天灵盖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火锅也好了沈烈和宁棠还有三个小娃坐在饭桌前。
沈烈用漏瓢把锅里的肉片、肉丸、鱼丸、金针菇等菜捞出来放到盘子里三个孩子夹起就能吃。
就连最小的三娃也不用人帮忙自个就能歪歪扭扭地用勺子或筷子自给自足。
沈烈乐了“咱家三娃子长大了都不用人帮忙喂饭了。”
三娃被沈烈一夸越发来劲小勺子挥得虎虎生风。
宁棠接话“那可不三娃过完年就四岁了大娃和二妞也八岁和六岁了。”
又长一岁可以开始教他们三做饭了耶!
吃完饭三个小的又想出去玩。
沈烈道“玩一会就回来下午咱们包饺子。”
三孩子都跑没影了才远远地应了一声。
大娃领着二妞和三娃
很快小团体变成了大团体鞭炮声、喧闹声不绝于耳宁棠和沈烈在家里都能听见。
爬树、放鞭炮、踢铁罐、捉迷藏……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玩不到的。
偶尔有大人路过也是笑看他们并不制止。
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是热闹不论哪家哪户都不拘着孩子。
三小只很守信将将下午四点的时候大娃看了看天色把手里的沙包扔给大虎“我们不玩了得回家包饺子了。”
大虎正玩得起劲小脸通红接过沙包就扔给另一个小孩随口应了声好。
三个小孩回到家。
一路跑过来出了不少汗大娃想也不想就要把外衣脱了。
沈烈瞪他一眼“等会再脱衣服。”
大娃嚷嚷道“热。”
沈烈又要瞪眼。
宁棠接话“热也不能脱猛地一脱凉气入体会着凉的你就贪图这一时凉快得发烧流鼻涕躺在床上三四天哪都不能去不能跟小伙伴玩你觉得值不值。”
那当然不值大娃乖乖把衣服合上“饺子皮和馅呢不是说包饺子吗。”
“在厨房里你们爸刚调好馅料。”宁棠道。
沈烈从厨房里把擀好的饺子皮和三碗馅料拿出来“都坐好开始包饺子咯。”
三小孩乖乖坐在凳子上沈烈乐了“你们先去洗手一手的土和灰包
出来的饺子谁敢吃。”
大娃撇撇嘴就知道教训他们上回他还瞧见沈烈下班回家手也不洗路过饭桌旁捏了只虾就扔嘴里。
不过看到沈烈手上的擀面杖大娃识趣地把话咽进肚子里乖乖地领着二妞和三娃把手洗了才进来。
开始包饺子了沈烈左手拿着白色的饺子皮右手用勺子舀了一勺韭菜鸡蛋馅裹在饺子皮里教大娃二妞三娃“瞧好了饺子得这么包馅放在饺子皮里两边抹点水对捏出褶子简单吧。”
大娃点头踌躇满志地撩起袖子“太简单了看我的。”
他学着沈烈的样子把饺子馅放进饺子皮里抹水、捏出褶子刚准备显摆“看包好了——”下一秒饺子就‘露馅’了原来是馅料加多了。
他急了手忙脚乱地想把破皮的那一块补上可饺子偏偏像要跟他作对似的补完这头那头就破了。
大娃灵机一动又拿了一张饺子皮裹外边一张饺子皮包不住那就来两张!
宁棠无语“你这双层饺子皮下到锅里指定散架就算能煮好这么厚的饺子皮你吃?”
再看二妞跟大娃完全是两个极端。
比她手还大的饺子皮就盛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馅料再一捏褶子饺子几乎是空心的宁棠觉得晃一晃应该能听到声。
宁棠道“沈二妞同志多放点馅别抠抠搜搜的这点菜咱们家还是买得起的你这饺子下锅就跟你哥的一样吃不到馅光吃饺子皮了。”
大娃和二妞齐齐垮着张小脸“唉包饺子好难哦。”
沈烈喷笑“谁让你两班门弄斧来着包饺子是有技巧的。”
他又手把手地教了一遍大娃和二妞两个大孩子包出来的饺子虽然没有沈烈和宁棠包的精美但至少没散架下到锅里煮完捞出来这点缺点也可以忽略不计了沈烈也就没挑毛病。
至于最小的三娃本来就不指望他能帮忙别添乱就行。
三娃子把饺子皮当成了玩具一会拉一会扯自得自乐。
包好饺子宁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半了可以开始做年夜饭了。
沈烈厨艺好他来掌勺宁棠就负责煮饺子。
沈烈把杀好的鸡清理干净内脏鱼刮掉鳞片手起刀落忙得热乎还不忘抽空跟宁棠道“咱们家五个人两大三小就你跟我能吃多点三个小的胃口都不大年夜饭做的这五菜一汤虽然菜色多但分量少
,别下太多,免得吃不完,大不了再加一餐夜宵。”
宁棠点点头,“知道了。”
沈烈,“饺子汤要加盐吗?”
宁棠想了想,“不加,我打算往饺子汤里加点虾皮和紫菜,虾皮有咸味,不用加盐,小孩吃多盐也不好。”
沈烈顿了顿,“嗯,都听你的。”
晚上七点整,饭菜上桌。
五菜一汤,红烧排骨、白切鸡、糖醋鱼、手撕包菜、茄子豆角煲,冬瓜莲藕排骨汤,还有一盘饺子,十分丰盛。
沈烈忙活了一天,饭菜上桌就不想动了,指挥大娃,“去,给爸爸盛饭。”
大娃瘪瘪嘴,“你就知道使唤我。”
沈烈乐了,“你是咱家最大的,不使唤你使唤谁。”
大娃摇摇头,“今天过年,不跟你计较。”
沈烈抬手佯装要打他,“过年你是不是也想挨揍。”
大娃顿时怂了,拿起饭勺和碗,讪笑两声,讨好道,“爸你要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沈烈想了想,“多一点,饿死了,压实了再给我。”
大娃依言给他打了个饭,压得实实的,又拿了筷子递到沈烈手里,沈烈接过,“看来早上的红包没白给。”
大娃,“那爸要不要看在我给你打饭的份上,再多给我点压岁钱?”
沈烈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要不要看在我每天给你做饭的份上,把压岁钱还给我。”
大娃转了转眼珠,往嘴里扒饭,假装听不到沈烈的话,“哎呀,真香,真好吃。”
二妞左右看了看,拿过宁棠面前的碗,问她,“后妈,要喝汤吗?”
宁棠不吝夸奖,“二妞真乖,帮我盛大半碗。”
二妞小脸一红,美滋滋地帮宁棠打好冬瓜莲藕排骨汤,碗递给她,“喝汤!”
宁棠接过碗,抿了一小口,夸张道,“哎呀,二妞打的汤就是好喝。”
二妞顿时笑开了花。
三娃看到二妞被夸,很是羡慕,大声道,“后妈,我也要帮你打汤。”
宁棠哪里敢让他打汤,小娃子连汤碗都拿不稳,让他帮忙夹了个饺子算完事,摸着小娃的头夸了两句,三娃这才满意不闹了。
一家五口在家里吃着饭,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接连不断。
大娃看着眼热,吃一口就扭两下屁股,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
沈烈看着好笑,“吃完我带你们去放鞭炮,你们后妈买了好多鞭炮,都存着呢。”
大娃这才老实不动弹
,吃饭吃到五分饱,开始盯上那盘他包的饺子。
大娃跟二妞包的饺子,后来沈烈又‘润色’了一下,不然一下锅就烂了,所以煮出来的饺子,各个白白胖胖,看着就喜人。
大娃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眼睛一亮,“是玉米香菇猪肉馅的,好吃!
自己包的饺子就是好吃,二妞和三娃一样吃得津津有味,都不用沈烈和宁棠催。
吃完饭,沈烈跟宁棠洗好碗,带着三个孩子到院子里放鞭炮。
宁棠把提前买好的炮仗拿出来,大娃一看,有‘起火’、‘大地开花’、‘小闪电’还有二踢脚。
比他们小孩自个抠抠搜搜用零花钱买的鞭炮,还有捡来的散炮——别人放剩下的哑炮,丰富多了。
大娃激动得脸都红了,“快,让我来点炮。
沈烈点了根香给大娃,“给你,给你。
他帮大娃把鞭炮挂在院墙上,嘱咐站得远远的宁棠还有二妞和三娃,“你们先把耳朵捂上。
二妞一看,红色的长串鞭炮,比罗嫂子挂在屋檐底下的腊肠还要长,等会肯定响个不停,她赶紧捂住了小耳朵,退后两步,眼也不眨地盯着鞭炮。
宁棠不怕鞭炮声,站三娃身后,帮他捂住耳朵。
三娃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跟他二姐不一样,非但不怕,还上前两步,想凑热闹,眼睛里满是兴奋。
沈烈看她们都捂住耳朵了,示意大娃,可以点鞭炮了。
大娃也是头一回点这么大的炮仗,咽了咽口水,拿着香点燃了火线,也不管点没点着,看到火星了就噌地往回跑。
沈烈赶紧拉住他的衣领,“跑啥跑,还没点着呢,事到临头了胆子这么小,火线这么长,从你点着到开始放的时间,都足够你绕着院子跑两圈了。
大娃也觉得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丢了脸面,拿着香重新点了鞭炮,这回他是看着火线燃起火星子,才往回跑。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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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炮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溢,将整个院子映照得亮堂堂的。
大娃还不足兴,伴随着鞭炮声吱哇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猴子。
放完鞭炮,大娃又拿了几个二踢脚,他找了个不要的铁罐,把二踢脚点燃扔地上,再用铁罐盖住,这是他们小孩放鞭炮常用的玩法。
大概过了三五秒,铁罐子里发出闷沉的一声,摇晃了一下,接着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铁罐破洞的地方散出。
三娃兴奋地拍拍小肉手,“这个好玩
!”
大娃很得意“瞧好了三娃子等会我给你表演个大的。”
说着他把二踢脚、擦炮都拢到一块把外面的炮仗皮给扒了只留下白色的铝粉用香一点铝粉银光四射好看极了。
二妞不敢玩那些太吓人的就拿了摔炮一个一个往地上扔自得其乐。
沈烈分出一只眼睛盯着三个小孩玩鞭炮
两家毕竟住对门别说宁雪天天盯着沈家沈烈也时不时地会注意到。
宁棠上哪知道去苏家静悄悄的就跟没人似的若不是下午做饭的时候透过窗户能看到宁雪在厨房做饭都以为他们家没人在。
此时的苏家宁雪陪着苏光宗和苏耀祖围坐在桌前双胞胎用稚嫩的小手拿着铅笔在草稿本上一笔一划地写大字。
外面满是热闹喧嚣的鞭炮声和欢庆过年的声音宁雪充耳不闻。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双胞胎身上不时指点道“老大下笔要用力不然写出来的字轻飘飘的。”“老二不要走神专注一点。”
苏光宗性子比较温和听话宁雪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跟他前后脚出娘胎的苏耀祖性子要跳脱一些也坐不住写两个字就看一眼窗外小脸满是向往。
苏俊彦翘着二郎腿在一旁看报纸余光瞥见小儿子的动静心疼他忍不住劝宁雪“大过年的放两孩子出去玩玩吧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苏耀祖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妈隔壁大娃二妞他们都在外面玩一天了我跟哥都没出去过。”
从苏家厨房的窗能看到大娃他们玩游戏的小巷双胞胎就在那远远地看着大娃他们玩了一天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宁雪嗔道“你两跟大娃能一样吗他考多少你们考多少落后就要挨打你们松懈一天马上就会被别人追上去你们也不想考低过大娃吧?”
可他们整个过年都在家里学习一天都没出去过!
苏光宗不吭声苏耀祖抿抿嘴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
苏俊彦顿了顿又劝道“孩子们已经够勤奋的了就给他们放一天假吧今天可是除夕大不了过完今天再学习。”
宁雪一向不跟苏俊彦顶牛但这次不一样她正色道“现在不学什么时候学?那些能成功的人都能在别人一次次偷懒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惰性。”
就好像比赛
开车,平时多跑快一点,每一次过弯漂移得再漂亮一点,才能把对手远远甩到身后,获得最终的胜利。
除夕夜,多少孩子在外面玩耍,而苏光宗和苏耀祖在屋里学习,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比别人多了一天学习的时间,也多学了一些知识。
宁雪把这番理论解释给苏俊彦听,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深思起宁雪的话。
兴许宁雪说的,是对的?
他想起刚把宁雪娶进门,部队里的人知道宁雪是高中生毕业时,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及滔滔不绝的夸奖。
这样一个有文化,有内涵的老婆,他没娶错!
苏俊彦顿时下定了决心,站在宁雪那一边,“你们妈说得对,除夕也得给我好好学习,而且还得学到十二点,不,学到一点。”
他没注意到,双胞胎眼里闪过深深的失望。
宁雪虽然狠抓双胞胎学习,但也很注意双胞胎的健康,从没让他两这么晚睡过,于是犹豫道,“一点会不会太晚了?”
苏俊彦道,“哪里晚了,一点都不晚,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除夕夜凌晨十二点到第二天的那个时间段在干什么,那一整年都在干什么,打个比方,耀祖跟光宗从除夕学到了春节当天凌晨一点钟,那说明他们学了一年。”
他撇了苏光宗和苏耀祖一眼,“如果他两那个时间段在睡觉,那就是睡了一年。”
宁雪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为了讨这个好彩头,两口子还真督促着双胞胎学到了凌晨一点。
沈家
沈烈和宁棠带着大娃、二妞和三娃玩了一晚上,把所有的炮仗都放光了。
沈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九分四十七秒,招呼宁棠和三个小的,“咱们来倒计时。”
他先起头,“十、九、八、七……”
宁棠和三个小的被他的兴奋所感染,跟着一起倒计时,大声喊道,“六、五、四、三……”
“二!”
“一!”
随着最后的“一”声落下,整个夜空被漂亮的烟花所渲染,大街小巷满是炮竹声,声声入耳。
大娃他们三抬头不错眼地望着绚烂的天空,烟花的火光将他们三的小脸映得发亮。
沈烈心底一软,跟宁棠低声道,“我不求他们三出人头地,只希望他们三健健康康,平安一生。”
宁棠挑了挑眉。
其实父母都一样,最开始怀胎的时候,无尽地畅想,自己的儿子女儿未来能是一个天才,也许是厉害的科学家,也许是英姿飒爽的飞行员,也许是当官的,也许是经商的。
等孩子出生、长大,看着他们稚气的小脸,那些畅想风吹云散,就算他们没有像父母所想的那样出人头地,只要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哪怕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那也没有什么所谓,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新年快乐,小宁同志。”沈烈笑道。
宁棠回以一笑,“沈团长,新年快乐。”
第34章 皮猴
过完除夕,春节正式开始。
宁棠和沈烈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开始变得懒散能使唤三个小孩干的活,绝不亲自动手。
年初三,整个军属院热闹起来,开始相互走动拜年。
来海浪岛随军的军属大部分离老家都很远,离得近的上面也不给批假期,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军属院过年同样的,拜年也是相互串门。
罗嫂子带着女儿赵晴还有赵政委喊了曾心兰、齐营长和大虎还有丁蓉花、王师长以及他们的儿子王壮壮来沈家拜年。
都是同僚,拜年期间大家都不分什么职级团长给营长拜年的有,营长给连长拜年的也有王师长来沈家也是正常的。
进门罗嫂子等人将带来的年货递给宁棠“沈团长小宁,新年快乐。”
宁棠接过,笑道,“新年快乐。”
沈烈也笑道,“新年快乐。”
宁棠早早地就备好了各色零嘴,有花生、瓜子、米花糖、米通、猫耳朵凑成的五色拼盘,有新鲜的梨、苹果和橘子还有桂圆、红枣、板栗、核桃配上一壶热乎乎的姜枣茶满满当当地放了一桌。
丁蓉花还是第一次来沈家她扫一眼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再一看用心准备的零嘴心里对宁棠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
沈烈跟赵政委、齐营长、王师长都是相熟的“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坐。”
男人聊一桌女人聊一桌。
宁棠甚至别出心裁地给大娃他们那一群小孩也准备了一桌就连桌上放的零嘴也跟主桌上的大差不差只是顾虑到孩子的胃口分量相对要少一些。
大娃没想到他们也能像大人一样兴奋地小脸通红自告奋勇地招待小客人“大虎你挨着我坐壮壮你坐大虎右边晴晴姐……”
赵晴才不耐烦跟小屁孩们坐一堆撇撇嘴“我去我妈那。”
大娃也不在意给小客人们安排好座位学着大人的样子一边吃零嘴一边聊天扮起了家家酒。
大虎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娃真羡慕你你家有这么多好吃的。”
甜滋滋的米花糖
大娃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假装谦虚道“哎呀还行啦你喜欢就多吃点。”
赵晴到了女人那桌也没落座跟罗嫂子说了一声去找同学玩就想走人。
大点的孩子都不爱
拜年,觉得无聊。
罗嫂子急了,想说她两句,“大家都在这热热闹闹的,你上哪去,大过年的,哪个同学陪你玩。
赵晴皱眉道,“刘玲啊,她喊我坐船去江市新华书店买书。
“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安全不?罗嫂子道。
宁棠拍了拍罗嫂子的手,“她想去就让她去吧,跟一群大人坐着闲磕牙,她觉得无聊也是正常的。
“我觉得你闺女是有主见的人,她要是跟你说了这事,估计她早就想好怎么安排了。只是知会你一声罢了。
赵晴挺吃惊的,因为宁棠居然会为她说话。
她耐下性子跟罗嫂子解释,“不止我和刘玲,还有我们班上的朱松、王礼礼、周奇那几个男孩子都跟我们一起去,我们班主任也去,是早就约好的。
罗嫂子这才稍稍放心,但又想多叮嘱几句。
宁棠摆摆手,打断罗嫂子的话,再说下去就嫌烦了。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赵晴,又另外拿了十块钱给她。
赵晴一愣,红包她理解,这十块钱给她是干嘛的?
宁棠解释道,“你说你要去市里的新华书店,我想托你帮我买几本书给大娃二妞三娃看,不拘是什么类型的,只要是故事书就行,如果有名著更好,像西游记、红楼梦那样的,能买到最好。
上回大娃说,由他们班周老师讲的那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得到了启发。
宁棠就想,家里可以备一些故事书这样的读物,睡前看一看,其实对小孩还挺有意义的。
哪怕读不懂书中的道理,也能认认字。
而且就算大娃他们不看,宁棠和沈烈也能看。
家里又没电视机、也没收音机,看看故事书,还是挺有趣的。
赵晴转了转眼珠,“你就不怕我买错?
她对宁棠仍有些意见,故意使绊子买些不咋地的书给宁棠,还是很有可能的。
宁棠笑了,笃定道,“你不会买错的,因为你买回来,我们看完,你还能上我们家借,凭我跟你妈的关系,我肯定借给你,相当于你不用花自个的钱就能看到你想看的书,这笔生意这么划算,你没理由不做。
被宁棠看穿了,赵晴撇撇嘴,把钱往兜里一揣,“知道了,你就等着吧,不就故事书和名著嘛,我一准帮你买到。
赵晴走了,吃喝了一会,罗嫂子把一群小孩叫到身旁,“都过来,嫂嫂们给你们发压岁钱。
有红包拿,几个小孩
眼睛都亮晶晶的。
大娃先来说贺词“祝叔叔婶婶们新年快乐新春大吉!”
罗嫂子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哎大娃真乖给你的压岁钱。”
她给过后曾心兰、丁蓉花依次给了。
一圈孩子祝贺完各个手上都有好几个红包顿时喜笑颜开好话跟不要钱似的。
等孩子一走丁蓉花打趣道“小宁家孩子多占了大便宜了。”
宁棠乐了“嫂子你要羡慕我们家这三个皮猴子你随便挑挑中了带走我绝不二话。”
丁蓉花眼角炸开了花“你都说是皮猴子了我们家又不是水帘洞哪里装得下你们家这三只小皮猴你呀还是自个留着吧。”
孩子们在女人这边要了红包又去男人那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兜里又鼓了一圈。
罗嫂子看着大虎的身影惊讶道“心兰你们家大虎是不是壮了。”她又伸手比划了一下“好像还长个了。”
丁蓉花点点头附和道“是壮了也长高了我瞧着比以前大只多了。”
以前的大虎瘦瘦小小脸颊两侧都是凹进去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
如今一看个子长高了脸上长肉了也有精气神了。
提到这个曾心兰脸上浮起红晕
罗嫂子点点头道“连手指头都长肉了那说明是真壮了。”
丁蓉花不由得问道“心兰你是咋养孩子的也教教我呗。”
王壮壮人不如其名跟之前的大虎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瘦小瘦小的。
曾心兰脸上笑开了花“这个还得感谢小宁。”
宁棠忙着剥花生吃呢挑了挑眉逗趣道“谢我?你家孩子吃的可不是我家的大米。”
曾心兰嗔她一眼看了看男人那桌发现齐营长正拉着沈烈他们高谈阔论聊到激动的地方面红耳赤一点都没注意到她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道“得感谢你上次帮我出的那个主意。”
“主意?”丁蓉花一愣。
当时她不在场自然不知道那件事。
罗嫂子给她解释了一遍丁蓉花迭声问道“然后呢然后呢。”显然也很是好奇宁棠到底给曾心兰出了个什么主意。
宁棠三两句把她出的主意告诉丁蓉花丁蓉花瞪大了眼睛追问曾心兰“那你跟你们家齐营长撕破脸之后咋样了。”
“咋样啊。”曾心兰笑了一声,“自打我跟他大吵了几架之后,他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了,要拿家里的钱、家里的东西给老家那些人,也会先问过我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要是我发现东西不见了,我指定又跟他大吵一架,弄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他那张脸就别想要了。”
跟齐营长吵了几架之后,他收敛了不少,曾心兰手里也攒下了一点积蓄。
她用这些钱提高了家里的伙食质量,把大虎养的壮了一圈,也有闲钱能置办年货,发压岁钱了。
不然就像往年一样,不敢出门拜年,因为回不出压岁钱。
曾心兰看着大虎跟大娃他们玩的激动而涨红的小脸,愈发觉得这个决定做得好。
她长舒了一口郁气,“小宁说得对,钱就是人的底气,有了钱,我这腰板也挺直了,说话也硬气了。”
丁蓉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苦尽甘来,雨过天晴,总能熬过去的,好日子都在后边呢。”
曾心兰朝她笑笑,问她,“丁嫂子,我想找份工作,年后妇委会是不是招工啊,招几个人,我能去试试吗?”
丁蓉花道,“对,三月初妇委会就招工了,招两个干事,主要负责一些文书工作,还有安排军属院的一些事务,心兰你当然可以来试试。”
她说罢,笑着看向宁棠,“不光是心兰,小宁你也可以试试,我们分为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两环都通过就可以正式入职了,一个月工资七块钱,过年过节还有年节福利。”
宁棠一愣,不是曾心兰找工作吗,怎么又说到她头上了?
她想起之前发菠萝蜜的晓玲干事。
听罗嫂子说,妇委会决定发菠萝蜜和龙眼的那段时间,晓玲干事要提前组织人手采摘菠萝蜜,然后发放当天早上四五点就要起床,安排老乡们把龙眼送进军属院,再去粮油站借秤,安置场地……一套工作做下来,少说脱三层皮。
运气好,发完就了事,运气不好,碰上有王娣来那样的滚刀肉来搅事,或者有人觉得发得不公正,来抗议,又得焦头烂额。
事情处理得好呢,没人夸,处理得不好,就得挨上面的批评、写检讨。
而且军属院活动特别多,不单单只是发菠萝蜜龙眼,毕竟那个一年顶多弄两回,平时还要组织各项文娱活动和比赛,做各家各户的调解工作,这些担子都分摊在了丁蓉花这个妇委会主任,以及各个干事身上。
宁棠每天睡到九点十点才醒,小日子过得安逸又惬意,让她去掺和妇委会那些繁琐又家
长里短的事——
她果断拒绝。
但拒绝的话不能当着丁蓉花的面直说,她打了个哈哈,“哎呀,这个,再说再说。”
丁蓉花还想再劝两句,宁棠眼珠子左右乱转,正想要找什么借口推脱呢。
还好,大娃及时来救场了。
大娃噔噔蹬跑过来,嚷嚷道,“后妈,我们那桌姜枣茶没了。”
小孩子一激动起来就喜欢吱哇乱叫,叫完嗓子干,水喝得也多。
姜枣茶又甜滋滋暖乎乎的,很讨孩子们喜欢,喝得快很正常。
宁棠道,“厨房里有我早就备好的茶包,你让你爸煮壶开水,让他帮你泡姜枣茶。”
开水很烫,宁棠也不敢让大娃自己弄,万一烫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大娃点点头,转身去找沈烈帮他弄姜枣茶去了。
丁蓉花问,“小宁,你说的茶包是什么东西,这个姜枣茶就是用你说的茶包泡出来的吗?”
姜枣茶的美味不仅俘获了一干小朋友,就连丁蓉花也不免多问了几句。
王家比较远,走过来要跨越大半个军属院,到沈家的时候,丁蓉花手脚都冻凉了,不停地抖索。
本以为要缓一会才能缓过劲,可刚把宁棠递过来的姜枣茶喝下肚,一股热气就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浑身都暖和了,所以丁蓉花才忍不住找宁棠问了姜枣茶的事。
“对,茶包就是用纱布包着茶叶,姜枣茶的茶包也是一样的。”宁棠打开装茶的水壶把茶包拿给她们看,“晒干的红枣和生姜切片,还有桂圆、橘皮,枸杞,一起用纱布包着,平时放在干燥的地方储存,想喝姜枣茶的时候,把茶包往茶壶里一扔,加两块红糖,方便得很,清洗的时候也很方便,只要把茶包扔了,用水冲几遍水壶就行。”
丁蓉花听着很是心动,“那这些什么桂圆、橘皮的量要加多少?”加多了怕不好喝。
宁棠想了想,“等会我把方子写给你。”
丁蓉花大喜过望,“那就谢谢你了,小宁。”
宁棠摆摆手,“客气了,嫂子。”
曾心兰和罗嫂子也托着宁棠撰抄了一份姜枣茶的方子,这姜枣茶味道好,又有暖身的功效,她们也很想要。
再说大娃这边,他从厨房的五斗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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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了茶包,屁颠屁颠地去找沈烈。
沈烈那桌聊得正嗨呢。
男人嘛,凑到一堆就忍不住开始吹牛打屁,高谈阔论。
聊生活,聊军事,聊国际情势,古今中外,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齐营长一脸苦相地倾诉道,“我媳妇最近不知道咋地了,一天天的,净跟我闹,我想寄点钱回老家给我爸妈,她死活不同意,说我要是寄钱回去,她就带着大虎跟我离婚。
王师长忍不住道,“你寄多少给你爸妈啊,闹得这么严重?
齐营长支吾道,“其、其实也没多少,就三十来块吧。
赵政委瞥他一眼,“你可真大方,我记得你月工资也就四十来块钱,这一下都给出去大半了。
“我们家情况不一样……齐营长想起曾心兰跟他说的话,曾心兰让他去问问哪家像他们家一样,掏空了家底给别人,于是问,“你们不这样吗?
王师长道,“那当然了,我一个月给我爸妈就五块钱,他们还说给多了。
齐营长记得王师长家里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也是父母在乡下,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王师长工资还比他高很多,那为什么王师长可以只寄五块钱,王师长爸妈还说给多了,而自己寄了三十来块回去,自己爸妈还说不够用?
他怎么想就怎么问了。
沈烈一语道破,“升米恩斗米仇,救急不救穷,是你把他们惯坏了,你每月都给三十来块,偶尔一两月只给了二十块,他们反而还嫌你给的少,反之,你一个月给五块钱,偶尔一两个月给了十块钱,他们只会感恩戴德。
齐营长一愣,难道真的是沈烈说的那样,是自己把家里人给惯坏了?
没等他问出声,大娃过来插话,喊沈烈,“爸,帮我煮一壶开水,我们那桌姜枣茶没了。
沈烈起身,“再说了,乡下地方,一个月能用这么多钱吗。
说罢,也不管齐营长什么反应,就去厨房帮大娃冲姜枣茶了。
沈烈只是无心之言,但却在齐营长的心头激起了惊涛骇浪。
对啊,乡下地方,花钱的地方能有多少呢?
他每月三十三十的往回寄,家里盖金屋都成了!
齐营长心里不免有些膈应,皱紧了眉头。
赵政委看出他的不爽,转移话题道,“真羡慕你,老齐,你们家居然是你在管钱,我媳妇一个月就给我三块五块的零花钱。
齐营长很惊讶,问王师长和赵政委,“你们家也是你们媳妇管钱?
王师长和赵政委异口同声地道,“那当然了,我们每月工资都是上交给媳妇,再从她们手里抠零花,她们女人会管钱,我们只要把钱上交,她们就能把生活打理得妥妥当当的,不用咱操心,多美的事。
齐营长有点被说
动了,曾心兰也是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如果把钱给她,她肯定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一时半会的,他还转不过那个弯,于是道,“哎,干嘛把钱给女人管,还得从她手里拿钱,我可做不出手心朝上找女人家拿钱的事,自己管钱,想买啥买啥,多爽。”
沈烈煮水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你这就想岔了,咱大老爷们的,又没啥不良嗜好,而且又是在部队,吃住全包,能花啥钱?我媳妇给我三四块钱,我每月下来还能攒点。”
赵政委接话道,“把钱给媳妇了,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下了班有热菜热饭吃,一年四季的衣服媳妇也给做好了,偶尔想喝点酒,抽包烟,跟媳妇提一句,第二天下班回家准能看见。”
王师长:“不然的话,媳妇每月买点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找你支钱,就这点钱,转了几手,还坏夫妻感情呢,费那功夫干啥。”
“咱们娶的媳妇都是好媳妇,不然也不能大老远地陪咱们来随军啊,钱给她们管,咱们心安。”沈烈道,“老齐,你自个想想,你一年到头,能跟你爸妈见几次,每天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你媳妇跟你儿子。”
齐营长抿抿嘴,不吭声了。
沈烈重新煮了三壶姜枣茶,大娃给小桌换上新的姜枣茶的时候,不忘帮宁棠那桌也换上,“后妈,这是重新煮的姜枣茶,你们小心烫。”
宁棠忙着写姜枣茶的方子给丁蓉花她们呢,摆摆手,“知道啦,小啰嗦鬼。”
大娃朝她做了个鬼脸,就蹦蹦跳跳地回他那桌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宁棠写好方子,一式三份,给了罗嫂子、丁蓉花和曾心兰。
罗嫂子把方子揣兜里,听到大娃刚才喊宁棠叫后妈,忍不住压低了声问宁棠,“你们家三个娃,还喊你后妈啊?”
后妈长,后妈短的,委实有些不好听。
丁蓉花也反应过来,“对啊,小宁,大娃他怎么喊你叫后妈啊。”
宁棠给丁蓉花和曾心兰解释了一遍,“是我让他喊的。”
罗嫂子还是劝她,“要不让孩子改个口吧。”
她比较思想比较传统,也为宁棠着想,忍不住劝道。
宁棠道,“嫂子,其实喊什么都一样,称呼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要打心眼里把我当妈,那喊我作后妈又如何,同样的,他嘴上甜甜的,喊我叫妈,但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他妈看待,那这句称呼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这样虚假的‘妈’,宁棠宁愿不要。
丁蓉花和曾心兰愣了愣,没想到宁棠说出这么有见地的一番话,都觉得她挺有思想境界的。
罗嫂子不知为何,联想到了苏家双胞胎。
苏光宗和苏耀祖就是,天天跟在宁雪后面,妈长妈短,跟个小尾巴似的。
外人看了,都觉得她们母子感情好。
哪怕不是亲生的,也天生就有这个母子缘。
罗嫂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每次听到苏家双胞胎喊宁雪叫妈,都觉得别扭。
宁雪才来多久啊,双胞胎就能忘掉他们的亲妈,甜甜地喊宁雪叫妈,就跟宁雪亲生似的。
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第35章 笨会传染
大人们忙着说话,都没注意到大娃就站在不远处他喝多姜枣茶了想上厕所,而厕所正好在宁棠她们那桌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大娃把她们说的话听了个全乎。
吃吃喝喝到傍晚一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纷纷告辞。
小孩们都很不舍,齐大虎跟王壮壮一左一右地拉住大娃的手“大娃下回我们还来找你玩。”
大娃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答应道,“好。”
曾心兰笑道“我们几家就几步路的距离,还什么下回不下回的再说了,马上就要开学了,上学了在学校里你们天天都能见。”
说起开学,曾心兰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寒假作业写了没?”
那当然——没啦!
整个寒假都顾着玩了,又刚好是过年这段时间一群小子撒了欢地玩,都快玩疯了寒假作业那是一个字都没动。
大娃僵硬地转过身子“那啥,我帮我爸收拾屋子去了。”说完,撒腿就跑。
曾心兰又问大虎和王壮壮,“你俩呢?”
两小孩对视一眼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肚子打哈哈道“哎呀肚子饿了
留下曾心兰一脸郁闷不是刚吃喝了一下午吗。
米花糖、猫耳朵、米通……你们吃得喷香咋才过一会就又饿了?
宁棠送丁蓉花和王师长出门丁蓉花一直拉着宁棠的手迭声道“小宁啊三月初妇委会招干事你可一定要来报名啊我看好你只要你来就一定能过。”
宁棠脸都快笑僵了“好的好的回头我跟沈团长商量一下。”把锅甩到沈烈头上。
丁蓉花一听宁棠还要跟沈烈商量想了想也是毕竟出去干工是件大事不跟沈烈商量怎么也说不过去便没再劝了。
但临走前又叮嘱了几遍让宁棠一定要去报名她要是看不到宁棠的报名表要生气的。
宁棠好不容易送走丁蓉花拍了拍笑僵的脸问留下来帮她一起打扫屋子的罗嫂子道“嫂子你说丁嫂子为啥一直鼓动我去她们那个啥妇委会报名当干事啊?”
罗嫂子拿着扫帚把地上的瓜子壳、花生壳扫到一堆笑道“估计是看上你的能力了所以才一直强烈要求你去。”
宁棠傻了“我有什么能力?”
罗嫂子道“你忘了王娣来那事。”
被她这么一提醒宁棠才回想起发菠萝蜜的时候她使了个软钉子把王娣来插队给解决了的事
。
丁蓉花是妇委会主任,哪怕事发时她不在场,事后也会有像晓玲干事那样的人把这事汇报给她。
还有帮曾心兰出主意的事,就连丁蓉花这样阅历丰富的人,一时之间,也没想出宁棠那样的好主意。
估计就因为这些,丁蓉花觉得,宁棠有处理问题的能力,也适合做这事,毕竟妇委会每天处理的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跟王娣来插队的事、齐营长补贴老家的事,大差不差。
大家同住在一个军属院里,大矛盾没有,小摩擦倒是不少,这时候就要妇委会出面了。
说是妇委会,其实也可以叫办事处。
罗嫂子问,“小宁,你想去吗?你要想去,一定能进。
宁棠乐了,“那可不一定,丁嫂子不是说了,有笔试和面试两轮嘛。
罗嫂子道,“你怎么说也是初中毕业,笔试应该难不倒你,面试的主要负责人就是蓉花,她那么看好你,给你打的分应该不会低,我觉得你只要报名了基本上就稳进了。
宁棠笑笑没接话。
罗嫂子又劝道,“心兰也要报名,要是你两一齐考上了,还能做同事呢,再说了,进妇委会还有工资,一个月七块钱,要是我年轻几岁,我也想去。
宁棠打了个哈哈,“再说再说,我回去跟我们家沈团长商量商量。
罗嫂子点点头,没再劝。
翌日,赵晴上门送书。
上回来拜年,赵晴心里挂念着去新华书店的事,没怎么注意沈家的布置。
这回她进门,左右看看,很是新奇。
以前大娃他妈在的时候,赵晴偶尔也会来趟沈家。
大娃他妈不爱说话,赵晴一进屋就觉得死气沉沉的,久而久之就不爱来了。
这次来一看,沈家简直大变样。
窗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里面插了一朵不知名的粉色小花,客厅小桌上铺了一块米黄色的桌布……看着只是多了几件不起眼的东西,却有着满满的生活气息。
宁棠给她倒了杯热白开,问她,“书呢?
赵晴撇撇嘴,从随身的牛皮袋里拿出六七本书,还有一个装钱的信封,“喏,给你,书买了这些,一共花了七块六毛六分,还剩下两块三毛四分。
宁棠没接钱,而是先接过书。
一看,除了有她要的《西游记》《红楼梦》,居然还有《红岩》《围城》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顿时眼睛一亮,“真是太谢谢你了,找这些书废了不少功
夫吧?”
赵晴咳嗽一声,脸悄悄红了,“还行吧。”
其实废了老鼻子劲了,不仅跑了三家新华书店,还跑遍了整个江市的流动书摊。
这年头没电视没电脑,连电影都稀罕,大家业余时间都以读书为荣。
在白炽灯下,捧着一本好书静静品读,就是消磨时间的最好享受了。
哪怕不爱读书的,走在路上,腋下夹一本语录啊名著啊啥的,别人都敬你是个文化人。
渐渐就兴起了读书热,有时候一书难求。
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因为是外国书籍,找到的时候,有好几个同学争着要。
最后是赵晴说,是替别人买的,有三个小孩等着看,大家才把这本书让给她。
赵晴送完书,一口喝光宁棠给她的热白开,就准备走人了。
宁棠赶紧拦住她,“你别急,把这个拿上。”说完把一样东西塞赵晴手里。
赵晴定睛一看,宁棠给她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买书剩下的钱,奇怪道,“给我干嘛?”
宁棠挑挑眉,“给你的劳务费啊,你当作车马费也行。”
从海浪岛到江市,光船票都五毛钱了,宁棠给的这两块三毛四分,还真不多。
赵晴把钱还给宁棠,“我不要。”
“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宁棠道。
赵晴帮她找了这么多书回来,简直是帮了她的大忙。
“你拿着,还能买其他你想看的书。”宁棠补充了一句。
赵晴确实有自己想买的书,不过罗嫂子和赵政委管她管得严,她手上没什么钱,买不了自己想看的书。
宁棠给她的这两块多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帮了她的大忙。
赵晴抿抿嘴,声如蚊蚋,“谢……谢谢。”
宁棠摆摆手,“害,小事,下次你去新华书店前再跟我说一声,我还有书要托你帮我买。”
赵晴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其实,你人还可以,要是不做人后妈的话,我应该能和你成为好朋友。”
宁棠乐了,这别扭的小丫头!
“我要不做后妈,我现在还在北方的山岗村种地,你上哪跟我做朋友去。”
赵晴脸都臭了,扔下一句,“懒得管你。”就噔噔噔跑了。
宁棠看着她的背影,不忘提醒道,“记着啊,下回再去新华书店,过来跟我说一声。”
远处的赵晴听到了,脚步一崴,似是扭到了。
过了年
就是元宵节,一家五口煮汤圆,欢庆元宵。
汤圆都是沈烈亲手包的,做了两种,一种就是白皮黑芝麻馅的普通汤圆,一种就是应宁棠要求的,做的无馅小汤圆。
宁棠不喜欢吃那种里面有芝麻馅的汤圆,反倒是喜欢拇指头大小,没有芝麻馅的小圆子,宁棠又叫它珍珠圆,吃起来总能让她想起前世喝的珍珠奶茶。
大娃碗里的是普通汤圆,他用白瓷勺舀起一个圆滚滚的汤圆,咬一口,软软糯糯,带着黑芝麻的清香。
他把碗里的汤圆吃掉一半,转了转眼珠,“后妈,你那种汤圆好吃吗?”
宁棠乐了,不正面回答,故意逗他,“你猜。”
沈烈笑他,“总觉得别人碗里的比自己碗里的香。”
大娃撇撇嘴,他才不猜,跳下凳子,自个去舀珍珠圆去了。
沈烈看了一眼乖乖吃汤圆的二妞,突然想起,二妞都六岁了,而岛上的小孩,一般三四岁就送去育红班了。
大娃他亲妈根本不操心二妞上学的事,沈烈工作忙,也忽略了这事,别说二妞了,当初大娃上学,也一样。
所以导致二妞都六岁了,还没去育红班,而岛上跟她同龄的孩子,最少都在育红班呆了一两年了。
他问宁棠,“你说,出了年,要不要把二妞送进育红班啊,每天不上学,光在家里憨玩,也不是个事。”
他是被大娃的语文考试成绩给吓着了,万一二妞跟她哥一样,一年级也将将背个红灯笼回来咋办?
倒不如早点送去育红班,育红班的老师还能启蒙孩子,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字和算数,这样升入小学了,也不算毫无准备。
宁棠很想喷他,你现在才想起来把二妞送进育红班,早干嘛去了?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沈烈。
“年后把三娃送到育红班,至于二妞,育红班就不送了,九月份直接送她去上一年级。”宁棠道。
有些小孩,上学早的,六岁就念一年级了,这样毕业也比同龄人早一年。
沈烈觉得可以,“成。”
三娃歪头,“后妈,什么是育红班啊?”
“就是能跟老师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的地方,去那能认识很多好朋友。”宁棠道,“就跟上学一样。”
三娃眼睛一亮,“那我去。”
沈烈收拾碗筷,余光瞥见入门柜子上放着两个红包,很奇怪,问宁棠,“谁的红包落咱家了。”
“不是谁落的。”宁棠道,“那两个红
包本来打算给苏光宗和苏耀祖的。”
提到苏光宗和苏耀祖沈烈才想起宁棠跟宁雪是堂姐妹他们家跟苏家还是有一层亲戚关系在的严格来说苏光宗和苏耀祖还是大娃二妞三娃的表哥。
——苏光宗、苏耀祖比大娃要大上两个月。
这两个红包是宁棠早就备好的。
甚至因为有亲戚关系在宁棠给苏光宗苏耀祖准备的红包金额比给罗嫂子赵政委家的赵晴曾心兰齐营长家的齐大虎还有丁蓉花王师长家的王壮壮还要丰厚不少。
宁棠原先打算看宁雪和苏俊彦什么时候带着双胞胎上门拜年她就什么时候把红包给双胞胎。
以宁棠的性子她也做不出等别人上门拜年的事但宁雪不一样宁棠要贸贸然去苏家拜年说不准苏家那边什么也没有准备去了很是尴尬而且还热脸贴冷屁股毕竟整个年都没见他家的人出来走动。
果不其然都十五了宁雪也没来沈家甚至都没怎么出过门。
宁棠很是纳闷但也不好找上门去。
那两个给苏光宗和苏耀祖的红包也就一直没给出去在入门柜上放着。
沈烈听宁棠这么一说问大娃
大娃眨了眨眼睛“没啊我早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了。”
沈烈奇了“咋不在一起玩了你们闹矛盾了?”
之前不还好好的大娃还说苏光宗苏耀祖让他过去玩看到了脆皮大鸡腿大娃还回来闹了一通。
而且两家住得近又有亲戚关系在宁雪刚来的时候没少让双胞胎和大娃他们玩也没少喊大娃去他们家。
所以沈烈一直以为大娃跟双胞胎的关系不错。
大娃抿抿嘴“不是没有闹别扭。”
“那为啥不一起玩啊?”沈烈问。
二妞拽了拽小辫举手道“我知道。”
沈烈乐了摸了摸二妞的头“你知道啊那你说。”
二妞脆声道“苏光宗跟苏耀祖说大哥笨一年级的语文考试才考六十分笨是会传染的他们不能在一起玩免得跟大哥一样笨!”
沈烈差点没气出个好歹“说谁呢谁笨了他们才笨。”
不过这话他说的也没底气。
双胞胎考了双百分的事年前沈烈就知道了——苏俊彦一直在他耳边叨叨。
考高分就意味着聪明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
所以要说苏光
宗苏耀祖比大娃聪明,其实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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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
沈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娃的脸色,发现大娃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才稍稍安下心。
大娃雄赳赳气昂昂地道,“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呗,我又不差这两个玩伴,说什么笨会传染,骗人,刘小六语文就比我多考了十来分,他们两不也一样跟他玩。”
那是因为刘小六是李芸的儿子,宁雪跟李芸关系好,连带着双胞胎跟刘小六的关系也好。
双胞胎要是在宁雪面前说,刘小六成绩不好,笨,他们不想跟他玩,哪怕宁雪脾气再好,也会呵斥双胞胎。
而且宁棠十分有理由怀疑,双胞胎孤立大娃的事,又是宁雪指使的。
才一年级的孩子,懂什么‘聪明跟聪明的玩,笨的跟笨的玩’。
最大的可能,还是宁雪跟双胞胎说,让他们别跟大娃玩,毕竟大娃的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她怕大娃带坏了他们。
这个笨会传染,只是个托辞。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宁雪和双胞胎们,真的相信,笨是会传染的。
若真是这样,别说宁雪不让双胞胎跟大娃玩。
宁棠也不愿意大娃跟双胞胎玩啊,毕竟,笨是会传染的!
沈烈把桌子收拾好,桌面空了出来。
宁棠把赵晴替她买来的书铺在桌上,沈烈随手拿起一本,“嚯,西游记,上哪淘来的。”
“初三拜年那天赵晴去了新华书店,我托她帮我买的,买了好几本。”宁棠道。
三小只凑过来,三娃仰着小脸道,“后妈,这是什么啊?”
“唔,故事书。”宁棠随口道。
三孩子还小,哪知道什么名著不名著的,说是故事书,说不准他们还更感兴趣了,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说是故事书,也没说错。
二妞问,“是买给我们的吗?”
宁棠三天两头地买东西回来,他们都习惯了。
宁棠捏了捏二妞的小脸,“不是,买回来主要是给我跟你们爸看,以你们三目前的文化水平,暂时还看不懂。”
见二妞鼓着小脸,宁棠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想看,就来找我跟你们爸,我两把书里面的故事念给你们听。”
大娃眼睛一亮,“书里面的故事?这就是周老师讲的那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书吗。”
他看了看摆在桌上的书,那精美的封面,跟他在周老师那里看到的,十分相近,一样漂亮。
“嗯。”宁棠道,“差不多。”
她不是故意敷衍大娃,而是就算跟大娃解释了,大娃也听不懂。
她跟沈烈说,“出了年,你去找木匠,打一个书架,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颇有点读书角的感觉,沈烈眼睛一亮,应了下来。
大娃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塞到宁棠手上,“后妈,我现在就想听故事,你给我讲。”
宁棠乐了,“你想听,我就得给你讲啊?”
大娃大声道,“那可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只要我们想看了,就来找你跟爸。”
这可是故事书诶!里面不知道记载了多少有趣好玩的故事,说不定比周老师说的那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还要有趣,大娃当然迫不及待地想听了。
上回听了周老师说的‘故事’,他都念念不忘到现在。
“那我补充一个前提,你们三乖乖听话,一周我给你们讲一段故事书。”宁棠道。
“啊——”大娃失望地垮着小脸。
宁棠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要嫌慢,可以自学,多认些字,到时候不用麻烦我跟你爸,你自己就能看故事书,还能念给二妞和三娃听。”
这些‘故事书’买来,除了能丰富他们家的日常生活,还有一个用处,就是能辅导大娃学习。
从沈烈让宁棠帮大娃补习语文开始,宁棠就开始琢磨了。
要是强压着大娃学习,还是学习他最讨厌的语文,那他肯定不乐意。
到时候适得其反,不用到高年级,说不定明年就能背红灯笼回来。
可有‘故事书’吊着就不一样了,大娃为了看‘故事书’里面的故事,自己就会主动去认字,都不用宁棠催。
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大娃果断道,“后妈,你教我认字,我想自己看故事书。”
看完还能给二妞和三娃讲,显一显他小老师的威风。
宁棠乐了,“好,明天我就教你。”又问二妞和三娃,“你两学不学?”
二妞和三娃也想自个看故事书,齐齐脆声道,“学!”
沈烈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娃这么热衷于学习,不由地朝宁棠竖起了大拇指,“小宁同志,还是你有办法。”
三月七号,沈烈帮三娃报了育红班,三月十号,小学开学,兄弟两背着小书包一齐去上学。
大娃和三娃上学了,沈烈去部队,家里只有宁棠和二妞在。
宁棠送他们出门,回来瘫在床上,跟二妞说,“等九月份,把你送去一年级,我就彻底解放了。”
二妞朝她做了个鬼脸,拉长了声音道,“不可能——,我听罗嫂嫂说,你也要去工作了。”
工作?
宁棠反应过来,说的应该是妇委会的事。
“瞎说的,我才不去。”
她是真不想去,而且提都没跟沈烈提过。
二妞好奇,“工作不好玩吗?”
为啥后妈这么抵触?
听罗嫂嫂的意思,工作其实跟上学差不多,早出晚归,但是有钱拿。
有钱好呀,能买好吃的零嘴,好玩的玩具。
要换成是二妞,她也想去工作。
“好玩?”宁棠嗤了一声,“记住咯,工作就没有好玩的,你干了这份工作,就得为这份工作负责。”
宁棠自认为没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最主要的是,这不是她想做的工作,所以才在罗嫂子和丁蓉花面前打哈哈。
她打算过几天,找个时间,明确拒绝了。
连理由都想好了——大娃二妞三娃还小,少不了她的照看。
有了这个理由,丁蓉花肯定不会强求她去妇委会做干事。
到时候她就可以安心地在家里躺平了耶!
第36章 单休
下午,沈烈回家,回来的时候把托人做的书架也带回来了。
书架大概半人高,是用榉木做的,榉木材质坚硬,防蛀耐潮,是做书架的上好木材。
沈烈环视一圈屋子,最终决定把书架放在窗台的摇摇椅旁边,“放这吧,能晒到太阳,不容易生潮长虫。”
宁棠乐了,“岛上多风雨,你放在窗边,就不怕一阵大风大雨把它们全都淋湿了,卷走了。”
沈烈嘀咕,“卷走就卷走,那说明老天爷也爱看书嘛。”
说归说,他还是把书架挪了个位置,移到了客厅避风的一角。
宁棠招呼三小只往书架上摆书。
大娃每摆一本,都十分珍惜地摸了摸封面,再往书架上摆。
总共就七本书,摆完也只占了书架的小小一角。
大娃很是惋惜,“才这么点书啊。”都不够他看。
“这么点?”宁棠道,“够我给你们讲好几个月了。”
大娃鼓起脸,“那总有看完的一天嘛。”
“看完了就再买。”沈烈道,“一本书能值多少钱,最多两块,你们多帮忙做家务,比方说帮忙倒一次垃圾,我给你们一分钱,攒着攒着,不就够买书了嘛。”
宁棠补充道,“还有过年我们给你们三的压岁钱,也能用来买书。”她看看三小只,挑眉道,“你们不会已经把压岁钱用光了吧?”
三小只心虚地摸了摸口袋。
大娃的压岁钱全都用来买炮仗跟小伙伴们放光了,二妞的压岁钱买了两根红头绳,现在还在她小辫上系着呢,三娃倒是不怎么花钱,不过两个大的把钱都花光了,想吃糖,三娃就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三小只把糖分着吃了。
所以,他们现在囊中羞涩,口袋里空空如也。
大娃很是后悔,早知道压岁钱能用来买书,他就不买炮仗了。
炮仗放完就完了,也就听个响。
可书就不一样了,买来可以反复地看,还能收在书架上,多美。
小孩子对那种能收藏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宁棠看了一圈三小只的表情,心里已经猜到了,笑道,“没事,还来得及,从今天开始,你们帮倒一次垃圾,一分钱,洗一次碗筷,两分钱……”
“怎么样,其实两块钱,很快就能攒到了。”沈烈接道。
“等攒够钱了,我带你们去江市,去逛新华书店,顺带还能看电影,逛街买东西。”宁棠道。
三个小娃眼睛一亮,齐声道,“那就说定了。”
抬眼一看天色,天都暗了,宁棠沈烈还有三个小娃肚子都饿了。
沈烈问道,“晚饭想吃啥?
大娃说,“要吃葱花饼。
葱花饼就是小葱切碎加了鸡蛋摊的面饼,吃起来一股葱蛋味,大娃很喜欢。
二妞接道,“我想吃面。
沈烈想了想,“那就煎一碟葱花饼,再做一份葱油拌面。这两样东西做起来不怎么费时间,很快就能吃。
宁棠:“可以,饼跟面配腌菜,味道也很香。
罗嫂子院子里的瓜果日渐丰收,她腌了挺多菜,有酸甜萝卜,酱黄瓜,酸辣白菜……她家里只有三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腌菜,送了不少给宁棠。
沈烈用菜刀把小葱切碎,跟鸡蛋一起倒入面糊中,加几滴香油,然后搅拌均匀,往铁锅刷油,倒入面糊,烙至两面金黄,再把面饼出锅。
面糊下锅那一刹那,一股葱花饼的香气溢出,萦绕在整个厨房,还飘到了客厅。
大娃寻味而来,围着灶台不肯走,“爸,我饿了,给我尝点吧。
沈烈乐了,“你这小贪吃鬼。捏了一块葱花饼给他,“拿去垫垫肚子。
葱油拌面做起来也简单,嫩绿的小葱从葱白跟葱绿的分界处切断,就着刚煎完葱花饼的油锅,再倒入适量的油,把葱白下油锅煎炸,然后捞出备用。
葱绿也接着下油锅小火煎炸,炸的同时下入提前调好的料汁,煮上一分钟,葱油就搞定了。
细挂面焯水,捞出放入碗中,倒入葱油搅拌两下,卧上四个煎好的鸡蛋,再把之前的葱白铺在面上,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就做好了。
做好的葱油拌面,面条金黄,葱段被油煎炸后呈酱黑色,配上葱白,嫩滑的鸡蛋,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大娃转了转眼珠,大声道,“爸,我帮你端面!
沈烈一眼就猜出他打的什么小心思,“成,帮我端到桌上。
大娃噔噔蹬跑过来,双手捧着面碗,稳稳当当地往客厅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道,“我帮你干活了,你记得给我一分钱啊。
沈烈喷笑,“成成成,不就一分钱嘛,我给你记着了。
二妞也跑过来,“爸,我帮你端葱花饼。
沈烈把装饼的碟子给她,“小心点拿。又说了一句,“算了,我拿吧。
对女儿,他总是要心疼上几分。
大娃过来端菜的时候,沈烈想也不想便给他了,轮到二妞,沈烈却担心她拿不稳,碗碟摔碎了咋办
,碎了事小,刮到二妞的脚背就不好了。
二妞瘪瘪嘴,“大哥都能拿,我也能拿。
沈烈摸了摸她的羊角辫,“行行行,你拿就你拿,拿的时候小心点啊。
二妞点点头,眼睛一亮,还不待她说话,沈烈便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分钱是吧。
二妞小跑了两步,又不忘回头叮嘱沈烈,“爸,你可得记好了,别忘了啊。
沈烈喷笑,“放心,少不了你的。
他一转身,又看到了脚边的三娃。
三娃子仰着圆团团的小脸望着他,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米牙,伸出白嫩的小手,奶声道,“爸。
得了,又是来拿东西领一分钱的。
沈烈也不敢让他拿那些重的,随便洗了把筷子给他,“喏,拿好了。
这一把筷子,三娃也要分两只小肉手拿。
拿完筷子,三娃还不肯走。
沈烈扶额,“知道了,一分钱。他开始后悔承诺三小只干活能给钱了。
三娃这才心满意足地跑了。
沈烈又炒了一个酸辣土豆丝,再把酱黄瓜、酸甜萝卜、酸辣白菜从瓦罐里捞出来放进碟子,端着碟子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宁棠跟他告状,“沈团长,快来管管你的三个娃。
沈烈把碟子放桌上,粗略一看,屋子里十分太平,也没见有什么东西倒了洒了,“咋了这是?
宁棠用眼神示意他看装葱花饼的碟子。
沈烈低头一看,一叠厚厚的葱花饼,形还在,可不是这里缺了一角,就是那里缺了一角,一看就是小娃们贪吃,用手捏的。
他额角直抽抽,“你们这里捏一点,那里捏一点,就跟老鼠咬过似的,还咋吃。
三个小娃无辜地对视一眼,大娃‘恶人先告状’,“我们是怕你发现。
他们三饿得不行了,大娃先起的头,伸出小手捏了一小块葱花饼,见厨房里的沈烈没发现,又捏了一块。
二妞跟大娃学,也去捏葱花饼,自己吃完还不忘塞一块到小三娃的嘴里。
宁棠也不制止,就笑着看三个小娃‘偷吃’,等沈烈来了才告状。
沈烈才不跟三个小娃计较,摆摆手,“吃饭。
葱花饼只能垫垫肚子,真要填饱肚子还得吃正餐。
大娃用葱花饼裹着酸辣土豆丝,吃得满嘴流油,二妞小脸都快埋进葱油拌面的碗里了。
吃完饭,三小只十分自觉地去帮沈烈洗碗。
沈烈把他们挥开了,“你
们今天已经挣了一分钱了,再多我没钱给了。”
其实是大冬天的,沈烈不想三个小孩洗碗,冻手,一个闹不好,长冻疮了咋整。
他在家的时候,也是能不让宁棠洗碗就不让宁棠洗碗,宁棠细皮嫩肉,洗碗废手,不如让他这个糙老爷们来。
一家五口洗完澡,窝在客厅里。
三月份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沈烈开窗留缝,升起炉子,把客厅烘得暖融融的。
宁棠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西游记》给他,“你给他们三讲故事。”
沈烈无语,“那你呢。”不是说好你给他们讲的嘛。
宁棠示意他看她手上。
沈烈低头一看,宁棠手上是一盒蛤蜊油,合着搁这护肤呢,“行行行,我给他们讲。”
他把三个小孩抱到客厅的红木长凳上,从二楼拿了条棉被给他们裹上。
随手抄起《西游记》,翻开正文那一页,“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那猴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
《西游记》主要是白话文,然后掺文言文还有韵文,不过古代的白话文,对现代人来说,也是文言文了,碰上比较难懂的地方,沈烈就用自己的话给三小只解释了一番。
在他的叙述中,一个光怪陆离的神仙世界就像一幅画卷,在三个小孩的面前徐徐展开。
仿佛真的有一只系着草裙,活灵活现的石猴在石崖峰洞,涧水瀑布间,跳树攀枝,采花觅果。
三小只听得十分入迷。
宁棠也一边听着一边擦蛤蜊油,这蛤蜊油还是之前在山岗村的时候,沈烈带她去市里买的。
她打开洁白光滑的蛤蜊壳,用小指挖出一点放在手心上,用手心的温度化开,然后均匀抹在脸上,手上。
蛤蜊油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道还是十分好闻的。
宁棠自己擦完,又把二妞给薅过来,往她的小脸和小手上抹蛤蜊油。
宁棠早都发现了,二妞的皮肤不是很好,许是长期风吹日晒的缘故,小小的脸上居然有一些细纹,一到冬天,脸颊两侧就会出现细小的红血丝。
打她发现以后,隔几天就帮二妞擦一点保护皮肤的蛤蜊油,又叮嘱她,在外面玩的时候,有太阳出来了,就往树下躲,久而久之,二妞的皮肤好了不少,也白了不少,至少没再出现冬天脸上有红血丝的情况。
二妞全副心思都被沈烈讲的故事给吸引住了,任由宁棠作为。
宁棠帮二妞擦完,又把三娃薅过来,依葫芦画瓢,给他的脸上
、手上抹上蛤蜊油。
大娃不比两个小的,他能一心两用,一边听沈烈讲故事,一边分神看宁棠给二妞和三娃擦手擦脸。
见宁棠给他们擦完就打算把蛤蜊油收起来,没有一点给他擦的意思。
大娃瘪瘪嘴,“后妈你偏心,只给他们擦,不给我擦。”
宁棠乐了,“矫情,好好好,给你擦给你擦。”
把大娃也薅过来,往他的小脸蛋和手上抹上蛤蜊油。
大娃这才满意,继续听故事去了。
沈烈余光瞥宁棠一眼,突然觉得手痒痒。
……他也想擦蛤蜊油。
宁棠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小眼神,心里暗暗偷笑,晃了晃手里的蛤蜊油,逗他,“沈团长,你擦不擦。”
沈烈立马正色道,“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我才不擦。”
他一个糙老爷们,擦什么蛤蜊油。
哼!不擦!
另一边,苏家也刚好吃完晚饭。
宁雪亲自给苏光宗苏耀祖两人烧好洗澡水,等他两洗好澡,又揉了揉酸痛的腰,帮他们把头发细细擦干。
最近后勤部的事情多,苏俊彦回来的比较晚,他一回来就喊宁雪给他做饭吃。
宁雪赶紧三两下替双胞胎擦干头发,又匆忙地去下厨,跟伺候大爷似的伺候苏俊彦吃完晚饭。
苏俊彦一抹嘴,也不管那一桌满是油水的碗筷,歪着身子在凳子上看报纸。
宁雪任劳任怨地把碗筷清洗干净,今天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冷,水很凉,碗筷洗完,她的手几乎被冻僵了,伸都伸不直。
好不容易忙完,宁雪从厨房里出来,以为能休息一会了。
苏俊彦把报纸一抖,“去给我倒杯茶。”
那一瞬间,宁雪心里的委屈和不满都到了顶峰。
她死死咬住舌尖,才不让自己发火。
帮苏俊彦倒好茶,茶杯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搁,心里终究是带了几分火气,落杯时下了力气,茶水四溢。
苏俊彦很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是又闹啥脾气呢?
不过宁雪的心思他猜不到,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宁雪‘发完火’,心情也平复下来。
看到苏光宗和苏耀祖刚洗完澡那红润俊俏的小脸,她心里丝丝的不满更是不翼而飞,“好了,咱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苏光宗和苏耀祖整个寒假都没出去过,开学了也是,每天下课回来就是被宁雪压在家里学习。
这样压
抑的生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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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小孩了连大人都扛不住。
所以一听宁雪说要开始今天的学习就连脾气温和的苏光宗脸上都罕见地露出了不满。
性子跳脱的苏耀祖更是直接闹了出来
宁雪脾气很好地把掉在地上的作业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听话。”
苏耀祖撇撇嘴小小声地嘀咕道“我亲妈在的时候也没见她天天压着我们两学习。”
这话简直就是在扎宁雪的心。
她脸色苍白地摁住自己的胸口“耀祖你怎么能这样说。”
双胞胎的亲妈那是对他们不管不顾才不像自己一样事无巨细地操心还要天天关注他们的吃穿盯着他们学习这得废多少功夫?
她道“你们知道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吗我要不是为你们好我天天抓你们学习干嘛有这些功夫我歇着不好吗。”
可宁雪的这番心思似乎是白费了反正双胞胎一点都没领情。
苏耀祖不正面看她眼睛“那是因为你自己生不出把我跟哥当成你的亲儿子让我们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帮你风光养老。”
这话当然不是苏耀祖一个八岁小孩能说来的。
宁雪跟宁棠过来随军快一年了堂姐妹两个没一个人传出好消息岛上不免有些风言风语。
——是不是不能生才来给别人做后妈。
——怪不得宁雪对苏家双胞胎这么好估计呀是她自己不能生把双胞胎当作亲儿子养以后帮她养老呢。
经常有人在双胞胎耳边叨叨吹耳边风久而久之这些话连双胞胎都学会了。
苏俊彦听苏耀祖越说越不像话咳嗽一声“好了都别说了我做主今天给他两放假一天今天就不学习了。”
他看了看犹在怔愣之中的宁雪又补充了一句“明天再学。”
苏耀祖看着宁雪苍白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似乎是闯祸了脸上赶紧扯出一个笑去拉宁雪的手“妈刚才都是我瞎说的。”
苏光宗也赶紧拉住她另一边手“是啊妈你别怪弟弟他说话不带脑子都是都是那些婶婶姨姨在我们耳边乱说所以弟弟才……”
宁雪回过神看着双胞胎两张可爱稚嫩的小脸渐渐放松下来。
是啊肯定是别人在他们两面前传风言风语他们才乱说的小孩子嘛能懂什么。
*
三月十五号大娃中午
放学回来就风风火火地道“军属院门口的布告栏贴告示了好像说妇委会要招什么干事。”
宁棠忙着做饭随口问他“你又不认字咋知道人家招干事的。”
大娃鼓着脸“后妈你瞧不起人我不识字我还没长耳朵啊是我听到的。”
大娃放学回来经过军属院门口的布告栏看到很多人围在那看。
他仗着自己个子小挤进人群中扫了好几眼张贴的告示。
告示上的字他基本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能听别人说告示里的内容。
他隐约听到说是妇委会要招干事了。
宁棠并不打算进妇委会也就随口问了两句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吃晚饭的时候沈烈也提起妇委会要招干事的事。
宁棠奇了“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沈烈道“这么大的告示就在布告栏上贴着呢我又不瞎。”他接着道“反正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围着看估计这次报名的人挺多。”
他问宁棠“你要不要去报名?”
宁棠想也不想便道“不去。”
又道“对了你帮我在罗嫂子面前打个掩护她跟丁嫂子都说让我去那劳什子妇委会我说我回去跟你商量到时候你就说是你不让我去的因为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太小了需要我的精心照顾!”精心照顾四个字用了重音。
大娃一边扒饭一边插嘴“我们不用你照顾。”
宁棠眯起眼睛“用还是不用。”
大娃打了个饱嗝儿捂住嘴“用用用。”
宁棠又叮嘱二妞和三娃“知道不
沈烈无语“真用这个借口啊?那在罗嫂子和丁嫂子眼里我成啥人了。”
成了那种为了让媳妇带小孩不让她出去工作挣钱实现理想的窝囊男人。
宁棠内心腹诽嘴上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沈团长全仰仗你了。”
沈烈嘀咕“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家里我做饭多还是你做饭多。”
见宁棠又要瞪他沈烈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给你打掩护行了吧。”
“我就不明白了出去上班工作多好啊。”沈烈道“你天天窝在家都快发霉了出去转转不挺好的嘛。”
宁棠可没有他们这年代人为工作奉献一切的精神“不去我现在挺好的每天睡到自然醒无聊了就去罗嫂子家、心兰家串串门或者去海边吹吹风赶赶海
,小日子惬意得很。”
她穿越前就是因为工作忙坏了身体,每天早上九点去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干六天,哪怕休息时间也得手机开响铃,保持联系,有一次领导一个电话过来,半夜三点她也要打开电脑工作。
每天上班脸色都是苍白的,脚都是发虚的,眼下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乍一看跟大熊猫似的。
现在到了这里,不用烦心工作上的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想她去工作,绝不可能!
沈烈又道,“但是上班有钱挣,而且一周只用上六天班,每周固定休息一天,就不像我们,哪天能休假都说不准的。”
宁棠一愣,惊讶道,“等会等会,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一周只用上六天班,合着进了妇委会,一周得工作六天?”
这不就是单休吗!!
沈烈比她还惊讶,“你不知道?”
宁棠斜他一眼,“我上哪知道去啊。”她又没在这年代工作过。
沈烈想了起,宁棠是从山岗村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耐心跟她解释,“不光是妇委会,市里的纺织厂,轧钢厂啊……,里头的工人,都是一周工作六天。”
宁棠嘴角都僵了,“不去,谁爱去谁去。”
一周工作六天,就意味着从周一上班到周六,然后周日休息一天,又开始连轴转,铁人也不经这么造的啊!
这跟她前世的九九六有毛区别?
而且她严重怀疑,进妇委会,加班加得比她前世的工作还狠,估计一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得来找她,看丁蓉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就能猜出,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
第37章 拉风
宁棠终于想起了,这年头还没实行双休制,工人们一周要上六天班。
到了九四年,才实行‘大小周末’,在‘大小周末’实行完一年之后,也就是九五年的五月一号起,才正式实行双休制度。
如今才七七年,万一宁棠真进了妇委会,先得一年五十二个星期,每个星期连轴转上六天班,上个十八年,才能享受所谓的大小周末。
而这看起来很‘美好’的大小周末,也不过是比以往每两周多休息一天。
至于之后的双休,其实跟大小周区别也不大。
这样算下来,妇委会给的七块钱工资,就很微乎其微了,宁棠觉得她的劳动力完全超出这个价。
这年头一块钱约等于三百块,七块钱,差不多就是后世的两千一。
两千一就想买她一周上六天班,还是在兼职照顾小孩,做家务之后再去工作,宁棠觉得除非她脑袋被门夹了才去干这个活。
看出宁棠的强烈抗拒,沈烈就不再劝了,反正他的工资养一家子绰绰有余,而且他也觉得妇委会不是什么好去处。
下午,宁棠跟罗嫂子去岛上的粮油站买米,回来的时候,路过妇委会所在的办公楼,楼底下围着一圈人,水泄不通。
罗嫂子还不知道妇委会放招聘通知的事,她很纳闷,“这么多人围在那干嘛?”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她拉着宁棠的胳膊就往人群中挤。
挤的同时,宁棠眼尖,看到了曾心兰的身影,她连忙招手,喊道,“心兰。”
曾心兰回过头,跟宁棠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宁棠跟罗嫂子好不容易挤进去,就听见曾心兰面带笑意地道,“妇委会放出招聘告示了,招两个干事,现在报名,半个月后进行笔试,再过一周进行面试,两轮都通过的就可以成功进妇委会当干事了。”
罗嫂子也笑道,“那心兰你一定得去试试,你肯定能过。”
曾心兰腼腆一笑,脸上带着担忧,“可是我听说这次很多人报名,我怕……”
“怕啥。”宁棠道,“试试又不少块肉。”
曾心兰道,“对了,小宁,你要参加吗?”她眼睛一亮,握住宁棠的双手,“你要是和我一起参加,我肯定不会紧张。”
罗嫂子也帮忙敲边鼓,“小宁,你也一起报名吧。”
宁棠眨眨眼睛,“嫂子,不是我不想参加,我也想为咱们军属院做贡献,但是你知道的,我们家三个娃都还小,最大的大娃也才八岁,最小的三娃四岁,小不点一个,我怎么
能放心去工作。
罗嫂子都忘了这一茬。
这年头的人,工作大过天,有很多女人都是把孩子带着工作的。
哪怕哺乳期也是带娃上班,要喂奶了,也是去隔间或者拉个帘子。
宁棠对这种方式不与评判,但如果她能选,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的。
骨子里,她还是爱自己大于工作千倍万倍。
要让她跟丁蓉花一样,把工作看得比天还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罗嫂子还想劝劝宁棠,但一想到确实沈家情况不一样,沈烈工作忙,宁棠初来乍到的,一个人要带三个孩子。
她把劝宁棠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也是,孩子重要,等他们大点了,都去上学了,能自个管自个了,你再进妇委会也不迟。
宁棠想到,齐大虎跟大娃一样上一年级。
万一曾心兰考进了妇委会,大虎咋办?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曾心兰倒是不放在心上,“没事,大虎都上一年级了,平时上学,也就中午和晚上回来,我下了班或者午休赶回家给他做饭就成。
罗嫂子皱眉道,“那样多累,你可以让齐营长帮你搭把手,孩子又不是你一人生的。
曾心兰抿抿嘴,“老齐那人,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哪有他照顾别人的份,有时候下班回家,还要使唤大虎给他倒杯水,拿个毛巾。
“不提这个了。她对妇委会的工作充满了憧憬,双眼发亮,“要能进妇委会就好了,一个月能领这个数呢!她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七。
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齐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曾心兰要真能拿下这份工作,齐家的生活质量肯定能再创新高。
宁棠让曾心兰跟罗嫂子先聊,她离开一会,去找丁蓉花。
毕竟丁蓉花特别希望她进妇委会,她辜负了人家的期望,总得亲自跟别人说一声抱歉。
宁棠找到丁蓉花的时候,她正在办公楼前的桌子上整理收集到的报名表。
这次来报名的人挺多的,出乎了丁蓉花的意料。
她看到宁棠直奔她而来,以为宁棠也是来报名的,还不等宁棠说话,就面带热情的笑容,把报名表和笔塞进宁棠手里,“小宁,你是来报名的吧,快快快,报名表我已经给你留着了,你把信息填上就行。
宁棠把刚才跟罗嫂子说的话,原封不动跟丁蓉花解释了一通。
丁蓉花听完,虽然表示很惋惜,但还是道,“那小宁你明年或
者后年,一定要来报名啊。”
妇委会不缺人,缺人才,尤其是宁棠这种人才,丁蓉花是卯足了心思想拉她进妇委会。
宁棠直抹汗,打哈哈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好不容易从丁蓉花那里脱身,宁棠又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挑了挑眉,看着径直朝她走来的宁雪,意思很明显,有事?
宁棠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宁雪了。
宁雪每天早上六点起,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几乎就是家-菜市场,两点一线。
平日里就在家盯着双胞胎学习,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今天能在这见到宁雪,宁棠纳罕地抬头看了看天空,没错啊,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跟在宁雪旁边的还有李芸,两人走到宁棠跟前,宁雪肃着一张脸,质问道,“你也是来妇委会报名的?”
她刚才看见妇委会的负责人,一直拉着宁棠的手,两人似乎很有交情的模样,这让同样想当妇委会干事的宁雪充满了危机感。
她很怕,毕竟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在这个堂妹的手上抢赢过东西。
上回跟双胞胎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后,宁雪也想清楚一些事情。
她毕竟不是双胞胎的亲妈,想要跟他们建立更深的感情,让他们乖乖听自己的话,除了平日里贴心的照顾,使出充分的物质手段也是很必要的。
之前给双胞胎买这买那,已经花掉她不少积蓄,苏俊彦也没说把工资给她管,现在宁雪几乎入不敷出。
所以一听到妇委会招工的消息,她马不停蹄地就过来了。
毕竟每月七块钱的工资,还是十分诱人的。
有了这七块钱,她就能给苏光宗和苏耀祖买好吃的零嘴,买好玩的玩具,这样双胞胎就会越来越听她的话,把她当作亲妈看待。
宁棠听完宁雪的质问,没接话。
她又不是犯人,也没欠宁雪的,凭啥她问她就要答啊?
见宁棠不说话,宁雪以为她心虚了。
毕竟从小到大,宁棠就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
宁雪想起,以前她两的奶奶还在的时候,宁棠只需要撒个娇卖个萌,就能得到奶奶的笑脸,从奶奶那里拿到好吃的糖果,而自己乖乖听话又积极帮忙做家务,也没换来奶奶的半点好脸色。
这次妇委会招工也是,说不定宁棠也是使了歪心思,走后门,贿赂招工负责人。
想到这些,宁雪心里更加不忿,嘴上说出的话就更不留情面了,“你不
过是个初中生,文化水平不高,进妇委会只是给人家添乱,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报名,反正报了也考不上。
李芸当然是站在宁雪那边,替她说话,“妇委会干事的职位,一共就两个名额,肯定是我跟小雪的,你呀,就别想了。
宁棠眨了眨眼睛,她本来就没想进妇委会啊。
看宁雪一脸正经的模样,她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嬉皮笑脸道,“那就祝你们早日入职,成为妇委会的一员了。
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她巴不得宁雪跟李芸双双入职,早干早受折磨。
宁雪脸色铁青,她最讨厌的就是宁棠这副不正经的模样,越发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显得可怜又可笑。
就好像她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而宁棠招招手就能得到,甚至嗤之以鼻。
宁雪还想再说两句,但她余光瞥见罗嫂子和曾心兰过来了,又低声警告了宁棠一句,就匆匆走了。
罗嫂子过来,奇怪地问宁棠,“刚才你堂姐跟你说什么呢,我看她脸色挺臭的。
曾心兰道,“何止臭啊,她走路还不长眼睛,撞到我肩膀了也不说声抱歉。说着,她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宁棠也没什么好瞒的,把宁雪和李芸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
罗嫂子瞪大了眼睛,“你说,宁雪以为你想找蓉花走后门进妇委会,说你肯定进不了,让你别白费这个心思了。
宁棠摊摊手,“这是她的原话。
曾心兰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叫你找丁嫂子走后门,明明是丁嫂子求你进妇委会。
不见刚才丁蓉花知道宁棠不想进妇委会的时候,有多惋惜,就跟错失了黄金宝藏一样。
宁棠,“我也不打算跟她解释了,就让她以为我在跟她争那个妇委会干事的名额吧。
让她跟她的假想敌作斗争去,宁棠只想开摆。
罗嫂子摇摇头,叹气道,“不是我说,你这堂姐性子越发左了。
“她一直都那样。宁棠道,“自己想做的事,没做成功,就推我身上,说是我的错,瞧着吧,要是这次她没考进妇委会,肯定又说是我去贿赂丁嫂子,弄黑.幕,撸下了本属于她的名额。
搭理她也不是,不搭理她也不是。
宁棠现在没收拾她,完全是因为宁雪除了打打嘴炮,使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以外,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反而自己吃了不少瘪。
而且也是看在宁为国和孙爱菊的面子上,毕竟宁为党是宁为国的亲弟弟,不
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不想两位老人难做。
等有一天,宁雪惹到了她的逆鳞,她非得让宁雪瞧瞧,什么叫做老虎的胡须不好摸!
宁棠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沈烈已经做好了饭菜。
炒合菜,葱姜炒生蚝,一大盘白灼虾,居然还有一碟野山笋,菜色简单,但香气扑鼻。
宁棠闻到香味,肚子顿时打起了响鼓。
她洗手坐下,夹了一筷子野山笋放进嘴里咀嚼,淡淡的山笋味在嘴巴中弥漫,透着一股鲜味。
她忍不住赞道,“这笋哪来的,挺好吃的。
大娃举手邀功,“我去后山挖的。
后山就是军属院后面的一座大山,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后山资源丰富,家里条件不好的,经常能去山上采到蘑菇和野菜,给家里添个味,又省了一笔菜钱,所以后山也被海浪岛的人称作宝山。
大娃他们一群小孩,放学了也喜欢去后山玩,后山能摘到很多甜嘴的野果,比方说覆盆子,刺梨。
不过这些野果吃起来就完全靠运气了,运气好比供销社卖的糖都甜,运气不好,能酸掉大牙。
宁棠不吝夸奖,“挖得好,明天再去挖点,让你们爸做山笋炒火腿吃。
沈烈乐了,“你就知道使唤我,你咋不自己做。
宁棠理所应当地道,“因为我不会啊。
沈烈无语,从柜子里拿了个盒子给她,“给你的。
宁棠奇了,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沈烈道。
宁棠打开,里面竟然是蛤蜊油、雪花膏、珍珠霜……等一堆昂贵的护肤品,而且居然还有两瓶畅销的沪市美人牌香水。
她爱不释手,“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玩意在岛上可买不到,至少得去大城市的百货商店才能买着。
沈烈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也没出海,宁棠实在想不出,他什么时候抽空去买了这些东西。
说到这个,沈烈十分得意,他挑了挑浓眉,“我托人帮我买的,你原先那些不是快用光了嘛,正好我有战友请了探亲假回沪市,我就托他在沪市的百货商店帮我买了这些东西。
宁棠带来海浪岛的护肤品很少,就三盒蛤蜊油,不仅自己用,她还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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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二妞三娃擦脸。
一个冬天过去,三盒半个巴掌大的蛤蜊油已经见了底。
也不知道沈烈啥时候注意到的,居然偷偷托人买了新的护肤品,给了她一个惊喜。
宁棠面上波澜不惊
心湖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沈烈好奇地凑过来
这些玩意老贵了那劳什子雪花膏说是擦了可以美白小小一罐就要卖三块钱。
三块钱都够买四五斤白糖了就换这一小罐擦脸的东西。
沈烈有些心疼但一想到是宁棠用的莫名的他又觉得三块钱不贵挺值的。
蛤蜊油虽然只要七分钱一盒便宜量又大但架不住这玩意要票卖得又火后来还是在黑市高价收了蛤蜊油的票才买回的这几盒可把沈烈的战友折腾得够呛。
宁棠拿了一支沪市美人牌香水细长的玻璃管外面包装着精美的贴纸贴纸上是一个抱着琵琶烫着洋气的卷发仿佛从电影海报中走出来的时尚女人。
她喷了一点香水在手腕上示意沈烈过来闻“你闻闻是桂花味的。”
这香水不愧是老牌子了淡淡的桂花味香甜不会腻闻起来很舒服。
沈烈一个糙老爷们哪里闻得出什么桂花味刚凑过去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哈啾!”
宁棠嫌弃地躲过示意三小只过来闻“你们爸不懂得欣赏你们来闻闻桂花味可香了。”
大娃和三娃一点都不感冒大娃皱了皱小鼻子“啥玩意啊这么难闻。”
宁棠乐了“那你说什么味道好闻。”
大娃想了想流了哈喇子“炸鸡腿的味道好闻。”
宁棠乐了“那你以后自己努力研发出炸鸡腿味的香水。”
二妞嗅了嗅眼睛一亮“后妈这味道好香啊我喜欢。”
宁棠道“还是咱们娘俩有品味。”她抹了一点到二妞的手腕上和衣领上“给你擦点这味道能保持两三天不散呢。”
沈烈笑道“抹了以后咱家二妞香喷喷的就像泡在桂花里。”
二妞从未被夸过香香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抬手把手腕凑到鼻子底下闻“真的很香吗。”
“香。”沈烈道“咱家二妞就是香香公主。”
宁棠由着他们爷两腻歪把护肤品都收好放到二楼卧室的柜子里。
下楼的时候宁棠一打眼突然发现沈烈的头发似乎长了。
她眨了眨眼睛“沈团长你多久没剪头发了。”
沈烈摸了摸自己的粗硬的发茬“咋了。”
“你头发长了。”宁棠道。
正月不剃头年前沈烈没剪头发过年期间循旧俗也没剪年后事
情多,他又把剪头发的事给忘了。
算起来,他头发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没剪了,长了也是正常的。
沈烈使唤大娃,“去,帮我拿个镜子过来。”
大娃鼓着小脸,“你就知道使唤我。”
“你是咱家老大,不使唤你使唤谁。”沈烈道,“少叨叨,再啰嗦成小老头了,赶紧去。”
大娃朝沈烈做了个鬼脸,噔噔蹬跑到楼上拿了个小镜子给沈烈,沈烈拿着镜子照了照,“嘿,还真长了。”
他的头发属于不怎么容易长的那种,现在长到他自己看着都难受了。
沈烈打开柜子拿了把剪刀,把镜子放在桌上,半蹲着,比着镜子想自己剪头发。
可怎么剪都觉得不得劲。
剪头发这玩意,自己肯定是剪不了的,光后脑勺那一块就剪不到,不然也不会让理发店赚这个钱。
宁棠看不下去了,“把剪刀给我,我帮你剪。”
沈烈把剪刀倒过来,刀尖对准自己,刀柄递给宁棠,“给你。”
见宁棠真把剪刀接过去了,沈烈反而慌了,嘀咕道,“你会剪吗。”他可从没发现宁棠有这技能。
烧菜都能烧糊的人,能剪出啥样的好头发?
沈烈不放心道,“你别剪得坑坑洼洼的,跟狗啃过一样啊,到时候我都不敢去部队了。”
宁棠拿着剪刀在他头上比划,“担心啥,大不了戴个帽子嘛,对了,你不是有海军帽嘛,戴上。”
沈烈无语,“大家都不戴帽,就我戴,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他把大娃薅过来,挡在前边,“我觉得这小子头发也长了,要不你先拿他练练手?”
大娃一脸呆滞,“我是你亲生的吗?”
沈烈,“是,也可以不是,主要取决于我。”
大娃垮着张小脸,“对你有用的时候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对你没用我就是你使唤的小仆人。”
沈烈把大娃往前一推,指着这小子,“剪他。”
宁棠‘狞笑’着薅过大娃,“瞧好了,今天就让你看看后妈我的手艺,保证帮你剪个拉风的发型,去学校迷倒一圈女同学。”
三娃歪头,“什么叫做拉风啊。”
拉风这个词最开始好像是兴起于沪市,是一个很潮流的眼镜品牌的音译,然后慢慢流传,八几年的时候,宝岛那边的年轻人已经普遍使用了。
“拉风啊。”宁棠解释,“就是贼拉帅气,贼拉酷,特别抢眼的意思。”
三娃摇摇头,还是听不懂。
沈烈倒是听懂了个大概,“就是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大娃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做人群中最靓的仔了!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拉着宁棠的胳膊肘,迭声道,“后妈,快给我剪,我要做最拉风的那个。”
宁棠被他拉得东倒西歪,“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剪。”
她让大娃在凳子上坐下,扯了两张旧报纸围在他的脖子上,充作剪发披风。
大娃从没去过理发店,很是新奇,时不时地扯两下旧报纸。
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宁棠把剪刀放水盆里过水弄湿,对着大娃开始比划,“开始剪了啊。”
“咔擦——”一声,一小撮黑色的头发落地。
沈烈嘴上说着不敢看,实则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出一条缝,目不转睛地看着宁棠给大娃剪头发,嘴里还不停嘀咕,“你别给大娃剪坏了啊,别整的娃自闭了,连学校都不敢去。”
宁棠斜他一眼,“小瞧我了不是。”
又是“咔嚓——”一声。
第38章 狗腿
剪完头发了,大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新奇。
宁棠给他剪了一个‘周边光’的发型,就是两侧修剪得只剩下一点细茬,中间稍微留长,看起来干净清爽又好打理。
海浪岛的夏天来得早,在炎热的夏天,一运动就会出汗,尤其是大娃这种漫山遍野瞎玩的,光拧衣服都能拧出小半桶的汗水,这种简单的‘周边光’很适合他。
沈烈也惊到了,拉着大娃不停地看,连声称赞,“嘿,还真别说,剪得挺不错。
只是发型一变,大娃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精神又洋气。
宁棠哼了一声,“这还没完呢,瞧好了。
她双手没入水盆里,手指沾上水,对着大娃的头发又‘抓’了几下。
她给大娃‘抓’了一个三七分,大娃又是一个大变样,细软的头发湿水后变硬了,看着就跟小松针似的,很有层次感。
这回沈烈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小宁同志,你这手艺出去开理发店都成了,保准有人光顾。
宁棠心想,拉倒吧,她自己的手艺自己知道,跟后世理发店里那种专业的发型师肯定是不能比的,这个在沈烈看来十分完美的发型,在她眼里还是有不少缺陷的。
沈烈让大娃转一圈,问二妞和三娃,“是不是很好看,很拉风。
二妞和三娃哪里知道什么好不好看,拉不拉风,只觉得大娃比以前看着顺眼了,两个小脑袋一点一点,脆声道,“好看!
连二妞和三娃都这么说了,大娃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罕见地露出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哎呀,还行啦。
“哎,别动。沈烈还没来得及制止,大娃就把宁棠给他抓的发型弄塌了。
大娃还没反应过来,“咋了。
沈烈把镜子给他,“你自己看。
大娃一看镜子,原先帅气的发型被他自己抓的歪七扭八的,完全没有刚才的好看。
他嘴一瘪,可怜兮兮地看向宁棠,拉长了声音,“后妈——
宁棠:“少跟我撒娇,你那头发是用水抓的,就算你自己不弄乱,等干了一样会塌。
大娃眼珠一转,“那你给我再抓一个。
“现在抓也是没几分钟就塌了,还弄得头发湿湿的,万一感冒了咋整。
大娃想了想,“那行吧。不忘叮嘱宁棠,“那后妈你记得一定要给我抓头发啊。
“知道了,知道了。宁棠
不耐烦地摆摆手,问沈烈,“我的手艺你也看见了,怎么说,要不要我帮你剪。”
沈烈往凳子上一坐,也不用宁棠帮忙,自个扯了两张旧报纸当剪发披风,“当然。”
宁棠拿着剪刀在沈烈头上比划了一下,“你想剪怎样的头发?”
沈烈也不知道,“你看着剪就行了,你的手艺我放一百八十个心。”
宁棠嗤了一声,“刚才谁说让大娃先剪的。”
沈烈噎了一下,“当我没说。”
沈烈的职业特殊性,宁棠也不敢给他剪什么太出格的,就帮他剪了个中规中矩的寸头。
寸头简单,十来分钟就剪好了。
沈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说了句,“不错,看着挺精神的。”
宁棠打量了他两眼,确实挺不错的。
沈烈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硬汉类型,浓眉大眼,五官硬朗,其他的发型都不适合他,就这种寸头能凸显出他的铁血兵哥气势。
宁棠自己都觉得自己剪的好,十分满意。
宁棠问沈烈,“要不要帮二妞跟三娃也把头发剪了?”
沈烈低头一看,这两小只的头发也长了,“剪吧。”
三娃是男孩子,头发好处理,宁棠给他剪了一个圆圆的锅盖头。
三娃长相本就可爱,配上圆圆的锅盖头,就更加可爱了,惹得沈烈忍不住揉了好几下三娃的头发。
把他一头微卷的头发都给揉乱了,小三娃也不在意,朝着沈烈露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
最后就是二妞了。
二妞的头发是最长的,发质也是最差的。
许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二妞的发质很糟糕,发尾都分叉了。
宁棠询问二妞的意见,“你想留长发还是短发。”
二妞毫不犹豫地道,“留短发。”
长发也太热了,她懒得扎。
沈烈道,“你要剪了短发,那你新买的那两根红头绳就用不着了。”
说的也是,二妞犹豫了一会,但还是道,“剪短发。”
比起用不到红头绳,她更怕热,再说了,短发也可以扎小辫嘛。
这跟宁棠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她也想给二妞剪个短发,她那发质也太差了,剪短了重新留长,发质也能改善一些。
想好了,宁棠就动手给二妞剪头发了。
二妞的头发是最费时的,宁棠足足剪了半个多钟头,一个简单大方的齐刘海蘑菇头才剪好。
说是齐刘海蘑菇头,其
实就是学生头。
沈烈奇了“嘿这头发剪的我还从没见过岛上哪个小孩的头发是这样的。”
岛上的小女孩都流行留那种直发偏辫就是短到跟鼻子平行的短发头顶那一撮刘海梳起一个偏分小辫扎上头绳。
要让宁棠评价那肯定是不符合她的审美的。
“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宁棠道。
沈烈又打量了两眼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好看。”
二妞看着镜子里大变样的自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十分怀疑“这是我吗?”
宁棠帮她把头发修剪到耳朵下面一点齐刘海剪到眉毛上面一点总体就是一个非常有学生气的学生头。
二妞五官英气这个发型她能撑起来乍一看像是哪个电影里走出来的小童星。
宁棠看着二妞的头发也想起了她初中的时候留的蘑菇头。
当时特别流行蘑菇头或者梨花头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刘海一定要留长到眉毛下面最好还能半遮住眼睛耳畔两侧的头发也是绝对不能短于下巴因为短了就显脸长也显脸大。
宁棠犹记得她每次去理发店都要跟当时的理发师叔叔说让他剪刘海的时候就剪一点点统一话术就是最好剪了跟没剪一样。
现在想想真是扭捏
所以给二妞剪的时候宁棠就特意把刘海修剪到她的眉毛上方露出她英气的眉毛。
事实证明宁棠的决定是对的。
剪之前二妞的头发就跟个小鸟窝似的乱七八糟刘海也是遮住了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很不精神就像随时要睡过去似的。
剪了之后配上二妞英气的五官整个就是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小童星。
反正宁棠十分满意。
二妞也十分满意拿着镜子就不肯松手。
这下大娃不乐意了他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发型也想照镜子。
两个小娃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沈烈分配一人照五分钟才把两个小娃给安抚了。
翌日大娃去上学走之前他还不忘把宁棠从被窝里拉起来给他抓了个发型。
宁棠真想胖揍这小子一顿但一想大娃让她抓发型怎么说也是对她手艺的肯定耐着困意给他抓了一个帅帅的发型大娃才意满离。
瞧着他走在路上那蹦蹦跳跳的小步伐宁棠就猜到这小子肯定是要去学校找同学们显摆的。
宁棠都不好意思告
诉他以那点水的湿度抓的发型估计最多支撑到他到学校。
没法子暂时还买不到摩丝或者头油。
把大娃送走还有去上班顺带送三娃去育红班的沈烈送走宁棠也没了困意。
秉承着不能自己一个人起早的原则宁棠把二妞也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二妞睡眼惺忪地攥着小拳头揉眼睛不满地嘟囔道“后妈——”
她发现自打宁棠来家里以后她起的越来越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棠给传染的。
宁棠义正言辞:“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
二妞无语“你自己起晚的时候咋不这么说你就是见不得我睡的香。”
宁棠一脸严肃“被你发现了。”然后一秒破功嬉皮笑脸地道“起来陪我说说话呗我一个人好无聊。”
二妞:……
虽然很想骂人但她还是乖乖起床去院子里洗漱。
洗漱完打着哈欠道“说吧让我陪你聊啥。”
“逗你的走跟我去菜市场买菜去。”宁棠道。
娘俩去了菜市场菜市场正好有小摊贩摆摊卖早餐。
三分钱的芝麻大饼五分钱的甜豆浆还有两分钱一根的油条
宁棠一样买了一份跟二妞分着吃了个肚儿圆。
二妞吃得小嘴油汪汪的抹了抹嘴道“后妈明天还来吗?”
要有这么好吃的早餐她天天早起都行。
宁棠乐了“看我心情。”
吃完早餐宁棠买了一些菜跟二妞慢悠悠地逛回家。
走到罗嫂子家门口刚好看到罗嫂子送曾心兰从里面出来曾心兰手里还拿着几本书。
曾心兰和罗嫂子也看到了宁棠跟她打了个招呼“小宁。”
宁棠道“嫂子心兰。”
二妞不用她教主动甜甜地喊人“罗嫂嫂心兰嫂嫂。”
罗嫂子和曾心兰笑眯了眼“哎。”
打完招呼宁棠注意到曾心兰手里拿着的课本。
她的目光在曾心兰手里的课本上转了一圈曾心兰见状主动解释道“我报名了妇委会干事的考试在为笔试做准备但你也知道我就初中文化而且毕业好久了那些知识基本上都忘光了所以就上门找晴晴借课本把纸笔都捡起来。”
原来是这样宁棠点点头“你去吧考试加油。
看得出曾心兰全心全意在为考试做准备宁棠也就不占
用她的时间了,朝她挥挥手,跟她告别。
曾心兰点头,朝二妞笑笑,就往家里走,脚步匆匆。
罗嫂子问宁棠,要不要去她家坐坐。
宁棠也没啥事,就应了下来。
罗嫂子给宁棠和二妞端了两杯白开水,感慨道,“心兰真的很努力,听说她每天晚上都挑灯夜战到半夜,真希望她这次能成功考进妇委会。
宁棠也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肯定是能考上的。
这次报名的人很多,都是冲着那七块钱的工资以及妇委会的年节福利,还有妇委会干事这个好听的名头和一些小权力来的,曾心兰要想考上,其实有些悬。
宁棠和罗嫂子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罗嫂子道,“对了,小宁,我听晴晴说,你把买书剩下的钱都给她了,给了两块多钱。她不赞同道,“她帮你买书就是顺手的事,你是她姨,她帮你也是应该的。
宁棠没正面回答,而是问她,“嫂子,你不会把钱收走了吧?
罗嫂子顿了顿,义正言辞地道,“两块多钱也太多了,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拿这么多钱干嘛,万一乱花咋整。
宁棠道,“嫂子,我觉得你还是把钱还给她,首先,这钱我是给她的,不是给你的,其次,这也是她应得的,她帮我找了那么多书,是帮了我的大忙,这是她的劳务费,是她应得的,她有处置权,她自己的东西,想怎么花怎么花。
罗嫂子迟疑道,“可是……
宁棠乐了,“嫂子,你就听我的,你站在赵晴的角度想,如果你是她,人家把你辛辛苦苦得来的劳务费收走了,你乐意不?
那肯定不乐意。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罗嫂子抿抿嘴,“等她放学回来我就给她。
“这就对咯。宁棠道,“下回我还要托她帮我买书,要是你把她的劳务费收走了,她不肯帮我买书,我就来找你了啊。
罗嫂子也笑了,“那我亲自陪你去江市的新华书店。
又和罗嫂子闲话了一会,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已经十点过半个钟了,宁棠带着二妞跟罗嫂子道了别。
回到家,宁棠刚做好饭,大娃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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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娃上育红班,中午留在育红班午休,午饭也是在育红班解决的。
宁棠领着两小只简单地吃了顿中午饭,吃饭的时候,宁棠随口问大娃,“苏家双胞胎还孤立你不。
大娃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理解了,宁棠说的孤立应该就是不跟他玩的
意思,“唔,算孤立吧,全班只有他们俩和刘小六不爱跟我玩,其他人都喜欢跟我玩。”
大娃脾气好,人又仗义,会玩的又多,别说他们班了,全年级以及高年级的小孩都爱跟他玩。
宁棠点点头,听大娃这么说她就放心了,看来是不用她或者沈烈出面了。
“他们不跟你玩就不跟你玩。”宁棠道,“以后他们来找你,你也别搭理他们。”
宁棠可不信奉什么以德报怨那套,他们既然觉得大娃傻,不爱跟大娃玩,以后觍着脸再来找大娃,大娃也别理他们。
大娃乐了,“他们才不会来找我呢,除了刘小六,他们只喜欢跟成绩好的玩,苏光宗最好笑,跟人交朋友前,先问一句,你考多少分。”
宁棠也乐了,给大娃夹了一筷子菜,“他真这么问了啊?那人家小朋友什么反应。”
大娃把宁棠夹的菜吃进嘴里,听到宁棠发问,噗嗤一笑,差点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二妞赶紧去给他倒水,很是无语,“哥,你这么激动干啥。”
大娃接过水,喝进去,顺了几下胸膛,才道,“你要是在现场,你也得笑得咳嗽。”
宁棠满眼都是八卦的光芒,催促他,“快说快说。”
大娃活灵活现地演示了一番,“他不是喜欢找人问成绩嘛,运气好,找到那种成绩好的,人家搭理他,把成绩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运气不好,碰到那种成绩不好的,这跟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宁棠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大娃接着说,“前几天,他运气不好,问到了隔壁班那个朱大柱,朱大柱考得比我都差,听说语文数学这两科加起来都不到及格线,拿成绩回家,给他爸妈联手胖揍了一顿,春节期间,想起来就打,想起来就打。”
说到这,大娃打了个激灵,显然感同身受。
“你说这种情况下,苏光宗去问人家考多少分,能讨什么好?”大娃道,“听说朱大柱当时以为苏光宗是去嘲讽他的,脸色瞬间就臭了,朝着苏光宗的鼻子来了狠狠一拳。”
二妞张大了嘴,小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然后呢?”
“然后啊。”大娃道,“然后他就被打了呗,听说鼻子都给打红了。”
大娃回忆了一下,“好像苏耀祖也去劝架了,朱大柱那体格,比我都壮两圈,哪是苏光宗苏耀祖那两瘦不拉几的能顶得住的,后来两兄弟一人挨了一拳,都哭鼻子了。”
到底是小孩子,虽然起了矛盾,但打起架来应该不会太严重
。
宁棠觉得,双胞胎应该没被揍得太惨,不然以宁雪那把双胞胎捧在手心上都怕化了的护犊子性子,早去学校闹得天翻地覆了。
还真被宁棠猜中了,双胞胎被朱大柱打了后,回家只敢跟宁雪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宁雪虽然也疑惑为什么从楼梯上摔下来只把鼻子摔红了,但她反复问了双胞胎,双胞胎也没改口,加上伤的不重,她就没再问,甚至还帮双胞胎打起了掩护。
怕再追问下去,引起苏俊彦的注意,到时候还得被责怪没把双胞胎照顾好。
其实她想多了,苏俊彦压根就不会问,娶了宁雪回来,就像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顾家保姆,他把双胞胎都扔给了宁雪照顾,自己不管不顾,在家做大爷,好不自在。
宁棠觉得双胞胎活该,换成她是朱大柱,气起来也得揍人。
不过朱大柱打人这事……宁棠挑了挑眉,问大娃,“你在学校有没有跟别人打过架,或者挨过打。”
大娃一脸懵圈,“没啊。”
二妞快速接嘴,“哪有别人打哥的份,只有哥打别人的份。”
大娃抬手想揍二妞,“嘿,你敢埋汰我。”
二妞才不怕他,躲到宁棠身后,‘委屈’道,“后妈,你看你看,哥想打我,我都说了只有他打别人的份。”
宁棠挡在二妞前面,大娃不好动手,指着二妞道,“二妞你等着。”
二妞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才不怕你,你敢打我,我就告爸听,而且有后妈在,你动不到我一根毫毛。”
大娃也笑了,“他两不可能天天在家,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揍翻你。”
二妞人都傻了。
宁棠插嘴,“你这威风跟你那群小伙伴使去,欺负妹妹算啥本事。”接着道,“认真问你,在学校或者在外面玩,真没人欺负过你?”
大娃摆摆手,“害,真没有。”后妈瞎什么操心。
他转了转眼珠,“后妈,你是不是怕别人欺负我啊。”
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后妈居然会关心他?
宁棠逗他,“对啊,要真有人揍你,你赶紧告诉我,我通知沈团长,我两拿个小板凳带包瓜子去围观。”
二妞扑哧一声笑出来,“别忘了叫上我,我带上三娃。”
大娃小脸一垮,“哼,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就算有人揍我,我也不告诉你们。”
他看宁棠一脸不信的模样,皱紧小眉头,“我说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啊。”宁棠道。
大娃气炸了,“今天不帮你洗碗了。”
宁棠拿捏住了他的命脉,问他,“那一分钱不要了?到时候二妞和三娃攒够了钱,我带他们去江市逛百货商店,看电影,吃小吃,你钱没攒够,就在家里苦兮兮地等我们。”
大娃一想象到那个画面,顿时服软,立即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哎呀,怎么能让后妈动手呢,放着我来。”
二妞一噎,“哥你真狗腿。”
大娃斜她一眼,他那叫狗腿吗?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39章 闹鬼
四月十号,周六。
沈烈难得休假,赖床赖到十点半才起。
他睁开眼的同时,宁棠也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今天吃什么?
沈烈,“中午可是你做饭。
宁棠无语,“这月份梭子鱼和黄花鱼挺肥的,清蒸梭子鱼或者油炸黄花鱼咋样?
这两种鱼,沈烈出海的时候,在船上天天吃,一听到宁棠说要吃这两种鱼,下意识地拒绝,“别了。
宁棠想了想,“那虾滑吃不吃?
“虾滑?沈烈一愣。
“对,就是把虾肉剁成泥然后汆成的丸子,其实跟鱼丸差不多。宁棠道。
“听起来不错。沈烈觉得可以试试。
宁棠起床去菜市场买了虾和鱼丸,还买了一斤野生小鳝鱼。
回到家,大娃他们三个也起了。
大娃洗漱完,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我发现我起的越来越晚了。
二妞打了个哈欠,“肯定是后妈带的,她没来之前,我们天天早上七点起。
宁棠道,“是是是,都怪我,是我把你们绑在床上的,三个小不点,赖床还敢来怪我。
沈烈噗嗤乐了,接过宁棠手里的菜,问她,“这些菜你打算咋做。
宁棠道,“野生小鳝鱼你拿去油炸,就跟之前做酥炸小螃蟹一样,裹上面粉糊糊下锅油炸。
沈烈把小鳝鱼倒进水盆里,先用清水把小鳝鱼表面上的血水冲洗干净,再用盐搓掉小鳝鱼表面的粘液,然后裹上调好的面粉糊糊,下锅油炸。
他做油炸小鳝鱼的同时,宁棠把白灼后的虾去头去壳去虾线,剁成肉泥,然后加入蛋清和淀粉、盐搅拌,再汆成一个个小丸子,说是虾滑,其实跟虾丸也差不多。
做好虾滑,宁棠把跟鱼摊摊主买的鱼丸拿出来,跟虾滑和紫菜一起煮一锅虾滑鱼丸紫菜汤。
汤做好了,沈烈那边,油炸小鳝鱼也出锅了。
他喊大娃过来端盘子,大娃扒在厨房的门框上好久了,一听沈烈喊他,赶紧进了厨房,“来了来了。
大娃端着盘子出了厨房两步,左右看看,趁沈烈和宁棠没发现,用身子挡着,捏了一条油炸小鳝鱼塞进嘴里。
面粉糊糊加了辣椒粉和胡椒粉调味,一口下去,酥酥脆脆,咸鲜可口,大娃忍不住吃了一条又一条。
厨房里传来宁棠的声音,“沈大娃,偷吃前洗手没。
大娃差点呛着,“你怎么知道我偷吃
了。”不对不对这样不是不打自招了大娃赶紧改口“我没偷吃。”
宁棠乐了“重点不是你偷没偷吃重点是你洗手没。”
大娃小小声道“没……”
沈烈真想揍他“没洗手就敢用手拿东西也不怕肚子里生虫子。”
大娃不信“怎么可能。”
“真的。”宁棠道“不骗你肚子里长虫疼都疼死你。”
见宁棠和沈烈信誓旦旦的模样大娃突然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嘟嘴保证“好了好了下回我洗手再吃行了吧。”
虾滑鱼丸紫菜汤和油炸小鳝鱼端上桌沈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碗刚喝一口他眼睛就亮了“这汤挺好喝的下回再做。”
虾滑和鱼丸鲜嫩弹牙紫菜汤带着一股淡淡的咸鲜味味道十分可口。
一时间大家都不出声了就端着汤碗埋头大喝。
宁棠道“可以再做但是老是吃这一种多腻下回可以试试番茄虾滑粉丝煲。”
“番茄虾滑粉丝煲?”沈烈问。
“对就是把去皮的番茄碾碎加入虾滑、粉丝一样好吃对了还可以加点金针菇。”宁棠道。
沈烈想象了一下滋味觉得可以“好下次就做这个。”
吃完饭沈烈去厨房洗碗宁棠给他搭把手。
大娃和二妞还有三娃在客厅里玩三娃不小心把水弄倒了大娃张嘴就想喊宁棠“后……”妈。
他顿了顿没喊全倒是问二妞和三娃“你们说要不要改口叫后妈叫妈啊?”
二妞歪头“为什么要改口?”
三娃也很懵懂他年纪还小也不记事根本就分不清后妈跟亲妈的区别在他的潜意识里宁棠就是他的亲妈。
大娃把之前拜年的时候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罗嫂嫂说我们喊后妈叫后妈不好听……”
他毕竟上小学了懂得比二妞和三娃的要多不少。
他们总是喊宁棠叫后妈哪怕宁棠自己不在意外人也会对宁棠有不好的看法小心眼的人还会觉得是不是宁棠在家苛待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愿意改口叫她妈。
还有就是也显得他们三个很不礼貌。
听完大娃的话二妞道“改口可以可是为什么要叫妈啊?”
其实二妞觉得后妈喊起来更亲近
大人们只教过他们要喊这个叫妈
,却从未跟他们解释过,为什么要喊妈。
二妞不禁感到疑惑,问大娃,“哥,妈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大娃想也不想便解释道,“妈妈不是东西,是生我们的人。
三娃歪头,嫩声道,“谁生了我们谁就可以被叫做妈吗?
他想起了沈烈给他们念的《西游记》,里面的石猴孙悟空,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妈跟没妈有区别吗,孙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没有妈,他也活的好好的。
“额。大娃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他脑子灵光,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我们跟孙悟空不一样,他是精怪,是神仙,我们是人,我们得有妈,妈就是养育我们的人。
大娃越说越顺,“养就是给我们吃的,育,应该是教育的意思,就是教我们道理。
二妞道,“那我觉得可以叫后妈叫妈。
这两点宁棠都做到了。
哪怕是最挑剔的大娃,也挑不出不喊宁棠叫妈的理由。
大娃点点头,“那就说定了,以后叫后妈叫妈。
二妞道,“好。
三娃还小,搞不清楚状况,但不妨碍他学着二妞应话,握拳道,“好。
商量完,大娃看向地上被三娃打翻的水,想接着喊宁棠,“后……
宁棠正在洗碗,一愣,问沈烈,“大娃是在喊我吧?
沈烈比她更懵圈,迟疑道,“应该吧?
不怪两口子迷糊,毕竟之前三个孩子一直不肯改口叫宁棠叫妈,一直叫的后妈。
宁棠突然背后发凉,就跟有人冷不丁地往她耳后根吹了口气似的,一丝凉意从她的尾骨直窜天灵盖,震惊地看向沈烈,“该不会闹鬼了吧?
沈烈张大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是说,大娃看见了他亲妈?
他听说有些小孩子,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能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神神鬼鬼的东西。
大娃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把碗一扔,冲出厨房。
沈烈抓着大娃的小肩膀晃了几晃,“大娃,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
大娃脑浆都快被他摇匀了,“我、我说,妈。
宁棠做了一个比武的起手式,警惕地环顾屋子四周,“沈团长,你看着大娃,我去喊人,对了,你认不认识搞驱鬼的,要靠谱点的。
沈烈无语,
“为啥不是我去。”
再说了搞那玩意的前几年都进牛棚劳动了他认识才有鬼。
宁棠理所应当地道
沈烈:……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搞了半天大娃也明白过来“你们以为我看见我亲妈了?”
宁棠翻了个白眼“废话不然你喊妈干嘛。”
大娃鼓着小脸“我那是喊你。”
“喊我?”宁棠指了指自个“你喊我叫妈?”
她看向沈烈道“沈团长我觉得大娃不太对劲你看看怎么处理找驱鬼的还是去看医生还是中西合并?”
大娃气炸了“我才不需要驱鬼也不要看医生我就是喊你妈了咋滴妈妈妈妈妈!”
他一个人叫不够还拉上二妞和三娃“你们也喊。”
二妞跟在大娃后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妈!”
三娃示意宁棠把他抱起来窝在宁棠怀里亲了她的脸蛋一口笑嘻嘻地奶声道“妈。”
宁棠都给三娃亲迷糊了想也不想便应道“哎乖儿子。”
二妞不高兴了指着三娃道“你只让他亲你不让我亲。”
宁棠乐了弯下腰指了指没被三娃亲过的右脸颊道“那你亲这。”
二妞小脸微红扭捏了半天才在宁棠的脸上吧唧一口。
宁棠捏了捏她的小脸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乖女儿乖囡囡我的小甜心。”
二妞脸红的要炸了‘乖女儿’、‘乖囡囡’、‘小甜心’她从未被这样称呼过就跟喝了一包甜甜的蜜似的。
她撇过脸衣角都被捏褶了莫名觉得要是能被这么喊她再叫宁棠几句妈哪怕叫到嗓子哑都值。
大娃傻眼了明明是他起头让喊妈的怎么二妞和三娃都得了一个亲亲就他啥也没得到?
沈烈更傻眼了明明是他亲生的三个小崽子怎么围着宁棠喊妈喊个不停?
他莫名地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宁棠抱着三娃跟二妞亲昵了一会总算想起来问大娃喊她干嘛了。
大娃臭着一张脸瘪声瘪气地道“三娃把水弄翻了所以我才喊你的。”
“害就这点小事。”宁棠指挥沈烈“去从厨房里拿扫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了再拿拖把把地板拖了对了弄完这些再把剩下的碗给洗了。”
沈烈无语“你就知道使唤我。”说归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宁棠的
吩咐去做了。
宁棠道,“什么叫使唤你,那叫仰仗你干活。
见大娃仍臭着一张小脸,宁棠乐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哟哟哟,咱家的老大脸咋这么臭。
大娃很生气,指着二妞和三娃,“你只给他两亲,不给我亲。
宁棠觉得,得一碗水端平,“那我亲你一下总成了吧,你待遇可比他两好,他两都是主动亲我的,但是你不一样,我亲的你。
说完,亲了大娃的小脸蛋一口,大娃这才心满意足,喜笑颜开。
宁棠感慨,有三个娃就是不一样,天天为她‘争风吃醋’,就跟跷跷板似的,摁下这头,起了那头。
四月十三号,经过了一轮笔试和一轮面试后,妇委会公示出了这次干事招考成功入职的人的名单。
曾心兰去看成绩,宁棠跟罗嫂子在罗嫂子家等她的好消息。
罗嫂子很是为曾心兰捏了一把汗。
宁棠其实大致猜到了这次入选的人,倒不那么紧张。
曾心兰回来了,脚步沉重,罗嫂子一看她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
曾心兰苦笑道,“辜负你俩的期待了,我这次没考上。
罗嫂子很是心疼,她太清楚这次招工对曾心兰意味着什么了,她拉着曾心兰的手道,“心兰……
“没事的,嫂子。曾心兰扯出一个笑,“虽然没能去妇委会,但是卫生所药房那边跟我说,可以让我去试试,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她道,“幸好我听了小宁的,做了两手准备,在准备妇委会干事考试的同时,也不忘跟卫生所药房打探打探消息。
要按以往来说,卫生所药房的工作也是有不少人去抢破头的,但是这次妇委会招干事的消息一放出,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那上面,卫生所药房的工作,倒是没几个人去问。
曾心兰一开始也打算全心全意备考妇委会干事的考试的,但宁棠劝她,要做两手准备,可以跟卫生所药房那边接触接触,万一没考上妇委会,还有卫生所的工作保底。
曾心兰对宁棠那是十分信服的,宁棠一劝,她就抽时间去卫生所药房那边问了。
也幸亏她问了,药房那边无人问津,她一去问,那边几乎就定下了她,说是让她去试试,其实只是不把话说的那么死而已,只要曾心兰不犯什么大错,安稳地度过试工期,这份工作板上钉钉就是她的了。
罗嫂子眼睛一亮,“那就好,药房那也是一个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一个月就三块钱,但是工作轻松,
可以走班,也不耽误你照顾大虎。
药房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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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轻松的,早上九点才上班,上到中午十二点,午休两小时,下午两点才上班,然后五点下班。
午休的时间,足够曾心兰在家跟卫生所之间走个来回了,下午下班的也早,可以去海边赶赶海,也来得及给大虎和齐营长做饭。
曾心兰也是这样想的,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份卫生所药房的工作,其实才是最适合她的。
想开了,她的脸色大霁,“嗯,我也觉得这工作挺好。
罗嫂子又问,“那这次谁考进了妇委会?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打败了曾心兰,成功进入了妇委会。
毕竟曾心兰的用功她是看在眼里的,能打败曾心兰的人,该有多努力啊?
说到这个,曾心兰看了看宁棠的脸色,迟疑了一会,没有说话。
宁棠倒是笑了,“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宁雪考上了。
罗嫂子很惊讶,“什么,是她考上了?
曾心兰点点头,“她跟另外一个叫张棉的军嫂考上了。
宁棠早就猜到了,以宁雪的用功程度,以及文化水平,很难不考上。
平心而论,宁雪是高中文化,也不怯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也很适合妇委会干事这份工作,考上也是正常的。
曾心兰的文化水平虽然过关,但是比她文化水平高的人大有人在,不说别人,就连常跟在宁雪后面做跟屁虫的李芸,也是个高中毕业的。
而且曾心兰性格比较腼腆,容易怯场,人一多就紧张,这次考试,笔试她的分数还可以,面试分数就非常低了。
罗嫂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棠不知为什么想到了李芸,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是宁棠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跟宁雪是一起报考的,宁雪考上了,她没考上,啧啧……
翌日,周六
宁棠买完菜回家,刚进屋,三个孩子就跑了过来。
“妈!大娃大喊道,“今天吃什么?
宁棠把袋子扔厨房里,“猪骨头炖海带汤。
她买了三根大骨头,还有一包干海带。
往锅里倒三瓢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大娃,她问,“还想吃啥?
大娃想了想,“吃饼。
“去楼上喊你爸下来煎饼。
沈烈下楼,把饼煎好。
猪骨头海带汤和饼一起端上桌,大娃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真香。”
宁棠经常去那家猪肉摊买菜,摊主跟她熟了,知道她家有三个娃,经常会留一些好肉给她。
今天的猪骨头就是,说是猪骨头,其实上面有些肉没剔干净,算是一道荤腥。
沈烈从汤里捞出猪骨头,把上面的肉剔下来,放到宁棠和三个娃的碗里,又用筷子捅咕出猪骨头里的骨髓,一样分给她们四个。
弄好了,他才把饼撕成小块,泡到汤里,等饼软了再一起吃下肚。
吃完饭,沈烈去部队,他下午还有会要开。
临走之前不忘叮嘱宁棠,“记得给大娃补课啊。”
宁棠无语,她都以为沈烈忘了这码事呢。
大娃是头一回知道这事,他都傻眼了,脖子僵硬地扭向宁棠的方向,“妈,什么叫给我补课。”
宁棠乐了,“你忘了,你上次期末考,语文考了六十分,你爸说你考得太差劲了,让我帮你补补课,把你的成绩给提上来。”
补课就意味着不能出去玩,而且今天可是周六诶!
大娃顿时哭丧着一张小脸,“能不补吗?”
宁棠把他薅到桌上,“这话你跟沈团长说去,跟我说没用,你以为我想帮你补啊,这可是我的午休时间,睡午觉不比帮你补课香吗。”
“好吧。”大娃有气无力地道。
他看到桌上居然有语文和数学两本练习册,“我只有语文考差了,数学可考了一百分,妈你是不是拿错课本了。”
“没错啊。”宁棠道,“补语文是你爸的意思,补数学是我的意思。”
大娃懵圈了,他没听懂,宁棠又给他解释了一下,“你爸觉得你语文考差了,该补语文,我觉得你数学学得好,该把长处拉长,更应该补数学,我两谁都没说服谁,所以决定两科一起帮你补。”
大娃一脸呆滞,“按你这么说,我考的差是错的,考的好也是错的。”
“那倒不是。”宁棠道,“语文嘛,随便补补,补个七八十分差不多了,只要能给沈团长交代就行,至于数学,我觉得你是学数学的天才,提前学习高年级的数学知识,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咱们这个补课,还是很轻松的,你安心啦。”
听宁棠这么说,大娃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宁棠夸他是天才,小脸一红,主动拿起了语文课本。
其实一年级的语文,就那么回事,哪有什么要补的。
宁棠看过上次大娃六十分的语文试卷,大娃主要是粗心加字丑,所以才考这么低。
她就按着语文课本书上的知识教大娃,先教最基础的声母表和韵母表。
大娃看到这玩意就头疼,那什么声母韵母,看久了,就跟小蝌蚪似的,直犯迷糊。
他毕竟是小孩子,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气起来,把书一推,“我不学了!”
“那就不学了。”宁棠道。
这下轮到大娃傻眼了,“妈,你就不劝劝我吗?”
“我劝你干嘛?”宁棠乐了,“学不好语文,到时候挨沈团长打的又不是我。”
“皮带、擀面杖、衣架……”宁棠一边数,一边用余光看大娃的脸色。
成功看到他的小脸由红转白,才笑眯眯地问他,“还学不学了?”
大娃忍气吞声,翁声道,“学。”
宁棠把语文课本捡起来放到他面前,“乖,其实学语文也有很多好处,学得好,你就能自己看书了。”
大娃想起书架上那一排‘故事书’,想起里面精彩的故事,迟疑道,“真的?”
“真的。”宁棠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跟沈团长能给你们讲故事,就是因为我们小时候好好学语文了。”
第40章 补课+放风筝
大娃想了想,如果自己学好语文,就能自己看故事书了,他觉得还是值的,耐下性子,“那,那你讲吧,我认真听。”
宁棠用比较趣味性也更容易记的方式给他讲课,跟老师教的不太一样,大娃一开始还不耐烦,后来听着听着,他发现语文好像也不是这么难学的东西,渐渐听的入神了。
见大娃开始专注学习了,宁棠松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到了二妞身上。
从刚才开始,二妞就一直乖乖地坐在课桌旁边,看她教大娃学习。
宁棠问她,“二妞,你是不是也想学?”
二妞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前大娃他们亲妈还在的时候,身体好有精神时,就会手把手地教大娃和三娃读书认字,而二妞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很是羡慕。
宁棠从沈烈买的那一箱纸笔中拿了几张纸和笔给她,本以为二妞会接过去,没想到二妞却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迟疑道,“女孩子不是不能读书吗?我妈……我亲妈说,女孩子读书没用,就算读了,也学不过男孩子,还不如不读。”
宁棠都被气笑了,脏话脱口而出,“放屁!”
二妞被吓了一跳,不安地抠了抠自己的指甲盖,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宁棠见状,缓和了一下语气,“谁说女孩子读书读不过男孩子的,你看大娃,一年级的考试就考这点分回来,你随便学学就能超过他。”
大娃不满地敲敲桌,嚷嚷道,“妈!”
宁棠道,“你别插嘴,学你的语文去。”
大娃怂了,乖乖学习。
宁棠继续对二妞道,“你要不信,我教你一些简单的一年级知识,你看看你学的咋样。”
二妞还是有些犹豫,宁棠道,“你现在不学,九月份一年级开学了,你也得学,反正试试呗,学不好也没人揍你,沈团长不打闺女。”
二妞被逗笑了,“那,那我试试。”
宁棠拿过纸和笔,还有大娃的一年级课本,打算教二妞最简单的,写大字,从一写到十。
二妞因为担心学不好的缘故,格外认真,一笔一划地将大字描了出来。
三娃托着下巴看哥哥姐姐们学习,小脸一鼓,嚷嚷道,“妈,我也要学习。”
宁棠乐了,拿了张纸跟笔给他,“给你。”
三娃这才满意了。
他年纪小,哪里知道什么学习不学习,补课不补课的,不过是看哥哥姐姐们学,他也想学罢了。
小孩子都喜欢学
大孩子。
拿到纸跟笔,他也只是抓着铅笔在纸上乱描乱画。
不过总算是给这个小娃安抚住了。
大娃的语文学的差不多了,眼看着他的耐性要到了极点,宁棠赶紧给他换了数学。
对大娃来说,数学可比语文有趣多了,他看着数学书就觉得十分亲切。
学语文的时候,就像右撇子突然换左手拿笔,现在学数学了,又像重新换回右手拿笔,那真不是亲切两个字能形容的。
宁棠翻看了一下他们一年级的数学课本,教的很简单,有教认识1-20以内的数,还有20以内的加减法,以及看钟表。
看钟表这个容易,家里有钟,大娃很早就会看时间了,这也算一个便利。
宁棠考了大娃20以内的加减法,见大娃对答如流,就教他100以内的加减法。
这个对大娃一样没有难度,数学这玩意,通一就通十,大娃又聪明,很快,连100以内的加减法都难不倒他了。
宁棠很惊讶,难不成大娃真是个难得的数学苗子?
她给大娃出了几道题,让他去做,趁他做题的功夫,宁棠把九九乘法表抄到了纸上,然后贴在墙上,叮嘱大娃,“这个是九九乘法表,上面那个叉就是乘号,你不需要理解乘是什么,只需要每天背一点,背熟了我就开始教你乘除法。”
大娃抬头扫了一眼,点点头,又继续沉浸在宁棠给他出的题里了,跟枯燥无味的语文相比,还是数学对大娃来说更有趣味。
正学着呢,门外突然传来齐大虎的声音,“大娃,你在家吗?”
宁棠敲敲大娃面前的桌子,“大虎喊你呢。”
大娃头也不抬地道,“我在家,你进来吧。”
齐大虎脱鞋进了屋,他没想到宁棠也在,很是拘谨,磕巴道,“宁……宁姨好。”
齐大虎虽然被曾心兰养壮了一圈,但在宁棠眼里,仍是十分瘦小。而且腼腆的样子,几乎跟曾心兰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宁棠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温柔了不少,“是大虎啊,来找大娃干嘛呀?”
齐大虎是来找大娃玩的,他们本来约好在军属院门口的大榕树底下玩,但是大娃迟迟不到,所以他就上门了。
他扫一眼桌子,看到沈家三个娃都在学习,本来想喊大娃出去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捏着衣角扭扭捏捏,跟小女孩似的。
宁棠一眼就猜了出来,“是想喊大娃出去玩吧?”
齐大虎点点头。
“大娃上次语文没考好,沈团长让他在家补习。宁棠看了一眼钟,才三点不到,“要想找他玩,还得等一会。
齐大虎点点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那我等等吧。
宁棠由着他去,继续辅导大娃和二妞学习。
她问二妞学的咋样了,二妞扭捏地把写好的大字给她看。
她扫了一眼,二妞的字十分工整,一到十,十个大字,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她拿了支铅笔,像批改试卷一样,在二妞的‘试卷’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勾,不吝夸奖,“二妞学的太棒了,打分,一百。
二妞张大了嘴,捧着纸不敢相信,“我真的能得一百分吗,比哥都厉害?
“当然。宁棠不假思索地道,“要不是满分一百,我都想给你打一千分,你也太谦虚了,你这字比大娃的好看多了,他那字就跟狗爬似的,要我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我就给他零鸭蛋,让他背红灯笼回家。
二妞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越过大娃夸她。
齐大虎悄悄问大娃,“输给二妞你不生气吗?
大娃知道宁棠是要帮二妞树立信心,摆摆手,“生气啥,二妞本来就比我聪明,再说了,她是我妹,我妹学习好,我替她开心。
宁棠逗他,“你是应该伤心,这样下回就没人背红灯笼回来,陪你一起挨揍了。
大娃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还有三娃嘛。
他伸长脖子去看了一眼三娃面前的‘鬼画符’,点点头,“他肯定能陪我一起挨打。
三娃不明所以,以为大娃夸他,朝大娃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米牙。
宁棠接着对二妞道,“你看,你都还没上学,就考的比大娃都高,要上学了还得了,指定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回来,给我跟你爸长脸,到时候沈团长逢人便说,哎呀,我闺女老聪明了,门门功课都考一百。
二妞小脸羞红,扭捏道,“哎呀,没有啦,我也没那么聪明啦。
“所以,下回再有人跟你说,女孩考不过男孩,你就把鞋脱下来,照着她脸上抽。宁棠道。
二妞握拳,“照着她脸上抽。
“嗯。宁棠道,“这就对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嘛。
“谁说女子不如男……二妞喃喃道,她心神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小脸迸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也学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加上大虎上门,宁棠就去厨房里拿了一些吃食,犒劳三个小娃,外加招待大虎
。
有虾干、海苔还有薄荷糖水,虾干和海苔用碟子装着,薄荷糖水盛在了搪瓷缸子里,样样都是大虎没见过的。
三个小孩早就习以为常了,东西一拿上来就开始吃吃喝喝。
只有大虎,咽了咽口水,但是没动手。
宁棠奇了,问他,“大虎你咋不吃啊?”
大虎抿抿嘴,又看了一桌吃食一眼,“宁姨,这些东西应该挺贵的吧,我就不吃了,留给大娃他们吃吧。”
曾心兰节俭,连带着大虎也缩手缩脚的。
宁棠跟他解释,“不贵,这个虾干,就是菜市场里两分钱一斤的对虾晒的,我发现大娃他们三吃虾不爱剥壳,就给他们晒了这个虾干,可以连壳一起吃的,晒干的虾壳脆脆的,吃了还补钙。”
“还有这个海苔。”宁棠指了指海苔,“说是海苔,其实就是紫菜,就是出海下渔网一捞能捞一大把的紫菜,根本就不值钱,紫菜加点辣椒粉,加点盐和糖晒干,就成了这个海苔。”当然,是粗制版的海苔。
大娃插嘴,“刚才你进我们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院子里种的那些绿油油的杂草,那个就是薄荷,它的香气能驱蚊,叶子又能泡水,我妈端上来的薄荷糖水,就是用薄荷叶子泡的水,再加点糖而已。”
便宜的虾,不值钱的紫菜,野草泡的水。
大虎终于心安了,“那……那我就吃一点……”
宁棠乐了,把盘子和搪瓷缸子推到他面前,“随便吃,家里多的是,你多吃点,还帮了我们的大忙,还一大堆呢,你不吃,放那坏了也是浪费。”
自打她捣鼓出了这些东西,沈烈和三个孩子吃了都说好,家里也就常备着,新的一批刚做出来,把五斗橱塞的满满当当的,所以宁棠还真没说大话。
宁棠和大娃连番来回劝,大虎总算放心了,捏了一片海苔放进嘴里,只一口他便瞪大了眼睛,“哇,好好吃啊!”
海苔香香脆脆,又带着一丝甜咸味和辣味,很讨小孩子喜欢。
他又尝了一个虾干,果然是鲜虾晒成的,除了虾的味道,还有干货特有的嚼劲,有点费腮帮子,不过吃起来很香。
大虎连吃了好几个,停不下嘴。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吃太多了,赶紧停手,看了看宁棠的脸色。
没想到宁棠完全没注意到他,只是抱着三娃给他喂东西吃。
大虎又看了看大娃二妞和三娃,发现他们吃的比他只多不少,这才安下心,又开始吃了起来。
大娃和二妞见大虎
开始正常吃喝了,两人对视一眼,才放慢了吃东西的动作。
宁棠看着这两个鬼机灵的小动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吃的差不多了,宁棠又去厨房的五斗橱里拿了一些虾干和海苔出来。
回来的时候,她敏锐地注意到,大虎吃的同时,还时不时地抬头往墙上看。
宁棠一愣,顺着大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墙上的挂钟。
大虎发现宁棠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解释道,“宁姨,不好意思,我在借你们家的挂钟学习看时间……”
一年级下学期开始教看钟表了,大虎家里没有挂钟和手表,只能用数学课本上的钟表图来学习怎么看钟,又或者自己拿根树枝在沙子上画个钟来看。
不过这两样哪里比得上真正的钟,也难怪大虎一来沈家就目不转睛地往墙上看,原来是用沈家的挂钟学习来着。
宁棠听他解释完,心里一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虎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介意他这么做,连连摆手,嗫嚅道,“宁姨,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看了……”
说到‘不看’两个字的时候,大虎的声音明显变小了,他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宁棠故意逗趣道,“傻小子,不就看下钟嘛,这有啥,我跟你妈是好朋友,她要是知道我连个钟都不给你看,指定上门找我麻烦,再说了,你多看两眼,这钟又不会停摆。”
听宁棠这么说,大虎稍稍放了心,小心翼翼地道,“宁姨,我真的可以看你家的钟吗……”
宁棠也不解释了,招招手,示意大虎过来,教他看墙上的挂钟,“你看,这个是时针,这个是分针,分钟走一圈,就是一个小时……”
大虎渐渐听入神了,也忘了纠结刚才的事,开始认真跟宁棠学起了看钟。
宁棠领着大虎学了一会,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四点。
她把大娃二妞三娃面前的纸笔一收,“不学了。”
三娃早都玩腻了,看宁棠把纸笔收了,没有一丝不满。
而大娃和二妞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大娃在学他喜欢的数学,自然很认真,而二妞卯足了劲要得到宁棠的夸奖,学得比大娃还认真。
两人正拼命学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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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把他们的纸笔一收,兄妹两齐齐茫然地抬头:“妈……?”
“叫我干嘛。”宁棠道,“都四点了,别学了,我们出去玩。”
大娃道,“不是要学到爸回来吗?”
“学到他回来?”宁棠道,
“你知道他几点开会完?万一他开到九点,我们是不是不吃不喝了,学到九点等他回来。
“那肯定不是。大娃道。
宁棠说,“所以,我们要劳逸结合。
“劳逸结合?大娃和二妞对视一眼,“什么是劳逸结合。
“劳逸结合啊。宁棠想了想,给他们解释道,“就是学一会,玩一会,学得越多,玩的越多。
三个小娃连带大虎还是没听懂,但是出去玩他们听明白了。
大虎很是兴奋地道,“好啊好啊,宁姨我们去哪里玩?
海边、后山、军属院的大榕树、沙地……整个海浪岛就这么点大,压根没有他们没玩过的地方。
宁棠灵光一闪,“我们去放风筝吧。
“放风筝?好啊好啊。大娃眼睛一亮,又瞬间黯淡下去,“可是我们没有风筝诶。
“没有,就做咯,只要动手能力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宁棠道。
她把过年做春联的红纸都捡出来,“我教你们做风筝,然后我们拿去海边放。
“我们真的可以自己做风筝吗?大虎问。
“当然。
趁着四个小孩在思索往纸上画什么的时候,宁棠去厨房里把糊风筝用的浆糊熬出来。
浆糊熬好,四个小孩也差不多画完了。
宁棠看他们画了什么,大娃画了一只小狗,二妞画了一只花蝴蝶,大虎画了一只小兔子。
许是经常在沙地上作画的缘故,三个孩子画的都不错,似模似样的。
至于最小的三娃,宁棠一看他画的画,顿时乐了,这都不是画,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
她问三娃,“三娃子,你画的这是啥。
三娃很得意地把自己画的画展示给宁棠看,脆声道,“三娃画的是老虎,大老虎!
大娃凑过来看,喷笑道,“你这画的哪是老虎啊,画的是小猪吧。
三娃生气了,跟他争论,“不是小猪,是老虎。
大娃指着大虎画的小兔子道,“我觉得大虎画的小兔子都比你的小猪像老虎。
大虎腼腆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吧。
三娃气炸了,吱哇乱叫,“不是小猪,是老虎,老虎!
他哪是大娃的对手,没吵两句就败下阵来,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宁棠,“妈——
宁棠捏了捏
小孩的脸,“哟哟哟,不哭不哭,我给你画个大老虎好不好。”
三娃这才不掉金豆子了。
宁棠让三娃坐在她旁边,她提起笔,三两下就在红纸上勾勒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老虎。
“哇!”三娃发出惊叹声,指着纸上的老虎不停地叫道,“是老虎诶!”
“哪呢哪呢。”大娃二妞和大虎凑过来,一看,嘿,宁棠还真画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
线条明快,形神具备,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老虎那雄雄威风仿佛都透过纸传了出来。
“妈!”大娃喊道,“我的小狗你也帮我重新画一遍,不,我不要小狗,我也要大老虎。”
“我也要,我也要妈画的花蝴蝶。”二妞接道。
大虎虽然没说话,但从他期盼的小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是非常想要宁棠画的画。
“可以是可以。”宁棠道,“但是挨个给你们画完,再糊风筝,至少得五点多钟了,咱们还放不放风筝了?”
大娃算了一下,也觉得时间不大够,鼓着脸道,“那好吧,这次就先给三娃画,下次再给我们画。”
宁棠安抚道,“好好好,下次我挨个给你们画成不,想要老虎的给画老虎,想要花蝴蝶的给画花蝴蝶。”
大娃二妞和大虎这才满意了,开始糊起了风筝。
糊风筝简单,只要把大娃他们画在红纸上的画裁下来,贴在叠了厚厚几层的方形纸张上,再把用筷子制成的小竹棍糊在纸上,然后安上棉线和线辘,一个简易的风筝就做好了。
大娃他们拿到自己的风筝,都有些不敢置信,这真的是他们亲手做的风筝吗。
毕竟是他们亲手做的玩具,四个孩子都爱不释手,把风筝紧紧抱在怀里,一刻都不肯松开。
宁棠看了下挂钟,已经四点半了,又看了下窗外,风和日丽,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
她把院门锁上,领着四个孩子到了海边。
海边风大,风筝很容易就能起飞。
大娃他们三不用宁棠教,自个就能把风筝放起来。
制作简易的风筝,承载着他们的快乐,在湛蓝的天空中歪歪斜斜地飞舞。
大娃把鞋一脱,撒开脚丫子在沙地上奔跑,不时还能听到他的欢呼声,“飞高点,再高一点,哈哈哈,大虎,你飞的没我高,哇,二妞,我要超过你!”
三娃眼看哥哥姐姐们的风筝都高高飞起,只有他一人的风筝,飞两下就头栽地,委屈地瘪着小嘴来找宁棠,撒娇道,“妈,帮我放风筝。”
宁棠捏了捏他的小脸,应了声好,三两下把风筝放上天,然后让三娃抓着线辘。
三娃玩得可开心了。
天空中飞舞着活泼可爱的‘小兔子’,威猛的‘小老虎’,翩翩起舞的‘花蝴蝶’还有憨态可掬的‘小狗’,不少来赶海的人都被天上的风筝吸引了注意力。
宁棠把鞋脱了,充作凳子,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看着碧海蓝天,白色沙滩上,四个小屁孩快乐玩耍,只觉得一阵惬意。
放风筝真好,又能出来散风,又能给四个小孩放松眼睛,活动筋骨,一举多得。
就这样玩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大娃的风筝缠上了三娃的风筝,四个小孩才堪堪停了下来。
宁棠看了看天色,夕阳在海平面露出半个头,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喊四个小孩,“该回家啦。”
大娃他们还没玩够呢,拿着风筝不肯挪动。
大娃鼓着一张小脸,跟宁棠道,“为什么,再玩一会吧,我们还没玩够呢。”
第41章 鲜明对比
宁棠道,“听话,已经很晚了,再玩下去大虎他妈该来找人了。
没想到大虎也不足兴,腼腆笑笑,“没事的,宁姨,我妈上班没那么快回来,就听大娃的吧,再玩一会再回去。
别说大娃跟大虎了,二妞和三娃也不想走,一人一边扒住宁棠的大腿,撒娇道,“再玩一会吧。
宁棠乐了,只好吓唬他们,“不行,得回家了,因为沈团长要回来了,要是沈团长回家发现,我们没在家学习,而是在外面玩,就会认为他一走我们就溜出去玩了,到时候我和二妞三娃没事,大娃的屁股可要开花了。
大娃想了想,觉得很有这种可能,赶紧道,“那咱回家吧,别让爸赶在我们前面。
一听大娃要挨打,大虎连忙道,“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三娃不乐意了,他风筝起飞的本来就比几个哥哥姐姐晚,玩的正是开心的时候,猛不丁地说让他回家,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嚷嚷道,“我不回去。
大娃大声道,“你就是想看我屁股开花。
三娃笑嘻嘻地道,“没事,反正是你的屁股不是我的屁股。
大娃哭笑不得,哼出一个气声,“你可真是我的亲弟弟。
“行了,别贫了。宁棠道,“我们先送大虎回家,再回咱们家。
听到要送大虎回家,大娃和三娃这才不闹了。
送了大虎回家,果然如他所说,曾心兰还没回家,不过齐营长在家。
宁棠把大虎交给他,说了下他们下午去海边放风筝的事,就带着大娃二妞三娃回家了。
回到家门口,大娃很紧张,跟做贼似的,先探头往院子里看看。
二层小楼是暗着的,没开灯,看来沈烈还没回家。
大娃长舒了一口气。
宁棠看他这副小模样十分好笑,“放心吧,沈团长跟我说了,晚上最早也要八点钟才回家。
大娃拍了拍胸口,“妈你不早说。他一想,不对劲,“爸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最早八点钟回家。
二妞接嘴道,“就是,我们都没听到。
“昨晚睡觉的时候跟我说的。宁棠道。
大娃又道,“那既然爸八点钟才回来,我们为什么不放风筝放晚一点。
“因为——宁棠拉长了声音,“天都要黑了,我们不回家,难道摸黑放风筝啊,你们乐意我也不乐意,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
正说着话,宁棠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
竟然是满脸疲惫的宁雪。
宁雪疲倦的目光在宁棠和三个孩子的身上扫了一圈,敏锐地注意到,三个孩子手上拿着的风筝。
一看就是刚从外面玩回来的。
宁雪在打量宁棠,宁棠也在打量她。
宁棠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没办法,两人的作息不一样。
宁雪现在进了妇委会,做了干事,应妇委会要求,每天早上七点半就要上班,是七点半上班,说明最迟七点就要出门了。
下午虽然说正常是六点下班,但是因为她刚上手工作,很多地方弄不明白,常常需要请教其他干事,工作效率自然而然就低了下来,再加上文书工作太多,下班晚也是很正常的事。
要光上班还好说,下了班还要伺候苏俊彦这个大爷还有苏光宗和苏耀祖。
一连熬了好几周,哪怕是宁雪这样的铁人,也熬不住了。
此时的她,眼睛底下两个厚厚的黑眼圈,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生了一场大病。
反观宁棠,每天睡到自然醒,又有沈烈和三个小孩帮着买菜做饭做家务,没事干了就去罗嫂子家或者曾心兰家串串门,散散心,要不就是像今天这样,带大娃二妞三娃他们去放风筝,
小日子过的,惬意得很,神仙也不换。
这样的好处就是,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跟几乎要累垮的,疲倦烦闷的宁雪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娃也看到了宁雪,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堂姨,你怎么不出声呢,要吓死我们啊。
宁雪觉得大娃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她自己过得不顺心,看谁都不顺眼。
她扯了扯嘴角,答非所问,“大娃,听说你上学期期末考,语文就考了六十分,你还有心思放风筝呢,你还不赶紧跟你两个表哥学学,怎么努力学习,好把成绩提上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娃气炸了,指着宁雪就想骂人。
宁棠拉住了他,笑笑,“六十分咋了,我觉得大娃考六十分挺好的了。
宁雪古怪地上下扫视了宁棠一眼,以为她被气傻了,又或是强撑面子,“挺好?呵呵,要是光宗和耀祖考了六十分,我非揍死他们不可。
宁棠撇撇嘴,可拉倒吧,就你宝贝苏光宗苏耀祖那样,别说考了六十分,考了十分,估计她都不舍得动双胞胎两一根手指头,只是会加倍看管督促他们学习罢了。
“我才不揍大娃呢。宁棠笑嘻嘻地道,“考差了咋了
我就喜欢考差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看到大娃没考好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我反倒要加倍奖励他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呢。”
她转了转眼珠故意怪声怪气地道“再说了我是他们后妈又不是亲妈他们考好或者考差了关我什么事我劝你啊别对苏光宗苏耀祖这么好他两又不是你亲生的万一养出两只白眼狼可咋整。”
宁棠是在说反话但宁雪一点都没听出来。
她真以为宁棠真的觉得大娃考差了是好事又看宁棠不重视孩子的教育更开心了。
满脸郁气一扫而空也不准备再‘劝’宁棠了笑了笑“嗯你说得对你能这样想非常好我应该向你学习。”
她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苏俊彦和双胞胎还饿着肚子等着她回家做饭呢赶紧道“那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走了两步到家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宁棠道“我现在突然醒悟了我觉得你的教育方式比我好你说的对大娃还小考差了点咋了你想的是对的就应该好好的奖励他惯着他你可千万别改啊。”
宁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又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跟宁雪说的话觉得自己还颇有点对照组恶毒女配的风范。
宁雪走了宁棠也带着三个娃回家。
又学又玩了一下午三个孩子早饿了宁棠的肚子也在打鼓。
她简单地做了几样菜炒鸡蛋、土豆焖豆角还有酸辣土豆丝又蒸了米饭。
宁棠看着一桌饭菜满意地点点头她这厨艺总算是锻炼出来了虽然跟沈烈的还不能比但至少是个家常菜的滋味而且怕油溅的毛病也改了不少算是一大长足的进步。
三个孩子饿坏了一点都不挑剔端起饭碗就开始哐哐干饭。
大娃舀了一勺土豆焖豆角的酱汁倒在白米饭上
二妞不喜欢吃鸡蛋她总觉得鸡蛋有股奇怪的屁味宁棠也不扭着她就让她多吃点酸辣土豆丝和土豆焖豆角。
吃完饭三个孩子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洗完碗大娃坐在桌子前拿出了他下午没学完的数学书。
宁棠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勤奋眨眨眼睛道“不用学了今天的课已经补完了。”
没想到大娃没把书收起来而是抿抿嘴“不我要学。”
他是被刚才宁雪的话刺激到了。
哪怕宁棠说不介意他考差。
大娃也不乐意被别人说他不如苏光宗和苏耀祖。
这样别人会以为是宁棠没教好。
就像别人拿他和苏光宗、苏耀祖比较一样也会有人拿宁棠和宁雪比较。
宁棠一愣心思转了个弯就猜到了大娃的想法弯弯嘴角“那行你学吧不过——”她拉长了声音。
见大娃看了过来她接着认真道“不过你得记住了学习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同样的考得好也不代表学的就好学习的本质其实是让我们加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让我们搞清楚一个东西是什么和为什么。”
大娃喃喃地把宁棠的话复述了一遍很是不解继续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宁棠。
宁棠看出他的疑惑“就好比你学好了语文就能看故事书一样。你想看明白故事书所以你去学语文而不是别人让你学语文所以你去学语文搞明白这两者的关系了吗?”
大娃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棠乐了也不强行跟他解释而是道“学海无涯你呀就继续学□□有一天会明白我说的话的。”
大娃虽然没听懂但是宁棠鼓励他继续学习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于是又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宁棠准备去洗澡刚转身就看到二妞拉了拉她的衣角
宁棠摸了摸她的羊角辫不吝夸奖“哎二妞真乖那我给你布置几个大字你去学好不好。”
二妞用力地点点头应声道“好!”
宁棠翻了翻大娃的一年级语文课本挑了‘个十百千万’还有‘天地人你我他’这十一个字让二妞去描说她洗澡完出来检查。
最后还剩一个小三娃。
三娃放了一下午的风筝又跑又喊累得不行觉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压根就不想学大娃和二妞写写画画拿着木头玩具车在一旁玩。
宁棠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寻思着家里两个大崽这么努力是不是要给他们点什么奖励?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沈烈回家了。
沈烈开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会屁股都要坐麻了。
本来心情很是郁卒结果一回来看到大娃和二妞都在学习那心情简直峰回路转由乌云密布变成了万里无云。
宁棠道“回来了肚子饿不要吃点啥宵夜吗?”
沈烈摆摆手,“大晚上的,不麻烦了,我拿点虾干海苔垫垫肚子就行了。
宁棠就从厨房五斗橱里拿了些虾干和海苔给他。
沈烈一边端着盘子吃着零嘴,一边走到大娃和二妞身边道,“学着呢。
大娃无语,“你都知道我们在学习还来打扰我们。
沈烈嗤了一声,“能的你。
他又转到二妞那边,发现二妞居然在写宁棠布置的‘个十百千万’和‘天地人你我他’这十一个大字,十分惊讶,“可以啊,二妞,写得不错。
二妞被夸了,小脸一红,没接话,就是下笔更用力了。
沈烈越看越觉得,二妞这字写的好,不吝夸奖,“看来咱家二妞以后能成个大才女。
二妞毕竟是刚开始启蒙,其实她的字还有很多不足,沈烈只是亲爸眼发作。
但架不住沈烈觉得自家闺女哪哪都好,又是一顿猛夸。
越夸二妞越觉得,自己还真是学习那块料,更是自信心满满。
沈烈夸完二妞,又回到大娃身边,看到大娃在学数学,又扫到宁棠贴在墙上的乘法表,悄声问宁棠,“你真准备给他猛补数学啊?
“那当然。宁棠道,“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大娃他在数学上有天赋,为啥不好好学数学。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儿个我也给大娃补语文了,你少挑我们毛病。
沈烈乐了,“我挑你们毛病干嘛,大娃能坐下来学习就是好事,我管他学的哪科,语文嘛……算了,只要他不背红灯笼回来就行。
看来沈烈是想开了。
沈烈看大娃学得差不多了,拿起他面前的习题册,随口考了他几道题,见大娃都答出来了,点点头,“嗯,算你有用心思学习。
大娃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我可是在家学了一天都没出去,这叫用功的回报。
沈烈挑挑眉,目光在门口的鞋柜上转了一圈,“你们今天真的一天都没出去,就搁家里学习,还学到这个点?
大娃转了转眼珠,毫不心虚地大声道,“当然。
二妞没他那么厚的脸皮,铅笔一下划到了纸外,坐立不安。
沈烈把吃干净的碟子往桌上一放,“那好,沈大娃,你给我解释解释,你鞋上的沙子哪来的。
这沙子一看就是刚沾上的。
去过海边,鞋底沾了海水再踩在沙子上,短期内沙子不会全掉下来,等回到家,鞋子晾了一会,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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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鞋子周围一圈都会
散落着不少干掉的沙砾。
大娃就像被戳漏气的皮球一下‘瘪’了下来不安地看向宁棠发出求救的目光。
宁棠赶紧冲沈烈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沈团长火眼金睛啊。”
沈烈嗤了一声“少拍我马屁。”
说是这么说从他上扬的尾音来听他还是很受用的。
宁棠咳嗽一声“你走后我领着大娃他们三学到了快四点钟看他们学得太辛苦了就带他们去海边放风筝顺带放松放松眼睛劳逸结合。”
又赶紧道“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大虎他来找大娃玩但是大娃要学习就没跟他出去大虎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学到了快四点钟我们才一起出去放风筝的。”
大娃接嘴道“我们就放了一个多小时
沈烈听完前因后果点点头“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
“不过——”沈烈拉长了声音看向大娃“没学就是没学学了就是学了你不用为了糊弄我才去学习更不用跟我扯谎说什么学了一天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学累了出去放风筝我也不会说你。”
大娃终于知错了低头小声道“爸我错了……”
沈烈笑笑摸了摸他的头“你错啥你没错不管学了多久只要你能学习就是好事我不应该怪你还应该夸才对你。”
见沈烈没怪他们大娃长舒了一口气。
沈烈啧声道“对了你说你们今天下午是去放风筝了我记得岛上供销社没卖风筝啊你们的风筝哪来的。”
说到这个大娃来劲了跑到客厅的柜子里把他们做的风筝翻出来给沈烈献宝“爸风筝是我们自己做的可好玩了。”
沈烈接过风筝一看小狗、花蝴蝶、小老虎三个样式。
前面的小狗和花蝴蝶一看就是大娃和二妞画的也符合他们的水平但后面这个老虎……
沈烈惊讶道“这小老虎风筝是谁的。”
三娃赶紧举手大声道“是我的!”
沈烈问他“是你画的?”
三娃用力点点头。
沈烈嗤了一声“我再问你一遍。”
三娃声音弱了下来“好吧是妈帮我画的。”
沈烈更惊讶了看向宁棠“这是你画的?”
大娃他们三个小孩看不出来沈烈可不一样他能看出能画出这样威武霸气惟妙惟
肖的老虎的人,肯定是有一定的绘画水平的。
沈烈上下打量宁棠,彷佛第一天认识她。
宁棠咳嗽一声,“看我干嘛,很惊讶吗。”
沈烈道,“别说惊讶了,那都不异于看到母猪上树。”
宁棠真想揍他,“你会不会说话?”
沈烈咳嗽一声,“不行,我还是不信,你再画一个我看看。”
宁棠拿了二妞用过的草稿纸,随手画了一副猛虎捕兔图。
草地上,一只长着两只长耳朵的小兔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啃草,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凶猛的大老虎,老虎长大了嘴巴,想将可爱的小兔子吃进嘴里,可惜小兔子完全没有发觉,让看到这幅图的人,都不禁为小兔子捏了一把冷汗。
画得也太逼真了,老虎、兔子的形神都给画了出来,老虎的凶猛,兔子的胆小可爱,简直栩栩如生。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来的,足以看出宁棠的绘画功底。
沈烈拿着草稿纸,啧啧称奇。
大娃他们也凑过来看了,看完实在太喜欢这副猛虎捕兔图了,三个小孩围着抢。
三娃想要,大娃说,“下午妈都给你画了个老虎风筝了,现在这张画你还想要,你贪不贪心,羞羞。”
三娃松了手,轮到二妞了,二妞下午可没得宁棠画的风筝,这下大娃没辙了,继续商量,“这张画先给我,等下次你再喊妈给你画。”
二妞撇撇嘴,“怎么都你有理,不行,这是用我的草稿纸画的,理应属于我,我不管,我就要这张画,我喜欢这只小兔子。”
大娃想了想,“我还喜欢上面的大老虎呢,那要不这样,我们两一人一半。”
二妞觉得可以,这样分配也公平。
可轮到撕的时候,大娃和二妞又有些不舍了。
猛虎捕兔图,就是一幅连贯的画,画上不管少了老虎还是少了兔,都缺失了那份完美,少了那份神韵。
宁棠出来做主,“要不这样,这幅画就贴在客厅,人人都能看到,好不好?”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齐声道,“好。”
总算解决了,宁棠抹了一把虚汗。
养三个崽子也不容易,时刻都怕不能一碗水端平。
也不知道沈烈一个人带三个娃的时候是怎样的?
宁棠想着,就看向沈烈。
沈烈不晓得宁棠为啥看他,他问,“对了,还没问你,你画画怎么这么厉害,跟谁学的?”
山岗村应该没有什么艺术家吧?
宁棠随口忽悠他,“我从小画画就有天分,宁雪不老说我成绩不好嘛,就是我把学习的心思都用在了画画上,一上课就画画,不用心学习,所以连高中都没考上。当然,光靠自学肯定画不出这么好的画,前几年有个厉害的国画大师,下放到我们村,我跟他学过几年。”
这些话当然是骗沈烈的。
宁棠也不怕沈烈去查,问起来,就说那什么‘国画大师’平反了,回城了,哎,反正就是找不着。
沈烈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点点头,“那也得你是这块料,才能画的这么好,
又道,“哎,你给我也画一幅呗,就画那种外国人画的,那个叫什么肖像画还是啥来着,反正特别逼真,就跟用照相机拍下来似的。”
宁棠扫了沈烈一眼,“可以,我能给你画一幅你穿着海军军装的半身像。”
沈烈一听,咧开了嘴,理了理衣服上的海军领,“那,你啥时候帮我画?”
宁棠随口道,“看我心情,心情好就给你画。”
沈烈撇撇嘴,“上次让你给我做衣服你也是这么说的。”他长叹,“我总感觉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你心情好的一天了。”
第42章 名声
六月天,天气开始渐渐变得炎热。
每到五六月海浪岛路边的芒果树就开始结果了一排排挺拔的芒果树上结了一颗颗硕大金黄的芒果,压弯了枝条散发着甜甜的芒果清香。
宁棠跟罗嫂子买菜回来,正好看到这副场景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罗嫂子见状踮脚从树上摘下一簇芒果。
她这一摘摘了四五个芒果
“给,小宁。”
宁棠一愣“嫂子,这芒果树是别人家种的我们摘不好吧。”
罗嫂子乐了“这芒果树就是路边栽的,谁家都不归,只要想吃自己摘就行。”
宁棠接过芒果“我还以为是别人家或者军属院栽的就跟上次分菠萝蜜一样,得统一采摘了才分下去。”
罗嫂子摆摆手,“那不一样菠萝蜜那是因为数量少,所以才统一采摘发放不然有的人去摘了,吃到了,有的人没吃到,就得闹起来。”
宁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罗嫂子接着道“你呀就放心吃吧大娃他们几个要是馋嘴了也可以随便在路边摘芒果这个是不拘着的你瞧这一路的芒果树哪里吃得完不吃就做花肥了还浪费了呢。”
宁棠点点头为了这些金黄香甜的芒果不被浪费她一定要努力消耗握拳道“嫂子要不我们再摘点吧。”
罗嫂子乐了“成正好我也摘点回去给我们家老赵和晴晴甜甜嘴。”
罗嫂子跟宁棠一起摘芒果一边跟她普及海浪岛芒果的品种。
有扁圆光滑的台农芒青色外皮汁水丰富的青皮芒几乎等同于成人一个半巴掌长的象牙芒还有味甜爽口的金煌芒长得很像腰果的腰芒甚至还有鸡蛋大小的鸡蛋芒……
听得宁棠是口水直流。
可惜路边栽种的芒果树产的芒果主要是象牙芒像台农芒、青皮芒、鸡蛋芒这样的芒果得到菜市场看有没有菜农卖到时候也可以买些回来尝尝鲜领略一下不同品种芒果的滋味。
回到家宁棠跟大娃一对眼两人都乐了。
宁棠手上挎着的菜篮子三分之一装的是菜三分之二装的是刚摘的象牙芒。
大娃刚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上哪野去了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他那件上衣衣摆上面盛的全是芒果。
再一看跟在他后头的二妞和三娃一样一样的。
大娃见宁棠盯
着他,赶紧解释道,“我是用旧衣服装的。
宁棠乐了,“没怪你,赶紧洗澡去,你这一身脏的,能搓下拳头这么大的泥丸子。
大娃皱皱眉,“才没有你说的那么脏呢。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是有点埋汰,把芒果往桌上一放,嚷嚷一声,“我去洗澡了。脚步一拐,就进了澡房。
二妞和三娃排在他后头,等着洗澡。
宁棠把他们四个摘的芒果都收拢了一下,她摘的是象牙芒,而大娃他们三摘的是不知道从哪摘到的青芒。
她摘的象牙芒都已经熟透了,吃起来也方便。
把象牙芒洗干净,把芒果的肉核分离,然后用刀把果肉横竖划几刀,划成一个个小格子,再抓住两侧把这些芒果格子都挤到碗里,十分方便不脏手。
现在就剩大娃他们摘的青芒了,这些青芒都还没完全成熟,宁棠试着切了一块尝尝,差点酸掉她的大牙。
她想起了罗嫂子给她介绍芒果的品种的时候,说过这种青芒,可以蘸辣椒盐吃,还跟她讲了一下辣椒盐的做法。
需要的材料都是家里有的,辣椒粉化成辣椒水,白糖加水在锅中小火煮开,加入少许盐,搅拌均匀,再分次加入调好的辣椒水,小火慢慢炒干,一碟辣椒盐就做好了。
做好的辣椒盐呈浅褐色,上面点缀着红色的辣椒皮,闻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宁棠试着用青芒蘸了一下辣椒盐,辣椒盐的甜咸辣味中和了青芒的涩味,变得更好入口,她忍不住尝了一块又一块。
大娃他们也洗好澡了,各个穿着短袖上衣和小短裤。
大娃噔噔蹬地跑到电风扇前,把线开关一拉,电风扇摇头送出徐徐清风。
三个小娃就蹲在电风扇前,感受着凉爽的清风,齐齐发出舒适的感慨声。
宁棠喊道,“过来吃芒果。
他们三跑过来,芒果接走,又回到了风扇前面,显然是一刻也不肯离开风扇。
甜滋滋的象牙芒和酸涩的青芒配起辣椒盐来各有不同的风味,吃得三小只直呼过瘾。
大娃还一挥手,“明天再去摘,把岛上的芒果全摘完。
宁棠道,“你摘的下咱们家也装不下,可给别人留点吧,孩子王。
正说着话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沈烈回来了。
他头发都被汗湿了,衣领那一块湿得最严重,都能透出里面白背心的雏形了。
沈烈把外面的衣服一脱,嚷嚷道,“有喝的没,渴死我了。显然是
热得不轻。
宁棠道“有薄荷糖水和冰镇绿豆汤你喝哪个。”
沈烈犹豫不决两个他都想喝但他还想留肚子吃饭总不能喝个水饱。
宁棠道
沈烈点点头“成。”
宁棠把盛满薄荷糖水的搪瓷缸子递给他沈烈接过一口饮尽。
薄荷叶泡水加了半块冰糖既带着薄荷清新的香气又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沈烈喝完把搪瓷缸子一扣砸吧砸吧嘴“还有没?”
宁棠又给他倒了半杯。
第二杯沈烈没有第一杯喝的那么急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感慨“当初你说要种那劳什子薄荷的时候我还不大同意觉得这玩意没啥实用性现在看来还是你有前瞻性。”
那可不薄荷叶的作用冬天显不出来夏天就十分明显了。
香气能驱蚊今年夏天的蚊子明显比往年的要少了不少叶子能泡水薄荷糖水的滋味谁尝了都说好。
往院子里一栽也不用怎么管就隔几天浇瓢水它自个在那野蛮生长郁郁葱葱地长了一大片看着就喜人。
上回罗嫂子来他们家品尝了薄荷糖水又听了薄荷的作用后啧啧称奇硬是分了几株野薄荷回去估计现在赵家院子里也长了一大片。
宁棠道“你知道就好。”又道“你要喜欢这个薄荷糖水就带去部队喝呗反正做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就薄荷叶加两块糖的事。”
沈烈道“我觉得可以。”
夏天是操练旺季他每天都得出一身汗喝普通的水又觉得不大解渴这薄荷糖水正好。
他把喝得一滴不剩的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今年的夏天是越发的热了。”
但也过得越舒坦了。
要是以往下班回来哪有甜滋滋清凉清凉的薄荷糖水喝哪能被照顾得这么妥帖。
沈烈嘴上不说心花一朵朵地开足了。
他用脚踢踢大娃“去给你爸我让个位置。”
然后用屁股挤开大娃往三个小娃中间一坐直面电风扇又顺手从二妞的碗里用竹签子叉了一块蘸满辣椒盐的芒果边吃边砸吧嘴“嗯这芒果味道不错上面蘸的长得像盐的是啥玩意。”
大娃气炸了“爸你就知道欺负我们。”
沈烈斜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欺负你了咋滴。
沈烈这一坐大半个能吹到风扇的位置都给他
占住了。
大娃用手推了推他,沈烈哪里是他能推动的,简直是纹丝不动。
还是三娃机灵,爬起来,往沈烈身上一坐,享受吹风扇的最佳位置。
沈烈也不拦他,由着小三娃往自己身上坐,爷两带着二妞一起吹风扇,惬意不已。
可把大娃气出个好歹,跟宁棠告状,“妈!”
宁棠摸摸大娃的头,道,“别跟你爸计较,他比你还幼稚。”
大娃得到宁棠的安抚,这才不哼哼唧唧了,朝沈烈斜了一眼,意思很明显,我有妈罩着。
沈烈才不跟他计较,问宁棠,“这芒果上面蘸的是啥?”
宁棠跟他解释,“蘸的是辣椒盐,就是辣椒加糖和盐做成的蘸料。”
沈烈道,“味道不错,下次吃芒果再做这个蘸料。”
“那你得问大娃。”宁棠道,“这些芒果一半都是他摘的。”
大娃挺起小胸脯,十分骄傲。
沈烈乐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那就麻烦沈大娃同志,明天再帮你老爹我摘点芒果回来了。”
大娃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声,“这还差不多,等着吧,明天我再给你摘。”
沈烈真想踹他一脚,看这小子得意的。
翌日,大娃带着二妞和三娃,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摘芒果。
宁棠犹在半梦半醒中,喊了一声,“戴着草帽去。”
太阳正烈,怕他们晒伤。
客厅里传来大娃的应声,宁棠又睡了过去。
九点整,宁棠起床,到院子里洗漱。
新买的牙刷配黑人牙膏,含一口水,吐出唾沫,大娃他们三正好回来。
宁棠一打眼,就乐了,大娃二妞三娃手上提着都是新鲜刚摘的芒果,大娃的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两根芒果枝绑在一起的芒果,金灿灿的芒果,正好垂在他胸前。
“你们这是把芒果全家抄斩了?”宁棠道。
大娃摆摆手,“才这点,哪够我们塞牙缝。”
“想吃再去摘嘛。”宁棠道,“反正漫山遍野都是。”
“不过——”宁棠拉长了声音,“吃这么多,估计得上火。”
“先吃,上火了再说。”二妞接话道。
宁棠笑了,“咱家二妞啥时候也变成小馋猫了。”
二妞脸一红,实在是芒果太好吃了,加上这年头也没啥好吃的,就指望着这些水果甜甜嘴。
也幸亏他们三是生在了海岛,有丰富的海产吃,四季还有各色的水果,反正比山岗村的小
孩幸福多了。
大娃他们三把芒果往桌子一放,大娃踮起脚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两毛钱,喊道,“妈,我们出去买菜了。
宁棠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反正她今天起得早,又没啥事,正好看看大娃他们是咋样买菜的。
老实说,当初她只是随口给大娃布置了买菜的任务,没想到他还真能把菜买回来,还买的都是新鲜的好菜,这让宁棠不禁起了好奇心。
去的路上,大娃他们三走在前头,宁棠跟在后头。
一人头上扣了一个大草帽,刺眼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大娃先跟二妞和三娃商量好,今天要吃什么,又问了一下宁棠,看她想吃什么。
宁棠说随便,大娃就听二妞和三娃的。
定下菜单,中午吃红烧鲅鱼、清蒸螃蟹还有白灼花螺,那要买的就是三样海鲜,鲅鱼、螃蟹和花螺了。
商量好,也走到了菜市场。
大娃扫了一圈,径直走到一个摊位前,“周叔,给我来一斤花螺。
被大娃喊做周叔的,是一个个子中等,笑容和蔼的男摊主,他一见是大娃,顿时笑开了花,“哟,是大娃啊,要花螺是吧,好好好,这就给你秤。
说着,周叔用一个网篮从面前的花螺里舀了大半篮,然后晃几下,沥干水分,才把花螺放到了秤上,大声道,“正好一斤。
宁棠全程看在了眼里,这位周叔说的一斤花螺,实际上肯定远远多于这个分量。
一斤花螺大概三十个,周叔给大娃的,少说快四十个,肯定是为了照顾大娃。
大娃接过周叔递来的花螺,顺带把钱给他,小脸溢出一个笑,脆声道,“谢谢周叔。
周叔笑眯了眼,连连摆手,“不谢不谢。
接下来,大娃又依次买了螃蟹和鲅鱼。
宁棠发现,他似乎跟每个摊主都很熟,不管经过哪个摊子,总有摊主跟他打招呼,大娃也不厌其烦,一个一个回过去。
买了一圈出来,宁棠手里拎着螃蟹和鲅鱼,大娃负责拎花螺。
二妞和三娃两手空空,在前面带路。
宁棠奇了,问大娃,“你咋知道这些海鲜跟谁买比较好,就不怕人家坑你。
也不是每个摊主都跟刚才那个周叔一样,这么和善的。
宁棠刚来买菜的时候就被坑过。
选好的菜拿给摊主打包,摊主打包的时候又在摊子底下,宁棠看不见的地方调换一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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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好的菜掉包给她。
摊主做的隐蔽宁棠自然就没发现等回到家打开袋子一看嚯全是烂菜差点把宁棠气出个好歹。
还有些摊主喜欢往菜上洒水美名其曰是保持菜的新鲜度然而有些蔬菜本来就吸水再洒上水实际称重的时候也比没洒水的蔬菜要重上一些。
都说无奸不商有时候宁棠也能理解这些小摊小贩使的小伎俩只是为了多赚一点钱但坑到自己头上时还是会很不爽的。
大娃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才不怕别人坑我我有眼睛我会看啊哪家的摊位前面围的人多说明摊主不坑人卖的菜也新鲜我就去哪家买。”
“像周叔就是他卖的海鲜都是顶好的又喜欢给添头大家都喜欢去他那里买。”大娃道。“而有的摊主爱坑人他们就喜欢耍那点小伎俩这里少给点那里故意多称重点。”
宁棠眼里划过一丝亮光故意考他“那如果是你去卖菜做生意你愿意做哪种摊主?”
大娃想也不想便道“周叔那种。”
“为啥?”宁棠故意道“周叔给了添头那不是亏了吗反之那些没给添头缺斤少两
宁棠佯装叹气“唉周叔得了人心却输了钱财也不知道是赢了还是输了。”
大娃道“妈这你可就错了。”
宁棠挑挑眉问他“我哪错了?”
“我不觉得周叔输了。”大娃道“周叔经常卖好的菜给人又给添头口碑打了出去谁都知道周叔家的海鲜好还有便宜赚久而久之大家都认准了他那个招牌喜欢去他家买。”
“不信你记得不刚才周叔摊位前面是不是排了很多人。”大娃道“我们排了好一会才到我们买菜。”
宁棠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大娃狡黠一笑“而且我也并不觉得周叔挣得少他毕竟是做生意的要真无利可图早都倒闭回家了咋可能天天乐呵呵的出摊。”
说不准这位周叔是所有海鲜摊主里赚得最多的呢。
主打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
宁棠听完大娃的话那是心服口服暗暗感慨真没想到大娃小小年纪竟然能如此通透心里自有一本生意经这是很多大人都难以企及的。
难不成他数学好也跟这有一定的联系?
大娃说完就拎着菜一蹦一跳地跟上了二妞和三娃的
步伐。
宁棠看着他的小背影挑挑眉兴许大娃虽然念书成绩不好但在做生意上会颇有建树未来他们家能出一个成功的大商人?
宁棠跟上他们问大娃“哎你隔三岔五地去菜市场买菜人家就不问你为啥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帮家里买菜吗。”
大娃点点头又摇摇头“问啊每次他们一问我就说帮家里分担点家务替妈你买菜久而久之人家就不问了每次看到我表情看起来都挺奇怪的感觉像是在同情我。”
“同情?”宁棠傻眼了“同情你什么。”
大娃想了想道“应该是同情我这么小就要出来帮忙买菜吧。”
确实整个菜市场除了大娃一个小孩其余的都是大人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也难怪卖海鲜的周叔一见大娃就笑呵呵的因为小孩买菜而且买的头头是道的也太稀罕了。
大娃也同情地踮起脚拍了拍宁棠的肩膀“他们估计是觉得我有个坏后妈懒后妈天天使唤我出来买菜干活。”
其实他们不知道大娃自个也挺喜欢买菜的不然光靠宁棠说两句怎么催得动他。
宁棠翻了个白眼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啥时候名声已经传得这么差了。
真是被大娃这臭小子坑了一把。
大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棠的脸色
宁棠笑嘻嘻地道“生气啥不生气我是后妈又不是亲妈哪怕我对你们千好万好别人也会觉得我苛待你们天天在家拿针扎你们的脚底板。”
二妞回头认真地看了宁棠一眼“妈没有苛待我们也没有拿针扎我们的脚底板。”
宁棠问“那你们觉得我对你们咋样。”
三娃毫不犹豫地握拳道“很好。”
宁棠摊手道“这不就结了我们控制不了别人说什么但是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至于别人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回到家宁棠把买来的菜该清蒸的清蒸该红烧的红烧。
很快香喷喷的三样海鲜上桌。
大娃一手拿着花螺一手用竹签子把花螺肉叉出来吃边吃边感慨“妈你的厨艺进步了不少啊。”
宁棠从鼻子里哼出气声“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不就炒几个菜嘛能难得倒我以前是我不想做现在我想做了那就是手到擒来。”
二妞夹一筷子鲅鱼接嘴道“不过跟爸的厨艺比还差点。”
宁棠泄了气
,确实,沈烈的手艺那是一顶一的好,她感觉自己这辈子是追不上了。
不过——
她低头扫了大娃和三娃一眼。
大娃一脸懵逼,“你看我们干啥。”
“你们说,沈团长的厨艺好。”宁棠道,“按理来说,大娃跟三娃的厨艺是不是也会挺好。”
话音刚落,她就想起大娃炒糊的菜,烧焦的锅,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咱家的饭菜,还是不能指望大娃,得指望三娃。”
大娃鼓起脸来,“你小瞧人!那是因为没人教过我,要教会我,半个小时我就给你整出三菜一汤。”
宁棠乐了,跟二妞说,“看天上。”
二妞歪头,“天上啥也没有啊,只有蓝天和白云。”
“谁说的,天上还有大娃吹的牛皮。”宁棠道,“沈大娃同志,你啥时候能努力不把菜烧糊了,再来说什么三菜一汤吧。”
大娃鼓脸叉腰,很想反驳,但一想到上回的战绩,又泄下气来。
再说三娃,宁棠看了眼三娃的小肉手,肉乎乎的,软乎乎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成长到拿起锅铲,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三娃不明所以,以为宁棠想吃他手里的菜,举起筷子,往她嘴边凑,“啊——”
宁棠看到菜上糊的口水,果断拒绝,“三娃乖,妈碗里有呢,你自个吃啊。”
三娃看宁棠碗里确实满满的菜,这才不把筷子往她嘴边凑,而是一口吃了个干净。
第43章 恢复高考
拜大娃所赐,家里天天都有新鲜的芒果吃。
宁棠想吃的台农芒、鸡蛋芒……都吃了个遍,还没花钱,听大娃说,是他拿摘来的芒果跟人交换的。
光吃芒果也腻,宁棠绞尽脑汁想了不少芒果的吃法,比如说芒果捣汁加入面粉做成芒果小圆子,或者芒果加椰汁还有鱼胶粉做成芒果布丁……吃得沈烈和三个娃直呼过瘾。
可放纵的吃芒果也是有坏处的,沈烈还吃出了口腔溃疡,后来还是喝了几天大娃在后山摘的野菊花晒的菊花茶,才堪堪下了火。
一直吃到了七月底,芒果过季,才停住嘴。
这天,沈烈在家里看报纸,突然看到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消息,大意是今年九月份教育部要在首都京市召开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
沈烈指着报纸跟宁棠道,“你看这则消息,上面要召开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了。”他啧啧道,“你说平白无故的,开会干嘛,上头该不会打算恢复高考吧。”
话音刚落,沈烈自己先愣住了,细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宁棠是早就知道今年九月份开完会,十月底就宣布恢复高考的消息了,不过她还是佯装惊讶,“那不是好事,以后大娃二妞三娃就可以考大学了。”
“确实是好事,以前只能靠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每年就招那么些人,卡得严,要是恢复高考了,更多大学招生,能上大学的学生就更多了。”沈烈瞥了一眼在客厅玩的三个小娃,“兴许咱家还真能出三个大学生也说不定。”
大娃嘻嘻一笑,“指望我是不可能了,指望指望二妞和三娃兴许还成。”
沈烈乐了,“你就不能长点出息,跟你爸我保证保证,说你一定能考得上大学。”
二妞歪头,“什么是上大学啊。”
也难怪二妞会问这个问题,岛上只有小学到高中,而且将近十年没有高考了,她不知道有上大学这码事也是正常的。
沈烈跟她解释,“上大学跟你们上小学、初中、高中是一样的,就是去念书,一样有老师和同学。”
二妞点点头,“那就是换个地方念书嘛。”
宁棠道,“换得可远咯,咱们岛上还没开办大学,要想上大学,最好是到大城市去,大城市才有好大学和好专业好老师。”
三娃不开心了,他不想离开沈烈和宁棠,嘟嘴道,“那我就不去上大学了。”
宁棠捏捏他的小脸,“也好,在家跟你妈我作伴。”
沈烈哼了一声,“没志气,上大学多好,我们那年代是没
大学上,要是有大学上,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去上大学。”
大娃不理解,“为什么啊,上大学有这么好嘛。”
“当然好了,这年头的大学生毕业了包分配工作,而且还是铁饭碗的好工作。”宁棠想了想怎么跟他解释,“你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心兰阿姨考的那个妇委会干事的工作吗。”
大娃道,“记得,好多人报名参加考试呢,所以心兰阿姨没考上。”
“如果你成了大学生,你不用考试,就能分配到比妇委会干事还要好好几倍的工作。”宁棠道,“高工资,高福利,相对而言也比较轻松,现在知道念大学的好处了吧。”
大娃点点头,又摇摇头,垮着一张小脸,“知道是知道,可我觉得我考不上。”
“所以你现在就得努力啊。”沈烈道,“不然我让你妈帮你补课干啥,不就指望能提高你的成绩嘛。”
本来沈烈是打算,让大娃跟他一样当兵,又或者考个市里工厂的正式工,现在如果恢复高考了,又多一条出路,那提高大娃的成绩就更有必要了。
大娃抿抿嘴,“那按你们这么说,考不上大学的人,就都是废物咯。”
沈烈想也不想便道,“那当……”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棠打断了,“那当然不是。”
宁棠跟三个小娃解释,“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你们能有更好的平台,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认识不同的人,能有更充实的人生,这才是上大学的初衷,哪怕没考上大学,你们做到这四点,那这大学,上不上都一样。”
有高学历,肯定是好事,这意味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证明。
但没考上大学,也不意味着一事无成。
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
只要回首自己这一生,觉得过得值,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大娃小脸仿佛被点亮,焕发了光彩,“什么是广阔的世界啊?”
宁棠道,“是高楼大厦,是飞机和铁皮小汽车,是外国人开的卖咖啡和蛋糕的餐厅,是□□镜喇叭袖坚固呢裤,总之是各种各样你没见过的新鲜东西。”
什么高楼大厦小汽车,大娃不感兴趣,他最馋吃的,一听咖啡和蛋糕,顿时流起了哈喇子,“咖啡和蛋糕是什么,好吃吗?”
宁棠当然不能回答,不然就露馅了。
她看向沈烈,沈烈倒是尝过一次,“咖啡就是喝的,味道不咋地,苦苦的,我们参谋长上次带了一袋过来,我们分着冲了喝了,苦的要命,我就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我们
参谋长还说我浪费,暴殄天物,那小小一袋就值老多钱了。
一听咖啡是苦的,大娃顿时没了兴趣,连忙追问道,“那蛋糕呢,也是苦的吗?
“蛋糕啊。沈烈道,“蛋糕是甜的,特别甜,听说是因为上面涂了奶油。
大娃发出惊叹声,“哇,那我要考大学,去大城市吃蛋糕,还要买好多好多蛋糕回来给爸跟妈吃,给二妞和三娃吃。
沈烈哼了一声,“算你有孝心,不过考大学这回事还没影呢,以往又不是没开过这什么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还不一定开放高考呢。
要按沈烈说,说不准又是一个狼来了的故事。
然而,这回沈烈算错了。
九月份在京市召开了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
十月二十一日,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而且录取学生时,优先保证医师农院校的录取,重点招收医生、教师和农业科技积极分子。
一时间,报纸、收音机、电视,刊登播放的都是围绕着高考恢复的新闻,人们也纷纷奔走相告。
得知消息的时候,沈烈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次真的恢复高考了。
“是啊。宁棠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以后开办的公立大学只会越来越多,招收的大学生也会越来越多,说不准,咱们岛上也会有大学呢。
不过也只是提一嘴罢了。
大娃他们三个还小,最大的大娃也才八岁,上二年级,二妞今年九月份刚上一年级,最小的三娃,还在上育红班,高考上大学的事,离他们还远着呢。
与此同时,得知了消息的苏家。
苏家没订报纸,也没买收音机和电视机,宁雪能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还是因为苏俊彦带回来的。
得知消息的一刹那,宁雪十分恍惚,喃喃道,“恢复高考了……恢复高考了……大学生……
她抿抿嘴,神色复杂,“要是我晚生几年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去考大学,当大学生了。
考大学,曾经是她一生企及的梦想。
宁家有个叔叔,成分不好,被打成了资本家,所以虽然当初宁雪成绩不错,但没有获得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推荐名额,与大学失之交臂。
这回恢复高考,放开招生,无论是什么成分都可以报名参加高考。
如果早几年恢复高考,兴许宁雪还真能考上大学,成为大学生也说不定,到时候她将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可惜,时也命也。
宁雪是这么想的,可苏俊彦不这么认为。
他撇撇嘴,“拉倒吧,高考,那可是千
军万马过独木桥,你虽然上了高中,成绩是还可以,但也只是相对你们那个小山村而言的,跟全国学习成绩好的人一比,你就啥也不是了。
宁雪张嘴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苏俊彦说的在理,“你说得对。
她瞥一眼伏在课桌上认真学习的苏光宗和苏耀祖,叹口气,“我这辈子啊,只能指望把光宗耀祖培养成大学生了。更是下定了好好督促双胞胎学习的决心。
宁雪弯起嘴角,眼睛划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当不了大学生,我就当大学生他妈。
苏俊彦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也不会给双胞胎取光宗耀祖这样这么明显的期盼他们成才的名字,“这就对咯。
他道,“女人嘛,自己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又怎样,别人也只会问,你嫁的老公怎么样,你家孩子有出息吗,要是这两样都不好,哪怕再有钱,再成功,也一样被人瞧不起。培养孩子成材,才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使命。
宁雪深以为然,恭维了苏俊彦一番,“我现在已经嫁了一个好老公了,只要光宗耀祖他们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那就真的是光宗耀祖,给我脸上增光了。
两口子相视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苏光宗和苏耀祖,脸色发白,看着手里的练习册,只觉得恶心想吐。
十一月十号,沈烈下班回家,看到宁棠在写信。
他问,“是给家里写信吗?
宁棠点头,“要过年了,寄信给我爸妈跟他们问个新年好。
沈烈点点头,“记得在信上提一嘴,今年过年我们回山岗村过。
宁棠依言在信上写下沈烈说的话,刚落完笔,就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说什么,今年过年回山岗村过?
什么意思?
意味着今年春节她能回山岗村,能看到宁为国和孙爱菊了?
沈烈笑道,“年假我已经请下来了,一共二十天,正好这次春节用了。
陪宁棠回山岗村看看,都离家一年多了,她估计也想家了。
“二十天。宁棠眨眨眼,“你的年假能休的时间还挺多。
沈烈挑挑眉,“服役或工作未满二十年的军官,每年可休年假二十天,今年的年假,我可全用在这了。
宁棠简直乐开了花,扑到沈烈怀里,“沈团长,你也太好了吧!
沈烈被她
抱得身体僵直,咳嗽一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赶紧从我身上下来,扒我身上跟八爪鱼似的,给人看到可咋整。”
宁棠斜他一眼,“你上二楼,去咱俩房间的床头柜找找。”
“找啥?”沈烈不解。
“找结婚证啊。”宁棠不假思索地道,“我两是合法夫妻,又是在自个家里,搂搂抱抱咋了,我要想,我还能亲你呢。”
说完,嘟起嘴凑到沈烈脸颊边。
沈烈脸噌的一下红了,就跟猴屁股似的,说话也磕磕巴巴,“你,你,快起开。”他灵光一闪,“大娃他们快回来了,别被他们三看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大娃的声音,“爸,我们没看到,你就当我们不存在。”
沈烈回头一看,大娃他们三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门口。
大娃两手挡着眼睛,只不过手指之间露了老大一条缝,二妞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挡住三娃的眼睛,手指间露了小小一条缝,没大娃做的这么明显,不过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三个小娃都在偷看呢。
被孩子们撞见了,沈烈更是涨红了脸,恨不得脚下多出一道一厘米的缝,好让他钻进去。
宁棠可比他大方多了,眯了眯眼睛,问三小只,“你们刚才看见啥了?”
大娃二妞三娃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宁棠:“算你们识相。”
再看沈烈,仍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宁棠乐了,他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还是这副纯情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凑到他耳边,“沈团长……”
还没说话呢,沈烈就落荒而逃,脚步趔趄,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狗撵他。
宁棠嗤了一声,伸手把三个小娃招来,跟他们说,“今年过年咱们回姥姥姥爷家过。”
大娃歪头,“姥姥姥爷?可是我们没有姥姥姥爷啊?”
宁棠一愣,她以为大娃会问,是回他亲姥姥姥爷家吗,没想到大娃竟然是这个回答。
沈烈从楼上走下来,显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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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关注这边的动静的,“大娃他们亲妈的爸妈在她出生后没几年就死了,她是寄养在她叔叔婶婶家的。”
原来是这样。
搞清楚了,宁棠跟三小只解释,“你们现在有姥姥姥爷了,你们的姥姥姥爷,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二妞道,“妈的爸爸妈妈?”
“对。”宁棠道。
大娃有些不安,“那他们人好吗?”
沈烈脸色难看,低声跟宁棠解释,“我这边没什么长辈,大娃他妈的叔叔婶婶,就在大娃他妈葬礼的时候来过一次,要了两百块钱就走了。
“等会等会。
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参加葬礼不随白包,反而找上门来要钱的。
多新鲜呢。
沈烈嗤笑一声,“大娃他亲妈的叔叔婶婶觉得,他们把大娃亲妈养这么大,在家好好的,嫁给我,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就死了,都是因为我照顾的不好,苛待她,把她当作生育工具,所以她才死的这么早,他们是上门来要赔偿的。
宁棠无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问他,“那钱你给了吗?
沈烈撇撇嘴,“给了,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当时大娃亲妈的叔叔婶婶找上门来,气势汹汹的,闹了个天翻地覆,大娃他们三还小,吓得缩在一旁。
沈烈不想三个孩子受到什么心理创伤,也不想跟那两个无赖纠缠,就一次性给了二百块钱,让他们以后别再上门了。
他又道,“给就给了,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二皮脸的性子,守不住财,他两生了个儿子,在家就跟个土皇帝似的,听说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那就是个无底洞。
沈烈瞥二妞一眼,低声道,“大娃他亲妈重男轻女的性子,估计也是在她叔叔婶婶跟她堂哥的压迫下形成的。
宁棠点点头,想想又觉得不对,“你说他们是个无底洞,那不可能只上门找你要一次钱啊。
“他们知道我给大娃他亲妈买药花了不少钱,又办了葬礼,家底都掏空了,那二百块钱是我当时能拿出的最大的金额。沈烈道,“而且当时我的职级没现在高,部队的工资福利待遇也没现在的好。
难怪呢。
宁棠理解了,“那他们要是知道你升职了,更能赚钱了,岂不是又要找上门来?
沈烈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我早跟他们断了联系了,这几年书信都不来往了。
但他也不确定,他毕竟是个有名有姓的团长,那两口子又知道他带着大娃二妞三娃在海浪岛服兵役,兴许哪天,钱花光了,又找上门来了,也说不定?
看出沈烈的迟疑,宁棠笑了,“没事,他们要敢来,我拿扫帚把他们打出去。
沈烈也笑了,“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
笑完,他正色道,“要真有这么个万一,你别跟他们起冲突,等我回来解决
,那就是两个无赖、二皮脸,跟他们起冲突,只会伤到你。”
宁棠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光亮,“哎,沈团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沈烈眼珠子左右乱转,就是不看她,咳嗽一声,“那个,我去做饭了啊。”
说完,落荒而逃。
宁棠乐了,真想不到,沈烈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还是两次!
沈烈跑了,宁棠就继续跟大娃他们说话,“刚才说到哪了,对了,今年春节咱们回山岗村过,带你们去见姥姥姥爷,也就是我的爸妈。”
大娃抿抿嘴,没接话。
宁棠捏了捏他的小脸,“放心吧,姥姥姥爷人很好的。”
大娃还是不相信,连带着二妞和三娃,也有些犹豫。
三个孩子实在是因为之前葬礼的时候,被他们亲妈的叔叔婶婶给吓到了。
长辈两个字,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恶臭难闻的痕迹。
宁棠也不跟他们解释了,反正他们见到宁为国跟孙爱菊,就知道两位老人的好了。
而是拉着他们商量,“你们说,我们带什么东西回去给姥姥姥爷?虾干,马鲛鱼干?”
这些海产,宁棠隔两月就寄一次回去,这次春节回去,她想带点新鲜的,给宁为国和孙爱菊甜甜嘴。
大娃说,“咱们岛上出名的就海鲜跟水果,看妈你想带哪样。”
“水果我倒是想带。”宁棠道,“但是从海浪岛到山岗村,坐火车要坐将近七天,水果带过去都沤烂了,再说了,坐火车也不好带这玩意,万一没抢到坐票或者卧票,给人挤一挤,水果就扁了。”
二妞总结,“那就只能带鱼干了,鱼晒干了就不会挤坏了。”
宁棠灵光一闪,“倒也不是,二妞提醒我了,咱们可以把水果晒成水果干再带回去。”
她想起了前世吃的菠萝蜜干、猕猴桃干、香蕉干……
“水果干?”大娃问,“能好吃吗?”
他觉得水果还是新鲜的好吃,又甜又有水分。
宁棠道,“试试呗,说不定做出来味道比新鲜的水果还好吃。”
沈烈做完菜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乐了,“小宁同志,你又想糟蹋东西啊,我可没听说过什么水果晒干了能比新鲜的好吃,你要真想带水果给岳父岳母,那就下了火车去趟市里的百货大楼,买几包新鲜的水果带回去呗。”
宁棠道,“什么叫我糟蹋东西,还有,什么叫又,连一都没有。市里百货大楼买的水果品种没有海浪岛的丰富,也没有海浪岛的好吃,又贵,几块钱才这么一点,还得要票,一点都不划算。”
以前在山岗村的时候,宁棠馋嘴,孙爱菊就买了一包苹果回来,一包只有四个,每个苹果只有小半个拳头大,又干又瘦,咬下去又粉又难吃。
就这玩意,都得卖两块钱,相当于五毛钱一个难吃的苹果。
除此之外,还得高价去黑市买水果票。
算下来,那是相当的不值。
相比之下,海浪岛的水果那简直是一顶一的好。
就说前段时间吃的芒果,漫山遍野都是,不要钱也不要票,谁想吃自个摘就成。
要换成山岗村那边,这样的芒果,估计卖得比宁棠吃的那些干瘪苹果还要贵好几倍。
第44章 争面
沈烈还是不信,“水果晒干肯定不好吃。”
宁棠道,“那有些水果晒干了就是比新鲜的好吃。”
“比方说?”沈烈问。
宁棠想了想,“桂圆啊,桂圆就是龙眼晒干,你说桂圆是不是比龙眼好吃,对了,还有柿饼,我觉得挂了霜的柿饼就比新鲜的柿子吃起来更有滋味。”
沈烈没法反驳了,“那你就捣鼓去吧,要是捣鼓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宁棠切了一声,“小瞧人了不是。”
她不搭理沈烈,跟三个小孩商量,要晒什么水果干。
这时间应季的水果有冬菠萝、香蕉还有一些成熟的比较晚的芒果,这三样都能晒成水果干。
说干就干,这段时间宁棠就带着三小只研究怎么晒果干,一直研究到了十二月底,才琢磨出个所以然。
香蕉干好晒,成熟的黄香蕉切成拇指厚的香蕉片,然后整齐地排列在簸箕上,放在院子里晒干。
冬菠萝就更简单了,菠萝生吃的口感本来就不大好,容易刺嘴巴,晒成菠萝干以后,既保留了菠萝原本的清甜滋味,味道也没有那么刺了。
最后的芒果是最难的,秋冬季的芒果本来就没有夏季的甜,剩下来的芒果大多个头不大,而且口感青涩,不然也不会在大娃这一群孩子的围剿下留到最后。
个头不大倒是好解决,不大的个头用来晒芒果干正好。
可青涩的口感就难处理了,要宁棠带口感青涩的芒果干回去给宁为国和孙爱菊,她也拿不出手。
不过这难不倒宁棠,很快她便有了主意。
家里现在一个月能领五两糖票,宁棠领二两,三个小孩一人一两。
沈烈职级高,工龄也长,他一个月能领半斤糖票,一个人顶宁棠他们三个。
算下来沈家一个月就有一斤糖票,平时炒菜用不了多少糖,家里的糖票攒了不少,足足攒了五斤。
宁棠就跟三个小孩商量,用糖票换一些糖出来腌芒果干。
大娃他们欣然同意,用糖腌的芒果干他们也能吃,何乐而不为呢。
一月初,水果干就都大功告成了。
宁棠把晒好的香蕉干、菠萝干和芒果干都收好,放在透明的玻璃罐子里,整整齐齐地排在桌上,看着就喜人。
三小只看着水果干,馋得直流哈喇子。
宁棠一样倒一点到盘子里,“你们试试。”
大娃捏了一块菠萝干吃进嘴里,咬了两下,瞪大了眼睛,“哇,好好吃啊!”
“好吃吧。宁棠也吃了一块菠萝干。
晒干的菠萝吃起来果然没有生菠萝那种刺嘴巴的感觉,只余菠萝的清甜,味道好极了。
三娃抓了两块香蕉干,两个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香蕉晒干之后又香又脆,就是有点费腮帮子,给三娃一块,他能吃上半天。
沈烈看他们吃得香,装作不经意间经过,悄悄顺了一块芒果干。
这一尝,发现不得了,入口酸甜,果肉清爽弹牙,跟生芒果和辣椒盐蘸的芒果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
沈烈忍不住路过一次又一次,顺走一块又一块。
大娃一脸懵逼,“爸,你走来走去干嘛。
沈烈一噎,“我吃饱了,散散步不行吗。
大娃无语,“行行行。
宁棠乐了,“沈团长,别装模作样了,要吃就大大方方地过来吃。
沈烈厚着脸皮坐下,手里捏着一块菠萝干,“嘿,还别说,真让你捣鼓出来了,这些水果干味道不赖啊。
“现在知道好吃了。宁棠道。
她跟三个小的说,“知道你们爸这叫什么行为吗?
三小只齐齐摇了摇头。
宁棠大笑,“这个啊,叫做真香。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
宁棠和沈烈对视一眼,沈烈出去拿信。
信拿回来,沈烈展开,一目十行,“是岳父岳母的回信。
“废话。宁棠道。
除了宁为国和孙爱菊,还有谁会寄信给他们。
“信上说的什么?
“就说知道我们今年回去过年,他们很开心,让我们人来了就行,不用买这买那的。沈烈道。
宁棠点点头,这话像是老两口会说的。
沈烈瞥宁棠一眼,支支吾吾。
宁棠眼睑一跳,“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该不会是我爸还是我妈生病了吧?
她皱紧眉头,“肯定是我爸,他爱抽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肺出了毛病,真是的,我走之前都让妈好好管管他了。
沈烈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啊。他摇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只要不是生病就行。宁棠道,“你有什么就放心说,支支吾吾的干啥。
她都这么说了,沈烈一五一十地道,“岳母问你,是不是和宁雪闹别扭了。
这一年来,宁棠频频往家里送信,信上说的都是她在海浪岛过得不错,说她跟沈烈还
有三个小孩的趣事,还有海浪岛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
但关于宁雪的事,一句没提。
按理来说,是嫁到同一个海岛的亲堂姐妹,相互之间肯定是要来往一下的,毕竟有血缘关系在。
宁雪虽然没有宁棠寄信寄特产这么频,但一年两三封信还是有的,信上也一样没提宁棠,只说她自己过得很好,苏俊彦对她很好,双胞胎又聪明又听话。
寄回山岗村的信,宁为国宁为党两兄弟,外加孙爱菊和周银两妯娌肯定是会一起看的。
两堂姐妹,谁都不提谁,可不奇怪?
所以孙爱菊信上问了这么一句,实属正常。
“算是吧。”宁棠道,“你说我该怎么回?”
沈烈嗤了一声,“能怎么回,要是我,我就把宁雪使得那些小伎俩,都跟岳父岳母告状。”
宁棠翻了个白眼,“多大人了,还玩告状那一套。”
“那就不回了,反正我跟宁雪处得不好的事,他们都知道,我两从小就不对头。”宁棠道。
沈烈说,“本来就不该回,你俩是堂姐妹,又不是亲姐妹,再说了,哪怕是亲姐妹,也没有天天沾一起的。”
宁棠点点头,“那你就回封平安信就行了。”
与此同时,宁雪也收到了周银寄来的信。
跟宁为国和孙爱菊寄来的信相比,周银寄信的口吻,明显没有那么客气。
周银压根就不关注宁雪有没有跟宁棠闹别扭,她知道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也看不上宁棠,巴不得宁雪欺负宁棠呢。
她寄来的,是一封质问信。
一个多月前,宁棠寄回去的信,信上说,她要跟沈烈和三个孩子回去山岗村过年,还是沈烈特意请了年假,主动要求回去的。
可把孙爱菊乐开了花,也让周银憋了一肚子气。
同样是女婿,凭啥沈烈能请年假陪宁棠回去过年,而苏俊彦就不行?
苏俊彦可是后勤部的,请假比沈烈这个现役团长可方便多了。
周银等了一个多月,都没等到宁雪寄信回去,说苏俊彦也请年假陪她回去过年。
所以,这质问信就来了。
苏俊彦看宁雪在看信,而且脸色不大好看,他咳嗽一声,问,“信上写的什么。”
宁雪强扯出一个笑,“哦,没说什么,我妈就问我们过得咋样。”
苏俊彦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宁雪转了转眼珠,“哎,你说,我们今年在哪过年啊。”
苏俊彦
很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在说啥呢,那肯定是在岛上过年啊。
“哦……宁雪咬了咬牙,“其实,我妈信上还说了,今年宁棠和沈烈要
带他们家三个小孩回山岗村过年。
苏俊彦惊讶道,“不可能吧,你知道山岗村离海浪岛多远吗,来回十四天的路程。
宁雪道,“是真的,所以我们今年要不要也带着光宗耀祖回家过年,我爸妈他们还没见过光宗耀祖呢。
她低声道,“虽然路程是远了一点,但宁棠和沈烈都能回去,为什么我们不能。
苏俊彦皱眉,“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来回都要坐火车,现在拐子又多,你放心咱家光宗耀祖出门吗?
宁雪张嘴反驳道,“那宁棠和沈烈不也是带着三个小孩,我们家孩子还比他们的少一个呢,而且年纪也没他们家的小,照看起来比他们家方便多了。
苏俊彦还是觉得不妥,撇撇嘴,“那为什么是回你家,不是回我家,我家在江省,比山岗村所在的祁省可近多了,按你这么说,我爸妈也好几年没见着孙子了。
宁雪听完这话,心里发凉,但还是决定再抗争一下。
跟苏俊彦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她对苏俊彦的性子不说摸了个透,也摸准了个七八分,故意激他道,“你再考虑考虑呗,这回沈烈可是特地请了年假陪宁棠回去的。
她一边用余光打量苏俊彦的脸色,一边徐徐道,“到时候他两回村了,别人会说,你这个女婿比不上沈烈疼老婆,人家都能陪着老婆回村,你就不能。
苏俊彦听完,脸色瞬间变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比不上沈烈了,当即道,“不就回村过年吗,我陪你去。
宁雪顿时笑靥如花,觉得她把苏俊彦死死拿捏住了,“哎,这就对了嘛,我都嫁过来一年多了,按理来说,也该回门了。
苏俊彦虽然应了宁雪,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爽。
从来没听说过,过年回女方家,不回男方家的。
要不是为了争这个面,他都不想去山岗村。
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他心里不爽,面上就带出了点,嘴上也不饶人,“我就陪你回这一年啊,以后过年要么在海浪岛过,要么去江省我爸妈家过。
宁雪弯了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今年苏俊彦能陪她回山岗村过年,不落面就行了。
想完,她心里又发寒。
苏俊彦陪她回家过年的初衷,不
是体谅她一年多没见家里人了,而是为了跟沈烈争面子。
怎能不让人心寒?
苏俊彦没注意宁雪的脸色,犹自道,“你要知道,我跟沈烈不一样,他没父没母,所以可以陪宁棠回家过年,我不一样,我父母双全,又是家里的独子,我两个姐姐生的都是女儿,光宗耀祖就是家里的长子嫡孙,能陪你回去过一次年,都算你祖坟冒青光了。”
宁雪面无表情地听着苏俊彦的碎碎念,心里头一回对她选择了苏俊彦感到后悔。
定好了今年春节回山岗村过年的事,一月初到一月底这段时间,宁棠的心情都是十分轻松愉快的。
但这份好心情,在得知宁雪和苏俊彦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消失殆尽。
宁棠是咋知道的呢。
消息是沈烈带回来的,苏俊彦跟宁雪商量好今年也回山岗村过年后,就迫不及待地去部队找了沈烈,跟他说,不对,应该是炫耀了这个消息。
他的意思很明显,沈烈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这疼老婆的名声,总不能只让沈烈一个人领了吧?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好带着大娃二妞和三娃收拾行李,准备回村过年的事了。
这次回山岗村,除去来回的路程,真正在村里待的时间一周不到,所以只需要带一套常服就行了。
一套常服,加身上穿的那套,总共两套,完全够穿。
再就是带宁棠晒好的水果干,以及跟菜市场渔民买的鱼干,轻装上阵。
毕竟来回要
坐十四天的火车,在火车上待的时间,比在山岗村待的时间还要长,东西带多了除了占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
宁棠问沈烈,“你打算带哪两套衣服?”
沈烈想了想,“就带一身便服还有一身我们的训练服就行了。”
训练服不打眼,也耐脏,平时穿正好。
沈烈带的东西定了,宁棠就开始收拾三个小孩的行李了。
沈烈看了一眼,发现宁棠给他们三收的衣服里有往年不穿的旧衣服,奇了,“怎么拿的旧衣服啊。”
宁棠给三小只也做了不少衣服,虽然没什么花纹图案,样式也不洋气,但至少是没补丁的新衣服,可她现在给三小只收的,是他们往年的旧衣服。
不仅带着补丁,因为在樟木柜里放久了,衣服都有些沤黄了。
宁棠道,“你看清楚,一套是旧的,一套是新的。”
沈烈点点头,“那也是带了旧的,干啥要带旧衣服去,要给其他人看
到了,还以为咱们过得不咋地,多磕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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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道,“傻不傻,咱们这一路去,来回要坐十四天的火车,又是春运,火车上人多,小偷和拐子也多,给他们三打扮的差一点,不起眼,能躲不少坏人。
小偷专找富户,拐子专找漂亮小孩。
到时候让三小只把好衣服穿里面,旧衣服套外面,既不打眼,到了山岗村,再把旧衣服一脱,也不显得磕碜。
再说了,山岗村可比海浪岛冷多了,一路北上,气温只会越来越低,穿两套在身上,还能御寒。
沈烈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琢磨了一下,“哎,你说我要不要也寻摸两件旧衣服出来穿穿,免得招小偷。
宁棠:“拉倒吧,就你,壮得跟牛一样,我要是小偷我也不敢偷你,别钱没偷到,先给打骨折了。
沈烈撇撇嘴,小声嘟囔,“什么叫壮得跟牛一样,我这身材老好了好吧。
他确实没说大话,宽肩窄腰,紧实的肌肉,腹肌人鱼线,样样都有,全是训练出来的。
只不过平时隐藏在厚厚的训练服底下,没人发现罢了。
一月三十号,正式启程,准备从海浪岛出发去山岗村。
苏沈两家商量好了时间,一齐坐火车。
苏家两个小孩,沈家三个小孩,加起来,小孩比大人都多,又是长途路程,结伴搭伙是很有必要的。
相约在港口坐船的地方集合,两家碰面一打眼,相互都乐了。
宁雪一看,上到沈烈和宁棠,下到大娃他们三个小孩,全都穿的不起眼的旧衣服。
尤其是三个小孩,一个比一个磕碜。
大娃和二妞的衣服上打着补丁,三娃的旧裤子,都快露出脚踝了。
三个小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团长的孩子,要多村有多村。
宁雪打量大娃他们三的同时,宁棠也在打量苏光宗和苏耀祖。
双胞胎两穿的都是新年宁雪给他们做的新衣服,大红色的毛线上衣,黑色的裤子,因为七八年是马年,宁雪还别出心裁地在毛衣上缝了两匹腾飞的小马。
再配上双胞胎精致的相貌,总之咋看咋洋气。
这样一对比,苏光宗和苏耀祖就像是地主家的阔少爷,大娃他们三则像是地主家的苦命小长工。
怎能不让宁雪心生喜悦。
宁棠看到双胞胎打扮的如此‘华丽’,就跟去走秀似的,动动嘴,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
她可
没错过宁雪眼里划过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估计到现在,宁雪还以为是宁棠不会做漂亮衣裳,外加沈家没有苏家过得好,没苏家有钱,所以大娃他们三个打扮的才不如双胞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宁雪看不起大娃他们三个,苏俊彦也一样。
他故意走到沈烈旁边,阴阳怪气地
道,“哎呀,大过年的,你怎么不给孩子穿点好的,是不是没钱了啊,要不要我借你点?
沈烈很无语,但他跟宁棠一样,不打算点醒苏俊彦,随便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表示你爱说啥说啥,你说的都对。
没想到沈烈一点都不受激,苏俊彦觉得很无趣,又说了两句,就互不搭理了。
坐船一路无话。
到了火车站,站内人潮汹涌。
一眼望过去,全是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十分拥挤。
宁棠皱眉,让沈烈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把三娃抱起来,又叮嘱大娃一定要牵好二妞。
想了想,又不放心,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绳子,绳的一端拴住大娃和二妞,另一端紧紧拴在她手腕上。
宁棠看了看自己做的防走丢绳,十分满意。
正是春运,火车站实在是太挤了,像大娃他们三这样的小孩扔进人堆里,连个影都找不见。
还好沈烈人高马大,一直护着宁棠和三个小孩,外加宁棠特制的防走丢绳,他们才成功验票进站,找到位置坐下。
沈烈是早早就想好今年过年要和宁棠带三个小孩回山岗村过年了,所以提前就托人买好了卧票。
而苏俊彦跟宁雪是临时起意,买票当然没有沈烈那么及时,也抢不到好票。
所以他只能带着宁雪和苏光宗、苏耀祖缩在绿皮车厢里狭窄的位置上,不能像沈烈和宁棠一样,领着三个小孩舒舒服服地躺在两张铺了白床单的干净整洁的床上。
绿皮车厢本就十分拥挤,宁雪为了给家里人营造一种风光还乡的感觉,又带了很多行李。
这些行李往两张椅子上一放,再坐上两个大人外加两个小孩,那是一点缝隙都没有,还必须得坐的板板正正的,想歪一下都不行。
再看宁棠那边,他们行李带的本来就少,两张床完全够安放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外加不多的行李了。
而且,床铺底下还有空位,可以放一些东西,就不用像宁雪他们那样,跟别人争行李架的位置,空间十分充裕。
软卧跟硬座正好是相连的车厢,
宁雪一抬头就能看见宁棠她们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休息,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然而,宁棠可没宁雪想象的那么舒坦。
毕竟也是废了老鼻子劲才进站的,这一挤,宁棠觉得胃里的早饭都被挤出来了,只好歪在床上歇息歇息。
大娃他们三个头一回坐火车,兴奋得不行,靠在窗边,一个劲地盯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看,不时还讨论几句。
宁棠真羡慕他们的活力无限,感慨道,年轻真好。
不过她歇了一会也缓过劲了。
沈烈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来点水果干?”
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顿早饭,现在都临近中午了,大家肚子里都打起了鼓。
宁棠摆摆手,“不吃了,你去看看有没有盒饭卖,给我们几个弄点。”
沈烈应声去了,不一会,就买回来四份盒饭,有盖浇饭,白菜粉条,青椒肉丝饭,烧鱼片饭。
沈烈自己吃一份,二妞和大娃各吃一份,宁棠和三娃分一份,四份,正好。
宁棠尝了几口,味道不错,分量也很足,问沈烈,“这盒饭多少钱一份。”
沈烈三两口就把饭扒干净了,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吃饭速度。
他一边从行李里翻出搪瓷缸子,准备去打水,一边回答宁棠的问题,“三毛钱一份,不要票。”
第45章 拐子
宁棠挑挑眉,三毛钱一份,虽说有点贵,但味道好分量足,最主要是不要票,那还是十分划算的。
三个小孩也吃的十分开心。
虽说火车餐未必有沈烈做的菜好吃,但在火车上用餐,吃的是特制的火车餐,还能边看窗外的风景,跟在家里吃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吃完饭,沈烈的热白开也打回来了。
宁棠和三个小孩分着喝了,她特意叮嘱三个小的小口喝,别贪多,省的上厕所不方便。
很快就到了晚上。
沈烈分配床位,大娃带着三娃睡,三娃睡里头,大娃睡外头。
三娃睡觉的时候喜欢翻身,让大娃拦在外头,三娃就不会掉下床。
两个男娃年纪还小,不占地方,一张床还能余出一半的位置给沈烈。
另一张床是宁棠领着二妞睡,绰绰有余。
今天又是一大早起来,又是坐船挤火车,大家都累了。
尤其是三个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小的三娃揉着眼睛,连打哈欠,几乎一躺床上就眯了过去。
沈烈看三个小的睡熟了,跟宁棠说,“你也快睡吧。
宁棠点点头,问,“你呢?
沈烈说,“我守夜,白天再睡。
哪怕是在最豪华,人最少的软卧,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今天在火车站的时候,他就看到不少眼神不正的人。
上车的时候,沈烈看到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伸手去偷一个打扮富贵的女人的钱包。
那小偷下手太快了,不过短短几秒便得手了。
沈烈想喊人,可话刚出口,就被车站嘈杂的人声给盖住了。
他想去追,可被汹涌的人潮挤得动弹不得,再加上身边还有宁棠和三个小孩,万一他去追人了,她们几个出了啥事咋办。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偷几下就隐入了人潮之中,不见踪影。
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沈烈眼神就是一暗,双手紧紧攥住。
他堂堂一名现役军人,却不能制止这种小偷小摸在眼前发生,简直憋屈得不行。
现在看来宁棠让三个小孩换上旧衣服的举动,还是很有前瞻性的。
至少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在看到他们一家穿的不是那么体面的时候,略过了他们,没有打他们的坏主意。
也还好只是小偷,万一是心狠的拐子什么的,更是让人揪心。
沈烈的目光在宁棠和三个小孩甜美的睡容上转了一圈,后怕地松了口气。
一连在火车上飘了几天,宁棠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坐疼了。
她们卧铺的都如此不好受了,更别提只能坐硬座的苏俊彦一家子了。
苏俊彦跟宁雪毕竟是大人,忍耐力比较强。
又是宁雪提议的回山岗村,哪怕坐的腰酸背痛,她也是一声不吭。
双胞胎却受不住了,一直在宁雪的耳边乱嚎乱叫,说不想坐火车了,也不想去什么姥姥家,想回家。
这一趟路途下来,可把宁雪折磨的不轻。
但她一想到能够‘衣锦还乡’,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直温声细语地安抚双胞胎。
坐火车坐到了二月四号,总算还有一天就抵达目的地山岗村了。
不管是谁,都松了一口气。
二月五号,一大早,宁棠就起来了。
她有些认床,加上车厢里人来人往的,她总睡不踏实,索性就起来了。
起的早也好,中午火车就到站了,趁这时间,收拾收拾行李。
宁棠一动手,沈烈就醒了。
他本来也只是眯着,看到宁棠在收拾行李,他赶紧起身,打算搭把手。
宁棠赶紧拦住了,让他躺下,“不用,我来就行,本来就没多少行李。
这几天都是沈烈在守夜,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能眯上一会,宁
棠都不舍得打扰他休息。
沈烈看了看窗外,天渐渐亮了,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宁棠把行李收拾好,归拢在一块,拿起搪瓷缸子,准备去打点热水,这样沈烈和三个小孩起床了也有口热水喝。
去打热水要经过宁雪她们那节车厢,经过宁雪身边时,宁棠扫了一眼,发现她和苏俊彦两人睡得正熟。
这几天车上陆陆续续下了不少乘客,位置也空了不少出来,宁雪她们也终于有地方活动身体了。
加上快到站了,两人也放松下来,所以这个点睡得正香。
宁雪歪在椅子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苏俊彦四仰八叉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宁棠只扫了一眼,便继续打热水去了。
打完热水,她端着搪瓷缸子往回走。
火车也正好到了一个站点,不少乘客起身往外走。
宁棠小心护住搪瓷缸子,慢慢往里面挤。
突然,她余光瞥见一抹红色。
正是苏光宗,他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看不清脸的女人往车厢外走。
不怪宁棠能在汹涌的人潮中注意到他
实在是他那件缝了小马的红色毛线衣太惹眼了简直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宁棠十分惊讶因为现在才八点不到她们要中午才能到站苏光宗现在是去哪?而且是跟谁去?
她再仔细一瞧那女的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心下大慑该不会遇着拐子了吧!
宁棠赶紧大喊一声“苏光宗!”
苏光宗似乎听见有人叫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
跟在他旁边的胖女人不知道他为何停下了脚步连声催促道“看什么呢赶紧走。”
苏光宗犹豫道“可是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
胖女人脸色变了变“哪有人喊你你听错了吧。”
“苏光宗!苏光宗!”宁棠接连叫了几声。
苏光宗惊喜道“真的有人喊我。”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宁棠的身影喊了一声“姨。”
宁棠上前隔开胖女人和苏光宗警惕地道“这人是谁你跟着她干嘛。”
苏光宗一脸憨厚道“不知道我不认识她但我想去上厕所她说她认识路叫我跟她走。”
宁棠都服了你都不认识她你跟她走!
“想上厕所你干嘛不喊你妈或者你爸
苏光宗小声道“我喊了但他们睡得太死了我喊了好几声他们都没醒所以我就想自己去找厕所但怎么也找不着幸好遇到了这个好心的阿姨。”
好心?可未必吧。
这胖女人带苏光宗走的方向可不是去厕所的方向看着倒是想要下车。
火车到站的声音又播报了一遍显然是催促乘客们赶紧下车一会就要关车门了。
胖女人急了伸着短胖的手指质问宁棠道“你谁啊你多管什么闲事。”
说着她也不管宁棠了一把扯住苏光宗的胳膊肘就想往外走。
宁棠赶紧抓住胖女人的手不让她离开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有拐子!”
她们所在的这节车厢离宁雪那节车厢很近宁雪又对宁棠的声音特别敏感所以宁棠一喊她就立马醒来也是第一个赶来的。
宁雪听到宁棠喊说有拐子的时候十分兴奋。
以为有拐子来拐大娃他们三个她是看热闹来的。
没承想到了地方一瞧宁棠手上拽着胖女人胖女人手上拽着苏光宗。
合着这拐子不是来拐大娃他们的而是来拐苏光宗的!
宁雪先是失望
然后才是愤怒。
好啊居然有人敢拐她儿子!
宁雪连忙上前质问胖女人“你是谁拉着我们家光宗干嘛你快松手。”
要只有宁
棠一人在胖女人还能反咬一口说苏光宗是她家孩子宁棠才是拐子。
可现在又来了个宁雪胖女人顿时慌了结巴道“我我是带他去上厕所的。”
宁雪又不是傻子张嘴便道“你骗人去厕所是相反的方向你就是想拐走我们家光宗。”
胖女人眼看计策不成功只想赶紧脱身啐了一口“哼好人没好报我走还不行吗。”
说完松开苏光宗的手转身就想走。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宁雪跟宁棠怎会如她的意赶紧一人一边拽住胖女人连声大喊“快来人啊有拐子!”
两人这一喊把沈烈招来了还有两位乘务员也一并引来了。
胖女人力气很大宁棠跟宁雪两人压根拽不住她。
好在沈烈及时赶到在胖女人跳下车的刹那拽住了她把她拉回了车上。
宁棠松了一口气还好要是给胖女人跳下车那一下就没影了。
沈烈单手抓住胖女人把她两只手反拧在身后跟乘务员道“同志这人是拐子。”
胖女人一听沈烈说她是拐子赶紧狡辩“我不是拐子我不是拐子。”
她看了一圈有不少乘客都围过来了“我真的不是拐子我只是好心带这个小孩去上厕所。”
宁棠冷笑“你继续编请问去厕所是这个方向吗你明明是想带他下车然后溜个没影。”
围观群众也不是傻子他们现在所处的这节车厢跟厕所所在的那节车厢位置简直是一东一西。
又有宁棠这个目击证人在那是不信也得信了。
纷纷道“这女的心好毒啊不知道拐人家小孩去干嘛。”“拐去卖呗一个小孩能卖好几十块钱呢又是男孩。”“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他们这一点宁雪也醒悟过来。
苏光宗是男孩长得又好看这拐子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才选中他做目标。
想到差一点就失去苏光宗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胖女人对乘务员道“乘务员同志快把这乘务员扭送到局子里判她个十年八年。”
年轻一点的那位乘务员点点头“我先把她押送到乘务室关起来到站后就立马把她带去警局。”
得到乘
务员的保证,宁雪才算出了口气。
担心退却,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抓着苏光宗狠狠打了几下,“你怎么这么笨,你想上厕所你干嘛不喊我跟你爸,人家说带你去厕所你就信,人家是想拐你走,让你去做穷人家的儿子。”
年长一点的乘务员道,“也不光是拐去做儿子,有些心狠的,会把手脚打断,带去大街上乞讨,做长期生意,对他们来说,这样赚的钱,比一笔卖断划算多了。”
一听这话,宁雪更怕了,又一连打了苏光宗好几下。
苏光宗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只小手揉着眼睛,“呜哇哇哇,我不笨,我喊你们了,你们都没醒。”
宁雪当然不会把错归结于自个身上,又数落了苏光宗几句,苏光宗哭得更狠了。
年轻的乘务员看不下去了,“你也别光怪孩子,他这么小的孩子,没什么戒备心是很正常的,倒是你这个妈妈,也不时刻关注着孩子的动向,说到底,你的错比他的大。”
他扫了一眼苏光宗,徐徐道,“再说了,现在春运,人多坏人也多,小孩子家家的,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干啥,长得又好看,不就相当于在脸上写了几个大字,快来拐我吗。”
年长的乘务员点点头,显然认同年轻乘务员的说法,他余光瞥见赶到的大娃二妞和三娃,指着他们道,“就应该打扮的像他们几个那样,灰扑扑的,不起眼。”
宁雪张嘴便反驳道,“我们家有钱,给孩子穿好点咋了,你说穿的不起眼,不容易被拐,那我还说我
们家孩子打扮的好,显眼,要不然怎么一拐就被看见了。”
她油盐不进,两位乘务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对牛弹琴,押着胖女人走了。
宁棠扫了一眼宁雪,看她没有跟她道谢的意思,也无所谓,跟沈烈带着大娃他们回卧铺上去了。
救下苏光宗,只是不想小孩被拐子拐走,哪怕被拐的小孩不是苏光宗,她也一样出手。
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宁雪犹自抱着苏光宗宝贝不已,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材干瘦,眼里闪烁着精光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从她口袋里摸走了什么东西。
人走的差不多了,宁雪也带着苏光宗回了硬座的车厢。
她一看,苏俊彦居然还在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摇醒,“你起来!”
苏俊彦睡得正香,猛地被摇醒,只觉得头疼欲裂,带着起床气道,“你干嘛,让不让人睡了。”
宁
雪怒道,“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知道你儿子差点被拐子拐走了吗!
苏俊彦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苏耀祖仍在睡梦之中,苏光宗也好好地站在宁雪身边,“你瞎说什么,两孩子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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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嘛。
宁雪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事跟他复述了一遍,“那拐子现在还关押在乘务室,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了,抓到就好。苏俊彦随口道,“孩子没丢就行了。
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宁雪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宁雪气得不想说话,往车座上一靠,闭上眼睛,谁都不想搭理。
一个小时后,苏耀祖醒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幅少年不知愁的模样,拉了拉宁雪的胳膊,脆声道,“妈,我饿了。
宁雪气也消了,爱怜道,“走,我带你去餐车买东西吃。
苏俊彦插嘴,“帮我带包花生回来。
宁雪点点头,她一边牵着苏耀祖往餐车的方向走,一边摸口袋里的钱。
这一摸不得了,她的钱呢?!
宁雪灵光一闪,想起她在教训苏光宗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一定就是那个人干的!
这可是整整五十块钱啊!是她工作大半年的工资!也是她的全部家当!
宁雪心里又凉又怒,冰火两重天。
怒是因为发现她的钱被偷了,凉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看清那个人长哪样,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统统不知道。
她这钱要上哪找去?
宁雪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连旁边苏耀祖喊饿,让她赶紧带他去买东西吃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中午,火车到站了。
宁棠开心地挎着小包袱,牵着三个娃,脚步轻快地下了车。
一想到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宁为国和孙爱菊,她的心情就特别好。
也不知道一年多没见,两位老人有没有什么变化?
对了,兴许能见到她哥宁军。
宁军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宁棠穿来这么久,也就见过他一回,要不是时不时有他的信件寄来,家里人都以为他消失了。
相比于宁棠轻快的脚步,宁雪可是脚步轻浮,脸色苍白。
先是经历苏光宗差点被拐的事,又是经历攒了好久的积蓄全被偷了的事,她整个人恍恍惚惚,连苏俊彦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出了火车站,一路辗转。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
,才堪堪看到通往山岗村的那条小路。
宁棠远远就看到有几个人等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她眯了眯眼睛,企图看清一点。
这几个人的身影,怎么这么像是宁为国和孙爱菊,以及宁为党和周银。
又走近了一些,宁棠终于看清了全貌,确实是他们几个。
宁棠把包袱和大娃他们三扔给沈烈,快跑几步,冲到宁为国
和孙爱菊跟前,大喊一声,“爸!妈!”
孙爱菊爱怜地看着宁棠的小脸,“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虽是这么说,但对闺女的亲昵,她还是十分受用的。
宁为国吐出一个烟圈,仔细看了看闺女的小脸,面色红润,应该过得挺好,暗暗点了点头。
孙爱菊拉着宁棠上下打量,很想说一句,这么久不见,她瘦了。
但一看宁棠圆润的小脸,红润的面色,张嘴了几次,瘦了的话实在说不出来,要说了,多亏心啊。
这一年多以来,孙爱菊虽然陆续收到宁棠的信和寄来的特产,信上都是报喜不报忧,特产寄的也是好吃又贵的,想来宁棠过得不错,但没见到真人,她总不放心,现在孙爱菊总算心下大安了。
坠在后头的沈烈等人也赶到了,相互打了几声招呼。
孙爱菊看了眼跟在沈烈身后的三个孩子,讶声道,“这是大娃二妞和三娃吧。”
刚说完,她点了点头,肯定了自个的说法。
大娃跟二妞都长得跟沈烈挺像,三娃年纪大了,长开了,眉眼间也能看出跟沈烈相似的影子,总而言之,一看就是沈烈亲生的。
宁棠招招手,喊三个娃过来,“跟姥姥姥爷问好。”
大娃他们三对视一眼,倒是不怯场,齐齐叫了声姥姥姥爷。
孙爱菊笑得眼角的褶子都炸开了,显然是很喜欢大娃他们三个的,连连应了几声好。
宁为国点点头,习惯性严肃的面容也露出一抹笑。
大娃眨眨眼,这个姥姥姥爷,跟他亲妈的叔叔婶婶,好像是不一样的人呢?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了,尤其是年幼丧母的大娃他们三,别人对他们好不好,又或是表面对他们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宁为国道,“咱们回家说,外头冷。”
大榕树底下正是风口,冷风呼呼的吹。
宁棠嗔怪地看了宁为国跟孙爱菊一眼,“你们知道冷,咋不回屋等我们,说,等了多久了,我信上明明说了,让你们不要来接的。”
孙爱菊笑道,“害,没等多久,不妨
事,闲着也是闲着嘛。”
听她这么一说,宁棠就知道,老两口肯定等了有段时间了。
宁棠悄悄摸了摸孙爱菊的手,发现是热乎的,才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家,宁棠看着熟悉的青砖小屋,十分感慨。
大娃他们三也没见过这样的屋子,四处摸摸,很是好奇。
三娃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土炕。
海浪岛是用不到土炕的,他新奇地伸着小手往里摸,摸了一把黑灰出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两只小肉手上的黑灰,看着宁棠,欲哭无泪。
宁棠乐了,抓过他的小手,用食指沾了点黑灰,在他白嫩的小脸上画了两道小胡须,“这个啊,叫土炕,咱们这边冷,被窝里就跟冰窟窿似的,被子要是不热,过几天就能硬的跟硬纸板一样,所以晚上睡觉都得烧炕。”
至于炕里的黑灰,估计是宁为国和孙爱菊,知道他们要回来,提前烧炕热了一下。
宁棠也一年多没回来了,不热一下炕,怕到时候不好使,还得提前找人修。
沈烈把三娃抱过来,拿帕子沾水帮三娃把脸上、手上的黑灰擦了,数落宁棠,“你又欺负三娃。”
宁棠乐了,“我哪欺负他了,是这小子摸哪不好,摸到炕去了,给他个教训,还好这炕没烧着,要是烧着了,他那双小肉手瞬间变成烤猪蹄。”
三娃看了看自己重新变得白净的小手,撅嘴道,“才不是烤猪蹄。”
第46章 伺候/照顾【加更】
正说着话呢,孙爱菊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过来吃饭了。”
火车是中午十二点到站的,又辗转了两个小时才到山岗村,上到沈烈和宁棠,下到大娃他们三小只,肚子全都饿得打鼓了。
宁棠赶紧应了声,“好,就来。”
说完,和沈烈带着三小只到了吃饭的堂屋。
堂屋里早就支了张圆圆的大饭桌,宁棠瞥了一眼,应该是新打的。
以前家里人少,吃饭都是用的四方桌,这次回来的人多,所以特地打了张大的圆桌。
宁棠她们到了,宁雪和苏俊彦也带着双胞胎来了。
一群人围着圆桌落座,大娃他们三看什么都新奇,左顾右盼。
宁德把碗和洗好的碗筷摆上桌,招呼道,“姐,堂姐,姐夫,堂姐夫,你们饿了吧,赶快吃。”
宁棠一看碗里,居然是面。
细面条,卧一个鸡蛋,滴两滴香油,再放上两颗小青菜,看着就馋人。
她猛地望向孙爱菊,她去海浪岛前,只是随口一说,出门饺子回家面,没想到她妈还记得。
孙爱菊用围裙擦了擦手,“看我干嘛,咋不动筷子啊,赶紧吃,等会面就坨了。”又道,“现在先简单吃点,晚上还有好饭好菜呢。”
宁棠嗯了一声,带着鼻音,边吸溜面条边道,“真好吃,妈,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孙爱菊笑了笑,没接话。
宁棠又问了一句,“我哥回来了吗?”
孙爱菊叹口气,“没回,倒是寄了封信回来,说是又出任务去了,本来今年过年,我给他张罗了相亲,可惜他都没影,结果全泡汤了。”
宁棠吐了吐舌头,宁军要是知道孙爱菊给他张罗了相亲,那就算回来了也得拔腿就跑。
他可是坚定不移的单身主义。
吃完面条,肚子里有了存货,人就开始犯困了。
两大家子分别到各自的小屋小憩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宁棠是被饭菜香味给勾醒的,她睁眼一看,棉帘子黑压压的,太阳应该是下山了,“现在几点了?”
宁家没挂钟,沈烈也没有手表,大概估了一下时间,“应该七点了吧。”
宁棠起身,穿好外衣和鞋子,环顾屋子一圈,大娃他们三都不在,奇了,“大娃他们人去哪了?”
沈烈笑道,“宁德带他们去放炮仗了。”
宁棠点点头,别看宁德年纪不大,但办事挺牢靠的,有他带着三个小的,她放心。
两
人出屋准备去堂屋里吃饭,就看到大娃他们三个风风火火地带着一身炮仗味跑来。
宁棠乐了,“玩欢了?
大娃兴奋地点点头,“小舅太厉害了,一个炮仗给他放出好几种花样,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哟。沈烈道,“说来听听。
三娃接话,口齿伶俐地道,“小舅带我们炸牛粪,把鞭炮一点,卡牛粪上,砰的一声,全炸开了。说完,他自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宁棠眯起眼睛,拉长了声音,“德子——
刚还说他靠谱呢,现在就带着几个小孩去炸牛粪了。
宁德摁一下三娃的头,“三娃子,你出卖我。又冲宁棠讪笑道,“堂姐,我带着他们躲得远远的,一点脏东西都没沾到。
宁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们要沾到了,我也不可能站这跟你说话。
早拿扫帚把宁德追的吱哇乱叫了。
沈烈打圆场,“走了走了,吃饭去,看看爸妈都做了什么好饭好菜。
宁棠瞥他一眼,以前还叫岳父岳母呢,如今越来越会上杆子了。
进了堂屋,大圆桌上摆满了饭菜,七菜一汤,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喷香扑鼻。
苏俊彦跟宁雪还有双胞胎已经在座位上了。
按理说,苏光宗和苏耀祖应该跟宁德更亲近,毕竟血缘关系在那,加上两孩子在海浪岛那边压抑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也想出去玩。
但无耐,宁雪不让。
一是觉得宁德带孩子们玩的那些东西都不正经,二是怕拐子的后遗症,不敢让双胞胎离开她的视线。
所以就压着双胞胎不给去,早早地就出现在了饭桌上。
宁棠和沈烈带着三小只落座。
孙爱菊跟周银还在厨房里忙活,现在饭桌上只有宁为国和宁为党在。
宁为国坐主位,身边空一个位置,是留给孙爱菊的,宁为党坐他旁边,身边也空一个位,是给周银的。
宁棠和沈烈就顺着孙爱菊的空位一直坐下去,正好跟宁雪还有苏俊彦隔桌相对。
宁为国看着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很欣慰,起身去拿翻他提前买好的橘子汽水,给五个小孩分发下去。
山岗村天气冷,橘子汽水在窗台上搁一会,就挂了冰霜。
沈烈帮三小只开了盖,三个小娃双手捧着橘子汽水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喝完,齐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沈烈看不过眼,“少喝点,等会还吃饭呢。
宁棠道,“没事,今天就许他们三个放纵一回。
大娃甜甜一笑,“妈你真好。
宁棠乐了,逗他,“给你喝橘子汽水就是好妈……
大娃跟宁棠贫习惯了,想也不想便接了下一句,“不给也不是坏妈。说完斜了宁棠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坑不到我。
倒把沈烈乐得不行。
最后一盘炒菜端上桌,孙爱菊和周银也落了座,人到齐就开饭了。
孙爱菊有段时间没见女儿女婿了,一半心思在吃饭上,一半心思在观察他们上。
这一瞧,倒让她琢磨出些许不同来。
宁棠自顾自的吃饭,沈烈偶尔会问一下三个小孩想吃什么,然后起身帮他们夹菜。
大圆桌太大,又不能转桌,没有沈烈这个手长的帮忙,大娃他们只能吃面前那一摊。
照顾完三个小的,沈烈又看看宁棠那边短缺了什么,给她补上。
孙爱菊暗暗点头,又嗔了宁棠一眼。
从没见过哪家老娘们不管小孩,就让老爷们管的。
宁棠也是,还吃得很自在。
宁棠搞不懂孙爱菊干嘛无端端的嗔她一眼,眨眨眼睛,给她夹了一个炸肉丸,“妈,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孙爱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做的,我能不知道好吃吗。
宁棠很无辜,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自个亲妈了,讪笑两声。
宁德扫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姐夫,觉得他们大老远的过来,吃饭还要看顾孩子,索性把照顾苏光宗苏耀祖的那摊活给接了过去,“姐,我帮你照顾光宗耀祖,你跟姐夫吃饭就行了。
宁雪点点头,眼里盛的满满都是不放心,犹豫道,“你能成吗。
宁德无语,“不就管两小孩吃饭嘛,有啥不能的。
“那行吧。宁雪虽是放了手,但注意力一刻不离宁德身边。
宁德低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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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光宗和苏耀祖,“你两想吃啥,我给你们夹。
苏光宗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我想吃大虾。
苏耀祖嚷嚷道,“我要吃白斩鸡。
宁德点点头,起身把红焖大虾和白斩鸡夹到双胞胎碗里。
然后,他就看到双胞胎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宁德一愣,“你两看我干嘛,动筷子啊。
苏耀祖撇撇嘴,用筷子敲了敲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鸡肉连着骨头,你帮我把肉跟骨头分开,然后蘸上酱料我再吃。
苏光宗小声道,“小
舅,我不会剥虾,你帮我把壳剥了吧。”
宁德眉头都快打结了,这哪来的小少爷,都什么破毛病?
他在双胞胎这个年纪的时候,大鸡腿往嘴里一嗦,一根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哪用人帮忙啊。
还有这虾,虾壳哪用剥啊,把虾头跟虾尾咬断,中间的虾肉连壳一起吃。
虾在山岗村可是稀罕东西,有时候虾头跟虾尾都不舍得扔,要嗦好久呢。
再说了,农村小孩,要跟自家爹妈玩你帮我剥这套,竹竿都能打断三根。
不过想着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宁德咽下这口气,翁声道,“好,我帮你们剥。”
宁德这岁数,也就是个大孩子。
平时地里的活干得利索,但伺候人的活计,他还真干不明白。
给苏光宗剥的虾,虾头没扯断,虾壳也没剥干净。
给苏耀祖剔的鸡骨头,鸡肉倒是分出来了,但是有一大块连在鸡骨头上,剥出来的只是一点点肉,还没按苏耀祖的要求蘸上蘸料。
双胞胎当然不乐意,齐齐看向宁雪,苦着一张小脸,跟她告状。
宁雪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当即埋怨道,“我就说你不会照顾孩子吧。”
宁德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好心没好报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你自个来。”
“我来就我来。”宁雪伺候双胞胎伺候习惯了,做这种简单的活计,简直是手到擒来。
很快,白斩鸡去掉骨头,丝丝分明的鸡肉蘸上特制酱料,点缀着香菜叶、蒜末,大虾去头去壳去尾去虾线,分别呈到了苏光宗和苏耀祖的碗里。
双胞胎这才满意了,开始大快朵颐。
而宁雪,光顾着照顾他们了,自己一口热饭都没吃着。
苏俊彦就跟没看到似的,犹自跟宁为党边喝酒边吹牛皮。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惹得孙爱菊看了过去。
她眯眼看了看苏俊彦,突然梦回第一次相亲的时候。
当初,苏俊彦光嘴上花花,夸宁雪做饭做菜有多好吃,连她盘子端不过来都没发现。
现在也是一样,他光顾着跟宁为党喝酒吹牛,对宁雪一人照顾两个小孩视而不见。
宁棠也看不下去了,“你不用给他们两弄这弄那的,他们自己能行。”
再这样给宁雪照顾下去,指不定照顾出两个废物点心。
瞧宁雪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光宗苏耀祖没长手长脚,不然为啥要她喂饭到嘴里。
宁雪瞪眼:“这怎么行,他两还是孩子,过完年也才九岁,我不多照顾一点,能成吗?”
宁棠吐槽,“你那不叫照顾,叫伺候。”
大娃歪头,踊跃提问,“照顾跟伺候有什么不一样?”
“伺候就是你会做的事,我帮你做了,照顾是你不会做的事,我帮你做了,听懂了吗?”宁棠解释道。
第47章 浴锅灶
大娃摇摇头,“没听懂。”
宁棠:“举个例子伺候就是你可以自己剔骨头剥虾壳但是你爸帮你弄了照顾就是你自己夹不到菜,你爸帮你夹了。”
这下大娃听懂了,他看了一眼碗里的虾,心想,还好这是他自己剥的。
他握了握拳好耶他没让人伺候!
宁雪被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她又反驳不了,继续默默的‘照顾’双胞胎。
好在双胞胎吃得有滋有味的,也算聊以慰籍。
吃完饭,歇一会,就准备洗澡了。
山岗村不像海浪岛接了水管洗澡都是在灶房里烧了热水,再提到澡房里兑冷水冲的。
这样洗比较麻烦也费时间。
加上大晚上的天气又冷,宁棠也不敢让三个孩子洗澡太久,索性跟孙爱菊商量,“要不就给他们擦擦脸,洗洗脚先上床睡了,明儿个再说。”
孙爱菊不赞同,他们五个在火车上窝了快一周,都没好好洗澡身上都快馊了好不容易到了家必须得洗个热水澡把浑身上下都搓洗干净“放心吧家里新安了浴锅灶让大娃他们三个上去‘煮一煮’很快就洗好了。”
宁棠一愣“浴锅灶?”
什么又锅又灶的她听都没听过。
孙爱菊领着她和大娃他们三个到澡房看澡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了个灶台灶台上面是一个半人高的大锅是生铁浇铸的很像煮饭做菜的大锅。
孙爱菊跟她解释“这就是浴锅灶我去你隔壁村六姨家做客的时候看到他们家在用就试了一下觉得挺好回来就让你爸找人装了一个。”
宁棠看着面前这口大锅傻眼了“妈亏你想得出来这玩意能洗澡吗别洗着洗着熟了屋里飘肉香。”
孙爱菊啐了一声“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能洗的你看。”她指着大锅旁边放着的小木块“这个叫‘乌龟板’洗澡的时候垫在锅底和锅沿两边不会被烫着。”
见宁棠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她索性道“哎呀你放心吧真的能用我跟你爸都洗了这么多回了要熟我两早熟了。”
宁棠还是很犹豫大娃却兴奋不已连声道“姥姥
他可不管什么熟不熟的在他眼里这口大锅要是再盖上盖子简直像极了沈烈给他们讲的《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他要是在里面煮上一会会不会像孙悟空一样‘炼’出了火眼金睛!
想着他踮起脚看了看锅底想看看这个‘炼丹炉’里面有没有黑乎乎的丹药。
大娃这么捧场孙爱菊笑眯了眼“好好好那就大娃先洗。”
她往锅里倒水然后往灶里加入点好的柴禾又拿扇子扇了扇不一会浴锅灶里的水就氤氲起了白雾。
锅热好了孙爱菊招呼大娃“进去洗吧。”
大娃想脱衣服脸一红害羞道“你们你们别看。”
宁棠乐了拉着孙爱菊背过身“那你自己脱脱完在腰上围个小毛巾。”
大娃把衣服一脱
听到扑通一声宁棠和孙爱菊才转过头。
二月份的山岗村说话都能吐出厚厚的白雾可见有多冷。
大娃脱衣服的时候冻得直打抖索再往锅里一跳浑身被暖洋洋的热水所浸泡只觉得由极冷到极热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浑身舒泰只想窝在浴锅灶里不想出来。
宁棠好奇大娃怎么这么好说话大娃就给她解释了一遍炼丹炉和火眼金睛的事。
宁棠乐了“合着你爸给你们讲了这么多故事你就记住这个。”
大娃瘪瘪嘴“这能一样吗那可是火眼金睛诶能看出妖怪的。”
宁棠说“我看你像个妖怪。”
大娃看着水面上的倒影揉了揉脸“哪有我这么好看的妖怪。”
宁棠:“看把你美的。”
孙爱菊在一旁看着她两说话只觉得新奇。
这一大一小处的比亲生的还像亲生的。
就像她跟宁棠一样母女两之间就爱斗嘴你闹我一句我闹你一句。
这样挺好家人之间客客气气的那是客人还是亲人?
洗了差不多半小时大娃的皮肤都泡得发皱了这小子还是不舍得出锅。
宁棠催促“大娃该洗好了啊。”
孙爱菊笑道“没事他第一次用浴锅灶觉得新鲜好玩让他再洗会吧。”
那可不行后面还有二妞和三娃呢而且这玩意跟泡温泉有点像洗久了肯定不好。
宁棠吓唬他“你再洗就熟了不信抬起你的胳膊闻闻有没有肉香。”
大娃瘪瘪嘴“好吧我这就出来。”
他出锅前不死心地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火眼金睛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锅。
轮到二妞洗了。
孙爱菊把锅刷干净又重新煮了一
锅水,招呼二妞进去。
二妞可不怕看,衣服一脱,跳进锅,哇了一声,“好舒服啊。”
孙爱菊笑道,“舒服就行。”
她把二妞的辫子拆了,拿起葫芦瓢舀起温水浇到她头上,用皂角搓出泡沫,帮她洗头。
二妞的头皮都被孙爱菊细细簏了个干净,小丫头又被热气熏得晕晕陶陶的,跟她哥一样,在浴锅灶里呆着,不想出来了。
但她还是十分听宁棠的话的,她一叫她就出来了。
宁棠拿了块方巾把二妞的湿头发包好,让她擦干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交给门外接应的沈烈,“带她去屋里用炕烘头发,记得烘干一点,免得着凉。”
沈烈点点头,牵着二妞的小手走了。
她也不过白叮嘱一句,亲爹带娃,没什么不放心的。
轮到三娃洗澡了。
三娃一看眼前这口大锅,小脸一皱,嘴一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泛着泪花,“妈,家里没肉吃了吗。”
他想起晚上丰盛的饭菜,一定是晚上吃得太多了,家里没肉了,所以要把他给煮了,明天才有肉菜吃!
宁棠哭笑不得,“想啥呢,家里没肉吃也不会煮了你。”又补充了一句,“要煮也是先从大娃开始煮。”
这话说的,气得孙爱菊捶了她一下。
三娃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刚才他还看着哥哥好端端的走出去呢。
小三娃这下放心了,主动把衣服一脱,跳进锅里。
鸡飞狗跳的帮三个小娃洗好澡,宁棠和沈烈也烧了热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
浴锅灶这玩意,三娃他们三还小,用起来没什么负担,宁棠和沈烈看着总感觉别扭,索性用原来的方式洗澡。
洗完澡就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上三竿,宁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二妞可爱的小脸。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这头发谁给你扎的。”
从上次剪头发到现在,也一年了,二妞的头发留长不少,小孩头发长得快,她原先短到耳朵下一点的头发,已经长得齐胸了。
这齐胸的乌黑亮丽的短发,被梳了两条长长的辫子,一左一右,挂在肩上,一条辫子从头到尾分别别了三处红色的小花,看着漂亮又喜庆。
她跟沈烈可没这手艺,不然二妞也不会天天顶着两歪歪斜斜的小辫。
二妞美美地显摆,“是姥姥给我扎的。”
孙爱菊掀棉帘进来,“喜欢明儿个我再给你换个花样扎。”
宁棠
凑趣道,“好啊妈,你偏心,我在家的时候咋没见你说给我扎小辫。
孙爱菊说,“可拉倒吧你,我想给你扎小辫来着,是你自己嫌麻烦,每天就梳个马尾辫。
宁棠故意道,“瞎说,妈你就是嫌我长得丑,才不给我扎小辫。
孙爱菊揽了揽二妞,“那你可说对了,咱家二妞长得好看,我就天天给她扎小辫,这你羡慕不来。
五个孩子里,就二妞一个女娃,能不稀罕吗。
二妞在孙爱菊怀里,又窝了窝,小脸露出两抹红晕。
宁棠嘿嘿一笑,转移话题,“早饭吃啥啊。
孙爱菊隔着被褥拍一把她的屁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饭,赶紧的,起来吃中午饭。
宁棠起床去院子里洗漱。
孙爱菊问二妞,“你妈在岛上的时候,也天天睡这么晚吗?
二妞点点头又摇摇头,脆声道,“周一到周五,哥哥要上学,妈就九点钟或者十点钟起,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周末哥哥不上学,会带着我跟三娃去买菜,妈就会睡得比今天还晚。
孙爱菊点点头,很惊讶,“你妈还会做饭啦?
宁棠在山岗村,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只有张嘴没有动手。
冷不丁听二妞说她会做饭……孙爱菊很是担忧三小只的身体健康。
“那,好吃吗?
孙爱菊其实想问的是,难吃吗?
但不想破坏宁棠在三小只面前的形象,她极力咽下这三个字,硬生生地改了口。
二妞沉默了一会,“……不难吃。
宁棠总以为自个做的饭很好吃,很有那个天分。
实际上,她做的饭,连沈烈的做的饭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三小只那是照顾她的面子,在她面前吃得狼吞虎咽,再加上宁棠总能捣鼓出稀奇古怪又好吃的小零嘴,三小只才没闹出来。
孙爱菊悟了。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互相默默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二妞:“哎呀,我肚子饿了。
孙爱菊:“好,咱们吃饭去。
两人进了堂屋,宁棠早就洗漱好,坐在凳子上等她们了。
她瞥了这一老一少一眼,总觉得她们脸上透着一股莫名的心虚?
算了,不管了。
宁棠把花生壳一扔,准备吃饭了。
今天中午的饭跟昨晚的饭比,菜要少了两样,分量也没昨天多,毕竟昨晚是接风饭,肯定要丰盛一点。
吃完饭,宁为国带着宁为党出门去帮村里杀年猪了。
这是山岗村过年的一大习俗,一到腊月就开始杀年猪,分猪肉,灌香肠了。
今年猪场的猪出栏的比较晚,又得等上头分完,剩下的才是村里的,所以拖到了快过年才杀猪。
宁为国临走前问大娃他们三个还有双胞胎,要不要去看杀年猪。
三小只不去,他们跟宁德约好了,今天还去放炮仗。
双胞胎对杀年猪更没兴趣,血呼啦擦,有啥好看的。
把宁为国他们送走,三小只跟着宁德去放炮仗,家里瞬间空了大半。
宁棠闲着没事,就把从海浪岛带来的特产清出来理了一下,“妈,这是跟渔民们买的海产,还有我带着大娃他们晒的水果干。”
海产孙爱菊知道,毕竟宁棠隔两月就寄一次,她跟宁为国在家没少吃。
但这水果干是啥东东?
宁棠一样一样指着跟她解释,“这个是菠萝干,就是菠萝晒的,晒干的菠萝吃着不刺嘴,香蕉干,香蕉切片晒干,还有芒果干,芒果肉两面抹上糖,再拿去晒。”
菠萝干颜色金黄,清晰的脉络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香蕉干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蕉香气,芒果干的表面挂着一层白色的糖霜,看着就馋人。
宁棠拿了一片菠萝干塞孙爱菊手里,“别光说了,妈你尝尝。”
孙爱菊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口感软糯,比以前宁军带回来的水果罐头还要好吃。
再接连尝了尝香蕉干和芒果干,那是一样赛一样的好吃。
这么好吃的水果干,满满地铺了一大桌,孙爱菊忍不住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毕竟是昂贵的水果,不仅卖的价钱高,还得搞到水果票。
这金贵玩意就这么随便摊在桌上,看得孙爱菊眼皮子乱跳。
“不花钱。”花了也是小钱。
宁棠给她解释了一下,在海浪岛,水果不值钱,遍地都是,就说这芒果,都是大娃他们去路边摘的。
听到不花钱,孙爱菊总算放心了,她是老一辈的思想,节俭惯了。
她又捏了一块芒果干吃了起来,“这玩意吃着好,以后再给我寄点,我给你六姨三舅他们都分点过去。”
宁棠应道,“放心吧妈,回去我就给你寄,海浪岛四季都有不同的水果丰收,下回我给你寄桃干和菠萝蜜干,味道一样赞,保准你跟我六姨三舅吃个肚儿圆。”
孙爱菊笑骂了她一声。
母女两在这其乐融融
,那头,小气的周银看红了眼。
那什么水果干,一看就金贵,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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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花不少钱。
孙爱菊真是好狗命!
想到这,周银瞪了宁雪一眼,同样都是女儿,同样都嫁去了海浪岛,同样都嫁给了军官。
怎么一个过年回家带着大包小包,一个却是两手空空?
宁雪正在翻自己的旧衣服,打算改小了给双胞胎穿。
她不像宁棠考虑得这么周全,让三小只穿得厚厚的,她给双胞胎穿的只是两件薄薄的红色毛线衣,山岗村又冷,一到地苏光宗和苏耀祖就喊起了冷,现在就窝在堂屋里烤炉子。
双胞胎不出去玩,冷也是一大原因。
冷不丁地被周银瞪了一下,宁雪没反应过来,“妈?”
周银又捶了她一下,怕屋里的娘俩听见,小声道,“你这次过年回家,就没带什么东西回来?”
宁德也大了,该讨媳妇了。
周银眼光高得很,普通的村里姑娘,她看不上,就想着往市里找,最好是找一个在厂里干活,能领工资,有铁饭碗的漂亮姑娘。
这样的姑娘哪家都想要,以宁德的条件,除非砸钱,高彩礼扔下去,才可能夺得人家姑娘和她家里人的心。
宁为党不像当村长的宁为国,平时就干点农活,看天吃饭,一年到头,也就混个温饱,周银也是一样。
家里没钱,周银就把主意打到了宁雪身上。
他们两口子混得不好,帮衬不了儿子,但还有宁雪啊!
这个女儿可是嫁给了军官,苏俊彦工资多高啊,一个月小五十块肯定是有的,从手指缝里头漏点,都够宁为党家一年的嚼头了。
周银怪声道,“你看宁棠,她就知道往家里扒拉好东西,什么干鲍鱼、马鲛鱼干,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寄,这次还带了个什么水果干回来,你呢,在海浪岛呆了也快两年了吧,啥东西都没往回捎。”
她太知道宁雪的命脉了,只要一跟宁棠比,宁雪就指定压不下这口气。
果然,宁雪立马变了脸色。
苏俊彦偶尔会给她一些钱零用,加上她自己干活了,其实攒了不少钱,但她的钱,都给苏光宗和苏耀祖变着花样买好吃的好玩的去了,还是口挪肚攒,抠抠搜搜地克扣自己,才攒下这么五十块钱。
本来宁雪打算用这五十块钱,给宁为党买好烟好酒,给周银打个银首饰,给宁德点零用,‘衣锦还乡’。
可谁让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火车上遇着小偷了呢!
整整五十块钱,就这
么打了水漂!
宁雪把火车上遇到小偷的事给周银说了,没好气地道,“你当我不想给你带好玩意,这不是在火车上被人偷钱了吗。”
一听不见了五十块钱,周银心就像被人用刀割似的,攥着拳头连连重捶了宁雪好几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哭嚎,“哎哟喂,杀千刀的,这可是五十块钱,整整五十块钱啊,够买多少头猪,买多少头牛了,你咋就这么笨啊!”
宁雪心里也很懊恼,不过她可听不得周银骂她笨,她可是山岗村里唯一的高中生,自诩聪明无比。
故作轻松地道,“不就五十块钱嘛,我几个月就挣回来了。”
“挣?”周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
“对,妈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是我们岛上妇委会的干事,一个月能领……”宁雪虚荣心作祟,故意拉高了自己的工资,“一个月能领十五块钱工资,那五十块钱,我三四个月就挣回来了,再说了,我还有年节福利,说不准不用三四个月,两三个月就挣到了。”
周银眼里划过一丝贪婪,顿时喜笑颜开,“你怎么不早说,当上干事了啊,对了,什么是干事,听着就很厉害。”
宁雪骄傲地抬了抬头,“那当然,干事就是做文书工作,坐办公室的,我上班又闲,每天九点钟才去上班,平时上班就看看报纸,喝喝茶,跟同事聊聊天,就下班了。”
其实全是吹的,在妇委会上班,忙的要死,脚不沾地。
可只要撒了第一个谎,剩下的谎话,宁雪甚至不用打腹稿。
周银可没有那种劳动光荣的觉悟,在她眼里,工作轻松,那就是好工作,而且工资又高,还有年节福利,那简直是顶顶好的工作。
一骨碌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哎呀,我家闺女真是出息了,真给我长脸,我当初就说嘛,女孩读书一样有用,瞧瞧,这不找了份顶好的工作。”
宁雪撇撇嘴,没揭穿她。
当初宁家这四个小孩,宁军、宁棠、宁德、宁雪里,除了宁雪外,其他三个成绩稀烂。
不然宁军也不会去当兵,宁德更不会下地干活。
按理来说,他两是男丁,要是读书读得好,早往上供了,哪怕当初高考还没恢复,考上市里工厂的正式工,那也是顶好的铁饭碗。
这样一下就从看天吃饭的农户,变成了能领工资,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可谁承想,家里四个孩子,就只有宁雪成绩好,而且是出类拔萃的好,在小学和初中,就没考过年级第一以外的成绩。
孩子读书好,父母是应该高兴的。
可宁雪是个女娃,女娃读了书出来,哪怕考上了工厂的正式工,赚了钱,那也是帮夫家赚的。
宁为党和周银就是这么想的。
加上他们挣得不多,那年头读书要花不少钱,就不乐意继续供宁雪去市里上高中。
最后还是宁为国拍了板,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读书料子,得供,所以宁雪上高中期间的生活费、学杂费,都是宁为国掏的。
宁雪觉得,她大伯是生了个‘没出息’的女儿,才来供她这个侄女读书,好光宗耀祖,好提拔下面的弟弟妹妹,对宁为国出的这笔钱,拿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而宁为党和周银觉得,有亲哥哥出这笔钱,替他们当了这个冤大头,更是喜笑颜开。
反正一家三口,也过了这么些年,没一个提出要还宁为国这笔钱。
倒是最小的宁德,几次三番地跟宁为国商量,说分期还掉这笔钱。
他年纪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心眼正,可惜挣钱不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为国哪会让他还这笔钱,直接了当地道,哪怕要还钱,那也是你爸你妈你姐来还,跟你个小孩崽子没半毛钱关系。
第48章 杀年猪【加更】
不过这事也在宁为国心里种下了一根刺,好几次孙爱菊跟周银起了矛盾,他作为大家长,也没出来‘主持公道’。
周银本来就不是孙爱菊的对手,又没有宁为国拦着,宁为党个老蔫更不敢出声,倒是让周银在大家伙面前丢了好几次脸。
周银一想到自家闺女能挣钱,那心是火热火热的,拉着宁雪的手,一个劲地叮嘱,“你挣钱了,就往家寄一半回来,我帮你保管,我还想帮你弟物色个好媳妇,这得花不少钱呢。
宁雪说,“能花多少钱,请个媒婆,给个礼钱而已,最多花个三五块。
周银左右看看,小声道,“我打算给你弟找个城里媳妇。
宁雪惊讶,“娶城里人?得花不少钱的,什么三转一响四十二条腿的,现在都成了城里人娶媳妇的标配,件件都是钱。
“那可不。周银道,“所以找你帮衬帮衬。
说着,她抬起胳膊肘撞了撞宁雪,斜眼道,“你该不会不帮你弟吧,那可是你亲弟。
亲弟又怎样,宁德从小就跟她尿不到一个壶子里,只跟宁棠亲。
按宁雪的说法就是,不聪明的就爱跟不聪明的一块玩。
她撇撇嘴,“再说吧。
本来周银不说,宁雪还决定往家里寄点钱的,她这一年多都没怎么往家里寄过信,还是有些愧疚心在的。
可听周银这么一说,宁雪就觉得,这钱给周银攒着,挪去给宁德娶媳妇,那还不如她自己留着,多买点零嘴,给苏光宗苏耀祖甜甜嘴。
至少把两孩子伺候好了,他们认她这个后娘,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也不会忘了给她风光养老。
周银听宁雪说‘再说’,以为她是答应了。
母女两个各怀心思,面上倒是保持了一致和谐。
宁棠和孙爱菊在堂屋里喝茶吃水果干,看着屋外的宁雪和周银,一会哭一会笑,只觉得她两是不是发神经。
宁棠吃完水果干,拍了拍手,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她爸跟宁为党也该回来了吧?
宁为国跟宁为党本来早就该回来的,村里人多,杀年猪根本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分肉的时候花了点功夫。
两人回来晚是因为,在路上给人拦住了。
宁家日子过得红火,宁为国是村长,宁军在外当兵,宁雪宁棠两堂姐妹又嫁给了军官,可招不少人的眼。
来找茬的这个孙德胜就是一个。
他跟宁为国竞争过村长,没争过,一看宁为国就来气。
昨儿个
宁为国在村口等人的时候他看见了,宁棠和宁雪身边,各站一个硬朗和俊秀的男人,而且拖家带口,身后跟了几个小孩。
但是最小的小孩瞧着也三四岁了,年纪根本对不上。
孙德胜就起了好奇之心,去找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宁雪跟宁棠都嫁给了军官,做了后妈,那几个孩子,全是军官们跟前妻生的孩子,跟两姐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得知这消息的孙德胜可乐坏了,怎能放过这个贬损宁为国的好时机,当即便找上门来。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大村长嘛,打哪来啊?”
宁为国和宁为党身上沾着猪血,手上又提着肉,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大过年的,宁为国也不想跟这混不吝的计较,脸上扯出一个笑,“杀年猪分肉去了。”又问了一句,“你没去?”
这可是全村的大事,每家每户基本上都要派几个青壮年去的。
孙德胜下午去隔壁村找人打牌了,当然没去,他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哦,我有事。”
他边说,贪婪的目光边在宁为国两兄弟手上提着的猪肉上转了一圈。
杀年猪,每家每户按人头分,一人能分两斤肉。
宁家人口多,加上宁为国宁为党帮着杀猪了,帮忙杀猪的人能多分得一些。
这样算下来,他两手上拎着的肉,得有小十斤。
而孙德胜家人口少,孙德胜都不用去看,都知道分的不多,可不嫉妒。
宁为国注意到他的目光,挑挑眉,故意道,“家里小孩崽子多,分了肉回去给他们弄猪油渣、灌香肠吃。”
来了来了,终于提到孩子了。
孙德胜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听说,你们家宁雪跟宁棠,都给人当了后妈?昨天村口站着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吧。”
他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呀,帮别人家养孩子,当人后妈,啧啧啧,白费那钱干啥,要是我,才不舍得给他们猪油渣、香肠吃呢。”
这是事实。
当初宁雪读书宁为党都没出钱,更别指望他对苏光宗、苏耀祖这对没有一丝宁家血脉的双胞胎能有多好了。
这两天,他对双胞胎也是爱答不理的。
所以宁为党被臊得说不出话。
宁为国倒是面色不改,“你说的有道理啊老孙,那你咋没把你儿媳妇给赶出去呢。”他嗤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儿媳妇还在家里呆着,好吃好喝的养着吧。”
孙德胜的独苗儿子自身条件有限,三十了才讨
上老婆婚后一直生不出孩子后来去大医院查了说是孙德胜儿子那方面有问题那地方只有拇指头大小跟小孩子一样压根就不具备生育功能。
孙德胜儿媳妇得知消息的那天大哭了一场因为生不出孩子
这下可好去医院查明了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孙德胜的问题颇有种沉冤得雪的感觉。
洗刷了冤屈孙德胜儿媳妇也不想跟孙德胜儿子这个‘不行’的男人过下去了想走偏偏孙德胜儿子不放手。
本来老光棍娶老婆就不容易现在又查出他不能生谁还敢嫁给他只得巴巴地留住这个媳妇。
孙德胜儿媳妇也不是吃素的翻身做主把孙德胜儿子、孙德胜老婆怎么整治她的那套通通给还了回去。
孙德胜老婆也不敢反抗还是那句话怕儿媳妇跑了。
前阵子隔壁县的大坝溃堤了全村的青壮力都去帮忙抢修孙德胜一家三口都去了只留孙德胜儿媳妇一个人在家。
她不知怎么的跟村里的某个闲汉勾搭上了。
等孙德胜一家回来她的肚子已经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孙家自然是鸡飞狗跳。
孙德胜儿媳妇挺着肚子说她就是不检点有种孙德胜把她休了她哪怕去浸猪笼她都不想跟孙德胜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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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男女那码事管的还真没有早些年严最多捅到宁为国这个大家长那里可宁为国跟孙德胜有过节哪里会管他们家那些污耳朵的烂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听见。
再进一步就是给捅到上头去了那孙德胜儿媳妇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谁还能拿她一个孕妇怎么的。
这事啊在村里是个大热闹起了好一阵风波。
全村人都把他们家的事当笑话看。
偏偏孙德胜自个不觉得想着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儿媳妇肚里虽然揣了个野种但捏捏鼻子也不是不能忍毕竟他儿子不能生这孩子生下来当自己孩子养养熟了也一样。
所以就对外宣布其实他儿子能生儿媳妇怀的就是他的孙子再把儿媳妇给供起来当作没发生过那回事。
就是扯块遮羞布看大家买不买账罢了。
他自己家都一头小辫子还来揭宁为国的短真是好笑。
果不其然宁为国一说话孙德胜的脸就绿了吭哧瘪肚了好一会都说不出一
句话。
宁为国看孙德胜的脸色就想笑,这点伎俩,当初选村长的时候就斗不过他,更遑论现在。
他不像孙得胜觉悟这么低,他是经历过战乱饥荒年代的,那个年代可不分什么你家孩子我家孩子的,能一起分着吃树皮的就是兄弟。
早些年,战乱的时候,各家各户,家里有余粮的,都领养了不少失去父母的烈士遗孤。
那些孩子们长大了,不一样把养父养母当亲生的奉养,跟兄弟姐妹,也处得跟亲生的一样。
再说了,要往上述,华夏民族是一家。
大娃他们三又可人疼,大娃聪明机灵,二妞文静乖巧,三娃活泼可爱,宁为国跟孙爱菊两口子接纳起来,那是一点障碍都没有。
孙德胜想挑拨离间?想得美!
摆脱了孙德胜,虽说耽误了些时间,宁为国脚步轻快地领着脸色发臭的宁为党回家。
回了家,孙爱菊问,“你两咋这么晚才回来?”
宁为国随口道,“没事,碰上孙德胜,聊了几句。”他把猪肉递过去,“今天分的年猪肉,熬出猪油炸点猪油渣给几个孩子甜甜嘴。”
孙德胜跟宁为国的过节,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
这两人碰面,准没好事。
孙爱菊仔细地看了看宁为国的脸色,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估计是说赢了,还把人损得不轻,把猪肉接过去,“好,然后再灌香肠是不是。”
“对头。”宁为国应了一声。
宁棠在一旁听个正着,逗大娃他们道,“姥姥姥爷要给你们炸猪油渣,弄香肠吃咯。”
大娃吸溜口水,“什么是香肠啊?”
猪油渣沈烈给他们做过,但这个香肠,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
“就是把猪肉剁碎,塞进肠衣里,再下油锅煎炸。”宁棠解释。
一听就好吃!
大娃他们三围着宁为国和孙爱菊一个劲叫唤,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姥姥,姥爷,我们要吃想香肠,姥姥姥爷最好了。”
孙爱菊被他们逗得笑开了花,连一向严肃的宁为国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好,我这就给你们这群小馋猫做去。”
第49章 红包【捉虫】
猪油渣当天就炸出来,洒了白糖,给五个小孩分了吃了。
香肠,其实就是猪肉灌肠,做好还要用白绳扎紧,挂在竹架上晾晒两天。
孙爱菊在院子里搭了个架子,香肠挂在上面,大娃他们三隔两个小时就得来瞅瞅,生怕有野猫野狗把他们心心念念的香肠叼走。
两天一过,香肠晒好了,除夕也到了。
一大早,宁棠就被鞭炮声吵醒,她打了个哈欠,一看,床铺前齐刷刷两个小脑袋。
三娃说,“妈,你羞羞脸,还不起来。
二妞道,“就是,姥姥都给我扎好小辫了。
这几天孙爱菊换着花样给她扎小辫,可把小丫头美的,到处显摆。
宁棠看了眼天色,估计七点都不到,“这么早,干脆我再睡会得了,对了,大娃呢。
沈烈:“大娃跟德子在院子里放鞭炮,说是什么除夕第一响。
……合着她刚才就是被大娃放的鞭炮给吵醒的。
宁棠尝试着再眯一会,可接二连三的鞭炮声,不仅是自家院子里的,全村的鞭炮声都响了起来,震耳欲聋,她想睡也没得睡了,索性起了床。
拿着牙刷搪瓷缸子准备到院子里洗漱,刚一掀棉帘子就看到满地的红色炮仗皮。
再一看,宁德手里拿着根香,大娃蹲他旁边,吱哇乱叫,两人脚边放着好几种炮仗,有的甚至还没拆封。
大娃看到她了,“妈,你可算起来了。
“今天是我起的最早的一天好吧。宁棠道,“全都得感谢你们的鞭炮声,我用被子捂着头都能听见。
大娃点点头,“那你是应该感谢我,我叫你起床了耶。
宁棠真想揍他,转了转眼珠,“我不应该感谢你,这些香肠应该感谢你,你们放炮仗这阵烟,估计又把香肠熏了一遍。
大娃后知后觉,猛地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呀!我的香肠!
宁棠笑看他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臭小子,跟她斗。
香肠当然没事,孙爱菊一看他们开始放炮仗了,就把竹架子收进屋了,大娃只是虚惊一场。
等他找到的时候,香肠都已经出锅了。
孙爱菊站在灶台前,跟大娃大眼瞪小眼,屋里炸香肠的味道飘香。
香肠切成小段,下了油锅煎炸,色泽金黄,外焦里嫩,大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本来也可以蒸香肠的,毕竟油金贵,可蒸香肠肯定没有炸的好吃,加上前两天煎了猪油,家里的油还是充裕的,
孙爱菊就咬咬牙选择把香肠拿来炸了。
孙爱菊看他馋得那样忍不住乐了用碟子夹了几块香肠给他“先吃点垫垫肚子。”
大娃接过脆声道“谢谢姥姥。”
“哎。”孙爱菊笑得眼角的褶子都炸开了她又叮嘱一句“记得分给二妞和三娃啊。”
她只说要分给二妞和三娃至于双胞胎?让周银管去。
屋外传来大娃的答应声“好的姥姥。”
孙爱菊在一声声姥姥中差点迷失了自我恨不得把这一锅的炸香肠都给大娃拿去分了。
大娃把香肠拿到堂屋跟二妞和三娃你一块我一块的分了起来。
宁为国坐在一旁抽土烟看到三个小孩崽子都聚在堂屋里了默不吭声地熄了烟去把炉子点了。
很快屋里变得暖融融。
三娃看了炉子一眼拿了一块香肠凑到宁为国嘴边踮起脚“姥爷吃香肠。”
宁为国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假装咬了一口“哎姥爷吃了。”
他的假动作骗过三娃还是很容易的果不其然三娃以为他吃进肚里
宁棠路过捏了一块放进嘴里肥而不腻汁水四溢“嗯好吃。”说完又捏了一块。
大娃看碟子里的炸香肠一下少了小半撇撇嘴“妈你可真行。”跟小孩崽子抢东西吃。
宁棠拍了拍他的头“看把你能的还教训起我来了。”
宁为国咳嗽一声“恁咋能随便拍娃的头呢把娃拍傻了咋整。”
大娃冲她做了个鬼脸朝宁为国嘻嘻一笑有姥爷护着真好。
在山岗村这边有姥姥姥爷撑腰别说宁棠了连沈烈他都不怕。
宁棠趁宁为国不注意佯装举起拳头意思很明显回岛上再跟你算账。
大娃脸色瞬间变了在山岗村待得太安逸了他都忘了有回去这么一说赶紧给宁棠赔了个笑脸拿起最后一块香肠凑到宁棠嘴边“嘿嘿妈你吃。”
这就对了嘛。
宁棠在大娃二妞三娃咽口水加眼馋的目光中吃掉了香肠又拍了拍大娃的头夸赞道“乖儿子。”
大娃很想问她你洗手了吗?
但他还是识相的把话咽进了肚子里他怕宁棠揍他外加沈烈那里他还欠着一顿打呢万一把宁棠惹毛了撺掇沈烈给他来顿男女双打可咋办。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年夜饭开席。
屋
外鞭炮声不断,屋内也人声鼎沸。
大圆桌上摆着九菜一汤,红烧肉、锅包肉、生蚝焖鸡、清蒸鲈鱼、蒜蓉娃娃菜、松仁玉米、凉拌猪耳朵、腊肠炒土豆丝、炒青菜,外加一个西红柿金针菇豆腐汤,样样色香味俱全,肉菜甚至比素菜还多,可见又费了心思又下了血本。
这九菜一汤,寓意着十全十美,比宁棠他们回村吃的第一顿饭还要丰盛,毕竟是年夜饭。
桌上除了摆着黄酒,居然还有橘子汽水,可把大娃那三个给高兴坏了。
橘子汽水买了五瓶,宁雪怕双胞胎贪凉闹肚子,是不给喝这个的,所以多的两瓶,又是三小只分了,能不开心么。
宁棠看着屋外的几乎被焰火映亮的天空,不由得感慨,要是再有台电视机,能放个春晚,就更完美了。
可惜第一届春晚是八三年才举办的,如今才七八年,还有个五年呢,估计到时候也攒够钱买电视机了。
被年夜饭的香味勾着,谁也受不了,这可是一年难得有一顿的饭菜,很快,一桌年夜饭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大娃三个嘴一抹,去找宁德放炮。
沈烈忍不住吐槽,“这几天他们放的炮都够把院子炸个来回了吧。”
他也就随口说一句,就去帮着孙爱菊和周银收拾碗筷了。
年夜饭丰盛,这一大家子用掉的碗筷能垒一座小山,又有荤腥,不好洗,不像平时吃的淡,那碗筷放水龙头底下一冲就干净了,这些碗筷,且得蹲在水盆前,拿着丝瓜瓤细细刷洗好久。
天气又冷,不好干活,光靠孙爱菊和周银两个,少说也得洗半个多钟。
沈烈就去帮忙了。
他撸起袖子,一手拿着脏碗,一手拿着丝瓜瓤,蹲在地上,活干得比孙爱菊都利索。
孙爱菊忍不住看他一眼又一眼,心下暗暗点头,出声问道,“沈烈啊,在家的时候碗都是你洗的?”
沈烈动作不停,“没有,宁棠在家也会洗,不过我洗的多一点,她手嫩,我手糙,我就多干一点,大老爷们的,干家务不埋汰。”
苏俊彦正好路过,翻了个白眼,合着就你沈烈疼老婆,会帮老婆洗碗是吧?现在还来帮忙洗碗,显着你了?能得你。
宁雪瞧见沈烈去帮忙洗碗了,又看她妈脸色不好,就用胳膊肘捅咕捅咕苏俊彦,“哎,你也去帮忙洗碗呗。”
苏俊彦哪干过这活计,他在海浪岛被宁雪伺候的跟大爷似的,不耐烦道,“我干嘛要去啊。”
宁雪啧了一声,“那人家沈烈都
去了,同样是女婿,你咋不去。
“那你咋不去?苏俊彦道,“洗碗是女人的活。
宁雪张嘴反驳,“那宁棠没去,我也不去。
以前没嫁给苏俊彦的时候,她在家里帮着做家务,那是迫不得已,现在不一样了,她嫁人了,还嫁的不错,腰挺的板直,再让她洗碗,她就不乐意了。
两人谁也说不过谁,也讲不到一块去,两看生厌,索性分开走了。
宁雪去屋外透气,苏俊彦在堂屋里抽烟。
沈烈拿着抹布过来擦桌子,苏俊彦故意道,“沈烈,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做什么家务,擦什么桌子,不嫌丢人啊。
沈烈看了一眼手里的抹布,有什么丢人的。
他能拿得起钢枪,也能拿得起抹布。
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
所以对苏俊彦的话,他只当作耳边风,打了个哈哈,“妈跟叔母忙不过来,我搭把手的事,早点干完,她两也好早点松快松快。
苏俊彦可没听出沈烈在敷衍他,只觉得沈烈在故意刺他,心下不爽,便道,“那怎么不见宁棠搭把手呢,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女人就是应该多干家务,她不去洗碗,归根结底就是大伯和大伯母没教好。
说他可以,说宁棠不行。
沈烈把抹布往桌上一扔,“我不觉得是岳父岳母教育得不好,有本事的男人,才不会怪老婆不洗碗,只会怪自己没本事,赚不了钱请佣人帮老婆洗碗。
明里暗里地在贬损苏俊彦懒,不干家务,还没本事,请不起人帮着做家务,才会让宁雪在岛上洗碗洗得手抽筋。
苏俊彦听完,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比外面放的烟花还要好看,宁棠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眼看苏俊彦不服气,又要口出恶言。
宁棠赶紧拉了沈烈出去,“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跟他吵吵。
沈烈低头看宁棠,“我这是帮谁说话呢,你这小没良心的。
宁棠拉着他的手左右摇了摇,“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她指着天空中的烟花,“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沈烈应声道。
“沈烈,谢谢你陪我回家过年。
“嗯。
两人倚在门上,看着天空,炸开的烟花在他们的瞳孔中映出一片光彩。
“又是一年。
“嗯,又是一年。
堂屋里,宁为国和孙爱菊把三小只拢到一块,给他们发压岁钱。
先从最小的三娃开始发起。
三娃上前一步圆团团的小脸溢出一个笑“祝姥姥姥爷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今年他学乖了提前备好了祝词不像去年一样闹出‘福如东海四海为家’的笑话。
要真当着宁为国的面这样祝他那宁为国的烟管就不是敲在门槛上而是敲在小三娃的手上了。
宁为国和孙爱菊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哎三娃乖给你压岁钱。”
说完给了他一个厚厚的红包。
三娃把红包往兜里一揣示意他二姐上去领红包。
孙爱菊今天一样帮二妞扎了一个喜庆的小辫她跟二妞瞧着都觉得好看但按宁棠的话说这个小辫扎的再系上红头绳简直就跟炮仗成精似的。
二妞也脆声道“祝姥姥姥爷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好好好。”老两口一叠声说了几个好。
孙爱菊刚准备把她跟宁为国准备好的红包给二妞突然想起二妞今年也上学了于是问她“妞妞今年考试考的咋样?”
二妞十分大声地道生怕老两口没听见“姥姥姥爷这次考试我语文考了九十八分数学考了九十五分。”
孙爱菊瞪大了眼睛“啊考得这么高啊哎呀咱家二妞太厉害了。”
二妞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毫不谦虚地道“我是我们班全班第三。”
妈说得对她上学了认真学习果然能考得很好不说爸天天在外头跟人炫耀自家闺女考得好连姥姥姥爷也夸得不行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孙爱菊想也不想地又从兜里拿了两毛钱塞进红包里今天这个红包必须加价!
二妞接过红包
轮到大娃领红包了。
老两口依旧笑眯眯“大娃今年考试考多少分啊?”
今年大娃的数学依旧是考了一百分语文经过宁棠的补习上了一个台阶但是也没考满分只考了七十五分。
跟二妞一比他这成绩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垂头丧气地道“语文七十五数学一百。”
他边说一边不错眼地盯着孙爱菊手里的红包。
姥姥听了他考的这个分数不会从红包里拿出两毛钱反塞回她自个兜里吧!
不怪大娃这么想。
这回家里来了五个小孩除了最小的上育红班的三娃以外四个上学儿童。
苏光
宗苏耀祖水平依旧发挥稳定,又是双百分,真印证了他们那个名,光宗耀祖啊。
二妞也考的很不错,两科都是将近满分的成绩。
相比之下,大娃的成绩,就不那么拿的出手了。
反正他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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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拿小红包的准备。
没想到,宁为国和孙爱菊听了他的成绩,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好好好,考得很好,跟二妞一样,也多奖励你两毛。”
大娃瞪大了眼睛,直到红包入兜了还没反应过来。
他哪里知道,宁棠跟宁军两人,宁军打上学开始,每学期固定往家里背两盏红灯笼,宁为国和孙爱菊两人都见怪不怪了。
宁棠好点,及格线徘徊吧,偶尔看错题了,也一样得背红灯笼回家。
老两口啊,那是数红灯笼数到手软。
所以大娃这成绩,还真不叫事,甚至在老两口眼里,这语文七十五分,很高了好伐!至于数学一百,老两口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全村宣告。
那当然是笑眯眯的啦。
大娃不明所以,感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呜,姥姥姥爷,你们太好了。”
他宣布,以后老两口就是他沈大娃的亲姥姥,亲姥爷!
三小只跑出屋,边看烟花边拆红包,宁棠看他们手里拿着红包,随口问了一句,“姥姥姥爷给你们封了多少?”
大娃数着钱,眼睛都笑得张不开了,“姥姥姥爷给了我们每人各一块钱,我跟二妞考得好,姥姥姥爷还特地多奖励了我们每人两毛钱。”
那不就是大娃和二妞拿了一块二,三娃拿了一块钱。
沈烈挑挑眉,“这也太多了。”
哪家小孩能封这么多钱的。
他估摸着,应该是新年红包加见面礼,才有这个数额。
大娃听沈烈这么说,警惕地看他一眼,把红包护在身后,“爸,你不会想收走吧。”
沈烈是有这个意思,这一块多钱,在三个小孩崽子身上,算是一笔巨款,他怕他们弄丢。
听到大娃的话,二妞和三娃也赶紧护好红包,三小只齐刷刷警惕地看着沈烈。
沈烈无语,他是亲爸,他们这是防贼呢?
宁棠接嘴道,“你们想多了,你爸跟我不差那点钱,收你们的钱干嘛,你爸只是想跟你们说,拿了红包要好好收好,别乱花,攒了钱,咱们去江市的新华书店买书。”
对欸!
三小只这才想起来,还有买书这么一说。
一个两个,把红包收得好好的,玩一
会看两眼,生怕丢了不能买书了,比沈烈拿了看着还严实。
沈烈笑了,还是宁棠有主意,治大娃他们三,还得看她。
再说宁为党这头,他看了这两老三小其乐融融发红包的模样,动了动周银,意思很明显,他们也该给苏光宗和苏耀祖发红包了。
周银撇撇嘴,进了她跟宁为党屋子,摸索了老半天,才不紧不慢地出来,喊苏光宗和苏耀祖,“你们两个过来。”
双胞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想去的意思。
小孩子最敏感了,宁为党和周银对他们的不喜,双胞胎早早便察觉出来。
宁雪却丝毫没有察觉,眉开眼笑地把双胞胎往宁为党和周银那里推,“快去,姥姥姥爷叫你们呢。”
苏光宗和苏耀祖一步三挪地挪到宁为党和周银面前,小小声地喊了一句,“姥姥,姥爷。”
“嗯。”宁为党肃着一张脸,学着宁为国和孙爱菊的样子,问双胞胎,“你们两个,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闷声道,“数学一百分,语文一百分。”
宁为党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又闪过了一丝惊喜,他没想到,双胞胎居然考得这么高。
宁雪接话,“他们两个年年考试都考双百分,可聪明了,天生就是学习那块料。”
说是这么说,宁雪心里还是觉得,双胞胎能考双百分,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她的狠抓学习。
周银撇了撇嘴,“考得高又咋样,又不是你亲生的。”
宁雪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赶紧去看双胞胎,果不其然,她在双胞胎的脸上看到了不忿。
宁为党心想,是啊,考得高又咋样,又不是他的亲外孙,哪怕是亲外孙,那也是外人,更别提不是了。
那苏光宗和苏耀祖考得好,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宁为党又想起前两天孙德胜说的话了,本来还想夸双胞胎两句,脸一下垮了下来,“聪明什么聪明,低年级而已,你以前不也年年考双百分,后来不是一样没有大学上。”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
没上大学,那是宁雪的一块心病,而且也不能怪她。
她的脸色发青,周银一看不好,赶紧打了圆场,“哎呀,大过年的,说这个干嘛,来,来,姥姥给你们发压岁钱。”
她想拽过苏光宗和苏耀祖的小手,结果心急用大了力气,双胞胎齐齐尖叫了一声,“啊!疼!”
光顾着揉手腕去了,连句祝福的话都没说。
周银讪笑两
声,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旧红包,红包纸都发白了,边也卷起来了,一看就是用了老些年,“给,你们的红包。”
双胞胎接过红包,看也不看,随手往兜里一揣,就跑出屋了。
这红包捏着就薄,对他们的吸引力,完全没有外面漂亮的烟花大。
宁雪紧跟在他们身后,问双胞胎要红包。
双胞胎不乐意了,红包虽然很薄,那也是给他们的,宁雪要过去算咋回事。
宁雪也没小气抠门到要贪图苏光宗和苏耀祖红包的份上,只是想看看,宁为党和周银,到底给双胞胎封了多少钱。
双胞胎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出红包,宁雪一把接过,拆开封口一看,里面掉出两张一分钱。
两个小孩,一人封了一分钱。
宁雪将两封旧红包攥的发皱,这也太抠搜了!
她原本以为,宁为党和周银两人看在她的面子上,至少会给双胞胎一人封个一毛钱,没想到,居然才一分!
其实,宁为党和周银,是打算封五分钱的。
但是宁为党被孙德胜刺了一下,心情不好,而周银呢,则是因为宁雪这回钱没带回来,特产也没带回来,还拖家带口吃了家里不少东西,觉得亏了,手就紧了,两人都小气吧啦的,不愿意多封钱,所以就给了一分钱。
苏俊彦凑过来,看了一眼,一分钱,他啧了一声,“才一分钱,打发叫花子呢。”
第50章 看开
宁雪也是这样想的,但苏俊彦说出口她就不爱听了“一分钱咋了,一分钱就不是钱了?”
苏俊彦嫌弃地撇撇嘴,“你爸妈就是没把光宗耀祖当成他们亲外孙才给的这么少你看宁棠她爸妈,人家老两口,给大娃他们一人给了一块多钱。”
说是这么说他是后勤部的股长,工资高一月五十来块当然看不上这点差价,只不过是对两对老人的区别对待不忿罢了。
他觉得自家两个儿子聪明俊秀一点也不比大娃他们三个差。
同样都是非亲生的外孙凭什么大娃他们就能拿一块多钱,而光宗和耀祖却只能拿一分钱,光宗耀祖考得还比大娃他们三个好呢。
这一百倍的差价换成哪个亲爹都受不了。
宁雪也想到了这个道理张张嘴没话反驳,只能道,“我爸妈那是没钱又不像我大伯是村长,有老多油水了,不然也不能出我上高中的学费。”
当然不是宁雪说的那样,宁为党和周银这些年也小有积蓄一块钱那肯定是拿的出来的。
只不过宁德年纪大了该讨媳妇了
再加上苏光宗苏耀祖毕竟是外孙还是非亲生的他两过年红包给的少倒也无可厚非。
反正宁为党和周银都觉得能给就不错了。
苏俊彦可不知道他两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更加心堵。
不管怎么说他两给双胞胎小红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苏俊彦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对宁为党和周银有了不小的成见。
除夕一过家家户户就开始相互串门拜年了。
初五早上宁棠刚起床就看到孙爱菊脚步匆匆地回来边走还边说“快把那些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收起来。”
宁棠眨眨眼“咋了妈。”
孙爱菊没搭理她疾步走进堂屋把桌上放满了水果干的果盘收了起来又扫了眼盛了瓜子、花生、桂圆、核桃、腰果的五色果盘把核桃、腰果和桂圆收了起来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花生。
好好的两个满满的果盘被她捣鼓的只剩可怜兮兮的一小把。
宁棠被孙爱菊这番操作给弄蒙了“妈你干啥呢?”
孙爱菊把东西收好往五斗橱里一放挂了一把大锁锁起来才有闲工夫回答宁棠的问题。
她一边抿着热白开一边道“王桂芝跟赵春花那两个搅事精下午要来我们家拜年
。
王桂芝跟赵春花?
宁棠只稍微回想了一下,就在脑海里描摹出这两个人的容貌。
离家一年多,有些人的相貌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这两人的相貌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王桂芝吊梢眼,说起话来眼尾一吊一吊的,赵春花高颧骨,一看就不好相与。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跟孙爱菊不对付,老来找事。
宁棠那是印象深刻啊。
她点点头,“妈你咋知道的。
“路上碰见她两,她两跟我说的。孙爱菊道。
那两搅事精说要来拜年,然后话里话外地说宁为国是村长,宁军是当兵的,宁棠宁雪两堂姐妹嫁得好,宁家富裕,宁家有钱,这次她两来拜年,让孙爱菊一定得下血本来招待她们。
可把孙爱菊气得,回家就开始收东西了。
不能明着不让她们拜年,毕竟宁为国是村长,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但使点小伎俩还是可以的。
宁棠听孙爱菊说完前因后果,被逗得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妈还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给她支招,“你把东西都收起来就做的太明显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把爸买的盐水花生翻出来,摆果盘上,看着分量多,显得待客有诚意,实际上那玩意齁咸,吃了就想喝水,喝水又占肚子。
孙爱菊深以为然,“就按你说的做。
下午,王桂芝和赵春花果然来拜年了。
宁为国是村长,全村大家长,手上捏着不小的权力,加上他为人公正,平时人缘挺好,过年来宁家拜年的人挺多。
可没有一个像王桂芝跟赵春花一样,两手空空的来拜年。
这是来拜年的,还是来打秋风的?
两人大咧咧地往宁家堂屋主位的两把椅子上一坐,王桂芝看着桌上的果盘,吊梢眼往上一翻,“爱菊,不是我说你,你也忒抠搜了吧,你们老宁家这么富裕,过年招待客人,就用这点玩意?
孙爱菊皮笑肉不笑,“我们家哪有你们家富裕,过年用瓜子皮招待客人。
王桂芝抠搜,过年只买了不到二两瓜子,她妯娌的两个大胖孙子馋嘴,把那二两瓜子吃了个精光。
两小孩精的不行,瓜子只咬了个口,不全部掰开,把里面的瓜子仁吃了,瓜子壳原模原样地放在果盘上,不上手拿,根本看不出来。
王桂芝家招待客人那天,客人上门,聊得好好的,打算边吃边聊,一摸瓜子,往嘴里一嗑,好家伙,只有瓜子壳,瓜子仁哪去了?
吃不
到瓜子仁就算了,瓜子皮还湿哒哒的,像是沾了口水,可把客人给埋汰的。
气得王桂芝脱鞋,把两孩子从村头撵到村尾,胖揍了一顿。
王桂芝被揭了短,眼睑一抽一抽的,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候就轮到赵春花出场了,她生怕占不到便宜似的,一边飞快地剥盐水花生吃,一边道,“爱菊呀,真羡慕你,闺女都二十多岁了,居然没砸手里,还嫁得出去。”
宁为国不知道上哪买的盐水花生,煮的齁咸,偏偏孙爱菊还不上茶,赵春花一边吃一边呸,她这一句话,分了三次才说完整。
王桂芝缓过劲来了,接话讥讽道,“就是嫁的不咋地,虽然嫁给了军官,但是做了后妈,养的还不是自己亲生的娃,哎,真可怜。”
孙爱菊气得想骂人,宁棠安抚地拍了拍孙爱菊的手背,意思是让她来。
“王婶婶,赵婶婶,我不当后妈去当你们儿媳妇啊?”宁棠说完,就自个点了点头,“也是,王婶婶你儿子三十多了,一说话就打磕巴,赵婶婶你儿子也二十来岁了,跟咱村里的十三四岁的小孩拿一样的工分,是讨不到好媳妇,所以才打我的主意。”
王桂芝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子的不好,想也不想便破口大骂,“你放屁,我儿子娶谁都不会娶你,天天睡懒觉,家务不会干,又懒又馋,谁家娶了你,得倒八辈子血霉。”
赵春花接道,“就是,我们儿子看得上你,别是你肖想我们家的宝贝儿子吧。”
宁棠笑了,“是是是,我肖想王婶婶儿子,我肖想他一把年纪不爱洗澡,我肖想赵婶婶儿子,我肖想他长得跟个窝瓜似的。”
她眨眨眼,“不对啊,我爱人长得精神,又能挣钱,又爱干净喜欢做家务,我肖想你们儿子干啥,我图他们啥?”
沈烈正好进屋,听到宁棠的话,眼角抽了抽,原来他在宁棠眼里还有这么多优点,他咋不知道。
王桂芝和赵春花还是第一次见沈烈,一照面,就被沈烈身上那股钢铁般的军人气势给震住了。
再一细打量,宁棠还真没说错,沈烈长得挺精神的,浓眉大眼,五官硬朗。
他在部队经常顶着大太阳训练,皮肤晒得黝黑黝黑,不过冬天白回来一点,成了小麦色,又因为训练,身材练的顶好,肌肉结实。
以大多数村里人的眼光,都喜欢这一款的,因为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料,能干活挣钱,那比什么都重要,那就是顶梁柱,是好汉子。
沈烈要是放在山岗村,那是极其抢手的。
更别
提沈烈能挣钱了,一月将七十块钱左右的工资,简直碾压山岗村全村的汉子。
一想到自家儿子确实比不过沈烈的事实,可把王桂芝跟赵春花两人给气炸了,吱哇乱叫,破口大骂。
一会说宁棠做人后妈,一会说大娃他们三个后养的小孩肯定不孝顺,一会说宁棠贪沈烈的钱,一会说宁棠二十多了才嫁出去,简直丢了祖宗的脸面。
总之上上下下,从左到右,把宁棠贬低了个遍。
宁棠不气反笑,因为这两人只是无能狂怒。
她招招手,让二妞过来,跟二妞说,“你以后要是三十了还没结婚,妈也不催你,那些说三十岁的女人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的人,一般都是像这位赵奶奶和王奶奶这样的人,她们就想打压你。
二妞不解,抓了抓羊角辫,“她们打压我干嘛?
宁棠道,“因为她们想通过打压你,让你变得廉价,让你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然后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这样她们家的废物儿子,废物孙子,才有老婆娶。
这下二妞听懂了,握了握拳,“二妞听懂了。
她妈的意思就是,自己的价值,不应该在这两位奶奶的嘴里体现。
“乖。宁棠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玩去吧。
二妞脚步轻快,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屋子里,王桂芝和赵春花也被气得跳脚,因为被戳中了内心最深处的心思,又被当成了反面教材,脏话那是脱口而出。
宁棠不跟她们计较,孙爱菊可不,她可听不得别人贬低自己女儿,从门后拿出扫帚,舞得虎虎生风,“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王桂芝和赵春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冷光,两人撸起袖子,准备跟孙爱菊好好撕一顿。
沈烈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一个后领子,跟捏小鸡仔似的,把两人扔出门去。
王桂芝和赵春花都是山岗村里出了名的泼妇,被扔得滚了一身土,当然不服气,当即就想卷土重来,跟孙爱菊和宁棠好好‘比划比划’。
然而,沈烈往门口一堵,高大的身躯把门堵了个严实。
他又比矮小的王桂芝和赵春花足足高了两个头,从两人的角度看过去,沈烈就跟座大山似的,阴影完全覆盖了两人。
王桂芝和赵春花顿时怂了,面上划过一丝惊恐,放下狠话,“你、你们等着。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鞋都跑掉一只。
二月十一号,宁棠跟沈烈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海浪岛
了。
大娃二妞三娃他们三个在山岗村都快玩疯了山岗村是北方农村跟南方的海浪岛是两种不同的风情。
宁德带着大娃和三娃去山里掏蜂窝去河边捡野鸭下的蛋有宁德这个大孩子王带着天天上山下河两个小娃简直乐不思蜀。
这些天孙爱菊天天把二妞带着身边给她扎小辫给她纳虎头鞋给她做小衣服宠的不行二妞喜欢姥姥当然不舍得离开。
所以一听到要启程回海浪岛了三小只登时不乐意了扒着宁棠和沈烈的裤腿鬼哭狼嚎说什么也不回去。
沈烈吓唬他们“不回去以后就别回去了。”
三小只对视一眼似乎觉得这样还挺好?
宁棠道“大娃大虎还在岛上等你看你回姥姥家有没有给他带什么礼物回去二妞你那个小伙伴芳芳不是还跟你约好了回去要一起跳绳。”
大娃跟二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犹豫。
姥姥姥爷重要但小伙伴也不能不要。
孙爱菊乐了摸摸两孩子的头“想姥姥姥爷了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或者农闲了我跟你们姥爷就去岛上看你们去。”
大娃跟二妞这才依了一左一右分别拉着宁为国和孙爱菊“那说好了姥姥姥爷你们一定要来岛上看我们。”
“好好好。”宁为国迭声应道。
三娃以哥哥姐姐马首是瞻搞定了两个大孩子他自然不在话下。
相比之下苏光宗和苏耀祖对宁为党和周银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苏俊彦更是后悔来山岗村了山岗村不像海浪岛一样四季如春而是冻得人直打抖索生的火炕他又睡不习惯才呆了几天他那黑眼圈比熊猫都重。
所以一听到要走这一大两小那是精神抖擞面貌焕发。
宁雪也想走了在火车上遭遇了拐子外加丢了五十块钱就是个不好的开端到了山岗村果然也是诸事不顺。
这一家人的表现在宁为党和周银可不就是狼心狗肺。
他们大老远过来家里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了结果却是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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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待地想走……
宁为党觉得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女孩儿嫁给了别人那就是外人
十二号早上两大家子一大早起来准备赶去市里的火车站。
临行前大娃二妞三娃拉着宁为国和孙爱菊的手依依不舍说是回去一定会给老两口写信的。
宁为国和孙爱菊
也很舍不得三个孩子提前准备好鸡蛋馒头地瓜干还有一些山岗村的特产让他们带着回去和路上吃。
苏俊彦领着宁雪和苏光宗、苏耀祖面对着宁为党和周银两两相望不知道说什么好咳嗽一声“那个岳父岳母我们就先走了啊。”
宁为党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周银拉着宁雪有诸多话要说“你回去干工领了工资别忘了寄钱回来我帮你攒着。”
听到周银的话苏俊彦眉心跳了跳。
宁雪挣钱那也是挣给他们这个小家花的给周银算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宁雪见宁雪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动了动嘴没说话算了分别在即别生事端。
周银虽然更上心宁德的事但是对宁雪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她拉着宁雪的手瞥了苏光宗苏耀祖一眼小声道“你回去还是得自个生一个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
她自以为小声实则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
苏俊彦脸色青紫下不来台。
双胞胎面无表情默不吭声。
宁雪倒是立即反驳“不可能光宗耀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这辈子除了他们两个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
周银气得捶了她一下“恁咋那么傻呢等你老了看他们孝不孝顺你。”
周银是真觉得自家闺女傻到家了当了后妈就算了居然还天真到以为不是她亲生的两个孩子会孝顺她。
说不定苏俊彦两条腿一蹬双胞胎就得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流浪街头。
想着闺女那么傻她自己得精明一点周银道“你还是把你挣的钱全交给我保管吧我拿去给你弟讨媳妇然后生个大胖孙子等将来你侄子长大了才能给你撑腰要记住你侄子跟你才是一家人。”
苏俊彦脸色铁青大叫了一声:“岳母!”
周银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你叫我干嘛。”
转眼看见苏俊彦难看的脸色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分了那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一点弯都不拐就这么直喇喇的说出来啊赶紧讪笑两声“呵呵俊彦我瞎说的瞎说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苏俊彦没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反正周银是不敢再说话了只敢一个劲地给宁雪使眼色。
在山岗村呆了这么些天他们几个的笑话宁棠又不是第一次看。
看孙爱菊仍拉着大娃他们三
个,两眼泪汪汪。
她故意逗趣道,“妈,你咋不喊我也生一个。”
孙爱菊白她一眼,“有大娃二妞三娃还不够吗,你爱生不生,不生拉倒。”
宁棠乐了,“妈,你看的真开。”
孙爱菊翻了个白眼,她看的能不开么?
宁军三十大几还不结婚,宁棠也是拖到了二十好几才结婚。
要是再看不开,自己给自己添堵,那干脆别活了,洗洗干净,找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反正我是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孙爱菊道。
跟她一样岁数的老姐妹,把儿子女儿拉扯大,还要拉扯孙子外孙,一天到晚连轴转,脚不沾地,想约出来唠唠嗑,都没时间。
反观她呢,宁军在部队保家卫国,宁棠在海浪岛小日子也过得贼拉滋润,两个都不用她管。
她每天上上工,下工了就抓把花生四处唠唠嗑,时间充裕,想干嘛就干嘛,简直潇洒得不行。
她觉得活到这岁数,也就后半辈子是松快的了。
大家被逗得乐不可支,离别悲伤的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大娃他们三个挥着小手绢,欢快地跟宁为国和孙爱菊告别。
归途一路无话,又在火车上窝了七天。
到了家,宁棠闻了闻身上的衣服,觉得都有馊味了。
赶紧把三小只赶去洗澡,等三小只洗完,她和沈烈再进去洗。
洗完澡,两大三小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
正是大中午,沈烈在厨房里炒菜,宁棠领着三个小孩在家里打扫卫生,把窗户什么的擦一擦。
他们这次去山岗村,也去了半个月,家里不少地方都积灰了。
沈烈的饭菜都做好了,家里也只打扫好了小半。
过年那段期间,在山岗村天天大鱼大肉的,沈烈就想着回到家了刮刮油,吃点清淡的。
家里没有菜,他去罗嫂子家送山岗村特产的时候,顺便讨了点蔬菜回来。
罗嫂子院子里种的苦瓜和土豆还有番茄正好熟了,给沈烈摘了满满一篮子,又给他拿了几个鸡蛋。
所以桌上的几道菜分别是西红柿炒蛋、苦瓜炒蛋还有酸辣土豆丝。
大娃专挑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吃,偶尔还夹一点苦瓜炒蛋里的蛋,但是苦瓜他是一点都不碰的。
沈烈注意到,夹了一块苦瓜到他碗里,“不许挑食。”
大娃垮着一张脸,把苦瓜咽了下去,“到底是谁发明苦瓜这么难吃的东西的,明天我就去罗嫂嫂院子里,把她种的苦瓜全都拔了。”
宁棠道,“你要真这么干,我敢保证,沈团长能找罗嫂子要一袋苦瓜种子回来,种咱家院里,到时候你天天都有苦瓜吃。”
吃一顿苦瓜,跟顿顿吃苦瓜,其中的危害,大娃还是分得清的。
他扯出一个笑,夸张道,“哎呀,我最喜欢吃苦瓜了。”边说边嚼苦瓜,感受着又苦又涩的汁液滑进他的喉咙,抽泣两声,“呜呜呜,真好吃。”
宁棠乐了,“行了行了,都多大了,还挑食成这样,你看二妞跟三娃,他两就不挑食。”
大娃无语,光会说他,当他没看见,宁棠吃西红柿炒蛋的时候,也是一样,只吃蛋不吃西红柿。
第51章 寒假作业【加更】
沈烈觉得大娃这挑食的毛病是得改改,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苦瓜,“你要把这碗苦瓜都吃进去,过两天我给你做肉吃。
一说到肉,一窝小孩就没有不馋的。
大娃咽了咽口水,“那说好了,我把苦瓜吃完,爸你过两天给我们做肉吃。
他夹起苦瓜,跟上刑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完全没注意到,沈烈眼里划过的一丝狡黠。
吃完饭,宁棠带着三小只继续打扫屋子。
沈烈把家里的床单被套全都换成新的,换下的床单被套用木盆装着,在院子里搓洗。
二月份的天气,哪怕是海浪岛的大下午,那也是冷风阵阵的。
沈烈的手在凉水里反复搓洗着被单,等把床单被罩全部洗好,晾晒在晾衣架上,他指尖也被冻的有些发红了。
宁棠忍不住道,“咱们以后买个洗衣机吧。
回来的路上,经过江市的华侨商店,沈烈跟宁棠就领着三个孩子去里头转了转,正好赶上洗衣机上市热卖,什么白兰的单缸洗衣机,东芝的双缸洗衣机,看得宁棠眼热不已。
若不是除了要钱,还得要华侨券,她都想当场买下一台。
沈烈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的,后来又包办了三个孩子的衣服,觉得洗衣服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所以对那种能帮人洗衣服的机器一点都不感冒。
他想说,他可以帮宁棠洗衣服,但想到他要出海,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
宁棠一人在岛上,除了洗自己的衣服,还要帮三小只洗衣服,偶尔要洗洗窗帘还有床单被套,工作量还是十分惊人的。
买一台就买一台吧,家里也不差那份钱。
再说了,风扇都有了,洗衣机也安排上吧。
家里总不能只有一台电器,再来一台,才好看嘛。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行,到时候买一台,咱俩也解放双手,松快松快。
打扫了一天,才把整栋二层小楼给打扫干净。
做了一天家务,沈烈、宁棠连带三个小孩累得不行,晚上都睡得很香。
隔天,一听说大娃回岛上了,大虎立马就来找他玩了。
他脱鞋进屋,看到沈烈和宁棠都在,也不像第一次来那么紧张了,朝两人笑笑,问声好,“沈叔叔好,宁姨好。
沈烈点点头,道,“来找大娃玩的吧,他在楼上,我喊他下来。
“不用,不用。大虎连连摆手,“我上去找他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
两人回答噔噔蹬就跑上了楼。
宁棠道“等会把妈让我们带回来的玉米粒做成玉米烙再喊他们下来吃吧。”
沈烈将干玉米粒用热水泡发加入糯米粉和淀粉均匀地裹满每一粒玉米然后下入油锅煎成饼状出锅趁热洒上白糖再用刀切成扇形。
都不用人叫大娃和大虎就被勾人的香味给吸引了下来。
大娃打眼一看二妞和三娃已经吃上了一人手上捧着一小块玉米烙吃得香甜。
他忍不住吸了吸馋人的香味“这是啥啊。”
“玉米烙。”宁棠道“你们两个快过来趁热吃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沈烈给大娃和大虎一人分了一块他两咬了一口入口先是白糖的甜味再是玉米的清香好吃得不行。
大虎边吃边夸道“好好吃啊沈叔叔你手艺真好。”
沈烈乐了给他又分了一块“慢点吃还有。”
大虎问“对了这个是什么做的啊?”
他忍不住感到好奇难道跟宁姨上次请他吃的虾干海苔薄荷糖水一样是用便宜的对虾、下渔网一捞一大把的紫菜还有院子种的野草做的?
大娃看出来了“是用我姥姥给的玉米粒做的。”
“姥姥?”大虎突然想起来今年春节大娃回了山岗村他姥姥家眼里划过一丝羡慕。
齐营长跟曾心兰因为借钱的事跟家里闹了不愉快哪怕齐营长老家离得比山岗村离海浪岛要近得多得多今年过年他两也没带大虎回去。
大娃说:“对我姥姥姥爷人可好了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买好玩的除了玉米粒姥姥还给了我们晒干的红肠、黑木耳、野蘑菇……等做了好吃的我喊你过来吃。”
大虎连连点头“好谢谢你大娃。”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羡慕“真羡慕你过年能回老家
说完他看向大娃“对了大娃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我两对对答案吧。”
“作业?”大娃一脸呆滞。
大虎:“对啊。”他眨眨眼睛小小声地问道“你该不会没写吧?”
不愧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大虎精准地猜到了大娃的尿性。
……他确实没写。
大虎慌了连连催促大娃上楼“快把作业拿下来写我陪你明天就开学了周老师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反正大娃一点都不急
。
他心态好得很摆摆手“等我吃完这块玉米烙再说。”
沈烈嗤了一声“你慢慢吃写不完作业不光你们周老师要请你吃戒尺我也请你吃一顿竹笋炒肉。”
大娃一块玉米烙差点卡喉咙里周老师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但沈烈可是来真的急忙道“我这就拿作业下来写。”
宁棠拉住他
大娃三两口喝下白开水终于把玉米烙咽了下去赶紧跑上楼把作业拿下来补。
这小子把作业摊开拿起铅笔还不忘跟二妞说一句“二妞你也快点写吧不然你们老师要抽你手心的。”
他看向三娃三娃萌哒哒地跟他对视一眼。
大娃无语凝噎“你……算了你不用写。”他托着小脸叹了一口气“真羡慕三娃还在上育红班没有寒假作业。”
见二妞还没上楼拿作业大娃又催促了一句。
二妞乐呵呵的“我不拿我写啥我不用写回姥姥家前我就提前把寒假作业写完了。”
小丫头勤奋得很想到过年要回姥姥姥爷家肯定没有时间写寒假作业所以去之前就提前抽出时间把寒假作业都写完了现在才能悠哉悠哉的吃玉米烙。
大娃嚎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二妞歪头“我提醒了啊你忘了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写寒假作业你说你要跟大虎哥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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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别烦你。”
大娃沉默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
刚放寒假那段时间二妞天天都窝在她的小房间里写作业大娃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说她要写作业还问大娃要不要一起写。
大娃想着寒假才刚开始时间多的是何必要这么早写作业于是跟大虎玩了个痛快淋漓。
春节那段时间又去了山岗村宁德带他跟三娃简直玩疯了压根就没有时间写作业。
所以……作业是一个字也没动。
大娃哭丧着一张小脸哀嚎道:“天要亡我!”
明天就开学了语文数学两本寒假作业他一个字都没写!这得补到啥时候!
宁棠乐了路过“大娃加油哦我看好你哦一支笔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迹。”
大娃无语用幽怨的小眼神瞥宁棠一眼“妈你就知道说风凉话。”
宁棠斜他一眼“是你在山岗村疯玩还是我在山岗村疯玩是你欠作业还是我欠作业。”
大
娃瘪瘪嘴,“呜呜呜……是我。”
宁棠拍拍他的头,“知道就好,赶紧写你的作业去,不然周老师的戒尺,还有沈团长的竹笋炒肉,联合伺候。”
回应她的是大娃的呜咽声。
熬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大娃总算把寒假作业都给补完了。
从开学第一天中午他回家轻快的脚步可以看出,这小子应该是成功过关了。
成功过关的大娃那是得意的不行,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里闹闹,那里闹闹,惹得宁棠都想把他赶去罗嫂子家帮忙干农活收菜了。
然而,大娃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下午。
下午,沈烈从部队回来,提着刚买好的菜进屋。
大娃围在他身边转悠,一个劲地道,“哎呀,爸你下班了啊。”“提菜重不重啊?”“你前两天答应我给我们做肉吃,是不是今天啊。”
沈烈只扫他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打的鬼主意,嗤了一声,“说吧,是不是补完寒假作业,在你们周老师那里过关了。”
要是没补完,怕沈烈揍他,早躲得远远的,才不会在沈烈一进屋就围着他转悠。
大娃讪笑两声,竖起大拇指,“爸,不愧是你,这都猜中了。”
沈烈道,“那还用你说,我是谁,我是你老子,你撅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
大娃赶紧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说,待会我们还要吃饭的。”
宁棠乐了:“在山岗村的时候,你跟德子天天跑去用炮仗炸牛粪的时候,你咋不说。”
大娃一脸菜色,当时没觉得,现在想起来不就犯恶心了么。
沈烈接嘴道,“不过有一点大娃你还真说中了,我决定今天晚上给你们做肉吃。”
“真的?”大娃眼睛一亮。
“真的。”沈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保证,你肯定喜欢吃。”
大娃又不是傻的,看出他爸憋了坏。
不过他一点都不怕。
不管咋说,有肉吃就行,再说了,肉就是肉,炒糊了那也是肉,能难吃到哪去?
第52章 眼光
然而大娃还是小看沈烈了,菜一上桌他的小脸就垮了。
苦瓜酿肉、苦瓜酿虾滑、苦瓜虾皮炒鸡蛋,最后居然还有一道凉拌苦瓜!
别说大娃了,宁棠看到这一桌绿油油的,也得皱眉。
知道的是沈烈在整治大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呢。
宁棠在桌子底下踩他一脚,沈烈也觉着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丢丢过分了,咳嗽一声,“那个啥,天气热,多吃点苦瓜败败火。”
二妞和三娃不怕吃苦瓜,端起碗就吃,一点心理障碍没有,还吃的津津有味。
反观大娃,小眉头都皱得能打结了。
想吃一口肉,举起筷子,又不知从何下手。
他错了,不是什么肉他都能下嘴的,这个苦瓜酿肉,哪怕里面的肉看着喷香,外面裹着的一圈绿绿的苦瓜,就足以让他的小脸露出菜色。
再看苦瓜酿虾滑,也是一样,区别在于挖空瓤的绿色苦瓜里填充的是粉白色的虾滑。
凉拌苦瓜,就更别提了,大娃也是佩服他亲爸,居然还能捣鼓出苦瓜的这种吃法,都不用尝,他都能想象到那难吃的味道,估计尝一口能恶心一个晚上。
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苦瓜虾皮炒鸡蛋上。
大娃心想,吃不了肉跟虾滑,那他尝点虾皮和鸡蛋,下下饭总成了吧。
结果他刚准备去夹虾米跟鸡蛋,沈烈的眼神就过来了。
大娃:……呜呜呜……他吃苦瓜还不行吗。
一顿饭在大娃皱得比苦瓜还苦的小脸中结束。
翌日,沈烈从部队回来,就看到宁棠带着三个小娃,围坐在桌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商量些什么。
他们说的认真,连沈烈走近都没有发现。
大娃拿出一个小陶罐,反过来倒了倒,一沓有零有整的钞票从里面掉了出来,还有几个硬币,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他的‘江山’,大娃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些应该够了。”
二妞拿出一个饼干盒,费劲巴拉地掀开盒盖,露出里面整齐的钱票,每张都整整齐齐地摞在一块,看起来比大娃那些七零八散的钱票整齐多了,而且看起来总金额也比大娃的多。
轮到三娃了,小娃不像哥哥姐姐一样,准备了自己的储蓄罐,他的钱都是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
偶尔宁棠帮他收拾屋子的时候,能在他枕头底下翻出钱,又或者帮他洗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两毛。
三娃从衣服的小兜兜里抓出一把钱票,看
着还挺多,他的小手都快抓不住了,钱票从他的手指缝里‘爆’了出来。
宁棠扫了一圈,看到三个小娃各有积蓄,表示很满意,“不错,不错,这下够了,咱们下周六去新华书店吧。”
大娃嚷嚷着不够,“妈,别光去新华书店,买书用不了多少时间,咱们再去电影院看看吧,我听我们班上的同学说,最近有好看的电影上映。”
二妞接道,“好呀好呀,晴晴姐姐跟我提过,电影院门口有卖好多好多吃的,有爆米花,麦芽糖,烤地瓜……”
她说一个,大娃吸溜一声口水,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电影院。
三娃拉了拉宁棠的胳膊,宁棠低头一看,小娃子仰着小脸,大眼睛水汪汪的,想来也很是期盼。
宁棠乐了,大手一挥,“好,咱们都去。”
既然定好下周六一起去江市玩,宁棠就跟三个小孩商量起了具体的出行计划,比方说几点起床,几点坐船去江市,几点去新华书店,几点去电影院……
三个小娃哪都想去,这样算下来,基本上一整天都得呆在江市。
大娃说:“先去新华书店,我有好多好多故事书想买。”
二妞说:“不行,先去电影院,我想看电影。”
大娃又说:“不行,看一场电影少说两个小时,看完了新华书店说不定都关门了。”
三娃插嘴,“那要不先去百货大楼,我想买玩具。”家里的玩具就一辆木头玩具车,他跟大娃早就玩腻了。
三个小娃吵吵嚷嚷,谁也说服不了谁。
宁棠也不插话,就由着他们安排行程。
吵了半天,终于定了下来,早上六点钟起来,洗漱加吃早饭到七点钟,然后坐两个小时船到江市,到江市正好九点整,一落地就逛百货大楼,逛两个小时左右,能把百货大楼上上下下逛个遍,逛完也十一点了,正好去国营饭店吃中午饭。
吃完中午饭,休息一会,一点的时候,再去电影院看电影,看电影最多也就两个小时,看完出来,中午饭也消化了,正好吃点电影院门口摆的小摊卖的绿豆饼、烤地瓜,吃完再去逛新华书店,把三小只想要的书买了。
要想再有其他活动,那就另说。
沈烈在他们身后听得连连点头,嗯,安排的挺好。
不过越听越不对劲,这个‘周六计划’,听起来好像没他什么事?
他冷不丁地咳嗽一声,“咳咳。”
大娃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他,“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烈:“我早就回来了,站这里听你们商量半天了,只不过你们商量的太入迷,没发现罢了。
他又道,“来,你们再跟我说说,下周六打算怎么玩。
大娃手舞足蹈地跟他形容了一遍,二妞和三娃在一旁补充,看得出来,他们很是兴奋,对下周六充满了期待。
沈烈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道,“嗯,商量的很好,行程安排的也很不错,不过,你们就没想过带上我?
这一大三小的‘周六计划’里,压根就没他什么事,连坐船去江市的船票,也只商量买四张。
宁棠一拍脑袋,“哎呀,把你给忘了。说完,斜他一眼,“谁知道你哪天休假,万一我们安排好了,你临时说要去部队开会,不能去咋整,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三小只齐刷刷地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沈烈吹胡子瞪眼,“那你们就不能挑一天我休假的时候去?
宁棠眨眨眼睛,心想,这不是没想到嘛。
三小只也很是心虚……
看着这一大三小‘无辜’的眼神,沈烈好悬没背过气去,抛下一句,“那就下周六去,记得,买上我的船票。
宁棠点头,问他,“你上哪去。
沈烈走到玄关,穿上鞋,头也不抬地道,“回去加班。
赶紧加班把开会用的资料提前准备好,下周六才能抽出时间,陪宁棠和三个小孩,来一趟美美的周六游。
四月十二号,周六。
沈烈一大早就把宁棠给拍醒了。
来岛上这么久,宁棠最早也是九点这样醒,哪里经历过七点被拍醒。
起床气差点爆发,睁开眼,看到三小只都已经打扮整齐地站在她床前,猛地想起今天是要去江市玩的。
“你们三起的可真早。
大娃兴奋地点点头,“那可不,这是去玩诶。
而且还是一家人一起出去玩。
他跟三娃昨晚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被窝里嘀咕,说去了百货大楼和新华书店,要买什么好玩的玩具,买什么好看的书。
嘀咕到了快天亮才睡下,估摸着也就睡了两个小时,起来还是精神奕奕。
沈烈把早饭做好了,宁棠洗漱完,跟三个小娃喝了瘦肉粥,吃了葱油饼,肚子里有货了,就准备出发去坐船了。
出家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将大半个海岛照的熠熠生辉。
宁棠和沈烈走在后面
,大娃二妞三娃三个小娃背着小背包,并成一排走在前面。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知道的明白他们去江市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个小娃去干仗呢。
到了港口,天已经全亮了,东方的水面上,火红的太阳在白色的云朵间慢慢露出了头,宛如一个硕大的火球。
沈烈买好船票,一家五口登上船。
大娃二妞三娃,看着碧蓝的海面,发出惊叹声。
上次回山岗村,两家人,四个大人,五个小孩挤一艘船,船长的技术又不好,晃晃悠悠的,整趟船坐下来的体验感极差,大娃他们三压根就没注意到乘船的风景。
此时一看,蓝色的大海,波光粼粼,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
这番美景,别说三个小孩惊叹不已,连宁棠和沈烈这两个大人都被迷住了。
大娃看了一会海景,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驾驶室的船长身上。
他惊讶道,“哇,爷爷你好厉害啊,居然会开船,而且开得好稳哦。比上次开船载他们的那个叔叔好多了。
船长自得地捋了捋白色的胡子,“那当然,你爷爷我人送外号老海狼,开船也快三十年咯。
大娃眼睛发亮,“我也想开船。
船长哈哈大笑。
二妞也脆声道,“爷爷,我也想开船。
“好好好,等你们都长大了,就能开船了。船长笑道。
大娃听二妞说,她也想开船,不服气,鼓起小脸,“你开船,那我就开火车。
二妞跟他斗嘴,“那我开飞机。
三娃不甘示弱,“我开坦克。
你一言我一语,把船上的三个大人逗得不行。
两个小时的船程就在大娃他们三个的童言稚语,以及欣赏海上的美景中度过。
到了江市,下了船,脚踩在地面上,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宁棠问,“几点钟了。她怕坐船坐过了时间,等会就没时间去百货大楼了。
沈烈看了看天色,估了一下,“九点左右吧。
他的目光在宁棠空荡荡的手腕上晃了一圈,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三娃兴致勃勃,嚷嚷道,“先去百货大楼。
沈烈捏了捏他的小脸,应承道,“好,就先去百货大楼。
江市的百货大楼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楼,这年头到处都是平房,像沈家那样的两层小楼都已经算少数了,百货大楼简直就是独树一帜,都不用特意去找,一抬眼就
能看到就像江市的地标。
日光渐渐变烈一家五口走进百货大楼正好躲太阳。
百货大楼一层是卖大件的崭新锃亮的自行车、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缝纫机……应有尽有。
不过一楼没啥人空荡荡的因为大件不仅卖得贵还要票少数人才买得起也就没什么顾客逗留。
宁棠和沈烈带着三小只直接转战二楼二楼主要是卖衣服和鞋的。
沈烈的目光在成衣店转了一圈拿起一件白色的确良上衣“这条衣服挺衬你。”
宁棠看了看这件的确良上衣的荷叶领设计在这年头算是十分时兴了如果穿在身上应该能衬得她的脖颈更加修长“是不错。”
沈烈当即掏出钱票买了下来又选了另一条蓝色的丹宁裤一条黑红格子裙一并付款大方的程度让售货员都不由得一惊。
这种大方的男人也太少见了哪怕是城里人来买衣服也是左挑右选耗上一个钟才买上那么一件还得软磨硬泡让售货员减减价最次也得薅走一条红丝带的羊毛。
给宁棠买完衣服沈烈问三小只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不要也给你们买两件。”
衣服什么的三小只还真不感兴趣。
大娃看了看脚上跑开胶的布鞋“爸我想买鞋。”
二妞和三娃举手“我们也要。”
三个孩子天天上山下海的野鞋子耗费的是最快的
沈烈的目光在三个孩子的脚上转了一圈大娃和二妞的鞋已经开胶了三娃的鞋底也磨薄了一层满口答应“走咱们看鞋去。”
从一九四八年在沪市红湾体育场举行的全运会开始回力这个国产鞋牌就大力进行宣传吸引了众多青年学生为顾客到如今依旧卖的特别红火恰好百货大楼里就有一家回力的鞋店沈烈和宁棠就带三个孩子去了。
到了鞋店一看鞋架上整齐地摆放着白色的回力运动鞋鞋子的侧面是偌大的商标
三个小孩站在鞋架前齐齐发出了惊叹声。
大娃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脚跟鞋架上洋气漂亮的回力运动鞋相比他脚上这双还算时兴的解放鞋就显得不那么拿的出手了。
沈烈问“你们想买哪双?”
大娃和三娃左看右看觉得哪一双都好齐齐看向宁棠询问她的意见。
宁棠扫了一眼如今的回力
鞋款式跟后世的肯定不能比,但在这年头算是十分时兴的了,哪双其实都差不多,“都一样,你们看着挑,你们爸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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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乐了,“你真会使唤我。他招手让售货员过来,“拿几款你们店里卖的最火的鞋过来,让我家小孩试一下。
倚在柜台旁,懒懒散散的男售货员张张嘴,刚想说不让试。
沈烈一个眼神过来,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鞋架旁,拿了两双鞋。
等鞋拿到三个孩子面前了,男售货员才反应过来,嘿,真是奇怪了,怎么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慑住了?
他刚想说两句,沈烈又是一个眼神过来,眼神凌厉。
男售货员将话咽了下去,讪笑两声,给三个孩子介绍道,“这两款是我们店里现在卖的最火的,可多人喜欢买了,价格也不便宜,一双五块钱。
大娃摸了摸兜里的钱,他一共攒了六块钱,这六块钱包括了过年宁为国和孙爱菊给的红包,也包括了这几个月他帮宁棠和沈烈做家务赚的零花钱。
攒了这么久,就攒了六块钱,要是买了回力鞋,一下花掉大半,就只剩一块钱了。
还好是他爸出钱,大娃长出一口气。
大娃跟三娃上脚试试了鞋,软软的鞋底,十分透气,一点也不闷脚。
两孩子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望向沈烈,意思很明显,买吧买吧。
沈烈乐了,掏钱买下这两双回力鞋。
大娃和三娃紧紧包着包装好的鞋盒,宝贝得不行。
宁棠看二妞试也不试,看起来不是很满意的模样,问她,“怎么了,不喜欢?
二妞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回力鞋店对面的凉鞋店,比起回力运动鞋,小丫头更喜欢露趾的凉鞋,毕竟夏天马上就要到了。
宁棠明白了她的意思,带她到了凉鞋店。
二妞看着精致漂亮的凉鞋,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她一眼就看中了一双,跟宁棠说,“妈,我要这双。
宁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二妞挑中的是一双塑料凉鞋,又叫水晶凉鞋,绿色的鞋面上嵌了一朵黄色的塑料小花。
以她的眼光看,那是土气得不能再土气了。
二妞迭声道,“是不是特别好看。
宁棠把话咽进嘴里,“……嗯,咱家二妞眼光真好,这塑料凉鞋特别好看。
沈烈领着大娃和三娃走过来,二妞也问了他一句。
沈烈的直男眼光,那跟宁棠是一致的。
不过看着自家闺女期待的小眼神,
他选择了说服自己,“好看,特别好看,看这绿色的鞋面,看这黄色的塑料小花……”沈烈搜肠刮肚才能继续夸下去,“……嗯……就,就好比那刚摘的新鲜的顶尖带刺的小黄瓜。”
宁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喂,沈团长形容的可真好,绿色的鞋面,黄色的塑料小花,可不就跟那顶部刚长黄瓜花的小黄瓜一模一样,形容的真贴切。
黄瓜、黄瓜花。
二妞幽怨地看沈烈一眼,“爸,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买了。”
“不行,我这就给你买了。”为了证明自己跟闺女的眼光是一致的,是一样时兴的,沈烈从裤兜里掏出钱票,当即买下。
买完鞋,沈烈问三个孩子要不要再去转转,比如说买玩具或者零食什么的。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说不要了,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沈烈心里熨帖,觉得他们三懂事不少。
出了百货大楼,也已经是中午了,一家人肚子都饿了,沈烈和宁棠带着他们三去国营饭店准备吃中午饭。
路上,沈烈跟宁棠嘀咕,“你说他们三现在咋这么懂事,以前我带他们去供销社,他们都赖着不肯走,最少也要买包糖才能打发。”
宁棠看了走在前面‘带路’的三小只一眼,笑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挣钱不容易了。”
沈烈眨眨眼睛,“没听懂。”
宁棠跟他解释,“以前他们想要零花钱,都是掌心朝上跟你拿,一点力都不用出,就跟钱是大风刮来似的,现在要靠做家务劳动来换钱,而且一次才只能赚一分钱,换作是你,你节俭不。”
沈烈深以为然,当初宁棠提出做家务赚零花钱的时候,他还觉得没必要,反正又不亏待孩子,要零花钱直接跟他拿就是了。
现在看来,还是宁棠想的明白。
一来,锻炼了三小只的家务能力,有零花钱吊在前面,三小只做家务的积极性得到提高。
二来,三小只知道了钱来之不易的道理,有了金钱概念,就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报酬。
他跟宁棠说了他的想法,宁棠乐了,“唔,你这个第一点可以换成,锻炼了他们做家务的能力,也解放了咱们做父母的双手,第二点可以换成,给家里省钱,省钱了咱们可以用攒下来的钱买电器,还是解放咱们的双手。”
沈烈无语,合着你就跟做家务过不去了,“是这个道理,但你就不能让我想的更光明一些嘛。”
说话间就到了国营饭店,钱票都已经准备好了,吃
什么也想好了。
一到店,沈烈就大手笔地点了红烧肉、麻婆豆腐、黄豆炖猪脚,还有一盘韭菜猪肉馅的荤饺子。
点单的女服务员都被他震住了,犹豫道,“同志,你确定要点这么多吗?”
沈烈道,“当然,你看我们两个大人,外加三个小孩崽子,我还担心不够吃呢。”
服务员嘀咕了一句,“那行吧。”就去下单了。
菜一上,沈烈就傻眼了。
这年头,饭店都特别实诚,每一盘菜的分量都是足足的。
沈烈都懵了,他不知道啊,他十六岁参兵,活到这岁数,半辈子都献给了部队,部队包吃包住,他就没去过国营饭店。
想着好不容易带宁棠和孩子们出来一趟,玩开心了,吃也要吃得尽兴一点,就大手笔地点了四个菜,谁能想到呢。
不过点都点了,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还是十分不错的,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宁棠和三个小孩吃得很满意,剩下的菜就由沈烈一人包圆了。
他吃了个肚儿圆,饭菜都卡到嗓子眼了。
宁棠哭笑不得,“说了让你别吃了,大不了咱们打包。”
沈烈一边打嗝儿,一边摆手,“那不行,那服务员就盯着我呢,我都夸下海口了,必须得吃完。”
宁棠笑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53章 看电影【加更】
休息了大半个钟,沈烈也消化不少,能走路了,他们就转战电影院。
从今年开始,打办的抓小摊贩抓的就没以往那么严了,电影院门口陆陆续续有不少脑子灵光,会做生意的聪明人开始摆摊了。
不大的电影院门口,摆了七八家小摊,有卖爆米花的,有卖绿豆饼的,还有卖麦芽糖的,香味飘满了整条街。
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商量了一下,只买一点爆米花看电影的时候吃,至于绿豆饼、麦芽糖啥的,等看完电影,肚子里的午饭消化了,再买来吃。
沈烈走到卖爆米花的小摊前,问摊主,“同志,这爆米花怎么卖。
摊主头也不抬地道,“五毛钱一包。
沈烈刚准备掏钱,就被大娃拦住了。
大娃说,“爸,让我们三出钱请你们吃爆米花吧。
沈烈一愣,问他,“为啥?
二妞脆声道,“因为今天你跟妈已经花了很多钱了,所以这顿爆米花,我们来请。
孩子长大了,靠做家务挣钱了,知道请爸爸妈妈吃东西了,老父亲感到很是欣慰。
沈烈心想,就让孩子们请一顿吧,大不了,回家他再补给他们。
他心里软成一片,迭声道,“好,那就你们出钱,我跟你们妈等着吃你们买的爆米花。
大娃拉着二妞和三娃围成一个圈,头挨着头,嘀咕了好一会。
三小只商量完,沈烈一看,大娃手里拿着五毛钱,而且是五张一毛钱。
大娃跟他解释,先拿了两毛,放在一旁,“这是我出的两毛。又拿了两毛,摞在他自己的两毛钱上,“这是二妞的两毛。最后的一毛钱,“这是三娃的一毛。
宁棠逗他,“为什么你们出两毛钱,三娃只用出一毛钱。
大娃说:“因为三娃最小,他可以出少一点的。
沈烈点点头,“去买爆米花吧。
三个小孩走到爆米花的摊位前,脆声道,“叔叔,我们要买爆米花。
摊主低头一看,三个小孩,相似的小脸,站成一排,顿时乐了,柔声应道,“好,这就给你们爆。
摊位旁边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小孩,大人很少,真正买的人没几个,所以来了生意,摊主也是很热情的。
摊主又问大娃三个一句,“你们要爆玉米还是爆小米。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齐声道,“要玉米,多放点糖。
“得嘞。摊主应了一声,掏出一个小罐,从袋子里舀了满满一
罐黄色的玉米粒,颗粒分明,倒进两边窄中间宽的铁炉子里,又舀了两勺白糖放进去,最后把炉盖合上,拧上螺栓,再把铁炉子放在烧红的炭火上,一边转一边烤,让铁炉均匀受热。
他一边烧炉子,围在一旁的小孩就一边手舞足蹈地大喊,“噢!噢!爆米花咯!
他们的兴奋感染了大娃二妞和三娃,三个小娃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给炉火映亮的。
大概过了八分钟,铁炉子就烧好了。
摊主拿出一个长长的布袋子,罩住铁炉子的出口处,吆喝道,“呗啰啰啰啰啰,爆米花咯——
他让三小只和其他围在铁炉子旁边的小孩离远一点,等小孩们走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摊主把炉盖打开,白花花、泡酥酥的爆米花,接二连三,争先恐后地跑到布袋子里,有些‘调皮’的会飞出布袋子,掉在地上,很快就被刚才围在炉子边,一直眼巴巴的小孩们给捡走了。
大娃二妞三娃也不小气,那些小孩捡就捡了,大头还是他们的,而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吃,更香甜。
摊主把爆好的爆米花都倒进了报纸卷成的纸桶里,递给大娃,“小孩,拿好咯,别洒了。
大娃小心翼翼地捧着纸桶,那架势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
三娃闻着爆米花甜香的味道,忍不住吸了吸不存在的哈喇子,“哥,给我尝一个。
大娃抓了一把给他,“给,吃吧。又抓了一把给二妞。
小孩子对爆米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尤其是加了双倍糖的爆米花。
大娃也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着都不舍得咽下去。
三娃拿到爆米花,没有急着吃,而是抓着凑到沈烈跟宁棠嘴边,“爸,妈,你们吃。
沈烈跟宁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应声道,“好。然后一人吃了一个。
三娃看他两吃了,才将剩下的爆米花吃进了嘴里,那甜而不腻,又香又脆的滋味,让三娃幸福地将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三个小娃一把接着一把,很快将爆米花吃了小半。
沈烈咳嗽一声,“都停停,进电影院再吃,待会给你们吃完了,我们拿啥配电影。
三个小娃这才住了嘴。
这年头电影上映的不多,电影院门口只张贴了两张电影海报,一部是《火娃》,一部是《两个小八路》,都是抗战片,而且还是以小孩子为主角的抗战片,看哪部区别不大。
《火娃》的电影海报是一个戴着蓝色
头巾,穿着白色小褂子,眼神坚毅的小男孩。
《两个小八路》的电影海报是两个穿着八路军军服,扛着钢枪的小男孩。
三个小娃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准到底要看哪部。
售票窗口处的售票员催促了一声,“要买票的赶紧啊,电影要开始了。”
大娃终于拿定了主意,“爸,买《两个小八路》的票,我们要看这部。”
沈烈买了五张票,两毛钱一张电影票,他跟宁棠还有一米二以上的大娃是全票,二妞和三娃是半票,总共花了八毛钱。
省钱了,三娃还不乐意了,指着票道,“为什么我的票比大哥的票便宜一半。”小娃子瘪瘪嘴,差点哭出声,“是不是看一半就要把我赶出去。”
沈烈被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弄得哭笑不得,解释道,“不是,是因为你没到一米二,所以可以半价买票。”他摸摸三娃的头,“还给咱家省钱了。”
大娃在一旁接嘴,“对,就是因为你比我矮,所以我的票比你贵。”
三娃更气了,找宁棠告状。
宁棠道,“乖,看完电影我给你买两包钙奶饼干,吃了能长高高,很快就比你哥高了。”
三娃这才乐意了。
验票进了电影院,趁着电影还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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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问大娃,为什么选择看《两个小八路》而不是《火娃》。
大娃想也不想地道,“因为《两个小八路》的海报上面有两个人,而《火娃》的海报上面只有一个人,爸你不是常说人多热闹嘛,那人多的电影肯定好看。”
沈烈嘴角抽了抽,行吧。
电影开始放映了,整个电影院一下黑了下来,只留下放映机投射的那一道光芒。
大娃他们三个也看过电影,不过是露天电影。
放露天电影的时候,半个岛上的人都去了,根本抢不到好位置,大娃他们又矮,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那小小一块的幕布,体验感完全说不上好。
在电影院看电影就不一样了,一人一座,声音也不嘈杂,环境比看露天电影要好太多,对大娃他们三来说,是个完全新奇的体验。
都不用宁棠和沈烈催促,灯光一暗下来,三小只就主动闭上了嘴,兴奋地盯着幕布,眼睛眨也不眨。
《两个小八路》如其名,讲的是两个聪明机灵的小八路军,孙大兴和武建华,运用自己的智慧,将鬼子们耍得团团转,最终一举歼灭了敌人部队,让日寇头子得到了应有下场的故事。
电影的节奏跌宕起伏。
看到孙
大兴的爸爸在战斗中牺牲时,观众们忍不住为他悲惨的身世而感到心疼;看到为了买子弹,孙大兴和武建华机灵地将银元混进了稀饭中,蒙混进城,观众们忍不住会心一笑;最后看到孙大兴负伤被俘,仍从容地将敌人引进了埋伏地,观众们内心又充满了悲怆。
整部电影看下来,孙大兴和武建华这两个民族小英雄坚强果敢的形象深入人心。
看完出来,三个小娃都哭了。
二妞是女孩子,感情充沛,哭得最惨,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道,“呜,呜呜,孙大兴牺牲。”
大娃打了个哭嗝,“嗝,他太惨了,他爸死了,最后连他都被枪打死了,那些鬼子真是太坏了。”
三娃瘪着嘴,小脸皱成一团,“大兴,不要死。”
宁棠忙掏出帕子给他们擦眼泪,“不哭不哭,这是电影,是假的,‘孙大兴’死了,小演员还好好的活着呢。”
但是三个小娃完全听不进去,一声哭嚎高过一声。
宁棠无奈,想让沈烈安慰三个小娃两句,转头一看,嚯,连沈烈都红了眼眶,得,当她没说。
直到走进新华书店,这一大三小悲伤的情绪总算缓了过来。
大娃跟二妞毕竟是大孩子了,哭了一路,也觉得不好意思,拉着宁棠,要她帮他们洗脸。
宁棠找新华书店的店员要了点水,把帕子沾湿,给这三个小花猫一一擦干净脸。
擦完脸,她问沈烈,“沈团长,你要不要也洗洗脸?”
沈烈佯装正色道,“我洗啥脸,我又没哭,你当我跟大娃似的,我很坚强的好吧,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娃撇撇嘴,就装吧他,别以为电影院黑他就没看见,他可瞧见了,他爸背着人,偷偷在那抹眼泪。
宁棠也乐了,很想告诉他,他眼角都是红的,但还是不要戳破他大男人的自尊心了,转移话题,“走,咱们去买书。”
第54章 商业头脑
在新华书店逛了几圈,三个孩子很快想好要买什么了。
大娃挑了《罗家将》和《七侠五义》,二妞挑了《侠女奇缘》、《花园街五号》和《飞虎队与野猪队》。
三娃只拿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是薄薄的第一册,因为他手上的钱只够买这个。
算起来,大娃买了两本,二妞买了三本,三娃买了一本。
大娃虽然帮忙做家务攒了不少钱,但他存不下钱,喜欢去供销社买零嘴,又出了爆米花的钱,就只买了两本书。
二妞是家里最能攒钱的,她攒的钱,买了三本书还有盈余。
三娃年纪最小,手上没啥钱,只能买一本书。
他眨巴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哥哥姐姐们手上各有两三本书,而他只有薄薄的一本,登时不乐意了,盯上了二妞,拉着她的手撒娇,“二姐——”
二妞钱也花了大半了,还要留着钱买沙包和羊拐骨玩呢,推给大娃,“喊大哥去。”
三娃望向大娃,大娃手里的钱,再买一本还是够的。
他嘿嘿两声,“三娃子,你想借多少。”
听到大娃愿意借他钱,三娃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道,“借一块五毛钱。”
大娃想了想,“可以,我借你一块五毛钱,你回去要还我一块六毛钱。”
三娃傻了,“为啥,我只找你借了一块五毛钱,回去为啥要多还你一毛钱。”
是不是欺负他不懂算术?
虽然三娃不会算数,但是多了一毛钱,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以为大娃要坑他,三娃小脸登时皱成一团。
“因为你急着要啊。”大娃道,“你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次爸跟妈再带咱们来新华书店,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三娃瘪瘪嘴,“那我不买了,反正我又不识字,买回去也是爸念给我们听,你们买了,我占便宜。”
大娃背着手,乐了,“无所谓,那你就慢慢等着吧,以爸讲故事的速度,估计你两三个月都听不完一本。”
他转了转眼珠,“我要是你,我就自个买书,自己认字自个看。”又道,“哦,对了,我刚才路过书架,看到一本小人书,上面都没字,只有画,正适合你看。”
三娃顿时急了,摊开小肉手,不情不愿地道,“借我一块五。”
大娃笑得牙不见眼,数出一块五,“给,拿好咯。”
宁棠跟沈烈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干涉他两,由着大娃做三娃的‘生意’,正好让三
娃知道知道,攒钱的重要性。
也让小娃子吃个亏,在家吃大娃的亏,总比出去吃别人的亏好。
三娃拿着借来的钱,又买了一本小人书,这下他也有两本书了,小娃子这才眉开眼笑。
买完书,肚子也饿了,正好绕回电影院门口的小摊,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电影院门口有卖绿豆饼和麦芽糖,买了六个绿豆饼,还有三根麦芽糖,也是大娃他们三出的钱。
沈烈一人吃两个绿豆饼,宁棠和大娃二妞三娃各吃一个。
绿豆饼大概半个巴掌大,圆圆扁扁的,饼上没有印什么花纹,摊主用荷叶给他们包了起来。
麦芽糖就是用两根小竹棍搅拌搅拌,深黄色的麦芽糖蘸在竹棍上,散发出甜香的麦芽气味。
三娃喜欢得不行,把麦芽糖拿在手上,不停地伸着小舌头舔。
大娃把绿豆饼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却没有吃。
沈烈乐了,问他,“你咋不吃啊,没胃口?
大娃叹口气,“不是,就是这次来江市,逛了新华书店,买了书,又买了爆米花、绿豆饼、麦芽糖,还借钱给三娃了,我攒的那些钱,都花了一干二净。
宁棠说,“三娃又不是不还,严格来说,你还剩一块六。
大娃道,“等他还我,估计得等到年底拿红包的时候了。
沈烈揉揉他的头,“小财迷。大不了回去他补给他们嘛。
大娃宝贝地隔着袋子摸了摸里面装着的两本书。
其实在新华书店,他还看中了几本书,只不过没钱买,才忍痛割爱,只买了最想要的两本。
大娃长叹一声,“靠给你们两做家务,一次才能挣一分钱,这也太慢了,啥时候才能攒多多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沈烈嗤了一声,“你还有得挣,那有的小孩给爸妈做家务,纯属义务劳动,一分钱都没得。
就好比王娣来跟吴营长生的三个小女孩,盼娣、招娣、迎娣,他们家的家务,上到洗衣服晒被子,下到洗碗扫地,都是由三个小女孩包办的,王娣来和吴营长在家里什么家务活都不用做,三个小女孩也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更别提像大娃二妞三娃一样,做家务能挣零花钱了。
不过这也是岛上一部分小孩的常态了。
手特别松的,诸如宁雪,都不用双胞胎做家务,她按天给零花钱,一天给个两分钱三分钱,是常有的事。
手紧一点的,就像宁棠和沈烈,也给三个小娃零花钱,但大头还是得他们自个
做家务去挣。
大多数父母还是既不让小孩做家务,也不给他们零花钱,只有偶尔手松的时候,才会给个一两分打发打发。
大娃想想也是,但还是觉得挣钱太慢了,他艳羡地看了一眼电影院门口大排长龙,卖得火爆的几个小摊,托腮道,“要是我也能在电影院门口摆摊就好了,我肯定能挣很多很多钱。
沈烈乐了,“人家摆摊,那是因为人家有手艺,会做好吃的,像爆米花、绿豆饼,哪个不要技术,哪个不要厨艺。
宁棠逗他,“就是,你啥都不会做,你去那卖啥,卖空气吗,还是卖你炒糊的面饼。
大娃不服气,鼓着小脸,“我不会做,我可以转卖啊,罗嫂嫂厨艺好,她也会做绿豆饼。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罗嫂嫂做的绿豆饼,可比刚才那个卖绿豆饼的大叔做的,好看多了,肯定也比他卖的好吃。
他说的头头是道,“我也不占罗嫂嫂便宜,我出钱买好绿豆跟面粉,让罗嫂嫂帮我做,我给她加工费,然后我再拿来电影院门口摆摊,指定比卖绿豆饼的大叔,卖得还要红火。
沈烈跟宁棠对视一眼,没想到大娃还有这样的商业头脑。
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满是漏洞,就比方说,怎么从海浪岛运来江市,船票的费用怎么算,但大娃小小年纪,能想到这样赚钱的主意,就已经很让他们感到惊喜了。
还没完,大娃又接着道,“如果我真的要卖,我不仅要卖绿豆饼,我还要卖瓜子花生。
沈烈问,“为什么要卖这两样?
零嘴多的是,比方话梅、果脯什么的,为啥就卖瓜子花生。
大娃说:“因为一场电影将近两个小时,瓜子和花生有壳,吃起来费功夫,正好用来打发时间,我要是看电影的观众,我也会选择买瓜子花生,而不是绿豆饼,毕竟绿豆饼三两口就吃完了。
“对了,我还要卖橘子汽水,瓜子和花生吃了会渴,看电影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喝水,橘子汽水肯定好卖。
沈烈细细琢磨,发现还真有可行性,忍不住跟宁棠说,“嘿,你说,如果真让大娃捣鼓,说不准真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回来。
宁棠也为大娃在做生意这方面的灵敏性感到吃惊。
不过大娃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一个小学生,还是得以学业为重,总不能白天上课,晚上炒瓜子来电影院卖吧,不说他们班主任周老师要找他算账,沈烈就得先请他吃竹笋炒肉。
吃完东西歇了一会,也才三点半钟。
回海浪
岛最近的一班船票是下午六点的,中间这两个半小时,不知道去哪消磨时间好。
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宁棠答应给三娃买的钙奶饼干。
宁棠走到货架前,拿了四包钙奶饼干。
沈烈问她,“三娃一个人吃四包?
宁棠道,“不是,这四包是给他们三个买的。她瞥沈烈一眼,“就光给三娃买,大娃二妞不闹啊?
沈烈一看,大娃和二妞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宁棠手里的钙奶饼干,点点头,还是宁棠想的周全,“那一人一包就行了,你咋买了四包。
“大娃和二妞各一包,三娃两包。宁棠道。
大娃和二妞各有一包钙奶饼干,三娃有两包,堵住小娃的嘴,谁也不会闹。
拿完钙奶饼干,宁棠余光瞥见麦片,金味牌的,花花绿绿的包装,十分显眼。
她想了想,又拿了一大包,一起结账。
金味麦片冲起来有一股奶香味,里面的麦片嚼起来特别细腻,吃起来一点也不比麦乳精差,卖得还比麦乳精便宜,三块钱就能买一大包,一大包里面少说四十小袋。
拿来给三个小娃补营养正好,还能配着钙奶饼干一起吃,也不卡嗓子。
买完这些东西,也才花了半个小时,现在正好四点钟。
宁棠和沈烈就带着三个小娃四处逛逛,消磨时间。
出了供销社,走两条街,就是一间照相馆。
照相馆的玻璃窗上贴了不少旧照片,白色的波浪边,有的都泛黄卷角了。
两大三小驻足在玻璃窗前,看着上面的照片。
这是一张单人照,一个梳着扎着高马尾辫,穿着蓝色连衣裙和白色凉鞋的年轻女孩骑在女士自行车上,两只手抓着手把上,双脚放开,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看照片的人都被她那份开心所感染。
还有一张双人照,是一男一女合拍的,女人梳着两条乌黑的马尾辫,穿着立领碎花衬衣,男人身穿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人头挨着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三个小娃看着照片,心动不已,齐齐脆声道,“爸,妈,我们也想拍。
沈烈也心动了,望向宁棠,征询她的意见。
宁棠想也不想地道,“拍呗。她问老板,“老板,请问多少钱拍一张。
照相馆的老板兼拍照师傅是个老大爷,闻言笑呵呵地道,“看你们要拍几寸的。
沈烈也搞不懂要拍几寸的,道,“就拍一张全家福。他扫了宁棠一眼,“再
拍一张双人照,就跟你们玻璃窗上贴的那张一样就行。
老大爷点点头,“一共两块五毛钱。
沈烈肉疼地嘴角抽了抽,拍照还挺贵。
这年头拍照本就是家里有点余钱的人家才做的事,光看刚才那张女孩的照片就知道,她能骑一辆二八大杠,家庭条件肯定不错,才能出得起钱拍照。
沈烈说,“全家福咱们全家一起拍,双人照,我跟你们妈拍。
宁棠道,“我两单独拍一张干嘛,不如拍两张全家福。
“不行。沈烈大声道,又小声跟宁棠说了一句,“咱俩都没有双人合照。
结婚证上没有照片,就跟个奖状似的,论起来,还真如沈烈说的那样,他跟宁棠没有双人合照。
宁棠乐了,依他,“那行吧,咱俩合拍一张。
沈烈这才满意了。
春节那段时间的拍照热已经过去了,照相馆里只有两三个人,一家子不过等了十分钟这样,就轮到他们拍照了。
先拍全家福。
师傅领着沈烈和宁棠还有三个小孩到拍照的地方,地方很简陋,就是一块白色的背景布,外加一条长凳。
师傅指挥道,“大人站在凳子后面,小孩坐凳子上。
宁棠和沈烈秉承着男左女右的原则,一人一边,站在了凳子后面。
三个小孩,大娃和二妞这两个大的,也是一左一右,把小三娃夹在了中间。
师傅调好照相机角度,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得劲,“你们三个小孩,放松一点。
大娃二妞三娃还是头一回照相,拘谨得不行。
大娃只会一个劲的傻笑,二妞不停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三娃的小脸僵成了一团。
宁棠道,“放轻松,就是拍张相片而已。
大娃一想到有人要拍他,就紧张得不行,垮着一张小脸,“不行,我害怕。
尤其是知道拍一次照这么贵,三个小孩更束手束脚了。
宁棠乐了,“怕什么,咱们又不止照这一回相,哪怕拍坏了也没事。
二妞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三个小娃放松了不少,至少大娃不只会傻笑了,二妞也不会拽衣角了。
虽说不是那么紧张了,但三个小娃笑得还是很僵硬。
宁棠就教他们喊茄子,大娃试了一下,“茄——子——
他揉了
揉脸惊喜道“真的有用诶。”
师傅也觉得这个喊茄子的主意好说:“那我就数一二三你们一起喊茄子好不好?”
“好。”
师傅准备好拍照“来一二三。”
“茄子。”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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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齐刷刷地喊道。
“咔嚓——”
一张和和美美的全家福被拍了下来。
轮到宁棠和沈烈拍双人合照了。
沈烈找师傅要了面镜子对着镜子用水打理发型。
宁棠无语“你就一小平头再理也理不了多好看。”
沈烈哼一声不搭理她又整了整衣领觉得整个人精神了才让师傅开始帮他们拍照。
宁棠和沈烈并排坐在凳子上身板挺得笔直。
宁棠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碎花连衣裙沈烈穿的则是白色长袖衬衫配黑色西装裤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有种情侣装的感觉拍这个双人合照正好。
两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
沈烈不知为何手心发热出了把汗。
直到师傅喊了一声“拍好了。”他才反应过来还“啊”了一声。
宁棠问“师傅这照片什么时候能拿啊?”
师傅说:“还得洗呢你们下个星期过来拿吧。”
沈烈点点头“行那我到时候让小赵帮我过来拿。”
拍完照片已经五点半了走到港口正好六点整坐船回海浪岛。
回到家沈烈去做饭。
宁棠让三个小孩吃点钙奶饼干配金味麦片垫垫肚子。
金味麦片用热水冲泡飘散出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等稍稍放凉了一些三娃捧着搪瓷缸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麦片奶沫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圈‘白胡子’。
二妞拆开钙奶饼干拿了一块放进麦片里泡了泡泡过的钙奶饼干带着一股浓郁的麦片味加奶香味
大娃不急着吃他把早上买的回力鞋拿出来试穿跑了两步觉得特别合脚。
恨不得赶紧到周一他好穿到学校去显摆显摆。
简单地吃完一顿饭把桌子收拾好。
大娃他们三个就开始催促宁棠和沈烈给他们讲故事听了。
新书买回来他们三个心痒痒。
沈烈拿了二妞买的那本《侠女奇缘》翻开给他们从开头讲起。
宁棠提笔在刚买的书的扉页上写下大娃他们三个的名字。
三个小娃故事也不听
了,围过来,“妈,你在写啥啊?
宁棠笔下不停,“我在写你们三个的名字,这样就不会弄混哪本是谁的书了。
大娃低头一看,‘沈战平’这三个字,不正是他的大名嘛。
他顿时来了兴趣,闹道,“我也要写。
宁棠把笔给他,“行,给你写。
这笔是沈烈的钢笔,用起来跟大娃他们平时用的铅笔不一样。
大娃小心地抓着钢笔,一笔一画地在书页上写下他的大名。
写完了,大娃小心地吹了吹墨水,干了后拿起书本仔细打量,小嘴一弯,“哈哈,我写的真好看。
宁棠把书拿过来,在他的名字下面写了一句‘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高尔基’
二妞和三娃张大嘴,纷纷道,“我也要!
宁棠让二妞自己写上名,她再帮三娃写上名,然后一人帮忙摘抄了一句有关书的名人名言,可把两个小娃乐的。
听了一会故事,就去洗澡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哪怕是精力最充沛的大娃也累得不行。
三个小娃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上床就起了均匀的小呼噜声。
沈烈给他们掖好被子,回到他和宁棠的房间,“他们睡得真香,估计是真累了。
宁棠打了个哈欠,“别说他们了,我走了一整天,也累得不行。她拍拍床,“行了,咱们赶紧睡吧。
沈烈轻轻眨了眨眼睛,“先不急,我给你样东西。
“什么东西?
沈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女士手表,“喏,给你的。他咳嗽一声,“省得你天天问我时间。
眼前这只精致秀气的梅花牌女士手表,有着钢制的表带,方形的表盘,金色的表针,大方而不失素雅,好看极了。
宁棠惊喜不已,“你什么时候买的。不等沈烈回答,她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在百货大楼,你说你要去厕所,离开一会,一定是那个时候。
沈烈挑眉,这也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了她,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宁棠把玩着小巧精致的手表,在手腕上比了比,“你啥时候想好要给我买手表的。
这款梅花牌的手表又被叫做梅花表,价钱不便宜,而且还要搞到手表票才能买,要说沈烈不是蓄谋已久,她才不信。
沈烈:“从在山岗村的时候,就想到要给你买手表了。
宁棠想起来了,山岗村没有挂钟,她偶尔会估不准时间,老是会去问沈烈
现在多少点。
原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宁棠弯了弯嘴角,“沈团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沈烈:“什么话?”
“就是,真正想给你买东西的人,是不会问你要不要的,而是提前买好,给你一个惊喜。”宁棠笑道。
说的可不就是沈烈么。
沈烈也笑了,拿过梅花表,“我帮你戴上。”
他把梅花表往宁棠手上一扣,一指宽的钢制表带衬得宁棠的手腕十分纤巧。
“真好看。”宁棠眼里划过一丝惊喜。
沈烈咳嗽一声,“你喜欢就好。”
宁棠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喜欢,怎么不喜欢。”
月光下,她莹白的脸庞如玉一般,眉心那一点痣,红得艳丽。
沈烈眸色渐渐变深。
“唔。”黑暗中传来男人压抑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呜咽。
屋里羞人的一幕,让挂在枝头上的月亮,都禁不住拉过飘过的云朵,遮了遮羞红的脸。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
大娃看了看沈烈,又看了看宁棠,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感觉。
宁棠看大娃饭都不吃了,就一直盯着她两,“看我们干啥,我们脸上有馒头啊,看着就能饱?赶紧吃你的。”
大娃撇撇嘴,咬一口馒头咽下去,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二妞,“二妞,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爸跟妈有些不对劲。”
二妞心思比大娃细腻的多,她早看出来了。
平常两人都是各吃各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沈烈帮宁棠打粥,宁棠帮沈烈把油饼撕小块……总之就是很亲密。
看破不说破,二妞眨眨眼,“吃你的吧。”
第55章 大手大脚
一周后,沈烈的警卫员小赵帮忙去照相馆把洗好的照片取了回来。
小赵送照片上门的时候,家里只有宁棠在,沈烈临时有会要开,三个孩子都在学校。
所以宁棠拿到照片先没拆,准备等大家都在再一起看照片。
下午五点半,沈烈和三个小孩回家。
大娃看到桌上用来装照片的信封,好奇地问宁棠,“是姥姥姥爷寄信过来了吗。”
一回到山岗村,三个小孩就立马给宁为国和孙爱菊写了封平安信,说他们已经到岛上了,让老两口别忘了过来看他们。
所以一看到信封,大娃就以为是宁为国和孙爱菊给他们回信了。
宁棠:“不是。”
大娃道,“那是什么?”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宁为国和孙爱菊,还会有谁给他们寄信,难不成是宁德小舅?
“你拆开看看呗。”宁棠道。
大娃把信封拆开,两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
他张大嘴,发出惊讶的声音,“哇,是我们上次去照相馆拍的照片。”
他的惊呼声把沈烈、二妞还有三娃都吸引了过来。
沈烈看着全家福黑白照片,照片里,大娃他们三个坐在长凳上,他和宁棠站在他们身后,一家五口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看着就是一副合家欢喜的模样。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再看那张他跟宁棠的双人合照,郎才女貌,心里甜蜜得不行。
二妞问,“爸,这两张相片放哪啊?”
放谁的房间都不合适,因为谁都想看。
“回头我找人打两幅木头相框,裱起来,全家福就放到客厅,咱们能看,客人也能看。”沈烈安排的头头是道。
全家福这玩意,当然就是要放在客厅秀给大家看的啦。
“那你跟妈的双人合照呢?”大娃问。
沈烈正色道,“我带去部队,放我办公桌上。”
宁棠嘴角抽了抽,“沈团长,有一句话叫做,秀恩爱,死得快。”
而且,不应该是全家福放在他办公桌上,然后他两的双人合照放在家么。
“呸呸呸。”沈烈道,“百无禁忌。”
过了两天,订制的木制相框打回来了,沈烈还真的把他跟宁棠的双人合照用相框装起来,带到了部队去。
沈烈是团长,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每天带团里的人跑完操,让各副营长组织开思想会,他就可以到办公室歇息一会,写写开会用的文件了。
沈烈把他跟宁棠的双人合照放在办公桌上,一会挪这,一会挪那,怎么也不满意,最后折腾了半小时,才定下来,是他写完文件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团长,林参谋长说我们这次递上来的材料有问题——沈烈团里的艾副营长脚步匆匆的进了办公室。
他刚把文件放到沈烈的桌子上,就注意到了那个突兀的相框。
也不怪艾副营长一眼就能注意到,毕竟沈烈办公桌十分干净整洁,一粒灰都没有,东西也很少,就一摞文件,外加一个喝茶用的搪瓷缸子,冷不丁地突然多了个相框,换谁谁都得注意。
“嘿,团长,你啥时候去拍的相片。
艾副营长:……
不是,正经人谁把跟爱人的合照放办公室啊?
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搁这秀恩爱呢?
沈烈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得意,双手十指交叉,沉声道,“小艾,来,你评价评价,拍的咋样。
艾副营长心想,拍的再好,你也不
能往办公室放啊。
但当着沈烈的面,他可不敢这么说,毕竟沈烈的铁拳可不是吃素的。
想当初海陆空三军大比武,沈烈可是蝉联了两年大比第一,后来职级高了,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说机会让给年轻人。
艾副营长又瞄了一眼沈烈的‘铁拳’,脸上扯出一个笑,“哎呀,团长,这上哪个照相馆拍的啊,拍照技术也太挫了吧。
沈烈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危险的冷光。
艾副营长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但是呢,你跟嫂子长得好看,男俊女美,特别上相,真的特别般配,所以,这照片就拍的很好,就适合放你桌上。
艾副营长肚子里墨水不多,搜肠刮肚才找出几个形容词,总之就是说沈烈跟宁棠很配,非常配,天生一对。
唾沫都夸干了,他才看到沈烈脸上的表情转怒为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算你有眼光。
总算过关了,艾副营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在部队混,得多长几个心眼子,还得学会拍马屁,得学会‘欲扬先抑’——先说拍照技术不好,再说是因为沈烈跟宁棠长得好看,照片才拍得好。
艾副营长心想,他容易吗?呜呜呜!
*
六月份,天气一热,罗嫂子院子里的蔬菜又熟了。
宁棠和曾心兰挑了一天时间,去帮罗嫂子收菜。
比手臂还长的豇豆,圆墩墩的南瓜还有金灿灿的南瓜花,红色的小番茄……收菜是个累人的活,但看着这些水灵的蔬菜,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把熟成的那一批菜收了。
罗嫂子洗了两捧小番茄,还有水嫩的黄瓜,招呼宁棠和曾心兰在葡萄架折射的阴影处搭起来的小桌子一起吃。
曾心兰如今在岛上卫生所的药房上班,每月都能拿工资,手里的钱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她咬了一口黄瓜,问罗嫂子,“嫂子,晴晴是几号高考来着。”
赵晴去年高考没考上,罗嫂子和赵政委就商量着让她再复读一年。
毕竟刚恢复高考,他两就想着让赵晴再拼一把,兴许就成了大学生了呢。
一提起赵晴的事,罗嫂子就是愁眉苦脸,“七月二十号到七月二十二号,考三天。”
曾心兰安慰她,“没事的,晴晴聪明,去年又考过一回,有了经验,今年肯定能考上。”
罗嫂子叹口气,没接话,问宁棠,“明年三娃就可以上小学了,你不考虑再生一个?”
宁棠摆摆手,“生啥,不生,有大娃他们三个,就已经够让我费脑筋的了,再来一个小的,我们家非得天天鸡飞狗跳不可。”
曾心兰也劝道,“你们家只有二妞一个女孩,再生一个闺女,姐姐妹妹,多开心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就希望生个女孩,一男一女,多好。”
宁棠宁雪来随军也两年了,两姐妹,一个喜信都没有,有些碎嘴的军嫂,就开始传她们的谣言,说她们是不能生。
罗嫂子听了,难免替宁棠不忿,就多劝了两句。
宁棠咬一口小番茄,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她嘴里溢开,“嫂子你也说了,我们家有男孩有女孩,有男有女,已经凑成一个好字了,再多添一笔,就画蛇添足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反正谁说她都不生。
罗嫂子知道她主意正,也就不劝了。
中午,大太阳高高挂起,宁棠躲着阳光,一路挨着墙角走回家。
她到家不久,大娃他们三个也从外边玩回来了。
宁棠扫三个娃一眼,登时乐了,“冬天好不容易捂白一点,夏天又晒黑了。”
大娃盘
腿坐下,吃切好的西瓜,吐出瓜子,“你咋不说爸,他比我们晒得更黑。”
夏训开始,沈烈天天带兵操练,海边日照充足,他晒得跟黑炭似的。
用宁棠
的话说,那就是要是沈烈坐房间里没开灯,都以为是一件衣服坐在那。
可见有多黑。
宁棠:“还好咱们没挑这个时候拍照,不然以你们爸黑的程度,相机指定拍不出他,到时候一家五口就变成一家四口了。
三个小娃被逗得咯咯直笑。
二妞伸出小胳膊,看了看,是晒黑了点,自个安慰自个,“也不是很黑啦。
宁棠:“是,站在你爸旁边,还显得你白了。
“又说我什么坏话呢?沈烈走进屋。
“没,夸你呢。宁棠随口忽悠他,然后赶三小只去洗澡。
大娃二妞三娃刚在外面玩回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
大娃身上的小褂子黑一块黄一块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刚从泥地里打完滚。
沈烈把三小只换下的脏衣服拿到院子里洗,搓出一滩黑乎乎的脏水,啧声道,“这得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吧。
又扫一眼盆里的衣服,垒得高高的,最少得洗半个多钟。
夏天一到,尤其是在岛上,天气热起来,换洗的衣服就多了。
三个小娃是一天一套打底,两套都不嫌多。
宁棠帮他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麻绳上,“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洗衣服洗到手抽筋了吧。
沈烈转了转胳膊,“看来买洗衣机这事,得赶紧提上日程。
晚饭是冬瓜海白汤,凉拌莲藕,炒丝瓜,都是清热降火的。
莲藕焯水,用调好的酱料拌了拌,红色的辣椒皮点缀在莲藕上,煞是好看。
大娃夹了一片莲藕,咬的嘎嘣脆,还特意拉了丝给宁棠看,“妈,你看,莲藕丝。
“看到了看到了。宁棠道。
大娃这才满意地把莲藕片吃进肚子里。
沈烈跟宁棠商量,“这几天,我找人搞点华侨券,咱把洗衣机买了吧。
“成。宁棠应了一声,“要多少钱,你跟我说。
沈烈赚的工资,领的补贴,都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宁棠,然后宁棠再每月给他零花。
上回给宁棠买梅花表花掉的钱,还是他用刚到手的出海补贴,外加他攒下来的小金库买的。
宁棠道,“对了,如果有吊扇和收音机,也买一台回来。她想了想,“吊扇买三台,我两的房间,还有大娃三娃的房间,二妞的房间,各装一台。
吊扇就是那种安天花板上的风扇,风力虽然比不上台式电风扇,但是价格相对便宜,安三台也花不了多少钱。
天气热起来,一家五口就得在床上烙饼。
三个小孩偶尔会在半夜醒来,因为被热的。
吊扇买回来绝对物超所值。
至于收音机,则是买来听广播的。
光靠报纸和书了解外面的世界,途径也太单一了,买台收音机回来,没事的时候听一听,丰富丰富生活,也挺好。
宁棠把话跟沈烈一说,沈烈立马就同意了。
他行动力很强,七月底,就有人上门来安装电器了。
三台小吊扇,一个房间安一台。
安好了,大娃踮起脚,拉了一下线开关,小吊扇呜啦啦地转了起来,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吹走了屋子里的燥热。
三娃躺在凉席上,闭着眼睛,开心得不行。
三个小孩里,他最怕热,晚上常常把上衣脱了,只穿一条短裤入睡。
现在有了吊扇,再配上凉席,夏天总算不难熬了。
洗衣机
买的是东芝牌的,双缸加滚筒,花了三百多块钱,就放在客厅里,墨绿色的机身,十分洋气。
虽然宁棠和沈烈一直念叨着要买洗衣机,但大娃二妞三娃还是头一回见到实物,没想到洗衣机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围着惊叹不已。
大娃摸了摸洗衣机,冰凉的机身让他忍不住缩了缩手,问宁棠,“妈,这个叫什么‘洗衣机’的,是干嘛用的啊?
宁棠道:“顾名思义,这是洗衣服用的机器,咱们家人多,要洗的衣服也多,有了它,咱们就不用手洗衣服了,这个大机器会帮咱们洗。
二妞小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了,居然还能有帮人洗衣服的机器,她迭声道,“快试试,看它是怎么洗衣服的。
沈烈试着用了下洗衣机,他打开洗衣机盖,把脏了的训练服扔进滚筒里,再洒上一勺白色的皂角粉,摁下开关。
洗衣机震了一下,然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哇!大娃二妞三娃齐齐发出惊叹声。
沈烈也被洗衣机的动静吓了一跳,嘀咕道,“这玩意该不会把咱的衣服洗坏吧。
“不会。宁棠被他逗乐了。
洗衣机没有沈烈想的那么‘不中用’,半个小时后,还给了沈烈一套一根线头都没少,而且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
沈烈把衣服展开,“嘿,还别说,这机器洗得比咱们自己用手洗得还干净。
“那当然,你说是人跑得快,还是车开得快?宁棠道,“洗衣机跟手洗也是这个道理。
沈烈
说:“挺好,有了这洗衣机,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手洗衣服了,省好多功夫。
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不早点买。
宁棠把玩着小巧的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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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了一会,摁了下开关。
收音机里突然传出有磁性的男声,“下面,为您播放来自宝岛的女歌手丽君演唱的《雨不停心不定》。
男声播报完,收音机里又突然传来清冽的女声,“小雨小雨下不停,心儿心儿跳不定……
宁棠是知道收音机的构造,所以对它能接收电台的声音,放出歌声,早有思想准备。
沈烈也一样,他在部队没少接触这些信息化的设备。
三个小娃却是被吓了一跳。
在他们眼里,这个‘黑匣子’居然会唱歌,而且一会男声一会女声,难不成里面关了两个小人?
三娃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收音机连声道,“里面关了人,里面关了人。
大娃看过戏,便以为收音机里面搭了个迷你的戏台,里面有两个小人在上面‘唱戏’,不然怎么会有歌声。
想着,他便贴近了收音机的音箱,睁大了眼睛,想看看里头是不是真的有两个小人。
宁棠哭笑不得,“不是,里面没关人。
二妞不信,“那为什么里面会有歌声,咱家五个人,谁都没唱歌,这歌声哪来的。
难不成有鬼?
小丫头给吓了一跳。
沈烈跟他们解释,“真没关人,这歌声是另一个地方的姐姐唱的,这个收音机,能接收她们的声音,然后播给我们听。
解释了半天,三个小娃总算信了,不再害怕这个会发声的机器。
害怕压了下去,好奇心便升了起来。
大娃和三娃一会摁一下这个按钮,一会摸一下黑乎乎的音箱。
二妞竟是跟着收音机里的歌声,小声地哼唱起来,“小雨小雨下不停……
她的童声十分清脆冽耳,跟那位叫丽君的女歌手的歌声形成了二重奏。
宁棠忍不住打起了拍子,没想到却是把二妞给吓了一跳,立马停住了歌声。
宁棠问她,
“怎么不唱了?
二妞害羞地抿抿嘴,“我,我唱的没有那位姐姐好听。
“哪里的话。沈烈道,“那位姐姐是专业女歌手,她唱的好听是正常的,但你唱的一样好听,不信你问你妈。
二妞眼睛一亮,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宁棠。
宁棠点头,肯定地道,“我也觉得二
妞唱的很好听。又问大娃三娃,“是不是?
大娃抓了抓头,嘻嘻笑道,“反正比我唱的好听。
三娃握拳,“也比我唱的好听。
宁棠看向二妞,“你看。
有了大家的鼓励,二妞总算没刚才那么胆怯了,又小声地哼唱起来,只不过她还是很胆小,只要有人看她,她就不肯张嘴了。
沈家这边其乐融融地研究新买的电器,那头,宁雪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看着沈家门口停着的大货车,犯起了郁闷。
她是亲眼看着安装工将电器一台一台地搬进沈家的。
三台吊扇,洗衣机,收音机,样样都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新买的。
她忍不住问苏俊彦,“你看到那些电器没?
苏俊彦扯扯嘴角,“看到了。
这些洋玩意得值不少钱吧。
那什么收音机,他去华侨商店的时候看到过,小小一个,得卖将近一百块钱,他当时还想,花将近一百块钱,买这一小个玩意,而且只能听听播报,又不像自行车,能代步,所以傻子才会买。
万万没想到,两‘大傻子’就住他隔壁。
“难不成,是我大伯,大伯母,又给宁棠寄电器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宁雪的脸呱唧一下掉了下来。
宁为党和周银,连根毛都没给她寄。
周银倒是写了几封信过来,催宁雪领了工资,寄钱回去。
苏俊彦思考了一下可能性,摇摇头,“应该不是。
宁为国和孙爱菊节俭,哪怕给宁棠寄电器,也是和上次一样,只寄一台。
所以,这电器只能是沈烈买的。
越摸不着头脑,宁雪的好奇心就越重,这几天,她外出打听了一圈,才弄明白这电器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家买了好几台电器,这么大张旗鼓的事,谁也瞒不住。
有人上门问,宁棠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关系好的,像罗嫂子和曾心兰、丁蓉花这样的,她还会给她们展示展示。
一传十,十传百。
宁雪打听了几人,就得知了全貌。
苏俊彦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问她,“咋样,问出来没有,平白无故的,他们家买那么多电器干嘛,沈烈发财啦?
宁雪从舌根到舌尖都是酸的,“问了,说是沈烈心疼宁棠洗衣服手酸,所以给家里买了洗衣机,又怕天气热,宁棠和三个孩子睡不好,又买了三台吊扇,还有一台收音机,说是买来听广播的。
苏
俊彦无语,觉得他们真无聊,有钱没处花了?
“真是,钱存手里痒痒了?”苏俊彦撇嘴道,“那劳什子洗衣机,买来有什么用,还替人洗衣服,呵呵,不就几件衣服吗,洗起来能废多少时间。”
宁雪心想,你又不洗衣服,当然不知道洗衣服废时间。
尤其是夏天,岛上天气又热,容易出汗,双胞胎又爱干净,一天换两套衣服都不嫌多。
而且洗衣服不仅费时间,还废手呢。
打从上岛来,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宁雪做的。
什么洗衣服、洗碗、扫地啊,都是她一手包办。
她为了省钱,还不爱买擦手的护肤品,短短两年,她的手就比在山岗村的时候糙了不少。
所以听到沈烈心疼宁棠,给她买
了洗衣机,宁雪心里不知道多羡慕。
最重要的是,宁棠有的,她也要有。
她扫了苏俊彦一眼,旁敲侧击道,“你说,咱家也买一台洗衣机咋样。”
苏俊彦想也不想便否决了,“不买,买啥,浪费钱。”
宁雪不死心,又劝道,“洗衣机也不算特别贵,听说一台就三四百块钱,我们不买特别好的,就买一般的,两百块钱就行了,我两是双职工,都能领工资,咱家的小孩还比他们家的少一个,凭啥他们家能买,咱家就不能买。”
苏俊彦道,“宁棠和沈烈大手大脚,你也大手大脚吗?人能做的事你用机器代替,我看你有点小布尔乔亚的作风。”
第56章 心酸
“宁雪,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刚认识你那会你可勤俭节约了,咱俩逛百货大楼的时候,我说要给你买衣服你都说不用,给光宗和耀祖买。”
他上下打量了宁雪一眼,问,“你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宁雪好悬没气个倒仰合着在苏俊彦的认识里,买个洗衣机就叫变了,成小布尔乔亚了?
她深呼吸,不跟他一般见识“不买洗衣机,那总得买台电扇吧。”
她继续鼓动“岛上天气热,买了肯定用得着你舍得光宗耀祖天天晚上热得睡不着吗。”
这次她学乖了不拿自己说事拿双胞胎当借口。
而且不用像沈家一样买三台,他们家只买一台,她就不信苏俊彦不答应。
苏俊彦沉思了一会“买……也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宁雪大声道,“为啥,现在天气热,买了正好可以用。”
“因为现在都七月底了,马上就八月了然后过一个月就九月了到了秋天天气又凉爽起来咱们现在把电扇买回家就是放那吃灰的。”苏俊彦道“所以咱们明年春天的时候买明年夏天的时候用正好。”
拖到明年?明年说不准又拖到后年毕竟一年最热的时候也才三个月。
宁雪都快气死了他怎么不说等自己两腿一蹬了再买。
苏俊彦却觉得自己安排的很好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他聪明得很就不像隔壁那两‘大傻子’现在买了马上就秋天了放那就是吃灰浪费钱而且兴许明年电风扇降价了呢?
“对了你说买电风扇的钱咱俩谁出啊?”苏俊彦又发出一问。
他是管后勤的帐算得清清楚楚“我一个月能挣五十多块的工资还有额外的补贴你一月只能挣七块钱没啥补贴就发一些盆啊碗啊啥的年节福利要是买电风扇花的钱的大头还得我出。”
“还有买电扇只是第一笔费用每个月开电扇要交的电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再说了万一坏了咋整修理也要一笔钱。”
苏俊彦越想越不划算他都有些不想买了“要不咱干脆别买了吧。”
“不行。”宁雪想也不想便拒绝掉
苏俊彦撇撇嘴合着就为了怕丢人花这冤枉钱。
“行吧买就买吧。”苏俊彦道“但是
这钱不能光我出你也得掏一笔你说的咱俩都能赚钱嘛。”
可她赚的钱全都拿来贴补家用了。
自从她开始上班领工资了平时的买菜家里的锅碗瓢盆还有双胞胎的买零嘴玩具家里大大小小的费用都是她出的。
更过分的是今年双胞胎的学费也是她出的以前明明都是苏俊彦支付这个费用可自打她赚钱以来苏俊彦对双胞胎的学费就闭口不提了。
她也不好意思找苏俊彦要这笔钱一来她觉得两人是夫妻你的我的分那么清干嘛二来她觉得自己有工作是能赚钱的独立女性就不好再要这笔钱了。
没想到就是她的一步步纵容才把苏俊彦惯成这个德性。
宁雪吸气呼气才勉强没让自己发火“好就按你说的做。”
没办法她每月赚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想买电风扇还得苏俊彦出大头
*
九月份大娃上三年级了二妞也上了二年级。
三娃今年虽然才六岁但他聪明机灵上学了也不怕大孩子欺负再说了还有
大娃这个孩子王罩着。
沈烈就跟宁棠商量说让三娃开学直接上一年级了。
宁棠当然同意了她觉得越早上学越好。
所以现在家里又多了一枚小学生。
二年级下学期期末考大娃的语文又没考好依旧在及格线徘徊沈烈又开始让宁棠帮大娃补习。
周六中午沈烈吃完饭就回部队了说是要去开会走之前又叮嘱宁棠抓大娃学习。
宁棠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一点十五分喊大娃“你老子有命赶紧地打开课本地干活。”
三娃被逗得咯咯直笑“哈哈哈妈你说话怎么那么像——”
“像什么?”二妞问。
大娃说“像鬼子呗还是抓我补习的坏鬼子。”
宁棠模仿的特别像《两个小八路》里面的鬼子大娃这么一说二妞和三娃也想起来了捂着嘴直笑。
宁棠瞪眼:“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上回没考好我跟二妞三娃至于在这陪你学习吗。”
大娃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的错那亲爱的妈妈伟大的妈妈我们现在学什么呢。”
宁棠被他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先学语文我给你出套题你练练造句。”
她觉得大娃语文考不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思维太活跃了或者说太
跳脱了。
就比方说,上回二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语文试卷上有一道题目,让大娃用‘原来’这个词造句。
一般小孩呢,会造句,‘原来这有块石头’、‘原来天空这么蓝’,再不济的也会造句‘原来下雨了’。
轮到大娃了,他是怎么造句的。
‘原来是周末’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是我爸爸’
那是非常的不走心。
也非常的省事,能不多写一个字就不多写一个字。
用大娃的话说,还省铅笔了。
他们语文老师又是个比较较真的人,自然不可能给他打高分。
而且这前两句还好,最后一句……宁棠只想说,让大娃赶紧把试卷藏好,别让沈烈发现,不然屁股肯定开花。
开始学习了,宁棠给三小只都安排了任务。
大娃还是一样,语文数学一起学,二妞就巩固她二年级的知识,三娃才刚上一年级,成绩怎样,还看不太出来,宁棠就让他跟刚开始学习的二妞一样,描大字。
给三小只都安排好了,她切了一盘西瓜拼蜜瓜,倚在窗台的摇摇椅上,拿了一本书看,翻几页书就叉一块西瓜或者蜜瓜吃,惬意得很。
他们三个毕竟还是小孩,专注力没有大人那么强,只学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大娃左扭扭右扭扭,就跟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
二妞虽然还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但眼神放空,明显已经走神了。
宁棠探头去看三娃的草稿纸,这大字写着写着,就画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线头。
看来三个小的都无心学习了,宁棠大手一挥,“走,咱们出去玩。”
“玩?!”一听这个,大娃登时有了精神。
“对,上回我不是说了嘛,劳逸结合,多学多玩。”宁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们从一点多学到了现在三点多,咱们也是时候该出去玩了。”
二妞兴奋道,“妈,去哪玩啊,咱们还是去海边放风筝吗?”
“是去海边,但不是放风筝。”宁棠道。
三娃问,“那去海边干嘛,游泳吗?”
“去海边捡贝壳,装饰装饰咱家的房子。”
之前去海边放风筝的时候,宁棠就发现海边有很多漂亮的贝
壳,捡回来可以串成贝壳风铃,就挂在屋檐底下,风一吹,贝壳碰撞,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三娃撅嘴,“可是我想游泳。”
天气热起来,小孩崽
子们都想下水。
“等下回你们爸有空,我跟他一起带你们到海边,想游泳的游泳,想捡贝壳的捡贝壳。宁棠安抚道。
“什么等我有空?门口传来沈烈的声音。
宁棠惊讶地转头,发现沈烈回来了,“你不是去开会嘛,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部队的会,一开就要开到晚上,宁棠都做好了他晚上不回来吃饭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这么早回来。
沈烈摆摆手,“本来是准备开会的,等了一个小时,司令和师长迟迟不来,又等了半个小时,张文书才说中央派了领导过来,司令和师长去作陪了,就把我们给赶回来了。
“不说这个了,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游泳。沈烈道。
“我打算带他们三个到海边玩,去捡贝壳,做贝壳风铃,三娃说想游泳,但我一个人看不了三个孩子,就说等下次你有空,再带他们去海边游泳,这回就先捡贝壳。宁棠道,“但是你提前回来了,今天应该又能捡贝壳,又能游泳。
宁棠突然想起,“对了,他们三会游泳吗?
“当然不会,不然之前我也不会制止他们去海边。沈烈道,“不过现在教也来得及,海岛上长大的小孩,不会游泳,说出去笑掉人家大牙。
游泳这技能,早会早好。
他跟宁棠不可能时时盯着三个孩子,学会游泳,也能规避掉一些危险。
沈烈问宁棠,“你会游泳吗?
“当然。
沈烈点点头,深信不疑,毕竟过年在山岗村吃的新鲜的大鲤鱼,就是宁为国宁为党带着宁德去河边凿冰抓的。
宁棠问,“学游泳要准备什么吗?要不要换身衣服?还是带多一套干衣服游完泳可以换。
她那会要准备的多了,什么泳衣泳帽泳镜,缺一个人家游泳馆都不让进。
沈烈说,“害,准备啥,就穿他们身上这套就行了,等到了海边,大娃跟三娃还得把上衣脱掉,就留条小裤子,不用多带衣服,现在天气热,游完泳上来,衣服一会就干了。
三个孩子今天穿的是宁棠之前给他们做的衣服,深色的短袖上衣和短裤。
大娃和三娃是男孩子,脱了上衣,只穿短裤,也不怕人看。
二妞还没发育,又穿的深色衣服,沾了水也没啥。
四点整,准时出发去海边。
三个小娃一想到要去游泳(玩
水),还有捡贝壳,兴奋得不行,连声催促宁棠和沈烈赶紧走。
他们在门口吵吵嚷嚷,顿时引起了宁雪的注意。
她隔着窗户缝看到宁棠和沈烈还有三个小孩,手上都提着桶,再看一眼去的方向,就知道他们是去海边玩的了。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想,玩吧,多玩点,等以后学习稀烂,高考落榜了,就知道后悔了。
一家五口不知道宁雪在腹诽他们啥,就算知道了,也影响不了他们玩耍的好心情。
到了海边,沈烈教三个小孩游泳。
宁棠闲着没事,就脱了鞋在海边走走,感受海水没过脚背的舒适感。
偶尔再捡点鲍鱼,海蜇什么的,惬意得不行。
也就捡着玩,看到就捡,不刻意去找,毕竟也不指望这个填饱肚子,只是感受一下赶海的乐趣罢了。
不知道是沈烈教得好,还是三个孩子聪明,学得快。
没多长时间,三个孩子就会
在海里扑腾了,虽然姿势不大优雅美观,而且游一会就落地了,但至少游起来了不是。
宁棠扫了一眼,沈烈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往深水处去,就在浅滩边,他也怕危险。
大娃和三娃在海里兴奋得不行,大娃掬起一捧水,往三娃脸上泼,三娃被泼了个正着,他不服气,也掬了一捧水,往大娃身上泼。
没想到大娃躲得快,这一捧水没泼到他,反倒把沈烈泼了个正着。
面对沈烈投来的目光,三娃讪笑两声,指着大娃空口白话道,“爸,是哥泼的你。
沈烈往脸上抹了一圈,把水珠子抹干净,“三娃子,你猜我信了还是没信。
三娃心虚地笑了两声。
玩了一会儿,大娃冲岸边的宁棠喊道,“妈,你快来一起玩。
宁棠摆摆手,表示她不去。
如今还没有开放到女人能随便游泳的地步,哪怕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行,她要下了水,肯定曲线毕露。
沈烈也想到了这一点,浮在海里,拍了一下大娃的头,“你妈不玩,你好好学游泳,等会我让你跟三娃比比,看看谁游得快。
大娃瘪瘪嘴,指着已经完全摆脱了新手期,在海里游得跟一尾自由自在的小鱼似的三娃道,“谁能游得过他。
沈烈心里也纳闷,三娃学游泳学得也太快了,仿佛天生就是这块料。
二妞游了一会,觉得没趣,就来找宁棠玩了。
母女两在海边的沙滩上捡贝壳,洁白的贝壳只有拇指头大小
,精致又可爱,偶尔还能捡到彩色的贝壳,紫色的、黄色的、粉色的、有螺纹的,各式各样的贝壳,应有尽有。
二妞眼睛一亮,快跑两步,捡起一只‘贝壳’,“妈,这个贝壳长得好奇怪啊。”
宁棠扫了一眼,二妞捡的这个贝壳,比她两个巴掌加起来都大,惊讶道,“这个好像不是普通的贝壳。”
沈烈带着游完泳的大娃和三娃回到岸边,闻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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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道,“这应该是珍珠贝。”
‘珍珠贝’只是一个指代,真正的学名他也不知道,不过能产珍珠的贝壳,都被海边的渔民们统一叫做了珍珠贝,他也是跟着叫罢了。
这玩意很少见,一般都在深一点的海位,这只应该是被海水冲到了岸上。
听到‘珍珠’两字,大娃和三娃探头过来看。
眼前的这只珍珠贝,光看外表,其实跟扇贝差不多,只不过它的壳比扇贝的光滑多了,也更富有光彩,迎着日光,贝壳表面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二妞惊喜不已,连声追问,“那里面是不是有珍珠啊?”
沈烈打量了一下珍珠贝的个头,这么大的珍珠贝,应该有珍珠了,于是肯定地道,“有。”
“哇!”二妞惊喜得原地蹦了三蹦。
宁棠笑道,“回家咱们把它开了,取的珍珠要是多,就给你串一条珍珠手链,系手腕上。”
二妞宝贝地摸了摸贝壳,“那要是只有一颗呢?”
沈烈接话道,“一样,给你串起来系脖子上。”
宁棠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都快落到海平面以下了,挥挥手,“走,咱们打道回府。”
回到家,沈烈问宁棠和三小只想吃什么。
大娃转了转眼珠:“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沈烈嗤了一声,“你要是想吃什么龙肝凤胆的,沈大娃,我劝你别开这个口。”
大娃撅撅嘴,“不吃什么龙的肝凤的胆,我只想吃薯条和汉堡包。”
二妞和三娃兴奋得点点头,“对,我们想吃薯条和汉堡包。”
“薯条和汉堡包?”沈烈一愣。
“他们在收音机里听到的,外国人都吃薯条和汉堡包
。”宁棠耸耸肩,“说是很好吃,所以他们也想吃。”
沈烈犯了难,这薯条和汉堡包在外国餐厅才有卖,他上哪去给他们变出来?
二妞拉着沈烈的胳膊撒娇,“爸,我想吃薯条,听说是土豆做的,咱家也有土豆。”
沈烈温声道,“要不这样,下回咱们去市
里,看看有没有外国餐厅,有我再带你们去吃薯条和汉堡包。
还要等到下次?三小只肉眼可见地将小脸垮了下来。
宁棠小声给他支招,“害,这还不简单,土豆切成条下油锅炸,再撒点盐,不就成薯条了。
沈烈想了一下,觉得可行,又问,“那汉堡包呢?
宁棠嗔他一眼,“早上吃剩下的馒头,对半切成馒头片,中间夹两片肉,黄瓜片,蔬菜,再塞两根我妈寄过来的香肠,不就是汉堡包了嘛。这人咋这么不懂得变通呢。
沈烈皱眉道,“这能成吗?
“能成。
沈烈还是有些犹豫,宁棠让他放手去做,“没事儿,你就做吧,也让他们尝尝外国人吃的东西,洋气洋气。
反正三小只又没吃过真正的薯条和汉堡包,哪怕沈烈做个土豆饼跟他们说是薯条,做个面包跟他们说是汉堡包,只要好吃,三小只都会深信不疑。
要是不做,二妞和三娃还好,大娃这个馋嘴的,得闹到天上去,哪怕今天不闹,明天也得闹。
沈烈嘀咕了两句,撸起袖子,“行吧,我这就给你们做薯条和汉堡包去。
他去做饭了,宁棠就领着大娃二妞和三娃清洗捡回来的贝壳。
贝壳用旧牙刷细细清洗表面和缝隙,刷去污垢和残留的细沙。
清洗过后的贝壳泡在水里,在灯光的映照下,光彩的表面熠熠生辉。
二妞宝贝地拿出她捡到的珍珠贝,让宁棠帮她打开。
宁棠翻出以前开生蚝用的小刀,找准贝壳之间的缝隙,用刀轻轻一撬,珍珠贝就开了。
她伸手摁了摁白色贝肉里的珠囊,一颗拇指头大小,光滑圆润的白珍珠就从珠囊中被挤了出来。
她把珍珠在水里洗了洗,搓去珍珠表面上黏糊糊的液体,再递给二妞。
二妞捧着珍珠,宝贝得不行,又有些惋惜,“要是珍珠贝是活的就好了,还可以再养养,说不定能产更多的珍珠。
这珍珠贝被冲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然能再养养。
以宁棠的眼光看,这种天然珍珠,跟人造珍珠比,整体上不是那么圆,颇有点扁圆的感觉,毕竟是天然的,不过比人造珍珠有光泽多了。
二妞说:“妈,我要把珍珠戴脖子上。
家里没有钻孔的工具,珍珠想戴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
不过宁棠想到一个法子,她
从针线笸箩里翻出黑色的线,编了一个‘笼’,正好能套住整颗珍珠,然后用一条线穿过‘笼’的两端,再给二妞系脖子上,也一样好看。
果然,二妞拿着新到手的‘首饰’,宝贝得不行,一个劲地照镜子,还问大娃和三娃好不好看。
大娃和三娃实在欣赏不来,对他俩来说,这珍珠还不如他们平日里玩的弹珠有趣好看。
饭菜做好了,沈烈端着薯条和汉堡包上桌。
宁棠扫了一眼,还真就是土豆条还有馒头片夹肉。
好在三个孩子还是十分买单的。
大娃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薯条’,学着收音机里播报的,外国人吃西餐的方式,用薯条蘸了蘸宁棠教沈烈用番茄熬的番茄酱,吃进嘴里,不吝夸奖,“好好吃啊,又酥又软,还有一股子甜咸味,原来这就是外国人吃的
薯条。”
二妞双手抓着‘汉堡包’,一口咬下去,肉饼的味道,香肠的多汁,黄瓜片的爽口,生菜的清甜,夹杂在一块,口感丰富,好吃得不行。
三娃吃‘汉堡包’不喜欢像二妞一样整个一起吃,他喜欢一样一样的吃。
先吃馒头片,再吃肉饼,然后是香肠,最后才是黄瓜片和生菜。
看得出来,三小只吃得十分开心。
大娃边吃边点头道,“真羡慕外国人,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烈心想,还真把这三个小崽子给糊弄过去了。
宁棠却是心里一酸。
没想到这个假‘薯条’、假‘汉堡包’,居然真的把大娃他们三个给糊弄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年头物质匮乏,他们三个没吃过真正的好东西,才这么容易被这粗制滥造版的‘薯条’、‘汉堡包’给糊弄过去。
第57章 烧烤晚会
五颜六色的贝壳洗好后,整齐地铺在簸箕上放在窗台上晾晒一夜第二天就可以串贝壳风铃了。
翌日,宁棠把晒好的贝壳收进屋里,带三小只一起做贝壳风铃。
家里没有打孔器好在贝壳上面有天然的孔洞,拿白绳一串就行了。
宁棠做了一串贝壳风铃,挂在屋檐底下,风一吹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煞是好听。
做完贝壳风铃,剩下的贝壳还够做一个贝壳窗帘,宁棠问大娃他们三谁要。
大娃和三娃都嫌这玩意娘们唧唧的就二妞赏脸,让装了一副在窗台上。
装饰完二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房间。
窗台上挂着贝壳窗帘每个小贝壳都有不同的颜色风吹过贝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一串串贝壳上投射一片漂亮的扇形小影子。
二妞去过其他小伙伴家,但没有一个房间是像她的房间一样,有这么漂亮的装饰品。
因为没有父母,愿意用这个心。
大部分家长的想法都是,有房间住就不错了还搞那花里胡哨的干嘛。
宁棠环顾一圈:“你的房间还是太空了下回咱们去市里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海报卖买回来给你贴墙上你不是喜欢丽君姐姐嘛觉得她歌唱的好听那咱们就买丽君姐姐的海报。”
二妞抿抿嘴露出一个笑大声应道:“好。”
下午罗嫂子和曾心兰上门。
宁棠说
罗嫂子笑道“我们在路上撞见的巧了这不是。”
宁棠看她两都找她有事问她两谁先说。
曾心兰道“嫂子先说我的事不急。”
罗嫂子也不推辞“小宁我来是想请你帮我拿个主意。”
宁棠眨眨眼:“拿什么主意?”
罗嫂子叹口气“高考成绩出了晴晴这回又没大学上我们家老赵就托人给她在市里找了两份工作我想让你帮我参考参考让她做哪份工比较好。”
高考成绩出了赵晴二战又没考上而且考的分数比第一次考的还低。
严重打击了赵晴的自信心她气起来说早知道不考了还省了五毛钱的报名费。
这话差点没把赵政委和罗嫂子气出个好歹。
家里差那五毛钱吗?家里差的是个大学生。
别说五毛钱了哪怕五块钱两口子也会毫不犹豫地掏这笔费用。
可赵晴打死都
不愿意再去考了,说想直接去工作。
赵政委就用手上的人脉,给她找了两份工。
宁棠给两人倒了凉白开,“是哪两份工作?
罗嫂子抿了一口水,“第一份工作是电影院的电影放映员,工资不高,一个月三块钱,第二份工作是华侨商店卖自行车柜台的售货员,工资挺可观的,一个月八块钱,过年过节还有年节福利,能发华侨券。
宁棠想了想,问她,“晴晴自己想去干哪份工?都说干一行爱一行,但是做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那肯定是十分磨人的,其实咱们说了都不算,主要看她自己喜欢哪份工,喜欢了,有动力,才能长长久久地干下去。
罗嫂子说:“她想当电影放映员,觉得闲,能磨洋工。这年头推崇劳动光荣,赵晴这样的想法是不可取的,也是不符合主流思想的。
她叹口气,“我跟老赵都觉得售货员的工作好一点,毕竟工资高,福利待遇也好,但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同意,老赵在家里跟晴晴都快吵成乌眼鸡了,我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来问你了。
她觉得宁棠聪明,想事情也想
得周全,就来问问她的建议。
“我的想法跟晴晴是一致的,还是电影放映员的工作好。宁棠道。
“为啥?罗嫂子脱口而出。
“也不能说是好,只能说是比较适合晴晴。宁棠道,“电影放映员的工作比较闲,一天顶多放两场电影,她只要开始的时候弄一下放映机,偶尔抽空看看观众,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
罗嫂子点点头,“可是工资比售货员足足少了五块钱,一个月五块钱,一年加起来可不少。
“售货员要一整天都呆在柜台,平时要面对不少顾客,工资是高,但烦心事也多。宁棠笑笑,“晴晴性子直率,让她做售货员这样笑脸迎人的工作,有点难。
这是委婉的说法,以赵晴那火爆性子,去做售货员,别跟人吵起来就算万幸了。
华侨商店的售货员跟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不一样,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属于是铁饭碗,平日里对客人爱答不理,也不会丢了那份工,但华侨商店的售货员就不一样了,那边跟港城学的,按业绩算钱,卖得好,工资才高,所以得看工作的人能不能放下那个身段去推销,要是接待得不好,还可能面临客人的投诉。
赵晴是赵政委和罗嫂子的独生女,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让她去笑脸迎人,费口水劝人买东西,那比登天都难。
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奋斗,
自己拼一番事业的女生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家里不需要她挣钱罗嫂子跟赵政委手里攒了不少以后都是她的所以找一份哪怕钱不是很多但是清闲的工作才是最适合她的。
经过总总考量宁棠给了罗嫂子这个建议。
罗嫂子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我知道了小宁谢谢你。”
宁棠问曾心兰“心兰你呢?”
曾心兰道“我这是个好消息。”
宁棠眼睛一亮“快说说。”
曾心兰看了宁棠和罗嫂子一眼抿嘴笑笑“卫生所药房那边同意我转成正式工了。”
宁棠大喜“这是大好事啊。”
从去年四月份开始曾心兰就去了卫生所的药房上班她性子好对待买药的人也是温声细语的做事也勤勉认真没有一次工作失误。
卫生所的领导对她很满意所以就让她转为了正式工。
药房正式工的工作算是岛上的铁饭碗了工资比以前还涨了五毛钱。
罗嫂子喜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曾心兰弯弯嘴角“昨天才下发书面通知我得到确切消息就来告诉你们了。”
她很感激宁棠和罗嫂子如果不是两人帮她出主意让她找工作她的生活肯定没有现在那么好也不可能做到药房的正式工也攒不下钱给大虎买这买那交学杂费。
宁棠说:“这是大喜事得好好庆祝一番。”
“嗯所以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你们看是去市里还是哪?要不去国营饭店吃吧。”曾心兰道。
两人实在帮了她太多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请吃顿饭聊表心意还是很有必要的。
“对了再叫上赵政委、沈团长晴晴还有大娃二妞三娃大家一起去热热闹闹的。”曾心兰道。
宁棠和罗嫂子对视一眼。
去国营饭店吃饭要钱又要票虽然分量实在但卖得挺贵的他们人又多这吃一顿不得把曾心兰的家底掏空啊她手上好不容易才攒下点积蓄。
罗嫂子劝道“不用去外面吃就在你们家你炒几个菜就行了。”
曾心兰摇摇头不同意“那不行。”这是诚意。
宁棠倒是有了主意“你要真想请我们吃饭
哪就在天台起个烧烤炉一边烧烤一边赏赏月喝点小酒聊聊天就很惬意了。”
最主要是花不了多少钱烧烤顶多就肉和菜贵
一点岛上海鲜卖得便宜哪怕是等手臂长的小青龙也只要一毛钱一只。
其实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替曾心兰庆祝转正这个好消息。
曾心兰和罗嫂子都觉得宁棠出的这个主意好罗嫂子拍胸脯道“烧烤用的菜我包了。”
罗嫂子种地种得勤岛上气候又好几乎月月都能收获刚成熟的菜她们一家三口人压根吃不完菜也送不完怕浪费还要腌咸菜呢。
曾心兰也不跟罗嫂子客气“好那我就买肉买海鲜。”
宁棠道“酒水我包了。”
两人都知道宁棠喜欢捣鼓这些喝的比方说冬天的姜枣茶夏天的薄荷糖水这方面就放心地交给她了。
时间也好定烧烤大会是在晚上曾心兰上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晚上有时间主要是看赵政委、沈烈、齐营长三个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两月南海这边挺太平想来三位大忙人应该抽得出时间。
最后地点也定好了就在沈家二层小楼的天台上举办烧烤晚会。
罗嫂子家的天台用来种菜了满满当当的挪不出地方而曾心兰家的天台年久失修护栏都坏了。
小孩子多万一一个不小心从天台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晚上宁棠跟沈烈还有三个小孩说了办烧烤晚会的事。
沈烈笑道:“挺好的热闹热闹从去年春节到现在大家都没有好好一起聚过了。”
大娃还是头一回听说烧烤晚会问宁棠“妈什么是烧烤晚会啊?”
“就是晚上大家一起赏月一边聊天一边烧烤可以烤肉烤海鲜烤蔬菜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
大娃一蹦三尺高因为一听就好玩还好吃吸了吸嘴角不存在的哈喇子“那我要烤鸡翅。”
“还要烤香肠。”二妞接嘴道。
自打之前过年在山岗村吃了孙爱菊做的香肠三个小孩就一直念念不忘上回寄信回去提了一嘴孙爱菊就趁村里杀了猪又做了一批风干香肠给三个小孩寄了过来。
“好好好都烤。”宁棠应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先帮我一个忙。”
三娃歪头问“什么忙?”他拍拍小胸脯“妈你尽管说三娃帮你。”
宁棠乐了摸了摸三娃的头“你们不是常去后山玩嘛我想让你们帮我摘点野果回来泡酒。”
大娃他们三天天在后山玩后
山这座宝山,总能寻摸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就比如之前吃的冬笋。
“泡酒?沈烈一愣。
“对,总不能光吃烧烤不喝东西吧,我打算泡点果酒,吃烧烤,配小酒,多是一件美事。宁棠道。
大娃不乐意了,因为酒再好喝也没他的事,沈烈和宁棠是不许他们喝半滴酒的。
宁棠看他垮着一张小脸,乐了,安抚道,“放心吧,你们尽管多摘点野果子回来,我保准给你们捣鼓出好喝的。
三娃追问:“比薄荷糖水和橘子汽水还好喝吗?
“当然。宁棠毫不犹豫地保证道,她可是知道不少果酒和饮料的自泡配方。
这下三个小娃干劲十足了,每天放学也不找小伙伴们玩了,而是直奔后山。
还真让他们摘到不少野果,有覆盆子,刺梨,野芭蕉,野生百香果……
像野芭蕉这样,不能泡酒的,还有覆盆子这样,挺甜的,宁棠就让三个小娃分着吃了,甜甜嘴。
刺梨比较酸,难入口,用来泡刺梨酒正好。
野生百香果可以用来调酸酸甜甜的百香果果汁,三个小娃肯定喜欢。
酒酿好了,定好的烧烤大会的日子也到了。
傍晚,天刚刚擦黑,罗嫂子就带着满满几大篮子刚摘的新鲜蔬菜到了沈家。
赵政委有点事,晚点才能到,赵晴在市里工作,太晚了,赶不回来,就不来了。
曾心兰和齐营长带着大虎去菜市场买肉和海鲜了,估计要再晚一点。
沈烈也跟着去了,怕他们夫妻两买的东西太多,拿不过来。
宁棠就让罗嫂子在客厅里坐一会,等等他们。
罗嫂子每次来沈家,都能发现新鲜的花样。
她看向屋檐底下的贝壳风铃,“这风铃真漂亮,做起来挺费事的吧?
宁棠:“不费事,就是用海边捡来的贝壳,按从大到小的形状,用白色棉线串起来,往屋檐上一挂就成了。
罗嫂子抿抿嘴,“我挺喜欢这贝壳风铃的,可惜要是挂屋檐下,风一吹,叮当乱响,老赵肯定说要影响他看报纸了。
宁棠笑笑,“没事,贝壳还可以做贝壳窗帘。她招手喊来二妞,让二妞带罗嫂子去她房间看看。
二妞拉着罗嫂子的手,带她上二楼房间,罗嫂子看完,连声夸赞。
宁棠道,“贝壳能做好多装饰物的,可以用贝壳拼成兔子、小狗这样的摆件,放家里一样好看。
罗嫂子点头:“我明天就去海边捡
贝壳去。”
她喝了一口宁棠倒的百香果果汁,这果汁严格说起来其实应该叫百香果糖水。
就是把酸酸的野生百香果,挖出里面的瓤,加糖调配的饮料。
酸酸甜甜,特别好喝,也很开胃。
罗嫂子一口接着一口,一下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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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了一大杯。
心想,岛上那些碎嘴军属,天天在外面编排宁棠又懒又馋,不事生产,愚钝得不行。
也不想想,要真愚钝,能做出这么好喝的饮料吗?
反正那些编排宁棠的军属,没一个有这样的手艺。
还有那贝壳风铃、贝壳窗帘。
海边贝壳到处都是,随处可捡,就没有一个人想过能拿来做什么工艺品,偏偏宁棠想到了,做得又精致又好看,估计拿到市里卖都有人买。
说了一会话,沈烈和曾心兰还有齐营长、大虎一齐回来了。
曾心兰肃着张脸,一看就是生气了。
齐营长也一声不吭,嘴角紧抿。
大虎瑟缩在两人身后,直到大娃喊他,他才露出浅浅的笑容。
男人们带着小孩去天台布置烧烤炉,女人们则在厨房清洗买来的肉和海鲜、蔬菜。
罗嫂子问曾心兰,发生了什么事。
曾心兰把手上的水珠一甩,大肆吐槽,“刚才我们去菜市场,我看今天的海鲜都挺新鲜的,就说多买一点,老齐偏不肯,说浪费那个钱干嘛,就六个大人,其中一半是女人,还有四个小孩,能吃多少。”
她深吸一口气,“当我不知道他呢,就是怕花钱罢了,要是菜市场的海鲜和肉不要钱,他买的比我都欢。”
宁棠追问,“然后呢?”
曾心兰笑了,“然后当然是听我的,想买啥就买啥,因为是我掏的钱。”
她舒口气,“幸好我现在工作了,又成了药房的正式工,能赚钱又能攒钱,不用手心朝上跟他要钱,说话才能那么硬气,要是像以前一样,得跟他拿钱,他说不买,一个眼神过来,我就虚了。”
她能站直了说话,宁棠和罗嫂子都为她感到高兴。
菜洗好了,用竹签子串起来,放在铁盘子里,端上天台。
赵政委也到了,跟沈烈和齐营长,三人互相搭把手,把烧烤炉给升了起来。
烧烤炉是跟部队借的,部队以前也弄过这样的烧烤会,是那种长条形的烧烤炉,跟后世烧烤摊用的那种烧烤炉特别像,能烤很多东西。
宁棠看了眼天色,今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天空中只挂了一轮圆月,那
怕不开灯,整个天台也是十分明亮。
烧烤大会,这么热闹的事情,四个小孩早就乐疯了。
大娃这里走走,那里摸摸,一刻都闲不下来。
宁棠嫌他烦人,让他带二妞、三娃还有大虎去拿饮料。
而她则拿了一把肉串,试试火候,看烤得咋样。
她烧烤可是好手,左手拿着肉串,右手涮蜂蜜,盯准火候,时不时翻个面,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把一群大人外加小孩都看呆了。
烤出的油滴在炭火上,发出嘶的一声,不一会,肉香飘满了整个天台,那馋人的香味,别说几个小孩了,连沈烈这样的大人都没了定力,偷偷咽口水。
宁棠把烤好的肉串先给四个小孩崽子吃。
大娃接过肉串,开始分配,“二妞一串,大虎一串,三娃一串,我一串……”安排得头头是道。
分好了,他迫不及待抓起肉串咬了一口,刚出炉的肉串嫩滑鲜香,还带着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焦味,因为涮过蜂蜜,带着一股子甜香,每咬一口,都能感受到肉香和蜂蜜的香味在嘴里交杂,肉汁在嘴里迸发。
大娃都快哭了,这也太好吃了,一下把手里的肉串吃了个七七八八,问宁棠,“妈,这个烧烤晚会能不能每天都办。”
宁棠乐了,捏捏他的小脸,“沈大娃,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沈烈挨过来,“大娃,给我尝一口。”
大娃当然不乐意,护得死死的,还跟宁棠嚷嚷,“妈,爸想抢我的肉串吃。”
嘿,什么叫抢你肉串,他是那种抢小孩东西吃的人吗?
沈烈气得想揍大娃,刚抬起手,就被宁棠用眼神制止住了,“行了,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从大娃嘴里抠那点吃的干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知道吗。”
大娃冲沈烈做了个鬼脸。
沈烈:“大好日子,别逼我抽你。”
这下大娃不敢撩拨了,继续去缠着宁棠给他们弄烧烤吃。
第一轮只是试炉子和试火候,第二轮开始,宁棠就加快速度,烤的东西也多了。
烤海鲜有生蚝、鲳鱼、对虾、扇贝。
烤肉有鸡肉串、鸡翅、羊肉串、猪肉串,还有大娃他们心心念念的香肠。
烤蔬菜也很丰富,有玉米、金针菇、茄子、空心菜、韭菜。
烧烤这玩意不难,很快就能上手,曾心兰她们只看宁棠烤了一会,就能自己动手了。
又有宁棠秘制的烧烤调料,涮鞋底都好吃,就算
烤焦了一点,调料也能弥补。
一群大人轮番接力,很快就烤了一大桌烧烤出来。
家里没有能坐下十个大人的小孩的桌子,就摆了三张桌子,跟之前春节拜年一样,也是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小孩坐一桌。
倒不是因为那种女人小孩不上桌的旧风俗,才分开坐,而是因为沈烈跟赵政委他们聊的大多是部队的事情。
宁棠她们不感兴趣,也说不到一块,最重要的是,分开坐,能说小话。
烧烤和酒特别配,有香喷喷的小烧烤,还有宁棠特制的刺梨酒,沈烈、赵政委、齐营长喝了一点小酒,吃了一点烧烤,就开始高谈阔论,吹牛打屁起来。
宁棠分神扫了一眼大娃他们那桌,四个小孩崽子边吃边玩,开心得不行。
罗嫂子笑道,“小宁,
你那刺梨酒烈不烈,先说好,我们家老赵酒量不行,别把他喝倒了,等会吐你家。”
宁棠大笑:“放心吧,这酒不烈,果酒来的,甜滋滋,不醉人,咱们也能喝。”
曾心兰今天高兴,就想喝点酒,赶紧道,“那就来上一点?”
宁棠给她和罗嫂子还有自个各倒了半杯。
曾心兰一口饮尽,刺梨酒虽然不醉人,但也架不住她这么喝,很快,她的脸便红了起来。
酒喝多了,她的话也多了,“小宁,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齐伟把他挣的钱给我管。”
第58章 谁比谁差
她艳羡地看了一眼宁棠和罗嫂子,沈烈和赵政委挣的工资,都是一分不留地上交的。
宁棠乐了,“我咋给你出主意,这是齐营长自己挣的钱,他要不想给,谁说都没用。”
曾心兰也知道这个道理,迭声道,“我知道,但是钱放齐伟那,他老是想补贴他们家。”
她抿抿嘴,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最近我又发现他偷偷寄钱回老家了,他的钱虽然没给我保管,但他每月领的工资都是固定的,他手上有多少钱,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大虎不是要交学杂费嘛,我已经备好了那个钱,但我故意找他要,哪怕他不给,也得让他知道,养孩子有多花钱。”曾心兰笑笑,这还是宁棠教她的。
笑完,她又皱眉,“他当时脸色就变了,说手上没钱,咋可能呢,学杂费就两块钱,我赶紧追问,才知道,他把他手上攒的那几百块钱又寄回老家了,说是他弟弟等着娶弟媳妇进门,拖不得,等生了大胖小子,一样得喊我婶婶。”
曾心兰破天荒地翻了个白眼,“几百块钱换一个婶婶,当我稀罕啊。”
她性子一向腼腆温和,若不是被气急了,也不会这样。
曾心兰烧烤也不吃了,拉住宁棠的手,急切地道,“所以,小宁你赶快帮我出个主意,怎样让他把钱交给我管,我算看明白了,他爸妈一家就是吸血鬼,是无底洞,与其把钱给他们,都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最好还是放我这,我至少能攒着。”
宁棠皱了皱眉,这事其实挺难办的。
因为说到底,这些钱都是齐营长的工资,是他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赚来的血汗钱,他有这个分配权力。
只是他脑子不大清醒,愚孝,其实按理来说,每个月给他爸妈三块五块的花销,其余的钱用在自己的小家才是正理。
当然,正常爸妈也不像齐营长爸妈那样,天天让儿子把大半或全部的收入寄回去贴补他们,而是想方设法地贴补儿子的小家。
宁棠跟曾心兰实话说道,“心兰,齐营长今年都三十八了吧,也算过了小半辈子了,这个岁数,性子已经定型了,有什么缺点,比方说愚孝,要改早就改了,没改只是因为他接受了而已,他觉得这样做对他有利。”
“他寄钱回去,他就是他父母口中的好儿子,弟弟们眼里的好大哥,村里人口口相传,引为榜样的孝顺儿子,他觉得拿名声换这个钱,值。”宁棠问曾心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曾心兰抿抿嘴,点头,“明白。”
“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最开始好了很多,你现在是既要,又要,可以是可以,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宁棠道。
曾心兰听到连宁棠都说很难的时候,几乎放弃了希望,觉得一辈子就绑死在齐营长他们家了。
毕竟宁棠已经是她们之间顶聪明的人了,连宁棠都没有办法,那其他人包括她自己,更是束手无策。
还好宁棠说话留了个尾巴,一听有转折,曾心兰赶紧连声追问,“还有什么办法,小宁你快说。
宁棠道:“你想把他的钱装进你的口袋,你就得向他证明,你有管好钱的本事和能力,不然人家凭啥让你管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换你你乐意啊?
曾心兰带入自个,她辛辛苦苦上班赚来的钱,如果齐营长说交给他保管,那自己肯定也不乐意。
“那,我要怎样才能证明呢?
宁棠乐了:“这个啊,我教不了你,你得自己参谋。
曾心兰细品宁棠的话,越品越觉得有道理,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眼睛一亮。
罗嫂子道:“你们光顾着说话,这些烧烤都凉了。
宁棠夹了一筷子蒜蓉烤茄子,“快吃快吃。
有了宁棠的主意,曾心兰悬在心里的大石头
放下,心里没事了,胃口也开了,一个人就吃了不少。
罗嫂子边吃边问:“对了,心兰,你转正以后,工作会不会更忙啊。
曾心兰摇摇头,“不会,工作内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最近一直挺忙的,这两个月,岛上生病着凉的人挺多的,卫生所天天爆满,我们人手不够,偶尔我还要帮忙挂水什么的。
夏秋交接之际,天气忽冷忽热,岛上着凉的人不少,大人小孩都有,看病挂水的人挺多的,曾心兰也迎来了她的第一次加班。
她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七点多才到家。
齐营长不会做饭,只能跟大虎父子俩硬生生饿着肚子等曾心兰回来。
连续几周都这样,齐营长就去部队食堂吃了。
曾心兰就跟他商量,说让他打饭回来给大虎解决一顿。
没想到齐营长不乐意,觉得带着汤汤水水麻烦,最主要是不好看,有点挖部队墙角,薅部队羊毛的意思,就拒绝了。
可把曾心兰给气死了,合着你能在部队吃饭,儿子就活该饿肚子呗。
为此,两口子又吵了一架。
曾心兰道,“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我想跟齐伟商量商量,让
他学做饭也好,去部队打饭也好,总之就是要照顾好大虎。
她把期盼的目光看向宁棠,“小宁,还得你帮我出个主意,咋说服他。
宁棠乐了:“合着你把我当咨询师使啊。
曾心兰嗔她一眼,“齐伟要是像你们家沈团长一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又何必找你支招。
还别说,沈烈真是干家务的一把好手。
做饭好吃,会做家务,宁棠没来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也把三个小孩拉扯得很好。
宁棠引导她,“你准备怎么跟齐营长谈?
曾心兰想了想,“就直接跟他说,让他照顾大虎。
她刚说完,又自个否决了,“老齐肯定会说,我是女人,女人照顾孩子天经地义,当妈的就是要辛苦一点,我怎么反驳?
宁棠想了想,“那你就这么问他,当爸的就不用带是吧?大虎是你一个人生的啊?
罗嫂子噗嗤笑出声。
曾心兰也乐了,“老齐肯定瞪眼,说他是男人,男人跟女人一样吗,带孩子就是我们女人的事,我要对得起妈这个称呼。
齐营长,那是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
宁棠说:“那你就怼回去,你就这么说,你还当爸的呢,那你一个月怎么不挣好几百块钱回家啊,尽到当爸的责任了吗,他要怼你,问你怎么不一个月挣几百,你就用他的话怼回去,说你是女人,女人跟男人能一样吗,挣钱养家就是他们男人的事。
曾心兰想象了一下,更乐了,一拍大腿,“好,就按你说的做。
她算想明白了,齐伟这人,吃软不吃硬。
软着跟他来,只会像以前那样,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倒不如像宁棠说的那样,硬气起来,怼回去,说不定反而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她又想,如果当初是宁棠和齐伟结的婚,宁棠肯定不会沦落到像她一样,要靠赶海捡海鲜填饱肚子,估计齐伟得被她训得服服帖帖。
她叹口气,自个是该多跟宁棠学习,硬气一点,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再说男人这边。
果酒虽然酒精含量低,不容易醉人,但架不住他们喝得多,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几分醉意。
沈烈高兴起来,就招手让二妞过来,让她唱两首歌听听。
他跟赵政委和齐营长说,“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家二妞唱歌可好听了,你们知道那个叫丽君的宝岛女歌手吗,我家二妞唱得跟她一样好听。
刺猬觉得自家孩子光,屎壳郎都
觉得自家孩子香。
二妞的唱功肯定不能跟专业的女歌手比但架不住沈烈这个女儿奴觉得二妞唱得哪
哪都好都能出唱片了。
齐营长撇撇嘴心想你就吹吧。
他很想说自家儿子也有才艺但他平时对大虎的关心太少了大虎会什么他压根就不知道所以动动嘴皮没能反驳。
赵政委倒是来了兴致捧场道“好那就让二妞给咱们唱首歌听听。”
二妞也不怯场走两步到沈烈他们跟前轻启歌喉来了一首她经常跟着收音机哼唱的《雨不停心不定》“小雨小雨下不停心儿心儿跳不定……”
她嗓音稚嫩清脆跟专业女歌手的歌喉肯定不能比听起来却别有一般滋味。
而且她音感很好仿佛天生知道这歌该怎么唱好听怎样唱婉转。
但三个大男人不懂这个就知道一点二妞没跑调。
小孩子嘛唱成这样很不错了。
他们一个劲地给二妞鼓掌、打拍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二妞边唱边给大娃和三娃悄悄使了个眼色。
大娃和三娃顿时会意两小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狡黠。
趁着大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二妞身上大娃用瓶子接了小半瓶沈烈他们桌上的刺梨酒三娃接过瓶子背在身后偷偷运回了他们那桌。
烧烤大会一直弄到了晚上十点大家一起吃吃烧烤唱唱歌好不惬意。
最后曾心兰她们都是带着醉意脚步虚浮地走的。
宁棠没喝多少酒沈烈酒量好只一会就清醒了送走曾心兰她们两人就开始打扫天台。
她想喊大娃他们帮把手回头一看三个小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了双颊酡红。
宁棠一看他们脚边倒着的酒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乐了。
跟沈烈说“你打扫天台我抱他们回房间。”
沈烈摆摆手“你抱不动我来天台明天再打扫也行。”
他将三个小的抱回房间宁棠给他们掖好被子。
三小只还醉着呢大娃把被子蹬到一边胡乱出拳踢腿给宁棠和沈烈表演了一套‘醉拳’。
二妞微微上翘的嘴角动了动似是在说什么话宁棠把耳朵凑近她嘴边顿时乐了小丫头还在哼唱那首《雨不停心不定》呢。
三娃小脸埋在被子
可是一想到他们三干的好事这个乖就有待商榷了。
时间不早了宁棠和沈烈照顾好三个小孩也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宁棠起来觉得头有点疼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这就是宿醉的后果。
哪怕果酒酒精含量再低喝多了也醉人。
她刚下楼就闻到粥的香味一看桌上摆了四碗青菜粥。
大娃二妞三娃已经坐在凳子上开始喝粥了。
看到宁棠沈烈道“过来吃饭。”
宁棠道“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清淡?”
“昨天烧烤吃多了太油腻所以中午喝青菜粥刮刮肠胃。”沈烈道“对了你头还疼不疼。”
宁棠道“有点。”
大娃抹抹嘴举手“爸我的头疼。”
沈烈嗤了一声“谁让你们昨天偷喝酒来着。”
三娃露出一个笑“谁让你跟妈都不让我们喝我们好奇嘛就尝了点。”
“那叫一点吗?”宁棠道“你们三昨晚喝的比我跟你爸都醉。”
三小只自觉闯了祸不敢再顶嘴抿嘴笑笑专心喝粥了。
吃完中午饭沈烈去部队宁棠和三小只在家。
她上天台看了一下天台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应该是沈烈趁她睡着的时候弄的。
宁棠也缓过来了酒劲过了不再头疼。
大娃看到桌上放着一包茶叶用指头戳了戳“妈这是什么啊?”
这是沈烈前两天给宁棠的说是别人送的茶叶。
宁棠不喜欢喝茶拿了就随手放在桌上“是茶叶别人送的可以用来泡茶。”
“茶好吃吗?”大娃眼睛一亮。
只要一听是吃的他比谁都积极。
“不是吃的是喝的略苦但是有回甘不难喝也不好喝这玩意爱喝的人很喜欢不爱喝的人一口也不碰。”宁棠道。
大娃撅撅嘴不死心地又看了茶叶一眼。
三个小娃都更喜欢甜口的东西。
见状宁棠道“我给你们做奶茶吧反正家里还剩不少糖。”
快春节了部队又发了不少糖票下来偶尔奢侈一把还是可以的。
“奶茶?”三娃歪头问。
“甜的
她以前也自己做过奶茶配方还记得这玩意做起来不难。
这茶叶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来做奶茶给三个孩子甜甜嘴。
做奶茶前宁棠先去了趟奶站买了七瓶牛奶三瓶
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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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他们喝,四瓶拿来做奶茶。
大娃他们三还是第一次喝牛奶,小心翼翼地捧着牛奶瓶,小口小口地抿着。
宁棠炒茶叶,分神看到,忍不住道:“要喜欢喝,咱们以后就订牛奶,天天都能喝。
她盘算了一下,一瓶奶一毛五,家里三个小孩,喝一次就是四毛五,每隔三天送一次奶,买多了还有优惠,算下来,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还能补营养,能长高,比买麦乳精实惠多了。
傍晚,沈烈回家,就看到三个小孩排排坐,捧着搪瓷缸子,大快朵颐地喝着奶茶。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甜香味,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喝什么呢?
大娃道:“喝奶茶,妈做的,可好喝了。
沈烈:“给我尝口。这回他学乖了,去问的三娃。
三娃才不给呢,奶茶就一小杯,喝完就没了。
宁棠乐了:“别逗三娃了,你的在桌上,自己去拿。
沈烈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两口,“不错,一股奶味,还有一股茶味,怪不得叫奶茶。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等会,茶味?
他下意识地往桌上看,果不其然,茶叶已经开包了。
沈烈拿着搪瓷缸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合着这奶茶就是用我给你的茶叶做的啊。
“有问题吗?
沈烈,“没问题,不过容我告诉你一句,这茶叶叫金骏眉,这一小包二十块钱,而且很难买到。他说着就乐了,“你可真抛费。
这还是上好的金骏眉,一般茶农不会拿出来卖,若不是沈烈有个战友在海西省服兵役,也很难拿到。
“我再告诉你一个更抛费的,我决定给大娃他们订牛奶。宁棠道。
沈烈一愣:“订牛奶?
“嗯。宁棠道,“每隔三天喝一瓶,每人一个月喝十瓶,补充营养,还能长高,营养足了,就不容易生病。
花钱买好吃的,总好过花钱买药。
什么都可以省,吃的不能省。
沈烈点点头:“行,过几天我去趟奶站。
春节过完没多久,沈家院子门口就多了一个送奶箱。
蓝色的铁皮箱,上面印了四个红色的大字,送奶上门。
三小只自发地包揽了取奶的工作,还觉得特别有仪式感。
到了送奶的日子,早上起床,
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去取奶,三小只甚至还争着抢着干这份工作。
四月十号,下午,李芸来苏家找宁雪,一过来就看见了沈家门口的送奶箱。
她进屋,啧啧道,“不是说你堂妹对沈家的三个孩子很差吗,怎么还给他们订牛奶了。”
牛奶这玩意精贵,岛上很少小孩喝,也就司
令、师长家会订。
宁雪抿抿嘴,闷声道,“钱多烧的。”
苏光宗和苏耀祖对视一眼,苏耀祖脆声道,“妈,牛奶好喝吗?”
宁雪没吭声,李芸倒是接了话,她笑道,“好喝,一股奶味,甜甜的。”
她也没喝过,都是听别人说的,就这两个形容词,翻来覆去地说。
苏耀祖顿时馋了,凭啥大娃二妞三娃有牛奶喝,他没有?
他跟苏光宗一左一右地拉住宁雪的胳膊,撒娇道,“妈,我们也想喝牛奶。”
要是以前,宁雪肯定毫不犹豫就去订了。
但现在她还想着攒钱买电风扇,买其他电器,口挪肚攒的,就不舍得出这笔钱了。
她安抚双胞胎道,“乖,听话,牛奶不好喝。”
苏光宗抿抿嘴,“你骗人,李阿姨刚才还说好喝来着。”
李芸讪笑两声。
看双胞胎又要闹起来,宁雪想了个主意安抚他们,“咱们不喝牛奶,喝进肚子里也就甜那一会儿的嘴,我给你们做新衣服,一年四季都能穿,好不好?”
家里还有不少布,这个是不用额外花钱的。
一听到有新衣服穿,双胞胎登时不闹了。
宁雪道,“你们想在衣服上缝什么图案,我都给你们缝。”
苏光宗大声道,“那我要缝老虎头。”
宁雪弯嘴角笑笑,“耀祖呢?”
“我要狼头。”苏耀祖说。
宁雪连声应道,“好,我这就给你们缝。”
李芸转了转眼珠,“我家小六……”
不就是想让她帮刘小六也做一件嘛。
宁雪搁心里骂了一句,面上笑容不变,“小六那件我也一并做了,我给他缝个熊猫好不好?”
李芸眉开眼笑,“哎呀,多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李芸一走,宁雪就开始赶工,总算在五月中旬之前,把三件衣服都做好了。
她手艺好,狼头、虎头、熊猫,缝得活灵活现的,三个小孩穿上新衣服,欢喜得很。
苏耀祖看着身上的衣服,美得不行。
大娃有牛奶喝又怎样,他们也有新衣服穿。
谁又比谁差呢?
被他心心念念的大娃,此时正在家里等着吃粽子。
端午节前一天,沈烈一大早就去买了粽叶和糯米回来,跟宁棠和还有三小只包粽子。
今年跟往年一样,也是做三种口味的粽子,猪肉咸蛋黄馅的粽子,红枣豆沙板栗馅的甜粽,还有什么馅料也不加,乒乓球大小,纯糯米的白粽。
粽子做好了,宁棠的胳膊也酸了,她揉揉肩,“我跟你们爸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以后要把我们写进作文里,题目我都帮你们想好了,全世界最伟大的爸爸和妈妈。”
大娃贫嘴道,“写进作文不太可能,写进请假条倒是可以。”
沈烈没反应过来,“啥玩意?”
宁棠道,“大娃的意思是,拿你当请假条借口,比方说,今天你感冒了,他要在家照顾你,所以不去上学了,明天你崴到脚了,他要扶你去医院,还是不去上学了。”
沈烈嗤了一声,“合着咒我呢,我就那么多灾多难,天天生这病那病的。”
大娃捂嘴偷笑,“开玩笑,爸你别介意。”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沈大娃,我想揍你,这不是开玩笑。”
第59章 奢侈【小修】
大娃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大声道:“妈。”
宁棠挠了挠耳朵,“听见了,我没聋。”
大娃指着沈烈:“爸恐吓我,他说要揍我。”
宁棠笑眯眯:“我看你是该揍,沈大娃,有一句话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就冲你咒我跟你爸这一点,他要真的揍你,那也是你活该。”
沈烈抬手给了大娃后脑勺一巴掌,“听到没。”
大娃瘪瘪嘴,“听到了。”
吃完粽子,大娃他们三个就出去玩了。
大娃先带着二妞和三娃去找大虎,又去了丁蓉花家找王壮壮,一群小伙伴,搭伙结伴地在军属院的空地上玩抓鬼游戏。
第一轮大娃当鬼,三娃把空地上圈起来的铁皮罐踢得远远的,大娃去捡铁皮罐,捡到就可以开始抓人了。
几个小孩轮流当鬼,玩得不亦乐乎。
宁雪在院子里锄草都能听见大娃的欢呼声。
她直起身,远远望去,看到大娃二妞三娃都在,眼神闪了闪,喊双胞胎:“光宗、耀祖,今天不用学习了,我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出去玩吧。”
客厅里,正在写宁雪布置的作业的苏光宗和苏耀祖第一个反应不是开心,而是不相信。
他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
他们妈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不抓他们学习,而是赶他们出去玩了?
宁雪又喊了一声,双胞胎才磨磨蹭蹭地出来,苏光宗抿抿嘴,小声道,“妈,我们真的可以出去玩吗?”
宁雪温和地笑笑,“当然,今天是端午节,给你们放放风,出去玩玩,跟小伙伴们开心开心。”
苏耀祖原地蹦了三尺高,“好耶,谢谢妈。”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苏光宗的手,就想跑出去玩,“那我们走了啊。”
还没跑两步就被宁雪给拦住了,“别急,换套衣服再去。”
苏光宗愣愣的:“妈,出去玩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他看了看身上,他今天穿的是宁雪年前给他们做的蓝色上衣白色短裤,有什么不妥吗?
宁雪笑笑,没接话,而是道,“我前不久不是给你们缝了那个有狼头虎头的衣服,穿那个出去。”
苏光宗还想问话,被苏耀祖拉了一把。
苏耀祖眼里划过一丝狡黠,配上他俊秀的面庞,显得十分机灵,“妈,我们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换。”
宁雪满意地笑了。
虽然是双胞胎,但苏光宗和苏耀祖的性格却不大相同
苏光宗比苏耀祖更‘愚笨’一些有时候不太能明白她的意思。
相比之下苏耀祖一点就透更合宁雪的心意。
她摸了摸苏耀祖的头“耀祖真聪明快去换衣服吧。”
苏光宗抿抿嘴眼里闪过失意。
苏耀祖弯弯嘴角余光瞥了他哥一眼暗含得意。
不过这些宁雪都没看见。
苏光宗和苏耀祖换好衣服刚准备出门又被宁雪拦住了。
她从柜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出来“放兜里边玩边吃。”想了想又给了双胞胎每人五毛钱。
宁雪给的是奶糖在家里双胞胎也是偶尔才能吃一个这一下给了双胞胎每人一大把。
苏光宗咽了咽口水“妈这些奶糖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吃全吃完都行。”宁雪眼里闪过一丝肉痛“买来不就是给你们吃的嘛。”
苏耀祖挨到宁雪身边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妈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老师说母爱如山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好妈妈。”
苏光宗嘴笨只跟苏耀祖学了一句“我也很喜欢妈。”
宁雪摸了摸双胞胎的头在苏耀祖耳边叮嘱了几句。
苏耀祖嘴角上扬脆声道
宁雪笑得更开心了拍拍他两的小肩膀“行了玩去吧。”
苏耀祖拉着苏光宗跑出门没走一会就看到大娃那一群小孩迎面走来。
六月中旬天气特别热没玩一会就出汗了一群小孩子就决定去供销社买冰棍解渴消暑。
苏耀祖眼神闪了闪拉着苏光宗加入到一群小孩子中连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双胞胎虽然有爱跟人家比成绩再决定跟不跟人家玩的这个臭毛病但是小孩子忘性大也不记仇哪怕今天打一架明天又好了。
所以他一说话马上有一个叫马冬冬的小孩接嘴道“我们去供销社买冰棍吃。”
苏光宗有点明白过来了“哦那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一群小孩到了供销社。
大娃问二妞和三娃“你两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棍。”
二妞说:“我吃白桃味的。”
“那我要荔枝味。”三娃道。
大娃掏钱买了三种口味的冰棍跟二妞还有三娃在供销社门口的土台上排排坐。
其余几个小孩也买好冰棍了紧挨在三小只的身边一时间到处都是舔冰棍的吸溜声。
马冬冬边吃冰棍边羡慕道,“你们看到苏光宗和苏耀祖穿的衣服没,好好看啊。
王壮壮接嘴道,“看到了,他们胸前那一块缝着狼跟老虎,就跟真的一样。
大虎抿抿嘴,“真羡慕,他们天天都有新衣服穿。
马冬冬快嘴地问苏光宗和苏耀祖,“哎,你们两穿的衣服是上哪买的,我让我妈给我也买一件。
马冬冬的爸是副参谋长,他妈也是岛上卫生所的护士,双职工,只有他一个儿子,家庭条件挺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基本上只要跟他爸妈提一嘴,没有不同意的。
苏光宗挺起胸膛,眼里暗含得意,“不是买的,是我妈给我们做的,你们看到上面的狼头跟虎头了吗,是不是像真的一样?告诉你们,这是我妈用好几种彩色的线缝的,还嵌了亮片,在阳光底下是不是亮闪闪的。
大娃定睛一看,苏光宗和苏耀祖胸前的狼头虎头,确实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像真的一样。
马冬冬鼓起脸,“你们妈手艺真好,就不像我妈,笨手笨脚的,上回我口袋漏了,让她帮我补一下,说是补好了,我就放心地往口袋里装钱了,结果当天放学就掉了,那可是两毛钱。
大虎也很是羡慕,他们家条件虽然比以前好很多了,但衣服也不是能随便做的。
苏光宗和苏耀祖在一圈小孩面前秀了个遍,又跑到大娃二妞三娃跟前,再三问道,“是不是很好看。
狼头虎头这样的图案,小男孩可能喜欢,二妞一点也不感兴趣。
大娃吃过一回脆皮大鸡腿的亏,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苏光宗和苏耀祖就是想骗他回家挨擀面杖!
顿时警惕不已,这下连看都不看了。
三娃毕竟还小,没什么定力,不错眼地盯着苏光宗和苏耀祖的衣服,大眼睛里满是羡慕。
见状,苏耀祖故意把衣服展到三娃眼前,“好看吧三娃,你可以回家找你妈帮你做一件,你妈跟我妈是堂姐妹,我妈都会做这个,你妈肯定也会。
三娃眨了眨眼睛。
苏耀祖看三小只有点不为所动的模样,转了转眼珠,从口袋里掏了一把奶糖出来,慢悠悠地剥着糖纸。
“哇,奶糖诶。另一个叫张建设的小孩馋得咽了咽口水。
苏耀祖笑眯眯地道,“也是我妈买的,她有工作,能上班赚钱,赚的工资都用来给我和我哥买好吃的了,我们家不仅有奶糖,还有江米条,米花糖等等,好多好多好吃的。
这下连马冬冬都
羡慕了他牙不好他爸妈是不允许他吃太多零嘴的。
他长嚎一声“真羡慕你们我也想天天都有吃不完的零嘴
。”
“你也可以叫你爸妈给你买。”苏耀祖道“我妈说了这个奶糖是用浓缩的牛奶做的一个奶糖顶三杯奶呢比喝牛奶还好。”
说到‘比喝牛奶好’这句时苏耀祖用眼角的余光斜了大娃二妞三娃一眼暗含得意。
他脸上带着笑又给苏光宗使了个眼色。
苏光宗会意转身去供销社里买了六根冰棍。
他三根苏耀祖三根。
三种口味正好是大娃二妞三娃吃的那三种。
苏耀祖接过冰棍动作夸张地舔了舔。
他舔一口就能听到明显的吞咽口水声。
一群小孩的冰棍早都吃完了这会儿只能看着苏光宗和苏耀祖吃冰棍咽他们的口水。
苏耀祖很得意他就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
供销社的冰棍一根要卖一分钱也不是每个小孩都有零花钱的大娃他们这一圈小孩本来买得起冰棍的就没几个更遑论像苏光宗和苏耀祖这样一人吃三根了!
奢侈真的奢侈。
大虎咽了咽口水转头发现大娃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愣了愣问他“你不羡慕吗?”
大娃皱紧小眉头“羡慕啥我只觉得他们浪费。”
二妞和三娃点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我也觉得他们很浪费。”
天气热冰棍化得快双胞胎又故意吃得很慢没舔两口冰棍就化成一滩水了吃进嘴里的才那一丁点。
自打开始给宁棠和沈烈做家务赚零花钱后三小只就培养出了良好的金钱观念。
除非必要的东西就不买能省则省省下来的钱可以买书填充他们的书架。
所以一看到苏光宗和苏耀祖这么浪费大娃就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一根冰棍要卖一分钱顶他们做一次家务了。
做家务可累了
这么辛苦才能赚到一分钱。
一本书至少两块钱得做两百次家务才能挣到。
久而久之三小只更明白了大人们赚钱的不容易。
苏家虽然有钱但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是靠苏俊彦和宁雪辛辛苦苦上班挣得的。
这么辛苦来之不易的钱就这么被苏光宗和苏耀祖浪费了。
大娃叹气摇摇头。
二妞看着地上那滩水渍眼里划过一丝不赞同跟大娃道“他们真的太浪费了那是吃的诶妈跟我们说过世界上我们看不见的角落还有很多人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她顿了顿小声道“要是把苏光宗苏耀祖浪费的粮食给那些没有东西吃的人就好了。”
大娃和三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三小只头挨着头嘀咕说话又小声苏光宗和苏耀祖听不见。
但看他们一直摇头叹气的模样苏耀祖就猜估计是羡慕嫉妒吧所以才一直摇头叹气觉得自己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能像他两一样又有漂亮的新衣服穿又有奶糖吃还能随便买冰棍。
想到这苏耀祖心里高兴得不行故意跟苏光宗大声道“哎呀冰棍怎么这么快就化了我都感觉没吃到啥要不再买三根吧。”
苏光宗跟他唱双簧一样大声道“没事我们零花钱多想吃就买别说三根了三十根我们都买得起。”
什么?三十根都买得起!
马冬冬瞪大了眼睛“哇你们好有钱啊对了你们零花钱多少?”
马冬冬已经算是零花钱比较多的小孩了每天一毛钱供销社大部分的零嘴他都能买到不然也不会把牙吃坏。
他心里嘀咕该不会苏光宗和苏耀祖的零花钱比他的还多吧?
他每天一毛钱一个月都三块钱了整个岛上比他手松的小孩没几个。
苏耀祖把
冰棍签子一扔擦擦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他说的是真话宁雪那点工资全都给双胞胎做零花了。
哪怕最近宁雪要攒钱买电器也是口挪肚攒地给双胞胎零花。
以前是每天两三毛钱现在每天三五分还是有的。
不妨碍苏耀祖继续吹牛。
马冬冬跟猴子似的嚎叫了一声“太太太羡慕你们了。”他搓搓手眼含期待“那个多嘴问一句你们家还缺小孩吗?”
苏光宗可不乐意跟别人分享他的零花钱撇撇嘴“不缺。”
他从口袋里掏出买完冰棍剩下的四毛三分钱当着一群小孩的面点了点数故意叹气道“唉这么多怎么花得完啊。”
马冬冬眼珠子都快落钱上了大虎眼里的羡慕都快化为了实质。
原来双胞胎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有这么多零花钱!
三小只倒还好他们各自有存款都存在各自的储蓄罐
里一点都不比眼前的四毛三分钱少。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们这副表现看在苏光宗和苏耀祖眼里就像是不敢多看怕看了羡慕嫉妒恨看了眼红。
苏耀祖心里乐开了花觉得完成了宁雪的任务宁雪一定会再奖励他们是奖励好吃的呢还是奖励好玩的呢他都忍不住开始畅想了。
苏光宗继续言语鼓动“其实吧你们也可以回家找你们爸妈要零花钱。”看了眼三娃“也可以回去让你们妈给你们做漂亮衣服。”
“我妈是后妈
马冬冬心想对啊。
苏光宗和苏耀祖的亲妈都出岛了现在双胞胎的妈是后妈。
一个后妈都能天天给他们做好穿的买好吃的给好多好多零花钱。
凭啥他的亲妈做不到?
苏耀祖捂嘴笑笑“我们随便说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他给苏光宗使了个眼色“走吧哥我们去买冰棍吧。”
双胞胎走了剩下的一圈小孩崽子也没心思玩下去了都在琢磨双胞胎的话。
对啊都是爸妈凭啥宁雪能做到的他们爸妈做不到?
他们也要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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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衣服!要奶糖!要一天两三毛的零花钱!
一圈小孩崽子下定了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
大娃他们三也回家了。
玩了一下午肚子早都饿瘪了。
一到家大娃就嚷嚷道“妈晚饭吃啥。”
宁棠:“吃冷面。”
中午吃了太多粽子怕不克化晚饭就简单地吃点冷面。
沈烈把五碗冷面端上来细条条的荞麦面浸在浅红色的酸甜汤水中面上整齐地码放着黄瓜丝、胡萝卜丝对半切的小番茄还有半个茶叶蛋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大娃的小脸都快埋进碗里了边吃边道“冷面好好吃。”
确实好吃汤汁酸甜可口面条筋道配菜清爽正适合夏天吃。
二妞吃相比他文雅多了虽然动作慢条斯理但吃得一点都不比大娃慢。
三娃一口面条含在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小仓鼠。
他咽下面条转了转眼珠夹了一筷子放在碟子里的腌藠头放在宁棠碗里“妈你吃。”
宁棠应了声好夹起腌藠头配着冷面一起吃腌藠头爽脆带着一股子蒜味跟富有韧劲的面条十分般配。
见宁棠吃完了,碗里的冷面也少了大半。
三娃眨眨眼,不等宁棠反应,就拿过她的碗,“妈,我帮你打面条。
宁棠挑挑眉,享受着小儿子的服务,“行,汤也多打点。
吃完饭,宁棠收拾桌子。
三娃撸起袖子,朝宁棠讨好一笑,露出脸上的两个小酒窝
,“妈,我帮你一起收拾。
宁棠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沈三娃,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这殷勤献的,辣眼睛。
三娃转转眼珠,“我不是想干啥,我想要一样东西。
宁棠嗤了一声,“你要是想要水底的月亮,天上的星星,我劝你免谈。
三娃摆摆手,“咋可能呢。他期盼地看向宁棠,“妈,我想要衣服。
宁棠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咋了,衣服旧了破了还是该打补丁了?
这衣服是过年的时候她给三小只做的,跟以前一样,朴实没有一点花纹,纯色的,虽没多出彩,但也简单大方。
三娃抿抿嘴,“也不是想要衣服,我想你帮我在衣服上缝个图案。
“图案?宁棠一愣。
三娃弯起嘴角,比划道,“对,缝个大老虎或者狼,很威风的那种,要缝得特别像,就跟真的一样,多用几种彩色的线,还要嵌亮片,要是可以,裤子上缝一个,最好背上也缝一个。
宁棠乐了:“沈三娃,我是你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我要是会缝,我早给你们缝衣服上了。
她真没这手艺。
又不是什么非遗传人。
她一个现代来的人,天天对着电脑手机敲键盘,别说拿绣花针,踩缝纫机了,有时候提笔都有种陌生感。
三娃嘴一撅,都能挂酱油瓶了,拉着宁棠不依不饶,哭嚎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
沈烈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就为了一件衣服,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哪怕你妈会做,我也不会让她给你做。
一听这话,三娃哭得更凶了,撒泼打滚道,“我不管,我就要,我还小,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下沈烈是真的想揍他了,问宁棠,“你那擀面杖收哪去了,帮我翻出来,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顿。
三娃一听他爸要揍他,登时吓得躲到了宁棠身后。
宁棠道,“你也别吓他了,你自己都说了,不就一件衣服嘛,三娃,你想要的那种衣服哪里有卖,过
几天我带你去买。”
沈烈吹胡子瞪眼,“买?买个屁,不给买,就得治治他这臭毛病,别一天天的,见着什么都想要。”
宁棠斜他一眼,“你在三娃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没像他一样撒泼打滚要过东西?”
那当然是有的,而且闹得比三娃还厉害。
沈烈一噎,说不出话了。
宁棠接着跟三娃道,“说说吧,那什么缝狼缝虎的衣服哪里买。”
三娃看宁棠向着他,也不继续抹眼泪了,打着哭嗝儿,磕磕巴巴地道,“买,买不到。”
宁棠挑眉,“你怎么知道买不到。”
三娃:“苏耀祖说了,那狼头虎头的衣服,是他们妈给缝的,百货商店买不到。”
二妞接嘴道,“他就是看苏光宗和苏耀祖穿了,觉得好看,所以也想要。”
宁棠一愣,让三小只把下午发生的事细细跟她复述一遍。
听完,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得,又是冲她来的。
她们家订了牛奶,宁雪就给双胞胎买了奶糖。
还什么一颗奶糖顶三杯奶,亏她说得出来。
宁棠洗了毛巾,给三娃擦了擦脸,“三娃子你真出息,就一件衣服,值得你哭成这样。”
三娃也觉得不好意思,任由宁棠帮他擦脸。
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棠,“妈,你没生气吧?”
宁棠乐了,“生气啥,不生气。”
她不怪三娃,小孩子没定力,看到别人有的,他想要很正常。
三娃又一向喜欢大老虎,威风的狼,就比如上次做风筝,宁棠帮他画的老虎,他就喜欢得不行。
别说三娃了,她一个大人,看到喜欢的东
西,那也是控制不住想买的念头。
真正坏的人是宁雪,故意让双胞胎来三娃面前炫耀。
宁棠问,“三娃,你真的很想要缝了狼头虎头的衣服?”
三娃眼里满是期盼,“想要……也不一定是大老虎和狼,只要是缝了好看的图案的就行了。”他又赶紧补充道,“妈,我可以天天帮你做家务,你给我缝一个吧。”
他拉了拉宁棠的手,一个劲地撒娇。
宁棠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跟三娃保证,“放心吧,我保准给你做一件有漂亮图案的衣服。”山人自有妙计。
三娃狂点小脑袋,“好。”
大娃和二妞一听她应了,眼睛登时一亮,齐刷刷地看着宁棠,拉长了声音,“妈——”
“放心,你两的也少不了。”宁棠道。
三娃开心得不行,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妈,你真好。”
宁棠好气又好笑,“别叫我妈,我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噗嗤。”沈烈没忍住笑了出来。
宁棠斜他一眼,他立马肃好脸色,“我没听见。”
正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大喊声,“宁雪,你给我滚出来!”
第60章 鸡犬不宁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一家人都吓了一大跳。
宁棠和沈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八卦。
宁雪这是惹了谁,这一听就是上门来找茬的。
宁棠挑挑眉,她都还没去找宁雪麻烦,怎么就有人替她做了她想做的?
真是——
让人非常的想出去看热闹啊!
大娃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马冬冬妈妈的声音。他去马冬冬家做过客。
“你是说黄护士长?沈烈问。
大娃点点头。
屋外又传来一声,比刚才那声还大,“宁雪,你赶紧给我滚出来,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黄护士长是个大嗓门,又刻意抬高了声音。
这喊声,大半个军属院的人都能听到,也把半个军属院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宁棠顿时兴奋了,“走走,咱们快出去,有八卦看了。
沈烈摸摸鼻子,“看别人热闹不太好吧?
他是老一套,拐不过那个弯。
宁棠斜他一眼,“那你就不好奇?
“那肯定是好奇的。沈烈道。
“这不就结了,告诉你,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而且还是宁雪的八卦,这简直是现世报啊!
宁棠连声催促道,“你不去就算了,大娃二妞三娃,走,跟我看热闹去。
大娃二妞三娃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宁棠的少,声音一起,三小只探头探脑的,脖子都快伸出屋外了。
宁棠带着三小只去院子里了,沈烈眨眨眼,也跟了出去。
苏家。
苏光宗和苏耀祖挑唆完大娃他们三,就回家报喜了。
宁雪拉着双胞胎细细把下午的经过问了一遍,问完,眉开眼笑。
双胞胎的表现太合她的心意了,尤其是苏耀祖,句句话都往大娃他们三的痛处戳,等着吧,沈家的三个孩子,肯定回家闹。
想到这,宁雪的眉眼都舒展了。
她哼着小调做饭,苏俊彦今天难得回来得早,看她心情很好,纳闷了,“咋了,今天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了?
这话怎么答。
难道一五一十跟苏俊彦说自个使唤孩子去摆大款,挑唆隔壁家的小孩?
那肯定不行,不然在苏俊彦心里,她成啥人了。
所以宁雪只是笑笑,“没事,只是今天心情好罢了。
她扫了双胞胎一眼,“过几天我带你们去江市的百货大楼,你们
看中什么,随便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星期给你们放假,晚上不用做我布置的作业了。
“好耶!双胞胎顿时乐开了花。
买东西倒还是其次,毕竟宁雪也不在这方面亏待他们。
但是不做她布置的作业这个……苏光宗和苏耀祖高兴得不行,恨不得再拿上几毛钱零花钱和奶糖,再去找大娃他们三炫耀去。
苏俊彦看宁雪和双胞胎处的好,很是欣慰,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领导找我谈话,说我应该能往上升一升。
“真的?宁雪太惊喜了。
她自觉自己家什么都不比沈家差。
她有工作,能挣工资,宁棠没有工作,为人又懒散。
双胞胎聪明伶俐,每次期末考都能考双百分,沈家三个娃,大娃成绩不上不下,二妞成绩不错,但可惜是个女娃,三娃的成绩,跟他哥大娃,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大娃还差不少,听说上回期末考,语文数学这两门课才堪堪及格。
总而言之,苏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比得过沈家。
唯一不如的一点就是,苏俊彦的职级比沈烈的低。
沈烈是团长,属于团级干部,苏俊彦是后勤部的股长,只相当于副营级。
哪怕苏俊彦是比沈烈先入伍了五年
,工作上也小有建树,但后勤部的官就是要比沈烈这样一线的升得慢一些,也难一些,因为没有战功。
当初周银和宁为党劝她,说苏俊彦在后勤部稳妥,不用上战场,她不会当寡妇。
可真正来了海浪岛才知道,虽然部队时时要出海,但仗很难能打得起来,大后方的军官们也相对难升职。
这样一比,她不就比宁棠差了一等。
毕竟一个是团长的爱人,一个是股长的爱人。
这就是宁雪的一块心病。
现在一听苏俊彦说,他能升官,宁雪能不开心吗。
副营级的股长再往上升一级,可就是团级的副科长了,哪怕有个副字头,那也是团级干部。
苏光宗和苏耀祖仰着小脸道,“爸爸你好厉害啊。
宁雪抿嘴一笑,柔柔地道,“你争取再往上踏一个台阶,我跟光宗和耀祖,以后就全仰仗你了。
苏俊彦意气风发,得意地道,“放心吧,领导跟我谈过话了,基本上是十拿九稳,论资历,论能力,舍我其谁。
他还想再跟宁雪和双胞胎吹两句升了副科长的工资涨幅和福利待遇,“等我升成副科长了,工
资得往上涨一涨,就比沈烈少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外突如其来的喊声给打断了,“宁雪,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喊把苏俊彦的得意和喜气洋洋卡在了喉咙里。
他惊疑不定,“这,谁喊你?
宁雪不知道啊,她又没招惹什么仇家,第一个反应就是喊错人了,“不知道,不是喊我吧,可能是喊的别人,或者喊错人了。
外面又喊了一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宁雪,你赶紧给我滚出来,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苏俊彦猛地望向宁雪,“这还不是喊你?就在我们家门口喊的,这一片,除了你叫宁雪,还有谁叫宁雪。
而且措辞这么不客气,滚来滚去的。
他嘟囔道,“你到底惹啥人了。
宁雪脸色发青,攥紧拳头,“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走出家门,刚出屋就看到四个军嫂堵在她们家门口,来势汹汹。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碎花衬衣,蓝色阔腿裤,膀大腰圆的女人。
她见苏家走出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浓眉一挑,上下扫了宁雪一眼,“你就是宁雪?
苏股长新娶的二婚妻子,黄护士长只闻其名,还未认识其人。
不过军属院就这么大,哪怕不认识,平时也会照面。
黄护士长只看了宁雪几眼,就想起来了。
她见过宁雪,在菜市场的时候,当时她就在想,这女的长得妖妖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跟黄护士长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门口围着的四个军嫂,除了有马冬冬的妈黄护士长,还有丁蓉花,以及叫雷素芬和叫潘彤的军嫂。
雷素芬个子很矮,其貌不扬,自然就不喜欢长相太过漂亮的女人。
宁雪甭管咋地,外貌是绝对过关的。
乌眼红唇柳叶眉,十足十的大美人。
雷素芬的目光细细扫过宁雪的脸,就跟刀子似的,越看越是嫉妒。
四个人里,潘彤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她默默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量着场上每一个人的神情。
宁雪没想到堵门的除了三个不认识的军嫂,丁蓉花居然也在。
丁蓉花可是她在妇委会的顶头上司,她脸上赶紧扯出一个笑,上前想拉丁蓉花的手,“嫂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准备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丁蓉花躲开宁雪的手,呵了一声,“可别了,我可吃不起,吃东西得回礼,
我们家可没你们家这么富裕,能给孩子一天两三毛的零花钱,我可回不起。
宁雪愣了,讪笑两声,“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不用回,算我请
你的。
她朝其余三个军嫂点头笑笑,“几位嫂子也是,都进屋坐坐,我拿点好吃的好茶水招待你们,咱们坐着聊聊天,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误会也没关系,说开了就好。
宁雪想的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么给台阶了,眼前这四个女人,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吧?
再说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可不想被人看笑话。
她扫了一圈,居然还看到宁棠和沈烈还有沈家三个娃站在院子里,看着这边。
被谁看笑话,她都不想被宁棠看笑话。
宁雪想得很好,可惜四位军嫂没一个给她面子的。
黄护士长冷哼一声,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潘彤依旧沉默不语,反正就是不接话。
丁蓉花抿抿嘴,也没吭声。
雷素芬这火爆性子,听完直接呛了一句,“哟呵,你拿什么招待我们,是一颗顶三杯牛奶的奶糖呢,还是一分钱一根的冰棍啊,还是江米条,米花糖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雪哪还有听不出来的。
一定是下午炫耀的事出了岔子。
她脸色一白,陡然想到,苏光宗和苏耀祖虽然炫耀的目标是大娃他们三,但是跟大娃他们一起玩的还有好几个小孩……
这些小孩听了双胞胎说的‘一天两三毛零花钱、花不完、奶糖、冰棍随便吃’,能不回家跟自家爸妈闹吗!!
宁棠在院子里憋笑憋得直拍大腿。
哎哟喂,宁雪真是该。
几位嫂子说的好,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宁棠兴奋地跟沈烈道,“快,去把屋里的那把摇摇椅给我搬出来,再给我搬个桌子,切几片西瓜,再拿点花生出来,对了,还有前几天我买的桂圆,给我抓一把。
沈烈无语,“你要求真多。
但还是依着她的话照做了。
很快,摇摇椅、桌子、零嘴,都准备好了。
宁棠往摇摇椅上一躺,一伸手,沈烈递过来一把剥了壳的花生,还细心地吹掉红色的花生皮。
她嚼得满嘴生香,惬意不已。
对门,宁雪跟四位军嫂的大戏也唱到了高.潮。
丁蓉花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宁雪,你解释解释,为啥要让你们家苏光宗苏耀祖在我们家孩子面
前秀这个,秀那个的。”
于公于私,她都得出面。
于私,她是王壮壮的妈,王壮壮也是‘被炫耀’,然后回家闹的小孩之一,她当然得上门来问问。
于公,她是妇委会主任,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肯定得出面。
而且黄护士长那三个军嫂来苏家找茬前,是先去的王家找丁蓉花,让她来评个公道,而且话里话外的都是暗示,让她不能因为宁雪是妇委会干事,就网开一面。
丁蓉花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气,因为王壮壮回去也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什么‘苏光宗苏耀祖有好多零花钱好多吃的好多玩的,为什么我们家没有’‘人家妈多心灵手巧啊,会缝狼头虎头的衣服’‘宁雪是个后妈,她都能做到,你这个亲妈做不到’‘你一个亲妈还不如人家后妈’。
这些话,简直扎疼了一个母亲的心。
此时的丁蓉花,面色那是相当地难看。
“显摆她们家有钱呗。”雷素芬听了宁雪的话,翻了个白眼,怪声怪气地道,“你爱人是后勤部的苏股长吧,啧啧,后勤部,还股长,油水可不少,也不知道给你们家双胞胎的零花钱,买零嘴的钱,干不干净。”
宁雪眼睛瞪得如铜铃,猛地呵斥了一声,“雷嫂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雷素芬也只是想刺宁雪两句,宁雪一喊,她就住了嘴。
毕竟贪污腐败这个事,在部队可是大忌。
哪怕苏俊彦真的干了这事,也不能由她来揭发,这
些事就不能细琢磨,琢磨多了,里外不是人。
屋子里,苏光宗和苏耀祖毕竟是两个小孩,军嫂们又来势汹汹,厉声厉气,话里话外都跟他们有关,他两顿时吓得缩成了一团。
苏光宗到底比苏耀祖有点骨气,弱弱地问了苏俊彦一句,“爸,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帮妈啊?”
她一个女人,对着四个来势汹汹的军嫂,肯定讨不了好。
这事虽然是她自作自受,但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子。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光宗反正是这么想的。
但没想到,苏俊彦立马摇摇头否决了,“不去,我们出去干嘛。”他扫了一眼窗外,嘀咕道,“她们女人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苏耀祖对手指,“可,可是,这事是我跟哥惹出来的。”
他说出来不是想承担责任,而是想把责任都推到宁雪身上,免得挨苏俊彦的打骂。
苏俊彦愣住
了“你说什么这事是你们两惹出来的?”
苏光宗和苏耀祖对视一眼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对。”
苏俊彦眉头都快打结了看外边事情愈演愈烈他着急了“你们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如实说了。”
双胞胎你一句我一句把下午的事给苏俊彦复述了一遍。
听完苏俊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说宁雪想了个馊主意好呢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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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自作自受好呢?
苏俊彦嘴角紧抿脸色肃然“……所以你们穿着新衣服拿着零花钱到大娃他们三跟前炫耀一会说零花钱一天两三毛一会说太多了花不完又说家里有好多好多的零嘴又跟大娃他们说衣服是你们妈给你们做的外面买不着让他们回家闹自个妈让他们妈给他们做是不是这样?”
苏耀祖点头“是这样的。”
他撇撇嘴“我也没想到闹得那么大妈跟我们说这样在大娃他们面前炫耀一番大娃二妞三娃就会回去闹他们妈他们妈肯定不会缝有狼头虎头的衣服我们有他们没有他们肯定会闹闹起来他们妈肯定会揍他们这样他们家就会……”
他想了想补了一个宁雪教他们的成语“鸡犬不宁。”
苏俊彦好悬没背过气去
苏光宗瞥了一眼苏俊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也不光是跟大娃他们三炫耀。”
“废话。”苏俊彦难得爆了句粗口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孔都扭曲了“要是惹的只是大娃他们三现在上门来找茬的肯定是沈烈和宁棠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说吧你们都跟哪几个小孩炫耀了。”
苏光宗和苏耀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一圈玩的小孩里“有王壮壮马冬冬张建设苏桂英……”
他们每说一个名字苏俊彦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王壮壮王师长和妇委会主任丁蓉花的儿子。
马冬冬马副参谋长和卫生所黄护士长的儿子。
张建设三团副团长的儿子。
苏桂英苏司令的孙女。
……
宁雪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啊!!
别看找上门来的只有黄护士长、雷素芬等四个军嫂可心里记恨的绝对不止她们四个。
只是碍于面子没上门罢了指不定已经在家扎他跟宁雪的小人了。
苏俊彦在家里踱了一会步一会想出
去,一会又不想出去。
不出去,怕事情闹大。
出去了,又得面对四位军嫂的狂风暴雨。
能上门的这四位军嫂,肯定都不是好脾气的。
黄护士长别看是个护士长,白衣天使,骂起架来丝毫不虚,曾有过跟人吵了一下午的记录。
丁蓉花脾气不大,但是官威大,她是妇委会主任,爱人
又是王师长,那眼神一斜过来,别说宁雪了,苏俊彦都得虚几分。
潘彤是不怎么说话,她个子瘦高,皮肤黝黑,可就从她那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就能看出,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雷素芬更别提了,火爆性子,一点就着,堵门骂宁雪骂得最多的就是她。
苏俊彦踌躇不已,又听外面雷素芬喊了一句‘后勤部油水多’,他更是吓得不敢出去了。
屋外
丁蓉花咳嗽了一声,“宁雪,炫耀的事我们就不说了,你跟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让你们家苏光宗苏耀祖在我们家孩子面前说什么‘我妈是后妈,她都能对我跟我哥这么好,你们妈不可能做不到吧’这样的话。”
她眼神凌厉,如刀剑一般,“我可不信这是两个孩子能说出的话。”
黄护士长快嘴道,“肯定是她教得呗,哪怕不是她教的,那也是她天天在家里念叨,才给孩子们学去了。”
说实在话,四位军嫂不怪苏光宗苏耀祖。
也没人会去跟小孩子计较。
各家经济条件有差异,也不是处处都得去跟别人比较的。
比是比不完的,总有人比自家条件好。
再加上这年头人心淳朴,哪怕真的家里条件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当家长的,也会叮嘱自家小孩,不要在外面炫富。
——吃了肉都得把嘴上的油抹了再出去玩。
一来是怕其他小孩有落差,二来是怕露富了,别人盯上他们家,见不得人好的那种人,什么时候都有。
相比之下,宁雪这事就做得十分亏心不地道,也不聪明了。
论家庭条件,苏家是不错。
可跟他们家一样是双职工家庭,甚至比他们家条件好的,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人家是不疼孩子吗?
不是。
人家只是简朴,钱花在刀刃上,也不想惯坏孩子。
这下可好,宁雪这么一秀,一窝小孩崽子全回家闹去了,话里话外的都是他们这些个亲爸妈,比不上宁雪这个后妈。
扎不扎心?
富裕的人家,也只是气一气,唾骂宁雪两句,把孩子教训一顿,这事就翻篇了。
可穷一些的人家,宁雪做的这事,就相当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他们是不想像宁雪一样,给孩子缝有狼头虎头的衣服,给孩子买奶糖,发每天两三毛的零花钱吗?
不是,只是有心无力,上有老下有小,处处都得花钱,拿不出这个钱。
这时候孩子回家闹,爹妈们只会想到自己的无力,想到自己赚不到钱,攒不下钱,没能让自家小孩吃到奶糖,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吃奶糖,咽口水,等人家走后,才捡起扔掉的糖纸舔个味。
多心酸。
宁雪无形之中,在军属院里给她塑造了数个敌人。
可惜她丝毫没有察觉,只以为‘敌人’只有上门来‘找茬’的四个军嫂罢了。
她讪笑两声,“几位嫂子,我,我……”她吭哧瘪肚了一会,也想不到怎么解释。
毕竟这事就是她唆使双胞胎干的,板上钉钉,她想怎么辩解都辩解不了。
“我什么我,你说话啊。”黄护士长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这个后妈可真好,比我们这些亲妈还疼孩子,真的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后妈,我们全都比不上你。”
雷素芬怪笑道,“黄春花你怎么跟人家比,你会缝有狼头虎头的衣服吗,我可听我们家建设说了,那什么狼头虎头缝得像真的一样,可威风了,你有那手艺吗。”
黄护士长伸出骨节粗大的双手正反比了比,“我这手只能帮人扎输液针,可拿不起绣花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里暗里地贬损宁雪。
宁雪的脸色由涨红到惨白,再到发青,五颜六色,轮换个不停。
一场大戏看下来,宁棠把
花生桂圆吃掉了大半,又猛灌了半搪瓷缸子的凉白开。
她把手一拍,站起身,“行了,该轮到我出场了。”
如今事情愈演愈烈,她怎么能不上去添一把柴禾,让火烧得更烈呢?
宁雪给她找了这么多麻烦,又挑唆大娃他们三,她总得回敬回敬,礼尚往来嘛。
第61章 各有长处
沈烈愣住了,“不是,你上去干嘛?”
宁棠道,“上去唱大戏啊,别忘了,咱们家也是受害者之一,宁雪搞了这一出,让三娃回家哭着闹着要什么狼头虎头的衣服,你就不生气?”
气肯定是气的,但沈烈还没小气到跟宁雪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女人计较。
宁棠搓了搓脸,瞥眉瞪眼道,“你看我这样凶不凶,像不像去上门找茬的?”
二妞被逗得不行,指着宁棠笑个不停,“妈你好好笑哦。”
宁棠瞥了个倒八字眉,怒目圆睁,这副表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脸上都是十分凶狠的,但她长了一张鹅蛋脸,杏眼桃腮,两眼水汪汪,完全凶不起来。
“我去了啊,等我凯旋归来。”
她薅起三娃,一个箭步,就从自家院子冲到了苏家院子,大喊一声,“宁雪!你看你干的好事!”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全部人都吓了一大跳,宁雪更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拍着胸口,惊疑不定,“你喊什么。”
“我喊?”宁棠道,“呵呵,你看你干的好事。”
她推三娃上前,冲他使了个眼色。
三娃子机灵,只愣了两秒钟就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哇哇哇,妈,我也要缝了狼头虎头的衣服。”
他本就哭过一场,眼角红红的,再哭一次一点负担也没有,再加上他又长得可爱,特别惹人疼,有看不下去的人就替三娃说话了,“宁嫂子,三娃哭得可怜,你就给他缝一个呗。”
宁棠双手环胸,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不会缝,他要的是什么狼头虎头的衣服,听说缝得跟真的一样,让我打个补丁可以,缝什么狼头虎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她状似狠狠地拽了三娃一下,实则手底下留了力气,“你给我起来。”
三娃就跟屁股粘地上似的,扑腾着小短腿,掀起一阵灰,说什么都不起来,“我不起,我就不起。”
他指着宁雪道,“人家后妈都会缝,你怎么不会。”
宁棠‘气得’脸色发青,“我就不会,怎么了,你这么喜欢她缝的衣服,你上她家给她当孩子去。”
她说着说着,似是气急了,狠狠抹了一把眼角,“反正我这个后妈,就是比不上人家的后妈。”
宁棠想象了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动作表情,偷偷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肯定特别像气急败坏的对照组女配。
这副宁雪梦想中的场景真实地发生了,她本应该开心得不
行,但现在她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觉得浑身发凉。
因为四周凌厉的目光都快把她戳成个筛子了!
雷素芬怪笑两声,“呵呵,小宁,别说你这个后妈比不上宁雪这个后妈了,我们这些亲妈也比不过她这个后妈呢。
宁棠说话带着‘哭腔’,“可不是嘛,你们评评理,她给自家娃做好吃的好穿的,没人说她什么,可她偏偏唆使自个家的孩子去别人家的孩子面前显摆,还让我们家的孩子回家问,凭什么她一个后妈能做到的,我们做不到。
她顿了顿,“合着全世界就她这个后妈对自家孩子最好呗,我们这些亲妈、后妈,一个也比不上。
她似是嘟囔了一句,却是用的全部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该不会是想踩着我们,竖立她全海浪岛最好后妈的名声吧。
此话一出,黄护士长的眼睑跳了跳。
雷素芬看着宁雪,惊疑不定。
丁蓉花眯了眯眼睛,觉得宁雪的身影在此刻变得如此陌生,仿佛重新认识了她这个人。
这屎盆子要真扣她头上她就完了!
宁雪大喊一声,“宁棠,你血口喷人!
宁棠一点都不气,微微笑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知道。
她环视一圈,叹口气道,“唉,以后啊,我们给自家娃做的衣服不比你做的好,我们给自家娃买的零嘴没有你给的贵,也没你给的好吃,我们给自家娃的零花钱也没有你给的多,都会挨别人一句,你这个妈,都不如别人家的后妈好。
她挑挑眉,似是十分苦恼,“别说外人会说了,我们家沈团长说不定也会埋怨我呢。
“久而久之,我们家肯定会天天吵架,鸡犬不宁,但是你家呢,和和美美,简直就是海浪岛的模范家庭。
宁棠拍了拍嘴,“哎哟,看我这张嘴。她朝四位军嫂和围观群众笑笑,“我瞎说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宁雪眉头狠跳了两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宁!棠!
宁棠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吧。
她拍了拍三娃,“走,咱们回家去。
三娃立马站了起来,哪还有刚才撒泼打滚,哭得眼眶红红的模样,满眼都是机灵,跟在宁棠身后回家了。
宁棠和三娃一走,宁雪赶紧追着四位军嫂解释。
她想上前拉住丁蓉花,“嫂子,嫂子你听我解释。
结果被丁蓉花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解释什么,你不用解释
,我倒是该回家跟我们家老王解释解释,解释我这个亲妈为什么比不过你一个后妈。
说完转身便走了。
宁雪咬咬牙,想上前拉住潘彤,潘彤一直没吭声,她觉得潘彤应该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嫂子……
没想到潘彤皮笑肉不笑地讽了她一句,“别叫我嫂子,我啊,也得赶紧回家琢磨琢磨,你那个狼头虎头的衣服怎么做,免得挨自家孩子埋怨。
宁雪又望向黄护士长和雷素芬,这两位军嫂是脾气最不好的,她都不敢上前拽住她们,只敢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她们,希望她们明白,自己真的真的,不是像宁棠说的那样想的。
黄护士长冷冷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可她这副模样,更让宁雪心惊。
要是黄护士长骂她一顿,那这事情可能就翻篇了,可黄护士长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心怎么就砰砰直跳呢?
雷素芬走之前,看到宁雪在院子里种的那些菜苗啊大蒜啊什么的,浓眉一横,快走两步,抬起脚,狠狠地把她这一垄地踩了个稀巴烂。
宁雪心在滴血,这可是她精心种的油麦菜,小青菜,都快能收获了,结果被雷素芬踩了个稀烂。
她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对着雷素芬赔笑脸。
不然以雷素芬的火爆脾气,下回就不是踩菜苗了,而是踩她的脸了!
一群围观群众看没热闹看了,也散得干干净净。
宁雪目送着他们离去,偶尔能听到被风吹来的几句闲话,‘……心真毒’‘以后得躲着她点’‘也别让我家娃跟她们家双胞胎玩了,免得带坏自家娃’
被踩坏的菜地,宁雪也没心情收拾了,她表情麻木地回了家。
双胞胎对视一眼,期期艾艾地上前,小小声道,“妈,没事了吧?
“呵。苏俊彦冷哼一声,“你看她那样,像没事了吗。
宁雪心里烦透了,没想到这会了苏俊彦还对她恶声恶气的,忍不住道,“你少说两句。
苏俊彦怒目圆睁,“我少说两句?你也不看看,这都是谁惹出的祸事?
宁雪捂脸流泪,带着哭腔,“对对对,都是我惹出来的,行了吧。
明明按她的设想,应该是大娃他们三被显摆了,回去找宁棠和沈烈闹,沈家吵翻了天,她在家里看热闹。
隔天宁棠再上门来找她茬,被她讽回去,说宁棠连件有狼头虎头的衣服都不会缝,宁棠被说中了,又反驳不了,只能气得不行,然后再挨沈烈
的说,说明明宁棠跟她是堂姐妹,怎么她会缝,宁棠不会。
再然后,就是像宁棠说的那样,他们家天天吵架,自个家和和美美了。
最好,还能让沈烈气急败坏地说一句,要是当初娶的是她,而不是宁棠就好了。
这样他们夫妻俩哪怕和好了,以后心底也会埋下一根刺。
还怕以后不吵吗?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宁雪心里焦虑得不行,“得罪其他人我不怕,就怕得罪了丁蓉花。”
苏俊彦一愣,“为啥?”
宁雪皱眉道,“因为八月份妇委会就要考核了,要是考过了,我就能涨工资,可今天把丁蓉花得罪了个遍,这个考核……”
不能细想,细想了今天她连觉都睡不着。
苏俊彦冷哼一声,“那也是你该,谁叫你让光宗耀祖出去炫耀的,这玩意是能炫耀的吗?知道如今崇尚什么吗?简朴作风,前几天刚下的红头文件。”
他跺了跺脚,指着宁雪怒骂道,“你啊你,真的是撞枪口上了。”
他冷哼一声,“你那个考核,肯定泡汤了,你就别想了。”他嘀咕了一句,“别说你那劳什子考核了,我的升职该不会也……”
他猛地惊醒,因为还真有这个可能。
苏俊彦气得暴跳如雷,“宁雪啊宁雪,你这次闯大祸了!”他指着宁雪放狠话,“要是我升不了副科长,我跟你没完!”
沈家
大娃被苏家一阵接一阵的喊声吓了个激灵,嘟囔道,“他们家吵什么呢,让不让人睡了。”
宁棠笑道,“你赶紧睡吧,他们家肯定是睡不着了。”
她帮三小只掖好被子,跟沈烈回了自个屋。
两人躺上床,沈烈问道,“你真准备给大娃二妞三娃缝有图案的衣服啊?”
苏家闹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他比较关心这个。
宁棠道,“当然,我一个唾沫一个钉,即然答应了他们,我就要做到,不然在他们三眼里,我成啥人了。”
沈烈嘀咕道,“说是这么说,你会做吗。”
她要真会,也不会一直给三小只做一点图案花纹都没有的衣服。
宁棠斜了他一眼,“小瞧人了不是,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别说大娃他们三的了,你的衣服,我也想好给你缝什么了。”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拉倒吧你,天天给我画大饼,之前还说给我做一件衣服,我等到现在都没等着。”
宁棠心
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忘了嘛立马保证道“放心吧这回我不仅给你做衣服还给你缝图案这下总行了吧?”
沈烈道“这还差不多。”
宁棠翻了个身面对沈烈。
黑暗中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仍是熠熠发亮“哎沈烈问你个事呗。”
沈烈喉结上下滚动“你说。”他眼里闪过一抹坏笑“是不是想要了?你可悠着点啊大娃他们还没睡呢。”
宁棠踹他小腿一脚“少跟我开荤腔我跟你说正事呢。”
沈烈撇撇嘴“说呗。”
宁棠眨眨眼“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后妈做的比不上宁雪那个后妈。”
她掰着手指头数“她做饭又香又好吃我到现在偶尔都能把饭菜烧焦她会缝跟真的一样的狼头虎头的衣服我缝两针就会扎到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烈打断了。
沈烈抓住她的手指眼神认真“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在我眼里你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宁棠眼神发亮问道“真的?”
“真的你热心你心眼正……这是宁雪拍马也追不上的。”沈烈道。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你要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也想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我比不上苏俊彦。”
宁棠想也不想便道“他有哪点能跟你比。”
沈烈烧得一手好菜苏俊彦回家就做甩手掌柜沈烈会洗衣服做家务苏俊彦只知道使唤宁雪沈烈对宁为国和孙爱菊很好苏俊彦压根就没把宁为党和周银放心上……
所以能比吗?
沈烈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也学着宁棠的样子跟她掰着手指头数“苏俊彦是后勤部的在大后方我在一线比他危险得多万一哪天马革裹尸了——”
宁棠斜他一眼“那我就立马带着三个娃改嫁。”
沈烈捏捏她白嫩的小脸“放心就冲这一点我保证安安全全地下战场。”
他继续数“对了
这不是沈烈说的这是部队的长官们说的。
苏俊彦未婚前在部队也是很抢手的有不少人想把自家闺女、侄女介绍给他就冲他这职位这长相那也是香饽饽呢。
反之沈烈倒是无人问津。
他个子高一米八多又高又壮还有点黑不爱说话杵那就跟个黑桩
似的,吓都能吓死个人。
宁棠在黑暗中用食指细细描摹着沈烈的五官,认真道,“谁说苏俊彦比你好看了,你比他好看多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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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实话,沈烈这长相,是不太符合如今的主流审美。
现在的人都喜欢知识分子,尤其是像苏俊彦那样的,戴眼镜的,都快把有文化这三个字刻脸上了。
沈烈这样的,部队里有一个算一个,多得是。
苏俊彦这款的,不多,所以才抢手。
但是在现代,沈烈这一款就是酷兵哥,铁血硬汉,人狠话不多的那种,可招人喜欢了。
反正宁棠就喜欢沈烈这款,人高马大的,看着就有安全感。
而苏俊彦,瘦胳膊瘦腿的,那手伸出来比她的都细,说不定遇上歹徒,苏俊彦要么被吓得尿裤子,要么跑得比她都快。
沈烈心花怒放,面上却没显出来。
因为以前不管在哪,只要他跟苏俊彦站在一块,那他都是无人问津,被埋汰的一个。
他咳嗽一声,“你喜欢就好。”
“喜欢,怎么不喜欢。”宁棠凑到沈烈耳边吹气,“大娃他们应该睡了。”
沈烈眸色变深,“嗯……”
翌日,吃完午饭,宁棠把三小只喊到身边,拿出纸笔,“我给你们画几个图案,你们挑一挑,挑中了咱就缝衣服上。”
她随手画了几个后世比较流行的卡通人物,有米老鼠、唐老鸭、喜羊羊、美羊羊、咸蛋超人……
她画一个,三小只就发出一次惊叹声。
三小只哪里见过这种卡通风格的人物,见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课本或者小人书上的人物、山水插画,又或是宁雪缝的那种狼头虎头了,能不惊讶嘛。
宁棠把画好的纸推到三小只跟前,“你们选一个。”
大娃想也不想地便选了咸蛋超人,“我要这个。”这个小人的眼睛就像一个对半切的咸蛋黄,看着好好玩。
二妞选了小花仙,扎了丸子头,穿了花朵做成的裙子,手拿蒲公英的小仙女,缝在衣服上肯定好看。
三娃则选了一只拿着荷叶挡雨的灰色的龙猫,兴奋得不行,拉着宁棠迭声道,“妈,我要这个,就要这个。”
这可比什么狼头虎头好看多了,而且独一无二的样子,反正整个岛上他就没见过有人穿过这样图案的衣服。
沈烈凑过来,啧啧称奇,“哟,画的挺好。”他问宁棠,“我是不是也要选一个?”
他可没忘记,宁棠说过要给他一块做衣服。
宁棠乐了,“拉倒吧你,你自己瞅瞅,这几个图案,哪个跟你搭。
她画的这几个图案,照顾了三小只的年龄,特别的卡通,也特别的可爱。
就拿大娃选的咸蛋超人来说,万一真给沈烈穿身上了,在军属院晃上一圈,别人问他,谁给他做的,沈烈好意思答,她都不好意思应。
沈烈嘀咕道,“不跟我搭又咋样,这不是为了能穿一件你做的衣服嘛。
宁棠更乐了,“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宁棠把三小只选的图案,咸蛋超人、小花仙、龙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细细地描摹了一遍。
七月底,宁棠喊曾心兰和罗嫂子来她家,一起的还有雷素芬、黄护士长那几个在宁雪家门口找茬的军嫂。
原本宁棠在军属院的名声就说不上好,人缘也一般,交的朋友也就只有罗嫂子、曾心兰和丁蓉花。
但自打上回宁棠跟雷素芬她们几个联手在宁雪家门口吵了一架后,雷素芬那几个军嫂都觉得宁棠这人能处。
至少,她比宁雪真。
大家还都是宁雪教唆的受害者,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路上碰见了会聊几句,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
雷素芬喝着宁棠榨的西瓜汁,环视了一圈,“小宁,你这屋子布置的好。
窗台边的摇摇椅,墙角的书架,屋檐下的贝壳风铃,样样都很有生活气味。
罗嫂子笑着接道,“是吧,就说那贝壳风铃,有几个人能想到这样弄。
黄护士长走到洗衣机前,“小宁,这洗衣机好用吗?
“好用,摁几个键就能洗衣服了。洗衣机旁边的篮子里正好有脏衣服,宁棠起身演示了一遍用洗衣机洗衣服的全过程。
洗出来的衣服比手洗的干净,而且还不用自己拧,洗衣机自己就会把水拧得干干净净。
看得几个军嫂大为惊叹,黄护士长更加心动不已,她们家是双职工,白天工作就够累的了,回来还有洗衣服做家务,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使。
黄护士长下定了决心,回去就跟她爱人马副参谋长商量,也买一台回家,解放双手。
雷素芬性子直,说话直来直往,“说实话,小宁,以前你买这些电器的时候,我们还说过你的闲话,说你偷懒,不想干活,才花钱买这些电器。
她环视一圈,“现在看来,还是你比我们有先见之明。
不说洗衣机,就说那电风扇,吹得人多舒服啊,简直就是炎热夏天的必备。
潘彤又
抿了一口西瓜汁,感受着电风扇吹来的凉风,接话道,“也比我们会享受。”
宁棠端上一盘削好的芒果,笑道,“你们就夸我吧。”
曾心兰道,“对了,小宁,还没问你,你找我有啥事?”
宁棠请这一群军嫂来家里,一来是聚聚,聊聊天,二来,是真的有事要找曾心兰。
她拿出画了卡通人物的几张纸,“心兰,我想请你帮忙,把这几个图案缝到衣服上。”
她自己的手艺自己清楚,想超过宁雪缝的什么狼头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她选择弯道超车,找外援。
曾心兰的手艺跟宁雪的手艺不相上下,她肯定能把这几个图案原模原样地缝到衣服上。
潘彤惊讶道,“小宁,这是你画的?”
“画的简直跟真的一样。”黄护士长道,“你跟谁学的?”
“我们村以前下放了一个国画大师,我跟他学了几手。”宁棠随口忽悠道。
雷素芬看着宁棠画的画,啧啧称奇,“你这画的真好,一点也不比宁雪那什么狼头虎头差。”
宁雪会缝漂亮的衣服,可宁棠也不差,她一样能画一手好画。
说起来,这一圈军嫂……
宁棠道,“潘嫂子能写一手好字,雷嫂子会做好吃的椰汁糕,罗嫂子能料理好一院子的菜……咱们这些人,又有哪个真的比宁雪差呢?只不过是各有长处罢了。”
第62章 后悔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宁雪一样,做饭好吃又会缝漂亮衣服。
但大家也不是一无是处人人都有优点。
宁雪确实优点很多,她的存在就像天上的月亮把月亮遮住,其余的星星也一样放出光芒。
她这番话把一圈人都夸了个遍军嫂们登时眉开眼笑夸宁棠会说话。
吃完东西,军嫂们都走了,只留下曾心兰。
曾心兰拿着宁棠画的图案,扫了几眼,就在心里琢磨出该怎么缝了“小宁,你放心吧就包我身上了。”
宁棠帮了她这么多现在也该她出出力了。
曾心兰眨了眨眼睛“小宁
宁雪唆使双胞胎炫耀那天,大虎也在,他虽然很懂事,没有缠着曾心兰要她缝有狼头虎头的衣服,也没缠着要吃奶糖,要零花钱。
但他毕竟是小孩子,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加上黄护士长她们上门算账的事又闹得那么大没过几天曾心兰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一知道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自家条件不好没钱才会让自家孩子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东西只能流口水。
又想起大虎的懂事没回家闹更是心酸了。
前几个月卫生所比较忙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个月总算闲了不少卫生所的领导也把她们喊到一块说前几月辛苦她们了给大家发福利发的不是别的正是布票。
有了布票曾心兰就盘算着也给大虎做件新衣服。
她手艺好衣服好做但是衣服上的图案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缝什么好。
要是学宁雪给双胞胎缝的狼头虎头那就落了下乘也撞衫了。
所以她一看宁棠画的好看的图案就忍不住问她能不能给她也画一个。
宁棠从柜子里翻出她之前给三小只画的卡通人物大娃他们三只选了三个还剩下好几个卡通人物没用上递给曾心兰“你拿回去看看大虎喜欢哪个要是都不喜欢让他来找我我再给他画一个。”
曾心兰拿着纸惊喜道“这几个就挺好大虎肯定喜欢。”
宁棠又上楼拿了布给她都已经让人帮忙缝了不可能还让人家出布“心兰拜托你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平时工作这么忙我还拜托你这个。”
曾心兰嗔她一眼“你跟我说这个就见外了你
帮我那么多,我好不容易才帮上你一回,再说了,药房这段时间不忙,我休息时间多,缝东西也快,最多一个月,我就给你缝出来了。
“那就麻烦你了,心兰。
曾心兰眼睛一亮,充满了八卦的目光,用肩膀撞了撞宁棠,促狭道,“你想给沈团长缝个啥图案?我想想,鸳鸯戏水?龙凤呈祥?还是山水画?
不怪曾心兰想到这些,毕竟沈烈的气质,跟宁棠画的那几个卡通人物,一点都不搭,她举例的这几个,还有一丁点可能。
宁棠乐了,“都不是。
她啊,打算给沈烈做一件白衬衫,胸口有口袋的那种,缝什么她也想好了,就在口袋那里缝一个小小的沈字。
没法子,以她的针线水平,估计也就缝这个不会翻车。
她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清醒的认知,与其出丑,倒不如缝个稳妥的,沈烈也能穿出去,不丢人。
确定好要缝什么了,这半个多月,宁棠天天都往曾心兰家跑,一是给她打下手,二是向她请教,怎么做针线活。
虽说她只需要缝一个小小的沈字,但也不能缝得歪歪扭扭不是,毕竟沈烈还要穿出街的。
宁棠给的布挺多的,每做一件衣服,都能多出来不少布头,这些多的布头,她都送给了曾心兰纳鞋底了,又另外送了曾心兰一匹的确良的布,算是加工费。
于是这半个多月,沈烈和三个娃就看宁棠天天神神秘秘地往外跑。
中秋节当天,吃完月饼,宁棠就把沈烈和三小只喊来,先把缝好的衣服给三小只,“喏,你们要的,有图案的衣服。
曾心兰的手艺特别好,缝的跟宁棠画的一模一样。
三小只抱着喜欢得不行,宁棠让他们换上去试试。
大娃就穿了缝有咸蛋超人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各种角度地照。
哪怕没看过动画片,男孩子对这类人型的卡通人物,那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小女孩最爱漂漂亮亮的东西了,二妞对那件缝了小花仙的衣服,那是爱到了心坎里。
她不舍得穿,只试了一下,就收进了箱子里。
看着箱子里的衣服,二妞猛然发现,好像自从宁棠来了家里后,她的衣服就一天比一天多了。
以前她会烦心裤子短了,衣服不够穿了,可现在,完全没那个担心,箱子里永远是满满当当的。
三娃换上缝有龙猫图案的衣服,那都不
舍得脱下来,“我今晚要穿着睡觉。
宁棠乐了,“随便你,穿去学校也行。
大娃又在镜子前扭了扭,“当然要穿去学校显摆了。
沈烈瞪眼:“你可别闹出跟苏光宗苏耀祖一样的事,要是有家长上门,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宁棠道,“放心吧,大娃有分寸。
他显摆,顶多是去好朋友面前秀一下,问下好不好看,才不会像双胞胎一样,说出那些没脑子的话。
趁着三个娃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沈烈挨近宁棠,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的呢。
宁棠说:“你的等会睡觉前我单独给你。
跟曾心兰的手艺比,她的手艺简直拿不出手,就那一个小小的沈字,她是缝了拆,拆了缝,最后也只是缝得勉强能看出是个什么字。
给三小只看到了,不得笑死她。
“你说的啊。
他把三小只往楼上赶,“行了,衣服也试了,现在已经不早了,都赶紧上楼睡觉去。
大娃纳闷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才不到九点。
不过老子有令,大娃他们三个不敢不听,都纷纷回屋睡觉去了。
沈烈跟宁棠也回了房间,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沈烈道,“现在你可以拿出来了吧?
宁棠磨磨蹭蹭地把她缝给沈烈的白衬衫拿了出来。
沈烈接过细细打量,每处都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宁棠也不知道他在看啥,问道,“看啥呢?
难不成还能看出个花来?
她这次缝的白衬衫,虽说款式中规中矩,但因为跟曾心兰请教了不少针线功夫,比以前她给三小只做的衣服好多了,至少没有多出来的线头,口袋也不会漏了。
沈烈手上动作不停,“我在看你给我缝的图案在哪。
“不是图案,是字。宁棠道。
“字?沈烈脸上闪过一抹红,该不会缝了什么爱啊情啊的,多羞人啊——
他毫不犹豫地道,“缝哪了,指给我看看。
宁棠把胸口的口袋翻过来,指给他看,“喏,就这,给你缝了个‘沈’字。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这是沈烈的姓,他肯定喜欢。
宁棠想得很好,可沈烈不买账,斜眼道,“你给大娃他们缝那么大一个图案,就给我缝小小的一个字,你觉得合适吗?
宁棠道,“合适,怎么不合适,大娃他们三衣服上的图案,是我托心兰帮我缝的,而
你衣服上的这个沈字是我亲手缝的不信明天你找大娃他们拿衣服比对一下走线都不一样。”
让曾心兰帮忙做衣服的事给宁棠了启发她们这些被宁雪‘埋汰’的军嫂虽然不是各个都像宁雪一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有工作赚钱又会做好吃的饭菜又会缝衣服。
但是大家都别有所长单独拎出来还真不比宁雪差。
就好比潘彤其貌不扬但人家那一手字写的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一看就是经常临摹的说真的宁棠都想让大娃去跟她学学了好改改他那狗爬一样的字。
还有雷素芬别看人家脾气爆做菜的好吃程度不下于宁雪她那椰汁糕做的味道真是一绝。
其实每位军嫂都有绝活。
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宁雪一样面面俱到罢了。
但宁棠想了一个好法子资源互换。
比如罗嫂子会种菜雷素芬会做好吃罗嫂子就能用种好的菜换雷素芬做的点心。
她会画画曾心兰会做衣服她先画好图案曾心兰再照着缝。
这样一换下来谁还能说她们这些个妈不如宁雪这个后妈?
一听这个沈字是宁棠亲手给他缝的沈烈也不管这只是一个拇指头大小的字了心里美得冒泡“明天我就穿出去。”
“显摆。”宁棠接话道。
刚还说大娃呢他得了新衣服不一样显摆。
翌日下午沈烈特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宁棠给他做的白衬衫。
他在岛上转了一圈还真找着一个能让他显摆的熟人。
他咳嗽一声大声道“小艾。”
艾副营长搁大老远就瞧见沈烈了看到沈烈的一瞬间他脸色就吓得发青恨不得原地躲起来。
很显然沈烈没有如他的意还把他给叫住了。
艾副营长一步三挪地挪到沈烈旁边缩了缩脖子“团长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不能叫你啊?”沈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咋觉得你这么心虚呢刚才你想转头就走是吧要不是我叫住你你都跑没影了。”
“嘿嘿。”艾副营长讪笑了两声。
他在心里琢磨着
难道是因为前几天的比武输给了二团?
还是因为他新写的材料有问题?
又或者是上次开会他的发言没讲好?
想到这几种可能艾副营长汗如雨下。
没想到他设想
的这三种可能沈烈一个字都没提而是理了理自己的领子肃声道“你瞅瞅我这件白衬衫咋样?”
嗯?能咋样?
不就白衬衫嘛还是普普通通的白衬衫。
部队里的军官有一半以上的常服都穿的这个。
艾副营长额头滴下黄豆大的汗努力措辞道“额这件白衬衫特别的好看额特别的白对白。”
沈烈爆了粗口“废话这是白衬衫
……能有啥不一样的?
艾副营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呀!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团长你知道我这人笨你就别为难了我了有话就直说吧您。”
沈烈道“你这人真没眼力见看这看这。”他向艾副营长指着胸前的口袋。
艾副营长努力地瞪着他的绿豆眼企图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但也没瞧出这个口袋跟其他白衬衫的口袋有啥不一样。
沈烈看他一副还没明悟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把口袋翻过来给他指了指里面宁棠缝的那个‘沈’字“喏瞧见了没我媳妇给我缝的。”
艾副营长都傻眼了嘀咕道“我又不是透视眼再说了这字这么小一个鬼才能看得到。”
再说了缝啥不好缝个姓。
咋就这么像他入伍前他妈给他在棉被上缝的名字呢就为了区分免得被人拿错了。
当然这话艾副营长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说出来怕沈烈削他。
沈烈斜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艾副营长立马肃脸厉声道“我说嫂子缝的这字真好看特别衬这白衬衫。”
“嗯。”沈烈满意地点点头“算你有眼光。”
说完迈开长腿就走了显然是去找下一个显摆对象了。
留下艾副营长虚空对他挥了挥拳。
跟他相熟的三团的李营长凑过来“哎小艾你们团长找你啥事啊?”
艾副营长对着李团长吐槽了一大堆“……我们团长跟我炫耀他媳妇给他缝的衣服还有绣的字呢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说到‘吃饱了撑的’这五个字的时候艾副营长还扭头朝沈烈走的方向看了看生怕他杀个回马枪。
跟单身的艾副营长不同作为已婚人士的李团长那是十分的理解沈烈。
这有人疼了就是不一样。
要搁以前,哪能在沈烈身上见着新衣服。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艾副营长的肩膀,“等你成家了就知道了。
说完就走了,留下艾副营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咋了这是,一个两个的,都跟他打谜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跟沈烈美滋滋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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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比,苏俊彦就仿佛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这段时间,经过他身边的人总爱刺他两句,要么问他家什么时候买奶糖啊,要么问他家今天又给了孩子多少零花钱,又或者问宁雪给双胞胎做了什么新衣服。
问的时候还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苏俊彦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赔着笑脸。
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怒气也是噌噌上涨。
这还没完,两周前,他们后勤部的部长找他去办公室谈话,说有人检举,说他的作风有问题,跟主流思想违背,一点都不简朴,好奢侈之风,这在他们后勤部是大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这次的升职泡汤了。
今天通知下来,升任副科长的果然不是他,而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的军官。
苏俊彦也没法子,升职这种事,本来就很敏感,他上去了,肯定就有人得下来。
谁让他好巧不巧的,在这个紧要关头,被人抓了小辫。
到底是谁检举他的?
有可能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宁雪得罪的那些人了。
到现在,他都没琢磨清楚,到底是谁给他使了绊子。
苏俊彦到这会都没想明白,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真的有小辫子。
别人是检举他了,可要不是真的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后勤部的部长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没给他升职。
想来想去,他把事情全都怪到了宁雪头上,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家。
宁雪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在妇委会的考核没过,而且还得了个差,是下下之评,涨工资泡汤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在凳子上发呆,连双胞胎喊饿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听到开门声,看到苏俊彦回来,她眼睛一亮,“俊彦,怎么样,通知下来了吗,你升副科长了吗?
“升?升个屁!苏俊彦暴跳如雷,“有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不被人撸下去就不错了!
宁雪脸色一僵,喃喃道,“不会吧,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她还是不相信,她只是让双胞胎出去炫耀了一圈,咋可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以为,顶
多被人在暗地里记恨一下讽刺两句罢了。
苏俊彦也说不清楚这里面门门道道多着呢。
他冷哼一声鼻孔里哼出的气都快化为了实质“我现在最后悔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宁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接着苏俊彦的话往下说“是什么?”
“是娶了你!”
苏俊彦望向宁雪的目光冰冷带刺似是有心又仿佛无意“怎么当初娶的不是宁棠而是你这个搅家精呢。”
“人家宁棠现在跟军属院不少军嫂处得好这可都是人脉啊就说黄护士长她爱人是马副参谋长副参谋长啊多大的权力大事可能帮不上忙但沈烈要有什么小事比如跟其他团换下值勤什么的让宁棠去找黄护士长提一嘴你看马副参谋长会不会给沈烈行这个方便。”苏俊彦冷声道。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宁雪的优点。
哪怕宁雪有诸多不是但她对苏俊彦和双胞胎的心是没得说的她每天上了一天班下了班还要买菜做饭给苏俊彦和双胞胎吃给他们洗衣服做家务忙得连轴转却讨不到一句好。
现在还要落得一句‘怎么当初娶的不是宁棠而是你’。
宁雪身子一震这跟她当初设想的沈家鸡犬不宁的场景有什么分别?
在她的设想里明明应该是沈烈对宁棠说‘怎么当初娶的不是宁雪而是你宁棠’怎么就倒了过来呢?
她嘴唇发凉
沈家
苏家接连传来的怒吼声把大娃他们三个吓了一跳又一跳一顿饭都吃得心惊胆战的。
大娃问宁棠“妈对门在吵什么啊?”
前不久大吵过一回然后就没声了本以为事情过去了结果今天又吵了一架。
宁棠:“管他们吵什么反正肯定是没讨着好才吵的架。”
“听到没。”沈烈看了三小只一眼“要引以为戒以后不要做亏心事不然就会像对门一样天天吵个天翻地覆。”
大娃握拳“不做亏心事。”
“嗯。”沈烈应道。
*
今年过年一直下雨因为天气缘故连屋外放鞭炮的声音都少了三小只也就一直窝在家里没出去。
又因为是回南天宁棠一直担心书架上的书受潮了。
等到三月初总算出了大太阳。
趁着天气好宁棠带着三小只把书架上的书拿到院子里晾晒。
大娃他们三都上学了自
己认了不少字,有时候不用沈烈和宁棠给他们讲故事,他们靠认得的几个字,半蒙半猜,也能自个看书。
有好几本书,都被他们翻烂了,尤其是大部分是插画的小人书,这个哪怕是没认得几个字的三娃,也能看得懂。
宁棠把书架上的书理了一下,想着,过几天去趟江市的新华书店,再给三小只买几本书回来。
她去找了罗嫂子,罗嫂子正好也准备去看望在江市电影院上班的赵晴,两人一拍即合。
四月一号,上午,两人便一齐坐船出岛了。
到了江市,两人分道而行。
宁棠去新华书店买书,买完又去百货商店给三小只买了一些时兴的零嘴,家里的金味麦片和钙奶饼干快吃完了,她又去供销社囤了点货。
买完也到了跟罗嫂子约定好的时间,宁棠提着大包小包到了码头,就看到罗嫂子面色不大好地站在那,喊了她好几声,她也没答应。
“嫂子?嫂子!”宁棠又喊了一声,罗嫂子才回过神。
坐船回去的路上也是,罗嫂子眼神失焦,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回到岛上,罗嫂子先没急着回家,而是去沈家坐了一会。
两杯凉白开下肚,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宁,晴晴跟我说,她处对象了。”
宁棠忙着把买来的东西都规整到柜子里,闻言“哦”了一声。
“小宁。”罗嫂子急的一跺脚,“晴晴她处对象了。”
宁棠乐了,“嫂子,晴晴都快二十了,要不处对象那才新鲜呢。”
第63章 女人样
“是这个理,但怎么突然就处对象了呢,处对象了也不说给我和她爸来个信,好歹提上一嘴啊。。罗嫂子抿嘴道,“要不是我去电影院找她,正好撞见了她跟一个男人揽在一块,她还不肯承认。
赵晴在江市电影院上班之后,嫌每天赶两趟船麻烦,就在市里租了一套小房子,休息日才回岛上。
从去年九月份开始,她休息日都不回岛上了,问起来就说上班忙,太累没时间。
罗嫂子就想,赵晴忙,她有时间,就决定去江市看看赵晴,还带了自己做的腌菜,没想到刚到电影院,就撞见了赵晴跟一个男人揽在一起的那一幕。
宁棠问,“她有跟你承认那是她对象吗?
“我问她,她说不是,这都抱在一起了,还跟我狡辩呢,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扭扭捏捏地跟我说,那男的就是她对象。罗嫂子道。
宁棠点头,“那挺好,赵晴她一个人在江市,你跟赵政委又不能时时刻刻去看她,有人照顾也是挺好。
罗嫂子皱眉道,“可那男的一听晴晴喊我妈,吓得头也不回就跑了,有点没礼貌。
宁棠:“那你见着他长什么样没?
“脸没看清,只看清楚身型,个子不高,大概也就到这。罗嫂子往她头顶大概两三厘米处比了比。
“这么矮?
罗嫂子身高一米五八这样,比她高两三厘米,就一米六出头,而且男生一般看起来会比女生矮一些,这……
罗嫂子叹口气,“你要说晴晴也矮就算了,偏偏晴晴个高,我看他两站一块,晴晴少说比他高出半个头。
赵晴随赵政委,个子在南方女生中算高的了,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这样。
而且这年头的人,普遍都不高,赵晴这个身高,算是独树一帜。
她又瘦,就更显高了。
两人站一块,那画面肯定好看,宁棠算是理解在港口的时候,罗嫂子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了。
“也不是没有一点好的地方。罗嫂子找补道,“那小子看起来挺白的。
也衬得赵晴更黑了。
赵晴在海浪岛长大,又喜欢天天往外跑,皮肤是要比一般女生黑一些。
说这么多,倒不是以貌取人,只是现在宁棠和罗嫂子对赵晴对象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只有外貌身型,也只能从这方面评价。
宁棠宽慰道,“晴晴对象可能个子是矮了一些,但是如果人不错,有上进心,有责任心,工作单位也好,那还是
可以处处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嫂子叹口气“可我问她那小子是干嘛的在哪上班家里有几口人她一个字都不肯说我继续追问
“小宁你觉得晴晴的对象咋样?”罗嫂子望向宁棠眼里还有一丝她没察觉到的期盼“你看人准你帮我评价评价呗。”
宁棠哭笑不得“嫂子你真是难为我了我都没见过他本人也没跟他说过话不过我猜——”她拉长了声音。
“你猜?”罗嫂子希冀道。
“我猜应该条件不是很好。”宁棠道“我给你举个例子。”
她招手把大娃喊来“大娃过来。”
大娃正在院子里喝椰子水呢闻言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仰着脸道“妈你喊我啥事?”
“你语文开学考考了多少分?”宁棠问他。
大娃眼珠子左右乱转挠挠头支吾道“没没考多少。”
宁棠挥挥手“行了玩去吧。”
大娃傻眼了一脸呆滞:“妈你是不是耍我。”
合着把他从院子里喊来就为了问这个。
而且问就算了还不刨根问底是不是在耍他?!
宁棠没搭理他接着跟罗嫂子道“看见没如果大娃语文开学考考得好我问他他指定一点磕巴都不打就告诉我了甚至不用我去问他天天来我面前显摆说哎呀他语文考的咋样咋样。”
罗嫂子一点就透深以为然。
如果赵晴对象的条件特别好那她肯定不会避而不谈甚至不用等罗嫂子去问她就会主动来信说她处了个对象对象咋好咋好。
同理赵晴的对象条件不咋地身高长相拿不出手工作不咋地家庭条件也不好所以赵晴才这样躲躲闪闪的。
大娃听了一会也听明白了是赵晴处了对象宁棠拿他来给罗嫂子举例。
他嘟囔道“妈你就不能直接说非得拿我举例子。”
又让他想起他那稀烂的语文成绩椰子水都喝不香甜了。
宁棠:“你有意见?”
大娃耸耸肩“不敢有。”
罗嫂子怀着满腹心事回家了送走罗嫂子大娃问宁棠“今天吃什么?”
宁棠想了想“鱼羊火锅。”
四月份天气还没完全回温涮个火锅正好。
二妞凑过来问“什么是鱼羊火锅啊?好吃吗?”
“就是羊骨头熬汤涮鱼片火锅。”宁棠拿出纸跟笔写了一个‘鲜’字“你们看这个鲜字是不是一半是鱼一半是羊。”
“真的欸。”三娃道。
宁棠:“所以用羊骨头熬的汤涮鱼片那叫一个字鲜你说好不好吃。”
二妞弯嘴笑笑“肯定好吃。”
大娃举一反三“那用鱼汤涮羊肉做的火锅是不是也很鲜很好吃啊。”
宁棠乐了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咱家最会吃的就是你。”
大娃嘿嘿一笑“光涮鱼片不够吃咱们再涮点别的吧。”
四月份正是马鲛鱼上市的季节马鲛鱼用来做鱼丸最好。
“买一条马鲛鱼咱们汆鱼丸吃可以把鱼丸做成圆形的长方形的肠形的里面加点马蹄粒或者紫菜带着股子咸鲜味咬起来又脆又弹牙”宁棠道“最后下点素菜玉米、油麦菜、金针菇
又补充道“要是怕填不饱肚子正好家里还有之前在供销社买的方便面下点面条吃。”
她逗大娃“这总该饱了吧小馋猫。”
大娃一个劲地点头“饱了饱了。”他吸了吸口水“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吃啊?”
“等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宁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四点钟买完菜再加上汆丸子的功夫时间刚刚好。
她出去半个多小时买了一条马鲛鱼还有不少菜回来然后领着三小只做鱼丸。
马鲛鱼是已经杀好了的不用宁棠处理就是打鱼肉泥要废点功夫。
她用杵子杵了一会就觉得手酸。
好在大娃二妞三娃他们三个能帮她轮换着来鱼丸很快就做好了。
“还好有你们帮忙不然你们爸下班了咱们都没吃上火锅。”宁棠一边揉着胳膊一边道“我是不是该教你们做菜了以后咱家就不光是我跟你们爸一人做一顿又多了三个小厨子。”
大娃道“妈你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宁棠乐了“怕啥我这厨艺要是能传承下去该担心的就不是我跟沈团长了。”
“那是谁?”二妞歪头问道。
“是你们未来对象。”宁棠哈哈大笑。
大娃做了个鬼脸“妈你羞羞脸。”
宁棠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三能呆在我跟沈团长身边最多二十年剩下的时间都是跟你们对象过的。”
二妞道“那我就不嫁人了。”
宁棠乐
了,“那行,不嫁就不嫁了,留在家天天给我跟沈团长做饭。”
二妞:“那还是嫁吧。”
宁棠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傍晚,沈烈回家,刚到家门口就闻到浓浓的羊汤味。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看桌上,架了个锅子,底下炭火烧的正旺,锅里奶白色的羊汤咕嘟咕嘟冒泡,各种形状的丸子在汤里起起伏伏,简直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一看,三小只坐在桌前,碗里有汤汁,眼也不眨地盯着汤里的丸子,一看就是吃过一轮了。
沈烈指挥大娃,“夹一个丸子给我尝尝。”
大娃转头,“爸,你啥时候回来的。”
“你们没听见脚步声吗。”沈烈道,“一看就是吃得太专注了。”
“确实好吃嘛。”大娃嘿嘿道。
香味不停往沈烈鼻腔里窜,他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丸?”
“鱼丸,马鲛鱼做的,里面还加了紫菜和马蹄粒,嚼起来又脆又弹牙。”二妞接话道。
“赶紧给我夹个尝尝。”沈烈催促道。
“你就别使唤他们三了。”宁棠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洗干净的碗和筷子给他,“你的碗跟筷子,想吃自己夹。”
说完,又扫了他一眼。
沈烈接过碗筷,放在桌上,“懂,先洗手是不是。”
他嘟囔道,“我不就没洗手过一回被你抓到了吗。”
宁棠:“你自己都说了,被我抓到的是一回,那没被我抓到的,有几回?”
她敢保证,要不是今天煮的是火锅,而是凉菜炸物什么的,沈烈都不用使唤三小只,自个就上手了。
趁着沈烈去院子里洗手,宁棠跟三小只道,“赶明儿我就去卫生所问问,看有没有打虫药卖,买回来先给你们爸打打。”
三小只被逗得前仰后合。
沈烈洗完手回来,“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
“没。”宁棠随口忽悠他,“你想多了,我们在商量先下什么菜。”
沈烈扫了一眼,“先下油麦菜,冬笋也下点。”他爱吃那个。
宁棠乐了,“你还挑起来了,自个动手。”
“我动手就我动手。”沈烈下了菜,等了一会,拿起漏勺,给宁棠和三小只都打了满满的一碗鱼片和鱼片,又夹了些配菜放上面。
美美地吃了一顿,差不多六分饱的时候,再下入面条,吃到八分饱,齐活。
沈家这边吃火锅吃得不亦乐乎,对门的苏家,却被不停传来的一阵阵香气
勾起了馋虫。
苏俊彦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嘀咕道,“对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双胞胎也馋得不行了。
苏耀祖吸了吸鼻子,“好像是羊汤。
这天气喝一碗羊汤,多是一件美事。
苏光宗的肚子一直在打鼓,“爸,妈还没回来吗?
苏俊彦皱眉道,“谁知道她。冷着声说了一句,“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家做饭给丈夫和孩子们吃,还有没有个女人样了。
自打那天苏俊彦说出了‘娶宁雪不如娶宁棠’这样伤人的话后,宁雪算是冷了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下班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给苏俊彦和双胞胎做饭了,而是能拖就拖。
正好刚开年,这段时间妇委会的工作任务不少,宁雪就更有借口晚回家了。
苏耀祖饿得不行了,上前拉住苏俊彦的衣角,“爸,我好饿啊。
尤其是隔壁家的香味不停地传来,勾得他更饿了。
他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去隔壁问问沈叔叔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能不能分我们一点。
“不行。苏俊彦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才不去沈烈那里丢人现眼。
苏光宗瘫在椅子上,猛灌凉白开,企图喝水能饱腹。
可水毕竟是水,喝多少都不能解饿,只喝出了尿意,拉完尿出来,肚子仿佛更饿了。
苏光宗饿得恍恍惚惚之际,突然想起,曾几何时,大娃他们三个也是饿得不行了,来他们家讨饭吃。
现在,怎么就对调过来了呢?
沈家
吃完饭,三小只帮沈烈收桌子,宁棠继续整理她新买回来的书。
三小只洗完碗出来一看,书架上多了好几本书。
大娃道,“妈,你买新书了啊。
“嗯,买了几本。宁棠道,“等你们看完了,我再去买新的回来。
大娃道,“不用妈出钱,我们自己攒了钱了。
宁棠乐了,“你们都攒了多少了。
三小只跑上二楼各自的房间,把自己的存钱罐抱下来。
大娃存钱用的还是那个小陶罐,二妞用的也是她的饼干盒,三娃跟以前一样,不拿东西装,就这里塞一点,那里塞一点。
他也是下楼最慢的,宁棠严重怀疑,这小子是把枕头底下,床底下,都翻了一遍,才找出他手里拿着的那些钱票。
三小只各自点了一遍自个攒的钱,大娃攒了七块,二妞攒了十块,三娃最少,四块。
数完钱大娃和二妞心满意足地把钱收进小陶罐和饼干盒里三娃把钱随手往兜里一揣。
宁棠扫了一眼大娃用的小陶罐以前好像是用来装油的罐口都破了个缺口二妞用的饼干盒都锈了三娃更是连个存钱罐都没有。
她索性道“咱们自己动手做个存钱罐吧给你们用来存钱。”
“存钱罐怎么做?”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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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宁棠扫了一眼堆在院子里的空椰子岛上遍地都是椰子树一年四季都有椰子成熟前阵子又熟了一批椰子妇委会就组织人手爬椰子树把椰子都摘了平均下来家家户户都能分得好几十个。
这几天全家上下一有空就抱着椰子喝椰子水可家里就这么两大三小哪怕把三娃喝得晃晃肚皮
宁棠还盘算着过几天煮椰子鸡汤喝椰子鸡汤清甜滋补想想都流口水。
今天还没扔垃圾院子里就堆着几个大娃二妞三娃喝光的椰子。
“用你们喝过的椰子壳做。”宁棠道。
二妞不信“椰子壳怎么可能做存钱罐。”不过她扫了一眼椰子壳圆滚滚的要是开个口兴许还真能做成存钱罐?
大娃他们三喝空的椰子外面还有厚厚的一层软壳必须得用大菜刀顺着里面的硬壳把软壳给剥下来。
这个工作太危险了宁棠就让沈烈代劳了。
沈烈一边劈软壳一边道“你可真会使唤我想要存钱罐买一个不就成了去趟百货大楼想买啥样的都有铁皮的陶瓷的应有尽有。”
“但就是没有椰子壳做的这叫废物利用。”宁棠道“我看你就是钱赚多了飘了不知道赚大钱省小钱的道理。”
沈烈一愣还别说这几年部队的福利待遇越来越好他一个月能拿将一百块钱的工资更别说各项补贴了确实买起东西来就不那么看价格了。
他给自己敲了个警钟以后可不能这样。
她跟三个娃说“以后你们长大了赚钱了别跟你们爸学什么大手大脚的每分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花爽了以后拿不出钱的时候就知道哭了。”
大娃问“什么叫做拿不出钱的时候。”
宁棠想了想给他们举例“就假如我跟你爸生病了躺在医院里医生跟你们说治一天需要花五十块钱我们两人躺上一周就要七百块钱还没算杂七杂八的请护工的费用你们平时不攒钱乱花钱肯定掏不出来这
笔钱,这就叫做拿不出钱的时候。”
大娃一想到宁棠和沈烈躺在医院里,他却拿不出钱,顿时脸色一白,握拳道,“我长大一定要好好赚钱,也好好攒钱,争取给你们出医药费。”
沈烈扯了扯嘴角,拍了这小子脑袋一巴掌,“那我提前谢谢你啊。”
二妞也吓得花容失色,轻轻拉了拉宁棠的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妈,不要生病好不好。”
宁棠也不好跟她保证这个,摸摸她的头,“这事远着呢,我瞎说逗你们玩的。”
听完,二妞总算松了口气。
三娃扁扁嘴,“明天做饭就不用买太多菜了。”握拳道,“我,我可以每顿少吃点,一顿只吃半碗米饭,给家里省钱。”
宁棠乐了,“三娃子,咱家还没穷到这个地步,放心,你们三的饭钱,我跟你们爸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了,省钱不意味着缩手缩脚,克扣自个的吃穿,还是我常说的那句话,花钱买药不如花钱买好吃的,吃得好了,心情好了,病痛自然就远离了。”
怕三娃不放心,她又补充道,“再说了,用椰子壳做存钱罐,也只是减少不必要的支出罢了。”
“什么是不必要的支出。”大娃问。
沈烈:“你改名吧,别叫沈大娃了,叫十万个为什么。”
要跟大娃他们解释,什么叫做必要支出,和非必要支出,那就扯得远了。
宁棠索性不跟他们多说了,正好这时,沈烈也把椰子壳清理好了。
她就喊三小只过来,打算带他们做一个椰子壳做的小猪存钱罐。
宁棠在纸上把椰子壳小猪存钱罐的大概样式画了出来,画好了以后就开始做了。
椰子壳圆圆的部分做猪身,也是存钱罐的主体,又用两个削成猪耳朵形的椰子薄片,用胶水粘在椰子壳上上面,做装饰,用同样的方式,做了一个猪鼻子,最后猪眼睛就用两个圆圆的黑色小海螺代替。
“好啦,完工啦。”
宁棠看着做出来的椰子壳小猪存钱罐,色调古朴雅致,圆滚滚的身体看着憨厚可爱,觉得十分的有成就感,“是不是一点也不比百货大楼里卖的存钱罐差?”
沈烈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比百货大楼里卖的好看多了。”
二妞喜欢得不行,“太可爱了,这个存钱罐。”
大娃也感慨,“要是有这么一个存钱罐,我存钱就更有动力了。”
三娃一个劲地拉着宁棠的手撒娇道,“妈,快给我也做一个。”
宁棠依葫芦
画瓢,又做了两个椰子壳小猪存钱罐,大娃二妞三娃,一人一个。
三小只抱着存钱罐,宝贝不已。
沈烈看着存钱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他余光扫到地上的椰子软壳,灵光一闪,薅了一撮棕毛下来,用胶水粘到猪‘屁股’上,“猪怎么能没有尾巴呢,这样才完整嘛。”
宁棠乐了,“这都不像猪了,像匹小马。”
“那就做匹小马。”沈烈道,“正好我拿去放办公室里,我也要攒钱。”
大娃无情地拆穿他,“你的工资都上交给妈了,你有啥钱要攒。”
“嘿,你小子。”沈烈招手,“大娃你过来,我有糖给你吃。”
大娃噌噌噌跑上二楼,冲他做了个鬼脸,“爸,我现在大了,不好骗了。”
沈烈起身,宁棠拍他胳膊一下,“行了,别吓唬他了,只要有椰子壳,我给你做几个摆件,你放办公室里,这总成了吧。”
“成。”沈烈心里就跟喝了一包蜜似的,乐开了花。
嘿嘿嘿,又有东西可以拿去显摆了。
一听宁棠说要给沈烈做摆件,拿到办公室里面放。
三小只不乐意了,闹着也想要。
宁棠被他们闹得不行,举手投降,“行行行,都做。”
三小只登时把目光都望向了院子里放着的椰子,眼神中燃烧的熊熊火光,一看就是要跟椰子来个‘大战’。
宁棠怕他们憨喝喝坏肚子,“每天只许喝两个啊,不许喝多。”
二妞扁扁嘴,“才两个。”
她倒不是多喜欢喝椰子水,而是把椰子水喝光了,有椰子壳,可以做椰子壳摆件。
“咱们过几天吃椰子鸡,煮一顿少说用掉三四个椰子,这总成了吧。”宁棠道。
“成!”三小只齐齐应道。
第64章 打架
接连吃了好几天的椰子鸡汤,又有大娃他们三的‘不懈努力’家里总算攒了一堆椰子壳。
宁棠用椰子壳做了好些东西除了答应给大娃他们三的挂件和摆件,因为罗嫂子种菜还送了她不少椰子壳做的花盆又送了曾心兰、雷素芬等几个军嫂椰子壳做的碗和碟。
六月二十一号星期六,下午。
宁棠刚睡醒,出了一身的汗。
她抹了一把汗珠子,去澡房冲了个澡,出来边用毛巾擦头发边道“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大娃他们三从外面玩回来大娃风风火火地嚷嚷道,“妈,有吃的吗?”
“厨房里有绿豆汤,你们自个盛。”宁棠道。
三小只一人捧着一碗绿豆汤,坐在走廊底下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甩着两条悬空的小腿。
宁棠扫了他们三一眼,三小只身上脏兮兮的就跟在泥地里打滚过一样,“你们玩的时候别往脏的地方跑衣服弄干净点洗的也快,不然一天得洗多久衣服。”
大娃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有点脏,嘿嘿一笑,“那我们以后少穿白衣服多穿深色的这样脏了也看不出来。”
二妞抿抿嘴“我不喜欢深色的衣服。”
小丫头渐渐大了有了美丑意识就不爱穿那些深色的衣服了倒偏爱浅色的有漂亮图案绣了小花小草的衣服。
宁棠乐了“真有你的大娃。”又跟二妞道“反正洗衣服是你们爸的活我久久才洗一次你们爱穿啥穿啥。”
沈烈下班回来好巧不巧地听到这一句“你可真会给我安排活计。”
宁棠问他“晚饭吃什么?”
沈烈:“稀饭配腌咸菜还有清蒸海鲜。”
天气一热全家上下都没了胃口从入夏开始家里就不做干饭了噎嗓子不好入口都改成了做稀饭配上罗嫂子送的各种腌咸菜倒比那些大鱼大肉还更好入口。
夏天太阳落山的晚吃饭完
宁棠站在院子里远远眺望着天边心里思绪万分。
犹记得在现代的这个点她都还没下班要么在公司边吃外卖边加班要么跟领导和同事开会忙得晕头转向哪能静下心来欣赏这么美的晚霞。
现在看来穿越也不全是一件坏事兴许老天就是让她这个社畜来这个慢节奏的年代调养生息享受生活的呢?
沈烈走过来“看啥呢?”
他好奇地看了眼天空愣是没看出啥特别的。
“看晚霞呢不觉得特别好看吗?”宁棠道。
沈烈古怪地看她一眼老实地摇摇头“不觉得。”
他常年在海岛上这么漂亮的落日美景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
宁棠翻了个白眼“没情调。”她道
沈烈道“你可算想起布置院子了整个岛上就咱家的院子啥也没种。”
宁棠看了一眼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之前栽种的薄荷。
不过薄荷长得挺好郁郁葱葱的长了一大片。
微风一吹就传来一阵清新的薄荷香气闻着就喜人。
“谁说啥也没种不还有你栽的薄荷嘛。”宁棠道。
不过这话她也说的底气不足整个岛上确实就沈家的院子比较荒芜看着就像没人住似的。
而军属院其他人家的院子要么走实用型种了菜苗或者葱姜蒜苗平时炒菜想添个味都不用花钱去菜市场买去院子里掐个苗就行了。
要么走花哨型在院子里种了漂亮的花比如红色的三角梅黄色的翼叶山牵牛花。
宁棠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就有了主意“要种咱们就那种好打理的不用费什么功夫的最好像薄荷一样不用管浇点水就能成活。”
沈烈乐了:“你可真省事。”
宁棠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一拍“就这么定了赶明儿我就去问问罗嫂子有什么好种的推荐对了上回我在她院子里看到有种辣椒咱们也在院子里种几棵。”
沈烈:“种辣椒?”
“对。”宁棠道“辣椒应该挺好种的浇点水就能成活最重要的是它的气味跟薄荷一样能驱蚊。”
到了夏天蚊子又开始多了起来。
晚上大娃他们三在客厅里学习的时候学一会就得拍拍胳膊和腿说有蚊子咬。
也得亏院子里种了薄荷拦了一些蚊子不然家里进的蚊子更多。
沈烈说:“靠辣椒的气味驱蚊?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咋不说种点葱苗蒜苗那玩意味道更大更能驱蚊子。”
宁棠斜他一眼“你要没意见我也不介意反正种啥都一样。”省事就行。
沈烈想了想与其天天鼻子底下萦绕着大蒜味那还不如闻辣椒味呢。
而且辣椒收获了磨成辣椒粉还能做辣味海苔当即拍板道“那就种辣椒了
。
大娃挨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
宁棠:“在商量院子里种什么,你爸说要种苦瓜和胡萝卜。
这两样都是大娃最讨厌吃的,顿时大惊失色道,“别,我再也不挑食了。
一顿吃苦瓜和胡萝卜,还是顿顿吃苦瓜和胡萝卜,他沈大娃还是分得清的。
宁棠不逗他了,走了几步,规划道,“不光种东西,咱们再打两张躺椅,就放在院子里,可以躺着看书。又嫌太阳太大,伤眼睛,“再打个遮阳伞吧。
沈烈乐了,“你真会享受。
宁棠道,“你想象一下,天气晴朗,咱俩靠在躺椅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再摆张桌子,放着切好的芒果,去核的荔枝还有龙眼,再来一盘椰汁斑斓糕,一小碗银耳莲子羹或者冰镇绿豆沙,看书累了就尝点美食,多是一件美事。
沈烈对什么看书吃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想到是和宁棠一块……立即道,“明天我就找人打躺椅和遮阳伞。
宁棠满意地点点头,比划道,“躺椅要做成沙滩椅那样的,沙滩椅就是,就是放脚那一块要特别长,遮阳伞不用弄太大,就刚好能挡住两张躺椅就行了,材质不重要。
怕沈烈没弄清楚,她索性给他画了张图,让沈烈找人做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免得给她做了个四不像出来。
整个暑假,大娃他们三都在期待躺椅和遮阳伞。
暑假一过,刚开学,沈烈托人打的躺椅和遮阳伞就做好了。
九月十一号,星期四下午,宁棠站在院子里,看着布置一新的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种了薄荷、辣椒、紫苏、金银花、野菊花,全都是好养活,不需要费什么功夫打理的。
薄荷叶绿油油的,栽种在窗台底下。
辣椒正好是成熟的季节,火红的辣椒挂在辣椒树上,就像垂下来的弯牛角。
看到紫苏叶,她就想到了烤肉,等紫苏叶长成了,把肥美的肉一烤,焦香流油,用紫苏叶一包,夹点蒜片,一口吃进嘴里,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金银花和野菊花,采摘以后放在窗台上晒干,然后拿来泡花茶,口感很好,而且还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宁棠一会在辣椒树前站站,一会又到金银花和野菊花那转悠转悠,越看心情越好。
可惜,她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
“小宁,小宁,大事不好了!曾心兰急匆匆地从外边走来。
宁棠一愣,“等会,什么不好了,你慢
点说。”
曾心兰一看就是急匆匆跑过来的停住脚步了猛地喘了好几口气。
宁棠赶紧进屋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曾心兰接过凉白开一口灌了进去把空杯子还给宁棠“谢了。”
“说吧到底啥事。”宁棠指了指天空“多大的事能把你吓成这样难不成天塌了没事就算天塌了那也有个高的顶着。”
曾心兰没好气地嗔她一眼“你就跟我贫吧真的有急事。”
“急事?”宁棠道“那行吧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一道往外走曾心兰一边说:“你们家大娃跟我们家大虎在学校里打架了老师让喊家长。”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今天下班早就去接大虎刚走到校门口就撞见大虎从学校里出来他看到我就跟我说他跟大娃在学校打架了老师让回家叫家长来学校。”
害不就打架嘛她还以为啥呢多大点事儿啊。
宁棠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娃皮小子一个打架她一点都不奇怪就是好奇他是打人呢
但是一听连大虎都参与了打架宁棠了一愣“等会你说大虎也参与了打架?”
提到这个曾心兰的脸呱唧一下就掉了下来“他大了现在越来越不学好了居然还学会打架了。”
宁棠拍拍她的手“你也别上纲上线的小孩子嘛打架有什么稀奇的以前我还觉得大虎性子太温和像个女孩子这回好了他都学会打架了男孩子就是要有这种血性挺好的不然以后挨人家欺负了都不敢还手只能自己咽委屈多难受。”
曾心兰道“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大虎他们打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反正她提着的心一下就松了一半。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说暑假的时候大娃他们天天在外面玩哪天没有一点小摩擦小孩子忘性都大今天闹了矛盾明天就和好了玩在一块了这时候咱们做家长的上纲上线他们小孩子之间反而不好相处了。”宁棠道。
曾心兰还是头一回听到宁棠这种说法忍不住仔细琢磨越琢磨越发现嘿好像还真是宁棠说的那样。
宁棠道“所以啊到了学校你也别厉声厉气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吓坏孩子了。”
曾心兰认真道“小宁我怎么觉得你没生过孩子却比我们这些生过孩子的还要懂怎么养孩子。”
宁棠
心说她不生那是因为她不想生因为她没有把握能够教育好生下的孩子。
当什么都要考证唯独当父母不需要。
其实像宁棠这种经过仔细考量决定不生孩子的人才是最适合生孩子的人因为她们恰恰具备了做父母最需要的责任心。
有的人结婚生孩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
而有的人生孩子那才叫真正的养小孩不说物质上有多富足但精神层面绝对是充盈的。
这么说就扯远了宁棠随口回道
说话间就到了学校。
刚到校门口宁棠就和沈烈撞上了。
他身边还跟着絮絮叨叨的小赵“团长啊大娃他还小你别生气打孩子要不得……”
沈烈脸色铁青一看就是没听进去“呵要不得这么小就学会打架了以后还不得翻了天了。”
看到宁棠小赵立马问好“嫂子。”又跟曾心兰问好“曾嫂子。”
他跟宁棠小声道“嫂子你多拦着点团长我就先走了啊。”
宁棠点点头跟沈烈肩并肩走进学校轻轻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等会到了老师办公室你先别说话让我来解决。”
沈烈被她一掐怒气散了一半“嗯”了一声。
到了办公室也已经是放学时间过一个小时了。
宁棠粗粗一扫办公室里除了大娃、大虎和几个小孩还有一个皮肤挺白圆圆脸戴眼镜的女老师和一个皮肤微黑尖下巴的男老师。
大娃、大虎这几个小孩对面还站着一排小孩四五个这样。
两排小孩面对面站着谁都不吭声就怒视着对方。
一圈小孩崽子全身上下都脏得不行。
大娃今天穿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衬衫的领子皱巴巴的还少了一枚扣子衣摆和裤子上沾了不少泥灰再一看脸也是有不少擦伤。
大虎跟他差不多两孩子就跟在地上滚过一圈似的。
宁棠在打量众人的同时大娃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周采薇周老师也在打量她。
周采薇的丈夫是三团团长李大辉她也是名随军的军嫂。
对宁棠她是早有耳闻却没见过真人。
宁棠不知道她的口碑现在在军属院里两极分化。
跟她处得好的像罗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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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心兰、雷素芬都觉得她除了懒散点人其实很不错值得深
交。
而没跟她相处过的军嫂就对她有不少偏见一是觉得她当后妈嫁来岛上好几年了都没生孩子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二是觉得她没工作不上进。
周采薇就属于第二种
除此之外因为她是大娃的班主任对宁棠又有另一层了解。
之前一年级的时候大娃语文考了六十分可宁棠非但没有骂他还夸他考得好至少及格了相比之下其他孩子考差了就得回家吃竹笋炒肉一群小孩崽子都对大娃有个这么开明的后妈羡慕得不行。
周采薇是个大人想事情比小孩子想得更深入一些。
宁棠的这些做法看在她眼里她就忍不住想宁棠会不会是因为大娃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考得好考得差跟她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不上心。
想到这些周采薇就忍不住心疼大娃。
大娃虽然语文成绩差了点但他数学成绩好从来没有考过满分以外的成绩。
他人机灵又有礼貌不是那种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周采薇还是很喜欢他的。
所以今天一照面周采薇就忍不住上下打量宁棠想‘评估评估’她这个后妈。
这些宁棠都不知道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娃身上。
大娃站在办公室里本来还一副满脸不在意的模样结果一看宁棠和沈烈来了顿时慌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得不行。
周采薇咳嗽一声正准备开口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穿蓝色碎花上衣瘦长脸的女人。
她怒气冲冲地扫了一圈盯住了站在大娃旁边的一个小胖子两腿一迈快步走到小胖子跟前用力拧着他的耳朵“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边说她还边使劲拍打小胖子的背和屁股嘴里怒骂道“我打死你个臭小子。”
一时间办公室里响起了响亮的巴掌声。
曾心兰忍不住皱眉这人真是还没问清缘由上来就打孩子。
她心里突然感到后怕还好给宁棠拦了一下不然现在在这里打孩子的就是她了。
两位老师和几位家长上前拦住瘦长脸女人瘦长脸女人也打累了顺势坐到一旁但眼神仍凶狠地盯着小胖子那架势就是回家还要再跟他算账的意思。
被盯着的小胖子抖了一下一个劲地往大娃身后缩。
周采薇扫了一圈索性从宁棠入手
,清了清嗓子,对她道,“大娃他妈,大娃在学校里打架。”
宁棠:“我知道。”来的路上曾心兰都跟她说了,“所以,打赢了吗?”
周采薇:???
不是,这是一个家长听到自家小孩在学校里打架,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吗?
哪怕不像刚才那个家长,上来就教育孩子,好歹也得先教训孩子两句吧。
大娃本来很紧张的,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至少没那么紧张了,攥着衣角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该说,不愧是他妈吗,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周采薇:“打赢了……但是……”
“打赢了还叫我来干嘛?”宁棠道。
她还以为打输了,大娃挨了一顿胖揍,喊她过来带大娃去卫生所上药。
不对,仔细一想,打赢了她也应该过来——
过来付钱。
宁棠点点头,“我懂了,喊我是过来替大娃付医药费的,说吧,谁挨了大娃的打。”她大气地一挥手,“你们放心,该给多少,就给多少,我绝不赖账。”
一圈小孩崽子,闪亮亮的目光直击大娃,大娃他妈也太好了吧,真羡慕大娃。
大娃被一群小伙伴这么注视着,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沈烈都差点笑出声来。
宁棠这话说的,谁敢承认啊。
跟大娃和大虎几个小孩面对面站着的那一排小孩,看着比大娃他们都高上至少半个头,一看就是高年级的孩子,让他们承认被比自己的小孩打了,这……不得丢脸丢到姥姥家?
以后在学校就出名了,别人看见他就指着他笑,就是这个谁谁谁,被比他小的大娃打了。
多丢人啊。
周采薇真想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她错了,她就不应该从宁棠入手,“那个,大娃他妈,咱们是不是要先了解一下事情的情况,比如大娃他们为什么打架。”
宁棠点点头:“那请问周老师,大娃他们为什么打架?”
周采薇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她莫名觉得宁棠顺眼了几分,一想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顿时警惕不已,一定是对宁棠的要求太低了!
她回过神,接着道,“是这样的,大娃跟大虎他们几个小孩课间时间在学校空地上玩沙包。”她指了指尖下巴的男老师,“郎老师他们班的李海看到了,想加进去一起玩……”
叫李海的男孩,跟站在他旁边的几个男孩,个头都不矮,李海更是壮得跟头熊似的。
沈烈粗粗扫了一眼,得出了李海应该是初中生的结论。
岛上小学和初中是紧挨在一块的,李海他们课间时间碰上大娃他们,不奇怪。
随着周老师娓娓道来,宁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拼凑出了大概。
大娃他们班的王小明,也就是小胖子,新买了一个沙包,拉着大娃和大虎几个小孩一起玩。
被六年级的李海和他们班的人看到了,说想加进去一起玩。
王小明不同意,因为沙包游戏,人多了就不好玩了,人一多,沙包拿到手里的时间就少了,就拒绝了。
没想到李海那几个大孩子就生气了,推了王小明一把,说一定要一起玩。
王小明本来就不同意他们一起玩,现在又被推了一把,更是不乐意了,把沙包一收,说不玩了。
李海登时不乐意了,说他走可以,沙包留下。
王小明当然不同意,跟李海拉扯起来。
拉着拉着,就动了手。
第65章 不生气
王小明哪是李海的对手,被胖揍了好几拳,大娃跟大虎肯定不能看着朋友挨揍,一来二去的,两队孩子就扭打了起来。
不过因为在学校,老师们来得快,他们打了没多久,就被赶来的老师给分开了。
听完,宁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叫,一个沙包惹的祸?
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连沈烈的面色都没那么难看了,他还以为是大娃欺负人家,现在看来,大娃还是偏正义的一方。
周采薇说着说着,都觉得滑稽,在大人眼里,为一个沙包打一架,真就是小孩子行为。
被一并叫来的几个家长,表情也松了一松。
小胖子的妈,瘦长脸的女人,叫吴翠花的军嫂表情一凛,怒骂道,“这么小就学会打架了,以后还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郎老师颇为赞同地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你们做家长的,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
吴翠花立即道,“老师你放心,回去我就打他一顿,让他不学好。”
周采薇咳嗽一声,“……也没那么严重,小孩子都淘气,小明他们又是男娃,偶尔有点小摩擦很正常,小明妈妈,你只要给小明讲明白道理,以后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有事情可以找老师,就可以了。”
而且这事是李海他们做得不对,沙包本来就是王小明的,他想给谁玩,不给谁玩,都应该是他说了算,李海居然还上手抢,简直是错上加错。
说句不好听的,要因为这个,李海挨了一顿打,那也是他该。
果不其然,王小明一听他妈回去还要揍他一顿,立马跳了起来,叫道,“干嘛要打我,我又没做错。”他指着李海道,“明明是他的错,是他先抢我的沙包!”
李海斜眼看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王小明脸上本就带伤,被他一气,嘴角抽了抽,更觉得疼了。
吴翠花拍了王小明一巴掌,“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说完,朝周采薇和朗老师赔笑道,“老师,对不起,我这就带他回去。”
“先别急。”周采薇赶紧拦住她。
她和郎老师一起,跟一群孩子讲了道理,为什么不应该打架。
说完,让他们握手言和,“大家握握手,以后还做好朋友好不好?”
才刚打过架,让他们握手,怎么可能呢。
不过有老师和家长们盯着,一群小孩还是一脸不乐意地握了手,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架了。
握完手,吴翠花拉着王小明走了,边走还边骂骂咧咧,王小明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其余几个家长对视一眼,也带着自家孩子走了。
宁棠拍了拍大娃,“跟老师说再见。
大娃笑着朝周采薇挥挥手,“老师,再见。
周采薇也跟他说了再见,目光在宁棠身上又转了一圈。
宁棠眨眨眼,跟周采薇对视,周采薇似是被抓包了一样,赶紧扭过头。
宁棠乐了,这周老师有点意思。
沈烈冷哼一声,说大娃,“你还笑的出来。
大娃浑身一抖,赶紧捂住嘴巴。
宁棠道,“别吓唬孩子了。
她看到二妞和三娃在门口探头探脑,招招手,喊他们过来,“别在那探头探脑了,过来。
二妞和三娃走过来,小脸满是担忧。
大娃他们打架的事闹得挺大,小学、初中,两所学校的小孩都瞅见了,他两一下课就赶了过来。
宁棠摸摸二妞和三娃的头,“放心,大娃没事。
三娃点点头,“没事就好。
他年纪小,性子又一根筋,宁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二妞仔细看了看宁棠的脸色,看她表情轻松,应该真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轻快起来。
宁棠岔开话题,“咱们晚饭吃什么?
大娃眼睛一亮,“吃好吃的,给我补补。他嘴角有伤,一说话,嘴就疼得抽了抽,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那李海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沈烈瞪他一眼,“气都气饱了,还吃啥,不吃了。
宁棠:“你忍心我跟三个娃饿肚子吗。
沈烈:“……忍心,谁让大娃打架来着,就该罚他饿肚子。
说是这么说,他脚的方向已经朝着菜市场的方向了。
沈烈去买菜,宁棠带着大娃他们回家。
三娃看大娃的腮帮子都肿了,“要不要先去卫生所买点药?
“不用。宁棠道,“家里有。
她看了一下,大娃的伤不重,擦点消毒水和红药水就行了。
沈烈训练经常受些小伤,这两样家里都是常备的。
刚到家,就看到罗嫂子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上前拉着大娃上下打量,眼里的关心都快化为了实质,“大娃你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有没有伤到哪了。
大娃任由罗嫂子拉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
挠后脑勺,“罗嫂嫂,你怎么知道我打架了。”
宁棠道,“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又对罗嫂子道,“放心吧,嫂子,大娃没事,小孩子手上力气有限,就是一点小伤,我带他回家擦点药就行了。”
罗嫂子仔细看了看,大娃确实没什么事,才放心的走了。
宁棠吓唬大娃,“罗嫂子都多大年纪了,还在替你担惊受怕。”她顿了顿,“打架,会让关心你的人替你担心。”
大娃抿抿嘴,“嗯。”
打架那会全凭一股气劲上头,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后悔跟害怕了。
进了屋,宁棠从柜子里翻出消毒水和红药水还有棉花,“说吧,都伤哪了,我看到了脸还有手臂。”
大娃:“脸上,手臂,膝盖。脸给揍了一拳,手臂是被挠了一下,膝盖是在地上滚的时候撞淤青的。”
宁棠一边给他擦消毒水,一边损他,“你可真是轻伤不下火线。”
她一边擦,大娃一边吸气,呲牙咧嘴道,“哎哟喂,疼疼疼。”
“你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现在知道疼了。”宁棠道。
大娃看了看宁棠的脸色,发觉她是在跟自个开玩笑,没在生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打架你就不生气吗?”
宁棠把用过的棉花扔进垃圾桶,“生气?生啥气?”
大娃也说不上来,语无伦次地道,“因,因为我打架了,打架是不对的,所以你应该生气了。”
别的家长,看到自家小孩打架了,都很生气,就比如王小明他妈,吴翠花。
明明王小明是对的,她也还是对王小明又打又骂,不听他解释。
宁棠仔细看了看大娃,他瞳孔微微放大,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
在大娃眼里,叫家长比打架还更严重。
别看大娃现在一副很轻松、很镇定的模样,他的手却轻轻在抖,也很敏感,一直在看宁棠脸色。
宁棠顿了顿,语气轻松地道,“那我告诉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不生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打输了我才生气。”
“你要输了,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宁棠指了指自个,故意怪声怪气地道,“人家看见我,就会说,哎呀,这个是上回打架打输了的大娃他妈,看看,多丢人啊。”
三小只被宁棠惟妙惟肖的表演逗得不行,笑成了一团。
大娃心里也轻快不少,至少手指不再轻抖了。
三娃咯咯笑道,“那如果大哥输了,
我是不是也不能出门了不然人家会指着我说这个是打架打输了的大娃他弟羞羞脸。”
大娃好悬没背过气去翁声道“放心吧哪怕为了你们我也得百战百胜。”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叫了一声登时羞红了一张小脸。
大娃他们是第一节课课间打的架老师们一来就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周采薇和朗老师下午都有课而且是最后一节上完了才让叫家长相当于大娃在办公室罚站了一下午打架又耗力气肚子能不咕咕叫嘛。
宁棠道“饿了吧自己去拿麦片和钙奶饼干。”
大娃冲了麦片又吃了钙奶饼干总算填饱了肚子。
宁棠道“以后要是再跟今天这样有人抢你们东西欺负你们给我放心大胆了揍反抗和告诉老师奖励两块钱打个平手奖励五块钱打赢了奖励十块钱。”
沈烈买菜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嘴角抽了抽“我没听错吧打架还奖励钱。”他睨宁棠一眼“你是不是气疯了?”
孩子打了架当妈的非但不生气还要奖励钱这种事整个海浪岛也只有宁棠能干得出来。
宁棠乐了挥挥手让大娃跟他说“告诉你爸我生不生气。”
大娃咽下最后一口饼干“不生气妈说了输了才生气。”
然后把宁棠那番输了没脸见人的理论告诉沈烈。
沈烈听完嘴角直抽抽“不生气是对的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但这个奖励钱是不是……”
一说到大娃打架这事他就来气
他扫大娃一眼认真道“干脆让他以后跟着我当兵算了只有部队能治他。”
大娃紧紧地盯着沈烈腰间的皮带抖了一下眼里满是抗拒不由自主地往宁棠那边靠声音带着哽咽“妈——”
宁棠拍拍大娃“你听清楚我说的是别人欺负他们他们反抗了打架了才奖励而不是惹是生非了奖励。”
又对三小只道“甭理你们爸听我的。今天的事大娃做得对就该打回去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搁那忍气吞声呢那新买的沙包不就白被抢了。”
这不相当于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凑上去让他接着打。
站着给人打忍气又吞声完全不属于宁棠的作风。
大娃今
天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完全可以说是校园霸凌。
今天是抢沙包,尝到了甜头,明天就开始抢零花钱了。
宁棠不希望三小只遇到校园霸凌的时候,一点都不反抗,就任由人家欺负,所以才说打架了还给他们奖励。
沈烈皱眉道,“不管是什么,打架就是不对的。”又补充道,“打架还容易受伤,不如去找老师,让老师做主。”
宁棠:“如果能让老师出面解决,那肯定最好,但老师也不是时刻都在的,万一李海那几个小孩,把大娃他们堵在小巷子里,揍一顿,你说咋整,就站那让他们打?等他们打完了再去找老师?”
“反正我想的跟你们不一样,甚至说完全相反,我觉得,男孩子打架是好事。”宁棠道。
沈烈觉得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反正宁棠说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你说说看,为什么是好事?”
“青春期,要没打过架,那都不叫男孩,什么叫男孩,有血性的才叫男孩,他现在连手都不敢还,往小了说,以后怎么保护家人,保护爱人,往大了说,以后怎么保家卫国。”大娃可是军人的孩子。
宁棠道,“我就不信,你们部队不会定期组织比武。”
这个确实有,部队比武花样很多,有一对一的,还有多对多的。
沈烈扯了扯嘴角,“……我觉得你在强词夺理,那按你这么说,大娃要是经常打架,以后见人就揍,咋整?”
宁棠道,“那我就允许你请他吃擀面杖和竹笋炒肉,我刚才说了,是挨欺负了还手,以及见义勇为,不是惹是生非。”
大娃立即道,“别人不惹我,我才不会惹别人。”
意思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宁棠帮他补了下一句,“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三娃伸出手掌比了个劈斩的姿势,“斩草除根。”
二妞举手,“妈,那我是女娃,女娃也要有血性,要打架吗?”
宁棠道,“男女都一样,不过你有哥哥和弟弟,你可以让他们帮你出手,不然要他两干啥。”
沈烈:“你这话在家里说就行了,要是在外面给别人听到,你鼓动男孩子动手,打赢了还奖励钱,远的不说,罗嫂子肯定会上门找你谈心。”
“那就上门,我要把我这番理论宣扬出去。”宁棠道。
沈烈扶额,“我都能想象的到,那群小孩崽子一听,大娃打架了不挨罚,还有奖励,得多羡慕他。”
“不仅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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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他,也不敢
跟他动手了。”宁棠道,“谁跟他动手,先挨大娃一顿打,回家再挨爸妈一顿打,大娃非但没挨打,还有钱拿,谁敢惹他?”
“对了,大娃,我还没问你,李海那帮小孩,岁数比你们大,个头也比你们高,你们是咋打赢的?”宁棠问。
说到这个,大娃来劲了,“因为我们会兵法啊!”
“兵法?”沈烈一愣,“什么兵法。”
大娃给他老子一个白眼,“笨,就是那本孙子兵法啊,上回妈买的。”
宁棠也想起来了,之前她去新华书店,是买了一本孙子兵法。
大娃很喜欢,每天都缠着她跟沈烈讲,然后记下来,再到学校去,讲给他那群小伙伴们听。
大娃说,“我跟大虎、王小明他们,都看过这本孙子兵法,我一喊,‘声东击西’,他们立马就明白了……”
打架的时候,大娃喊了一声‘声东击西’,大虎立马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对着李海大喊,“啊呀呀呀,我要打你。”这时李海的注意力肯定全都放在大虎身上,殊不知大娃正在他背后虎视眈眈。
还有‘走为上策’,李海他们那一群小孩里,有一个打架特别厉害的,特别高壮的,就谁也不接他的手,看到就跑。
像什么‘调虎离山’、‘瞒天过海’、‘围魏救赵’,那就不一一说了,反正大娃他们,是把孙子兵法用得透透的。
听完,连沈烈都想夸他们一声聪明了。
不过怕大娃他们下手没个轻重,宁棠还是道,“你们打归打,不能用手去抠别人眼睛,伤别人的要害。”
大娃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的。”
都知道用兵法了,大娃他们打人下手肯定有数。
反正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宁棠扫了一圈,虽说都挂彩了,但伤得重的,还真没有。
顶多起了淤青,擦点红药水或者云南白药,不出一周就好了。
其实动过手的人,下手大多有数,相反,从来没动过手,没打过架的,那上手绝对往死里整,都有可能动刀子,因为他们心里没那个数,不知道打到什么样子能停。
宁棠最后总结了一句,“只要下手有轻重,你们就放心的去打,打赢了,我给对方赔医药费,赔礼道歉,打输了,回来先得挨我一顿打。”
想了想,又道,“或者回来让你们爸教你们,该怎么动手,怎样动手不留痕迹,什么时候能做到,等他们回到家了才起淤青,你们就算出师了。”
打架不是坏事,只要不是性质问题,做家长的,就负责
给他们擦屁股就行了。
男孩子,就该多动动,要养得跟小绵羊一样,以后长大出门,怎么放心?
宁棠看向沈烈:“团长同志,还有什么指示?”
她的话,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沈烈哪还有什么说的,起身,“我做饭去,等吃饱了再指示。”
*
大娃打架的事告一段落,宁棠在家等了几天,都没见有家长上门找她赔医药费。
估计是不好意思,一群比大娃他们高半个头的男娃先是抢大娃他们东西,又被胖揍了一顿,既不占理,又丢人。
换做她是家长,也没那个脸上门来要医药费。
十一月十二号,周日。
沈烈一早就去部队了,三小只吃完饭就呼朋引伴地出去玩了,家里只有宁棠在。
她切了一盘火龙果拼去核菠萝蜜、山竹、香瓜,摆在院子里躺椅旁边的桌上,又放了几样零嘴和饮料,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都弄好了,宁棠看了一眼天边,今天的太阳不晒,一半躲在云朵后面,一半露出来,偶有微风吹过,是个适合看书的好天气。
她喟叹了一声,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拿了一本书,边看边吃,好不惬意。
过了大概半小时,看完了一段高.潮剧情,她准备放松一下眼睛。
刚一往远处眺望,就看到站在院子矮墙边的周采薇。
两人直直对视,宁棠眨了眨眼睛,周采薇却是被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她这副紧张的小模样,倒是让宁棠忍不住心里发笑。
也不知道她在院子外边看了多久了。
周采薇今天不上班,但是有事要去学校一趟,去完学校回来,路过沈家院子,正好看到宁棠靠在躺椅上看书。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莫名地停下了脚步,打量起来。
大大的像蘑菇一样的遮阳伞,两张上了白漆的躺椅,一张小圆桌,桌上摆着不少零嘴、水果和饮料,还有好几本书。
周采薇:……这是来度假的?
一想到她刚从学校累死累活加班地回来,再对比宁棠悠闲的生活。
好气!
周采薇跟宁棠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准备告辞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站在沈家院子外面,盯着宁棠看了好一会,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别看她现在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在抓狂了。
怎么办,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
宁棠也没想到,周采薇一跟她对视上,就转身准备走了。
她眨眨眼睛,招手道,“周老师!”
周采薇脚步一顿,轻点下颌,“大娃妈妈。”
“要不要进来坐坐?”宁棠道。
周采薇张张嘴,很想说不用了。
但她的视线扫过桌上放着的果盘,红心的火龙果,澄黄的菠萝蜜,白色的山竹,嫩绿的香瓜,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果盘旁边放着两个椰子,椰子上插着像管子一样的东西,还点缀着两瓣绿油油的薄荷叶。
她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又咽了一口口水。
“周老师?”宁棠放下书,又喊了周采薇一声。
周采薇瞳孔轻震,宁棠手上拿的那本书,不正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呼啸山庄》吗。
再一看,小圆桌上放着的几本书,除了有《呼啸山庄》,还有《傲慢与偏见》、《欧也妮·葛朗台》,还有《英雄的乡土》。
周采薇脚步一转,咳嗽一声,“打扰了。”
第66章 做客
将周采薇迎进门,宁棠请她坐在躺椅上重新进厨房削了些新鲜的水果出来又开了一个椰子,插上她让沈烈找人做的一次性软木吸管。
周采薇道了声谢灌了一大口清甜的椰子水才觉得嘴里的干渴缓解不少。
宁棠注意到她的目光若无既有的在放在小圆桌上的几本书上转了好几圈递了一本给她,“要看吗,周老师?”
周采薇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可以吗?大娃妈妈。”
宁棠乐了,“可以你随便看。”
她看书不像沈烈一样看完一本再到一本,而是选几本喜欢的书,每本看一段,再夹上书签,所以一次性拿了好几本书出来。
她又道“你也老别喊我大娃妈妈了,叫我小宁就行。”
周采薇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宁。”
“要是这几本不合你的胃口,可以去客厅里的书架看看还有其他的书。”宁棠道。
周采薇一愣:“你们家还有书架?”
“嗯我跟沈团长还有大娃二妞三娃都很喜欢看书,经常会去江市的新华书店买些书回来看,买的多了,就请人打了个书架收纳。”宁棠看周采薇一眼,“说来我们家开始看书跟周老师你还有些关系。”
周采薇指了指自个很惊讶“跟我有关系?”
宁棠:“大娃跟我们说过你在书上看到的故事有时候会在课上挑一些来讲大娃很喜欢听我跟沈团长也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启发才买的书。”
周采薇透过窗户看到沈家客厅里的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不少书证明宁棠所言非虚她抿抿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多看书挺好。”
宁棠弯弯嘴角
周采薇拿了一本《傲慢与偏见》看了起来。
起初她是看不进去的翻两页书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宁棠身上打转。
宁棠半躺在躺椅上两只腿一只曲起一只放平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翻个页时不时喝两口椰子水叉几块水果吃自在惬意得不行。
周采薇又看了宁棠几眼发现宁棠好像也没有找她说话的意思喊她进来仿佛也只是为了找一个一起看书享受下午时光的同伴。
慢慢的周采薇似乎被宁棠这种闲适中带着认真认真中又带着一丝慵懒所感染不自觉地模仿起宁棠的动作来。
她也开始看一会书吃一会东西。
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周采薇反应过来
,太阳已经西斜了,而她也看完了四分之一的《傲慢与偏见》。
期间还喝了一个椰子,吃了菠萝蜜、火龙果、山竹、香瓜等水果,还吃了雷素芬送的椰汁斑斓糕,一碗用孙爱菊寄来的银耳、枸杞、红枣做的十分黏稠的银耳羹。
看到小圆桌上的一片狼藉,周采薇脸上罕见地闪过一抹羞红,咳嗽一声,“那个,多谢款待。
宁棠把书一合,勾起嘴角,“不客气。
周采薇低着头,眼镜片反光,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你……人挺好的。她抿抿嘴,“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宁棠乐了,“你也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看上去像个老学究,没想到是个小傲娇。
她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时间不早了,沈团长跟大娃他们快回来了,我还得做饭,就不送你了。
周采薇点点头,把书合上,不舍地摸了摸十分有质感的封面,将书放在小圆桌上,起身准备走了。
宁棠突然道,“你手上那本《傲慢与偏见》应该还没有看完吧,我可以借你回家看。
周采薇一愣,“可以吗?
她很喜欢这本书,一想到才看了四分之一,就觉得抓耳挠腮,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没想到宁棠居然说可以借她回家看。
“可以,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沈团长不喜欢看,大娃他们看不懂。宁棠把书塞回周采薇手上,眨眨眼睛,“你可得保管好咯,要是弄脏或者弄丢了,我唯你是问。
周采薇双手抱着书,弯弯嘴角,“谢谢。她顿了顿,“我会保管好的。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知道有人说你的坏话吗。
话音刚落,周采薇的脸就皱成一团,十分懊恼,该死,她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口了。
继‘偷窥狂’之后,她给宁棠留下的下一个印象就是‘碎嘴子’吗!
宁棠呆住了,然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采薇一跺脚,气急道,“你笑什么,有人说你坏话诶,你就不生气吗。
宁棠摆摆手,坐在躺椅上,“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她们爱说就让她们说呗。
周采薇无语,“你看得真开。
“我这不叫看得开,叫想得明白。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右手握拳,猛地拍了一下左手手心,“想起来了,那句话就是,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她朝周采薇眨眨眼
睛,“我们两个现在,不也是在背后说别人吗,我们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采薇浑身一震,哑口无言。
宁棠看她这副傻傻的模样,忍不住乐了,“哎,你说说,她们都怎么说我的。她还挺好奇的。
周采薇没好气地道,“说你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去菜市场买菜,还要让沈团长帮你做饭做家务,说你不上进,来岛上都好几年了,也没说要找份工作干干。
她抿抿嘴,似是有些犹豫,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宁棠道,“你就放心说吧,你自己都说了,我看得很开嘛。
于是周采薇接着道,“……说,说你生不出孩子,才给大娃他们当后妈。
说完,她扫了宁棠一眼,看她笑得眼角弯弯,忍不住道,“她们说你这么多坏话,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生气?不生气。
她确实懒,这点可能到她躺进棺材里的那一天都改变不了了。
不找工作就不找工作,没人跟她们竞争岗位,这些人不是应该开心吗,哪天她在家呆着无聊了,出去工作了,还有她们什么事。
再说了,不工作的小日子,她过得多潇洒多悠哉啊,每天都是周末,要是上了班,再想像今天这样,看书看一下午,吃一下午,那也得忙里偷闲挤时间。
至于生不出孩子这个,不想生,跟不能生,其实细想还真没太大差别,反正就是不生孩子。
不生不生就不生,嘿嘿嘿,有种上门来盯着她跟沈烈同房啊。
宁棠自己脑补了一番,越想越乐。
“不生孩子咋了,谁要是敢说我不生孩子,我就敢堵着她家门,找她要钱。宁棠道。
周采薇一愣,“要钱,要啥钱?
宁棠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要生孩子养孩子的钱啦,生孩子得住医院吧,挂号费、住医院的费用,还有生孩子期间的营养费,处处都得花钱。
“养孩子就更费钱了,不说远的,就说我们家的三个娃,一天吃的比一天多,前两天我们家沈团长还跟我商量,要不要打一个大一点的锅煮饭,不然都不够吃了,还有一年四季,最少也得做个两套衣服吧,做衣服花的钱,花的布票,哪来?
宁棠摇摇头,“啧啧啧,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采薇一想,嘿,还真是,那些人天天说宁棠不生孩子,有没有想过沈家要养三个娃,生孩子养孩子的费用,她们出吗?
又不出,叨
逼叨个啥?
她心里已经被宁棠说服了,面上还是嘴硬,“我说不过你,你有这么好的口才,你跟那些人说去。她拍拍手上的书,“吵架的时候记得喊我,就冲你借我的这本书,我也得帮你摇旗助威,站站场子。
宁棠乐了,挥挥手,“那我提前谢谢你了啊。
周采薇点点头,忍不住弯起嘴角,问道,“哎,以后我还能来你家看书吗。
“来呗。宁棠眨眨眼睛,“沈团长经常不在家,大娃他们三又爱出去疯玩,我一个人在家看书也是无聊,有个伴多好。
周采薇抬高下巴,嗯了一声,“那,那就这么定了啊。
天色也不早了,周采薇准备回家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居然碰上了大娃二妞和三娃。
三小只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刚从外边野回来。
大娃一只裤脚卷起来,露趾凉鞋上全是沙子,二妞小辫子都歪了,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一个小铲子,桶里收获还不少,三娃身上更是湿哒哒的,一看就是刚游完泳回来。
大娃歪头,“周老师,你怎么在我家,是来家访的吗?
周采薇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跟大娃解释。
大娃一看小圆桌上的空盘,扁扁嘴,控诉道,“好啊,你们两个吃独食。
宁棠正准备把三娃赶去厕所冲澡,这臭小子,都十一月份了,还跑去游泳,真是欠沈烈的皮带收拾。
闻言道,“谁让你们下午出去疯来着,锅里还有吃的,谁先把自己整理干净谁先吃。
说完,就拉着三娃进了澡房。
大娃跟二妞一听,对视一眼,桶一扔,就往厨房里跑。
大娃没跑两步,就被周采薇给拉住了,“大娃。
大娃一愣,“周老师,有事吗?快松手,他还赶着吃好吃的呢!
周采薇看出他那个小馋猫的样,好气又好笑,“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你妈人挺好的。
大娃更不解了,“我妈本来就很好。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他伸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她有这么这么这么好,特别特别的好。
周采薇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吃去吧。
她一松手,大娃就迫不及待地往厨房里跑。
她出了沈家的门,看着手里这本《傲慢与偏见》,心里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又想起宁棠说的那句,‘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回到家,周
采薇和爱人吴大辉吴团长简单的吃了个晚饭,歇一会,就上床睡觉了。
吴大辉问她,“你去哪了,怎么一下午不见人影。
“哦,我去小宁家,和她一起看书了。周采薇指了指放在梳妆台上的书,“这本书就是她借给我回家看的。
“小宁?吴大辉奇了,因为周采薇的朋友里,没有姓宁的。
周采薇道,“就是宁棠。提到宁棠的时候,她忍不住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宁棠?吴大辉更惊讶了,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她嘛,怎么会想到去她家看书。
两口子在家聊八卦的时候聊到过宁棠,言谈中,周采薇对她都是挺嫌弃的模样。
周采薇翻了个白眼,“现在喜欢行了吧,其实她人挺不错的。
又给她看书,又借她书,还请她吃了很多好吃的,而且她还蛮认可宁棠说的话。
宁棠身上有很多优点的,大方是一个,通透也是一个。
“是我看走眼了。周采薇叹了口气,“不对,应该说我不应该道听途说,评价一个人,不应该听其他人乱说,应该实地去接触。
吴大辉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揽过她的肩膀,“今天……要不要办那事。
周采薇点点头。
两人办完那事,周采薇像以前一样,双脚并排悬空架在墙上,据说这样能提高怀孩子的几率。
可刚把脚架上去,她又立即放了下来,钻进被窝里,还掖了掖被子。
吴大辉奇了,比划道,“你,你今天怎么不弄那个姿势了。
也不知道她上哪听的那些歪门邪道,反正吴大辉对此一向嗤之以鼻,但架不住周采薇深信不疑。
没想到今天周采薇居然不弄了,要不是太阳落山了,吴大辉真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周采薇道,“因为我想开了,小宁说得对,‘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生不出孩子就生不出孩子吧,我就是不下蛋的母鸡,她们爱说什么让她们说去。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生孩子养孩子那么花钱,谁催我生,谁就出那笔钱,不出就别在我耳边叨叨。
吴大辉深以为然,揽过她,“你这么想就对了,有儿有女都是缘分。
他品了一下周采薇说的那句‘谁人……’,嘿了一声,“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啊。
周采薇笑了,跟他讲了一下下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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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事情,“……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两个现在讨论小宁,也
是在背后说人家。
吴大辉一拍大腿,“按你这么说,沈团长爱人的觉悟挺高的啊。
他突然想到沈烈,在部队里,沈烈话不多,是干实事的类型,反正给他的观感挺好的,这样一人,找的爱人应该不能差到哪去。
他顿了顿,“你以后跟她多处处,不是坏事。
周采薇应了一声,“嗯。
*
过完年,三月份的时候,沈烈就跟宁棠商量,要不要买辆自行车。
“买自行车?为啥啊?宁棠问。
沈烈说:“明年九月份,大娃就上初中了,我听人说,岛上学校要改制,把小学跟初中分开,初中重新弄一个校区,在岛的西边。
宁棠道,“早该这么弄了。
如今岛上的小学和初中混在一栋楼里上课,乱糟糟的。
沈烈接着道,“西边离咱们家可远了,光靠两条腿走,得走死他,估计都赶不及回家吃饭,所以我打算给大娃买辆自行车,用这一年多的时间,教他怎么骑,等来年上了初中,大娃就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
他扫了二妞一眼,“以后也可以骑二妞上学。
三娃还小,等他大了,接着大娃的自行车骑,又或者重新买一辆,都行,到时候家里肯定已经攒出了第二张自行车的票。
“你都想好了,那就买呗。宁棠道。
大娃兴奋得小脸通红,一个劲地高呼道,“噢噢,有自行车骑咯。
自行车诶,要是骑出去,得有多少小伙伴羡慕他!
对了,还能骑大虎上学!
想象一下兄弟两,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站在自行车后座上,从斜坡往下开,就觉得特别好玩。
“买是可以……宁棠扫了大娃一眼,“他的脚能够着地吗。
大娃鼓起脸,“妈,你小瞧人了不是。
他回忆了一下看到的别人骑自行车样子,模仿了人家的姿势,半蹲着,双手抓着把手,脚一蹬一蹬的,“我肯定能踩到地。
他冲沈烈嘿嘿一笑,“嘿嘿,爸,你就给我买吧。
沈烈也道,“放心吧,大娃的个子肯定是够的。
大娃随了沈烈,有高个基因,宁棠来了以后,也没少给他们买补营养的东西,比如说钙奶饼干,他现在都有一米五六了。
也就跟李海那群初二生比,矮了一些,但这个身高,在一群小学生里那绝对是独树一帜。
沈烈扫了大娃一眼,“腿也够长,肯定能踩着地,再说了,买回
来了也没说让他立马就骑,练车的这段时间,肯定还得长个。”
“你买回来了,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大娃就能熟练的骑着他那群小伙伴去兜风。”宁棠想了想,道,“给他买辆女式自行车吧,轻便小巧,而且座椅不高,他正好能骑。”
大娃扁扁嘴,“怎么买女式自行车啊,我想要二八大杠。”
“你今天早点睡,梦里啥都有。”宁棠怼他一句,看向沈烈,“看来大娃不同意,那咱别买了。”
一听不买了,大娃赶紧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别别。”委屈道,“女式的就女式的,我骑还不行吗。”
那女式自行车,也是自行车。
他一小学生,未来的初中生,就骑上了工人才能骑的自行车,很有面的好伐。
虽然沈烈动作很快,但自行车票挺难弄的,直到六月份,大娃他们放暑假的时候,才花了一百六十八块钱,还有一张自行车票,把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给买了回来。
六月十七号,上午。
大娃昨天跟大虎他们玩得挺晚,早上就起晚了一些。
早晨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听到楼下有嘈杂的声音,当时没注意,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十一点整,他起床,下楼去院子里洗漱,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打了脚架,停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大娃张开嘴,十分吃惊地哇了一声,跑到女式自行车面前,左摸摸,右摸摸,稀罕得不行。
这辆女式自行车一点都不像大娃想象的那样‘女里女气’的。
跟厚重的二八大杠比,这辆凤凰牌的女式自行车,从把手到车杆再到响铃,全都是钢制的,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色的白光。
它的轮胎跟二八大杠比,也更纤细一些,也小一些,二八大杠车如其名,轮胎尺寸是二十八寸的,这辆女式自行车的轮胎尺寸只有二十六寸。
大娃站在自行车前,比了比,座椅刚好到他腰下面一点,勉强应该能骑。
其实不够高这事,完全不是问题,会骑自行车了,刹车一打,往一边偏,用一只脚停住就行了,身高还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有些跟大娃差不多高的,或者比他高一些的女工人,那自行车骑的也是溜溜的。
沈烈道,“咋样,好看不。”
大娃兴奋得小脸通红,连连点头,“好看。”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比二八大杠都好看。”
他猛地看向沈烈,“爸,你快教我怎么骑。”
“急啥,自行车就在这放着,半夜又不会长腿跑了。”宁棠道,“快中午了,咱们先把午饭吃了,下午再让你爸教你怎么骑。”
二妞鼓着脸,举手道,“我也要骑。”
女式自行车,一听就是她骑的。
三娃也撅嘴道,“我也要。”
宁棠乐了,摸摸两个小娃的头,“你两还小,个子不够,等长大了才能骑。”
看到两小只鼓脸撅嘴,撅起的小嘴都能挂酱油瓶了,宁棠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可以让我或者你们爸骑着你们兜兜风。”
沈烈一愣,“你会骑自行车?”
“会啊。”宁棠道,“你忘了,我爸有一辆二八大杠,我以前跟他学过,他不用的时候,我哥就骑着我上下学,或者我自己骑着上下学,骑着去供销社买东西。”
当然是忽悠沈烈的,她会自行车,那都是搁现代学的。
在山岗村的时候,也学过,但不精,属于骑一段就得停下那种。
沈烈来了兴致,“那你骑我看看。”
第67章 落路上了
沈烈说的是让宁棠骑自行车给他看看,听在宁棠耳朵里就成了让她骑着他上路。
“我哪骑得动你。”宁棠挥挥手“先吃饭。”
这个月份螃蟹挺肥壳一剥满满都是蟹黄蟹膏,把白色的蟹肉剥出来,和蟹黄一起堆在饭上,浇一点醋,一点酱油拌一拌,鲜甜的不行,好吃得能把舌头都咽下去。
不过再美味的饭也挡不住大娃急切去骑自行车的心,一碗饭他三口两口就扒干净了,拉着沈烈催促道,“爸,快教我骑自行车。”
沈烈道“急啥你以后骑的时间多着呢先让你妈骑骑。”他笑着看向宁棠“来你骑我看看。”
他本来没那个意思给宁棠一说,他倒是来了兴致,故意激道,“你都多久没骑自行车了,知道咋样踩脚踏不。”
宁棠斜他一眼,“小瞧人了不是。”
她长腿一迈,跨到自行车上,两只脚刚好稳稳踩在地上。
这一套上自行车的动作被她弄得跟上马似的帅气的不行。
露的这一手把三小只都震住了。
二妞连连鼓掌“哇妈你好厉害。”仰着小脸道“我也要学。”
宁棠捏了捏她的小脸“那是等着妈待会载你环岛游。”说完得意地给了沈烈一个小眼神。
一听这话大娃和三娃都坐不住了纷纷举手“我也要。”
“行行都载。”宁棠道“不过载你们之前得先载你们爸。”
她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吧
沈烈乐了一把跳上车后座“那就麻烦你了小宁司机麻烦载我去趟供销社。”
刚才做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家里的酱油和醋不多了得去供销社补补货。
沈烈上来的太急分量又重宁棠紧紧抓住车把手身子一歪“沈团长你该减肥了。”
“瞎说我这体型刚刚好。”沈烈伸出一只脚帮她稳住车子。
他拍拍宁棠的肩膀“司机快开车。”
宁棠试着踩了一下踏板往前拱了几下完全骑不动“我就说你该减肥了。”
沈烈嘴硬道“你咋不说你该增重了呢是你技术不行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跳下了自行车“来吧我骑你。”
两人调换了一下位置沈烈坐在前面宁棠坐在后座上总算舒坦了。
“走咯去供销社。”沈烈吆喝了一声载着宁棠没一会就
不见了踪影。
大娃一脸呆滞不是说好的给他买的自行车怎么他两倒是玩上了?
从军属院到供销社这段路不长也不短虽然是大中午但路上的行人不少。
李团长和艾副营长刚下班结伴从部队回来刚走到半路上就看到沈烈载着宁棠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艾副营长傻眼了:“团长家什么时候买的自行车?”
李团长心想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人家夫妻俩一个骑一个坐就在大马路上这恩爱秀的看得他牙疼。
他故作高深地拍了拍艾副营长的肩膀“小艾等你成家了就懂了。”
“买自行车跟成家有什么关系?”艾副营长压根没听懂他憨憨地抓了抓后脑勺嘟囔道“李团长你又跟我打谜语。”
李团长说:“没跟你打谜语真的你成家就懂了。”
艾副营长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意思是我成家了就可以买自行车了吗?”
一听这话李团长差点没被气出个好歹“你这脑袋真是一根筋不开窍。”
他的意思是成家了就可以骑着自行车载媳妇在大马路上秀恩爱了!
李团长拍了拍艾副营长的肩膀叹口气“唉孺子不可教也。”你离脱单还远着呢。
沈烈和宁棠两人去了供销社买了酱油和醋还有一包糖。
回到家看到大娃他们三在屋檐底下排排坐大娃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小脸郁卒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什么叫‘可算回来了’我们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很快了好吧。”沈烈把糖扔给他“拿去甜甜嘴。”
算上往返时间回到家也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以前从家里走到供销社可是要花至少半小时。
宁棠不由得感慨“有自行车真是方便多了。”
“那是。”沈烈对自己决定买自行车的主意还是很得意的。
大娃接过糖跟二妞和三娃分了。
大娃把糖果扔进嘴里嚼巴嚼巴发出清脆的嘎嘣声“该骑我了。”
“好
大娃还是头一回坐自行车紧张得不行“我该怎么上去啊?”
沈烈教他“就跟你妈一样一脚跨过去就行了。”
大娃依言照做了果然稳稳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发出惊叹的声音“哇我坐上自行车了诶。”
“
你以后还能自己骑自行车。沈烈道。
他盘算着,跟宁棠每天抽点时间,一人教大娃一会,大娃聪明,估计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学会了。
宁棠问,“坐好了吗?坐好我就开始骑了。
大娃紧紧拉住宁棠腰间的衣服,紧张道,“坐好了,妈你骑吧。
“抓紧了啊。掉下自行车可不是好玩的,宁棠又叮嘱了一声,就开始骑了。
她脚架一打,踩上踏板,一个利落的扭头,自行车就‘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大娃惊呼不已,“妈你太厉害了!
自行车带起的风吹了沈烈一脸,他一个没注意,宁棠就没影了,嘀咕道,“这也太快了。
这自行车给她开的,跟小轿车似的,轮胎都快飞起来了。
骑了一会,渐渐的,大娃也不那么紧张了,抓着宁棠衣服的手也不那么紧了,而是好奇道,“妈,我们去哪啊?也去供销社吗?
“不去供销社,没什么东西要买的了。宁棠道,“我带你环岛游一圈。
能多坐一会自行车,大娃肯定是更开心的,边感受着自行车飞速驶过吹在他脸上的微风,边缠着宁棠问东问西,“妈,自行车难不难学啊,我学会了以后,也能像你一样载人吗?
“不难,只要你用心学,很快就能学会了。宁棠道,“等你学会了,熟练了,才可以像我一样载人。
大娃点点头,握拳道,“那我一定要努力学会自行车。
宁棠载着大娃骑到了海边,骑到了菜市场……在岛上转了差不多半圈才回来。
骑车也是个体力活,宁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来以后不能跟你夸海口了,这都没到环岛一圈。
大娃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开心得不行,“没事,咱们下次再骑。
自行车一溜烟骑到了曾心兰家,曾心兰正在院子里除杂草,大娃坐在自行车上,朝曾心兰招招手,大喊道,“心兰嫂嫂!
曾心兰被吓了一跳,赶忙往院子外看去。
宁棠骑在自行车上,大娃坐在后座,正朝她招手。
宁棠把自行车停下,脚架一打,大娃蹭地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小宁,大娃。曾心兰道,“你两这是从哪来啊。她扫了一眼自行车,夸道,“这自行车真漂亮。
宁棠道,“我骑大娃绕着岛转转,兜兜风。
大娃得意地叉腰,“漂亮吧。他拍拍小胸脯,“对了,大虎呢,等我学会骑自行车了,以后我骑
他上学。
“大虎在楼上呢。
大娃跑上楼,边跑边喊大虎的名字。
宁棠看曾心兰目光一直在女式自行车上打转,眼里满是喜欢,拍拍自行车的把手,“你要不要试着骑一下?
一听这话,曾心兰连连摆手,“别了别了,我可不敢试。
看可以,让她骑可不行。
在她眼里,自行车跟小轿车差不多,都带了一个车字,这种带轮子的东西,看着就危险。
虽然看宁棠骑得很威风,很帅气,但要让她试,那是万万不敢的,连摸都觉得害怕。
宁棠跟曾心兰又聊了一会,大娃也从楼上下来了,小脸洋溢着开心,一看就是跟大虎畅聊了一通。
宁棠长腿一跨,骑到自行车上,冲曾心兰摆摆手,“心兰,我走了啊。又问大娃,“上车没有,咱们出来太久了,你爸跟二妞三娃应该急了,得赶紧回去了。
下车容易上车难,大娃跨了几下,都没跨上后座,越急越容易出错,当着曾心兰和大虎的面,他又不好意思问宁棠,毕竟刚夸下的海口,急得小脸上都是汗。
宁棠问了几声,没回应,以为大娃上车了,脚架一打,朝曾心兰和大虎挥挥手,“我走了啊。
说着,就拧着自行车把手,扬长而去。
隐约听到后面有声音,宁棠没多想,以为是曾心兰和大虎跟她告别。
骑了一会,宁棠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娃,你怎么轻了不少。
‘大娃没说话’,宁棠又说了一句,“咱们出来都两小时了,回去你爸肯定会问说我们上哪去了去这么久。
还是没回应。
宁棠趁着前路平坦,微微侧头一看,好家伙,后座上空荡荡的,大娃这是去哪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坏了,该不会把大娃掉半路上了吧。
赶紧来了个急刹车,一个大掉头,就往原路方向骑回去。
好在没开多远,往回骑了个五分钟,宁棠就在曾心兰家院子门口看到蹲在地上,气得脸颊鼓鼓的大娃。
宁棠讪笑两声,“哟,蹲这干嘛呢。
大娃竖了个倒八字眉,瓮声瓮气地道,“妈,你还记得有我啊。
“瞎说啥。宁棠义正言辞地道,“我怎么会不记得有你呢。你可是我的好大儿。
曾心兰也觉得好笑,刚才大娃费劲巴拉的都没爬上车,然后宁棠一个甩尾,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喊都喊不住,她们三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宁
棠扬长而去轮子刮起一阵尘土。
她嗔道“你也是你这个当妈的骑车居然把大娃都忘了下回再把大娃落我家我就不还你了让大娃做我儿子。”
这事宁棠理亏讪笑两声“怪我怪我。”
大娃倒腾着两条腿吭哧吭哧地爬上后座宁棠这次确认了两回他在车上才敢往回骑。
一路上大娃不停叨叨“妈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把我忘在心兰嫂嫂家。”“我真怕你骑回家了才想起我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得亏是我要是三娃那个小哭包你把他落在心兰嫂嫂家了他肯定以为你不要他了。”
宁棠被他念的耳朵疼“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错你再念就成小老头了。”
回到家沈烈迎出来“你们这是上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骑到菜市场去了只游了半个岛。”宁棠道“我算了一下想要环岛游时间完全不够至少得花一个下午才行怕你们等得及就先回来了。”
沈烈嘀咕“才游了半个岛?那时间也不对吧。”
大娃吐槽“当然不对妈带我在心兰嫂嫂家耽搁了半个多钟。”
沈烈挑挑眉“为啥耽搁的?”
大娃又气成了个青蛙脸双手环胸“你问妈。”
宁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骑到心兰家的时候我停下车跟她聊了几句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把大娃落她们家了。”
沈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哟喂你可真行。”
打从宁棠回来三娃就一直缠着宁棠要她骑他大娃吓唬三娃“听到没妈把我落路上了看你还敢让她骑你不。”
三娃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大哥你是走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宁棠道“我发现他没在车后座上前后才不过五分钟就掉头回去接他了
沈烈看大娃一脸郁卒的模样点点头“别说他能念死你我都念死你咋能把孩子落路上呢。”
这事除了宁棠还真没人能干出来。
宁棠‘落娃’的事在岛上传了一个月传到连周采薇都来笑她的时候军属院又开始分菠萝蜜了。
今年菠萝蜜大丰收能领到的菠萝蜜比往年多了不少。
七月十五号下午宁棠拎着刚分到的菠萝蜜回家。
菠萝蜜去核泡了一会盐水招呼三小只过来吃。
大娃叉了
一块菠萝蜜咬了一口,清甜清甜的,就跟喝了一包蜜似的。
二妞看宁棠还在剥菠萝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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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道,“妈,不用剥了,这些够吃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宁棠手上动作不停,“这些不是剥给你们吃的,是剥了以后准备晒成菠萝蜜干,寄回去给你们姥姥姥爷的。”
之前答应过孙爱菊要给他们老两口寄水果干,宁棠陆陆续续地寄了不少桃干和芒果干、菠萝干、香蕉干回去,但菠萝蜜这两年的产量和质量都不是很好,而且要五斤菠萝蜜才能晒一斤菠萝蜜干,宁棠就没有寄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今年,菠萝蜜的产量高了,品质也不错,她就打算给孙爱菊和宁为国寄点菠萝蜜干回去,让老两口尝尝鲜,也甜甜嘴。
一听是要寄回山岗村的,大娃、二妞和三娃菠萝蜜也不吃了,洗干净手,“妈,我们帮你剥。”
“好。”宁棠应了一声。
正说话呢,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送信的到了。
宁棠跟三小只打趣道,“这叫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指挥三娃,“三娃,去接信。”
三娃匆匆洗干净手,跑出去接信。
没一会,他走进屋,手里拿着两封信,一脸疑惑地道,“姥姥和姥爷给我们寄了两封信吗?”
他捏了捏信纸的厚度,纳闷道,“里面就是信纸,应该不用分两封信装吧。”
大娃一边剥菠萝蜜,一边点拨他,“应该有一封不是姥姥姥爷寄来的,你看看邮戳不就行了。”
三娃憨憨一笑,“对哦。”
他把信封翻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邮戳,更疑惑了,“一封是从山岗村寄来的。”不等大家接话,他自己补充道,“肯定是姥姥姥爷寄的。”
还有一封……三娃挠挠头,“妈,咱家有沪市的亲戚吗?”
“沪市?”宁棠奇了,“你是说沪市寄来的?”
她摇摇头,“反正我这边没有,得问问你们爸。”
“问我什么?”沈烈回到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菠萝蜜,趁着宁棠不注意,叉了一块菠萝蜜扔进嘴里。
“问你咱家有没有在沪市的亲戚。”宁棠一边把剥好的菠萝蜜果肉铺在簸箕上,一边道。
“沪市?”沈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三娃把两封信递给他,“刚才邮差叔叔来送信,送了两封,一封是山岗村的姥姥姥爷寄来的,还有一封,是从沪市寄来的。”
沈烈点点头,接过两封信拆开,一
目十行。
宁棠把簸箕放在院子里晾晒“咋样信上说了啥。”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沈烈故弄玄虚道。
“少跟我玩这套。”宁棠道“一起说了。”
沈烈挥了挥宁为国和孙爱菊寄来的信“爸跟妈说月底要来岛上看看咱们和大娃二妞三娃。”
宁棠眼睛一亮“好事啊这个。”
那菠萝蜜干都不用寄回去了老两口一来就能吃。
沈烈勾起的嘴角放下挥一挥另一封信“还有一件坏事。”他皱皱眉“也不能说是坏事吧只能说是恶心事。”
“这封信是大娃亲妈的叔叔婶婶寄来的。”沈烈看了一眼宁棠的脸色继续说下去“他们写信过来是来要钱的。”
宁棠想起来了大娃亲妈的爸爸妈妈早逝她是被叔叔婶婶收养的严格来说那既是叔叔婶婶也是她的养父养母更是大娃他们三的叔公叔婆。
不过她记得沈烈提过一嘴那两位对大娃亲妈不是很好偏爱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大娃他妈也是当女佣使唤。
后来大娃亲妈来了海浪岛随军接连生了大娃二妞三娃她婶婶也没提过一句要来照顾月子只是不停地让大娃亲妈寄钱回去填补他们家那个窟窿。
大娃亲妈也是没工作的她寄回去的钱说白了就是沈烈的血汗钱。
大娃亲妈死后这对夫妻只在葬礼上来过一次——
来要钱的说沈烈害死了大娃亲妈。
又说他们把大娃亲妈拉扯大的大娃亲妈又辛辛苦苦替沈烈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沈烈必须得赔他们两口子一笔钱。
沈烈不想跟他们纠缠给了一笔钱把他们两打发走了。
这么些年那两口子也没寄过一封信过来更别说来看看大娃二妞三娃了。
不对倒是寄了一封信时隔多年唯一的一封信就是沈烈手上这封是寄来要钱的。
想到这宁棠忍不住皱眉道“我没听错吧他们还敢写信过来要钱?哪来的脸?”
沈烈冷哼一声“不仅有这个二皮脸而且狮子大张口一口气找我要五百块钱。”他顿了顿接着道“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宁棠道“他们不是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当着三小只的面宁棠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她的本意是写封信回去臭骂那两口子一
顿。
沈烈点点头,“先这样吧。”
一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孙爱菊跟宁为国要来岛上看他们是好事,宁棠本来心情很好的,结果就被那两口子要钱的事给败坏了兴致。
吃完饭,宁棠跟沈烈写回信,三小只坐在一旁。
二妞小声问大娃,“哥,你还记得咱妈的叔叔婶婶吗?”
大娃道,“那叫叔公叔婆。”他抿抿嘴,“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了。”
他们三亲妈死的时候,大娃也才四五岁的样子,二妞比他更小,至于三娃,还是个还在吐泡泡的小奶娃。
大娃唯一记得的就是,葬礼的时候,那两个人冲进来,只顾着找沈烈要钱,大吼大叫的,一眼都不带看他们的。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就只剩下了那两张脸上凶悍的神情,连五官都记不太清了。
三娃仰着小脸道,“那叔公叔婆人怎么样啊,是不是跟姥姥姥爷一样好,会不会给我们寄好吃的零嘴啊?”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姥姥姥爷了,他就开心得不行。
大娃摇摇头,“三娃子你想多了,压根不能比。”
二妞也道,“笨,他们要是好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而且一寄信过来就是来要钱的。”
第68章 分家
三娃皱皱眉头,“原来是坏人啊。”
“嗯,而且是大坏人,我们以后别理他们。”大娃想了想,又道,“要是爸能不给他们钱就更好了。”
沈烈跟宁棠写了两封回信,一封信是回给宁为国和孙爱菊的。
另一封,是给大娃亲妈的叔叔婶婶,梁栋和白小芬的,信上把他们两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想要钱?想得美,让他两别来沾边。
写完信,沈烈把信放到柜子上,准备明天就拿出去寄,正好听到大娃那句话,“放心,你爸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再给他们钱了。”
以前是三个孩子还小,现在三个孩子都大了,明事理了,沈烈也就不用再怕他们上门来纠缠,会吓坏三个孩子了。
宁棠还没仔细看过宁为国和孙爱菊写的信,问沈烈,“对了,爸跟妈怎么突然说要来岛上了。”
以前他们隔几个月就寄一封信回去,三催四请的,也没见老两口说要过来,都是一直往后推。
没想到这次他们催都没催,老两口就主动说要过来了。
沈烈摇摇头,“不知道,信上没提,爸跟妈就问我们过得咋样,问大娃二妞三娃有没有长高,然后就说七月底要来岛上了。”
“过来领略一下椰风海韵,挺好。”宁棠道。
沈烈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信上提了一句,说是爸把村长的职务辞了。”
“辞了?”宁棠挑挑眉。
宁为国跟孙爱菊那么喜欢大娃他们三,却迟迟不来岛上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宁为国是村长,村里事情挺多,样样都得找他。
一会是东边寡妇家的鸡不见了,一会是谁跟谁又打起来了,要么就是春种了,秋收了,一年到头,都没个闲的时候,也就没时间来岛上看他们。
“嗯,爸主动辞的。”沈烈道,“就提了这一句,就没了。”
宁棠想了一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抛到脑后了。
反正月底老两口就来了,有什么再问他们就是了。
七月三十号,上午,沈烈和宁棠带着大娃二妞三娃去港口接宁为国和孙爱菊。
老两口一下船,就是一个趔趄。
宁棠乐了,“爸,妈,你们是不是晕船了。”
老两口这还是第一次坐船,确实有些晕船。
孙爱菊嘴硬道,“哪有,我这是颠的。”
宁棠给他两擦了点风油精,被风油精的气味一刺激,老两口总算缓过来了。
大娃二妞三娃齐齐脆声道,“姥姥!姥爷!”
“哎!”孙爱菊跟宁为国笑开了花。
宁为国看了看大娃和三娃,比了比,“嘿,你两是不是长高了。”
三娃歪头一笑,“比上一次见姥爷高了快一个头。”
大娃道,“是长高了,姥爷,我现在都能骑自行车了。”
“哎哟,都能骑自行车了。”宁为国夸道,“大娃真厉害。”
被宁为国一夸,大娃的小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三娃鼓起脸,嚷道,“姥爷,等我再长高一些,跟大哥差不多高,我也能骑自行车。”
宁为国笑开了花,夸道,“好好好,三娃也厉害。”
三娃这才满意地笑了。
二妞扑进孙爱菊怀里,脆声道,“姥姥,我想死你了。”
孙爱菊笑得眼角的褶子都炸开了,“哎,我也想死二妞了。”
她摸了摸二妞的头,看二妞头上的小辫歪歪斜斜的,瞪一眼宁棠,“你又不好好给二妞扎小辫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发出门,你也不嫌埋汰。”
宁棠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有妈你在吗,你一来,就能给二妞扎好看的小辫了。”
“你就知道给我安排活计。”孙爱菊怼她一句,又摸了摸二妞的头,安慰道,“没事,姥姥给你扎小辫。”
二妞仰着小脸笑道,“谢谢姥姥。”她眨眨眼睛,“姥姥,我现在会唱歌了。”
“哎哟,咱们二妞真厉害。”孙爱菊揽着二妞,“那回家唱给姥姥听好不好?”
“好。”二妞响亮地应了一声。
大娃伸头往老两口身后看了看,“小舅没来吗?”说的是宁德。
宁为国摇摇头,“没来。”
宁德是想来的,一来是很久没见宁棠和大娃他们三了,他想得紧,二来,也想看看宁雪,毕竟是亲姐姐,但是宁为党和周银不让,说是舍不得宁德舟车劳顿,又坐七天火车又坐船的,而且呆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于是就拦着没让来,而是给宁德张罗了相亲,说是结了婚,再带着媳妇一起来看宁雪。
一行人往家里走,孙爱菊走两步就用手掌扇扇风,“你们这真热。”她都想脱衣服了。
“是挺热的。”宁棠道,“还好有妈你跟爸寄来的电风扇,不然夏天就难熬了。”
宁为国不错眼地看着路边的椰子树,“这是什么树啊,路边到处都是。”
“就是椰子树,你们看上面圆圆的果实,那就是椰子,我之前寄回去的椰肉条,就是把椰子里面的白色
的椰肉晒干然后切成条。”宁棠道。
宁为国点点头“那玩意挺好吃的。”咬一口脆脆的还带着一股椰肉的清香。
被宁为国一说孙爱菊也打量起路边的椰子树来。
山岗村那边主要是松树、槐树、杉树比较多而且都很高大。
海浪岛上大多种的椰子树还有果树。
椰子树的树叶就像绿色的羽毛一样
沈烈道“爸妈你们渴了吧回家就有椰子水喝。”
孙爱菊道“椰子是你们爬树摘的?”
宁棠乐了:“不是是别人组织人手爬上去摘的。”她指了指路边的椰子树“一棵椰子树一年能产一百多个椰子摘了以后家家户户都能分到挺多这边啥都缺就是不缺椰子跟水果还有海鲜。”
说话间就到家了。
宁为国微张着嘴惊讶道“这是你们住的屋子?”
他算是村里比较有见识的人了但也没见过这样的白色二层小楼就跟外国人住的洋房一样漂亮得不行看着也很宽敞跟这二层小楼一比山岗村人人艳羡的瓦房简直拿不出手。
“对。”宁棠道“这是部队分配给沈烈的产权还是归部队。”
沈烈去院子里拿椰子道“爸妈你们想喝甜一点还是涩一点的。”
绿色的嫩椰子不是很熟口感比较涩但是椰肉很嫩黄色的椰子熟透了口感甜甜的喝多了有一股酒味椰子肉相对嫩椰子来说会老一些口感是脆脆的。
孙爱菊道“甜一点的。”
宁为国道“那我要涩一点的。”
沈烈开了两个椰子给宁为国和孙爱菊他两尝了一口惊讶道“挺好喝的。”
椰子水十分清甜而且解渴很好地缓解了老两口的干渴。
宁棠跟沈烈去厨房里做饭大娃和二妞三娃领着宁为国和孙爱菊四处转悠。
孙爱菊环顾一圈客厅干净整洁一角放着摇头电风扇正呼啦啦地吹着凉爽的风另一角放着一台墨绿色的洗衣机看着就十分洋气屋檐下还挂着一串贝壳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宁为国看到了书架惊讶道“你们买了这么多书啊?”
大娃嘿嘿笑道“我跟二妞三娃都喜欢看书爸跟妈就给我们买了好多本。”
宁为国笑着点点头“多看书是好事。”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过几年学,也没念过什么书,三小只能多看点书,多学点知识,他很是欣慰。
大娃二妞和三娃又带着老两口去参观他们在二楼的房间,整个看下来就给老两口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参观完房间,宁棠和沈烈也做好饭了。
接风宴吃的是海鲜大餐,清蒸龙虾、姜葱蟹、白灼大虾、清蒸石斑鱼、豆角炒茄子、紫菜鱼丸汤。
五菜一汤,海鲜大多是清蒸的,因为都是刚打捞上来的,特别新鲜,清蒸能保留海鲜最大的原味,只需要蘸一点用小米椒、小青桔、酱油、醋等调料特制的海鲜蘸料就特别美味。
清蒸的龙虾有手臂那么长,宁棠给宁为国和孙爱菊剥了龙虾肉,放在他们碗里,“尝尝这个龙虾肉,这玩意卖的很少,因为挺难捕捞的,今天也是赶巧了才买得到。”
孙爱菊尝了一口,龙虾肉鲜嫩弹牙,“这玩意是虾?”味道比她吃过的虾要鲜得多。
“对。”宁棠道,“不过龙虾的个头要比虾大多了。”
虽然宁棠经常寄海鲜回去,但寄回去的都是干货,味道跟新鲜的海鲜比,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这一顿海鲜大餐老两口吃的十分满意,几乎是一扫而空。
孙爱菊跟宁棠闲话道,“上回在村里,你们不是把王桂芝跟赵春花那两个碎嘴婆子教训了一顿,你们走之后,她们两怀恨在心,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嫁到了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破地方,迟早得哭着回来。”
王桂芝跟赵春花两人没见识,以为海浪岛就是一个偏远的海岛,岛上寸草不生,宁棠嫁到那,只能住茅草屋,接雨水喝,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孙爱菊一拍大腿,“真该让她们来看看。”
宁棠逗趣道,“我怕她们来了就哭着闹着不想回去了。”
可不是,有比山岗村的瓦房还漂亮的二层小楼住,还能顿顿吃不要票价格又便宜的新鲜海鲜,感受着椰风海韵,喝椰子水,吃斑斓糕,简直就跟度假似的。
吃完饭,宁为国和孙爱菊就去客房休息了。
奔波了这么些天,老两口也累了。
翌日,早上九点钟。
宁为国和孙爱菊一睁开眼,就看到大娃他们三站在床头。
大娃和三娃大声道,“姥爷,我带你去看海。”
宁为国笑道,“姥爷看过海了。”
坐船的时候就看过了,美丽的海景比山岗村的小河壮阔多了,看得他流连忘返。
大娃上前拉着宁
为国撒娇道,“那姥爷陪我们去海边玩,我带你抓蛏子,抓小螃蟹。”
“好好好。”宁为国应了一声,眼里露出笑意。
三娃道,“姥爷,我们还可以去游泳,我游泳可快了,我游给你看。”
宁为国起身笑道,“等我洗漱完,我们去海边游泳,抓蛏子,抓螃蟹。”
“好耶。”大娃和三娃高兴地原地跳了起来。
二妞鼓起小脸,对孙爱菊撒娇道,“姥姥,你赖床。”
孙爱菊眼里露出笑意,“怪姥姥,姥姥这就起来给你扎小辫,咱们今天扎一个蜈蚣辫好不好?”
“好。”二妞小脸顿时多云转晴。
沈烈在厨房里做饭,看到三小只拉着宁为国和孙爱菊下楼,皱眉道,“怎么不让姥姥姥爷多睡一会。”
宁为国肃声道,“你别怪他们三,都怪我们起晚了。”他笑着逗三小只道,“姥爷是个大懒虫对不对。”
“哈哈哈。”三小只笑成一团。
孙爱菊拿了个红头绳给二妞扎小辫,余光扫到宁棠坐在院子的躺椅上,“你过来,好好学学,以后好给二妞扎辫子。”
她妈一来就指挥她,宁棠叹口气,“这就来。”
孙爱菊把二妞的头发理顺,“瞧瞧,咱家二妞这头发多好,乌黑乌黑的。”
说着,把二妞左侧的头发分出一缕,然后分成三股,每编一下都加入一股头发,不一会,一个漂亮的蜈蚣辫就编好了,衬得二妞的小脸蛋更加可爱。
二妞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喜欢得不行。
吃完午饭,午睡一会,傍晚的时候,宁为国和沈烈就带着大娃二妞三娃提着小桶和小铲子去海边玩了。
傍晚的大海,跟老两口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海,又是另一种美景。
宁为国看着波澜壮阔、波光粼粼的大海,不知为何,心底的那股郁气,悄无生气地溜走了不少。
大娃上去牵宁为国的手,“姥爷,我们去抓螃蟹吧。”
宁为国笑道,“抓一只大螃蟹,带回去煲蟹粥好不好?”
大娃脆声道,“好。”
宁棠和孙爱菊没去海边,而是留在了家里。
宁棠切了水果盘放在院子里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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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跟孙爱菊一人一边躺在躺椅上。
孙爱菊叉了一块橙子,“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水果畅吃。
宁棠也吃了一块盐水浸泡过的菠萝,“那是。”她看向孙爱菊,“说吧,妈,你跟爸怎么好端端,突然说来岛上看我们,是不是家里闹了什
么事?”
孙爱菊顿了顿“你看出来了?”
宁棠指了指自个的眼睛“我又不瞎。”
老两口来了以后除了面对大娃他们会露出笑颜多数时间都不怎么说话。
宁为国更是经常躲在院子里抽自己卷的土烟一根接着一根。
孙爱菊叹口气“这事还得从你爸辞了村长的事说起这两年他年纪也大了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就跟村里人商量他退下去提拔一个能干的后生上来接任他这个位置。”
宁棠点点头“这不挺好的嘛。”
她老早都不想宁为国继续干这个活了说是村长全村大家长其实就跟村里的保姆似的要操心的地方特别多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得管今天谁家丢了一个鸡蛋找他明天谁偷了寡妇找他处理得好呢没人夸处理的不好得惹一身骚。
简直费力不讨好。
孙爱菊也觉得挺好但宁为国不是为了这事而发愁辞掉村长的事他老早就想干了他发愁的是“你爸辞了村长以后你二伯就闹着说要分家。”
“他闹分家?”宁棠眉头都打结了“我爸不闹分家就不错了就他那样的
宁家情况比较复杂按理来说当时宁为国宁为党两兄弟成年娶媳妇以后就该分家了但宁棠的爷爷奶奶去的早留下了遗言让宁为国这个大哥好好照顾宁为党这个弟弟。
宁为国年纪轻轻的就很出息能拿整工分村里有什么活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他宁为党却是半吊子扶不起来十来岁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还跟捡麦穗的小孩一样一天就挣一两个工分。
后来娶了个媳妇周银也一样好吃懒做。
宁为国就想分家了这两口子出去得饿死而且他们这一支就剩他们兄弟两个了理应互相扶持就一直没提这事也经常补贴宁为党。
他都不提宁为党两口子就更不会提了这么些年就一直厚着脸皮在宁为国的羽翼下。
有宁为国这个当村长的哥哥照应宁为党和周银都能分到一些轻松但是工分比较高的工作比如喂猪啊割猪草之类的家里吃饭也是在一起的大多都是宁为国出钱买粮食宁军又经常寄钱和东西回来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是进了宁为党和周银嘴里的就等于宁为国在养着他们两口子。
所以宁棠才说宁为党那样的还好意思闹分家宁为国不闹就不错了。
宁棠问:“理由呢?”
“你二伯就说
他们兄弟两个,各自年纪都大了,家里的孩子也长大了,不分家也不太好看,所以就请族老们组织分家。”孙爱菊道。
“这话他年轻的时候咋不说?”合着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现在分家,家里那些东西,可是对半分,最少最少也得三七分。
要是分家了,宁为党两口子可不少赚。
宁棠道:“我是爸我立马同意。”这样狼心狗肺的两口子,哪怕给点钱打发,她都一秒不带耽搁的把他两踹出门,免得搁眼前,看着心烦。
孙爱菊也是这样想的,她都烦死周银了,宁棠还在家的时候,周银这个二婶,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逮着机会了就要损宁棠几句。
就好像把宁棠打压下去了,宁雪就能高人一等似的。
宁棠那‘好吃懒做’的名声,有一半都是她这位好二婶传出去的。
宁棠想了想,道,“二伯估计是觉得,爸不当村长了,就没什么好处给他跟二婶了,再加上宁雪跟德子都大了,宁雪嫁了个军官,德子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没什么要求着爸的地方,想自己当家作主,所以才提的分家。”
以前,宁为国当家,他一个眼神过去,宁为党就不敢说话了。
现在宁为国不当村长了,他就想翻身做主了。
孙爱菊叹口气,“但你爸转不过这个弯,他就觉得,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平时看着也挺老实的,怎么突然就说要分家,而且都大半辈子过去了,早不提,晚不提,他一不当村长就提,面上有些过不去,钻牛角尖了。”
所以才躲来海浪岛,顺便散散心。
六点半钟,沈烈和宁为国就打算带着三个小的打道回府了。
回来路上,正好碰到了苏光宗和苏耀祖。
双胞胎看到宁为国,眼里划过一丝吃惊,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喊人,转身就跑了。
宁为国尴尬地放下抬起的手,问沈烈:“这两孩子是光宗和耀祖?我应该没记错吧?”
沈烈也很尴尬,替双胞胎找补道,“估计是认生。”
回到家,宁棠问,“今天收获怎么样?”
大娃开心的摇着桶,“抓了好多小螃蟹。”
宁为国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能抓到那种跟手掌差不多大的大螃蟹,结果沙滩上就只有跟拇指头差不多大的小螃蟹,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是不熬蟹粥了。”
沈烈道,“那种大螃蟹,比如说梭子蟹,得渔民开渔船到海里下网捞,沙滩上就只有这种刚出生的透明小螃蟹,或者半夜涨潮的时候,也有大一些的螃蟹会从海里爬到沙滩上,但跟海里捕捞上来的螃蟹比,个头还是差了些。”
孙爱菊接过大娃提着的桶,低头一看,桶里的螃蟹挥舞着小钳子,吐着泡泡,“没事,不熬蟹粥,油炸也一样好吃。”
一连几天,沈烈和宁棠还有三小只带着老两口去海边,去后山,把海浪岛上下玩了个遍,又把时令水果和海浪岛的特产美食吃了个遍。
眼见着宁为国和孙爱菊老两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宁棠总算舒了口气。
八月十三号,上午。
海浪岛的港口处有一男一女下了船,男的个子很高很瘦,女的矮矮胖胖,手上还挎着个小包,光看外表十分不搭,就像瘦竹竿跟圆冬瓜走一起了。
梁栋边走边皱眉道,“咱们是不是上错岛了,我记得以前海浪岛不是这样的。”
第69章 真假
“应该不是,你没听船夫说吗,这就是海浪岛。”白小芬左右看看,“不过这里确实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
以前的海浪岛可不像现在这样,椰子树、果树,都是这几年才大范围种植的。
看着椰子树上结的椰子,还有芒果树上黄澄澄的芒果,橙子树上青黄相间的绿橙,白小芬眼里划过一丝贪婪,忍不住道,“咱们回去的时候,摘点这些水果一并带走吧。”
梁栋肃声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别忘了咱们来这主要是干嘛的,别因小失大。”
白小芬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就是要钱嘛,咱们能要第一回,就能要第二回。”她问道,“你说,咱们这次要五百块钱,沈烈会同意吗,他可是在信里把我们两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你就不懂了吧,沈烈要是不在乎咱家这门亲戚,他连信都不会回,能把咱俩骂一顿,那说明还有继续交往的余地,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他孩子的亲叔公亲叔婆,甚至可以说是亲外公亲外婆,有血缘关系在,不可能不认,除非他想他的孩子被戳脊梁骨。”梁栋道。
他狡猾一笑,“知道我为啥要五百块钱,而不是像上回一样要两百块钱不?”
白小芬摇摇头,“不知道。”
“笨。”梁栋斜她一眼,“沈烈一个营长,这几年肯定没少挣,但要养三个小孩,五百块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这时候我说要五百块钱,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还价的余地。”
“我说要五百块钱,他肯定说没有,只能像上次葬礼一样,给两百块钱,我说不行,必须得五百块钱,这时候他就会说折中一下,给三百块钱,再多就没有了。”梁栋嘿嘿两声,“这样不就白得三百块钱了吗,比上回还多要了一百块钱呢。”
“当家的,你太聪明了。”白小芬朝梁栋竖起大拇指,谄媚道,“有你在,咱家何愁不兴旺。”
“兴旺啥啊。”梁栋叹口气,“要不是咱家锐杰不争气,我两又何必舍了这两张老脸来要钱。”
白小芬可不觉得,“锐杰那是大器晚成,以后早晚有咱俩享福的时候。”
对唯一的儿子,梁栋的期望不比白小芬的小,嗯了一声,“咱们院里那个胖婶的儿子不是上了夜校嘛,听说读出来能领个高中毕业证,直接就到厂里坐办公室了,坐办公室可比做搬运工轻松多了,等要到钱,咱们也把锐杰送到夜校去。”
白小芬连连点头,“听你的,就让锐杰上夜校去,咱们家锐杰,就是当高中生,坐办公室的料。”
两口子已经开始畅
想拿到钱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走了一段路,两人发现不对劲了。
白小芬道,“当家的,这棵椰子树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
梁栋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瞎说,椰子树不都长一样的吗。”
白小芬点点头,“你说的对。”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又绕回了原地。
白小芬纳闷道,“不对啊,我真的见过这棵椰子树,你瞧,别的椰子树都是竖着长的,就它,弯弯的,就跟,就跟……”她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形容词,“就跟搪瓷缸子的把手一样。”
经过白小芬提醒,梁栋也发觉不对劲了,皱眉道,“我哪知道,不是你带的路吗。”
白小芬傻眼了:“我以为是你带的路。”
合着两口子没一个认路的,就瞎走。
梁栋嘿了一声,“我以为你认路呢,上回咱俩不是一起来过吗。”
“是来过,我这不是忘了嘛,都好几年过去了。”白小芬尴尬道,“再说了,这里的路都长的一模一样,椰子树也是,除了刚才那棵弯的,其余的我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所以才走岔了嘛。”
“算了。”梁栋道,“咱们又不是没长嘴,找人问问路不就得了。”
两口子顶着大太阳,在路边蹲了一会,才等到了一个穿着蓝白色海军服的小战士。
梁栋陪着笑脸道,“这位同志,请问你们岛上有没有一位叫沈烈的营长,请问他家住哪?”
“沈烈?营长?”小战士眉头一皱,“我们这没有叫沈烈的营长,只有一位叫沈烈的团长。”
“团长?!”白小芬惊讶地捂住嘴,跟梁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讶,“沈烈都升到团长了?”
梁栋眼里划过一丝贪婪,凑近白小芬,小声道,“这回咱们多要点,三百怎么够,至少得要四百,不,五百!”
小战士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梁栋和白小芬一眼,梁栋又瘦又高,还留了两撇八字胡,白小芬胖胖的,嘴唇很薄,还长了一双三角眼,看着就不好相处。
而且他总觉得这两人猥猥琐琐的,就不像什么好人。
想起之前部队下发的警惕对岸探子的红头文件,小战士顿时面色一肃,双手环胸,做出防御姿态,“你们两个,叫什么名,从哪来的,找那位沈营长或者沈团长有什么事?”
白小芬讪笑两声,“小同志,我们找你说的沈团长有很重要的事。”她用胳膊肘捅梁栋,“当家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梁栋连声道“我们是沈烈的亲戚。”
“亲戚?”小战士更怀疑了“你们是沈团长家的亲戚?”他嘀咕道“是亲戚怎么会不知道人家是团长还以为是营长该不会是来冒认的吧。”
“小同志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沈烈的亲戚。”白小芬急眼道“我们我们是他家小孩的亲外公亲外婆。”
梁栋上前补充了一句“就是他的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小战士愣住了奇怪道“你们说你们是沈团长的岳父岳母?”
可是沈团长的岳父岳母不是七月底就来了沈团长跟他爱人还有家里的三小孩天天带着老两口在岛上转悠。
小战士见过老两口几次跟眼前这两人那绝对不是同一张脸也不是相似的身型。
他现在几乎笃定梁栋和白小芬就是两个骗子了一定是不知道在哪听到了沈团长的岳父岳母要来岛上探亲才想打个时间差过来骗人来了。
于是上前驱赶道“人家沈团长的岳父岳母现在在沈团长家里好好呆着呢你们两个骗子走不走不走我喊人来抓你们了。”
白小芬急了“我们真的不是骗子我们才是沈烈的岳父岳母他们才是骗子小同志你搞清楚你们才被人骗了。”
小战士看她表情不似作伪犹豫道“你说你是沈团长的岳父岳母你有什么证据。”
梁栋和白小芬傻眼了都几年没联络了哪有什么证据?
白小芬灵光一闪“对了我有信沈烈寄给我们的信。”
她说着就去掏随身那个小挎包准备把沈烈臭骂了他两一通的回信拿给小战士看证明他们两真的跟沈烈认识。
梁栋赶紧拦住她低声道“傻啊你那封信给他看了他还会让我们找到沈烈吗?”
想想也是白小芬讪讪地收回手“那小同志你说我们要怎么证明我们跟沈烈认识。”
小战士挠了挠头想了一个法子“这样你们说说沈团长的三个娃分别叫什么名。”
话音刚落小战士就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他这个主意出的好眼前这两‘骗子’肯定不知道这下就能拆穿他们了。
果不其然梁栋和白小芬顿时傻眼了互相给对方使眼色。
梁栋道“你记得叫啥名不?”
白小芬道“我哪记得啊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
记得小名,他们三的小名叫……叫大娃二娃三娃!
小名还是很好记的,白小芬想了一会,就想起来了。
当初听说沈烈给三个孩子取这种小名,她还吐槽过沈烈随便又没文化。
大娃和三娃倒是对上了,这两皮小子天天在岛上野,不知道他两的没几个。
小战士皱眉道,“沈团长家的老二是女孩。
梁栋也灵光一闪,“叫……叫二妞!
他想起来了,沈烈和梁颖生的三个小孩,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分别叫大娃二妞三娃!
嘿,真对上了。
这下小战士也拿不准了,难不成现在在沈团长家的‘岳父岳母’才是骗子?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要是假的,沈团长爱人不可能认不出来啊。
小战士分来海浪岛还不到一年,压根就不知道沈烈还有个亡妻的事。
看大娃二妞三娃跟宁棠亲昵的样子,也不像非亲生的。
这下彻底把小战士给弄懵圈了,他一咬牙,一跺脚,“你两跟我来。
是真是假,让沈团长辨辨不就知道了。
小战士带着梁栋和白小芬到了军属院,跟门口的守卫说清楚情况,人家就让小战士带他们两进去了。
沈家
孙爱菊正在听二妞给她唱歌。
二妞脆声道,“姥姥,我给你唱一首新学的《小城故事》。
孙爱菊笑眯眯地道,“好,唱得好姥姥给你织一顶小花帽。
“什么是小花帽啊?
“就是缝了小花的毛线帽,给你用黄色毛线织一顶毛线帽,上面再缝一朵粉色的小花,好不好?孙爱菊说完,自顾自地点点头,“我们家二妞戴上肯定好看。
二妞雀跃地蹦起来,“我要小花帽,要小花帽。
孙爱菊笑道,“那你快给姥姥唱你新学的那首《小城故事》,姥姥就给你织小花帽。
二妞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她清脆的童声犹如百灵鸟似的,“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
这个‘乐’字还没唱出来,就被突然到访的来客给打断了。
沈家白天是不关门的,小战士领着梁栋和白小芬就直接进屋了,他看到二妞,问道,“二妞,沈团长在家吗?
二妞还没接话,小战士身后的白小芬就吃惊地捂着嘴道,“这是二妞?!
这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二妞吗?
白小芬微眯着眼睛,目光如刀片似的,寸寸扫视着二妞浑
身上下。
对沈家的三个孩子,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哪怕一开始想不起来,这一路走来,也足够她想起不少回忆了。
她记忆里的‘二妞’,还是一个个子很矮,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只要别人一看她,她就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警惕地缩在大娃身后,只露出隐藏在枯黄头发中的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而眼前的二妞,皮肤虽算不上很白,却透着健康的红润,两腮有肉,乌黑柔顺的头发扎了一个漂亮的她叫不上名的小辫子,身上还穿了一条漂亮的布拉吉小裙子,除了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与她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外,几乎就是两个人。
现在的二妞,用沪市话说,那就是灵的嘞。
梁栋只是瞥了一眼二妞,就把注意力放在这满屋子的家电上了。
——毕竟只是一个丫头片子。
他贪婪地扫视着墙角的摇头电风扇,洋气的墨绿色洗衣机。
他眼睛特别尖,还能扫到放在院子里女式自行车。
梁栋心里暗啧一声,这玩意可不便宜,要价几乎跟二八大杠差不多了。
二八大杠,多少工人的梦想啊。
再一看,几十块上百块的收音机,就这么随手放在了桌上,也不怕来来往往的人给顺走了。
梁栋瞳孔微微一缩,看来,沈烈这几年没少挣,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啊!
二妞吃惊地看着‘闯’进他们家的‘陌生人’,歪头问小战士,“林叔叔,他们是谁啊?”
小战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尴尬地摸摸后脑勺,“他、他们两说是沈团长的岳父岳母。”他快速地扫了孙爱菊一眼,又接了一句,“说是真的岳父岳母。”
大虎噌噌噌跑下楼,“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在讲故事真假美猴王吗,我要听我要听。”
六月初的时候,宁棠又去江市的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故事书回来,大娃天天缠着宁棠和沈烈让他们给他讲,讲完了,他就去学给他那群小伙伴听,惹的他那一群小伙伴,天天都围着大娃转,就想听故事。
大虎今天来找大娃,也是来蹭故事听的。
梁栋看见大虎从楼上跑了下来,而且看个子,岁数比二妞要大上一些,心想,这肯定就是大娃了,赶紧给白小芬使了个眼色。
白小芬立即会意,脸上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上前道,“大娃,好久不见,想死外婆了。”
她想上去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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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大虎一个转身赶紧躲开了,警惕道,“你是谁?”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白小
芬嗔了一声,指着她自己,“我是谁?我是你外婆啊。”又指梁栋,“这是你外公,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可喜欢我们了。”
梁栋笑眯眯地上来接话,“对,你小时候天天缠着我要我抱,要我给你买糖吃。”
大虎懵了,“你们是我外公外婆?可是我外公外婆在小凤村啊。”他两撇小眉毛竖成一个倒八字,抿嘴道,“还有,我不是大娃,我叫大虎。”
什么大娃大虎的,白小芬皱眉,难不成又改名了?
她上前想拽大虎,“好好好,你叫大虎,我们是你外公外婆,记住了啊,我是你亲外婆。”又指了指梁栋,“这个是你亲外公。”
“嗤。”门口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
梁栋和白小芬惊疑地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笑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白小芬瞪眼道,“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没礼貌,大人说话呢,你笑什么笑。”
大娃笑意不达眼底,“我笑你们分不清我和大虎啊,其实我才是大娃,亲外公,亲外婆。”最后六个字用了重音。
“你是大娃?”梁栋吃惊道。
他被吓了一跳,细细打量起大娃的眉眼来,越看越是觉得熟悉,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大娃!”这回是肯定句了。
白小芬也吓了一跳,指着大虎道,“那你是谁?”
大虎撇撇嘴,“说了几遍了,我是大虎啊。”
他揽住大娃的肩膀,嘿嘿一笑,“大娃的好哥们。”
大娃反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伸出小拳头击了一拳,同时笑出声来。
宁棠拍拍堵在门口的两孩子,“行了,一边玩去,别在门口挡路。”
大娃鼓起小脸,“知道了,妈。”
“妈?”白小芬伸出食指指着宁棠,指尖微微发抖,“你喊这个女人叫妈?”
大娃奇了,他不喊宁棠叫妈,那叫什么?
沈烈后一步进来,看到站在屋子里的梁栋和白小芬,好悬没背过气去,脸呱唧一下就掉了下来。
梁栋和白小芬不认识宁棠,但他们认识沈烈啊!
梁栋扯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沈烈,你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大娃喊这个女人叫妈。”
二妞不乐意了,“你们说话放尊重点,别一直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叫。”
梁栋瞪了二妞一眼,“有你这个丫头片子什么事,滚一边玩去。”
梁家上上下下,都重男轻女,看不起女孩,把亲生的儿子梁锐杰看成宝一
样,而领养来的梁栋大哥的亲女儿,也就是大娃他们三的亲妈梁颖,当保姆、丫鬟使唤。
耳濡目染之下,梁颖同样看不起女孩,对二妞很是苛待。
梁栋凶神恶煞的模样,把二妞吓了一大跳,她模糊的记忆里,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要么就是不理不睬。
她下意识地躲到宁棠身后,宁棠安抚地拍了拍二妞,瞪回梁栋,“你再瞪,再瞪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梁栋瞠目结舌,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你这人,有没有教养。”
一听这话,孙爱菊立即站了起来,撸起袖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宁棠扯了扯嘴角,“跟人,才讲教养。”她上下扫了梁栋和白小芬一眼,“跟狗,不需要。”
白小芬猛地看向沈烈,“沈烈,你说句话,你就任由你娶的二婚老婆带着家里人欺负你亡妻的爸妈吗?”
她跟梁栋哪怕再傻,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沈烈的二婚妻子。
再联想到刚才那个穿海军服的小战士说过,‘人家沈团长的岳父岳母现在在沈团长家好好呆着呢’。
那刚才让他们有种再说一遍的那个女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沈烈面无表情地坐下,“说话,你让我说什么话,我跟连我亡妻留下的孩子都分不清的亡妻的爸妈,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真是没想到,在信里都骂的这么狠了,梁栋和白小芬居然还能死皮赖脸地找上门来。
——看来还是骂的轻了。
不知不觉中,看了一场大热闹,领路的小战士已经傻眼了,他好像闯大祸了!
赶紧跟沈烈敬了个礼,“沈、沈团长,我先走了啊。”又赶紧补充一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沈烈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撒腿就跑了,溜的比兔子都快。
看打动不了沈烈,白小芬将攻势转向大娃,“大娃,你别被那个女人哄骗了,我和你外公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大娃嬉皮笑脸道,“嘿嘿,你喊我什么?我不叫大娃,我是大虎啊。”
他给大虎使了个眼色,大虎立即会意,伸手指了指自个,“我是大娃,我才是大娃。”
看大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白小芬差点没背过气去。
宁为国带着三娃去供销社买糖,一老一小刚回来,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三娃仰着小脸问沈烈,“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什么客人!他们是他的亲外公,亲外婆!
梁栋忍着脾气,努力露出‘和蔼’的笑脸,殊不知他这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更容易吓坏小孩子,朝三娃招手道,“你是三娃吧,三娃,我们是你的亲外公亲外婆啊。”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亲生妈妈的爸爸妈妈。”
白小芬赶紧道,“你知道你有亲生妈妈吧?”还不等三娃接话,她就下了断言,“你肯定不知道,当时你还小。”指着宁棠道,“这个女人是骗你的,她骗你说她是你的亲妈,其实她是你的后妈,你不是她亲生的。”
三娃仰着小脸,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
他当然知道,宁棠从没拦着他们三不让他们三知道他们亲妈的事。
每年清明节,沈烈和宁棠都会带着三小只到后山去给沈烈的爸妈,以及梁颖扫墓。
甚至,三娃会写他亲妈‘梁颖’的名字,还是宁棠一笔一划教的。
第70章 是人吗
梁栋惊讶道,“你知道?你知道还认贼做母?”
什么叫认贼做母?虽然不明白这个成语的意思,但这个‘贼’字,让三娃皱了皱小眉头,拉了拉宁为国的手,“姥爷,我不喜欢他们。”
梁栋气歪了鼻子,指着宁为国道,“你喊他姥爷?那我是什么。”
北方一般喊姥姥姥爷,南方喊外公外婆。
严格来说,梁栋这个领养了三娃亲妈的叔外公,从名义上来说,也是他的外公,也就是姥爷。
“你是陌生人啊。”三娃脆声道,他歪头仔细看了看梁栋的脸,确定一次也没见过,“嗯,陌生人。”
梁栋差点没被气出个好歹,大娃和三娃油盐不进,二妞是个丫头片子,他不想搭理。
原本准备打感情牌,让沈烈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拿一笔钱打发他们的主意,似乎是破产了。
白小芬深吸一口气,望向沈烈,“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让大娃二妞三娃,认这个女人做妈,认那两个老的做外公外婆?”
沈烈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就高看我了,我左右不了三个娃的决定,认不认你们,得问他们三。”
一听这话,白小芬扯出笑脸,看向三小只,“大娃,二妞,三娃,我是你们的外婆啊,我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浓于水。”
看三小只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梁栋转了转眼珠,既然抬高不了自己,那就贬低别人,他指着宁为国和孙爱菊道,“他们两个跟你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真心疼你们呢,他们现在对你好,全都是假的,是糖衣炮弹,我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啊。”
宁棠紧紧攥拳,真想把这两不要脸的赶出去。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大娃他们三这么小就面对这两个恶心又虚伪的亲人。
撕开他们虚伪的亲情面具,底下就是一张无耻的贪婪面孔。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们说你们是大娃他们三的亲外公,亲外婆,那请问两位,这些年过去了,你们有来看过他们一次吗?”
梁栋讪讪道,“我们,我们这不是没时间嘛。”
“没时间?”宁棠道,“呵,就算你们要上班,节假日总有空吧?让我算算,一年有多少个节日,春节,元宵节,清明节,五一劳动节……”
大娃接嘴道,“国庆节。”
二妞和三娃仿佛跟大娃比赛似的,接连说出两个节日,“中秋节,端午节。”
他们每说一个节日,梁栋和白小芬的头就低下去一分。
“数不清呢,而且这还是一年的。”宁棠道,“从沪市坐火车过来,只需要三天,来回我算你七天,不是亲外公亲外婆吗,七天时间都抽不出来?”
梁栋和白小芬吭哧瘪肚说不出一句话,脸上飞速闪过一抹羞红。
宁棠又道,“行,我当你们工作忙,没空,真的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那总该寄封信过来吧?”
她从柜子里翻出梁栋和白小芬的信,甩在桌上,“这么多年,就寄来这一封信,信上关于大娃他们三的事一句话也没问,没问他们长高了吗,没问他们成绩怎么样,也没问他们吃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通篇就是要钱要钱要钱。”
她冷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亲外公,亲外婆,血浓于水?”
宁棠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大娃二妞还有三娃,现在上几年级吧?”
看梁栋和白小芬一副赧然的模样,她搁心里骂一句,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生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大娃今年上六年级,来年就初中了,二妞今年上五年级,三娃今年上三年级,记住了没?”最后四个字,一个比一个音重。
白小芬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上几年级关我们什么事。”
他们连梁颖以前小学的时候上几年级都不知道,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去记大娃他们三的。
宁为国气炸了,“不关你们的事?连自己外孙外孙女多少岁了,上几年级都不知道,你们还是人吗?”
梁栋撇撇嘴,“这有你什么事啊,假货。”
骂宁为国,那绝对是戳到宁棠的逆鳞了,“你说我爸妈是假货,那请问,你们这两个真货,这么多年,为大娃二妞三娃,做过什么了?”
梁栋微微张嘴,嘴唇蠕动了几下,都说不出一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看他那样,宁棠笑了,拍拍三个小孩,“你们来告诉他。”
大娃道,“姥姥和姥爷每年都给我们压岁钱红包,写信给我们,给我们寄好吃的。”
哪怕没能来海浪岛,又或者宁棠和沈烈因为部队安排,不能带着三小只回山岗村过年,宁为国和孙爱菊的红包也是年年不落,一定要寄过来的。
二妞脆声道,“姥姥会给我扎小辫,织小花帽。”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白小芬,“假外婆,你会扎小辫,织小花帽吗?”
不等白小芬回答,二妞就摇摇头,“你不会,你连我上几年级都不知道。”
孙爱菊来海浪岛还不到半个月,就给大娃他们三一人织了一副毛手套,两
双毛线袜要不是宁棠拦着说海浪岛的冬天没那么冷她还要给三小只安排上棉鞋和毛线衣。
白小芬讷讷道“我就算没给你扎过小辫织过什么毛线帽那我也是你血缘上的叔外婆啊。”
反正让他们两说为三小只做了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扯起血缘关系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嗤。”沈烈突然笑了笑的很突然却一点也不突兀他冷冷道
反正都撕破脸了梁栋也不遮掩了他伸出四根手指“四百。”又赶紧加了个手指头“不五百。”
沈烈现在已经是团长了他的工龄逐年增长到手的工资只会越来越多部队福利一年比一年好他又是海军每次出海都能领出海补贴肯定没少挣。
想到这梁栋把中间的三根手指头放下“五百不够得六百。”
还没等沈烈说话他抢白道“别说你们家没钱。”指了指墙角的洗衣机和电风扇“没钱买得起这些电器?”
白小芬飞快接话道“你们要是不给钱拿这些电器抵也行。”
锐杰也大了该结婚成家了城里的姑娘都要三转一响把沈家的洗衣机、电风扇、自行车、收音机扛回去不就能娶媳妇啦!
宁棠都快被气笑了真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
他们让给钱就给钱让拿电器抵就拿电器抵?
这两人多大的脸啊。
见沈烈不说话梁栋紧盯着他补充了一句“我女儿梁颖可是给你生了三个孩子。”
白小芬接嘴道“而且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听清楚两个儿子两个!”
这话说的宁棠嗤了一声“你们也说了是梁颖给沈烈生了三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两给沈烈生了三个孩子。”
白小芬瞪她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吗不下蛋的母鸡。”
也讲了一会话了没有别的孩子在屋里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白小芬也大概猜出来宁棠应该是没生孩子家里只有大娃二妞三娃这三个孩子。
很有可能沈烈一辈子就只有这三个孩子了。
想到这梁栋和白小芬来要钱的底气就更足了。
梁栋道“你别跟她废话。”看向沈烈“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得给我们七百块钱。”
就这一会又加了一百块钱从六百块钱变成了七百块钱。
“看在孩子的份上?”沈烈笑了“要不是看在大娃他们
三的份上你们别说进屋了我在路上看到你们都得扇你们三个大耳巴子。”
沈烈人高马大这话说出来很有威慑力。
干瘦干瘦的梁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为了钱他仍是鼓起勇气强撑道“我发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要钱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给我们七百块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们了。”
七百块钱?七分钱他都不想给。
“想要钱是吧?”宁棠道。
白小芬眼睛一亮“对。”
“凭什么给你们呢?”宁棠道“别说什么看在孩子的份上大娃他们三都不认你们。”
白小芬张嘴想反驳宁棠立马道“你们这些年给大娃二妞三娃买过一件衣服买过一包零嘴没?想打亲情牌可以啊先把这么多年欠的东西补上。”
梁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来海浪岛的车票钱都是借的。
再说了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要钱钱没要到先搭上一笔绝对不符合梁栋和白小芬的作风。
白小芬扭头宁棠嘴皮子厉害她说不过准备去撬沈烈的墙角“沈烈我女儿可是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啊她就是因为给你生孩子才亏空了身子死掉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每个你赔三百块钱女儿也不要多就一百块钱总共七百块钱你就说给不给吧。”
梁颖是生病死掉的她走的那一个月面色憔悴两颊深深凹进去手腕细得跟芦柴棍似的
沈烈的信去了一封又一封直到梁颖闭眼她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养父养母亲二伯二伯母。
“给。”沈烈面无表情突然爆了粗口“给个屁!”
梁栋和白小芬听到沈烈说给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又被沈烈突然爆出的粗口给吓到了面色顿时吓得发白。
沈烈指了指地上“你们自己说了是梁颖给我生了三个孩子要钱行啊你们让她上来找我要别说七百块钱了七千我都给。”
梁栋和白小芬再能耐那也不能让死人复生啊。
白小芬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呵你们不是说是梁颖拼着命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吗那这七百块钱我也应该给她而不是给你们。”沈烈道。
宁棠点点头“过几天我就把这七百块钱换成纸钱烧给她。”对梁栋和白小芬道“你们想要钱可以。”指了指地面“下
去找梁颖要,她给不给你们,全都她说了算。
什么叫下去找梁颖要,不就是变相咒他们去死吗!
梁栋脸色先是发白,然后急速涨得通红,指着宁棠,说不出一个字。
宁棠呵了一声,别说她不尊重长辈,就梁栋和白小芬的所作所为,那都不配被称为长辈,说是两个人渣都不为过。
沈烈看一眼天色,都大中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力再跟这两不要脸的纠缠下去,赶人道,“你们走吧。
梁栋和白小芬刚想死皮赖脸地坐地上,沈烈霍然起身,“再不走,我喊人了啊,我现在是团长,部队给配警卫员了。
梁栋和白小芬没见过沈烈的警卫员小赵,但不妨碍他们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强壮的大小伙子的形象。
白小芬嘴硬道,“你,你不给我们钱,我们就不认大娃他们,他们就没有外公外婆了。
沈烈笑了,“不认就不认,别说你们不想认他们三了,他们三还不想认你们呢。问三小只,“你们认不认这个外公外婆。
三小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不认。连语调都没个起伏。
三娃还道,“没有外公外婆,我们有姥姥姥爷啊。
梁栋和白小芬,这两个血缘关系上的亲人,在大娃他们生命中的早几年,完全都没出现过,对于三个孩子来说,他们就是陌生人。
对陌生人,还是不喜欢他们的陌生人,他们要有什么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揭穿了,他们只是打着认亲的幌子,其实是来要钱的,三小只内心也毫无波澜。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关心,因为无所谓,所以无动于衷。
二妞往孙爱菊怀里窝了窝,见孙爱菊看她,朝孙爱菊仰着小脸一笑,露出洁白的牙。
老天给了她一个嫌弃她,不喜欢她的外公外婆的同时,又补给她一个喜欢她,疼爱她的姥姥姥爷。
其实,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大娃他们三,可是梁栋和白小芬最后的底牌。
眼见最后的底牌,都被‘笼络’了去,两人也没辙了。
梁栋使出最后一招,“你们,你们就不怕我在外面败坏大娃他们三的名声,说他们不孝顺,不赡养老人。
宁棠都快笑出声了,“那你就太小瞧我们了,面子能值几个钱。
她要真是在乎名声的人,这会都拍拍屁股去上班,给沈烈生十个八个孩子了。
宁棠顿了顿,“你们要真敢这么做,我就拿那七百块钱换成的
纸钱,去你们家门口烧,到时候左邻右舍问起来,呵呵。”
沈烈补充道,“就说是你们要的,养一个闺女,生三个孩子,能赚七百块钱,哦,不止七百块,再算上梁颖以前补贴你们的钱,还有葬礼上你们要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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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块钱,一千五肯定是有的,到时候让左邻右舍评评理,看看这一千五你们拿着烫不烫手。”
梁栋和白小芬脸色一白,沈烈和宁棠要真这么做,那他们两口子的脸就丢光了!还要不要在院子里混了!
梁栋强撑道,“你们,你们不敢。”
他赌沈烈和宁棠的素养,上别人家门口烧纸钱这事,他们应该做不出。
宁棠似笑非笑,“不敢,有什么不敢的。”她道,“忘了告诉你们,我没工作,也不怕你们捅到单位去,我多的是时间跟你们耗,七百块钱能换的纸钱,应该挺多的,一天烧不完,那我就烧七天,烧十五天,烧一个月,总有烧完的时候。”
“到时候整栋楼都是白烟,肯定有人问。”她拍拍嘴,“我这人嘴上不把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你们就别怪我了。”
白小芬气炸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不要脸’的人,她气得发抖,指着宁棠说不出一个字。
沈烈冷声道,“你们再不走,我真的要喊人了。”
他倏地起身,把梁栋和白小芬都吓了一跳,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赶紧拎包走人。
宁棠站门口看了一会,小道上没了他两的身影,才进屋,“总算走了。”
沈烈瞥一眼窗外,叹口气,“这次是走了,他们两个没脸没皮的,说不定下次又来了。”
宁棠笑道,“来就来呗。”她道,“我还嫌他们走得太快了,没用上我的扫帚神功呢。”
她刚才跟梁栋和白小芬说的可是真话,一个字都不假。
烧纸钱这事,她真干得出。
别说梁栋和白小芬去而复返,再来要钱了,兴许宁棠比他们快一步,提前去他们家烧纸钱都不一定。
至于会不会有外人说嘴,谁敢说嘴,她就敢上谁家,让那人出梁栋和白小芬要的七百块钱。
梁栋和白小芬走了一会,越想越气。
白小芬道,“就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了?那可是七百块钱啊,一分都没要到。”还白搭了来回的车票钱。
梁栋冷哼一声,“不然呢,你能耐,你去找那两口子要钱,你去拉拢大娃二妞三娃。”
沈烈跟宁棠,一个比一个能说,大娃他们三,简直油盐不进。
连句外公外婆都不肯叫,
不对,大娃叫过一声,还是嘲讽他们把他跟大虎认错的时候叫的。
白小芬撇撇嘴,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论嘴皮子功夫,十个她都斗不过宁棠。
梁栋道,“都这样了,咱们两不能空手而归吧。
白小芬一愣:“你的意思是?
梁栋扫了她一眼,“你忘了,刚到海浪岛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摘点椰子,摘点水果回去吗,我看这主意行。
水果在沪市可值钱了,苹果要五毛钱一斤,橘子和梨子便宜一点,也要两毛钱,还得凭水果票供应。
平时梁栋和白小芬都不舍得买,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白小芬会买上一包最便宜的橘子,不过全都进了梁锐杰肚子里,他们两是一口也不舍得吃的。
海浪岛就不一样了,因为这里气候好,水果好成活,别说苹果橘子和梨了,少见的菠萝蜜、芒果、荔枝,压根就不值钱。
尤其是芒果树,遍地都是。
梁颖还在的时候,没少寄水果给梁栋和白小芬。
那时候,梁家是不缺水果吃的,也不缺水果待客,来来往往的,都有面。
两人突然想起了梁颖的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惋惜。
白小芬道,“你瞧着吧,沈烈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他娶了那样一个泼辣的二婚妻子,大娃他们三有那样一个没品没德的后妈,沈家迟早败落下去。
梁栋点点头,赞同了白小芬的说法,并对此深以为然。
两人讲了两句,准备开始摘椰子了。
跟水果相比,椰子显然更为稀罕,毕竟沪市还有水果卖,但椰子这玩意,因为现在运输业不发达,在沪市是极为罕见的。
梁栋都盘算好了,摘一包水果,四五个椰子回去,椰子拿去黑市卖,就说是来自神秘海岛的一种水果,肯定能卖出高价。
想到这,他眼里划过一丝贪婪。
有了卖水果和椰子的钱,不说能弥补他们拿不到七百块钱的心痛,至少能贴补贴补火车票的钱吧。
八月份,正好是椰子成熟的季节。
梁栋和白小芬站在椰子树下,抬眼望着藏在绿色椰子叶间的金黄色的椰子,心动,却犯起了难。
白小芬道,“当家的,这椰子咋摘啊?
梁栋瞪眼道,“你问我,我问谁,这样,你帮我盯着,看有没有人来,我爬上去摘。
“能行吗?白小芬担心道,毕竟这些椰子树看起来都不矮,梁栋身材瘦弱,又不怎么会爬树。
“别废话了
,赶紧的。”梁栋道,“再不快点,就来人了。”
说完,梁栋把长长的衣摆扎了个结,挑了一棵相对矮一些的椰子树,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撅着屁股,姿势十分的不雅观。
白小芬则紧张地在椰子树底下探头探脑。
大中午的,路上没什么人,但她还是怕会有人撞见她跟梁栋‘偷’椰子,被抓到可不是好玩的。
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白小芬心里那根弦紧绷到了极限,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喂,你们在干嘛!”
这一声,把白小芬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更是把梁栋吓得从椰子树上掉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两人齐齐尖叫一声,“同志!我们不是故意的,念在我们是初犯,你就饶过我们吧!”
说完,也不等喊住他们的渔民同志的反应,撒腿就跑。
废话,跑晚了,不得被拘下来,送进局子里啊。
这年头,偷盗罪判得特别重,早些年,还要游街示众呢。
看着两人没一会就化成小黑点的背影,渔民同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道,“跑那么快干啥。”
他看梁栋和白小芬是生面孔,估计不知道岛上的椰子是随便摘的,又看梁栋一副笨手笨脚的模样,叫住他们,只是想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罢了。
没想到这两人跑这么快,让渔民同志的一腔热情,白白错付了。
第71章 不能嫁
一路疾奔,直到上了船,梁栋和白小芬才稍微松了口气。
白小芬心疼得直抽抽,“我的椰子啊。
都怪那个渔民!
梁栋也十分牙疼,椰子没摘到,芒果也没摘到,就这么灰溜溜地被赶上船了。
白小芬安慰道,“还好咱俩跑得快,不然那个渔民喊人,我们就走不掉了。
四舍五入,躲过一场牢狱之灾呢!
梁栋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不安慰不行啊,来海浪岛一趟,搭了车票船票,钱没要着,芒果和椰子也没摘到,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点点头,想找船夫要点水喝,刚一张口,就觉得尾骨那块特别疼。
坏了,该不会骨折了吧!
梁栋是实打实地从椰子树半截树干的位置上摔下来的,而且是屁股先着地。
急着跑路的时候没觉得疼,现在一歇下来,不光尾骨疼,全身上下都疼。
梁栋呲牙咧嘴,疼得脸色都变了。
他错了,这回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是赔到姥姥家了啊。
*
大娃本以为晚上会睡不着,没想到居然睡得特别香甜。
早睡早起,一大早,他就起床,缠着宁为国给他做早点了。
宁为国笑道,“我给你做个萝卜丝煎饼咋样?
“姥爷,什么是萝卜丝煎饼啊?二妞也起了,洗漱完,吐了一口泡沫。
“萝卜丝煎饼啊,就是把白萝卜切成丝,加上面粉和鸡蛋,摊成煎饼。
这可是他的拿手好菜,北方冬天都会存萝卜和白菜,这道萝卜丝煎饼,以前宁棠在家的时候,是常吃的。
萝卜丝煎饼,听着就好吃,大娃和二妞赶紧催宁为国给他们做。
萝卜丝煎饼外表金黄,咬下去香气四溢,焦香酥脆中又带着萝卜丝的清甜。
大娃和二妞很喜欢,两口一个,吃掉了大半。
宁为国也尝了一块,摇摇头,“味道还是差了些。
海浪岛的萝卜跟山岗村的萝卜比,口感上要辣一些,水分也少一些,做起萝卜丝煎饼来,自然不比用山岗村的萝卜做的好吃。
等睡晚的三娃起床,盘子里的萝卜丝煎饼只剩下一个了。
小三娃瘪瘪嘴,“姥爷你偏心。
大娃朝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赖床的。
三娃一跺脚,撒娇道,“姥爷!
宁为国笑得眼角的褶子都炸开了,“我再给你做一份。
在海浪岛呆
了快半个月,也该回去了,临走的这段时间里,宁为国和孙爱菊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会的那点吃食,都做给大娃他们让他们尝一遍。
临走前,宁为国支开其他人,找宁棠单独谈了一次话。
“你二伯,要分家。
宁为国坐在屋檐底下,烟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烟雾缭绕。
宁棠点点头,“早该分了。
宁为国看她脸色,一点都不吃惊的模样,就知道她应该是从老伴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宁为国顿了顿,“你二伯,以前不是这样的。
宁为党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性子十分腼腆,在学校里挨了欺负也不敢说,后来还是宁为国找他同学问了,才把欺负他的人揍了一顿,帮他报了仇。
宁棠道,“爸,人是会变的。
那宁雪以前还不这样呢。
“你现在不分家,以后也得分,只要二伯有了那个心,你是拦不住的。宁棠道。
宁为国点点头,“我知道。但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分了家,以后就不是一家人了。
不是亲人,是亲戚。
宁棠心想,这不就称了她二伯和二伯母的意。
她笑笑,“爸,你跟妈来岛上也有小半个月了吧,宁雪来看过你们没有?
宁为国脸色一僵,当然没有,甚至苏光宗苏耀祖在路上看到他还要避开呢。
分家这事,宁雪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躲着宁为国和孙爱菊,也不会拦着双胞胎跟宁为国孙爱菊来往。
更有可能,是她指使的。
宁雪那点小心思,宁棠用脚后跟都猜到了。
想分家,无非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有,苏光宗和苏耀祖这对双胞胎,年年考试都考双百分,以后长大了肯定有出息,是当大学生的料,肯定能让家里沾光。
而大娃他们三兄妹,大娃成绩一般,三娃成绩稀巴烂,二妞是个女孩,哪怕再出息,在宁雪眼里也不顶用,以后指不定是个扶哥魔、扶弟魔。
大娃又刚打过架,还是群架,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估计以后就是个进局子的料。
宁雪怕啊,怕宁为国这一脉沾到双胞胎的光,更怕大娃长大了以后犯事牵连到她们一家。
总之就是好事她想占,坏事她想躲。
这种心理,要站在她的角度想,还真没问题。
宁棠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爸你就想想,在家的时候,二伯母是怎样对妈的,你就知道这家该
不该分了。”
宁为国想起,在家的时候,周银总是对孙爱菊这个大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从周银对孙爱菊的态度,就能窥探出宁为党内心对宁为国这个大哥的真实态度。
若是他真心尊重宁为国,会放任自己的老婆,对大嫂颐指气使吗?
会放任宁雪在岛上,处处跟宁棠作对吗?
宁为国面色一暗,“我知道了。”
“对了,爸。”宁棠道,“虽然分了家,但德子的婚事,你得上心点。”
真让宁为党和周银来操办宁德的婚事,指不定给他找个不着调的老婆。
娶错老婆,得祸害三代。
宁德是个好小伙,宁棠不想看他每天都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不想自己有个天天找事的亲戚。
这样的亲戚,有宁雪一个了,梁栋白小芬夫妇,也算一个,再来第三个,她可受不了。
宁为国笑了,“还教起你老子我做事了。”
宁棠看他笑得畅快,脸上没了郁气,估计是真的想开了,“哪敢啊,爸,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过完中秋节,宁为国和孙爱菊就要启程回山岗村了。
八月二十七号,上午,沈烈和宁棠带着三小只送宁为国和孙爱菊到港口。
大娃二妞三娃很是不舍,二妞拉着孙爱菊道,“姥姥,要不你别走了吧。”
孙爱菊点点她的小鼻子,“小妞妞,又说傻话。”
沈烈把装满水果干和海产的包裹递给宁为国,“爸,妈,以后有空常来玩。”
宁为国点点头,接过包裹,“我晓得嘞。”
宁棠不舍地目送轮船化作一个小黑点,“不知道爸跟妈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沈烈笑笑,“兴许过年就来了,很快了。”
今年过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宁家分家了,家产三七分,宁为国七,宁为党三,谁都知道宁为国能干,挣得多,这样分也没人说嘴。
家里的五间大瓦房,只有一间归宁为党和周银,他们带着宁德分出去,还得再重新起炉灶。
第二件事,就是宁棠的大哥,宁军,要转业了。
宁军没有沈烈能干,他比沈烈还早两年当兵,呆在连长这个位置上,已经许多年不动弹了。
宁军今年就满三十五岁了,部队规定,连长的最高任职年龄是三十五岁,也就是说,他今年就要转业了。
正连级干部,能转成地方的股级干部,过完年,他就是沪市某个
分区的派出所所长了。
两件事,对宁棠来说,都算喜事。
分家,分得好。
宁军也有一定年纪了,再让他在一线拼搏,就不合适了,沪市以后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这个派出所所长,还只是个开头。
对比宁棠,罗嫂子的这个春节,过得可谓是愁云惨淡。
就连初三来沈家拜年的时候,也是一脸愁容。
因为春节的时候,赵晴带着她那个对象,一个叫孙明辉的小伙上门了。
罗嫂子很惊讶,因为那次撞见孙明辉后没几天,赵晴就跑来跟她说,他两吹了。
再加上赵晴回家的频率变高了,罗嫂子就信了,也不再追问关于孙明辉的事,而是开始帮赵晴物色起新的对象。
没想到,今年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赵晴突然扔下一个惊天大雷,说她跟孙明辉在一起很久了,之前跟罗嫂子说和孙明辉吹了的事,都是骗罗嫂子的,其实他们一直暗暗来往,现在感情稳定了,又刚好是春节,就准备上门拜访,顺便谈一下结婚的事。
宁棠想起来了,年初二的时候,大娃看到有一个生面孔跟着赵晴进了赵家,还回来跟宁棠和沈烈学了一番。
原话是啥来着,对了,大娃说,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哥哥,跟着赵晴姐进了赵家,两人里男的个子很矮,女的个子很高,看着就跟高低杠似的,很不搭配。
沈烈就问,是不是赵晴带着对象上门了。
年初二,毛脚女婿上门拜年嘛。
宁棠当时还说不可能,因为罗嫂子跟她说过,赵晴跟孙明辉吹了的事,还问宁棠,认不认识什么好小伙,可以给赵晴介绍介绍。
咋就突然有对象了呢?
现在听罗嫂子一说,还真是……
罗嫂子喝口水,继续说下去。
赵政委见到孙明辉,先是很讶异,但冷静下来,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套话了。
孙明辉哪是赵政委这只老狐狸的对手,在罗嫂子那瞒得严严实实的家庭背景,在赵政委面前,就跟竹筒倒绿豆似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孙明辉是江市人,孙家在江市老城区盖了两间瓦房,他爸妈都没正式工作,靠打点零工生活,他家除了他,还有四个姐姐,大姐和二姐嫁出去了,嫁得不远,都在江市,三姐和四姐还在家,听说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两在干。
孙明辉自己还算是上进,他是机械厂的工人,一个月也有十来块钱的工资,跟赵晴在一起,也是因为机械厂组织去电影院看红色电影,两人才认识上的
。
孙明辉拜年的时候说得很好,“赵叔叔,罗阿姨,你们就放心把晴晴交给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让她受一丁点的苦,干一丁点的活。”
赵晴跟他对视一眼,两人紧紧握手,甜甜一笑。
浓情蜜意,水泼不进。
孙明辉一走,赵政委就放话了,这男的,不能嫁!
赵晴当时就急了,问为啥啊?
就不说外貌条件的不般配了,赵政委说:“他们家条件也太差了,他爸妈没个正式的工作,只能打零工,他爸腿脚有问题,全家上下五口人,就靠他一人的工资过活,他挣的又不是很多,他家就是个无底洞,你嫁过去就是去填坑的。”
孙明辉还没转正,不是机械厂的正式工人,他看起来也不是个上进的人,转正这码事,说好听点,叫未来可期,说难听点,那叫遥遥无期。
而且说实在话,孙明辉那点工资,在孙家全家上下紧衣缩食的情况下,养家糊口,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但赵晴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她自己挣的工资,全买漂亮衣服跟化妆品去了,一年到头都存不下什么钱,还得赵政委和罗嫂子补贴她。
两人要真结婚了,这日子咋过,喝西北风啊?
而且结婚还只是刚开始,生孩子、养孩子,都得花钱。
赵晴嫁给了孙明辉,孙家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还得赵家出,那不就成了赵家‘扶贫’孙家了。
想到这,赵政委脸色一青。
自己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凭啥去你孙家吃苦?
赵晴却道,“填坑就填坑,我喜欢他就行了。”说完,还扫了她爸一眼,嘟囔道,“他家没钱,我们家有不就行了。”
这话差点没把赵政委气出个好歹,父女两,吵了一整个晚上。
罗嫂子起身,“我去把晴晴喊来,你们帮我劝劝她,那男的真不能嫁。”
那头,赵政委也在拉着沈烈他们诉苦,“你们说,我拦着她不让嫁,还有错了?那孙家是什么条件,我们家是个什么条件,孙明辉他有哪点能配得上晴晴的?”
沈烈也觉得赵晴要么是被孙明辉下降头了,要么是被猪油蒙眼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孙明辉使的这叫啥,叫缓兵之计。
要是当初两人感情还不深的时候,赵政委和罗嫂子不同意赵晴跟孙明辉来往,那可能赵晴反抗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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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同意了,毕竟好小伙多得是。
可孙明辉教赵晴回去骗罗嫂子,说她跟自己已经分手了,那
罗嫂子肯定放松警惕,也不会捅到赵政委那里去。
打了个时间差,他就有机会,也有时间有心思,把赵晴哄骗到手。
现在两人正是热恋期,蜜里调油的时候,当然孙明辉说什么,赵晴就做什么。
哪怕孙明辉让她跟赵政委和罗嫂子作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雷素芬叹口气,总结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周采薇听说曾心兰在卫生所药房上班,忍不住悄悄问她,“你们……卫生所,有没有什么药方或者偏方,是可以怀孕,最好还能生儿子的。”
宁棠无语:“你还信这个?生男生女由天定。”
其实是由男人决定,不过这话要细说就扯远了。
周采薇道,“我婆婆今年过年来岛上了,催孙子催得紧。”
合着病急乱投医啊。
曾心兰摇摇头,“没那玩意,药房里都是什么成品药和处方药,你说的药方、偏方,我压根就没见过。”
周采薇叹口气,也觉得自己好笑。
宁棠道,“你要是真急着生孩子,就拉上吴团长,去省里、市里的大医院一起检查检查身体。”
“怎么没检查过。”周采薇道,“我们都去了市里的医院好几趟了,还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就说儿女都是缘,让我们放宽心,孩子肯定会来的。”
宁棠道,“一间医院不行,那就两家医院,江市不行,那就去沪市,去京市,各个地方的医疗水平不同,总能找到一间好医院。”
说话间,罗嫂子就拉着赵晴来了。
赵晴一脸不耐烦,“妈,你拉我过来干嘛。”
“干嘛,给你洗洗脑。”罗嫂子随口道。
她面色一肃:“你真的要跟孙明辉继续处下去?”
提到‘孙明辉’三个字,赵晴脸上立马溢开甜甜的笑容,娇怯地点了点头,朝宁棠、曾心兰、雷素芬等军嫂点点头,“到时候请大家来我们家喝杯水酒,热闹热闹。”
嘿,这丫头还会说这话了。
罗嫂子气得撸袖子想揍人,女孩子要端庄大方,让别人来家里喝自己的喜酒这话,要面的女孩是不会说出口的,一般都是长辈说。
不用问,肯定是孙明辉教的。
让赵晴跟家里的亲朋好友,她爸的同僚,说了她要结婚的事,到时候人人都知道,赵晴要跟孙明辉结婚了,赵家要跟孙家结亲了,那赵政委和罗嫂子还能矢口否认吗?那肯定很难。
眼看着罗嫂子就要跟赵晴吵起来,宁棠安抚地拍拍
罗嫂子的手,笑道,“真的啊,那恭喜你了,喜酒是摆在孙家吗?到时候我肯定跟沈团长带着大娃二妞三娃去沾沾喜气。”
对赵晴这种娇生惯养,脾气扭的丫头,就不能跟她硬顶着来,得顺着她的脾气,往下捋,才能慢慢击破。
终于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了,赵晴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道,“好,到时候我给你发喜帖。”说完,用小眼神勾勾罗嫂子,故意道,“宁姨,你真好,要是我妈像你一样开明就好了。”
宁棠弯起嘴角,“你先别急着夸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要是去喝喜酒,是去孙家喝吗?听说他们家在江市的房子不是很宽敞,院子里能摆酒吗。”她扫一圈,“我们这么多人去,孙家能接待得下吗?”
赵晴被宁棠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哑口无言,因为宁棠说的这些,她一个都没考虑过,只想着,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举办一个幸福的婚礼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她张张嘴,“在,在他们家摆酒。”
又想到,孙家只有两间房,连个院子也没有,难不成在房子里摆酒,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房子里还有家具什么的,总不能婚礼的时候,把这些都清出去吧。
赵晴皱眉道,“要不,在我们家摆吧。”
军属院清一色的二层小楼,院子又十分宽敞,肯定是摆得下的。
宁棠笑笑,不接话,就看着赵晴。
赵晴也觉得很尴尬,哪有结婚在女方家摆酒的,又不是说两家隔得很远,要跨省,路程几千公里的那种。
江市离海浪岛,就坐个船的功夫,船程三小时。
见赵晴不吭声了,宁棠弯弯嘴角,“其实吧,在哪摆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小两口开心就行。”
赵晴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那——”宁棠拉长了声音,眨眨眼睛,“孙家准备给你多少彩礼?”
曾心兰忍住笑,接嘴道,“在哪摆酒可以不管,但彩礼可是大事,晴晴,孙家给你多少彩礼啊。”
她冲雷素芬使了个眼色,雷素芬顿时会意,“我娘家二伯母妹妹的婆婆的女儿结婚的时候,可是给了三转一响呢。”
黄护士长啧了一声,“都啥年代了,还只要三转一响,最差最差也得再加个四十八条腿。”
潘彤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我有个妹妹,嫁去了港城,她爱人除了给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还给打了三金,金手镯、金项链、金耳环,哎哟,黄灿灿的,可好看了。”
曾心兰故意问,“所以,晴晴,孙家给你多少彩礼啊,是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呢,还是三金,又或是几十几百呢?”
一群军嫂,每说一句,赵晴的头就低下一分。
因为,孙家压根就没提彩礼的事。
什么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三金,通通都没有!
她抬起头,梗着脖子,嘴硬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彩礼那种旧俗,你们也太现实了,钱钱钱,没钱就不能过好日子吗。”
宁棠笑道,“没钱当然不能过好日子。”
赵晴张嘴想反驳,宁棠拉了拉她身上的衣服,“现实?呵呵,你身上这条布拉吉,还有外面穿的丹宁外套,脚上这双小皮鞋,哪样不需要花钱?”
赵晴抿抿嘴,不说话了。
罗嫂子急眼道,“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他们家结婚前连彩礼都不肯给你,你低嫁过去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一样的。”赵晴摇摇头,眼神坚定,“他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只要他对我好,那就可以了,别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第72章 去孙家
好?好是最容易变的。
最难变的是什么,是漂亮的外表和身材,是良好的家境。
这点孙明辉是变不出来的。
宁棠问“你去过他家没不是只听他说,而是真的见过。”
赵晴迟疑地摇摇头。
宁棠笑了,“那我跟你打个赌过完年,我跟你妈陪你去孙家看一看看完回来,要是你还觉得这家人可以,想嫁给孙明辉那我跟你打包票,你爸妈那里我来劝。”
赵晴知道罗嫂子很听宁棠的话,赵政委跟沈烈也很聊得来。
当即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真的。”宁棠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小丫头别后悔。
元宵节一过赵晴就催促着罗嫂子和宁棠去孙家了。
估计是整个年,都跟赵政委吵得不可开交,想早点找两个帮手,劝劝她爸。
二月十四号上午,赵晴和罗嫂子还有宁棠坐船去海浪岛。
船上赵晴一直叮嘱道“你们到了明辉家不要乱说话,别嫌弃这嫌弃那的,明辉家里条件是不好,但你们也别歧视人家别搞得他心里不自在。”
宁棠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
罗嫂子张嘴几次还是没说话。
下了船罗嫂子问“孙明辉人呢。”
赵晴抿抿嘴“他……他有点事。”
合着就是没人来接呗。
赵晴赶紧转移话题道“咱们去趟百货大楼吧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
宁棠弯弯嘴角“晴晴大了也懂礼数了。”
罗嫂子怼了她一句“从来没听过女方上男方家认门还要带礼物的。”
赵晴一跺脚拉长了声音“妈——”她撇撇嘴“你不就是舍不得那个钱嘛我现在工作了我有钱大不了我出行了吧。”
趁赵晴不注意罗嫂子拉着宁棠说小话
宁棠安抚地拍拍罗嫂子的手“你就随她去吧她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你说啥她都不会听的。”
等撞了南墙才知道什么叫头破血流。
于是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大堆东西赵晴边挑边道“这块布买给明辉三姐这盒雪花膏给明辉四姐。”拿了两罐麦乳精“这两罐麦乳精给阿姨补补身子。”又拿了一瓶酒“听说叔叔喜欢喝酒这个
买给他,正好。”
罗嫂子就看着她挑,面无表情,“你想得真周到,你怎么不把孙家看门狗吃的骨头都买了。”
赵晴眼睛一亮,“我们是不是得买两块肉过去,中午吃饭的时候正好加个菜。”
罗嫂子气的扶额,看来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宁棠拉着赵晴不让她往肉摊那边走,“买可以,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别迟到了,下回再买也行。”
赵晴想想,宁棠说得有道理,她第一次上门做客,要是迟到了,给孙明辉爸妈留下的印象该多差啊,这才放弃了去肉摊。
赵晴买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提不来,还得罗嫂子和宁棠帮她分担。
走了大概一个钟,还没到孙家。
罗嫂子问,“他家在哪啊?”
赵晴从口袋里掏出写了地址的小纸条,看了一下,抿抿嘴,“还得再走一会。”
罗嫂子凑过去一看,气得差点没原路返回。
说是在江市的老城区,其实比老城区还要偏得多,是在江市郊区的一个村子里,只不过背靠老城区,这都好意思说是住在老城区?
罗嫂子心里对孙明辉的评价,又下了一个档次。
宁棠也给孙明辉盖上了一个不诚实的戳。
其实住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孙明辉为了这点子虚荣心,把没的硬说成有的。
连住址都能骗,很难想象,他跟赵晴说的,到底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就这么硬生生地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了孙家的大门。
赵晴手上提着的东西最多,走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孙明辉站在村口的小道上,看到赵晴,脸上扬起一个笑,迎上去,“晴晴,你可算来了,我都想去码头找你了。”扫了一眼赵晴手上拎着的东西,接过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拎着重不重?”
赵晴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不用,我们过来很快的。”
宁棠心里吐槽,是很快,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赵晴又道,“不重,都是买给你爸妈跟你姐姐的,我的一点心意。”
孙明辉笑得比她更灿烂,“太破费了。”
两人相视一笑,浓情蜜意。
罗嫂子看不过眼了,重重咳嗽一声。
孙明辉仿佛才反应过来,朝罗嫂子谦逊地点点头,“这位就是阿姨吧,阿姨好。”
罗嫂子嗯了一声,嗓音低沉。
孙明辉看向宁棠,迟疑道,“这位是?”
他可没听说赵晴
有个姐姐。
赵晴随意地道,“哦,这位是我妈的朋友,南海舰队沈团长的爱人,宁棠,你喊她宁棠姐,或者宁姨都行。”
宁棠年轻,长得也年轻。
赵晴喊她宁姨,是因为她喊沈烈一般都喊沈叔叔,随沈烈的辈分。
但其实宁棠比赵晴大不了几岁。
团长的爱人?
孙明辉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嘴甜道,“这位姐姐这么年轻,怎么能喊宁姨呢,必须得叫宁棠姐。”
“呵呵。”宁棠笑了一声,没接话。
孙明辉有些纳闷,他这张脸,这张嘴,在女人面前可是无往不利的,怎么今天偏偏在罗嫂子和宁棠面前接连吃瘪?
宁棠还是第一次见到孙明辉的真人。
孙明辉个子不高,就如罗嫂子所说,顶天了也就一米六五这样,皮肤白白净净的,五官长得也很端正,有些小帅。
孙明辉请道,“咱们也别在门口说话了,进去坐,进去坐,咱们先吃中午饭,等会再慢慢聊。”
他带着赵晴还有罗嫂子、宁棠,走了十分钟,才到了自个家。
罗嫂子皱眉打量,“这是你家?”
眼前的两间屋子,根本不是赵晴说的什么两间瓦房,根本就是用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
而且外面灰扑扑的,看着就很破旧,也有些漏风。
赵晴也很惊讶,迟疑道,“明辉……你住这?”
她见惯了海浪岛军属院漂亮精致的二层小楼,猛地见到这两间茅草屋,属实被吓得不轻。
孙明辉适时的低下头,语气低落,“我知道,你嫌我家里条件不好……”
赵晴顿时急了,挽住孙明辉的胳膊,“我怎么会嫌你家条件不好呢,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罗嫂子咳嗽一声,“八字没一撇的事,别乱说。”
赵晴一跺脚,“妈!”
宁棠都怀疑孙明辉给赵晴灌的迷魂汤是不是灌到脑子里去了,都看到这茅草屋了,咋还没清醒过来?
她暗暗摇头,面上扯出一个笑,“我们进去吧。”
孙明辉道,“快进去吧,我爸妈和三姐四姐等你们好久了。”朝赵晴笑笑,“要不是我大姐二姐今天不凑巧有事,肯定得赶回来见你。”
赵晴脸上露出一抹羞怯,“不、不用麻烦大姐二姐了。”
宁棠心里呵了一声,这就叫上了?
进了屋,宁棠顿时眼前一暗。
孙家的屋子黑洞洞,孙明辉在墙上摸了半天,才摸到线开关,拉开了他
家那盏昏暗的白炽灯。
这可是大白天。
“你们是明辉对象,还有明辉对象的家里人吧。”另一间相连的茅草屋,一个女人掀棉帘走了进来,“我是明辉的三姐,我叫孙喜楠。”
“呀!”罗嫂子被吓了一跳,惊疑地上下打量起孙喜楠来。
眼前这位孙明辉的三姐,个子十分的‘娇小’。
说是娇小,那还是褒义了,罗嫂子很怀疑,孙喜楠有没有她的腰高。
宁棠更是心如击鼓,眼皮子跳个不停。
罗嫂子可能只觉得孙喜楠矮得异于常人,但宁棠可是从现代来的,上过生物遗传课。
这身高,这小手,这小脚,这不是侏儒症吗!
宁棠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脸上扯出一个笑,“明辉他三姐,明辉的爸爸妈妈呢?”
得见过孙明辉的爸妈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侏儒症。
“哦,我妈跟我四妹在厨房里炒菜,我爸,就在那呢。”孙喜楠喊了一声,“爸。”
孙家茅草屋的格局是,中间一张四方桌,然后离四方桌大概一截手臂长的距离,靠墙的位置有一张木床。
孙喜楠一喊,木床上层层被褥下,传来一道十分嘶哑的应声,“哎。”
宁棠顺着声音望过去,孙家那被褥都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又黑又硬,而且盖了好几层,孙明辉他爸的脸全给被褥遮住了,难怪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没发现。
罗嫂子每看孙家和孙家人一眼,心就往冰窖里下沉一分,冷着张脸,不肯讲话。
赵晴企图暖场子,拉着罗嫂子和孙明辉、孙喜楠说话,但罗嫂子不应声,这话也聊不起来。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宁棠,“宁姨——”
宁棠道,“明辉啊,听晴晴说你可疼她了,要是嫁到你家,她什么家务都不用做。”
说到这个,赵晴甜蜜地挽住孙明辉的胳膊,望向孙明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爱意。
孙明辉爱怜地扫了她一眼,答道,“那是当然,晴晴跟我说了,她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家务,那来了我家,肯定也不会让她做家务。”
“这样啊。”宁棠笑笑,“多问一句,你会做家务吗,还有你们家,平时谁做家务呢?”
“我不会。”孙明辉想也不想便道,“我妈和我三姐四姐做家务。”
宁棠点点头,“说句不好听的,你妈迟早要走,你三姐四姐也要嫁出去,你又不会做家务,这家务——”她拉长了声音,扫了赵晴一眼,“迟早得落到晴晴身上吧?
罗嫂子眼睛一亮,接嘴道,“那说什么不用做家务,只是一句空话咯?她故意道,“做家务可辛苦了,得起早贪黑的起来做饭,扫地,抹桌子,洗衣服,要是不凑巧,晴晴怀孕了,边怀着孕边干这个……
宁棠道,“你不心疼,我们心疼。
赵晴被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了一下,望向孙明辉,“明辉——
孙明辉眼睛闪了闪,没正面回答,而是拍了拍赵晴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妈身体好得很,我三姐四姐也没那么快出嫁,能帮得上手。
赵晴还想再说什么,又有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掀开棉帘,把菜端上桌。
相互介绍了一番,孙明辉他妈和他四姐孙婷,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聊了两句,就冷场了。
宁棠多打量了她们几眼,两人都是正常身高,若不是孙喜楠还在那杵着,她都以为她多想了。
孙明辉有些尴尬,指着菜道,“你们一路过来,肚子应该饿了吧,来,咱们赶紧开饭。
孙明辉他妈对着床喊了一声,“老头子,吃饭了。
孙明辉他爸应了一声,掀开层层被褥,跳下床。
宁棠看到孙明辉他爸,眼睑狂跳,原因无他,因为这又是一个侏儒。
孙明辉他爸个子很矮很矮,就跟孙喜楠差不多,一样的小手小脚。
他爸比较黑,皮肤也比较粗糙,看着就像个‘老小孩’。
难怪孙明辉说他爸只能打零工,有这样的缺陷,想找份正常工作,真的很难。
而且孙明辉提过,他爸腿脚有问题,宁棠扫了一眼,孙明辉他爸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不像一般的有问题。
赵晴被吓了一跳,目光一会在孙喜楠身上,一会又在孙明辉他爸身上转了转,迟疑道,“明辉?
来之前,孙明辉跟她打过预防针,说自己的爸爸和三姐,个子不是很高。
但赵晴从没想过,会这么矮。
她个子又特别高,站在孙明辉他爸,和他姐姐旁边,就跟误入‘小人国’似的。
罗嫂子也觉得不对劲了,一个家里,偶尔有那么一个人矮,其实挺正常的,但孙家这五个人,有两个都是矮子,而且看着,不像正常的矮子,哪有人矮,连手跟脚都一起‘矮’了的。
孙明辉听赵晴喊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扯出一个笑,指了指菜,“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许是孙明辉提前打了招呼,今天的菜做得很丰盛,有鸡有鱼,有荤有素。
宁棠暗暗观
察了一下,吃饭期间,孙明辉一直在照顾赵晴,夹鱼给她,都是把鱼刺给细细地剔干净了,时不时会问赵晴想吃什么菜,然后夹给她,帮她打汤,也是细心地把汤碗放到她跟前,照顾得十分周全。
难怪赵晴会这么坚定要吊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这个孙明辉,确实有过人之处。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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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饭,孙明辉他妈跟孙喜楠、孙婷收拾了桌子,两家人面对面坐在桌上。
孙明辉他爸虽然个子十分‘娇小’,但智力属于正常人范畴,说话也算有条理,但他说出的话却十分的不中听,“亲家母,亲家公怎么没来?”
话音一落,罗嫂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孙明辉爸爸,两家孩子还在处对象阶段,请你别乱叫。”
孙明辉‘适时’的低下头,“阿姨,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罗嫂子还没说话呢,赵晴急眼了,“我妈没有看不上你。”疯狂给罗嫂子使眼色。
罗嫂子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在外面,也不好不给她面子,闷声道,“他爸有事。”
赵政委今天要开会,不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赵晴也是特意挑的这天,怕赵政委跟来了,把事情都搅黄了。
孙明辉他爸点点头,“听说晴晴她爸是政委,当官的,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忙点,是应该的。”
这话让罗嫂子不知道怎么接好,她嘴笨,用胳膊肘捅捅宁棠,示意宁棠替她多说两句。
宁棠环顾一圈,笑道,“要是孙家真的跟赵家结亲了,请问,你们准备给晴晴多少彩礼钱,喜宴又准备办在哪呢?”
孙明辉一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彩、彩礼。”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晴晴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这话,让宁棠差点笑出声,合着就是掐准了赵晴是个傻妞,不舍得让他多花钱吧。
果不其然,赵晴一听这话,赶紧道,“我不要彩礼,那都是旧风俗了,现在不兴这个。”她含羞带怯地看了孙明辉一眼,低下头,“只要我们两个过得好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浓情蜜意,宁棠咳嗽一声,“你不要,你爸妈要,你以为养你到这么大,你爸妈花钱少吗。”
罗嫂子会意,“我也不要多,三转一响,加四十八条腿。”
孙明辉他爸顿时黑了脸色,“给不起。”
宁棠起身,“嫂子,晴晴,我们走人。”
孙明辉急了,他也看出宁棠在这桩事上挺有话语权的,“宁棠姐,你别急啊。”他咬咬牙,“给可以,以后慢慢添就
行。
合着就是拖呗。
宁棠都不想跟这家人多废话了,“那喜宴呢?
孙明辉他妈道,“喜宴?弄什么喜宴,就做一桌菜,家里人吃,热闹一下就行了。她嘀咕一句,“我跟他爸结婚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喜宴。
合着你没有,就不让赵晴有了呗。
赵晴听到没有喜宴,瑟缩了一下。
女孩子,尤其是赵晴这种被从小捧到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幻想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一听孙家不给她办喜宴,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宁棠扫了赵晴一眼,见她总算有了反应,加大猛料,“如果晴晴怀了孩子,是去江市的医院定期检查身体,还是跑到隔壁的隆市?生孩子,又去哪家医院呢?
“医院?孙明辉他妈愣了愣,“干嘛要去医院,医院都是坑钱的,到时候在家里我帮她接生就行。
宁棠道,“你接生,恐怕不行吧。
孙明辉他妈冲罗嫂子讪笑道,“亲……晴晴她妈,你放心,我生了五个孩子,个个都养大了,肯定能保证晴晴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
罗嫂子黑了脸,没接话。
罗嫂子曾经怀过赵晴的哥哥,但是没出生就死了,就是因为护理不得当,这还是去过医院,咨询过医生的。
赵晴偶尔会听罗嫂子提起这件事,一听孙明辉他妈说,不让她去医院,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害怕起来。
宁棠看赵晴脸上出现害怕的神情,咬了咬牙,放出杀手锏,“孙明辉他爸,恕我多嘴,你是不是,有点‘矮’得异于常人了,明辉他三姐也是,你们这个‘矮’,是不是会遗传的啊,万一晴晴也生一个……话没说尽,留给别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她不是歧视侏儒症患者,侏儒症患者跟正常人比,是有一些缺陷,但他们有手有脚,其实不比正常人差到哪里去。
光看孙明辉他爸就知道了,结婚生子,样样不耽误。
若不是为了赵晴,她实在是不想揭人伤疤。
果不其然,听完宁棠的话,孙明辉他爸顿时黑了脸。
赵晴一看孙明辉他爸脸色不对,登时急了,给宁棠使眼色,“宁姨!你少说两句!
宁棠瞪回去,“你才少说两句。
罗嫂子狠狠地拍了赵晴一下,宁棠是在帮她,她还看不出来,这个闺女,蠢到家咯!
罗嫂子不理赵晴,让宁棠继续说下去。
宁棠接着道,“你们这个情况,有去医院看过吗,医生怎
么说呢?”
比常人‘矮’这事,是孙明辉他爸一辈子的伤疤,“看什么看,不需要看,我没病!”
罗嫂子道,“没病,那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去,做个检查也放心啊。”
孙婷是个很木讷的人,吃饭的时候也一言不发,她破天荒地怼了一句,“我们全家上下都很正常,不需要做什么检查。”
孙喜楠眼露凶光,“你们要是觉得我们身体有毛病,行,那这亲我们不结了,你们走!”
“走就走。”罗嫂子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多呆一秒她都觉得浑身刺挠,拉上赵晴和宁棠就出了门。
赵晴是被拖着走的,她跟孙明辉遥遥相望,还朝孙明辉伸着手,喊了一声,“明辉!”
孙明辉看了家人一眼,冲出门。
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孙明辉匆匆忙忙赶上来,“阿姨,宁棠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啊。”
他咬咬牙,“我知道你们嫌弃我家人‘矮’,但这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宁棠停下脚步,“我就问你一句,你们去医院看过没。”
孙明辉嗫嚅道,“看……看过一次。”
孙喜楠六岁的时候,还是跟三岁小孩差不多身高,孙明辉他爸跟他妈就带了孙喜楠去大医院检查,听医生说,好像是侏什么什么病。
孙明辉以前问过,但一提这事,他爸就黑了脸,要打他,他就不敢再问了。
孙明辉拍拍胸脯,跟赵晴保证道,“晴晴,你放心,我爸跟我三姐只是比常人稍‘矮’了一点,你看,我们家五个孩子,只有我三姐一个人‘矮’,几率多低啊,以后我们生了孩子,总不可能个个都是我三姐吧,没这么巧。”
第73章 又坏又蠢
一听这话,宁棠气不打一处来。
她隐约记得,父母双方,有一方是侏儒症患者,那么孩子患病的几率为百分之五十。
侏儒症患者的孩子,如果遗传到了侏儒症的患病基因,哪怕他表面上是个正常人,他另外结婚生子,所生的孩子,也还是有可能是侏儒症患者。
孙明辉说了,他爸妈带着孙喜楠去医院看过,那医生肯定也跟他们家说过这个情况。
又或者医生水平不行,压根没提这事,但从孙明辉闪烁的眼神看来,宁棠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一种。
孙家,孙喜楠排行老三,下面还有老四孙婷,老五孙明辉。
说明什么,说明孙明辉他爸明明知道自己有侏儒症会遗传给后代后,还在接着往下生。
按照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孙家后代里,只有一个侏儒症患者,简直是走大运了!
至于孙明辉说的,他跟赵晴生的孩子,不可能个个都跟他三姐一样矮。
简直就是一句空话,还是恶毒的空话。
别看他外表身高是正常的,但他很有可能携带着侏儒症的基因,万一他真的跟赵晴结婚了,生孩子了,赵晴有孙明辉他妈这么好的运气,五个里面只中一个吗?
万一个个都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罗嫂子显然也跟宁棠想到一块去了,脸色一白,“那,那万一真就这么不凑巧,生的孩子跟你爸,跟你三姐一样‘矮’呢,这可怎么办,以后怎么结婚,怎么找工作。”
赵晴很想站在孙明辉那边,替他说说话。
但她脑海里总是闪过孙明辉他爸,孙喜楠的样子,想到如果自己以后也生了一个这样的孩子,就觉得眼前一黑。
“阿姨,我爸不也跟我妈结婚了吗。”孙明辉不以为然地道,“你真的多想了,大街上这么多身高不够的人,那个个都找不着对象啦?”
宁棠道,“我明确的跟你说,你爸跟你姐,不是矮,是有病。”
孙明辉张嘴想反驳,宁棠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是不是真的有病,你们家里人自己心里清楚。”她扫了一眼孙明辉的手脚道,“哪有人矮,连手跟脚都一起‘矮’了的。”
宁棠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了,跟这一家人,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恶心。
不管孙明辉是出于什么目的跟赵晴交往的,他隐瞒了家里人的病情就是不对。
如果生孩子可能会遗传侏儒症这件事,他知道,但还是选择继续跟赵晴交往,那么说明他坏。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就是
他蠢。
更有可能是他又坏又蠢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是绝对不能跟他们结亲的!
宁棠道“嫂子我们走。”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已经魂飞天外的赵晴不理身后孙明辉的挽留声直奔港口。
坐船的时候罗嫂子一直黑着脸。
赵晴小声地喊了她一句“妈。”
“别叫我妈。”罗嫂子黑着脸道“你要跟孙明辉结婚嫁到他家那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赵晴嘟囔了一句“他家里人是不太好但是他自己为人很上进对我很好啊。”
“除非你能保证跟孙明辉这辈子都不见他的家人不然你能躲得开吗?”罗嫂子问道。
她皱紧眉头“再说了他他们家有病这你都敢嫁。”
她都不知道该说赵晴是不知者不畏还是夸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赵晴不以为意道“那是宁姨随口说的不过就是想吓我不让我嫁给明辉罢了。”
宁棠呵了一声“我吓你那孙明辉他爸跟他三姐也吓你?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呢。”
赵晴道“可可是明辉虽然矮了点但也不像他爸那样啊我们两个正常人难不成还能生不出个正常的孩子?”
宁棠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什么叫携带致病基因
又想到这年头可能有些医生的水平不过关或者没有进修过兴许还真不知道侏儒症这码事因为这哪怕在后世也不是人人普及的“最好去大医院找老医生或者那种海外留学回来的医生问。”
见宁棠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赵晴也开始有点怕了但还是嘴硬道“去就去。”
她不知道遗传病的危害性也算情有可原。
这年头人心淳朴加上对遗传病的科普又不普及不知道其实很正常。
也幸好宁棠跟着一起去了不然真的被蒙在鼓里。
等赵晴生了孩子发现不小心中标那才叫后悔莫及。
罗嫂子道“抛开这点不说他们家就是个窟窿你告诉我他们家有哪点值得你嫁过去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没彩礼没喜宴就不说了孙家那屋子你也看到了你嫁进去就得住那样的屋子你肯吗?”
赵晴撇撇嘴“再起一间屋不就行了。”
宁棠笑了伸出手手心朝上“哪来的钱你的工资月月光
,孙明辉一个月也挣不来多少钱,还要出钱给他爸妈吃药看病。
她道,“孙明辉他爸走路一瘸一拐的,我看不像一般的腿脚有问题,想根治,估计得花大价钱,还有孙明辉他妈,刚才去他家的时候,我发现她背着人偷偷吃药。
罗嫂子道,“别说孙明辉的工资得补贴他爸妈,给他爸妈看病买药,你的工资说不定也得填他们家那个窟窿。
赵晴想当然道,“我没钱,爸有啊,你们出钱给我们盖一间屋就行了,对了,还可以出钱给明辉爸妈看病,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算得那么清。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默认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但她有没有想过,她自己要去填孙家那个窟窿,不代表罗嫂子和赵政委要去。
宁棠道,“你爸妈的钱,不是你的钱,想花你爸妈的钱,可以,你得找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女婿,不然他们凭什么要为不满意的女婿,不满意的亲家买单?
赵晴张张嘴,反驳不了,换了一个话题,“你们一直说明辉家里人不好,人家不就是外貌上有些缺陷,外加家庭条件不太好嘛,但是人家对我们蛮热情的,明辉他妈妈,他三姐、四姐,还做了一桌好菜招待我们,这你们怎么就不说了。
她嘟囔了一句,“这不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嘛。
宁棠呵呵道,“要不是给你面子,端起碗我也骂娘。你现在还没嫁进他们家,他们当然要对你好,对你热情,为了把你哄进他们家,等你真的嫁进去了,你再看看。
罗嫂子也苦口婆心道,“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你听到没,小宁问孙明辉他妈,你怀孕、生小孩要不要去医院,他妈怎么说的,说不用,她来接生,你愿意不?
赵晴道,“……这事明辉他妈说了不算,等怀了再说,到时候我再跟明辉商量,明辉这么听我的,肯定同意我去医院生。
宁棠叹口气,“晴晴,你还没明白你妈想说什么,你妈想说的是,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家里人对医院的态度,孙明辉他妈那句话咋说来着,说‘医院都是坑钱的’,这话说出来,他们家没一个人反驳。
她顿了顿,接着道,“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家里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觉得医院都是坑钱的,小病不肯上医院看,非得拖,拖到熬成大病。
简直愚昧,无知!
宁棠严重怀疑,孙明辉他爸跟他妈的病,都是这么‘拖’出来的。
赵晴好歹也上过高中,当然知道人生病了要去医院看,对孙明辉他妈
说的那句话初时听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宁棠一点她也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宁棠看赵晴脸色就知道她听进去了下了剂猛药“连怀孕都不让你去医院那说明你在他们家生什么病都不让看。”
罗嫂子吓她“你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手上被划了道长疤不我还带你去医院看了上了药你还是天天喊疼万一你在孙家也不小心受了那样的伤他妈不让你去医院看就让你硬熬着你觉得你能忍几天?”
赵晴抖了一下手不自觉地往她那条受过伤的手臂摸去。
宁棠道“还有一点你们没有发现。”
赵晴一愣:“什么?”
宁棠掰着手指头给她数“孙明辉说了他家五个孩子对吧他是最小的一个。”
赵晴点点头“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她扫了宁棠一眼“宁姨你是不是担心他们家负担大可是明辉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儿子他的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家里还剩三姐四姐这两个姐姐迟早也要嫁出去的。”
这个傻妞还没反应过来罗嫂子年纪大了见得也比赵晴多宁棠一点她就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拍了赵晴一下“傻丫头这你还看不出来啊他家想要男孩不想要女孩!”
就是俗称的重男轻女。
赵晴还没反应过来“妈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宁棠索性给她点透了“意思就是他们家重男轻女以后你怀孕生小孩也必须生到男孩为止。”
赵晴皱眉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罗嫂子道“就他家那个条件养得起几个孩子如果不是真的想要男孩子传宗接代怎么会一直往下生直到生到男孩为止。”而且还是在明知有病的情况下。
宁棠道“除非你可以保证你能一举夺男否则你就得跟孙明辉他妈一样先生四个女儿什么时候生到男孩什么时候停止。”
赵晴不说话了她突然想起跟孙明辉交往的时候他也是一直说以后生了儿子咋样咋样半句不提女儿。
不也提过有一次赵晴问孙明辉如果她生的是女儿要给女儿做怎样漂亮的小裙子孙明辉很讶异说做什么漂亮裙子女儿给口饭吃就行了钱都留着养男孩。
宁棠道“你要是真跟他生了女儿现成的例子就摆在你眼前呢孙喜楠孙婷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两干的你看见孙婷的手没
都不像年轻女孩的手,这得干了多少活啊,你舍得你女儿以后跟她两一样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晴就冷着一张脸。
她在家里,都快被赵政委和罗嫂子宠上天了,根本不能想象孙喜楠和孙婷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但好在去了一趟孙家,也能窥见一二。
宁棠一看,有戏,赶紧接着道,“我告诉你,你嫁给孙明辉后,要过怎样的日子啊。首先,没彩礼,没喜宴,铺盖一卷,就去住他家的茅草屋了,运气好,他两个姐姐没出嫁,你还能享几年福。
她哼了一声,“运气不好,你刚嫁进去,他两个姐姐就嫁出去了,他妈身体又不好,他自己一点活都不会干,家务活全都落你身上。
她扫了赵晴一眼,“别以为我吓你,我说的很有可能发生,为啥,因为他两个姐姐要嫁出去,换彩礼钱回来,补贴弟弟。你虽然不要彩礼,不办喜宴,但你得生孩子吧,生孩子养孩子得花钱吧,这笔钱从哪来,还不是从他两个姐姐身上扒。
宁棠接着道,“说到哪了,说到你开始干家务了,你白天得上班,晚上还得回来做家务,炒菜做饭洗衣服,他爸妈身体又不好,谁伺候?不就得你这个儿媳妇伺候。
“再一个不凑巧,你刚嫁进去,就怀孕了,到时候一边顶着大肚子,一边干活,伺候老人,孙明辉就跟个甩手掌柜似的,别管他婚前说得多好听,把你娶进家门,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
赵晴默不作声地听着宁棠说话,脑海里开始浮现一副画面。
没有彩礼,没有喜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她挎着个小包,就嫁进了孙家,和孙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这个婚礼就算办成了。
婚后,她怀孕了,白天上班忙了一天,晚上回家,顶着大肚子,用孙家那个土灶烧饭,被柴火熏得一脸烟灰,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饭也没煮好,这时候,孙明辉他爸在床上喊了一声,她就得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他翻身,擦手擦脚。
孙明辉他妈还嫌弃她饭又做不好,还不会照顾孙明辉他爸,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这个儿媳妇真是白娶了,难怪不要彩礼钱,原来是便宜没好货。
好不容易熬啊熬啊,她终于生孩子了,孙明辉他妈给她在家里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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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一天一夜,生了个闺女出来,孙明辉他爸一看是闺女,吭都不吭一句,转身就走了,孙明辉他妈坐在地上大哭,一边哭一边喊,说她辛辛苦苦生的女儿是赔钱货,孙明辉也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然后她为了生儿子,又是以上步骤重复一遍,
一遍又一遍。
赵晴越听脸色越白,一颗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如坠冰窖。
脑海里一会是孙明辉那张小意温柔的脸,他给她剔鱼刺时的细心,一会是她顶着大肚子,站在孙家灶台前炒菜,耳边是孙明辉他妈的数落声,一会又是她躺在孙家那张破木床上生产,孙明辉他妈骂她生了个赔钱货,孙明辉对她也是一脸失望。
赵晴喉间发凉,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虚软无力,强笑道,“宁姨,你吓我,怎么可能呢。
她灵光一闪,“对了,我爸会给我钱补贴我,我妈也会来帮我的,对不对,他们不可能看我过得那么惨。
她朝罗嫂子投去希冀的目光,“妈,你肯定不忍心我一个人给孙家干这干那,一个人生孩子。
宁棠赶紧给罗嫂子使了个眼色,罗嫂子会意,“我跟你爸都老了,帮不到你什么了,我的腰前两年就有毛病了,一刮风下雨就疼,干不了重活,只是我一直瞒着你罢了。
罗嫂子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我们才希望你找一个好人家,不说要多富贵,至少门当户对,亲家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没有孙家这么多拖累,这么愚昧无知吧。
赵晴不吭声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轻颤。
船到了,宁棠道,“对了,嫂子你别忘了带晴晴去医院咨询医生,看看孙明辉他爸跟他姐的病,会不会传给下一代。
话都已经说尽了,说透了,剩下的只能靠赵晴自己领悟了。
如果她还是拐不过弯来,那宁棠之前描述的画面,都是很有可能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的。
路都是她自己选的,过好过差,都与别人无关。
罗嫂子感激地朝宁棠点点头,“小宁,真是太谢谢你了。
宁棠摆摆手,“客气了,嫂子。
孙家就是个窟窿,孙明辉本人没多出色,心眼子还不少,孙家人更是有遗传病在身上,孙明辉他爸跟他妈又不知得了什么病,得吃药,家里条件又不好,还重男轻女。
这上面的每一条,换成哪个脑子正常的姑娘都会跑路,也就赵晴傻,处对象都处了两三年了,还没搞清楚孙家的状况,以为孙明辉是个值得托付的伴侣,孙家人全员好人呢。
她们一大早去的孙家,中午饭也是在孙家吃的,现在回岛上,也已经天擦黑了。
宁棠回到家,沈烈在厨房里做饭,大娃他们三在屋里看书。
一看到宁棠回来,三小只把书一放,赶紧围上来。
三娃扁扁嘴道,“妈,你去哪了
,一整天不见人。”
宁棠随口忽悠他,“我跟你罗嫂嫂去外面吃好吃的了,所以不带你。”
三娃也不气,拉住宁棠的手,嘿嘿一笑,“那下次再带上我。”捂住嘴,“咱们偷偷吃,我保证不告密。”
宁棠乐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饭菜上桌,沈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今天哪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宁棠看了眼三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索性也不避着他们了,正好给他们三提个醒,长点记性,于是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大娃张着嘴,筷子拿在手里,都忘了吃饭了,“妈,什么是侏儒啊,真的有长不高的人吗?”
宁棠把孙明辉他爸跟孙喜楠的样子给他们描述了一遍,“……个子差不多就一米一,一米二这样,脸是成年人的脸,手跟脚特别小,就像小孩一样。”
沈烈和三个孩子想象了一下,都没想象出来,毕竟一个大人的脸,配上一个小孩的身子,怎么想怎么违和。
宁棠接着道,“这是一种病来着,你们以后在路上看到了,也别歧视人家,就当正常人看待就行了。”
有些侏儒症患者,比常人还聪明一些,许是早早就知道自己的缺陷,比一般人还要更加努力,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所以,你们以后处对象了,最好去他们家里看一看,别整得跟你们晴晴姐一样,一问三不知。”宁棠道,“对了,万一以后准备结婚了,还得做婚检。”
二妞问,“妈,什么是婚检啊?”
“就是婚前去医院检查。”宁棠道,“看看对方有没有携带什么遗传病基因,遗传病基因,就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生了孩子,孩子可能就患了这种遗传病。不光要让对象检查,你们自己也得检查,别让别人害了咱们,咱们也别去害别人。”
等到大娃他们三结婚,估计也千禧年往后了,婚检应该是有了。
沈烈边吃饭边道,“所以,你跟罗嫂子陪赵晴去孙家看了一圈,挑出这么多毛病,这傻丫头还要嫁给孙明辉吗?”
宁棠摇摇头,“不知道,很难说。”
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是很难被旁人说动的,而且很有可能左耳进右耳出。
哪怕都把以后要发生的事,摆在她眼前了,她都会选择视而不见,还会觉得你想多了,不是为她好,毕竟她没真正的经历过,压根就想象不到。
宁棠一想起赵晴那一副‘浓情蜜意’,孙明辉长孙明辉短的模样,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要不是我跟罗嫂子关系好,罗嫂子对大娃他们三也好,我才不想管那傻妞的破事,怎么说都不听,就该让她去撞撞南墙,等撞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乖。”
沈烈啧了一声,“你说,万一赵晴真嫁给孙明辉了,然后真像你说的那样,日子过得不好,还生了你说的什么侏……侏什么症的小孩,那她不得离婚回家哭诉啊。”
他耸了一下肩膀,“别吧,咱们家跟赵家可离得不远,这热闹我可不想看。”
大娃看热闹不嫌事大,嘿嘿一笑,“那来我们学校哭,这热闹我爱看。”
第74章 电视机
大娃终究还是没有看到想看的热闹。
从江市回来没几天,罗嫂子就听从宁棠的意见,拉着赵晴去市里的大医院咨询医生,有关侏儒症的事。
也是凑巧,她们咨询的是一个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年轻医生,研究的正好是相关课题,一听罗嫂子描述孙明辉他爸还有孙喜楠的‘症状’,立马断定,这就是十分罕见,能够遗传给子代的侏儒症。
赵晴连医生都不信,直到人家医生拿出跟其他侏儒症患者的合照,把研究证据甩她脸上,赵晴看到那一模一样的‘小手小脚’,她才信了,心都凉了半截。
赵政委本来就不同意赵晴跟孙明辉在一起,现在一听孙家还有什么遗传病,更是暴跳如雷,说什么都要赵晴跟孙明辉断绝来往。
赵晴胳膊肘拗不过大腿,也是真的害怕了,就跟孙明辉提了分手。
孙明辉当然不同意,一直上门纠缠,还说要带赵晴私奔。
赵政委哪是好惹的,直接找人把孙家人有侏儒症的事宣扬了出去。
这下一石惊起千层浪,人人都对孙家人避之不及。
孙明辉只能把机械厂临时工的工作辞了,带着他爸妈,他三姐四姐,换了一个地方生活。
按赵政委打探的最新消息,孙家人已经在新的居住地定居了,孙明辉还找了一个新对象。
赵晴本来还有些不舍的,一听孙明辉这么快就找到了新对象,显得她那点坚持就像笑话一样。
这傻妞终于醒了,也不再纠结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了,听罗嫂子说,这丫头准备重新拾起高中课本,看能不能再努力一把,考个大学。
四月份,沈家院子里的辣椒熟了,赵政委也托沈烈带来了给宁棠的‘谢礼’。
一张电视机票,一些糕点零嘴,还有几瓶可乐。
大头是电视机的票,糕点零嘴和可乐算是添头,但这年头可乐也不便宜就是了,反正岛上供销社是没卖的,只有卖最便宜的橘子汽水。
可乐应该是赵政委托人从其他地方捎带过来的。
这玩意三十年代就在国内流行了,之后又销声匿迹,直到改开之后,又重新风靡起来,在城里,卖得比橘子汽水,梨汁,还要火爆。
赵政委知道,要是由罗嫂子给宁棠,宁棠肯定不会收,所以就从沈烈那边转手,打的旗号也是送给三小只的,这下宁棠就不好拒绝了。
下午,大娃他们三放学,刚到家就看到桌上的电视机票,糕点零嘴,还有几瓶可乐。
三小只对电视机票不感兴趣
,糕点零嘴常吃,对可乐倒是挺新奇的。
大娃问,“妈,这是什么呀,怎么跟橘子汽水这么像。
一样是用玻璃瓶装的,只是橘子汽水是橙色的,还会冒气泡,可乐是深棕色的,若不是装在玻璃瓶里,大娃都以为这是哪里买的中药。
“这个啊,叫可乐。宁棠道,“跟橘子汽水一样,也是一种汽水,你们赵伯伯给的。
“汽水!三小只眼睛一亮。
宁棠撬开瓶盖,开了一瓶,让他们三尝尝。
三小只一人抿了一口,齐齐皱紧小脸。
沈烈奇了,“不好喝吗?
大娃摇摇头,“甜腻腻的。
二妞道,“还是橘子汽水好喝。
宁棠想了想,便知道原因了,可乐是赵政委托人到其他地方买的,拿过来已经放没气了,而且又不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点都不冰,当然不好喝,喝可乐就要喝冰镇的第一口,那才叫爽口。
现在这可乐没气又不冰,家里还没有冰箱,真是让人愁破脑袋,不喝就太浪费了。
宁棠灵机一闪,“咱们做可乐鸡翅吧。今天正好买了鸡翅。
“可乐鸡翅?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把可乐和鸡翅放一起做菜,沈烈眉毛都快打结了,“这能好吃吗?
“好吃。可乐鸡翅的方子她还是记得的,到时候让沈烈动手就行了,“你就放心吧,没让你吃,做好了我跟大娃二妞三娃吃就行了。吃不下了再给你吃。
“你说的啊。沈烈起身进了厨房。
宁棠跟进去,跟他说了一遍可乐鸡翅的做法。
沈烈把鸡翅洗净,两面切斜口,加姜片焯水,放入油锅,再倒入料酒和生抽,煎上一会,“你确定要倒可乐啊,这样做煎鸡翅已经很好吃了。
宁棠拍胸脯保证,“你就信我吧,可乐鸡翅肯定好吃。
沈烈嘀咕,“赵政委要是知道咱们把他送的可乐这么糟蹋,咱俩指定要挨说。
“怎么能叫糟蹋呢。宁棠一看鸡翅,已经被煎得两面金黄了,催促道,“哎呀,赶紧倒可乐。
沈烈倒入可乐,大火转小火焖煮五分钟,大火收汁,可乐鸡翅就做好了。
他吸了吸鼻子,嘿,还别说,这香味还真不赖。
宁棠洗干净手,捏了一只可乐鸡翅,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你要不要试试,真的好吃。
沈烈摆摆手,“别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汽水跟鸡翅做的菜,能好吃吗?
指挥宁棠,“你把可乐鸡翅端出去,我再炒几个菜。
沈烈又做了一个油焖鱿鱼,生炒皖鱼片,一锅鲍鱼鸡肉煲。
把菜端出厨房一看,大娃二妞三娃已经吃上了。
大娃右手抓着鸡翅,嗦了好一会,才吐出两根骨头。
二妞只喜欢吃翅中,宁棠就让她把翅尖留下来,待会留给沈烈吃。
三娃左手抓着一只可乐鸡翅大啃特啃,还嫌不够,右手也抓了一只。
沈烈乐了:“你们吃得真香,这可乐跟鸡翅放一起煮,难不成还真的好吃的?
宁棠道,“那当然,这就是咱家的第九大菜系。
把二妞拆下来的鸡翅尖递给他,“喏,你闺女留给你的鸡翅尖尖。
沈烈:“二妞你可真心疼你爹我。
二妞嘻嘻一笑。
边吃饭,边商量怎么处理赵政委送的其他东西。
可乐好办,做几顿可乐鸡翅就没了,再不济让大娃拿去放在供销社的冰箱里,冰镇后再喝。
糕点就放五斗橱里,三小只想吃了,宁棠就拿出来分了,给他们甜甜嘴。
最后就是这张购买电视机的票,这可是稀罕玩意,估计赵政委把这东西弄到手,也废了不少功夫。
看来他是真的很感激宁棠。
宁棠这回帮了赵家大忙了,若不是她看出孙家人有侏儒症这种家族遗传病,赵晴真嫁进去了,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万一真的生一个跟孙明辉他爸,孙明辉三姐一样的侏儒出来,赵政委和罗嫂子吃了孙明辉的心都有。
宁棠对这张电视机票心水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电视机给买下来。
如今八二年了,再过一年,八三年,就开始放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了。
现在买了电视机,正好能赶上。
沈烈也觉得家里该添一台电视机了,收音机虽好,但没有画面,光听声音,还是有些单调的,“……我过几天抽时间,揣上钱跟票,就去把电视机买了。
边聊天边吃饭吃得就是快,很快桌上的菜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只可乐鸡翅,还有二妞拆出来的鸡翅尖尖。
沈烈问:“你们都不吃了?
不挺喜欢吃可乐鸡翅的嘛,咋还剩下一只。
大娃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摆摆手,“吃不下了。
二妞和三娃也摇摇头。
可乐鸡翅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也腻人,他们是真的吃不下了。
宁棠笑道,“咋样,要不要我帮你把这只可乐鸡翅
还有鸡翅尖尖拿去过水你才好入口。”
沈烈叹口气
都吃过。”
宁棠真是小瞧他了可乐鸡翅这样的菜他又不是头一回吃。
再难吃那也比之前炊事班捣鼓出来的什么‘芒果炒排骨’好吧。
岛上芒果泛滥有些芒果还没等采摘就烂在了地上做了肥料。
赵政委说不能这样浪费就让炊事班的战士们琢磨琢磨这个芒果怎么做一道菜。
炊事班的战士们傻眼了这芒果能做啥菜?
最后还是炊事班班长一拍脑袋想出了一道‘芒果炒排骨’。
菜做出来沈烈跟赵政委刚尝一口就吐了。
赵政委还意味深长地道这芒果烂地上了都比让他们拿去做菜好啊。
沈烈抓起可乐鸡翅抱着壮士赴死的心态决定一口闷了。
这可乐鸡翅一入嘴他就傻眼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鸡翅被炖煮得十分嫩滑爽口根本吃不出太多的可乐味味道甜咸适中让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若不是有些放凉了味道还要再上一层楼难怪宁棠和三小只吃得津津有味呢。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吃了。
沈烈怀揣着遗憾把剩下的一只可乐鸡翅还有一碗鸡翅尖尖给嗦了个干净。
宁棠乐了:“是谁说汽水不能跟鸡翅一起做菜的?”
沈烈举手投降“明天再做一道可乐鸡翅吧。”
*
买电视机的钱家里是有的难弄的是电视机的票现在赵政委把电视机的票给补上了。
沈烈抽时间去了趟市里把十四寸的黑白小电视给买了回来。
电视机送到的那天宁雪站在苏家院子里看着大货车上跳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工人吭哧吭哧把电视机搬进了沈家。
李芸艳羡道“沈家居然买了台电视机听说一台电视机得卖四百块钱呢他们家真有钱。”
宁雪心里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啊。
她两只眼睛亲眼见着沈家先是添了电风扇然后又买了洗衣机、收音机、自行车现在还买了电视机。
相比之下她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钱和票好不容易才买了一台电风扇。
宁雪心里觉得窝火又窝囊找苏俊彦发脾气“你看沈烈和宁棠咱们家才刚用上电风扇他们家都用上电视机了我跟宁棠还是堂姐妹呢也是一
齐嫁来海浪岛的,她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
苏俊彦放下报纸,扫了她一眼,“怎么,觉得嫁给我你受委屈了?
宁雪嗫嚅道,“……我没这么说啊。
苏俊彦道,“那我有话说,你现在越来越懒了,而且还变得又虚荣又爱攀比。
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叫虚荣爱攀比吗?
宁雪觉得她跟苏俊彦,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去了。
好在,她还有两个听话乖巧的儿子。
宁雪看了一眼伏在书桌上专心学习的苏光宗和苏耀祖,“前两天的语文随堂测验,你们两个考了多少分。
苏光宗和苏耀祖对视一眼,齐齐道,“满分。
宁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又问了一句,“大娃考了多少分。
从双胞胎嘴里听到了一个令她十分满意的分数,宁雪笑道,“你们两个多在学习上用点心思,大娃这辈子拍马都追不上你们。
苏光宗心想,他们每天一放学回家,吃完饭就接着学习到十二点,睡五个小时起床,五点钟大声早读到六点半,才去上学。
这还不叫在学习上用心思?
苏耀祖显然跟苏光宗想到一快去了,但他没苏光宗那么‘耿直’,转了转眼珠,脆声道,“妈,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回回都考第一,把大娃压在脚下。
宁雪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摸了摸苏耀祖的头,“好孩子,妈这辈子都靠你了。
她又开始
了老生常谈,“你们要不负你们的名字,一定要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以后当大学生,挣好多好多钱回来,给咱家买电视机,买自行车。
这话宁雪每隔几天就要说一遍,双胞胎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
耷拉着脑袋,齐齐应声道,“是——
苏家那边愁云惨淡,沈家这头,正在研究新买的十四寸黑白小电视。
宁棠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老’的电视机,笨重的电视机壳子,上面还连着一根天线。
沈烈跟三小只从楼顶看完信号接收器下来,大娃吐槽道,“说是什么信号接收器,我看就像个锅一样。
沈烈乐了,还别说,那劳什子信号接收器,银白色,平滑的,扁扁的,还真像一口倒扣的大锅。
走到宁棠旁边,“咋样,研究出这电视机怎么开没。
送货的小哥教过一遍,宁棠研究了一会,扭了一下电视机右上方的一个小旋扭,电视机唰地一下就打开了,先是冒出一片
白色的雪花,然后就出现了画面。
宁棠把声音调大,电视上正在放《鳄鱼潭》,周润发穿着白西装,抽着雪茄坐在沙发上。
不由得感慨,发哥这时候还是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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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只齐齐张大嘴,比头一回看到收音机还要惊奇。
三娃指着电视机讶声道,“爸,电视机里有两个小人。
沈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别人在其他地方拍了电影,然后放在电视上。想想,又补充一句,“就跟你们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
免得三小只又误以为是关了两个小人在电视机里。
惊讶过后,没一会,大娃二妞三娃就被电视机里好看的电影和电视剧给迷的目不转睛。
正好切到了一部武打片,大娃和三娃瞪大了眼睛,学着电视上的武打明星,左勾拳,右踢腿。
三娃“啊哒一声,差点一拳揍在了沈烈的屁股上。
沈烈:“……三娃。
真是皮痒想吃竹笋炒肉了。
三娃嘿嘿一笑,指着电视机道,“看电视,看电视。
宁棠由着三小只看了一个小时的电视,就把电视机关了。
大娃看得正起劲呢,电视啪地一下就灭了,他扁扁嘴,拉长了声音,“妈——
“喊啥都没用,你们都看了一个钟了,该去写作业了。宁棠道。
二妞撒娇道,“再让我们看一会嘛。
“不行。沈烈道,“你们要看电视上瘾了,我就你们赵叔叔说一声,把电视机还给他们家。
三娃嘟囔道,“那我们就去罗嫂嫂家看。
罗嫂嫂这么疼他们,肯定给他们看,而且想看多久看多久,就不像在家,爸跟妈不允许他们看太久。
“嘿。沈烈摸向腰间的皮带,“是不是皮痒了。
宁棠用胳膊肘动动他,“有事说事,别吓唬孩子。
大娃鼓起脸,“妈,我们为什么不能看电视。
“因为你们作业没写完。宁棠道,“如果只顾着看电视,不写作业,就叫玩物丧志。
“那我们要是写完作业了呢。二妞歪头问。
“那就允许你们看电视。宁棠道,“这样,以后咱们吃完饭,你们写完作业,我就允许你们三看一个小时的电视,怎么样?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周末可以一天看两个小时。
三小只齐齐对视一眼,大喊道,“成交!
沈烈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宁棠把电视
机罩子盖上,“你们也别想着趁我跟你们爸不在家,偷偷看电视,一来,你们不会开,二来,电视机看一会就会发热,我回家头一件事就是摸电视机后盖,如果让我发现是热的,哼哼。
大娃打了个激灵,刚升起的耍滑念头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宁棠看三小只还是一副很想看电视,不想写作业的
模样,顿了顿,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电视机里看到了漂亮的风景,还有高楼大厦,小汽车,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蛋糕饮料。
“是。大娃眼睛一亮。
虽然以前沈烈和宁棠也给他们形容过,他们也在收音机里听到过,但这跟在电视机上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来高楼大厦是那么的雄伟壮丽,小汽车真的是用钢铁做的,跑的比人都快,原来蛋糕是那样的精致。
这也是三小只为什么痴迷于看电视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电影和电视剧吸引人,更是因为,电影和电视剧里所展现的世界,都是他们没有接触过的。
“大娃二妞三娃,在电视上看这些,跟直接用眼睛看,用手去摸,是完全不一样的。宁棠笑道。
沈烈:“就好比蛋糕,你们光在电视上看,怎么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吃起来是不是松松软软,入口即化的。
大娃疯狂点头。
“还有小汽车,你们光知道它是钢铁做的,难道就不想试一下,怎么开小汽车吗?宁棠道。
二妞微微张大嘴。
三娃眼睛里蛮是希冀,“那怎样才能开上小汽车,吃蛋糕,看到真正的高楼大厦啊。
沈烈把三小只的作业拿出来,拍在桌上,“好好学习咯。
宁棠道,“等你们长大了,凭自己的能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比小汽车、蛋糕、高楼大厦,还要新奇的东西多得是。
“但我们得先好好学习,才有出去的能力。大娃总结道。
“聪明。宁棠道,“写你们的作业去吧。
家里安电视,只是为了让三小只多一个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就跟买收音机一样。
若是因为这个,让他们荒废学习,玩物丧志,那就本末倒置了。
*
六月一号,既是六一儿童节,又是海浪岛小学的校庆日。
五月七号,大娃二妞三娃一放学回来,就跟沈烈和宁棠嚷嚷道,说学校马上要弄校庆了。
这算是岛上的大事,宁棠也听说了,“那你们学校准备怎么弄啊。
三娃道,“说是每
个班出一个节目,搞一个校庆晚会,到时候请家长、老师一起去看。”
小学招收的学生,一半是渔民的孩子,还有一半是军人的孩子,估计到时候还会邀请不少部队的领导去。
沈烈问,“那你们各自班里都准备了什么节目?”
大娃先说,“我们班准备弄诗朗诵。”
沈烈:“挺好,三娃你们班呢。”
三娃说:“我们也是诗朗诵。”
诗朗诵中规中矩,不容易出错,又能宣扬红色思想,很多班级都选这个。
宁棠:“二妞呢,你们班也是诗朗诵吗?”
二妞摇摇头,“我们班是大合唱。”
“哟。”沈烈来了兴致,“唱的什么歌。”
“东方红。”二妞道。
沈烈夸道,“好歌啊,你们班第几个唱,到时候我一定去看。”
大娃和三娃嘟囔道,“那我们的诗朗诵呢。”
“都看都看。”沈烈安抚道。
二妞说:“我们班第一个唱。”
“有领唱吗?”宁棠问。
二妞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有,领唱是我。”
沈烈十分惊喜:“好好好,你们老师选的你吗?”
二妞道,“老师教了我们一段,让我们每个人试着唱了一句,然后选中了我。”
二妞嗓子好,跟百灵鸟似的,她在家又经常练歌,不管是温柔婉转的歌,还是恢宏大气的歌,她都唱得来。
一开嗓,就把老师和全班同学都给震住了。
第75章 “武功秘籍”
跟她一比,其他同学唱的简直就是妥妥的小学生水平了。
二妞班主任立马就定下了她为领唱。
被沈烈大夸特夸,二妞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其实迎娣唱的也很好,安老师本来要定两个领唱的。
“迎娣?宁棠一愣,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沈烈提醒她,“王娣来的三个闺女,吴盼娣、吴招娣、吴迎娣,吴迎娣是最小那个,跟咱家二妞同班。
宁棠想起来了,这三姐妹她在路上见到过几次,畏畏缩缩地跟在王娣来身后,她看不大清三姐妹的长相,只记得瘦瘦小小,头发枯黄,比同龄人都要矮上一些,也不怎么说话。
“那吴迎娣怎么不当领唱呢?
二妞道,“因为安老师说,我们班选了大合唱,每天下午下了课,都要抽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习,领唱是很重要的位置,还要多练习一个小时,吴迎娣没有时间。
也就是说,当了领唱,每天下午放学,要练习两个小时。
安老师本来选了二妞和吴迎娣做大合唱的领唱,两个小女孩都嗓音嘹亮,正适合领唱这种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
二妞可以,但是吴迎娣那出了问题。
排练了几天,吴迎娣就悄悄找到安老师,说她不能当领唱了。
安老师很奇怪,这不排练的好好的吗,于是就问她为什么。
吴迎娣支支吾吾地说,是她妈不同意。
吴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三姐妹轮着做的,包括洗衣做饭,扫地抹桌子。
吴迎娣要参加班里的合唱练习,做为领唱,还要额外加练一个小时,那肯定不能及时赶回家买菜做饭了。
王娣来当然不同意,于是就让吴迎娣去跟老师说,她不当那劳什子领唱了。
如果合唱不是要求全班都要参加,她都想让吴迎娣一起推了。
所以,吴迎娣哪怕再不原意,也只能找到安老师,说明了情况。
她说的时候,看着安老师,两眼泪汪汪的,明显十分不舍。
但安老师也没办法,因为这是家长要求的。
只能按王娣来的意思办了,于是班里的领唱就只剩下了二妞一个。
校庆晚会,大合唱,多高兴的日子,多好的节目,又有那么多领导、家长、老师观看。
而且吴迎娣又能在一班同学里脱颖而出,做领唱,这是多给家里长脸的事啊。
偏偏王娣来觉得,她家那点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比让孩子当大合唱的领唱还要重
要。
宁棠摇摇头,真搞不懂王娣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几天,三小只该练合唱的练合唱,该练诗朗诵的练诗朗诵。
沈烈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鸡鸭鱼肉,跟不要钱似的买。
这天放学,回到家,二妞就问大娃,“哥,你站在台上诗朗诵的时候,会害怕吗?”
大娃一愣,“干嘛这么问。”
二妞抿抿嘴,“今天我站台上领唱,唱到‘东方红,太阳升’那一句的时候,莫名地就唱不出来了,安老师以为我嗓子哑了,让我今天别唱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其实我不是不能唱,就是害怕。”
三娃问:“姐,你怕什么呢?”
二妞也说不明白,“就是害怕,你们想啊,咱们练习的时候,还只是在班里面练,观众只有老师和自己的同学,但是到了校庆晚会那天,领导、校长、老师、家长,都来看我们的表演,就坐在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她打了个哆嗦,“光想象一下那个场面,我连一个字都唱不出来。”
大娃也想象了一下,摇摇头,“没觉得。”兴奋道,“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多威风,多长脸啊。”
三娃眼底爬上一丝疑惑,“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两都是全班一起朗诵,而姐她们班有几句是要她单独唱的,她唱的
时候,肯定所有人都看着她。”
二妞立即点头,“对对对,我就怕这个,不管是诗朗诵,还是大合唱,全班一起念,一起唱的,哪怕唱错一两个字,念错一两个字,也没人发现。”
但是她一个人领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全场的目光聚焦于她,她要是走调了,肯定立马就有人发现,到时候肯定会哄堂大笑的。
而且肯定有很多军属院的叔叔阿姨也会去看,她要是没表现好,多丢爸妈的脸。
一想到这,二妞就腿脚发软,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越是害怕出错,二妞就越要逼自己勤加练习。
也不出去玩了,就躲在自个的房间里,一遍遍地练那首《东方红》。
偏偏,事与愿违,二妞越是练习,唱得反倒越差。
安老师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二妞,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给她放了两天假,调整调整自己。
周六早上,宁棠带二妞去买菜的时候,撞见王娣来了。
王娣来对之前跟宁棠的过节怀恨在心,又从吴迎娣那里听说了二妞状态不好的事,故意嘲讽道,“不会唱就别做什么领唱,免得连累了全班人,拿不到好名次。”
宁棠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回到家,二妞拉着衣角,抿抿嘴,“妈,要不我去跟安老师说,我不当领唱了吧。
宁棠把一碗放了陈皮的绿豆沙放到她跟前,“那岂不是称了王娣来的意,她说你不会唱你就不会唱啦?她谁啊,天王老子吗?
二妞拿起勺子,搅搅绿豆沙,“可是,我真的没唱好。低下头,一颗泪珠掉入碗里,“感觉辜负安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了。
她抬起头,两眼泪汪汪,“要不然我去跟安老师说,换迎娣当领唱吧。
宁棠拿来帕子,擦掉小丫头的眼泪,“都练了这么久了,现在换人,合适吗?
二妞哽咽道,“可是我不想唱了,我怕。
宁棠想了想,道,“你是怕唱歌呢,还是怕台下的观众看你。
二妞道,“怕台下的观众,我一想到他们盯着我,我就紧张。
她是很喜欢唱歌的,不然也不会天天在家跟着收音机唱。
宁棠摸了摸二妞的头,“你要相信,安老师选了你,就是因为,她觉得你有当领唱的能力,同学们也一样,你唱得不好的时候,他们有说什么吗?
二妞摇摇头,“没有。
同学们甚至还来安慰她,鼓励她,说她肯定是因为太紧张了,才没发挥好,只要调整好,肯定能唱得跟第一次唱的时候一样。
二妞想起安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鼓励,渐渐平静下来,也不接着打哭嗝儿了。
宁棠耐心跟她讲:“二妞,害怕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会害怕。
二妞迷茫地抬起头,“安老师也会害怕吗?
宁棠乐了,“当然会,你的其他同学也一样,他们同样都会害怕,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现在有的情绪,他们也会有,所以才需要你这个领唱带领他们,稳定人心。
二妞仔细地回想一下,练习的时候,站她旁边的同学没唱好,也是一脸紧张,手心出汗。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二妞慢慢放松,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宁棠故意逗她,“别说你们安老师怕了,要是让我上台去做什么大合唱的领唱,我也会怕,估计浑身发软,腿打哆嗦,还会唱走调呢。
二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登时乐不可支,“哈哈哈,妈你也会这样。
“干嘛不会。宁棠道,“不信,你去问问你爸,他在部队开会,被叫起来发言的时候,紧不紧张。
二妞看向
沈烈“爸?”
沈烈点点头“当然紧张所以每次我都要提前打好腹稿。”
“所以。”宁棠总结道“紧张害
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宁棠指了指收音机“你不是喜欢听丽君姐姐唱歌吗你以为她天生就会当歌手当着听众的面一点都不紧张?咋可能呢都是慢慢锻炼出来的。”
二妞笑道“妈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不那么紧张了。”
宁棠:“假的等真正上台你还是一样紧张。”
二妞顿时泄气了捧着小脸“那我该怎么办哦。”
“不怎么办。”宁棠道“为了避免你紧张
“武功秘籍?”大娃眼睛一亮立马挨过来“什么武功秘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能够让人飞檐走壁一掌拍断一棵树的武功秘籍吗!”
三娃扁扁嘴“好啊妈你藏私会这么厉害的东西现在才说要教给我们。”
宁棠把这两个小捣蛋鬼挥开“去一边玩去此功传女不传男。”
沈烈凑过来“那传老公吗?”
宁棠斜他一眼沈烈立马收声捂嘴道“得当我没说。”
二妞一听宁棠要传她‘武功秘籍’而且还是传女不传男的顿时兴奋得不行练练催促宁棠“妈你快说。”
宁棠扫她一眼“你听好了啊这套武功秘籍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够让你上台唱歌的时候不再紧张。”
“啊——”二妞拉长了声音很是失望。
她还以为真的像大娃说的一样学了能飞檐走壁一巴掌拍断一棵树呢。
宁棠瞪眼道:“学不学?”
二妞立马肃起小脸“学必须学。”
宁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把台下的观众都想象成萝卜青菜就行了。”
“萝卜青菜?”二妞重复一遍。
“对萝卜青菜。”宁棠道“就是咱们家平时吃的还有你罗嫂子院子里种的那种萝卜青菜。”又道“你要是不喜欢萝卜青菜想象成蘑菇西红柿土豆豌豆都行。”
二妞“啊”了一声皱着一张小脸“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宁棠道“给一群萝卜青菜土豆西红柿唱歌你会紧张吗?”
二妞想象了一下自己给一群萝卜青菜唱歌的画面噗嗤笑出声“紧张不会但我会笑出来。”
沈烈嘿
了一声,“笑也比紧张好,这方法不错啊,挺有效的。”
宁棠指挥大娃,“去你罗嫂嫂家,找她要点萝卜青菜。”又道,“也不一定是萝卜青菜,是蔬菜就行,看你罗嫂嫂家有啥,随便摘点。”
大娃应了一声,去了。
没多久,就挎了一篮子蔬菜回来。
宁棠一看,有土豆,西红柿,黄瓜,还有一把豇豆,估计罗嫂子以为宁棠要做菜呢,才给了这么多。
她把蔬菜一个个挑出来,往二妞面前一摆,“这就是你的听众,唱吧。”
二妞看着圆滚滚的土豆,红彤彤的番茄,乐了,“我这些听众也太埋汰了吧。”
沈烈去院子里给她摘了两个小辣椒,“现在能唱了吧。”
二妞被逗得乐不可支,紧张的情绪顿时跑得无影无踪,清了清嗓子,还真就对着这些瓜果蔬菜,唱起了她苦练好久的《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
二妞的嗓音非常清脆嘹亮,又因为不紧张了,显得十分的‘稳’,听她唱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大娃和三娃闭眼聆听,宁棠和沈烈给她打着拍子。
一曲《东方红》下来,大娃连连鼓掌,起哄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二妞深呼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唱完一首歌过了。
之前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唱的时候,总是唱两句,就忍不住紧张地打嗝儿,越怕唱得越走调,根本没有之前的水平。
宁棠道,“到了校庆
晚会当晚,你也一样,把台下的听众,都当成土豆西红柿就行了,就想象一下,跟现在一样,你给一群土豆西红柿唱歌,你还会紧张吗?”
二妞摇摇头,弯嘴一笑,“不紧张了。”
宁棠欣慰地点点头,“除此之外,你还需要转变心态。”
“转变心态?”二妞问。
宁棠道,“对,就是不要老是想着,你沈二妞,是给我们台下这些听众表演的,要换一个角度想,就想,台下这群人,都是为了你沈二妞的表演来的。”
二妞摇摇头,“听不懂。”
宁棠呀一声,“意思就是,你要这么想,你们这群人,能看我沈二妞表演,那是你们的荣幸!”
“荣幸?”二妞歪头。
宁棠道,“对,就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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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你害怕,畏手畏脚的时候,就想,所有人都在为你服务,你沈二妞才是主角。”
“我是主角。”二妞重复了一遍,眼睛一亮。
沈烈
道“你当然是主角了校庆晚会要搭舞台打灯光请观众都是为了听你们班唱这个《东方红》大合唱听你这个领唱的高歌你妈说得对你就这么想就行了。”
宁棠道“退一万步来说你要是真的没唱好也没人会怪你。”
“没人会怪我。”二妞问“真的没人会怪我吗?”
宁棠问她:“安老师和你们班的同学会怪你吗?”
二妞摇摇头不会肯定只会安慰她为她加油打气毕竟这是全班人的节目。
“那不就结了。”宁棠拍手道“我跟你爸大娃三娃也一样不会怪你这有什么好怪的呢不就唱歌走了个调吗谁敢笑你让他自己上台上唱去走调的人忘词的人多了去了。”
宁棠看向大娃和三娃“你两也是一样要是诗朗诵没朗读好我跟你爸也不会怪你们就这么说哪怕校庆晚会当天晚上你们三的节目全搞砸了也不影响咱们家明天少吃一口饭。”大手一挥“该吃鱼吃鱼该吃肉吃肉。”
沈烈道“不对还应该要多吃一点毕竟昨晚你们三辛苦了嘛。”
二妞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了爸妈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
距离六月一号校庆晚会当天还有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
一窝小孩崽子全都卯足了劲练习班里的节目争取不给班里丢脸。
如果得了好名次学校是有奖励的。
这下他们更来劲了。
周末
宁棠拿了一块布去曾心兰家找她“我想托你帮我们家二妞做条小裙子。”
曾心兰展开布料一看夸赞道“好漂亮的布。”
这是一块正红色的的确良布摸起来十分平整光滑如今大街上多是蓝绿灰三色的衣服这块红色的布在其中就显得十分的亮眼了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这块布是上回孙爱菊来的时候给宁棠的说是宁军寄回来给妹子做衣服的。
宁棠也有段时间没添新衣服了本来打算用这块布做一套春节穿的衣服但是春节事多又碰上了赵晴和孙明辉的糟心事她就给忘了。
现在正好二妞要做大合唱的领唱宁棠就想着用这块正红色的确良布给二妞做一条红色的小裙子当她的表演服装。
宁棠跟曾心兰比划道“……做那种背心裙裙摆要蓬松
一点,胸口可以用黄色的线缝一颗五角星。”
曾心兰边听边仔细地记了下来,“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做好。”
她动作很快,五月三十号那天,就把做好的小红裙送来了,“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现在就改。”
宁棠把小红裙展开一看,简直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好。
曾心兰按宁棠说的,做的是那种简单大方的背心裙,衣领是翻脖领,胸前没用黄色的线缝五角星,做了一些改动,改为在衣领边角处各缝了一颗相对的五角星。
宁棠喊二妞,让她过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二妞不敢置信,“这是给我的嘛。”
“不然呢。”宁棠逗她,“你看这裙子是我能穿,还是你心兰阿姨能穿。”
二妞弯嘴一笑,抱住小裙子,跑到楼上换好,一步三蹦地下了楼梯,“怎么样,好看吗?”
二妞身量高挑,这条小红裙特别合身,显得她端庄大方的同时,又不失娇俏可爱。
曾心兰十分捧场,“太好看了,特别适合你。”
二妞道,“谢谢你心兰阿姨,我很喜欢。”
大娃鼓起脸,“为什么二妞有新裙子穿,我跟三娃没有。”
三娃也说:“就是,你们两个偏心。”
宁棠说:“因为家里就剩一块布了,而且你们两个男娃子,穿一身红,不嫌埋汰嘛。”
布是一个原因,最主要是大娃跟三娃不像二妞一样,是单独出来领唱的,他们都是全班一起诗朗诵,若是给他们单独做了显眼的新衣服,就显得有些突兀了,一群灰扑扑间突然多了一抹红,把全场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大娃鼓起脸,“不嫌。”有新衣服穿就行。
宁棠拗不过他们兄弟两,拜托曾心兰,用给二妞做小红裙剩下的边角料,给他们两做了两个红色的领结。
这个做起来简单,曾心兰边跟宁棠聊天边做,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
宁棠把领结给他们系上。
大娃和三娃今天穿的正好是白衬衫,黑裤子,配上红领结,颇有些小绅士的风范。
三娃乐了,学着电视里的人踱步,“哥,你看我像不像卓别林。”
大娃摇摇头,“不像,得加个帽子还有一根拐杖才像。”
宁棠由着他们两美去,跟曾心兰拉着二妞打量。
二妞穿着漂亮的小红裙,之前买的塑料凉鞋,蹦蹦跳跳,乐得不行。
左看右看,还差点啥。
宁棠余光瞥见二妞披散的长发,对了,头发还没扎,摸了摸二妞乌黑亮丽,又厚又长的头发,“你说,咱两给二妞扎个怎样的小辫好?”
要是她妈在这就好了,都不用她想,指定能扎出新颖又漂亮的小辫。
曾心兰摇摇头,“想不出来。”
她会做衣服,但是对编头发一窍不通,谁让她家就一个男孩,大虎留的还是小平头,想练练手都不行。
宁棠灵光一闪,可以给二妞扎一个九十年代很流行的婉君头。
想起记忆中小婉君那灵气十足的模样,和二妞的模样重叠在了一块,宁棠很快有了主意。
她把二妞头顶的头发分成两股,然后从顶端开始梳成两股麻花辫子。
二妞的头发又黑又长,梳出来的麻花辫子黑亮如漆,就像鸦羽一般。
最后在麻花辫子的尾部系上两根红丝带打成的蝴蝶结,大功告成。
二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大了嘴巴,“这是我吗?”
这也太好看了吧。
二妞都不想散头发了,恨不得今晚就梳着这个辫子入睡。
第76章 校庆晚会
“是你,待会睡前记得把头发松下来,扎着睡头皮太紧,血液不通畅。宁棠拍一把她的小屁股,“乖,后天才演出呢。
二妞扁扁嘴,“好吧。
宁棠拿了一块蓝色的碎布,“心兰,再帮我做个蓝领结。
“一个吗?得做两个吧。只给大娃,不给三娃,估计得闹。
宁棠:“不是给他们两的,是给大虎的,大娃说,演出的时候,他跟大虎挨着站,到时候一个红领结,一个蓝领结,多相衬。
曾心兰笑道,“好,我这就做一个。
晚上,沈烈回来,就看到装扮一新的小闺女和两个戴着红领结的皮猴子,“哟,鸟枪换炮啊。
大娃嘴角抽抽,“爸,你会不会说话。
沈烈:“不会,你过来教教我。
大娃冲他做了个鬼脸,“略,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这么容易被你骗到。拍拍三娃,“你骗三娃还差不多。
三娃鼓起脸:“哥!
*
六月一号,早上,三小只一大早就起来。
宁棠被他们三吵醒:“起那么早干嘛,校庆晚会不是晚上七点钟才开始吗,对了,你们几点去学校。
大娃说:“我们这不是兴奋得睡不着嘛。
二妞道,“下午四点就去学校集合了。
“四点?沈烈道,“那咱们今天早点吃晚饭,三点半就吃吧。
宁棠说:“三点半吃,到点了也会饿的,二妞运气好,她们班第一个表演节目,表演下来了还能吃东西,大娃三娃就惨了,一个节目在中间,一个在最后,得饿多久肚子。
大娃垮着一张小脸,“那我往口袋里塞点零嘴,饿的时候吃。
“吃零嘴只会越吃越饿。宁棠道,“这样,下午我给你们包几个饭团,你们带到学校,饿了吃就行。
“什么是饭团呀。三娃问。
“就是干饭里包点红烧肉,或者豆角茄子萝卜干,团成团,就叫饭团。宁棠跟他解释。
不过这样的饭团,一掏出来,估计香气四溢,得馋坏一群小孩崽子。
到时候都盯着大娃二妞三娃吃饭团,流哈喇子,哪还有心思表演。
宁棠索性道,“不过今天我打算给你们包另外一种饭团,海苔芝麻饭团。
白米饭洒上剪得细碎的海苔片,再洒上一点炒香的白芝麻,拌一拌,抓匀,这样的海苔芝麻饭团,吃起来不起眼,味道还好,能垫肚子,还不怕放凉。
中午简单吃了点,三小只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都飘到了校庆晚会。
下午三点,宁棠就开始着手做海苔芝麻饭团了。
煮一锅干饭,等饭凉得差不多,舀一勺米饭到碗里,先洒上海苔碎,再洒上白芝麻,搅拌均匀,团成团。
每个海苔芝麻饭团,宁棠都只做成了乒乓球大小。
太大了怕噎嗓子,太小了怕吃不饱,这个大小正好,一口一个。
做好了,宁棠让三小只各尝了一个,“试试看好不好吃。
二妞咬了一口,海苔的香脆和芝麻的清香以及米饭的软糯交杂在一块,特别好吃,她忍不住三两口吃完了,伸手,“妈,我还要。
大娃跟三娃也是一样,“好好吃,再来一个。
宁棠给他们三一人一个,“再吃一个就行了啊,等会我把它装进铝饭盒里,你们带到学校去,饿了再吃。
快四点了,宁棠赶紧加快动作,把海苔芝麻饭团塞进铝饭盒里,铝饭盒空间大,一个铝饭盒差不多能装十个饭团,如果三小只吃不下,还能分给小伙伴们。
大娃那,宁棠又另外给他装了一盒,是给大虎的。
四点整,送走背着装了铝饭盒和军用水壶书包的三小只,宁棠跟沈烈才慢悠悠地开始做饭,准备吃完饭,再去学校。
他两跟大娃二妞三娃不一样,大娃他们三要表演节目,得提前去彩排一下,家长们只用掐着点到就行了。
吃完饭,宁棠指挥沈烈,“五斗橱里不是有赵政委之前给的糕点零嘴吗,拿出来,咱们待会拿到校庆晚会上,边看边吃。
沈烈道,“还得装两壶水,再拿两个垫子。
他们家三个孩子,表演的节目正好贯穿整个校庆晚会,他们两得坐一晚上,想想屁股都疼了。
到了学校,大娃二妞三娃就分开走了。
二妞今天穿了宁棠给她做的小红裙,扎了‘婉君头’,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还系了红丝带,就像一只红色的小蝴蝶,飞到哪,都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叶芳芳艳羡地摸了摸二妞的裙子,“二妞,你今天好漂亮啊。
二妞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看吧,衣服是我妈让心兰阿姨给我做的,头发是我妈帮我扎的。
叶芳芳又摸了摸二妞的‘婉君头’,“你这头发真好看,能不能让你妈妈也帮我扎一个。
二妞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红丝带借你。
叶芳芳伸出小指,“那就说好了,拉钩。
“拉钩。二妞道。
安老师过来,先夸了二妞一句,说她今天特别好看,又道,“沈雅,咱们班今天是一个上台的,你第一个开口,不要害怕,老师在你身后。
二妞摇摇头,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脆声道,“老师,你放心吧,我不害怕。
安老师奇了,最近练习的时候,二妞的表现确实越来越好,一点都看不出紧张。
二妞告诉安老师,宁棠教她的那个‘萝卜青菜’法,“……安老师,害怕的时候,只要把台下的观众都想象成萝卜白菜就行了,然后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像现在,她看安老师就是一个土豆。
二妞小大人般地摇头叹气,现在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了。
安老师品了品二妞说的话,眼睛一亮,“你妈妈的这个法子好。
招手把班里的其他人喊来,把‘萝卜青菜’法教了他们一遍,“……待会上台,你们要是紧张,就把台下的观众都当成萝卜青菜。
周凌志挠挠头,问二妞,“二妞,这方法有效吗?
二妞道,“当然有效,我试了好久了,反正你就在心里默念,都是萝卜青菜,萝卜青菜,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周凌志点点头,咬牙道,“行,那我试试。
他按二妞说的,扫了一眼观众席,有些家长和领导来得早,现在观众席上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他把这些人都想象成了萝卜青菜,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萝卜青菜,萝卜青菜。
一睁开眼,观众席上哪还有人,只剩下萝卜、西红柿、土豆、茄子……,周凌志原地蹦起来,“真的有效诶。
二妞摆摆手,“只能有效一会,等会你一个不留神,又没效果了,所以得多练,反正只要想象,自己是在给一群萝卜青菜唱歌,就不会紧张了。
有周凌志这个成功案例在前,越来越多人开始学起了‘萝卜青菜’法。
一群小孩崽子,双手紧紧攥拳,盯着观众席开始发力,“萝卜青菜,萝卜青菜!
偶尔有家长路过,听到他们的碎碎念,脚差点崴了,摇摇头,这群娃子估计是要表演了,太紧张,都魔怔了。
五点半钟,大娃的肚子就开始饿了,从包里掏出铝饭盒和军用水壶,“大虎,给你。
“这是什么?大虎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吃的吗?
“对,我妈包的海苔芝麻饭团,你一盒,我
一盒。”大娃摇摇军用水壶“我家只有三个军用水壶我一个二妞一个三娃一个没多的给你不过你可以跟我
一起喝。”
大虎用筷子夹了一个海苔芝麻饭团眼睛一亮“好好吃!”
“嘿嘿好吃吧。”大娃道“不枉我从家里背过来可重了。”
蓝领结有点卡脖子不方便吃东西大虎松了松“幸亏你带了吃的我还以为我们两得饿着肚子上去诗朗诵。”
大娃乐了:“那哪还听得到咱们诗朗诵的声音就听见咕~咕~咕。”
“咕~咕~咕是什么声音?”大虎问。
大娃道“笨咱们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啊我再给你模仿一遍咕~咕~咕。”
大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不对不对应该是这样你听我学看我中华大好河山之壮丽咕~赞我祖国之强大咕~咱们朗诵一句咕一句。”
“哈哈哈哈哈。”两个小孩笑作一团。
边说笑边吃完了两盒饭团水不敢多喝怕喝多了上厕所。
六点多钟太阳落山得早天边已经布满了橘红色的晚霞。
沈烈和宁棠不紧不慢地提着小板凳垫子糕点零嘴和喝的慢悠悠地从家里晃到了海浪岛小学。
校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宁棠哟了一声“人还不少比之前在打谷场放露天电影的时候来的人都多。”
“弄晚会嘛大家都来看热闹也不知道坐不坐得下。”沈烈道。
说着话就挤进了学校。
“小宁这儿!”曾心兰眼尖一眼就看到宁棠和沈烈了。
宁棠和沈烈挤到她跟前曾心兰挪了两个位置给他们“你们坐这。”
沈烈把凳子放下垫子铺上“人比我想象中的都多。”
齐营长道“可不是要不是学校给咱们家长还划了一片区域咱们连坐都没地方坐。”他指了指后头“你看后面多少人站着你两聪明还带了凳子不然就算抢到了前面的位置也得蹲着看或者坐地板上看。”
宁棠抓了一把芒果干给曾心兰“罗嫂子来了吗还有素芬她们呢咋不见人。”
曾心兰接过芒果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素芬和潘彤在那边其他人我没见着人影罗嫂子应该快到了我给她留了位置。”
说曹操曹操到罗嫂子揣着小板凳挤进来“咋样咋样我是不是来晚了表演开始了吗?”
宁棠给她挪位置“嫂子
,你坐过来点。看了一眼手表,“表演还没开始,才六点四十分,七点钟才开始。
罗嫂子抬头眺望,眯了眯眼睛,“咋看不到大娃、大虎、二妞、三娃他们呢。
放眼望去,全是小孩崽子,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哎,有了。罗嫂子找了一会,就看见了二妞。
原因无他,二妞太显眼了,一身小红裙,漂亮的‘婉君头’,站在那,就跟从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小童星似的。
她站的位置也好找,就在舞台的左边,因为她们班是第一个上台的,老师已经让他们在舞台旁边列好队了。
宁棠朝二妞招招手,“二妞!
二妞听到熟悉的喊声,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宁棠和沈烈,朝他们挥挥手,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宁棠乐了,给她做了个加油鼓劲的手势,右手握拳,往下一顶。
二妞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宁棠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忙去吧。
沈烈眯着眼睛,“这灯光也太刺眼了。
比探照灯还亮,他坐的位置,正对着灯,灯光太闪,都有些看不清二妞了。
罗嫂子让他忍忍,“等开始表演了就好了。
话音刚落,银白色的灯光就灭了,然后又换了一种舒服点的灯光,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刺眼睛了。
台上两位主持人开始讲词了,“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我们海浪岛小学三十周年校庆……
宁棠一看,
嚯,主持人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其中一个就是周采薇。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长款连衣裙,头发上戴着一个米白色的发箍,一手拿着稿纸,一手拿着话筒,声音抑扬顿挫。
不过来的人太多了,底下各自说着小话,十分嘈杂。
老师和工作人员过来维持秩序,过了一会,宁棠总算能勉强听清两位主持人的说话声了,“下面,有请五年级一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大合唱,《东方红》!
罗嫂子紧紧攥住放在膝盖上的手,“呀,二妞她们班第一个上台表演啊。
宁棠心悬了起来,哪怕之前说得再轻松,临到表演,她也开始为二妞提心吊胆起来。
沈烈正好在喝水,一口水含嘴里,都忘了往下咽了。
五一班的小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上台,按高矮顺序,站成四排。
二妞是领唱,单独站在前面,安老师是指挥,面向大家。
表演开始了,安老师比全班同学都紧张,长裤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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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腿都在发抖。
五一班的同学们也没好到哪去,他们是第一个上台的,耀眼的灯光打向他们,显得台下一片漆黑,就像野兽吃人的大嘴,黑洞洞的。
周凌志站在第一排,声音都在颤抖,“沈,沈雅,我害怕。”
二妞嗓音镇定,“别怕,传下去,让大家相互鼓鼓劲,别忘了咱们的‘萝卜青菜’法,给一群萝卜青菜唱歌,有啥好怕的。”
周凌志看二妞一个女孩子都不害怕,而且她又是领唱,那自己一个男娃就更不应该害怕了,握拳道,“我知道了。”
一群小孩,面对着观众,嘴巴轻动,‘施法’道,“萝卜白菜,萝卜白菜!”
大多数观众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嘴在动,偶尔有两个眼尖的瞧见了,也只以为他们是在背歌词。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然后聚焦到五一班全体同学的身上。
安老师给二妞使了一个眼色,举起手,开始指挥。
二妞深吸一口气,唱出了第一句,“东方红,太阳升。”
她的嗓音特别地清脆嘹亮,就仿佛乌云里射出的一道阳光,刚一开口,就把台下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宁棠张了张耳朵,刚才还有不绝于耳的嘈杂声,现在仿佛被摁了静音键,一下就没声了,再一看,所有的观众都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眼也不眨。
宁棠看着舞台上光彩夺目的二妞,脑海中回忆起的,不是别的,是她看过的那本对照组小说的剧情。
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实生活在一本小说里。
宁棠努力回想起小说的剧情,剧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还是隐约记得那本小说作者对大娃他们三一笔带过的描写,她是这样说的。
大娃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二妞一事无成,胆小懦弱。
三娃畏畏缩缩,浑噩度日。
总之没一个好下场。
宁棠眯了眯眼睛,努力在灯光的照射下看清二妞的身影。
灯光下,二妞是如此的光芒四射,自信大方,哪像原著作者说的什么‘一事无成,胆小懦弱’。
宁棠心里猛地一跳,原著的剧情从她来到海浪岛,就在慢慢地发生改变。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发生的事,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剧情是可以逐渐改变的!
兴许以后,二妞不会一事无成,大娃也不会打架斗殴成了小流.氓,三娃也不会浑噩度日。
宁棠心口狂跳,心脏的“砰砰声”几
乎盖过了舞台上的歌声。
“在想啥呢?”沈烈把水咽下去,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看宁棠眼神放空,就问她。
宁棠回神,冰凉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
也许,对她原来那个世界的人来说,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一本小说。
但对她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的人来讲,
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又何尝不是一本‘小说’呢。
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
珍惜眼前人。
宁棠弯了弯嘴角,轻轻用指尖勾了勾沈烈的手心,“没事,走神了,继续听二妞唱歌。”
“嗯。”沈烈应了一声,“快听,好像要唱到高.潮了。”
二妞唱完,五一班的同学立马接了下一句。
她这个领唱就像一个将军,五一班的同学们就像将士,跟着她这个‘将军’,指哪打哪。
歌声响亮悦耳,在空地上缓缓回荡。
曾心兰打着拍子,连罗嫂子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
观众席里哄地一下就炸开了锅。
“刚才我没听清,这是哪个班的节目啊?”
“说是五年级一班,领唱的那个小姑娘唱得也太好了,是谁家的姑娘?”
“长得好看,穿得也好,那一身红裙子,多漂亮啊。”
“就是,红裙子,正好衬了他们班唱得那个《东方红》。”
“看她扎的那个头发,真漂亮,赶明儿我也给我闺女扎一个。”
五一班的全体师生唱完,下了台,要穿过观众席。
二妞就跟小明星似的,谁都想夸她,找她说两句话。
吴迎娣走在队伍最末尾,看着众星捧月的二妞,抿抿嘴,低下了头。
站她旁边的一个小女孩看不得二妞这样出风头,撇撇嘴,“沈雅至于这么显摆吗,要不是因为她是领唱,而且穿得又漂亮,才没那么多人稀罕她。”用胳膊肘动动吴迎娣,“迎娣,你差点也成了咱们班的领唱,要是你领唱就好了,出风头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吴迎娣眼里闪过亮光,是啊,安老师说过,她唱得跟二妞一样好,眼里的光又瞬间熄灭,可惜,她不能做领唱,也没有二妞这么漂亮的红裙子穿。
吴迎娣走到王娣来身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妈。”
王娣来还在暗暗咬牙,因为二妞大出风头了,岂不是打了她的脸?
听到吴迎娣喊她,迁怒道,“叫我干嘛,你咋就不能用点心呢,唱好一点,这样别人夸的就是你了。”
吴迎娣第一次反驳王娣来的话,“我又不是领唱,唱得再好也没人夸。”抿抿嘴,“再,再说了,我本来可以当领唱的,谁让你叫我回家买菜做饭做家务了,还有,你也舍不得给我做这么贵的裙子穿,她是因为穿了漂亮裙子才出的风头。”
王娣来一听,用食指连连戳着吴迎娣的头,把她越戳越矮,“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真是反了天了,你以为你爸是团长啊,咱们家哪里买得起这么贵的裙子,卖了你和盼娣招娣都买不起。”
吴迎娣忍着疼,心里一片麻木。
她知道,家里有钱,买得起这样的裙子,只是她妈不想给她买罢了。
二妞蹦蹦跳跳地跑到宁棠和沈烈跟前,脆声道,“爸,妈!”嘿嘿一笑,“我唱得咋样。”
宁棠帮她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不吝夸奖道,“唱得特别好。”
沈烈竖起大拇指,“唱得最好就是你。”
二妞摇摇头,“不一定是最好,还有很多班没有上台表演呢。”
她好想拿奖品。
第77章 ‘笨蛋\’男人
宁棠把水递给二妞,二妞连灌好几口,怕上台的时候想上厕所,她都没敢喝。
唱完了,就像了却了一桩大事,二妞整个人轻松不少,开始坐在板凳上吃零嘴了,一会吃块桂花糕,一会吃一把花生,好不惬意。
二妞他们班的大合唱太过出彩,接下来的班级表演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有诗朗诵忘词的,有跳舞动作跳反的,有大合唱跑调的,应有尽有。
总算轮到大娃他们班表演了。
沈烈精神一震,用胳膊肘捅捅宁棠,“快看,轮到大娃他们班了。
宁棠道,“看到了。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领结,多显眼啊。
大娃站在第一排,看到宁棠、沈烈还有二妞,俏皮地冲他们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沈烈真想揍他,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这小子还有心思在这挤眉弄眼的。
大虎拉了拉大娃的手,示意他要开始表演了,大娃这才肃起小脸。
大娃他们班是六年级二班,属于高年级,高年级的表演跟低年级的表演不同,低年级小孩定力不够,表演经常出岔子,所以大娃他们班的表演还是很让台下的观众期待的。
表演开始了,六二班全体师生开始一起朗诵:“改革春风吹满地。
刚朗读完一句,不知道从哪发出清脆的一声:“咕——
第一声大家还没发觉,依旧全心贯注地看着大娃他们班的表演。
“华夏人民真争气。
“咕——
“……大好河山之壮丽。
“咕——咕——又是两声响起。
沈烈他们的位置靠前,听得特别清晰,沈烈一脸懵逼地问宁棠,“是哪的青蛙跑上台了吗?咋咕咕乱叫呢?
宁棠憋不住了,都快笑出声了,“屁是青蛙,青蛙哪是这个叫声,你仔细听,这明明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沈烈张着耳朵,没听一会,就分辨出来,确实是肚子在唱空城计的声音,“噗嗤,这,大娃他们班咋回事啊。
“啥咋回事,饿的呗。宁棠道,“小半个晚上没吃东西了,换你,你不咕咕叫啊?
宁棠和沈烈又听了一会。
诗朗诵的停顿特别长,因为要酝酿情绪,就显得这些此起彼伏的“咕咕声特别的明显。
好在声音不算很大,只有宁棠她们坐的靠前的,几乎就挨着舞台的位置能听得见,后排的压根听不见声。
宁棠看了一眼评委席,校长和教导主任一脸尴
尬被请来看表演的副司令和参谋长紧抿嘴角表情古怪像是在憋笑估计是都听见了。
再一扫大娃他们班的同学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三娃他们班是最后一个表演的也是诗朗诵效果跟大娃他们班差不多也是“咕咕咕”。
三娃他们班饿得更久一些咕声更明显诗朗诵算是搞砸了。
表演结束三娃他们班主任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就让孩子们散了赶紧回家吃饭去。
得不得奖是小事别把孩子给饿坏了。
整场晚会看下来还是十分有趣的哪怕有些班级的表演没那么出彩反倒是笑料百出但是这些平平无奇的表演反倒因为这些小小的‘不足’才造就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六一儿童节海浪岛小学的三十周年校庆。
校庆晚会结束沈烈收拾凳子弯腰捡起垃圾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坏了真应该买台相机把大娃他们的表演给拍成照片记录下来。”
宁棠也很遗憾诗朗诵和咕咕叫的协奏曲还有二妞精彩的大合唱就应该记录下来。
遗憾虽遗憾她指了指脑袋“没事我们用脑子记录下来了。”
沈烈还是觉得很惋惜道“还是得买个相机总能用得上。”
宁棠:“也好拍了照片洗出来咱们在家里弄个照片墙。”
以后一看都是回忆啊。
就跟之前去江市照相馆拍的全家福一样每次看到宁棠总能回忆起当时拍照的幸福感。
校庆晚会表演突出的获奖班级当晚就评出来了
周一中午二妞雄赳赳气昂昂迈着嘚搜小步伐一蹦一跳地回到家张嘴就喊:“妈!”生怕宁棠听不见。
“听见了。”宁棠从楼上下来挠了挠耳朵“喊这么大声你罗嫂嫂都听见了。”
二妞吐了吐舌头把奖品往宁棠跟前一递“快看这是校庆晚会我得的奖品。”
宁棠低头一看二妞说的奖品是一个搪瓷缸子这搪瓷缸子比平时她们喝水用的那种要大上两圈白色的搪瓷面上印着一个剪着短发戴着军帽的女人她做了一个‘向前进’的姿势旁边还有七个红色的大字妇女能顶半边天。
宁棠乐了以她的眼光来说这也太土气了不过土气得十分别致在这年头还算得上是一件时髦的玩意把话咽下“……真好看。”
不过是不
是印错字了,不应该印个什么‘劳动最光荣’‘到大风大浪中锻炼’吗?
这‘妇女’……跟二妞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不沾边吧。
二妞说:“我们班得了个一等奖,奖品是一百块钱,还有奖状,奖状贴我们班墙上了,还有这个搪瓷缸子,因为只有一个,不好分,安老师说我是领唱,而且出了很大力气,就把这个奖给我了。
“挺好。宁棠点点头,“这玩意实用,打一缸子水,够你喝一天了。
甭管宁棠咋想的,二妞很是喜欢,抱着搪瓷缸子爱不释手,还说要等沈烈回来,跟他显摆显摆。
宁棠问大娃和三娃:“你两的班级呢,得奖没。
大娃叹口气,“得了个安慰奖,一个奖状。
三娃也是,鼓起脸,“下回,下回我们一定得奖,我也要搪瓷缸子。
宁棠乐了,“下回估计得等四十周年校庆了,还得撞上六一儿童节,才能搞这样的校庆晚会。
三娃:“那我也要得奖。
二妞道,“对了,妈,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撞见吴迎娣和她妈妈了。
宁棠点点头,“然后呢。
二妞歪头回想了一下,“吴迎娣妈妈跟我迎面走来,然后瞪了我一眼。她眨眨眼,十分迷茫,“她瞪我干嘛?
宁棠猜,估计是因为二妞昨天大出风头了,王娣来心里不痛快吧,“你甭搭理她,她那心思正常人理解不了。
大娃接嘴道,“她是什么心思?
宁棠想了想,总结道,“就是看别人好,能少喝两碗粥,看别人不好,能多吃两馒头。
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沈烈进屋,“什么粥和馒头的?
“没事。宁棠随口堵他,“对了,咱们中午吃粥还是馒头?
沈烈无语,“咱们家午饭啥时候吃过粥跟馒头了。不至于穷到这地步吧。
问三小只,“你们妈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说我坏话,说我只给你们吃粥跟馒头。
三小只摇摇头,捂嘴偷笑。
沈烈,“对了,干嘛问我中午吃啥,你没做午饭?
宁棠摊摊手,“睡晚了,连菜都没买。
沈烈乐了,“你可真行。撸起袖子,进了厨房,厨房里传来他的声音,“我要是不回来,你们准备吃啥?
宁棠道,“准备施展我的绝活,给大娃他们三再做一道,炒方便面。
大娃吸了吸口水,看向厨房,“爸,要不你回部队吧。”
沈烈:“你真是我的亲儿子。”
二妞看沈烈进了厨房,后脚就跟了进去。
沈烈正在下面条,看到二妞:“你来厨房干啥。”
二妞转了转眼珠,“我、我来看你做什么饭。”
沈烈:“不要抱有太大期待,因为家里没买菜,我中午给你们下面条吃。”
二妞点点头,“要卧一个鸡蛋,滴两滴香油。”
沈烈:“再加一把小青菜是不是?”他扫一眼二妞,“你还有其他事吗?”
二妞眨了眨大眼睛,“没事。”
沈烈:“那你出去吧。”
二妞鼓起脸,“为什么?”
沈烈直白道,“因为你在厨房碍手碍脚,影响我发挥。”
二妞气得转身出了厨房,把地板踩得梆梆响,跟宁棠告状道,“妈,你看爸,他说我碍手碍脚,影响他发挥。”嘟囔道,“下个面条,能发挥到哪里去。”
厨房里传来沈烈的声音,“沈二妞,你有意见你来做。”
二妞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大声道,“爸,我没意见,你赶紧做吧,我可喜欢吃面条了。”
宁棠去厨房帮沈烈打下手,两个人做,更快一些。
看她进来,沈烈也跟她嘀咕道,“二妞今天啥毛病,非得挤进厨房看我做饭。”
宁棠没忍住笑,“你没看出来啊?”
沈烈摇摇头,“打的啥谜语。”
宁棠比划道,“瞎啊,她手里拿着那么大一个搪瓷缸子,还一直往你跟前杵,搪瓷缸子都快举你脸上了,就等你夸她两句。”
沈烈:“……”
他反应过来,二妞刚才进厨房的时候,手里确实拿了一个比普通的搪瓷缸子要大了一圈的搪瓷缸子,他还以为是宁棠给她买的,谁让她老是给三小只买东买西,“不是你买的?那哪来的?”
宁棠嗔他一眼,“学校奖的,校庆晚会,一等奖的奖品。”
沈烈:“行吧,待会我夸她两句。”
吃饭的时候,沈烈果然对着二妞大夸特夸。
二妞现在可不像以前了,一听别人夸她就脸红,挺着小胸脯,就跟刚长鸡冠的小公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还说,“爸,你说得对。”
沈烈:“……”
大娃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皱着小脸,“中午怎么吃面条啊,爸,你也太应付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早上吃得饱,中午吃得好,晚上吃得少,”
沈烈:“咱家哪顿吃得不是又饱又好。
大娃把面条吃进嘴里,“你看这面条,叫吃得好吗?
“要不你来做?沈烈道,“又不做饭,一天天的,事儿真多。
大娃话赶话,“我做就我做。
宁棠:“你说的啊,我正打算教你们三做饭。
这下轮到沈烈愣住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宁棠道,“大娃九月份就上初中了,都初中生了,不会做饭,多稀罕啊。
沈烈:“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不会做饭。
宁棠一噎,“你有什么意见?
沈烈耸肩,“不敢有。转头看向三小只,“你们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首要条件就是得看他会不会做饭。
二妞问,“为啥?
大娃捂嘴偷笑,“因为爸被骗了,娶了妈才知道妈不会做饭。
沈烈语重心长地道,“两口子,必须得有一个会做饭啊,不然喝西北风啊。
宁棠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个沉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做饭了吗。又道,“你自己说的,两口子,必须得有一个会做饭,我决定,就让大娃他们三成为会做饭的那一个。
沈烈:“你来真的?
“真的。
“没听过。沈烈摇摇头,“但我看出来了,你想教会他们三做饭,然后你自己大撒把,做甩手掌柜,天天就等着大娃二妞三娃做饭给你吃。
宁棠:“就一句话,教不教吧。又道,“你想啊,教会他们三做饭了,咱们家里五个人,一人做一天,咱俩多轻松啊。
沈烈想了想,是这个理,“那就,教他们?
“教呗。宁棠道,“对了,你几岁就会做饭了?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应该很早就会做饭了吧?
沈烈起身收拾桌子,随口道,“小学就会了,爸妈都要去地里上工挣工分,家里就我一个小孩,我不做饭谁做饭。做完还得去地里送饭。
回忆了一下,“先是学着煮地瓜稀饭,然后就是搬个小板凳,拿着锅铲,站在灶台前炒菜,你要我说,我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啥时候学会做饭的了。
宁棠心想,怪不得沈烈厨艺这么好呢,原来是从小锻炼。
她说到做到,周日早上,就把大娃他们三给挖了起来。
大娃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睡
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妈,这么早叫我们起床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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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道,“叫你们起来做饭啊。”又补了一句,“现在正是做午饭的点,做好了正好能赶上中午吃。”
二妞傻眼了,“妈,你来真的啊。”
“真的啊,我一个唾沫一个钉,啥时候说过假话。”宁棠把锅铲递过去,“来,先学个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
大娃接过锅铲,嘀咕道,“要教做饭,不应该是爸来教吗。”
三娃道,“就是,学妈你的厨艺。”摇头晃脑道,“还不如不学。”
宁棠一噎,“别忘了你们天天吃的谁做的饭,吃我的厨艺,也没见你们饿死。”
二妞叹口气,“你的要求真低。”
宁棠叉腰道,“少废话,就说学不学吧。”
大娃看着手里的锅铲,苦着脸道,“锅铲都拿在手里了,能不学吗?”
“不能。”宁棠道,“今天上午,你们必须给我学会这道西红柿炒蛋。”想了想,又道,“以后隔几天学一道菜,必须出师不可。”
把大娃他们三教会了,自己就解放了耶!
大娃拿着锅铲,“所以,西红柿炒蛋咋做?”
宁棠道,“你先学着用菜刀切西红柿和葱花。”
大娃嘀咕,“这还不简单。”
对大娃来说,使菜刀真的挺简单,反正比学语文简单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沈烈切菜的样子,一手小葱一手菜刀,不一会,就把一把小葱切好了。
宁棠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虽说长短不一,但至少是切出来了。
西红柿也一样,就是切小块。
宁棠道,“再打个鸡蛋。”
打鸡蛋这种小事三小只经常帮把手,也不用大娃出手,二妞在一旁就把鸡蛋给搅拌好了。
就是一个没注意,多打了几个鸡蛋。
宁棠摆摆手,“没事,多吃点鸡蛋,有营养,补身体。”
大娃把油倒入锅里,把蒜末倒进去,油锅顿时滋拉乱响。
宁棠吓得退了一步,把三小只往后拽,“离远一点。”
大娃才不怕这个呢,他就喜欢听这种声音,噼啪作响,跟鞭炮似的。
西红柿炒蛋嘛,最简单的家常菜,也没什么难度。
就是把锅热好以后,加入切好的西红柿、鸡蛋,翻炒几下,加点盐跟糖,最后洒上葱花就行了。
一道西红柿炒蛋很快就做好了,虽说蛋多了些,西红柿没炒烂,绿色的小葱也长短不一,但至少炒熟了
。
宁棠指挥大娃“你尝一口看好不好吃。”
大娃无语:“你咋不尝不是你叫我做的饭嘛。”
宁棠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少废话赶紧试试看好不好吃还我叫你做的饭那你做的饭你不该先尝第一口嘛。”
大娃摇摇头“说不过你。”夹起一筷子鸡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三娃嘴里“不许吐出来吐出来就是浪费粮食敢浪费粮食我告诉爸让他揍你。”
三娃含着炒鸡蛋两眼泪汪汪。
二妞奇道“好吃吗?”
三娃扁扁嘴没吭声。
宁棠:“不用说了肯定不好吃。”对大娃指指点点“你看你做的饭都快把三娃难吃哭了还好意思嫌弃你爸做的面条不好吃。”
三娃嚼巴嚼巴咽下去幽幽地道“其实还可以啦。”嘀咕一句“跟妈你做的饭味道差不多。”
宁棠真想揍他“下一道菜你做。”
“啊——”三娃欲哭无泪。
“啊什么。”宁棠道“我倒要看看你做的饭有多好吃告诉你我的厨艺已经算可以的了。”
大娃嘀咕“是就是吃不死的水平。”
宁棠挠挠耳朵“大娃你刚才说啥。”
大娃立马肃起小脸正色道“没说啥。”转了转眼珠“我说三娃该做饭了。”把锅铲往三娃手里一塞。
三娃接过锅铲委屈巴巴地看向宁棠“妈我做什么菜啊?”
宁棠道“你就炒个青菜就行了多的也不敢要求。”
趁着三娃择菜叶的功夫宁棠唬他们三“都好好学做菜不会做饭以后找不到对象。”
大娃道“我不信。”
宁棠接着唬:“真的你们爸就是因为会做饭才娶到的我你想想会做饭的男人多加分啊你出去相亲只要跟别人提一句你会做饭尤其是男孩子那追你的人能从菜市场排到供销社。”
二妞问“那女孩子会做饭呢。”
“一样加分。”宁棠道“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就要求女人一定要会做饭要是男人不会做饭没人说啥要是女人不会做饭那就跟犯了天条似的。”
三娃说:“好像咱们岛上都是姨姨婶婶们做饭只有咱爸一个男的会做饭。”
大娃道
饭,齐叔叔要喝茶,心兰阿姨就让他自己动手,做一顿饭的功夫,齐叔叔进厨房问了心兰阿姨三次,‘杯子在哪里’‘茶叶放哪了’‘要加多少水’。”
宁棠脑筋一转就明白了,登时乐了,齐营长这人,泡个茶都要问好几回,而且问的都啥问题啊,整的跟他不住这个家,来这个家做客一样,“知道你们齐叔叔为啥这样做不,你们觉得,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怎样泡茶?”
二妞摇摇头,“我觉得不是,齐叔叔应该会泡茶,我就不信,他在部队不喝茶。”
齐营长的职务,还没到配警卫员的地步,没人帮他动手,肯定得自己泡。
宁棠点头,“他肯定会,他这样做,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自己动手,他多进厨房几遍,多问几遍,整的你们心兰阿姨烦了,就会主动去帮他泡茶。”
很多男的都这样,自己不想做,懒得动,就故意装作学不会。
就好比做菜,做菜真的有这么难嘛,宁棠这个自认做菜没啥天赋的人,多学几遍,多炒几遍,炒出的菜也一样能吃。
他们装作不会做菜,或者故意炒菜炒得特别难吃,就是为了躲避做菜,要是做得好了,以后不得天天他来做啊。
所以,才有这么多,不会做饭,连个桌子都抹不干净,连个茶都不会泡的‘笨蛋’男人。
说是笨,其实人家聪明得很。
第78章 犯事
宁棠道,“知道我最欣赏你们爸哪一点不。
大娃捧哏道,“哪一点?
“眼里有活呗。宁棠道。
沈烈跟齐营长不一样,他就属于那种‘眼里有活’的男人。
平时家里地板啊桌子啊脏了,他要是看到了,都会主动去清理,不会等着宁棠回来做。
反正宁棠就欣赏他这一点,指点三小只,“你们以后找对象,无论男女,都要找那种眼里有活的人,就记住一句话,勤快的人,差不到哪里去,记住了没?
三小只点点头,异口同声地道,“记住了。
说话间,三娃就把青菜炒好了,“妈,你尝尝。
宁棠扫了一眼,点评道,“这青菜炒得不错。没焦,看着颜色不错,闻着味道也很香。
她都没咋教,三娃就能炒得这么棒,不错不错。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夸道,“味道也很可以。
大娃不信,尝了一根三娃炒的青菜,嘿,还别说,味道还真可以,“三娃,你咋炒的这么好。
三娃挠挠头,“不知道啊,很难吗,就学着爸跟妈做菜的样子,把菜倒进锅里,翻炒两下,不就行了。
“那火候呢。做菜最难的就是把握火候。
三娃一脸懵,“什么火候不火候的,我就感觉应该炒得差不多了,就出锅了。
宁棠十分欣慰道,“看来三娃就是做饭那块料啊。
难不成家里还真的出了个做饭天才?
二妞撸起袖子,自信道,“让我试试。
宁棠表示十分期待,大娃厨艺随她,三娃厨艺随沈烈,那二妞呢,得取个中间值吧?
二妞做了一道豆角炒茄子,宁棠尝了一口,拍了拍二妞的肩膀,苦大仇深地道,“看来你的厨艺还是随我啊。
大娃吃了一块茄子,立马呸了出来,望向宁棠,“妈,你跟爸以后多攒点钱吧。
宁棠:“为啥?
三娃艰难地把黑乎乎的豆角咽下去:“多攒点嫁妆,不然以后姐嫁不出去。
大娃接嘴道,“谁娶了她谁倒霉。
二妞不信邪,撸起袖子,“我不信,我再做一道菜。
宁棠赶紧拦住她,“别了,家里没多少菜了,给你嚯嚯干净了,咱们中午吃啥。
中午,沈烈回家,宁棠就让他尝了大娃二妞三娃做的三道菜。
沈烈的反应跟大娃三娃差不多,“这真的是二妞炒的菜?你是不是诳我,应该是大娃炒的吧,
只有他能把菜炒糊。”
“没骗你。”宁棠道。
沈烈嘀咕两句不知道在说啥又说一句“得多攒点嫁妆钱了。”
吃完饭宁棠在地上铺了张凉席三小只边吹电风扇边躺在凉席上午睡。
海浪岛夏季的中午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哪怕开了风扇在床上窝一会都得出一身汗。
下午三点他们三睡醒了就出去外边玩。
宁棠随口叮嘱一句“去树荫底下玩别中暑了。”
大娃点头“妈我们要吃冰棍。”
“抽屉里有钱自个拿。”
大娃从进门柜里翻出一毛钱招招手喊上二妞和三娃就出门了。
宁棠看了眼屋外太阳就像天空中悬挂着的巨大火球迎面的风似热浪般扑面而来这天气让她出去走她都不愿意更别提玩了也只有大娃他们一群小孩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伸了伸懒腰切了个果盘躺在摇摇椅上边看书边吃水果。
大娃他们三出了门在军属院转了一圈呼朋引伴没一会就坠了一群小尾巴。
大虎问:“大娃我们去哪里玩啊。”
“去后山摘野果子?”王壮壮出主意。
大娃摇摇头“不去容易弄脏衣服。”
“你家不是有洗衣机吗。”
“有洗衣机也不去。”大娃道“不仅脏衣服上回那个树杈子还把我裤子刮了一道口把我裤衩子都露出来了我捂着屁股走了一路才回到家。”
三娃说:“那去游泳吧我想游泳天气太热了。”
大娃眼睛一亮“这可以。”他也嫌热。
一群小孩跑到了海边男孩子把衣服一脱就跳进了海里女孩子有的到海里玩有的在浅水滩踢踢浪花还有的在沙滩上捡贝壳。
偶尔有大人路过看到他们在海边玩笑一笑就过去了。
海岛上长大的孩子没几个是不会游泳的。
有的小孩水性比大人还好。
其中属三娃玩的最欢他在海里就跟一尾游鱼似的游过来泼大娃一脸水
一群孩子里三娃最小大孩子们都被他戏弄了个遍。
三娃把脸上的水珠子抹干净“我们换个地方玩吧。”
光在海里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大娃也觉得没意思“那咱去哪玩?
”
三娃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崖“去那玩吧咱们玩跳水比谁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最小。”
“可以。”
二妞有些担心“就在这玩吧去那边是不是有点危险了。”
三娃无所谓地道“有啥危险的那就是块突出来的大石头离海面估计才六七米我跳下去过。”
大娃嘿了一声原来这小子偷偷来玩过了“你可真行那行吧咱去那边玩。”又道“谁输了谁请吃冰棍啊。”
一群小男孩转移了阵地二妞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到了小崖上三娃自告奋勇“我先来我先来我第一个跳。”
不等其他人接话他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海里。
大娃伸长脖子一看撇嘴道“你这水花溅的。”
三娃嘻嘻一笑不以为意。
跳水可比游泳有意思多了看三娃跳了没问题一群小孩崽子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往下跳。
王小明体型比较胖他跳水的时候故意屁股着地溅起一大片水花周围一圈小孩被他溅了一脸水。
大娃乐了:“小明你是不是想请我们吃冰棍。”
王小明摆摆手“我故意的这次不算。”
一群小孩玩的很开心殊不知不远处海浪岛小学的陆校长盯着他们瞪大了眼睛。
陆校长有事要去部队去的路上正好经过海边偶然扫了一眼看到这一群小孩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地往海里跳。
他赶紧把自行车车头一扭冲到崖边大喊道“你们干啥呢!”
一群小孩给吓了一跳大虎弱弱地喊了一句“校长。”
有大虎带头喊“校长”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校长“嗯”了一声肃着脸道“你们在这干嘛呢。”
三娃转了转眼珠“我、我们游泳呢。”
陆校长哼了一声“游泳?那你游一个我看看。”随手指了三娃和大虎“就你两游去吧。”
三娃苦着一张小脸早知道就不来小崖边跳水了谁知道会给陆校长撞上。
他跟大虎对视一眼苦兮兮地站到崖边也不敢像刚才那样直接跳下去了缓缓地入了水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子算是交差。
陆校长本来只想给一群小孩长个记性没想到一个不错眼三娃就游出了好长一截瞪眼道“你个小娃子
跟他同时起步的大虎还没游到他的一半。
三娃很无辜,他就随便扑腾了几下啊,眨眨眼,“校长,我们游完了。
陆校长:“少给我弄虚作假,我是让你们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说吧,谁让你们往海里跳的。
三娃皱着脸道,“校长,我们就是跳着玩的。
“跳着玩?陆校长道,“你就不怕那底下全是石头,你跳下去,撞出一脑门包。继续吓唬他,“要是那种尖尖的石头,戳瞎你的眼睛,刮你一脸血都有可能。
听陆校长这么一说,一群小孩崽子总算知道后怕了。
一个两个接着道,“校长,我们错了。
看他们认错态度不错,陆校长嗯了一声,“回去写份检讨,周二交上来。又扫了大娃二妞三娃一眼,“你们三,是沈团长家的孩子吧。
学校里孩子太多,陆校长也不是每个都记得的。
对大娃他们三有印象,主要是因为二妞,校庆晚会的时候,二妞歌唱得好,陆校长就问了周采薇,这是谁家的孩子。
周采薇跟他指了指,说那是沈家的沈雅,她还有一个哥哥沈战平,一个弟弟沈向东,就是戴红领结那两。
二妞唱得好,陆校长对大娃和三娃的表演也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算了,不提也罢。
陆校长夸了二妞一句,“沈雅是吧,你们班那首《东方红》唱得不错,你领唱的也很好。
二妞露出两个小酒窝,脆声道,“谢谢校长。
“嗯。陆校长应了一声,上了自行车,回头不忘说一句,“虽然歌唱得不错,但是检讨该交还得交。
“为啥啊。二妞傻眼了,“校长,我没跳水,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
“因为沈战平和沈向东跳了,谁让你不劝住他们。陆校长道,“这个啊,叫连坐。
说完,脚架一打,连车带人,不见踪影。
二妞气得怼大娃和三娃,“谁让你们比赛跳水的,这下好了吧,咱们全部都要写检讨了。
大娃说:“都怪三娃,他提议的。
三娃说:“你玩的时候咋不说,出事了就知道怪我。
二妞:“那咱们现在咋整,回家写检讨?
大娃扁扁嘴,“别了吧,反正周二才交,周一写也不迟。
大娃拍手道,“那咱再玩一会?
“玩啥?三娃问。
大娃想也不想便道,“跳水啊,咱们还没决出胜负呢。
二妞说:“刚才都被陆校长教训过了,你还
敢玩。”
“你自己说的,陆校长都说过我们了,而且还要罚我们写检讨,那不玩岂不是很吃亏?”大娃道,“他不是怕别的,就是怕水下有石头,怕我们受伤,我们都验证过了,下面没有石头,那岂不是不玩白不玩。”
三娃觉得大娃说的有道理,“是得玩,不然检讨不是白写了。”嘟囔一句,“反正都要写检讨,得玩够本了再说。”
二妞:怎么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不玩岂不是很吃亏?”她没跳都要写检讨了,那还不如跳了。
大娃率先出发,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从水面上露出小脑袋,“快玩快玩,先玩爽了再说。”
三娃紧跟其后,“输了的请吃冰棍啊。”
一群小孩玩了个过瘾,到点回家,宁棠看到的就是湿漉漉的三小只。
她乐了:“又去游泳了?”
二妞边把辫子上的水拧干,边道,“是去玩跳水了,还被陆校长罚了写检——”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娃三娃捂了嘴巴,“别说!”
宁棠挑眉道,“说吧,到底犯了啥事?”扫一眼三小只,“你们不说,我也打听得出来,自己选吧,是老老实实交代了,还是等我去问。”
三小只对视一眼,大娃道,“我说吧,就是,就是天气太热了,我们去海边游泳,游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去崖边玩跳水了。”
宁棠瞪眼道,“你们胆子真大,就不怕海里有石头,扎破你们脑门?”
她久不久就跟罗嫂子去赶海,海边有黑色的礁石,隐藏在海平面下,不走近,根本看不出来。
三娃道,“陆校长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太危险了,让我们别这样干了,为了让我们长记性,还罚我们写检讨。”
宁棠点点头,“陆校长做得对。”
看一眼二妞湿漉漉的头发,大娃三娃湿了的衣角,问道,“陆校长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
“两个多小时前吧。”大娃道,“说完陆校长就急匆匆走了,他好像有急事。”
宁棠:“两个多小时前,按理来说,你们身上的衣服应该早干了,现在咋还湿漉漉的,该不会陆校长走了,你们又跑回去玩了吧?”
三小只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宁棠。
宁棠嗤了一声,“检讨写两份,一份给陆校长,一份给我。”
三小只低声应道,“哦。”
沈烈从屋外走进来,“写什么检讨,不用写了。”低头扫一眼大娃二妞三娃,“依我看,得打一顿,才
长记性。
“爸!大娃尖叫一声,“你怎么回来了,不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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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我们讲话!
沈烈哼了一声,“我偷听你们讲话,犯得着嘛,是陆校长跟我告了状。
陆校长有事去部队,正好撞见沈烈,就跟他提了一嘴,三小只玩跳水的事。
沈烈:“二妞,陆校长跟我说你没玩,那你身上咋是湿的,是等陆校长走了后你才跳下水的吧,行啊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手摸向腰间皮带,“今天不教训你们一顿,让你们长长记性,我沈字倒过来写。又说二妞,“别以为是女孩我就不揍,咱家不管是谁,犯了事就得挨揍。
宁棠接嘴道,“男女平等嘛。
二妞苦着一张小脸,她可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大娃三娃‘平等’,“爸,我错了。补充一句,“你怎么打我都认罚。
大娃三娃也道,“爸,我们错了。
谁喊都不好使,沈烈今天是下了决心要揍他们三一顿,免得他们下回还整这些危险事出来,薅过大娃,打算从最大的开始打起,“先揍你,杀鸡儆猴。
大娃垮着一张脸,他可不想做被杀的鸡,鬼哭狼嚎道,“爸,疼,疼,你轻点。
沈烈都给气笑了,“我还没动手呢。
说完,高高举起皮带。
大娃两眼泪汪汪,看向宁棠,“妈,我的亲妈,你再不拦住爸,我屁股就要开花了。
宁棠乐了,“拦啥,不拦,你们三就该揍。又道,“沈大娃你出去问问,谁家不打小孩,闯了这么多祸,他都不揍你们,这次要不是闹到了陆校长那里,他还惯着你们。
大娃大声道:“这叫‘惯’?
宁棠望向沈烈:“打吧,我支持你,对了,你那皮带记得消消毒,皮带蘸碘伏,边打边消毒。又道,“你要是不消毒,后果可严重了,上回那谁谁,拿锈了的衣架打小孩,都打出破伤风了。
沈烈手里的皮带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气笑了,“你到底站哪边的,你都这样说了,我打还是不打。
“打。宁棠把他手里的皮带拿过来,“但也得等他们洗完澡再打,瞧瞧,一个个,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冲三小只挤了挤眼睛,“赶紧洗澡去。
三小只瞬间反应过来,冲向澡房,大娃从凳子上跳下来,裤子一拉,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不见踪影。
沈烈嗤了一声,说宁棠:“慈母多败儿。
“好好好,怪我成了吧。宁棠接过他手里的帽子,帮他把外面
的海军服脱了只剩里面的白背心“你们也真是大夏天的还穿这么多。”
沈烈换上拖鞋“不穿不行今天中央有领导下来检查。”
宁棠递给他一杯冬瓜茶沈烈接过来喝下去冬瓜茶带着一股子冬瓜的清香还有淡淡的甜味他三两口就喝干净了。
沈烈道“对了过两天你记得封个红包给赵晴。”
“我记着呢。”宁棠道。
许是化失恋为动力这次高考赵晴发挥超常考上了闽省的一所师范大学可把赵政委跟罗嫂子高兴坏了恨不得挨家挨户报喜。
就赵晴还在那扭扭捏捏说她都二十二岁了才上大学有点不好意思。
罗嫂子说她:“人家三十多岁上大学都有不信你到了宿舍去看一看。”
沈烈道“要是孙明辉知道赵晴考上了大学指不定多后悔。”
宁棠道“后悔也没用他两现在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自打赵晴考上了大学罗嫂子再也不四处托人给赵晴找对象了。
这上了大学多的是青年才俊哪还愁对象。
希望这个傻丫头能多读些书擦擦眼睛醒醒脑找个靠谱的对象才不枉罗嫂子和赵政委替她操心这么多。
*
今年的期末考三小只都考得不错。
尤其是大娃他刚上初中除了语文数学外还多了一门英语主科政治、物理、化学、生物、历史五门副科加起来一共八门课
大娃顿时觉得压力剧增。
这次考试他的数学跟以前一样还是考了满分语文考了七十分英语差一点才考了五十分英语比较难他们班上考得高的人不多这个成绩算不错了其他五门副科大娃的成绩都在七十左右。
宁棠还以为大娃上了初中红灯笼得加倍背回家没想到居然考得不错“大娃想要什么奖励。”
大娃:“我想吃披萨就是电视里的那种。”
沈烈乐了:“上回想吃汉堡和薯条这回倒好想吃披萨了沈大娃同志请问我跟你妈上哪给你搞披萨去。”
大娃撅起嘴“我就要吃披萨妈答应我了说我考的好给奖励。”
“行吧。”宁棠道“今年过年我就给你做个披萨。”
三小只盼呀盼呀可算盼到了除夕。
除夕当天早上六点钟大娃就睁开了眼睛推着沈烈和宁棠喊他两去写对联。
沈烈提起笔,“写啥啊。”
大娃说:“都行。”
宁棠哈欠连天,“写,上联,早上不醒晚上不睡,下联,一天到晚,老是瞌睡,横批,睡睡平安。”
沈烈乐了:“好,就给你写一副。”
“还是老规矩?”宁棠问。
沈烈点头,“嗯,老规矩,不正经的对联贴咱房间门上,自个欣赏,正经的贴外头。”
宁棠摇头叹气道,“真要面子。”
沈烈拍拍脸,“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对联写完,大娃抢着闹着要贴对联,二妞负责拌糨糊,三娃指挥,“左边一点,右边,哎呀,我说的是右,不是左。”
鸡飞狗跳地贴完对联,宁棠提笔给三小只写了一个福字,让他们倒着贴在房间门上,然后在大门外边也贴了一个。
福字倒过来,寓意,福到了。
贴完对联,大娃就开始闹着要吃披萨了:“妈,快做披萨,我要吃披萨。”
宁棠:“知道了,这就给你们做,都念叨多久了,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了。”
她进了厨房,沈烈后脚就跟了进来,“你真会做那劳什子披萨啊,你知道披萨长啥样不?”
“我在报纸上的插图看到过。”宁棠随口忽悠他。
沈烈:“那你准备咋做?”
“咋做。”宁棠道,“简单啊,瞧好了。”
第79章 选上了
她发了个面团,擀成饼状,上面再铺上切好的墨鱼圈、彩椒、鸡肉粒、对半切的红色小番茄、香菇,然后像蒸馒头一样,把这块‘海鲜馅饼’上锅一蒸。
掐好时间开盖,随着氤氲的热气飘出的是馅饼的麦香味,以及海鲜等配料的香味。
沈烈看着刚出锅的海鲜馅饼,“这,闻着味道还可以,但大娃他们买账不。”
“跟之前做汉堡和薯条一样,他们又没见过实物,我说这是披萨,这就是披萨。”宁棠道。
“那能好吃吗?”
“放心吧,这么多配料加进去,哪怕蒸鞋垫都好吃。”
大娃他们三果然很买账,宁棠把‘披萨’端上桌,他们三齐齐“哇”了一声,二妞还说了一句,“好香。”
“香吧。”宁棠道,“快吃吧,这就是披萨,洋快餐。”
大娃说:“这要怎么吃啊?”
宁棠拿刀切成八瓣,“喏,一人拿一块。”
三娃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好吃欸,这就是外国人吃的披萨嘛。”
沈烈不信邪,也尝了一块,嘿,还别说,味道真的可以,说白了,就是海鲜大馅饼嘛。
吃完中午饭,三小只不像往年一样出去放炮仗了。
沈烈问他们为啥不去,大娃拍拍胸脯说:“我可是初中生,又不是小屁孩了,放什么炮仗。”
二妞拆穿他,“你就是玩腻了。”
既然三小只不肯出去玩,宁棠就给他们安排任务,让他们三个包今晚要吃的饺子。
大娃二妞三娃包饺子已经是熟练工了,再不像第一回包饺子那样,把饺子包散了,一下锅就成了面片汤。
大娃看到宁棠把久久不用的砂锅拿出来,“妈,你要做啥?”
“做‘挖元宝’。”宁棠随口应他。
“挖元宝?”二妞问。
“对。”宁棠道。
今年过年,她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除夕,孙爱菊就会蒸一锅腊肉饭,饭里埋几个荸荠,谁挖到荸荠,谁就是挖到了元宝,能得双倍压岁钱。
每回,这个‘元宝’都是她挖出来的,宁雪还闹过,说腊肉饭是孙爱菊做的,肯定是她两作弊。
今年,也让大娃他们三挖一回元宝,感受感受乐趣。
晚间,腊肉饭蒸好,宁棠给大娃二妞三娃一人塞了一把勺子,“谁挖到元宝,今年谁就拿双倍压岁钱。”
三小只对视一眼,齐齐举起勺子,“肯定是我挖到!”
腊肉饭里除了放了腊肉和荸荠
,还放了豌豆、腊肠、鸡蛋还有香菇丁,被大娃二妞三娃用勺子一搅,香味全都溢出来了。
沈烈吸了吸鼻子,打开电视机,“看春晚咯。”
举办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的消息一确定,就被报纸报道了。
沈烈把那幅报道剪下来,贴在电视机旁边,三小只每天经过,都要看一遍报道,数着日子,就等着看春晚。
春晚开播了,先是由赵忠祥老师致辞,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给全国人民拜年,然后就是第一个节目,李谷一老师演唱的《拜年歌》了。
春晚是现场直播的方式,李谷一老师面对着摄像机,歌声甜美动人,行腔婉转流畅,“过了那个三十是新年呐……”
大娃元宝都忘挖了,举着勺子,跟着李谷一老师的歌声左摇右晃了起来。
二妞把勺子一扔,跑回房间,把她那个专门用来摘抄歌词的笔记本拿下来,蹲在电视机前,李老师唱一句,她就快速地抄一句。
三娃看了一眼电视机,又看了一眼哥哥姐姐,不理解,电视上这是在唱歌,用耳朵听就行,咱就不能边挖元宝边听嘛。
他抓住勺子,加大火力,今天誓要从这一大锅腊肉饭里,挖出元宝!
春晚的节目单十分精彩,有猜谜、相声、诗朗诵、黄梅戏、小品、京剧表演……
应有尽有,只有观众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演不出来的。
途中,主持人报了一遍节目单。
大娃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节目啊。”拍了拍手,“好耶,能看好久了。”
沈烈说:“因为要一直表演到十二点,陪咱们守岁呢。”
三娃突然惊叫一声,“挖到了!”
宁棠探头过去一看,一个熟荸荠正完完整整地躺在三娃的勺子上,笑道,“今年奖三娃双倍压岁钱。”
沈烈也道,“能挖到元宝,三娃子新的一年肯定有好福气。”
三娃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跟大娃二妞说,“放心,我会把多得的压岁钱分给你们的。”
二妞正忙着看节目呢,摆摆手,“自己留着花吧啊。”
大娃说:“我不跟你客气,明天请哥我吃供销社新到货的酸酸梅。”
电视机里,画面一转,镜头给到了观众席,二妞哇了一声,“好多人啊。”
宁棠扫了一眼,这些观众一部分是有社会地位的名人,一部分是各族人民代表,还有一部分是现场的工作人员,或者春晚表演人员的家属。
二妞捧着小脸,陶醉地道,“要是有一
天我也能上去表演就好了。”
宁棠道,“到时候我跟你爸,跟大娃三娃,就坐台下看你表演,给你鼓掌。”
大娃叉腰道,“我不要看二妞表演,我自己也要表演。”
三娃也说:“那我也要。”
沈烈乐了,“你两上去能表演啥,表演咋闯祸吗?”
大娃:“我表演、表演骑自行车。”
三娃说:“那我表演‘挖元宝’。”
时间就在三小只吵吵闹闹的声音中过去,墙上挂钟上的时间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宁棠数着时间,“咱们来倒计时吧,我数五个数,就开始喊,十,九……好不好。”
大娃心口砰砰直跳,“好,一起喊。”
沈烈弯起嘴角,陪着他们一起闹,“十,九……”
宁棠:“八,七……”
三小只异口同声道,“三,二,一!”
话音刚落,挂钟上的时针分针同时指到了十二点,与此同时,屋外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半个天空都被绚丽的烟花给映红了。
沈烈看了一眼屋外的烟花,又看一眼宁棠,“又是一年。”
宁棠回以一笑,“嗯,又是一年。”
今年因为有了电视机,有了春晚可以看,比往年的除夕夜要更热闹不少,三小只已经玩疯了。
说是要守岁,还不到三点,他们三就开始阖眼皮了。
大娃眼睛眯成一条缝,嘟囔道,“我,我不上楼睡,我,我要守岁。”
宁棠把他们赶回房间,“守你个大头,我跟你爸守就行了,赶紧回屋睡觉去。”
大娃二妞三娃像三只小鹌鹑似的,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各回各的房间。
沈烈帮他们掖好被子,宁棠把准备好的压岁钱塞到他们枕头底下,说到做到,真的给了三娃双倍压岁钱。
出了房门,轻轻合上门。
两人对视一眼。
宁棠眨了眨眼睛,“沈团长,还有睡意没?”
沈烈也眨了眨眼睛,“小酌一杯?”
宁棠:“走起。”
盛了点凉菜,把泡的刺梨酒端出来,满上两杯。
宁棠举起杯子,“敬新年。”
沈烈跟她碰杯,一饮而尽,杯子倒过来,一滴不剩,“新年快乐。”
宁棠微醺,脸上浮起两朵桃花般的粉晕,“新年快乐。”
*
新年假期一晃而过,一眨眼,就快开学了。
开学前一周,又是家里三小只‘
一支笔一盏灯创造一个奇迹’的时候。
今年开学大娃比往年难熬因为他上了初中有八门课要学也就意味着有八门寒假作业!
大娃把笔一扔“苍天啊我什么时候能写完。”
沈烈:“喊啥都没用赶紧写写不完我抽你手心。”
大娃欲哭无泪“我可以回去上小学吗?”
沈烈懵了“为啥啊?”好不容易升的学。
宁棠说:“因为小学只用学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他可以少做六门寒假作业。”
沈烈嗤了一声“沈大娃你可真有出息。”
三小只紧赶慢赶总算在开学前一天把作业做完了。
转眼开学就两个月了。
这天下午放学三娃就说:“妈你给我做条泳裤吧。”
宁棠问“做泳裤干啥?”
三娃道“陆校长喊我参加什么游泳比赛要自备泳裤。”
“游泳比赛?”宁棠愣住了“什么游泳比赛。”
三娃摇摇头“不知道陆校长没跟我细说。”
这个大娃知道“就是我们初中举办的游泳比赛陆校长带头组织的想参加的可以报名游得快的有奖状还有奖品。”
岛上小初高都是一个校长陆校长但平时主管的是副校长。
“好事啊。”宁棠道“我给你们缝两条泳裤。”又问二妞“你参加不。”
二妞摇摇头“没兴趣而且陆校长也没喊我。”
毕竟是在初中生间举办的游泳比赛主要选的也是初中的孩子小学的孩子年纪太小看不出什么。
宁棠奇了“那咋喊了三娃?”
三娃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参加就参加呗反正有奖品。”
这小子对校庆晚会的奖品还有执念呢。
沈烈回来听说了这事他知道的比三小只知道的要更多一些“……这几年上面越来越看重体育这块了跟外国友人比赛咱们……总有些差强人意上头就说要大肆选拔人才争取文体两开花像什么田径啊
海浪岛临海海边的孩子水性好这回选拔游泳人才多是在临海的城市。
宁棠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举行比赛选拔人才呢。”
跟大娃三娃说“回头我给你们做两条泳裤。”想想又道“没得奖也没事重在参与嘛。”
海浪岛靠海,海边长大的孩子,水性好的多了去了,大娃和三娃还真不一定游得过别人。
大娃鼓起脸,“妈,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
宁棠乐了,“拉倒吧你,你游得还没三娃快呢。
她从楼上翻了两块布下来,“陆校长也真是,折腾人,非得要什么泳裤,不知道我手艺不好吗,别游着游着露腚了。
大娃想想,非常有这个可能,“那我里面再穿一条裤衩。
陆校长也不是为难大家,主要是游泳比赛上头会有领导来看,都穿那种三角裤衩子,影响不大好,就说,让家里有条件的,搞个四角短裤,看着也齐整。
得亏这两年放开了,工厂大肆纺布,布不单凭票供应了,家家户户,只要有余钱的,家里都囤了不少布,孩子们身上也多了几种色彩,这会才有多余的布做这个什么泳裤。
说做就做,宁棠给大娃和三娃各做了一条‘泳裤’,就是四角小短裤,还别出心裁地在上边缝了小银鱼和椰子树。
宁棠展开做好的泳裤,十分满意,这几年她的手艺也算锻炼出来了,缝的虽然不像曾心兰一样活灵活现,但至少不会跳线散架不是?
有了新泳裤,大娃和三娃很开心,恨不得立马就去参加游泳比赛。
宁棠问,“比赛在哪举行啊?
大娃说:“就在海边,拉一条线,谁先游到终点谁就赢了。
三娃道,“妈,二姐,你们去看吗?
两人问了问
时间,都说不去,二妞守着收音机听歌,丽君姐姐又出新歌了。
宁棠是起不来,而且海边太晒了,对大娃和三娃以资鼓励,“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们。
二妞道,“不知道赢了有什么奖品,笔,本子,搪瓷缸子?
三娃说:“要搪瓷缸子。
二妞得了那个‘妇女最光荣’的搪瓷缸子回来后,宝贝得很,除了宁棠,谁也不让碰。
三娃上回手痒,想摸一下,被二妞追了半个军属院。
他们这一参加游泳比赛,就是一天的光景。
宁棠算了算时间,估计该回来了,刚准备去厨房做饭,就听到自行车的叮铃声,大娃急匆匆地跑进屋,“爸,妈,陆校长等会要来咱家。
沈烈一愣,“来咱家干啥?皱眉道,“说吧,你们又犯啥事了,事大不大。说完,不等大娃回答,自己接了一句,“估计不小,不然陆校长也不能上咱家。
大娃摇
摇头“没犯事啊。”
就参加了个游泳比赛能犯啥事?
三娃鼓起脸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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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事我们表现好得很我还游了第一名不过陆校长说奖品和奖状要明天才给我。”
宁棠摆摆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有啥事等陆校长来了再说。”
一家人吃饭的功夫陆校长先去了一趟部队然后再骑着自行车来沈家。
他来得比较晚到的时候宁棠都在跟三小只商量着吃夜宵了。
宁棠把陆校长迎进屋“陆校长请进请问是有啥事吗?”
啥事能大晚上的跑家里来。
沈烈起身
陆校长灌了一口宁棠倒给他的茶摆摆手笑道“不是他两没闯祸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宁棠和沈烈对视一眼“啥好消息?”
陆校长笑眯眯地道“这个好消息就是沈向东同学给海军游泳队选上了。”
宁棠:“海军?”
沈烈:“游泳队?”
异口同声:“选上了?”
“对。”陆校长道“这次办的那个游泳比赛就是为了选拔进游泳队的人才。”看宁棠和沈烈一眼“这个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不过两人都没当一回事。
陆校长接着道“沈向东同学游得那叫一个快他都游到一半了人家才刚起步他游到终点了跟他一起比赛的同学都还在半路扑腾。”
陆校长说的还比较谦虚了当时比赛的时候三娃就跟一道闪电似的欻地一下就过去带起一道白色的浪花陆校长转头跟别人说了两句话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因为这小子都到终点了。
当时跟陆校长一起看比赛的领导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三娃“这小孩是谁就要他了!”
尤其是跟三娃比赛的还是一群初中生他一个小学生就能把别人甩在身后这天赋不可限量啊。
陆校长十分自得得亏当时海军游泳队的领导让他组织游泳比赛的时候他想起之前跳水三娃游得特别快就叮嘱一句让三娃参加。
嘿没想到三娃不仅得了个第一名还被人家海军游泳队的领导给看上了。
这叫啥?这就叫伯乐和千里马啊。
陆校长就是伯乐三娃就是那匹千里马。
陆校长把游泳比赛的时候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道,“你们这几天好好告个别,最迟这周五,沈向东同学就得走人,去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了。”
这个意外的消息把一家五口都砸晕了,陆校长都走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宁棠顿时炸毛了,“告个屁别啊,三娃才多大啊,去什么训练基地。”
大娃和二妞大点,半摸清楚状况了,这是三娃要走
的意思?
两小孩愣在原地,都不说话了。
就三娃一个人还在状况外,“陆校长咋走了,他还没把奖品跟奖状给我呢!”
沈烈没好气地给他脑门一巴掌,“都这会了,还想着啥奖品跟奖状。”
被海军游泳队选上,可比奖品奖状值钱多了,学校再有钱,出的奖品奖状,顶多是个什么笔啊本子,搪瓷缸子搪瓷盆的。
去了训练基地,以三娃这个年纪,以后就是游泳队的预备役了,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能到国家队去,到时候,前途更加无量。
宁棠扭脸,“我不同意,明天就跟陆校长回绝了,说三娃不去了。”
甭管名头再高大上,只要带了训练两字,那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地方。
沈烈心里又酸又涩,“这是好事。”
陆校长说,整个海浪岛,包括隔壁的江市、隆市,就选上了三娃一人,可想而知,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宁棠说:“三娃还这么小,你放心他一个人?”
三娃鼓起脸,“我才不小呢,我今年都十岁了。”
沈烈轻轻劝道,“陆校长不是说了吗,不光他一人,还有其他被选上的孩子也会一起去基地,基地给他们配营养老师,照顾身体,还有文化课老师,学习不会落下。”
他顿了顿,“照顾的人多,说不定,待的比在家都舒坦。”
三娃不像大娃,数学特别好,也不像二妞,各科都不错,他成绩很一般,一直在及格线徘徊,背红灯笼回家,是常有的事。
沈烈和宁棠有时候都发愁,怕他考不上大学,甚至上不了高中。
可如果进了海军游泳队,那以后就是运动员了,甭管咋地,以后国家肯定会给他一碗饭吃。
这对三娃来说,真的是很好的去处。
宁棠心里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转不过弯。
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处了这么多年了,都处出感情了,冷不丁地把孩子带离她身边,换谁,谁受得住?
二妞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拉着三娃不松手,谁能想到,就去参加个游泳比赛,弟弟就要去那劳什子
训练基地了,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面,“三娃,让我再看看你。”
大娃也说,“你走之前,咱们全家多拍几张照。”
过完年,沈烈就买了相机。
三娃也反应过来了,“所以,我要去沪市,去那个什么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当运动员?”
宁棠稍微缓过来了,“嗯。”
三娃摇摇头,“我不去。”
他才不想离开爸跟妈,离开哥哥跟姐姐,离开海浪岛。
沈烈轻斥道,“由得你说去不去的,被国家选上了,你就得出这份力。”拍拍三娃的肩膀,低声道,“你是男子汉,是军人的孩子,得坚强一点,表现得高兴一点,别把你妈惹哭了。”
三娃扁扁嘴,情绪低落的“嗯”了一声。
沈烈接着安慰宁棠,“十岁,也不小了,想当年,我十六岁就参军了,还不是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宁棠瞪他一眼,“你都说了,你十六岁参军,三娃才十岁,十岁啊,比大小,要我教你一遍不?”
沈烈咳嗽一声,“陆校长不是说了嘛,训练基地也不是全封闭的,咱们可以去看三娃,逢年过节了,三娃也能放假回家。”
宁棠也想起来了,陆校长说,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在沪市,三娃到那,也不是完全人生地不熟的,“你大舅也在沪市,我到时候写封信给他,你要有啥事,找基地里的老师和领导解决不了的,你就去找你大舅。”
大舅,说的是在沪市分区派出所当所长的宁军。
第80章 啃小
一晚上,宁棠拉着三娃,事无巨细地细细叮嘱。
三娃本来情绪挺低落,给她念叨烦了,“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陆校长不是说了,我逢年过节还有假期的嘛。
宁棠瞪他一眼,“那能一样嘛,以前咱们天天都能见。嘶了一声,“该不会你去了没多久,就忘了我跟你爸长啥样了吧。
三娃摇摇头,“怎么会。
沈烈道,“你把咱们之前去照相馆拍的全家福带上,放你宿舍里,每天看一遍。又道,“走之前,再多拍几张相片,放家里,我们想你了就看看。
大娃:“对,就贴墙上,拿相框裱起来,还能跟我们一起吃饭。
三娃边听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举拳想揍大娃,“哥,你咒我吧。
宁棠跟沈烈商量,“你说,给他带多少钱过去?
沪市新鲜玩意多,物价高,花销也大,宁棠准备给三娃揣五百块钱过去,能够他花好久了。
沈烈道,“不用吧,训练基地是半封闭的,他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出一次基地,有钱也没处花啊,再说了,基地包三餐,听说还是什么营养均衡搭配的营养餐,比在家吃的健康多了,又给他发衣服,他哪里用得到钱。
宁棠想想也是,但还是给三娃准备了两百块钱,让他带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要不要让三娃带点海浪岛的特产,像果干啊海产的给军子。沈烈道。
宁棠:“不用,我到时候给我哥寄过去就行了,三娃是跟着那些领导一起去沪市,提着大包小包的不方便。
现在寄包裹可方便了,去趟邮局就行。
就是三娃,宁棠也不打算让他提着什么草席被褥搪瓷缸子的去坐火车,挺不方便的。
这些东西训练基地里应该有给他准备,没有到了沪市现买就行,提着累赘,费劲巴拉的干啥,吃力不讨好。
随着三娃的离开,家里一度有些低迷,好在还有大娃和二妞在,光是大娃一个,就弄得全家不得安宁。
三娃被从沪市来的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领导选走的事,不是啥秘密,尤其是三娃他们班的,班里少一个人,能不知道嘛,活跃点的,就去问老师,老师把三娃当小运动员的事跟同学们都说了,还鼓励大家要像三娃一样。
一传十,十传百。
这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大半个军属院,几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除了一个人,宁雪。
自打发生了双胞胎‘你亲妈不如我后妈’那档子炫
耀的事后军属院的军嫂们都隐隐有些排斥宁雪见了面还是会打招呼但不深交就是了。
整个军属院就李芸还跟宁雪在一块处。
苏家和沈家就住对门有个啥风吹草动相互之间立马就能发现。
三娃刚‘消失’那会宁雪还没发觉。
可过了一个月早上依旧只有大娃和二妞结伴出门去上学三娃连影都没有
一开始宁雪还以为三娃是回山岗村了。
可又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娃还是没有踪影她就发觉不对劲了。
三娃这是死啦?
宁雪问李芸:“你知道沈家的三娃去哪了吗咋不见人了该不会……那啥了吧可我也没见宁棠沈烈那两口子去过医院啊。”
而且如果三娃真的嗝屁了沈家不会还是现在这副安逸的模样肯定愁云惨淡。
李芸很惊讶“你不知道吗?”
“知道啥?”宁雪比她还惊讶。
李芸意味深长地看了宁雪一眼“有时候我真不觉得你跟宁棠是亲堂姐妹你们家跟沈家有亲戚关系。”
宁雪抿抿嘴“有事说事别扯别的。”
李芸道“海军游泳队的领导来咱们岛选拔人才沈家三娃给人家选上了以后啊就是小运动员了。”
“啊?”宁雪一脸不敢置信“就沈三娃那个德性?人家凭啥选他?”
在宁雪眼里三娃就是个天天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学渣’他的成绩比大娃还差真就没一科能拿得出手。
宁雪有时候闲下来会想是大娃先打架斗殴蹲篱笆还是三娃上不了高中考不上大学先做社会底层的渣滓。
李芸道“凭他游泳游得快人家领导是游泳队的就看中他这一点。”她艳羡道“要是我们家小六也能被选上就好了听说那什么训练基地包三餐发衣服听说还有补贴拿。”
宁雪嘴都快气歪了“不可能沈三娃才十岁就是个小屁孩被选中了去了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又咋样他能给人家做啥贡献人家凭啥包他三餐给他发衣服啊更别说给补贴了都是放屁!”
李芸被她喷了一脸口水边抹脸边道“我骗你干啥啊陆校长说了这是人家训练基地看中三娃的潜力在他身上做的投资还鼓励我们这些家里孩子成绩不好的家长让孩子多方面发展别光盯着成绩使劲说不定就跟三娃一样其他地方有天赋呢。”
刘小
六成绩也不好,李芸都盘算着,让他练个跑步啥的,做第二个‘三娃’。
听说三娃只是被选上去的第一批,以后还会选人,兴许……兴许就选上她家小六了呢?
李芸道,“你要不信,等三娃回岛上,你自己问他。
宁雪没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李芸的话听进耳朵里。
李芸一走,宁雪就抓着苏光宗和苏耀祖念叨,“你们要好好学习,别被三娃给比下去了。
她这幅说辞,听得苏光宗和苏耀祖耳朵都长茧了。
以前宁雪常说的是‘你们要好好努力,别像大娃和三娃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现在三娃‘出息’了,她就换了副说辞,让苏光宗和苏耀祖别被三娃给比下去了。
宁雪念叨完,就去厨房里做饭了,去之前还不忘叮嘱双胞胎,让他两把她布置下去的作业写完。
苏光宗仰天长叹,“我们什么时候能解脱啊。
苏俊彦安抚道,“等你们考上大学吧,考得远远的,你们就解脱了。
至于他自己,没有双胞胎这么好的运气,他是跑不掉了,只能继续受宁雪的摧残。
宁雪在厨房里做饭,越想越气,要是李芸说的是真的咋办,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要真给三娃这么好的待遇,三娃岂不是出息了。
这算不算另一种铁饭碗?
一想到三娃会比苏光宗和苏耀祖出息,宁雪就吃不下也睡不好,一周不到,瘦得脸都凹陷下去了,眼睛下面更是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苏俊彦都嘀咕,说她晚上是不是当贼去了。
翌日,宁棠带着大娃和二妞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宁雪。
宁棠扫了她一眼,准备像往常一样,点个头就过去了。
没想到宁雪看见她,脚步一拐,直直地就冲了上来,大喊一声,“宁棠!
“干嘛。
宁雪也不说话,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宁棠一圈,又把犹疑的目光投向大娃和二妞。
等一大两小都被她看发毛了,宁雪才冷着脸道,“你们家三娃呢。
宁棠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宁雪要来找她一对一真人对抗呢,没想到是为了三娃的事,“三娃,去沪市了啊。
宁雪:“沪市?
“他游泳游得快,被人家海军游泳队的领导看中了,带去训练基地当运动员了。宁棠道,“这都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从宁棠嘴里印证了李芸的说法,宁雪也不由得不信了。
她冷笑一声,“你们家三娃真是好狗命。
这话咋这么不中听呢,宁棠皱眉道,“羡慕嫉妒啊?那你让苏光宗苏耀祖也去练游泳,他两要比三娃游得快,我帮你找领导推荐。
宁雪斜她一眼,“不需要,三娃游得再好能咋地,人家领导就是看他小,看他可怜,才选的他,我们家光宗耀祖以后可是要做大学生的,比你们家三娃出息多了。
说完,扫了大娃二妞一眼,不忘带上他们,“也比你两有出息。
宁棠懒得跟她掰扯,“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
宁雪嘲讽道,“你这人心真毒啊,我要没记错,你们家三娃才十岁吧,十岁就让他背井离乡,大老远的去沪市,当什么运动员,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完全没意识到,最后这句话把她自个也给骂进去了。
她道,“我可没你这么狠的心,人家领导要选上的是光宗和耀祖,我也不会让他们两去的。
她怜悯地看了大娃和二妞一眼,啧声道,“真可怜,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你们妈一点都不心疼你们,看看三娃,他的现在,就是你们的将来,你们两个,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们妈赶出家门。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听说去那什么训练基地,人家是奖钱给补贴的,啧啧,她就是把你们三当作赚钱工具,当成摇钱树,不然三娃怎么这么小就出去挣钱了。
大娃听她越说越过分,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跟她理论。
宁棠安抚地拍拍大娃的肩膀,回过头,望向宁雪,佯装讶异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好聪明啊,没错,我就是把他们三当作赚钱工具,当成摇钱树了,我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啃小,让他们三出人头地,以后赚钱给我花,我想怎么花怎么花,站着花,躺着花。
宁雪也没想到宁棠会这么明晃晃地把她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对大娃和二妞道,“听到没有,她原形毕露了,你们两个二傻子还不醒悟吗?
大娃和二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笑意。
大娃一梗脖子,装出一副二了吧唧的模样,“我们愿意养妈。
二妞举手,“就是,我要赚多多的钱给妈花。
大娃做了一个‘向前进’的姿势,“我这就回去好好念书,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好大学,当大学生,给我妈长脸。
“你、你们!宁雪都要被气炸了,咬
牙切齿道,“你们真是被她给洗脑了。
她越生气,宁棠就越开心,眉开眼笑地摸了摸大娃和二妞的头,“真乖,以后多挣点钱噢,给妈买比二层小楼还要漂亮的洋房住,给妈买小汽车开。
大娃和二妞齐齐应了一声,大声道,“好!
宁雪现在越看大娃和二妞越生气,觉得他们就是两个二傻子,两个方脑壳,气得跺脚,“你们两真的是没救了,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大娃还嫌气她不够,摇头晃脑道,“我乐意!
“呸!宁雪气急败坏,“你乐意有什么用,你们两个,加上三娃,就是三个没出息的,一辈子都挣不到钱,也不想想,就凭沈大娃你那个稀巴烂的成绩,学都上不了,你能挣什么钱,啊呸!就会说大话!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宁棠依旧笑容满面。
对付宁雪这样的人,你越平静,越不为所动,她就越生气,越气得跳脚。
回到家,宁棠刚做好饭,就听见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
大娃和二妞出去接信,二妞跑回屋,举着信大喊道,“妈,是三娃的信。
宁棠眼睛一亮,“真的,快看看他写了啥。
沈烈下班,听到三娃来信了,快走几步,“三娃来信了啊。
大娃吭哧吭哧地搬着一个大包裹,幽怨地扫了沈烈一眼,“爸,快点来帮我搬东西。又嘟囔一句,“三娃咋寄这么多东西回来。
宁棠洗干净手,用衣角擦干,亲自拆开了信,“让我看看三娃都写了啥。
一目十行,把信浏览了一遍,笑道,“三娃说他在训练基地过得挺好,因为他年纪最小,教练和其他人都挺照顾他的,让我们不要担心他。
指了指大包裹,“他说训练基地给他发了补贴,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他一分都没有乱花,全都攒了下来,这是他给我们买的沪市特产。
大娃整个人埋进包裹里,隔一会就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啥,我看看,梨膏糖,高桥松饼,顾绣手帕……三娃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我说咋这么重。
沈烈拿起一罐梨膏糖,白色的罐子里是黄色的小方块糖,吃了一个,嚼巴嚼巴,发出清脆的声音,“嗯,不错,好吃,这玩意吃了能润喉吧,等会我拿两罐去给老赵,他做政委的,天天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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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人开会,废嗓子,吃这个正好。
二妞试了一下三娃给她买的小皮鞋,黑色的小皮鞋上用珠子攒了好几朵小花,又精致又漂亮,美得不行。
宁棠看他们三还
在那看三娃寄的东西,催促道,“先吃饭,吃完饭再看。
沈烈点头,“今天吃啥。
“吃鱼片火锅。宁棠道。
正是鱼肉肥美的季节,煮一锅用羊骨头熬的浓汤,下入鲜嫩的鱼片,再蘸上特制的调料,能鲜掉人舌头。
大娃夹了一块鱼片,问道,“妈,这是什么鱼啊?
“脆皖鱼,吃起来是不是跟普通的鱼肉不一样,而是脆脆的,特别弹牙。宁棠道。
大娃又尝了一口,“真的诶。
二妞不喜欢吃鱼,总觉得鱼有股子鱼腥味,哪怕宁棠把这脆皖鱼形容得再好吃,她也不想动筷子,皱着小脸道,“我不想吃鱼。
沈烈道,“嘿,你还挑上了。吓唬她,“要把你送到三娃呆的那个训练基地去,别说不吃鱼了,你看啥都想吃。
二妞歪头,“为啥啊?
“因为训练基地的伙食不好呗。想到这个,沈烈就想发笑,“对了,三娃还在信里说,陆校长骗他,他要回来找陆校长算账。
大娃问,“怎么个不好法?
他本来还对三娃能去训练基地,很是心动的,因为听说训练基地的文化课要求不像岛上的学校一样,就学点基础的文化知识就行了,主要还是重运动。
这对大娃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啊。
他甚至都想,自个要不要也学三娃,多游游泳,争取来年给人家训练基地选上。
宁棠道,“人家训练基地的伙食不是不好,是不合他的胃口。
运动员吃的营养餐,少油少盐高蛋白高维生素,追求营养均衡,三娃这个爱吃辣的,重口味的,去那不就抓瞎了。
沈烈道,“据三娃说,训练基地的营养餐,别说不放油了,连盐都不放,吃起来跟你们妈做的清蒸海鲜一样,就是焯一遍水,不管是海鲜啊,肉啊,菜啊啥的,全是这个做法,他说他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桌子底下,宁棠踩了沈烈一脚,斜眼道,“你有意见?那以后我不做饭了,中午你从部队赶回来做。
沈烈赔笑道,“我瞎说的,瞎说的,中午还是你做的,你做的饭多好吃啊,我可喜欢吃了。
二妞想象了一下,一日三餐都吃那种没啥滋味的饭菜,瞬间抖了一下,老实地提起筷子,去夹脆皖鱼鱼片,“爸,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脆皖鱼很好吃了,我一定要多吃一点。
吃完饭,宁棠看了一眼沈烈的头发,“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
沈烈摸了摸鬓角,“长
了吗?我怎么没觉得?”
二妞也看了一眼,“爸,你的头发真的长了。”比划道,“以前这么长,现在那么长。”
沈烈被她弄晕了,“什么这啊那啊的,长了就让你妈帮我剪就行了。”
自打宁棠露了那一手,家里从上到下的头发都是她剪的。
“去打盆水,再把剪刀拿来。”宁棠吩咐大娃。
她让沈烈坐在凳子上,抽两张报纸充作剪发披风,三两下就帮沈烈理了一个小平头。
沈烈对着镜子照了照,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觉得有些扎手,“怎么剪了跟没剪一样啊。”
“因为都是小平头。”宁棠道,“能有啥区别。”
倒不是不想帮他剪别的发型,搁部队里,人家也不让留除了小平头之外的头发,除非想被树成典型。
“不仅剪了跟没剪一样。”沈烈吐槽道,“我还觉得你剪丑了,一点都不精神,你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你才退步了呢。”宁棠叉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沈烈问:“啥话?”
宁棠笑道,“男人理完发,要是觉得精神,那么说明他老了,你品品,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沈烈琢磨了一下,嘿,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宁棠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觉得丑,说明你还年轻。”
沈烈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正当年,不过,他指了指自己被剪坏的一角,“那这个怎么解释?”
“额。”宁棠一噎,“谁让你老跟我说话,我一分神,就剪坏了,嗐,没事,你不有帽子嘛,往上一扣,谁能发现。”
沈烈嘀咕,“有帽子也不能天天戴啊。”
宁棠问大娃和二妞,“你两要不要剪?”
大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也长了,“我要剪。”
宁棠帮他剪了,“还是之前那个发型对吧?”
大娃狂点脑袋。
二妞是不剪的,她要留长头发扎辫子,宁棠就帮她修了一下发尾,再修一下刘海。
*
这天,宁棠把书架上的书拿出来清理,然后挑了几本,准备拿去给周采薇。
周采薇折腾了几年,都没怀上孩子,许是缘分终于到了,前两个月,可算怀上了孩子。
吴大辉今年都快四十了,本来都不指望有孩子了,没想到,冷不丁的,周采薇给了他一个大惊喜,简直喜出望外。
在家里,把周采薇当皇太后伺候,都快把她给供起来了。
吴大辉亲妈苗小凤,一听到周采薇怀孕了的消息,啥都不管了,立马从乡下坐火车来海浪岛,说一定要照顾好周采薇。
因为是第一胎,又是迟来的孩子,吴大辉十分宝贝,让周采薇暂且把学校的工作给放一放,先把胎养好再去干也不迟。
当老师一天到晚都要站讲台,周采薇教的又是低年级,低年级的小孩喜欢乱跑,万一一个不小心,撞到周采薇的肚子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周采薇虽然还没显怀,但是怀孕反应特别明显,饭都吃不下,闻到一点腥味就想吐,大娃吐槽说,她就适合吃三娃他们基地的营养餐,没滋没味的,说不定还好入口。
种种之下,周采薇也就顺势跟学校打了个报告,准备先把胎坐稳,其他的之后再说。
第81章 ‘保胎药\’
她现在在家里养胎,因为孕期反应太严重,每天就只能躺在床上,最多也就是下床走走,觉得特别无聊,就托宁棠给她捎几本书,她躺在床上看,也好打发时间。
宁棠刚到吴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采薇,你在家煮什么东西啊?”味道咋这么难闻。
周采薇应道,“不知道,我婆婆煮的,不说这个了,你可算来了,快陪我说说话,我快无聊死了。”
宁棠问她,“还觉得头晕恶心想吐吗?”
周采薇道,“是啊,没想到怀孕反应这么激烈,早知道就不怀了。”
说是这么说,她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
宁棠笑了笑,没拆穿她,“可以吃点酸枣或者含点酸梅酸橄榄,能止呕吐。”
周采薇点头,“我晓得嘞。”她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这胎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宁棠笑道,“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周采薇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生女孩,我喜欢女孩,乖巧可爱又贴心,不像男孩子,调皮捣蛋。”
她当老师的,见过太多调皮捣蛋爱闯祸的小男孩了,每天没少为这个发愁,“生一个像你家二妞那样的,长得又漂亮,唱歌还好听,现在都快成咱们岛上的小明星了。”
“你咋不说生一个像大娃三娃那样的。”宁棠道。
周采薇乐了,“要生个大娃三娃那样的,天天上房揭瓦,我啥也别干了,就给他收拾烂摊子。”
宁棠还没接话,周采薇的婆婆苗小凤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液体,撇嘴道,“生什么女孩,女孩能传宗接代吗?听我的,要生啊,就生男孩。”
周采薇抿抿嘴,低声道,“生男生女都一样。”
苗小凤把瓷碗往周采薇手里一塞,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快喝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宁棠,“你是小宁吧,我听采薇提过你。”
宁棠客气一笑,“阿姨好。”
“嗯。”苗小凤点点头,“听说,你没生过孩子?”
宁棠挑挑眉,“嗯,阿姨,怎么了吗?”
苗小凤不赞同地摇头道,“一个女人,怎么能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呢,你想想,没有自己的孩子,百年之后,谁还记得你?”
宁棠笑道,“阿姨,请问你还记得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叫什么名字吗?”
苗小凤一愣,想也不想便道,“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都上个世纪的人了,
他的名字我哪会记得啊。”
宁棠一拍手“这不就结了。”笑道“阿姨你自己说的没有自己的孩子百年之后谁还记得阿姨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孩子吗那你咋来的?作为后代你怎么不记得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名字这可不应该啊。”
周采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苗小凤吭哧瘪肚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瞪眼道“反正女人不生孩子就是不完整的。”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也太不客气了周采薇一跺脚嚷了一声“妈!”
苗小凤瞪她一眼“有你什么事啊赶紧喝药。”
“哦。”周采薇抿抿嘴应一声把瓷碗往嘴边凑。
宁棠看着瓷碗里黑乎乎的液体不知为何心口猛地跳了几下看向苗小凤“阿姨你给采薇喝的这是什么啊?”
提到这个苗小凤脸上是无尽柔和的笑意温声道“这个啊是保胎药。”
周采薇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吐了吐舌头“好苦啊比苦咖啡还苦。”
“苦啊那就别喝了。”宁棠顺势把碗从她嘴边拿开“有句话叫是药三分毒。”
说完朝苗小凤笑笑“阿姨你说是不是这入口的东西呀不能乱
喝谁知道是不是害人的东西。”
苗小凤脸上闪过一丝十分明显的慌乱磕巴道“怎、怎么可能是害人的东西呢。”她顿了顿“你们年纪轻不懂这玩意啊是好东西来着。”
宁棠弯起嘴角“好东西啊那阿姨你把药渣给我看看呗也让我见识见识。”
她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不瞒你说
这当然是唬苗小凤的宁棠哪里认识什么中药啊。
因为苗小凤的表现太过古怪了她就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渣哪怕她分辨不出来偷偷藏下一点拿去给懂行的人看也行。
苗小凤一听宁棠的爷爷是什么‘老中医’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上前一步用膀大腰圆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挡在她面前“小宁给我药的神医说了这是她们家传了好几代的秘方不能给别人看的万一给别人学去了他们还怎么靠这个挣钱。”
宁棠哪里是苗小凤能拦得住的一个闪身就越过了她疾步走向厨房“阿姨那我跟你买总行了吧我可以出双倍价钱我就想见识见识这神秘的‘保胎药’。”
眼看宁棠就要到厨房了,苗小凤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死死拽住宁棠的胳膊,面色狰狞,大声道,“不许去!
似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太疾言厉色了,她讪笑两声,“我、我是说,你这样乱闯别人家,不太好吧。
苗小凤说这话时,死死盯着宁棠,颧骨上的横肉猛跳了两下,偏偏嘴角是上弯着的,怎么看怎么古怪,显得尤为可怕。
周采薇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惊疑地望向苗小凤,“妈,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啊?
她把瓷碗往桌上一放,碗里黑色的液体溅了几滴到她手背上,明明是凉的,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烫人。
事到如今,苗小凤也不得不说了,她抿抿嘴,“我给的你喝的其实不是‘保胎药’,而是‘转胎药’。
“什么‘保胎’和‘转胎’?周采薇有些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棠一听到这个‘转胎’,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在苗小凤的嘴里得到了印证,她神秘兮兮地道,“这‘转胎’啊,就是能把女胎转成男胎,只要喝下去,如果你肚子里是男孩,那没事,如果是女孩,就会变成男孩,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宁棠听完,只觉得无比荒谬。
什么叫能把男胎转成女胎,正常人谁信这个?
不过在现代,回乡下的时候,她听说她外婆说过,以前在外婆的村子里,就流行过这样一种‘转胎药’,也是跟苗小凤一样的说辞,说是喝了就能‘女变男’。
当时不少人信这个,纷纷从不良医生那里花高价买了这种所谓的‘转胎药’,给家里大肚子的孕妇喝下去,本以为真的能生个男孩,没想到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一看,男孩生殖器畸形,女孩居然真的长出了‘那活儿’,但根本就不能用,也根本不是正常的,就那小小一点,猛地看上去,就像多出来的一块肉团。
宁棠后来好奇,还去查了一下,据说这种‘转胎药’里面含了大量的激素,在激素的作用下,才让女婴长出‘那活儿’,但其实里面那套内生殖系统还是女性的,这种就叫什么‘假两性畸形’。
宁棠心口猛跳了两下,猛地望向瓷碗里黑色的液体,苗小凤给周采薇喝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说都说了,苗小凤索性一次性说完,也不隐隐藏藏了,“我本来想直接跟你说的,谁让你跟大辉都不信这个,现在又不让搞封建迷信那套,我不就,不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了嘛。
她一手把瓷碗拿起来,一手拉着周采薇,死命地把瓷碗往周
采薇嘴里凑,“采薇啊,你就乖乖喝了吧,我是你婆婆,我还会害你不成。
周采薇拼命
抗拒,奈何她抵不过苗小凤的力气。
千钧一发之际,宁棠上前,一掌打翻了瓷碗,黑色的药汁直接洒了一地。
苗小凤看着地上的药汁,双眼发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喊地,“哎哟喂,我的转胎药啊,这可是我从神医那里花了大价钱买的,就这一副,你赔,你赔!
吴大辉从部队回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苗小凤坐在地上,一愣,“妈,你干嘛呢?
苗小凤一看亲儿子回来了,也不哭嚎了,利索地拍拍屁股起身,“儿子,你快给我做主,就是她!指着宁棠,“她把我辛辛苦苦弄的转胎药给打翻了!
告了宁棠的状还不够,她还要指责周采薇,“还有你老婆,我就让她喝个转胎药,她跟喝什么似的,死活不肯下口,真是蠢到家了,这可是求神拜佛都弄不来的好东西啊,你们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买吗。
吴大辉被她这一连串的诘问给弄懵了,皱眉道,“你慢慢说。
苗小凤抿抿嘴,把事情的发生经过给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这副‘转胎药’得来的多辛苦,周采薇如何如何不识相,宁棠如何如何多管闲事,她是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吴大辉越听眉头越皱,连忙问周采薇,“采薇,药你喝下去多少了。
周采薇刚让宁棠帮她催吐完,嗓音沙哑,“没、没喝多少。指了指地上,“还好小宁动作快,基本都打翻在地上了。
吴大辉长舒一口气,“这一听就是害人的东西,虽然你只喝了一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明天我请假,陪你上医院做个检查才能放心。
说完,朝宁棠歉意地点点头,眼里充满感激,“谢谢你,小宁。
周采薇喝了那药,哪怕催吐了,也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一样,肚子隐隐作疼,浑身发冷,望着苗小凤的眼里带着恨意,迁怒于吴大辉,怒声道,“不用你陪我去。看向宁棠,柔声哀求,“小宁,你陪我去。
她现在能相信的,敢相信的,也只有宁棠一个了。
宁棠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应道,“好,我陪你去。隐晦地朝吴大辉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她也看出来了,这事吴大辉应该是不知情的,就是苗小凤一人的主意。
但这话不好跟周采薇说,周采薇现在受了刺激,有点应激反应的意思在,不管怎么说,苗小凤都
是吴大辉的亲妈她不想看见这两人是很正常的。
宁棠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周采薇周采薇接过白开水漱了漱口才觉得嘴巴里苦涩的药味淡了些。
吴大辉看妻子没有大碍看向苗小凤怒声道“妈你怎么能搞那什么转胎药给采薇吃呢万一吃出问题来怎么办你这是这是搞封建迷信。”
“什么封建迷信人家神医都说了这转胎药很有用的。”苗小凤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咱们村里光我知道的就有十来户人家靠吃了这个生了儿子那可是儿子啊带把的能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吴大辉气急猛地拍了一下沙发的把手发出清脆的一声“我不要儿子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呸!”苗小凤啐了吴大辉一脸口水指着周采薇恨声道“早些年那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孩子你跟我说儿女都是缘不着急好啊我等等着等着你都快四十了咱们村里像你这个年纪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叉腰道“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你又跟我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啊呸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现在都宣扬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男女平等’一个个的出去都说自己思想先进信奉这个实际上呢没有儿子人家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绝户头你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吴大辉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看
着苗小凤十分失望“妈难道女孩就不是你的孙儿了吗你不也常常带东西回去给外公外婆就一定要吃那什么见鬼的转胎药把所有的女孩都转成男孩不可?那我问你全天下的人都生男孩了以后谁来生孩子?谁来生你所谓的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苗小凤愣住了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磕巴道“我、我不管反正谁生女孩你都不能生女孩。”
吴大辉面色冰冷无动于衷。
见状苗小凤转了转眼珠使出了哀兵之计一拍大腿就开始抹眼泪了“大辉啊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想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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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四十了采薇肚子里的这个可能就是你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了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不生儿子咱家怎么传宗接代要是生了女儿咱家岂不是断根了吗。”
吴大辉只觉得荒唐的可笑“那就断了吧。”他望向周采薇“采薇你肚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周采薇撇过头不去看他。
吴大辉深吸一口气“妈
火车票,你回去吧。
苗小凤一脸不敢置信,惊声道,“什么,你要赶我走?
“对。吴大辉拿定了主意,“采薇这边不需要你照顾了,我们两自己可以,反正你年纪也大了,少点操劳,多看顾看顾自己的身体吧。
打从苗小凤来了以后,家里就不得消停,天天鸡飞狗跳,她不仅挑拨自己跟采薇的关系,现在更是弄出了转胎药这种鬼东西,再不让她走,这个家迟早得散。
苗小凤看看吴大辉,又看看周采薇,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好,我真是生出了一个孝顺儿子,只要媳妇不要妈。
说完,一跺脚,就冲上了二楼,边走还边说,“不要你赶,我自己走,以后你们两口子可别求我回来!
苗小凤当天就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坐火车走了。
她一走,周采薇可算松了一口气。
周采薇胎不稳,十有七八都是苗小凤作的,她一来,就说什么这里风水不好,那里风水不好,硬逼着周采薇跟吴大辉分房睡,说怀了孕的女人有煞气,会败坏吴大辉的运势。
总之搞这搞那,不得消停,周采薇被她折腾得不行。
苗小凤走的当天,宁棠就陪周采薇去了医院。
从医生那里,印证了转胎药害人,能使婴儿生殖器官畸形的说法。
周采薇和吴大辉两口子顿时后怕不已,幸亏宁棠来的及时,警惕心重,多问了几句,才没让苗小凤酿成大错。
也幸好,因为宁棠的阻止,周采薇只喝了少少几口,催吐及时,药汁才刚进胃没多久就吐了出来。
经过医生的检查,周采薇没有大碍,孩子也没有事,算是皆大欢喜。
周采薇拉着宁棠,感激道,“小宁,要不是你,我就把那什么转胎药给喝下去了。
那样她就会像医生说的那样,生出生殖器官变形的孩子,这样孩子以后长大可怎么办啊,该如何自处,岂不是恨死她这个母亲,也恨死苗小凤这个亲奶奶了。
想到这,周采薇就是一阵后怕。
宁棠摆摆手,道,“你可先别急着谢我,以后记得长个心眼,别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喝,这回是转胎药,万一下回是什么毒药呢?
周采薇重重点点头,“你放心,下回我一定长个心眼,别人给我吃的东西,我一定问过是什么再吃。
其实,也不能全怪周采薇的疏忽,毕竟谁能想到,苗小凤这个亲婆婆,因为愚昧无知,封建迷信,为了什么莫须有的‘女转男’‘传宗接代’,让周采薇吃
下这害人的转胎药呢?
这事,被宁棠拿来当反面例子教育大娃和二妞,“……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陌生人给你们拿什么东西吃,你们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想到苗小凤对周采薇来说,不属于
‘陌生人’,宁棠顿了顿,“哪怕是我跟你们爸,给你们拿东西吃,你们也不能啥都不想,就一口吃了下去。”
二妞歪头道,“可是妈你跟爸不会害我们呀。”
大娃道,“就是,你们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还用想么,直接吃就是了。”
沈烈道,“要是普通的食物可以,要是像周采薇婆婆给的那种稀奇古怪的药,你们得好好斟酌一下再吃。”
“为什么啊。”二妞还是不理解。
宁棠说:“因为我跟你们爸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们也会有不懂的时候,也会有给人忽悠了的时候,总之要记好,凡事都得多长个心眼。”
“哦。”大娃应了一声。
见大娃和二妞还是一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模样,宁棠郑重道,“不是骗你们和吓唬你们,现在外面坏人可多了,骗子的伎俩也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二妞问:“他们会怎么骗我们啊?”
“那方法可就多了,就比如说药,转胎药是一种,还有一种给不孕的女人生孩子的药,说是去庙里求了道符,然后烧了符拿符灰冲水喝,喝下去就能生孩子了。”宁棠道。
二妞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骗傻子呢吧,生不出孩子,要去医院看医生,求神拜佛一点用也没有。”
宁棠道,“除了这两种药,还有那种害人的迷药。”她想了想,道,“你们记得咱们第一次回山岗村到时候,不是在火车上碰到要拐苏光宗的拐子了。”
大娃道,“对。”他想起来了。
当时警察叔叔还教育他们,小孩子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宁棠接着道,“要是当时坏人不是靠哄骗把苏光宗拐走的,而是用能让人昏迷不醒的迷药把人拐走呢?”
沈烈:“想象一下,你一个人坐火车,然后没带水壶,口特别的渴,这时候有一个面目和善的大婶,或者年轻帅气漂亮的男同志、女同志,说他、她带了水,可以给你喝一口,你喝还是不喝?”
二妞犹豫道,“应该会喝吧。”
沈烈道,“那你就中计了,这水里加了迷药,你喝下去没多久就会昏迷,到时候还不是任由那些骗子为所欲为。”
宁棠道,“哪怕不是能进肚的食物,给你们用他自己的搪瓷缸子,你们也得多留个心眼,万一人家在搪瓷缸子底部,抹了一层迷药,你们不知道呢?”
大娃喝二妞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啊。”
宁棠总结道,“所以啊,不管在哪,干什么事,都得多留个心眼,要知道,这个世上,好人有多少,坏人就有多少。”
第82章 ‘没出息\’
周采薇这胎怀的也真是跌宕起伏,好在有惊无险,今年十月,她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婴。
宁棠跟罗嫂子、曾心兰她们几个约好了去吴家看她。
宁棠送了一个小银镯子,罗嫂子给了一罐麦乳精,曾心兰也送了一块蓝色碎花的料子。
周采薇拿起蓝色碎花的料子,“这颜色真素净,心兰,我手艺不好,到时候得麻烦你帮我做条好看的小裙子,夏天穿。
曾心兰笑着应了,“好,我保准使出浑身解数,给你做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再缝上好看的图案。
罗嫂子道,“让心兰给你缝个小海螺、椰子树、三角梅,或者木棉花,这个她拿手,缝得还好看。
曾心兰乐了:“好,我都缝。
周采薇又把带着铃铛的小银镯子给女儿戴上,晃一晃她肉嘟嘟的小手,“宝儿,说谢谢你宁姨。
宁棠笑着把手往小宝宝眼前晃了晃,“不谢不谢。
小宝宝转了转眼珠,似是在看着宁棠的手,但其实她现在这个阶段还看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小宝宝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是边看嘴巴边动,小嘴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罗嫂子坐在床上,“采薇,你想好给她取什么名没?
周采薇笑道,“她现在还太小,小名先叫宝儿,大名我跟大辉再仔细想想。
罗嫂子问,“采薇,你跟吴团长都要上班,宝儿平时谁来照顾,你婆婆吗?
‘转胎药’那事,在军属院被树成了典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吴大辉还托了一个在他们县公安局上班的战友,去他们村彻查‘转胎药’的事。
那位战友带人把贩卖‘转胎药’的无良医生给抓了起来,但听说仍有不少‘转胎药’流传于各村之间,信这个的大有人在,只能说治标不治本。
苗小凤因为转胎药的事,跟周采薇和吴大辉怄火,现在她心目中的‘神医’又被抓走了,她有大孙子的梦想彻底破灭,更是对两人恨之入骨,咋可能来照顾周采薇怀孕、坐月子,以及照顾小婴儿呢。
提到婆婆,周采薇心情就没有好的时候,撇撇嘴,“不用她照顾,她听说我生了个女儿,别说来伺候我月子,照顾宝儿了,连封信都没寄过来。
宁棠她们三作为好友,都能又送银镯子,又送麦乳精、布料的,苗小凤这个婆婆,宝儿的亲奶奶,连一句问候都没,实在令人心寒。
周采薇收拾心情,“好在大辉托人找了一个同村的婶子,年后她就来
海浪岛照顾宝儿了。”
听到有人照顾罗嫂子替周采薇松了一口气。
她也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女人在刚生完小孩那段时间有多难熬。
周采薇和吴大辉是双职工宝儿又还小这个时候没人搭一把手肯定是不行的。
周采薇刚把宝儿放在床上宝儿立马就手舞足蹈的想翻身。
宁棠呀了一声“她想翻身呢。”
就是翻不过来。
周采薇看着宝儿的眼里充满了宠溺“她现在翻身是不是快了些。”
曾心兰笑道“不快都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叉宝儿现在两个月大快能翻身是正常的。”
罗嫂子逗趣道“瞧瞧这手劲真足手舞足蹈的这动作我瞧着怎么像是在游泳。”
宁棠扫了一眼宝儿两只藕节似的小肉手往后划还真如罗嫂子说的像是在游泳。
周采薇道“对了小宁你们家三娃啥时候回来这都去两年了也该回趟家了吧那什么训练基地咋不放人呢。”
罗嫂子也道“说句不好听的这进去了咋跟蹲篱笆一样还不让孩子回来了。”
宁棠笑道“三娃来信了
今年过年三娃总算能回家了。
他刚到海军游泳队的训练基地就参加了队内的几次比赛比人家训练多年的游泳运动员游得还快简直大出风头基地最上头的领导甚至点评不愧是海岛来的小孩就是有那个天赋。
兴许以后还能站上国际大舞台也说不定。
这让三娃的教练喜出望外更是拘着他系统化训练绝对不让这颗明珠蒙尘。
乃至于三娃离家都两年了大娃和跳了一级的二妞都初三了这小子才有年假回家。
这还是今年九月份的时候三娃代表海军游泳队参加全运会游泳少年组比赛一举夺得了冠军的好成绩把他教练开心的一高兴给他放了大假三娃才能回家。
气得三娃中途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回家告状说陆校长骗他当初说的好好一有假期就能回家结果呢他都两年没回家了就是参加各种训练各种比赛。
这事还真冤枉人陆校长了当初领导跟陆校长说的确实是有假就能回。
但这几年上头重视体育各种比赛层出不穷三娃作为好苗子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小金蛋当然是要重点培养假期什么的先放一放训练优先比赛优先。
所以才导致三娃
两年了,‘有假不能回’,以及‘有家不能回’。
好在,三娃今年终于能回来了。
三娃回来的前一个月,沈烈就在念叨,说三娃说不定瘦了,毕竟这小子天天嫌弃人家训练基地的营养餐不合他的胃口。
宁棠笑道,“你要怕三娃瘦了,你这几天,就多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
沈烈说:“你说做啥好吃的。
大娃出主意,“做肉,重油重酱的那种。
宁棠乐了,“那是你想吃吧。
大娃嘿嘿一笑,“都一样,都一样。
除夕当天,沈烈去江市的火车站接三娃,宁棠带着大娃和二妞在家里做饭。
宁棠做督工,叉着腰指挥大娃,“你把菜洗干净一点,看那葱段给你切的。又指挥二妞,“酸菜翻炒两下,别糊锅了。
大娃手上动作不停,无语吐槽,“我们都干了,你干啥。
宁棠:“我躺着吃啊。
大娃:“你还真有脸说。
宁棠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少废话,赶紧的,你爸跟三娃快回来了,别等他们到家了,咱们三还没把饭做好。又道,“你看二妞,她就没你那么多话。
二妞小小声道,“我那是敢怒不敢言。
宁棠一个眼神过去,二妞把话咽进肚子里,肃脸道,“我啥都没说,我这就把酸菜翻炒两下。
墙上的挂钟刚指到十一点,宁棠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是三娃的嚷嚷声,“妈,我回来了!
宁棠把铲子往锅里一扔,冲出厨房,“你这臭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
三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妈,我可想死你了。吸了吸鼻子,“家里做的什么饭菜,怎么这么香啊。
“饿了?宁棠道,“那咱赶紧开饭吧。
饭菜上桌,因为是除夕,吃的很丰盛,六菜一汤,有卤猪蹄、红烧狮子头、凉拌豆腐皮、酸菜炒粉丝、水煮甜菜、白切鸡,还有一锅紫菜鱼丸汤。
三娃从沪市一路坐火车过来,舟车劳顿,也实在是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道,“真好吃,妈,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大娃探头看了一眼,乐道,“你真会挑,那是妈做的唯一一道菜,红烧狮子头,剩下的都是我跟二妞做的。
大娃跟二妞的厨艺,这两年算锻炼出来了,虽说没有沈烈做的好吃,但是水平能跟宁棠齐平,糊锅,多加了盐啥的情况也很少出现了。
大娃接着
摇头晃脑道,“不是妈的手艺进步了,是你吃你们训练基地没滋没味的营养餐吃多了,才觉得啥都好吃。”
宁棠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会不会说话?明明就是我的手艺进步了,锻炼出来了,赶明儿我就去报名厨艺大赛,非得拿个第一名回来,证明证明我的实力不可。”
“噗嗤……咳咳咳……”沈烈差点被菜噎到,见宁棠斜眼过来,他赶紧正色道,“我没说话啊,赶紧吃饭,吃饭。”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娃,“对了,三娃,你是不是白了点。”
宁棠刚才就想说了,“不仅白了,好像还长高了一点。”
三娃问,“我真的白了吗?”
沈烈又看了三娃一眼,肯定道,“白了,不信你问大娃和二妞。”
三娃看向哥哥姐姐,大娃说:“是比以前白了。”二妞点头,“我也觉得。”
三娃拍拍自个的脸蛋,“那应该是因为在岛上的时候,我想游泳都是去海边,风吹日晒的,而在训练基地都是室内游泳池,晒不到太阳,所以才白了。”
对三娃来说,黑了白了都一样,他又不追求以白为美,白了好看,黑的时候也好看。
大娃说:“三娃,你现在是不是比我高了?”
三娃一愣,“没有吧,我感觉我还跟以前一样啊。”
二妞道,“不可能,都两年了,你肯定长高了。”
大娃饭也不吃了,起身道,“来,三娃你跟我比比。”
三娃跟他站一块,比了一下,发现两人现在身高很接近,不过他比大娃要矮小半个头,“哎,哥,我好像真的长高了诶。”
以前他比大娃要矮一个头,现在只比大娃矮小半个头,他长高的同时,大娃也在长,说明他是真的长高了。
二妞鼓起脸,“好啊,你们两都偷偷长个了,就我,感觉一点个子都没长。”
看向三娃,眼睛一亮,“三娃,你怎么长高这么快,是有什么秘方吗?”
三娃也说不上来,挠挠头,“难道是因为吃营养餐吃的?”
“营养餐是一部分。”宁棠道,“跟运动也有关,三娃这两年经常运动,经常锻炼,身体拉伸了,所以才长高了一截。”
“你两要想长高,也可以多锻炼,不是出去玩游戏,扔沙包就叫锻炼了,要游泳、跑步、打球这样的才叫锻炼。”沈烈道。
宁棠道,“你两要想长高,我找三娃要下他平时吃的营养餐的食谱,一天三顿给你们做,再配合运动,铁定能长高。”
大娃有些
心动,“三娃,你平时吃的营养餐有啥啊。”
三娃想了想,“水煮西兰花,水煮鸡蛋,白灼的牛肉羊肉,水煮鱼,水果也有,小番茄、苹果……”
大娃目瞪口呆,道,“全是水煮的啊,连盐都不加?那红烧、凉拌、辣炒、炖菜呢,这些一个也没有?”
说起这个,三娃就一脸菜色,“有,非常非常少,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而且素菜特别多。”指了指自个的脸,“你们都说我白了,我还觉得我绿了呢,全是吃青菜吃的。”
大娃想象了一下,顿时打了个激灵,“你要这么说,我宁愿矮一点了。”
要是牺牲美味的饭菜才能长高,那他真的宁愿稍微矮一点。
宁棠打量了三娃两眼,总结道,“哪里绿了,不仅白了,长得也比以前帅了。”
三娃去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前,两颊都还有肉,这两年瘦了,五官愈发立体,看着也跟沈烈越像了。
三娃的年假一直放到元宵节以后,吃完汤圆才回沪市,对他来说可算是休了一个大假。
听说三娃成了运动员,好奇的人不在少数,天天都有人找他,询问关于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事。
好奇的人不在少数,有些家里小孩成绩不好的,也想把他们培养成像三娃一样的运动员,这也是变相的铁饭碗不是?
于是大胆的就直接上沈家找三娃问了,胆小一些的呢,就四处找人打听。
还有一类人,抓耳挠腮地
想知道关于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事,但又不想去问三娃,也不想去打听,怕别人说,宁雪就属于这类人。
这两年,双胞胎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把大娃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按理来说宁雪应该是开心的,但她心里总有根刺在,这根刺就是三娃。
之前李芸跟宁雪说了三娃进了训练基地的种种好待遇,宁雪当时听了没说什么,但都悄悄地记在了心底。
她本来想等三娃一回来,就偷偷去问他的。
但三娃一回来,就跟小明星似的,谁都问他关于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事,这下宁雪就不好问了,也不敢去跟别人打听,她可是大放厥词,说三娃没出息,她哪好意思打听一个‘没出息’的人的消息呢,别人不笑话死她。
这个年,宁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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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好,满腹心事都是关于三娃的事。
十分纠结,到底是问好呢,还是不问好呢。
纠结来纠结去,总算让她找着了个机会。
回来之前,三娃教练拉着三娃的手细细叮嘱,
让三娃放假了也别松懈,海浪岛虽然没有游泳池,但是有海呀,有水就能游泳,回家了也要一天三练。
三娃答应了,心里暗暗吐槽,大冬天的游泳,教练想冻死他。
但是教练的话还是不能不听的,出了年,一回沪市,他又有比赛要参加了,不能松懈。
于是三娃就挑了出太阳,天气比较暖和的一天,换上宁棠给他做的缝了椰子树的泳裤,准备出发去海边。
结果刚出门没两步,就被宁雪给拦住了,她神神秘秘地道,“三娃,你跟我过来。
三娃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这么多年了,宁雪从未主动找过他和大娃二妞说话,路上撞见了,他们三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了。
现在突然找上他,是要闹哪样?
宁雪看三娃没反应,瞪他一眼,“愣着干嘛,跟上啊。
三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宁雪到了一个没啥人的小道上,“堂姨,你找我啥事啊?
他两年没见宁雪了,总感觉宁雪比之前老了不少,两鬓居然都有白发了。
“不是啥大事。宁雪抿抿嘴,“我就想问问你,关于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事。话音刚落,她就‘威胁’三娃,“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不许跟你妈说啊。
三娃都无语了,不就问一下关于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事嘛,这几天多的是人上门问他,他走路上把他拦下来问的人也有,宁雪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想干啥?
三娃道,“行吧,不说就不说,堂姨,你到底想问我啥。又道,“先说好,如果是问我我们基地是咋样训练和选拔运动员的,那恕我无可奉告。这是机密。
宁雪切了一声,“我问你那个干嘛,我又不准备把光宗和耀祖培养成运动员,多累啊,他两以后上了大学,多的是清闲又能挣钱的工作找他们,何必苦哈哈的去当什么运动员。
三娃觉得跟宁雪说不到一块去,“那堂姨你赶紧问吧,我赶着去海边游泳呢。
宁雪咳嗽一声,“那个,那个啥,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待遇怎么样,我听别人说,你呆的那基地,不仅包三餐包住,还给发衣服,发补贴,是真的吗?
三娃点点头,“是真的啊。
从三娃口中印证了这个说法,宁雪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纠结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想也不想便道,“我不信。
三娃心想,你爱信不
信,“堂姨,我骗你干嘛,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宁雪道,“那、那你说,人家都给你发什么衣服。”
三娃道,“就一年四季的衣服啊,也叫运动服,训练服,一年十六套,一个季度四套,哦,对了,因为我们是游泳队的,除
了发平时穿的运动服外,还会发泳裤,泳帽,反正训练基地全都包了。”
宁雪心里不是滋味,酸道,“你骗人吧,一年十六套,你去了两年,岂不是有三十二套衣服了。”
如今虽然政策放开了,市场上的布也流通的比较多了,但一年十六套衣服,这得是什么家庭才能供得起的啊,得是传说中的‘万元户’吧?
三娃眨眨眼,“堂姨,我骗你干嘛,训练服我还带了几套回来,跟平时的衣服换着穿,你要不信,你跟我回家,我给你看看,还别说,这训练服质量不错,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我看着不像的确良,反正就是那种很贵很贵的布。”
嫌宁雪酸的不够,三娃又补充道,“还有我的泳裤,是那种弹性布料的诶,你知道啥叫弹性布料不,就是拉一下,会跟弹簧一样弹回去那种布,教练说过,我们的泳裤可贵了,比训练服贵多了,说是三百块钱都买不到一条。”
“三百块钱?”宁雪惊声道。
她当了妇委会干事那么多年,工资一直没涨,还是七块钱一个月,干了这么久,都挣不到三娃的一条泳裤钱。
宁雪两眼一黑,都快昏了过去。
三娃还嫌刺激得不够,“对了,堂姨,你不是还问我关于补贴的事嘛,我那其实不叫补贴,应该叫工资,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有三十块钱,我过完年就十三岁了,我们教练说,十三岁就可以去考什么国家三级运动员了,如果考上了,训练基地还会给我加工资,不过没加多少,也就加个十块钱,还没我参加一次比赛拿的奖金多。”
扫一眼宁雪,“你还不知道我参加的什么比赛吧,就是各种各样的游泳比赛,有市里举办的,有省里举办的,还有全国性的,我游得快,经常能得奖,奖金每次三百到一千不等,教练说了,以后还要带我去国外参加比赛,到时候赢了发奖金,发的就是外国的钱了,你见过外国的钱吗,到时候我送你两张吧。”
三娃每说一句,宁雪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这叫没出息吗?这简直是有了大出息!
宁雪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你一个小屁孩,咋可能挣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工资比我都高,还高好几倍,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你是故意说来骗我的。”
三娃无辜地歪头,“堂姨,我没骗你啊,你不看报纸不看电视的吗?前不久我参加全运会游泳少年组的比赛,得了冠军,都上报纸和电视了,人家举办方就给我发了一千块钱,可大方了,还有金牌呢,金牌我带回家了,现在在我房间墙上挂着呢,你要看看不?”
还嫌插刀不够,三娃摇了摇脑袋,“对了,我忘了,堂姨家你没有电视机。”又道,“堂姨,不是我说你,你在咱们军属院妇委会当干事都当了多少年了,咋还没往上升呢,听说工资也一直没变,你再不努努力,我的工资就是你的十几倍了。”
宁雪一想到这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背过气去。
三娃都懵了,咋说着说着她就倒地了,赶紧上前掐人中,“堂姨,堂姨,你醒醒,快来人啊!”
第83章 想多了
宁雪都气晕过去了,这事肯定瞒不住宁棠理所应当地知道了她跟三娃之间的讲话。
她得知这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无语然后问三娃,“三娃你故意的吧。”
三娃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没呀。”
宁棠眯了眯眼睛,“这话你自个信吗?”
三娃吐了吐舌头,“好吧我是故意刺激她的谁让她老是看不起我跟哥哥姐姐,还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她那么经不住刺激。”
宁棠道“没事也算给她个教训,不过下回再有人问你,可不许什么都说出去了啊。”
三娃点点头,他晓得那个道理财不外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也就对宁雪的时候,他才把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待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面对其他人他都有所保留不会全盘托出。
毕竟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给他的待遇实在是太优厚了,他一个小孩子,就能挣那么多钱,难免惹人眼红。
沈烈道“三娃跟宁雪说了这么多好待遇你说她会不会眼红?”
宁棠道“眼红就眼红吧。”
宁雪只看到三娃一年有十六套衣服穿有三百块钱都买不到的昂贵的泳裤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看不到三娃训练时流的汗跟泪看不到三娃在泳池里皮肤都泡得发白发皱了。
只能说三娃的好待遇是他应得的宁雪眼红也是活该的。
被宁雪一打岔三娃当天当然没能游得了泳毕竟她都昏过去了三娃光是忙着掐人中把她扛去卫生所就费了不少功夫。
于是趁着宁雪还在家休养三娃终于能去海边游泳了。
他去海边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桶边游泳边赶海一个上午过去他今天的游泳训练结束了两个小桶也盛满了。
三娃回到家宁棠看他一身湿就知道他是去游泳了嗔道“这个月份你还敢去游泳得亏是在海浪岛二月仍出大太阳天气暖和要是换在山岗村或者北方的城市你试试小河都结冰了跳下去砸你一脑门包要么就是把你冻成冰棍。”
三娃嘿嘿一笑转移话题
宁棠低头一看小桶里装的竟然是小螃蟹泸沽虾还有生蚝。
小螃蟹是那种小花蟹钳子上的花纹是红白相间的个头也不大大概半个巴掌这样可想而知里面没什么膏。
泸沽虾就是皮皮虾也叫富贵虾这个倒是挺肥宁
棠瞧着,得有她一个巴掌长,里头应该有黄澄澄的虾膏。
这个月份的生蚝是最肥美的,肉质洁白,圆润紧实,想必口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螃蟹跟生蚝在海边都能捡到,但这泸沽虾肯定是捡不到的,宁棠问,“这泸沽虾哪来的?
三娃道,“是一个渔民叔叔给的,他看我在游泳,就问我咋这么冷的天来海里游泳,我说锻炼身体,他说挺好,就给了我半桶泸沽虾。
宁棠道,“跟人家说谢谢没?
三娃道,“当然啦。他打了个哆嗦,“妈,我能去冲个澡嘛,好冷啊。
下海游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上岸呆久了,冷风一吹,可不就觉着冷了嘛。
宁棠乐了,“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三娃咽了咽口水,“做什么好吃的?
游泳很耗费体力的,他现在又累又虚脱,肚子还饿得咕咕响。
宁棠想了想,“做酱油蟹和生腌怎么样?
“酱油蟹和生腌是什么?大娃凑过来,这两样他听都没听过。
宁棠:“只要一有好吃的,你立马就凑过来了。
大娃嘻嘻一笑,“哎呀,我这不是馋了嘛,所以,妈,酱油蟹和生腌是什么?
宁棠道,“酱油蟹就是用生抽
、白酒、黄酒泡的螃蟹,三娃捡的花蟹太小了,里面没啥膏,清蒸肯定不好吃,做成酱油蟹味道会更好,生腌顾名思义,就是把生的海鲜拿调料腌制,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做出来肯定好吃。
二妞问,“那咱们中午饭就吃这个吗?
“那倒不是。宁棠道,“酱油蟹和生腌都得腌一个下午才入味,我现在腌,晚饭才能吃。
好在家里买了冰箱,不然得腌个好几天。
冰箱是前不久买的,三娃发了工资和比赛赢得的都一股脑寄回家里,宁棠让他自个留着花,他死活不肯,宁棠就盘算着添一台新的电器,家里已经有了自行车、洗衣机、电风扇,沈烈提议买一台电冰箱。
冰箱可以装一些吃不完的剩饭剩菜,还可以装水果,做冰棍,用途可多了,宁棠跟他一拍即合,两人意见一致,冰箱很快就买回了家。
宁棠跟三娃说,“到时候你尝尝这个生腌,要是好吃,就带一些回去分给你们教练和其他队友。想想又道,“我多找几个铝饭盒或者玻璃罐子给你装起来,也不用你带上火车,我寄过去更快。
三娃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宁棠催促道,“你赶紧洗澡
去,瞧瞧这地上,全是你的水渍。吓唬他,“你爸刚拖的地板,小心他回来瞧见了揍你。
三娃吐了吐舌头,赶紧往澡房里跑,“我这就去洗澡。
趁着三娃洗澡的功夫,宁棠带着大娃和二妞做起了酱油蟹和生腌。
大娃一边看水盆里的小花蟹吐泡泡,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它们,用旧牙刷用力清洗。
小花蟹口吐白沫,但不影响它们张牙舞爪,大娃嘶了一声,“嘶,它想夹我。
二妞说,“你赶紧洗吧。
大娃探头一看,还真是,他的进度有点慢,扁扁嘴,撸起袖子,“你等着,我这就加把劲,肯定比你先洗好。
他们两在洗海鲜,宁棠就弄料汁。
生抽、黄酒、姜片、葱段……糖跟盐,调成一锅颜色很似酱油的深黑色料汁。
宁棠把洗好的小花蟹一只一只地泡在调配好的料汁里,塞的满满当当。
二妞问,“就这样就可以了吗?她看小花蟹还活蹦乱跳的。
“可以,等会小花蟹喝入料汁,就会慢慢醉晕过去,再在冰箱里冻一下,下午就死的透透的,也腌入味了。宁棠道。
生腌做起来也是差不多的,生蚝跟泸沽虾完全浸入加了蒜末、黄酒、酱油、白醋等调料调配的料汁里,放在冰箱里冻一个下午就能吃了。
晚上,沈烈回家,就看到一桌的生腌泸沽虾,生腌生蚝,还有酱油蟹,空气中充斥着酱料的咸鲜味,沈烈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地伸手,“吃啥呢,看着挺好吃的。
宁棠手里端着两碗米饭,一个眼神过来,“洗手没?
沈烈刚从外面回来,那当然没洗手啦,他耸了耸肩,“这就去洗。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大声点,再说一遍。宁棠把碗放桌上。
沈烈立马肃脸厉声道,“我说,饭前要洗手。看向大娃,“听到没,大娃,说的就是你。
大娃刚伸手戳了戳小花蟹的钳子,就听见沈烈把锅甩他头上,都无语了。
三娃也戳了戳小花蟹的背部,“妈,我咋感觉这螃蟹还是生的,真的能吃吗?
二妞望一眼,“它不是红的,应该就是生的。
“是生的,不过一样能吃。宁棠道,“这叫生腌,这是另一种做法,就是生食腌制,你们试试好不好吃,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三娃拿起一只泸沽虾,把虾头扯断,壳扒了,露出里面
白色的虾肉,他咬了一口,软软的,糯糯的,因为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带着一股子冰凉的口感,惊讶道,“好吃欸。
生腌泸沽虾跟平时做的椒盐泸沽虾相比,口感还要更上一层楼,椒盐泸沽虾的虾肉虽然美味,但吃起来没有生腌那种独有的清甜爽口,软糯弹牙的口感。
而且泸沽虾是带黄的,生腌过后的泸沽虾的虾黄呈现出一种溏心的质感,把虾肉虾黄铺在米饭上,搅一搅,拌一拌,软糯弹牙的虾肉和虾黄配上米饭的清香,味道简直绝了。
沈烈从院子里洗手回来,顺手拿起一只酱油蟹,把蟹腿一掰,中间的蟹身掰成两半,一咬,咸鲜味瞬间萦绕在整个口腔,眼睛一亮,“这酱油蟹可以啊,等会,我去拿瓶啤酒来配。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吴大辉送的啤酒,把瓶盖用牙一咬,啤酒倒进杯里,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一口酱油蟹,一口啤酒,这两样简直就是绝配。
宁棠道,“当然可以了,这酱油蟹的方子是罗嫂子给我的,我又下足了料,还是那句话,料足了,酱鞋垫都好吃。
小花蟹不够肥,里面又没有什么蟹膏,用酱油蟹的做法来酱小花蟹是最好的选择,酱过的小花蟹连没什么肉的蟹钳蟹腿都可以咬碎咀嚼很久,而且越嚼越香,刚好弥补了小花蟹不够肥美的缺点。
大娃试了试生腌生蚝,又嫩又滑,生蚝刚触碰到舌尖就立马滑到喉咙,好吃得不行,“妈,这叫什么生腌的,也太好吃了吧。鼓起脸,“你怎么不早点做,还让我们天天吃水煮的、清蒸的。
宁棠道,“我倒是想做,可一来当时没买冰箱,做生腌不方便,二来,你们还小,肠胃没发育完全,万一吃这生腌,吃坏肚子了可怎么办。
沈烈凑过来,嘴角还叼着一只蟹腿,“你可以偷偷做,然后咱们晚上偷偷吃,不分给他们三。
二妞一跺脚,嚷道,“你可真是我们的亲爸。
大娃一脸呆滞,“要是我跟二妞都去上大学了,三娃去训练基地了,家里只有你俩在,你俩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吧?
他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宁棠一脸理所当然,“废话,你以为我跟你爸是那种家里孩子不在,就苛待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顿就吃点萝卜干配腐乳凑合一下的父母吗?
大娃狂点脑袋。
沈烈乐了:“你想多了,等你们三一走,我们不仅顿顿都做好吃的,还会经常去江市下馆子,反正家里只有我两在,想吃啥吃啥。
二妞摇
头,“我不信。
“那就不信吧。
大娃欲哭无泪,“你们,你们,吃好吃的不带我们!
沈烈都开始畅想起大娃二妞三娃不在,他跟宁棠美好的二人世界生活了,“你们三赶紧走,该上大学的上大学,该去训练基地的去训练基地。
大娃眉毛竖成倒八字,双手环胸,“那我不去上大学了,就在家里呆着,你们吃啥好吃的都得带上我。
沈烈无情吐槽,“你想上,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就你考的那点分,有大学要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大娃不服气,他也没有考得很差好嘛,虽然不是班里的尖子生,但好歹成绩也在中间徘徊。
三娃问,“妈,这生腌真的会吃坏肚子吗?
宁棠道,“有这种可能性,万一真吃坏肚子了,往小了说,会拉肚子,往大了说,可能肠胃炎进医院。
三娃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都有点不敢吃了,“不会吧,妈,你是不是吓我。
“我吓你干嘛。宁棠道,“吃这玩意确实有可能坏肚子,看个人体质,有的人吃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有的人就吃不惯,所以,你们三第一次吃,也别吃太多了,先看看吃不吃的惯,吃得惯才多吃。又道,“三娃,你把生腌送给教练跟你们游泳队队员的时候,也记得让他们先别吃太多,就先尝一点,能接受了,不拉肚子,再随便吃。
沈烈点点头,“你们要是吃不惯,就都给我留着,我肯定能吃。
宁棠扫他一眼,“咋地,你是铁打的肠胃啊?
沈烈道,“那当然,海浪岛已经算物产很丰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了,我去大西北支援的时候,还吃过地鼠呢,你说地鼠我都能吃下去,更何况区区一点生腌和酱油蟹。
这个宁棠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你们咋抓到地鼠的,还有,地鼠是啥味道?
沈烈回忆了一下,“那玩意的名字也不一定叫地鼠,只是我们这样称呼罢了,大西北可荒芜了,没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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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可以吃,地面上都是草根,我们饿了,就会去掏山洞,有时候能掏到野兔,有时候就能掏到地鼠,我们班长可是掏这个的一把好手。
“地鼠掏出来后把毛皮剃掉,内脏清理干净,然后拿树枝或者竹条一串,放在篝火上烤,也不用加盐啥的,就这样一烤,那肉就滋滋冒油,可香了,要是运气好,能掏到蜂窝,涮点蜂蜜在肉上,更好吃。沈烈砸吧砸吧嘴,“你要说啥味道,我觉得跟五花肉有点
像。”
宁棠都给他说馋了把生腌生蚝和泸沽虾往饭上一铺拌一拌猛吃三大口。
虽说宁棠不让大娃二妞三娃多吃但这三个馋嘴的吃了就停不下来还要怪生腌味道太美味所以才吃不挺嘴。
好在他们三都能接受这个味吃了也不拉肚子宁棠观察两天看他们确实没啥反应就开始放手大做生腌了。
生腌蟹、生腌虾、生腌青瓜、生腌螺……到元宵节之前一直在吃生腌沈烈戏称家里都没有装生腌的罐子了。
过完元宵节三娃就要回沪市的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了。
宁棠给他收拾行李“……生腌蟹和生腌虾我各腌了十罐你一坐上火车我就让你爸去邮局给你寄你下了火车隔两天就能接到。”
三娃点头问“妈我能不分给教练和队友们吗?”他嘿嘿一笑“我自个都不够吃呢。”
之前宁棠给他寄了芒果干他训练完饿了就拿出来吃了几块给他教练看见了
想也知道这次带生腌回去肯定也逃不过教练的魔爪!
宁棠乐了“你个小馋猫那我多给你腌五罐生腌蟹五罐生腌虾这十罐你自个吃剩下二十罐你拿去送人这总成了吧?”
三娃道“成!”
沈烈:“除了生腌我再给你寄点芒果干和香蕉干对了海产也寄一些干鲍鱼、虾米、马鲛鱼、鱿鱼啥的兴许你哪个队友或者教练爱吃也不一定。”
三娃这次放大假回家不带点家乡特产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他一个小孩在那肯定受了人家不少照顾给人家点谢礼是应该的。
宁棠叮嘱道“你等分成几份再分出去哪怕分量少一点也别挨人埋怨。”
三娃点点头“我晓得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看着又要远去的三娃宁棠心里空落落的。
沈烈道“那咱们拍个照吧?”
宁棠道“行拍个全家福我去找罗嫂子帮我们拍。”
罗嫂子来了指挥一家五口“你们挨近点我才好拍。”
一声茄子照片定格。
三娃临走前照片洗了出来一式两份。
宁棠说:“一张贴墙上跟之前的全家福贴一起另一张你带去训练基地。”
三娃
重重点头,“我会拿相框裱起来的。”然后每天看一遍。
沈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比以前壮实了很多,“多听教练的话,好好努力,别辜负人家选上你的一片苦心。”
三娃露齿一笑,“我会的。”
*
今年九月,大娃和二妞上高一了。
宁棠是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就好像一眨眼,三小只就变三大只了。
上了高中,沈烈头一回正经地找大娃和二妞面谈,“你两都高一了,想没想好以后上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
大娃和二妞对视一眼,点点头。
家里有报纸,有电视,有收音机,接触外面的渠道很多,大娃和二妞对上大学这码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尤其是从七七年恢复高考以来,高考都定期举行十年了,岛上考上大学的人年年都有,读什么学校的,什么专业的都有,一传十,十传百,哪怕不是考生或者考生的家长,对上大学报专业也是能说出一二的。
大娃先说,“我,我想念会计专业,上哪所大学无所谓,念会计专业就行。”
他数学好,但又不想去念纯数学的专业,觉得光刷题,做研究很烦,他坐不住,就想着念会计专业。
沈烈点头,“这个可以。”
哪里都少不了会计,念出来,肯定有大娃一碗饭吃。
不过这小子成绩一般,估计是念不了很好大学的会计专业了。
沈烈也想开了,能上大学最好,要是上不了大学,就让大娃先去工厂干工,然后晚上读个夜校,读夜校也有会计专业,到时候拿到会计证,出路更多,不一定非得上大学。
宁棠也是这样想的,大娃能上大学肯定最好,毕竟上了大学,平台就不一样了,身边的人也不一样,能接触到新鲜的事物,能开阔眼界。
她希望大娃他们三都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如今三娃已经做到了,就看大娃和二妞了。
商量好大娃的事,沈烈又问二妞,“二妞,你呢,想好上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没?”
二妞点头,“我想上沪市音乐学院,念声乐表演系。”
这些年,她一直没放下唱歌,把这当作一种爱好,她也越唱越好,从一开始的跟班级里的人一齐合唱,到后面,只要有晚会,她都能得一个单人独唱的节目。
岛上一问,哪个小姑娘唱歌好听,别人一准提起二妞。
曾经跟二妞一起提名的吴迎娣,现在都不开腔了,只有二妞一直在坚持。
上这所学校,念这个专业,是二妞一早就想好了的。
她门门功课都可以,但没有哪门突出,也没有特别喜欢的科目,倒是唱歌,她一直很喜欢。
三娃在沪市,每每都写信回来描述沪市的繁华。
二妞想去沪市,宁棠就托宁军打听,沪市有什么好的唱歌的大学,宁军给她打听了一番,寄回来一封信,上面就两行字,沪市音乐学院,声乐表演系。
宁棠道,“这个什么声乐表演专业,估计是人家沪市音乐学院的王牌专业,王牌专业要的分一般比较高,你想稳念这个专业,就不能松懈。”
二妞很自信,“我肯定可以的。”
第84章 二十分
沈烈忍不住给她泼凉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别想的太简单,有多少人跟你们竞争呢。”
他这么一说,二妞也有些怕了,她本来是十拿九稳的,毕竟成绩一直不错,“那,那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宁棠道,“只要定好目标,下定决心去努力就行,知道你爸为什么问你两想考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不?”
大娃和二妞同时摇摇头,“不知道。”
沈烈道,“因为咱们不打无准备的仗,先定好想考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我再去找人帮你们打听,人家学校和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虽然现在打听有点早,但早做准备也好,反正每年的分其实都差不太多。”
宁棠道,“就是大娃的有点难办,这小子不知道读什么大学。”
考不考上的另说,先把目标定好。
大娃说:“那爸跟妈,你们帮我选一个沪市的学校吧,我就考那个了。”
二妞跟三娃都去沪市了,他也要跟上。
跟大娃和二妞面谈完,沈烈就开始抓他两的学习了,不过他工作忙,这事还是落在了宁棠头上。
宁棠叹口气,“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沈烈:“他两考得好,你面上也有光。”
宁棠无语:“你想多了,又不是我去上大学,要这光干啥。”
沈烈道,“那你就说抓不抓他两学习吧,不对,不是他两,二妞很自觉,抓大娃就行了。”
大娃道,“不用你抓我学习,我也很自觉。”
他可是要跟二妞一起去沪市找三娃的,万一二妞去了,跟三娃一块在沪市玩了,他没跟上咋办。
“自觉?”沈烈哼一声,“沈大娃同志,我问你,你上次期末考,历史考了多少分?”
大娃脸色一僵,小小声道,“二十……”
“二十分,你好意思说出口。”沈烈双手环胸,啧了一声,“汉奸都不能考这么低。”
大娃大喊一声:“爸!”
沈烈被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挠挠耳朵,“听见了,我又没聋,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大娃仍旧鼓着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不就是历史考得低了点嘛,居然说他连汉奸都不如,太气人了!
宁棠也对大娃的历史成绩感到很头疼,他初中的时候,历史学得还不错,但高中换老师了,他的成绩就一下掉了下来。
因为大娃学不学一门课,跟这门课的老师他喜不喜欢有关,如果这门课的老师他喜欢,那他
就认真听如果不喜欢那课上就做他自己的事情。
高中换的历史老师是个小老头讲课不如初中历史老师那么风趣幽默大娃不喜欢听他讲课成绩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宁棠道“这个其实也好解决历史嘛课上听不听其实差不多下了课自己背知识点就行二妞你把重点画下来督促大娃每天背就行了。”
这小子要不是数学特别好拉了很多分成绩肯定不能在班级中游徘徊得倒数。
宁棠决定双管齐下背书的同时再去弄点练习册给两小只做。
沈烈道“你去哪买练习册啊?”
宁棠道“书店啊。”
沈烈说:“能买得着吗?”
这几年因为恢复高考练习册卖得特别火甚至有些书店还给设了专门的书柜简直就是一书难求。
“能。”宁棠隔段时间就去书店买书跟不少书店的老板都混熟了到时候进新货了让人家留几本给她应该问题不大。
连沈烈都开始抓大娃和二妞的学习了更别提宁雪了。
她直接就把妇委会的工作给辞了美其名曰在这两年多的时间全心全意全力以赴地抓苏光宗和苏耀祖的学习。
——实则是因为被三娃刺激到了她干了好几年的妇委会干事
工资一分没涨现在连一个小屁孩出岛混了两年工资都是她的好几倍了!
这活不干也罢!
莫名的宁雪开始有些‘认同’起宁棠来。
对啊她为什么要苦哈哈的干活呢?
把光宗和耀祖培养成人才大学生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啊!
她也要‘啃小’躺着让光宗和耀祖给她挣钱难道不香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宁雪双眼迸发出了无尽的光芒。
她把工作一辞拘着双胞胎继续来了早五晚十二那套在学校学在家学就连上厕所她都得让双胞胎拿着本书进去背。
苏俊彦看着墙上挂着的大红横幅‘奋斗本日无憾此生坚持百天一生光荣’很是无语首先这还没到百天其次在家里挂这种横幅是要闹哪样?
这要是其他领导同僚来他家里做客不得以为宁雪疯了啊!
苏俊彦急忙把横幅扯下“挂这玩意干嘛赶紧的给我收起来。”
“不许动!”宁雪死死抱住横幅一副你要敢动我就跟你拼了的模样。
苏俊彦长吸一口气“宁雪
祖的学习,但你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也很注重双胞胎的学习,但也没把人这样逼的啊,这几天他瞧着,双胞胎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猛吗?
宁雪一点都没觉得,“你懂什么,他两今年已经高一下学期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高考了,两年啊,才两年,你以为时间很多吗?
“是不多。苏俊彦叹口气,“但也不能把孩子往死里逼啊。
宁雪油盐不进,还是那副说辞,疾言厉色道,“你懂什么,我不管,我就是要抓他两学习,要是他两松懈了,万一考得比沈大娃和沈二妞差怎么办?
苏光宗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瞧着跟大熊猫似的,嚷道,“妈,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跟大娃比呢?
宁雪被他问得愣住了,显然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是觉得,宁棠跟她一起嫁到海浪岛,两人条件都差不多,又是堂姐妹,自然处处都有对比。
后来沈家日子越过越好,她心里难免不舒服。
你男人职位比我男人高?但我儿子比你儿子成绩好啊。
反正,就是得处处压你一头。
再后来,比着比着就习惯了。
沈家订了牛奶,好,咱家就买一颗糖顶三杯奶的奶糖。
沈家买了电风扇、洗衣机,好,咱家也买电风扇。
要问宁雪为啥这样干,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着心里有股气怄着。
她一定要比宁棠过得好!
所以,被苏光宗这么一问,宁雪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反正,反正,你两就得比沈家的小孩考得好。
苏耀祖转了转眼珠,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妈,咱们真的处处要跟大娃他们比吗?
宁雪斩钉截铁地道,“对!
苏耀祖:“上回我看到大娃和二妞带了好几本故事书到学校看,说是他们妈给他们买的,你比比这个吧,也给我跟哥买两本故事书呗。
“故事书?宁雪皱眉问。
“对。说到故事书,苏光宗眉目都舒展了,比划道,“就是里面讲故事的书,还有那种小人书,连环画,你也给我们买几本吧。
想到宁雪处处要跟宁棠比的性子,他抿抿嘴,补充了一句,“大娃和二妞都有,我们也想要。
一听到什么小人书,连环画,宁雪想也不想便否决了,“不行,买练习册参考书可以,买这种让人玩物丧志的书,免谈。
“啊——苏光
宗拉长了声音,眼里的光熄灭了,支吾道,“可,可是我真的很想要。”
跟活泼外向的苏耀祖不同,苏光宗性子腼腆一些,他也很少
跟宁雪和苏俊彦提要求,这次难得开口,想必是十分喜欢了。
苏俊彦见状,游说道,“你就给他们买一本吧。”
宁雪斩钉截铁地摇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见苏光宗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顿了顿,安抚道,“光宗,等你上了大学再说好不好,你上了大学,我就不管你了,你想买啥买啥。”
苏光宗撇撇嘴,你每次都这么说,不过面上他没露出来,笑道,“好的,妈。”
暗下决心,到时候高考报志愿,他就报一个远远的城市,到时候宁雪鞭长莫及,想管他也管不着!
苏耀祖可比苏光宗机灵多了,伸出手,露出白嫩的手掌心,“妈,那你先把买书的钱给我。”
这个要求宁雪还是应承的,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到苏耀祖手上,“好,钱先给你,记住,现在先别买什么小人书,连环画,等上了大学再买啊。”
想了想,又道,“咱家有钱,我跟你爸这几年工作都挣了不少钱,只要上了大学,你随便花,可劲花,想买啥买啥,别亏待了自个啊。”
苏俊彦心想,什么叫‘随便花、可劲花’,这不是惯坏孩子嘛,但看苏光宗和苏耀祖都没什么反应,他喉结动了动,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苏耀祖笑得眼角弯弯,应承道,“妈,你放心,我一准到上了大学才买。”
他长相本就清俊秀气,笑起来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他,宁雪比对苏光宗还要更加放心。
孰不住,苏耀祖面上一副乖乖牌的模样,实则暗暗鄙夷了苏光宗和宁雪一把。
他哥真是太傻了,实心眼,有啥说啥,就不像他,先应承下来,把钱要到手。
他妈也是笨,他说啥就信啥,要钱就给。
他妈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们,有了钱,岂不是想买什么买什么,明天,他就买小人书和连环画去,到时候藏学校教室课桌里,想咋看咋看。
又听到宁雪说‘随便花,可劲花’,苏光宗眼睛一亮,道,“妈,上了大学,我跟哥真的可以随便花钱吗?”
宁雪想也不想便道,“当然。”
她最看不起别人奉行的那套‘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她认为,男孩也要富养,就得给他们多多的钱,随便花,可劲花。
男孩子嘛,就得养得大气一点,抠抠搜搜
的,那还算男人嘛?
想到这,宁雪暗暗鄙夷了苏俊彦一把,以前没看出来,现在觉得苏俊彦跟沈烈真是不能比,抠搜得不行,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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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不是管后勤管多了,天天算那三瓜两枣的,夫妻两个,钱居然是分开花的,买个电器都得‘拼一拼’。
*
三娃回了沪市的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没多久,又传来佳绩,这小子得了全国春季游泳锦标赛少年组的冠军。
这个比赛跟平时那些省里、市里举办的游泳比赛不同,在国内游泳界算是很有分量的比赛,也意味着,三娃正式走到了大家面前。
这可是能上电视、上报纸的光荣好事,比赛的时候,电视台还专门导播了,宁棠跟沈烈,大娃和二妞,还有罗嫂子、曾心兰她们,就坐在电视机,观看三娃的比赛。
这小子游得一如既往的快,人家才刚起步,他就游出小半截了,人家离终点还有一截,三娃就已经领先了一个身位,摸到终点了。
陆校长还点评,“这运动员就是不一样,要是岛上那帮小子,连三娃的屁股都摸不着。”
三娃寄回来的金牌还有奖杯,都能放满小半个柜子了,他每次上报纸的报道,宁棠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如今也贴了好几页。
宁棠看着就放在书架旁边的三娃专属的展示柜,很是感慨,兴许这有放满的一天也说不定。
三娃大出风头后,有记者就来找这位新晋的‘体坛小将’采访,面对摄像机,三娃把训练基地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尤其是
待遇。
因为教练和领导叮嘱过了,得好好宣扬宣扬他们基地。
原本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福利待遇好的事,只有宁雪一个人知道,而且她守口如瓶。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三娃现在混得那么好!
现在上了报纸,上了电视,这消息就瞒不住了,军属院的军官和军嫂们纷纷来找沈烈和宁棠打听,人家海军游泳训练基地的福利待遇,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沈烈跟宁棠被弄得烦不胜烦,索性闭门不出。
好在家里还有大娃和二妞,给他们无聊的闭门生活带来了不少趣味。
按宁棠的话说就是,大娃一人顶五百只鸭子,二妞一人顶三百只鸭子,两人加起来,能顶八百只鸭子。
八百只鸭子在耳朵旁边吵,能清净吗?
在‘不清净’中,时间的脚步也走到了一九八七年的春节。
过完春节,大娃十八岁了,算是大小伙子了,不过这小子光长个子不长心智,还是
那副虎超超的模样。
除了高了俊了,还真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两样。
二妞比他变化大得多,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身段窈窕,成大姑娘了。
罗嫂子的头发白了大半,不过瞧着精神挺好,因为赵晴大学毕业后,在闽省找到了归宿,现在定居在那,日子过得不错,罗嫂子日子过得舒心,精神面貌自然好。
曾心兰跟齐营长还是一样,不过这几年曾心兰在妇委会的工作越做越好,在家里越来越有话语权了,齐营长也更能听进她的话了,钱也慢慢开始交给曾心兰管,不再填补老家的无底洞了。
宝儿已经三岁多了,玉雪可爱,十分聪明,周采薇和吴大辉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那该死的转胎药没给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
其中变化最大的,还要属宁雪。
她两鬓的头发都已经霜白了,发根露出大约五厘米左右的花白头发,发尾是黑的,她又留了一头长发,看着更明显了,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像四五十了。
知道的,晓得她是辅导苏光宗和苏耀祖学习,操心操肺,累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重创,一夜白头。
尤其是跟宁棠站到一块时,差别更大了。
吴秀芹是新来的军嫂,听说宁雪和宁棠是堂姐妹,差点惊掉下巴,因为两人看着差别太大了。
宁棠头发乌黑亮丽,皮肤白里透红,神态看着也年轻,一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看着像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二妞的姐姐。
宁雪头发斑白,皮肤细看能看到皱纹,神情老态,一脸疲惫。
哪怕她的五官很是不错,但皮肤状态太差了,也给人一种很老态的感觉。
宁棠跟宁雪差别大,是正常的。
自打大娃和二妞学会做菜以后,宁棠基本都不用动手了,家里就是沈烈和他们两轮换着做菜,偶尔三娃回来,也是抢着做菜,家务也是一样。
可以说,宁棠真没操什么心。
宁雪就不一样了。
苏俊彦大撒把,回到家就跟甩手掌柜似的,连倒杯茶都要使唤宁雪。
原本苏光宗和苏耀祖是能帮宁雪分担一些家务的,毕竟也是两个大小伙子不是?
但他两都被宁雪惯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贴身衣服还是宁雪帮他们洗的,别说给宁雪分摊家务了,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宁雪现如今虽然不用忙工作了,但家里有三个不做家务的大男人产出,压在她身上的家务可不算轻,又要操心双胞胎的学习,层层重压之下,老态一些,是很正常的。
好在,宁雪解脱的日子就快到了。
第85章 高考
一九八七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时间是七月七日开始,七月九日结束。
文理考不同科目,除了语数英三科主科外,文科要考政史地,理科要考物化生。
高二分班后,大娃念了理科,二妞念了文科。
虽说会计学专业文理科都能报考,但大娃的历史实在是太差了,宁棠就让他报了理科,考物化生去,避开他最不喜欢的历史。
考试地点在江市,宁棠就让大娃和二妞在学校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个三天,避免来回往返岛上花费时间。
头一回高考,大娃和二妞都有些紧张。
宁棠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放轻松,不就是个考试嘛,以平常心去对待。”
二妞快哭了,“妈,要是我考不上咋办。”
“凉拌。”宁棠道,“考不上就看你,想考咱就继续,不想考咱就不考了。”
上大学虽然好,但也不是不上就不能活了。
大娃心态比二妞好很多,“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宁棠乐了,拍了拍大娃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种自信。”
这小子越窜越高了还,得踮起脚才能拍到他的肩膀。
七月六号,宁棠和沈烈陪大娃和二妞坐船去江市,帮他们把行李安置在旅馆,大娃和二妞先去认了认考场。
大娃回来庆幸道,“还好妈你聪明,提前订了学校附近的旅馆,我听人说,这附近的旅馆都爆满了。”
“这个啊,就叫先见之明。”宁棠道。
送完大娃和二妞,宁棠和沈烈就坐船回岛上。
两孩子都自觉,也自立,不用事事替他们操心。
罗嫂子看到他两回来,惊讶道,“大娃和二妞不是明天高考嘛,你两不去陪考吗。”
宁棠道,“陪啥,我们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就回来了,嫂子,你放心吧,他两知道咋做的。”
罗嫂子道,“对了,还没问你,大娃和二妞打算上什么学校。”
从今年开始,高考就由在分数公布前填志愿改为在分数公布后填志愿,所以大娃和二妞是先考试,再填志愿。
高一的时候,沈烈就问过他们,想考哪里,两小只也是一早就定下了目标。
宁棠回答道,“大娃准备考沪市立信会计学院,二妞考沪市音乐学院。”
这两所学校在沪市都不算一流的,跟沪交、同济、复旦那些名校不能比,好就好在,这两所学院的专业性都比较强,会计学院、音乐学院,一听就知道是学什
么的,会计学、声乐表演,也是这两所学校的王牌专业,师资力量一点都不差。
大娃想当会计,二妞想进修音乐,所以宁棠和沈烈多方打听,综合选择,给他们两定了这两所学校。
对两小只来说,兴趣大于学校的排名。
他俩的分数摆在那,与其让他两挤破头去念排名高一些的学校,但他们不喜欢的专业,倒不如遵从他两的选择,让他们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七月七号,上午,第一门考语文。
七点半,大娃和二妞起床,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去考场了,九点钟开考,十一点半结束,十一点四十五,大娃和二妞在校门口集合,拿着宁棠提前给他们的钱和饭票去国营饭店吃午饭,吃完午饭小憩一会,下午两点接着去考试。
一连三天,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作息。
考完试,大娃和二妞既没问答案,也没问对方考得咋样,考过就过了。
晚七点,大娃和二妞回到家。
宁棠和沈烈也没问他们考得咋样,就好像两孩子是去玩了三天。
大娃奇了,“爸,妈,你们就不问我们考得咋样吗?
宁棠反问道,“问了又不能改变什么,考都考完了,还能冲回考场去把试卷上的答案给改了啊?所以,放宽心。
二妞摇
摇头,“妈,你的心真宽。
“那是。宁棠道。
于是大家仿佛都忘了这码事,沈烈甚至还问大娃和二妞,考完试的假期,要去那里玩。
宁棠道,“要不要去沪市看三娃?
大娃摇摇头,“九月份大学就开学了,到时候也得去沪市,想见三娃,我跟二妞提前十来天去沪市,去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找他就行了。
沈烈乐了,“你就这么笃定你自己一定能考上?
大娃道,“那当然,我都写信给三娃了,说今年沪市见。
既然如此,考完试的假期,宁棠就带着大娃和二妞回了山岗村,看宁为国和孙爱菊。
老两口看着和以前差不多,宁为国不用再管村里那些糟心事,瞧着还年轻了一些。
山岗村虽然没有电视机,但是有报纸,老两口又从宁棠那里听说三娃被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选上的事,每次来报纸,老两口都得头挨着头,眯起眼睛,好好地看一看报纸上有没有关于三娃的报道。
宁棠他们到山岗村的时候,老两口又在看报纸了,宁棠乐了,说,“要不你们去沪市见见三娃?
孙爱菊摇头,“别
了。
年纪越大越不想动腿,能在报纸上看到三娃的消息,已经足够了。
在山岗村呆了十来天,七月二十六号,宁棠带着大娃和二妞回海浪岛。
七月二十七号,高考出成绩了。
语文数学的满分是一百二十分,生物满分七十,其余满分都是一百,总分七百一十分,
大娃考了四百九十八分,二妞考了六百一十三分。
大娃其他科考得不好,主要是靠数学拉分,二妞各科很平均,这回高考考得也很好,因为七百一的总分,五百出头就到重本线了。
大娃的分数不是特别高,但他本来也没想报什么特别好的大学,他这个分数,上沪市立信会计学院是稳了的。
二妞一样,按照去年沪市音乐学院的分数线,她已经超了很多分,稳上。
分数一出,沈烈有些惋惜,问二妞,“真的要报沪市音乐学院吗?你这个分数,够报很好的大学了,上音乐学院,有点可惜。
二妞坚定道,“我就要报这个。
宁棠道,“孩子喜欢就行,兴趣比什么都重要。
沈烈还想说两句,宁棠瞪他一眼,“你有意见,你自个去高考,整的好像这分数是你考的一样。
沈烈举手投降:“说不过你。
“说不过我,那是因为你没理。宁棠道,“我最烦那种对孩子的志愿指手画脚的家长了,什么都得按照他们的来,他们怎么不自己去高考?
二妞笑道,“就是。
寒窗苦读十年书的是她,唯一能做选择的也只能是她。
成绩出来没多久,就开始报志愿了。
因为早早就定好了目标,高考、报志愿,对大娃和二妞来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两小只报完志愿,压根没有其他考生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说说笑笑,都开始准备起行李了。
苏光宗和苏耀祖的高考成绩也出了。
苏光宗考了六百六十七分,苏耀祖考了六百八十分,七百一的满分,他们的这个分数,已经接近满分了。
宁雪和苏俊彦简直喜出望外。
尤其是宁雪,眉眼间的皱纹都舒展了,高兴了两三天都没好好睡着觉,一直在念叨,“……苍天啊,多年的努力没白费,光宗,耀祖,真的光宗耀祖啊!
苏俊彦也很高兴,“不愧是我儿子,就是遗传了你老子我的聪明才智,才能考这么高分。
宁雪撇撇嘴,没有拆穿他。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她在抓双胞胎学习,苏俊彦就是个大撒把,都没管过,他好意思说是因为他才考得这么高。
遗传?遗传有个屁用!
不过大
喜的日子,宁雪高兴,也懒得拆穿他,而是问苏光宗和苏耀祖,“你们想好报什么志愿没?
苏光宗抿嘴一笑,“想好了,我想报农业大学。
“农业大学?!宁雪惊讶出声,顿时皱眉道,“报什么农业大学,农业大学,说白了,不就是去种地吗,研究那些瓜果蔬菜的,有啥意思,难道你想像罗嫂子一样,种一院子的菜?那玩意你不是大学生都能做,有什么技术含量,听我的,报……报医学专业!
说完,宁雪眼睛一亮,拍板道,“对,就报医学专业,以后当医生,医生多挣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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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光是收点回扣,都挣得盆满钵满了。
苏俊彦皱了皱眉头,觉得她是不是把当医生想得太简单了,而且什么叫做收回扣,合着在她眼里,给人治病救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医生,就是一群吃回扣的蛀虫?
他想出声反驳,想了想,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但凡他出声了,宁雪那就有十句八句话等着反驳他。
有句话咋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他这个‘家翁’,还是闭嘴吧。
苏光宗抿抿嘴,低声道,“可是,妈,我不想学医,我就想念农业大学,研究农业。
他觉得农业大学挺好的啊,听说以后还可以去地里做研究。
想象一下,他戴着草帽,站在金黄的麦田里,风一吹,金黄的小麦纷纷弯腰,仿佛海浪一般,想到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内心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苏光宗想着想着,嘴角微微弯起。
可惜,还没等他畅想完,宁雪便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听我的。
也不等苏光宗反应,她就把苏光宗填志愿的那张表翻出来,拿出钢笔,在上面唰唰地填了,复旦大学,临床医学系。
填完,十分满意,嗯,她的儿子,考了这么高分,就应该去名校,读好专业。
复旦大学,临床医学系,啧啧啧,她觉得写下的这几个字都冒着金光。
完全不顾苏光宗的抗议。
苏光宗打算做最后的抗争,“妈,我真的不想学医,我就想报农业大学。
他真的对学医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听说学医要学好多好多本很厚很厚的书,上好多好多专业课。
苏光宗抿抿嘴,这些年,他已经学得够累了,已经不
想再学了。
高考完的那天,他是彻底解脱了,仿佛挣脱了一把沉重的枷锁。
没想到,宁雪挥了挥手上的纸,“我已经报完了,而且是用钢笔写的,改不了了。”
苏光宗这么坚决的不想学医,是因为他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毛病,就是他怕见血,只要一看到血,他就会头晕。
本来他想好好跟宁雪商量这事的,但宁雪搞一言堂,还擅自帮他把高考志愿给填了……
苏光宗眼底的光熄灭,喃喃道,“算了,学什么都行。”他已经无所谓了。
宁雪‘帮’苏光宗报完志愿,又去问苏耀祖,她笑眯眯地道,“耀祖啊,你想上什么学校,报什么专业呢?”
还不等苏耀祖答话,她便道,“可不许像你哥那样,报什么农业大学哦,我知道,我们家耀祖最有出息了,肯定不会让我为难的。”
宁雪虽是笑眯眯的,眼神中却不经意间透出凌厉。
苏耀祖笑得甜甜的,露出嘴角的梨涡,“我都行,全由妈你做主。”
看到苏光宗的下场,他就知道了,说什么他妈都不会听进耳朵里的。
倒不如就顺了她的意,省了争执的功夫,自己还能好过一些。
不得不说,苏耀祖深谙跟宁雪相处的道理。
果不其然,宁雪一听苏耀祖说,全由她做主,顿时满意地笑了,“还是耀祖最听话。”扫苏光宗一眼,“光宗,多向你弟弟学习。”
苏光宗闷声应了声是。
宁雪想了想,苏光宗去
了复旦,那苏耀祖就去沪交吧,两所沪市的名校,一人上一所。
于是便提起钢笔,像帮苏光宗填志愿一样,唰唰几笔,就帮苏耀祖填好了志愿。
填完志愿,宁雪看着两张表,心满意足地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光宗的失落,以及苏耀祖的不以为意。
最近宁雪可是春风得意,录取通知书一到,她顿时大出风头。
原本因为双胞胎‘炫耀’的事,对她有意见,不跟她来往的军嫂,纷纷上门请教,问她是怎么培养双胞胎学习的。
宁雪可是满腹的学习经,“就是往死里管,让他们往死里学就行了,早上五点就得起,就连他们上厕所,我都得让他们拿卷书进去背。”
她一边说,一干军嫂一边拿着纸跟笔记笔记,认真无比。
想必,岛上很快又多一批跟苏光宗和苏耀祖一样待遇的小孩。
第86章 知足常乐
跟一干来请教的军嫂们炫耀完,宁雪觉得有些没劲。
因为,她最想炫耀的人没来。
熬了这么多年,宁雪心里就凭一股劲撑着。
按她想象的是,高考成绩出了,苏光宗和苏耀祖考上了好大学,宁棠应该十分嫉妒,大娃他们应该自怨自艾,沈烈更是埋怨宁棠,说宁棠不会教孩子。
——比不上她。
宁雪很是不能理解。
既然宁棠不来找她,她就自己上门去找宁棠。
周日上午,宁棠买菜回来,就碰上了来堵她的宁雪。
这两年,宁棠也很少见到她,因为宁雪为了双胞胎的学习,几乎足不出户,今天仔细一看宁雪,还真如吴秀芹所说,她老了不少,两鬓都斑白了。
宁雪今天穿的是灰色高领配黑色裤子,整个人灰扑扑的,一点都不鲜亮。
为了省钱给双胞胎买习题册、参考书,她不舍得用护肤品,不舍得买好衣服,双胞胎的衣服换了又换,她一条旧衣服穿了七八年。
她不能理解宁棠,宁棠也不能理解她。
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宁棠打量宁雪的同时,宁雪也在打量她。
她用目光寸寸片过宁棠的头发、衣服、鞋子……身上的一件件。
都说吃得好不好,养的好不好,看头发能一眼看出来,宁棠的头发乌黑油亮,犹如光滑的缎子一般,宁雪的头发干黄分叉,似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她穿的是七八年前的旧衣服,宁棠穿的却是最近流行的小格纹和大印花。
她的目光扫过宁棠的手,如细葱白一般,一看就保养得当,而自己的手,在常年做家务中,发黄粗糙。
宁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手。
宁棠问,“有事吗?”
看着这样光鲜亮丽的宁棠,宁雪心里没有底气,却仍梗着脖子,宛如高傲的白天鹅,“高考成绩出了,光宗和耀祖考上了复旦和沪交。”
她确实有资本骄傲,因为她培养出了两个大学生,两!
这年头毕业就包分配工作,双胞胎的前程大道,可谓是镶了金光。
宁棠点点头,“所以呢?”
双胞胎考得咋样,上了什么大学,干她屁事,又不是她儿子。
宁雪眼睑跳了跳,她最恨最恨的就是宁棠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她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所以呢,我打听过了,你们家大娃和二妞,考的不过是什么会计学院和音乐学院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给双
胞胎报沪市的大学的原因,就因为大娃和二妞去了沪市。
她昂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宁棠,“你比不上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比。宁棠道,“苏光宗和苏耀祖考的好,总有人比他们考得更好,每个人都要去比,比得完吗?
知足常乐。
苏光宗和苏耀祖考得好,上了名校,说实话,宁棠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是他们努力的结果。
在其他小孩玩的时候,他们在学习,在其他小孩睡觉的时候,他们也在学习。
这几乎是牺牲了一切娱乐和休闲时间换来的。
有这样的高考成绩,也是应该的。
相比之下,大娃玩心重,性子跳脱,学虽然也学了,但学习的时间压根就够不上双胞胎的一半,甚至连三分之一也没有。
要是大娃光凭高中一两年的努力,就能赶超双胞胎多年的努力,发挥他的王霸之气,考上清华北大,把双胞胎踩在脚下,那才荒谬。
宁雪摇摇头,“比不完。然后十分自信地道,“但我就是比你好,光宗和耀祖就是比大娃和二妞出息,你现在就是死鸭子嘴硬,瞧着吧,我现在已经熬出头了,我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我给光宗报了临床专业,耀祖报了计算机专业,他们两个念出来,一个是大医生,
大国手,一个是科学家。
“大娃呢,读什么会计专业,出来就是当个小会计,能有啥出息,还有你们家那个二妞,唱两首歌,被人捧了几句,就以为自个上天了,报什么音乐学院,笑死了,以后出来当音乐老师,教小孩唱歌吗?
宁棠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那也挺好的。
大娃数学好,算起帐来又快又好。
能做一个认真负责,又有能力的好会计,就已经足够了。
二妞喜欢唱歌,大领导是听众,小朋友也是听众,再说了,教小朋友唱歌也是唱歌,培养祖国的花朵,多好,二妞肯定高兴。
宁雪细细扫过宁棠的脸庞,发现她似乎是认真的,不敢置信道,“你疯了,养孩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成才的吗,就你们家那两个,能有啥出息。
她略过了三娃,因为三娃的‘大出息’把她气得够呛。
宁棠笑眯眯:“嗯嗯,你说得对。
宁雪扯扯嘴角,觉得跟宁棠再说下去,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心念一转,就想明白了。
宁棠现在还不羡慕嫉妒她,肯定是因为,这毕竟只是刚上大学,苏光宗和苏耀祖的人生
才刚刚起步等他两正式毕业了在工作上取得了成就那才是宁棠真正羡慕嫉妒的时候。
换句话说就是她来炫耀的太早了。
宁雪对自己的想法深以为然。
用可怜同情的目光扫了宁棠一眼摇头叹气“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转身便走了也不给宁棠说话的机会。
宁棠心想我的苦日子还没看到头不过你倒是过得挺苦的。
宁雪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宁棠立马就抛到了脑后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头一件大事就是大娃和二妞去上大学。
两孩子报的学校都在沪市可以结伴而行这点倒不用担心。
而且沪市跟海浪岛离的其实并不是很远至少比山岗村近多了。
再说了三娃和宁军都在沪市大娃跟二妞去到那其实并不算人生地不熟。
沈烈跟宁棠商量“要给大娃和二妞多少生活费?”
当初三娃去沪市的时候宁棠给了他两百块钱。
大娃跟二妞和三娃的情况不一样三娃是去训练基地吃喝住行全都包。
大娃跟二妞是去上学的虽然学校会给他们发每月三十三斤粮票还有根据家庭情况不等发十到十六块钱的补贴但学费不是全免的要交一部分学杂费还有平时吃饭买东西买书什么的都得花钱。
还有被褥搪瓷缸子这些寄过去的邮费比东西都贵了就让两孩子都在当地买新的这又是一笔钱。
都说结婚要四大件三转一响其实上学也有三大件。
早些年的三大件是脸盆、被褥、搪瓷缸近几年的三大件是钢笔、收音机还有手表。
肯定不能亏待孩子这些都得备上。
尤其二妞是念声乐专业的备个收音机平时多听听香江宝岛的流行歌曲国内的革.命歌曲对她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家里倒是有台收音机只是款式已经旧了而且还很笨重
沈烈算了一笔账这些杂七杂八加起来带个三百块钱应该是够了不由得感慨“养孩子真花钱。”
可不是这些年下来也没少花。
又怕孩子们不够花沈烈道“算了我还是问问他们想带多少钱去吧。”
宁棠道“你想咋问?”
沈烈:“啥咋问就问三百块钱够不够要不要多带点。”
宁棠摇摇头“大娃和二妞懂事你这样问他两肯定
不舍得多要,哪怕不够,他们也会骗咱两说,这钱够花了,然后自己背地里偷偷摸摸省钱。
咋省钱?肯定从吃穿住行里克扣
。
平时一顿饭想吃两荤一素,没钱,又不想跟家里要,就会吃一荤一素,营养就不够了。
逛街想买条衣服买个手帕,想想囊中羞涩,只得压下这个念头。
看着同学穿漂亮的裙子,中山装,再低头看看自己泛白的鞋子,怎是一个心酸可以形容。
沈烈想了想,觉得很有这种可能,尤其是三个孩子的金钱观都很不错,从来没有大手大脚的花过钱,平时也挺省的,到沪市了,钱不够花,指不定各种省,“那你说,该咋办。
宁棠道,“不咋办,你直接给啊,不够他会说的,没给够,又问来问去,说钱够不够花啥的,他两哪好意思再跟家里要。
换句现代话说就是,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要真想给,就直接给了,嘴上问来问去,却不直接行动,其实也不想给。
当然,沈烈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粗枝大叶,一时没想到罢了。
被宁棠一提点,他立马从柜子里翻出六百块钱,想想又加了一百块钱,每人三百五十,足够他们添上学三大件和花到春节放寒假了。
给了钱,沈烈叮嘱大娃,“你们两个坐火车的时候,要多注意身上的钱和东西,还有,你要照顾好二妞,她是女孩子,比你一个男孩子出门在外危险多了。
大娃道,“放心吧,爸,还有大虎呢,我们两个大小伙子,还保护不了一个姑娘家了。
大虎也考上了沪市师范大学,两个好兄弟在沪市又重新会师了。
二妞也道,“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才不会像爸妈之前说的那样,中了坏人的迷药!
大娃搓搓手,“妈,你不跟我们一块去沪市吗,顺便看看三娃。
两小只想的是,宁棠跟他们一起去沪市,再喊上三娃,四人一起逛吃逛吃,少说也得玩上十天半个月。
为啥不喊沈烈?因为他没假期。
这个年代的沪市,宁棠还没见过呢,想必也很是繁华,四处都是高楼大厦,霓虹灯光,跟椰风海韵的海浪岛相比,肯定又是另一种风情。
刚想答应,就被沈烈扯了下袖子,他咳嗽一声,“你们妈有事,她不跟你们一块去。
大娃不信,扁扁嘴,“我不信,妈能有啥事,她又不用工作,我跟二妞走了,她还不用做饭了。
沈烈肃脸,“我说有事就是有
事。”
二妞捂嘴偷笑笑大娃傻瓜还看不出来?他两等着过什么‘二人世界’呢。
估计巴不得他们趁早滚蛋。
宁棠道“生腌我给你们各做了五瓶还有螃蟹酱和虾酱你们带去学校配饭吃或者分给同学吃都行。”
这个月份螃蟹和虾正肥肚子里有膏做蟹酱虾酱正好。
怕两孩子到了沪市吃不惯那里的饭菜弄点配饭的酱料拌拌饭也能入口。
大娃头头是道“不光要生腌还要芒果干和海苔。”怕宁棠不答应补充道“我要分给同学。”
宁棠点头应下“成。”
大娃又说“要多寄一点我怕不够分。”
一个宿舍少说四到六人又都是大小伙子芒果干和海苔味道又好估计一下就分光了。
沈烈乐了:“你要求真多。”
大娃鼓起脸“我这叫未雨绸缪。”扁扁嘴“也不知道学校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合不合我的胃口。”
宁棠道“上了大学你的舍友同学都是五湖四海来的不光你会带家乡的特产他们也会要是不合你胃口你找他们换着吃应该有同学会带辣酱豆瓣酱或者笋干糖萝卜拌饭吃。”
大娃眼睛一亮没想到上大学还有这种好处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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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这颗吃货的心。
二妞问“妈生腌也是寄过去吗?”
“对。”宁棠道“寄到邮局你们到了学校先安顿好再挑一天周末去邮局
拿。”
沈烈道
宁棠也是这么想的这两年三娃都没回家包括过年问就是参加各种比赛人没见着奖牌和奖杯倒是隔段时间就寄回来。
最早去沪市三娃寄回来的奖牌和奖杯是银的和铜的居多近两年就都是金的了偶尔才有一块银的回来。
书架旁边三娃独属的展示柜已经装满了一半了。
孩子就去个游泳队怎么跟上交了国家一样年年不回来也不知道三娃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沈烈道“相机要给你们带过去不?”
二妞摆摆手“不用拿着重我们去照相馆拍就行。”
到沪市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肯定得轻装上路。
就连要用的草席被褥啥的宁棠也让他们就地买了。
八月二十一日大娃二妞还有大虎出发去沪市。
宁棠和沈烈去港口送行,凑巧碰到苏俊彦和宁雪也去送行。
苏光宗和苏耀祖拎着大包小包的,估计是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宁雪一步三停,很是不舍。
双胞胎一走,就仿佛把她的心都带走了,说,“要不,我去陪读吧?
苏俊彦眼底闪过一抹暗喜,“好啊。
快走,走了他就解脱了。
苏光宗一脸菜色,外加生无可恋,“妈,我们都是大学生了。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哪有上大学还要陪读的。
还不得给同学笑话死。
苏耀祖包袱里揣着巨款,都是这些年攒下来的,正打算去沪市吃喝玩乐呢,一听宁雪要跟着去,转了转眼珠,“不用,妈你想我们了再去看我们就行,再说了,你来陪读了,那爸岂不是一个人在家,谁照顾他,谁给他做饭?
他可比苏光宗多太多弯弯绕绕了,也更能拿捏住宁雪的命脉,一说苏俊彦需要她,果不其然,宁雪就不再提着要去陪读了。
宁雪想想也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那我过段时间就坐火车去看你们。
苏耀祖笑眯眯的,面上应了声好,心想,到时候就推辞说学习太忙了,不出来见她,把她打发回去就行了。
可怜宁雪,还做着去看看双胞胎大学的美梦。
她又道,“你们到了地,记得写信回来,或者打电话,报个平安。
苏光宗抿嘴不吭声。
苏耀祖笑得甜甜的,“一定会的。
知子莫若父,苏俊彦在一旁听着,就知道他两是忽悠宁雪的了。
都说言传身教,宁雪来了海浪岛这么多年,给宁为党和周银写信的次数屈指可数,双胞胎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给他们写信呢,像宁雪一样杳无音讯倒是很有可能。
船快开了,宁棠和沈烈目送大娃和二妞上船。
大娃提着行李,二妞朝两人摆摆手,嘴角一抿,眼睛就要冒泪花。
宁棠赶紧道,“别哭,你们九月去,十月就放国庆大假了,然后再上三个多月的学,就又回家了。
二妞吸了吸鼻子,“那我跟哥国庆就回家。
宁棠道,“别。眨眨眼睛,“春节再回来,我跟你爸还想多过几天二人世界呢。
这当然是逗二妞的,难不成还真差这几天二人世界。
知道两小只要去外地上学了,宁棠心情低落了好久,就连沈烈也趁无人的时候叹过几声。
宁棠道,“说真的,国庆大假就别回来了,放假了,你去找大娃、三娃,拉上大虎,还有你那个也考到沪市的小姐妹,芳芳,几个人好好在沪市逛逛,领略领略大城市的风光。”
怕二妞和大娃还在心底纠结,她索性给两人派了任务,“我的护肤品正好要用完了,到时候你们去商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护肤
品,给我寄点回来。”
又跟二妞说,“还记得你小时候,你爸托人捎带的沪市美人香水不,当时你还说香呢,这回就去专柜看看,那香水,是不是还是那么好闻,换包装了没。”
宁棠这么一说,二妞就有了印象,“成,那我们国庆就不回来了。”
大娃道,“春节再回。”
船长催了,大娃点点头,二妞挥挥手,“我们走了啊。”
宁棠朝两人招招手,“去吧。”
碧海蓝天下,海面波光粼粼,轮船很快化作一个小黑点。
翌日中午,宁棠起床,打算做一锅椰子饭。
椰子把水倒空,留下壳,把洗净的糯米塞进去,再加点糖,煮出来的椰子饭,又香又甜又软糯,还带着一股子椰子的清香。
椰子饭煮出来,对着椰子顶部,像分八宝饭似的,用刀片成几瓣,最底下一层是煮熟的褐色椰子壳,再上一层是白色的椰肉,最上面一层是带点浅黄色的糯米饭,整齐地码放在瓷白盘里,又好看又好吃。
做完饭,宁棠习惯性地喊大娃来端饭,话刚出口,猛然意识到,两孩子已经上大学去了。
沈烈也是一样,坐在茶几前看报纸,报纸一抖,看一眼搪瓷缸子,里边已经空了,只剩下了茶叶梗,想喊二妞帮他加点热水。
扫一眼空荡荡的客厅,又看一眼大娃和二妞常坐的地方,话憋在了喉咙里,酝了几下,化作一声小小的叹息。
气刚叹出口,他又笑了。
两孩子去上大学,是好事,叹啥气,不该叹。
别把好事叹成了坏事。
另一头,大娃和二妞还有大虎、芳芳,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总算到沪市了。
第87章 报道
火车站门口有卖甘蔗的,大娃买了一根,去皮砍成四截,一人一截,嚼出甘甜的甘蔗汁解渴。
正吃着呢,一个身量中等,眉目精神,身板挺直的中年男人,走到他们跟前,试探性地问道,“大娃,二妞?
大娃和二妞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对视一眼,齐齐喊出声,“大舅!
宁军笑了笑,“哎,是我。
二妞脆声道,“大舅,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宁军:“忘了?你们妈寄过你们三的照片给我,我又去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找过三娃,你们跟他长得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娃二妞三娃是亲兄妹,眉眼之间自然是相似的。
大虎和芳芳也甜甜地喊了一声,“宁叔。
宁军扫了他两一眼,笑道,“是大虎跟芳芳吧,饿了没,叔带你们吃饭去。
大娃闻了闻身上的味,在火车上窝了三天,觉得自个都快馊了,摇摇头,“大舅,先带我们去洗澡吧,洗完澡再吃好吃的。
“也成。宁军挥了挥鼻子,“你们身上这味还真有些熏人。
四个孩子齐齐大喊了一声:“大舅/叔!
宁军领着四个孩子出了火车站。
一出火车站,四个孩子的眼就不够瞧了。
来来往往衣着时髦的行人,自行车,小轿车,霓虹大厦……足够他们看花了眼。
宁军带他们走到路边停放着的铁皮外壳,厚帆布顶蓬的一排车子前,跟人问了价,包了两辆去旅馆。
大娃坐在车上,四处瞅瞅,很是新奇。
见状,宁军给他们介绍道,“这个啊,在沪市这边叫做‘乌龟车’,是用来代步的。又指了指开过的无轨电车,“这个叫‘辫子车’,你们在学校,平时周末想出去玩,就可以坐这个‘辫子车’,价格比乌龟车划算一些。
其实坐‘辫子车’也行,不过‘乌龟车’后车尾有一块后盖可以翻下,用来放行李,更方便。
又是‘乌龟车’,又是‘辫子车’的,二妞被逗得笑个不停。
说话间,就到了旅馆。
宁军问了一声,知道四个孩子准备洗好澡,吃完饭就去学校,就开了两间钟点房。
大娃和大虎一间,二妞和芳芳一间,四人轮着去洗澡。
洗完澡,浑身都舒坦了。
二妞边擦干长发,边问宁军,“大舅,你要带我们吃啥好吃的?
大娃起哄,“吃最贵的,宰大舅一顿。
宁军乐了
,“傻小子,最贵的可不一定是最好吃的,放心吧,来沪市的第一顿,大舅肯定带你们吃好吃的,品一品沪市风味。”
出了旅馆,他们就去找三娃。
来之前,就给三娃去了信了,三娃知道哥哥姐姐们要来,跟教练告了假,一早就在基地里等着了。
就在沪市本地,还是陪哥哥姐姐们,一听三娃的哥哥姐姐还是考上大学来的沪市,教练二话不说,就帮三娃把假给批了。
到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门口,宁军让门卫进去通报三娃,等候的功夫,他问道,“光宗跟耀祖呢,他两不是也来沪市吗,咋没见人?”
在火车站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找着机会。
从跟宁棠的书信往来中,他也大概知晓了宁雪如今处处别苗头的事。
但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从没想过迁怒于小孩。
从名义上说,宁军也是苏光宗和苏耀祖的舅舅,他两初来沪市,招待一番是应当的。
大娃摆摆手,“不知道,一下火车站他两就不见人了,我喊都喊不住。”
宁军点点头,岔过这个话题。
“大舅,哥,姐,大虎哥,芳芳姐!”三娃兴冲冲地跑过来,“你们可算来了。”
小少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二妞看他跑出一头汗,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嗔道,“跑这么快干啥,我们又不会跑了。”
三娃弯弯嘴角。
也是,大娃跟二妞来沪市是来上大学来着,要呆四年呢,以后见面的功夫多得是。
出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一行人转坐无轨电车。
三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都没坐过这车,原来坐起来是这样的。”
大娃奇了,“你不来沪市好几年了吗,我以为你都逛了个遍,玩了个遍。”又跟他炫耀道,“大舅还带我们坐了‘乌龟车’。”
三娃鼓起脸,嚷嚷道,“大舅,你咋不带我坐坐。”
宁军随口敷衍他,“嫌你烦,不爱带你。”
这当然是唬三娃的,实则是,三娃如今是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宝贝疙瘩,轻易不许假——怕走丢了,出去比赛还有专车接送,哪坐的上‘辫子车’和‘乌龟车’啊。
三娃信以为真了,一路气鼓鼓地到了饭店,抬头一看,黑色招牌上五个烫金大字,沪市老饭店。
大娃乐了,“这饭店咋叫这个名啊。”
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资历老?
宁军给他们解释,“人家就
叫这个名因为确实‘老’光绪年就创立了到如今也有一百一十二年的历史了你说老不老?”
大娃把话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地说一句“老。”又道“那饭菜应该很好吃吧。”
“味道确实不错我跟人来过几次。”宁军道“我听人说这家店最开始叫荣顺馆在沪市人嘴里它还有个外号叫老荣顺。”
进了老荣顺宁军招来服务员点了几个招牌菜也是沪市家常菜。
肉丝黄豆汤酱肉豆腐八宝鸭还有椒盐排骨避风塘炒蟹五个孩子吃得满嘴流油。
大娃道“等爸妈来沪市我也要带他们来吃老荣顺。”
二妞吃了两口避风塘炒蟹停了筷子“我还是喜欢生腌的做法。”
这避风塘炒蟹虽然也好吃但是干了些她还是喜欢生腌螃蟹那种滑嫩软糯的口感。
又想也不知道爸寄的生腌到邮局了没。
跟宁军说“大舅我爸寄了生腌过来有你一份。”
宁军舀一勺肉丝黄豆汤“生腌?”他没听说过。
大娃跟二妞把生腌的做法和好吃之处给他形容了一遍宁军咂咂嘴道“那感情好上回他们寄来的福山咖啡和琼中绿橙我同事吃了都说好想来这个生腌味道也很是不错。”
吃完饭宁军边剔牙边道“咱们下一站去哪?”
大娃安排的头头是道“先去照相馆我们合个影给爸跟妈寄回去。”又道“妈说好久没见三娃了想看看他现在长啥样。”
三娃拍了拍脸“就长这样俊得很。”
宁军乐了“成我带你们去照相馆。”
到了照相馆负责拍照的老师傅眯了眯眼睛指着三娃道“我知道你你你是那个……”想了半天一拍脑门惊声道“体坛小将!”
三娃霎那红了脸这都是那些报纸给他取的诨号他自个是不认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要走的路还长得很。
体坛一员他承认小将他可不敢当。
他挠了挠头赧然岔过话题“师傅快给我们拍照吧。”
老师傅把金丝边的老花镜戴上应了一声“好嘞既然是体坛小将来拍照我指定使出浑身解数给你们拍一张好的。”又道“拍出来的相片能贴一张在展示墙上么好让人知道体坛小将来我照相馆拍过照嘞。”
三娃应了脆声道“成你放吧。”又笑道
折。”
老师傅说话也是逗趣,一摆手,“打折?我给你们打骨折,哈哈,开玩笑的,这单我给你们免了。”
三娃当然不应,好说歹说,以一半的价格定了下来。
老师傅又问过,原来三娃是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来合影的,而且他的哥哥姐姐还是刚考上的大学生,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好好好,一门三杰啊。”
这年头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包工作的,各个都是闪着金光,出去别人问一句,得知你是大学生,都要高看好几眼的。
也就宁雪瞧不起大娃和二妞,觉得他们两念了个‘没出息’的学校,‘没出息’的专业。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一共拍了两张,一张是宁军和五个小孩在照相馆门口的合影,还有一张,则是大娃二妞还有三娃的合照。
照片是宁军来取,他多要了一份照相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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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合影,说是要放他办公桌上。
大娃二妞三娃的合照,拿到就寄回海浪岛去,给宁棠和沈烈。
拍完照,五个孩子头挨着头,商量了一会,决定先送二妞去沪市音乐学院,再送芳芳,三个男孩就去大学的去大学,回基地的回基地。
宁军的BB机恰好响了,他去电话亭回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公安局有紧急案件,叫他回去。
宁军道,“你们五个能行不?”
大娃拍拍胸脯,“放心吧,大舅,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去忙你的吧。”
宁军真想弹他一个脑瓜崩,大娃看着个子是高,身板也壮实,但一脸孩子气,只能说是个半大小子。
他想了想,拿出纸笔留了一串电话,“你们到地方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大娃摆摆手,“我们知道的。”
宁军又道,“对了,你们刚来沪市,又不认路,三娃也没咋出过门,咋知道哪是哪,万一走岔了怎么办,还有要是有坏人,把你们骗走了,可咋整。”
这年头人心大多还是十分淳朴的,不过宁军在公安局呆久了,见的案件不少,多是把人往险恶的地方想。
大娃指了指自个的嘴巴,“我们不认路,但是长了嘴啊,”
宁军道,“说不过你,记得,多长几个心眼。”
大娃摆摆手,“大舅你快去吧,不是说忙嘛。”
宁军抬手想揍他,大娃一个闪身就避开了。
宁军气笑了,“你小子,吃了大舅的饭,挨大舅一下揍咋了,真是宰完就扔。”
大娃嘿嘿一笑,“哪敢啊,你可是我亲
大舅,不过说真的,大舅你比我爸都啰嗦。”
宁军点点他,“迟早揍你一顿。”
目送着大娃他们远去,宁军就赶紧回公安局了。
大娃他们五个去报刊亭买了一张沪市的地图,研究了一会,又找了一个大娘问路,“大娘,你知道沪市音乐学院该咋走吗?”
大娘扫他们一眼,“你们是去上大学的吧。”
开学季,年轻孩子,还是问大学怎么走的,一看就是去上大学的。
大娃应了。
大娘一听他们几个都是大学生,高看一眼,细细地把路线给他们指了,详细到要坐哪辆车,到哪个站点。
大娃他们告谢过大娘,按照大娘指的路,一路坐车到了沪市音乐学院。
二妞给门卫看过录取通知书就进去了。
三娃一路走来,惊叹出声。
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虽说也大,但比较空旷,而且多是体育设施,沪市音乐学院则完全不同。
石径小路,绿茵成林,有不少欧式风格的建筑,红皮顶白身,烟囱和老虎窗错落有致,还有方形或弧形的大露台。
行走在校园中,恍惚间似是到了国外。
二妞特别钟意这样的建筑风格,尤其是这还是她心心念念了三年想上的学校,简直欢喜得不行。
要先去教务处报道,一行人问了路,到了教务处所在的办公楼,二妞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师好,我是来报道的新生。”
办公室里应了声,“
请进。”
二妞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屋,打眼一瞧,有好几个老师在办公室里,其中一个留着两撇胡子,扎了一个小辫的男老师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两只腿搭在桌上。
见到二妞,他懒懒散散地道,“来报道的是吧,叫啥名,报哪个专业啊?”
大娃跟三娃对视一眼,这男老师可真不像个老师样。
二妞抿抿嘴,露出两边梨涡,“我叫沈雅,报的是声乐表演专业。”
男老师点点头,把脚从桌上放下,随手抄起旁边一沓厚厚的档案,“沈雅是吧,让我瞧瞧。”
他先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翻着翻着,突然醒过味来,惊声道,“你说你叫沈雅?!”
二妞被他吓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老师,我就叫沈雅啊。”想了想,补充道,“雅致的雅,也是无伤大雅的雅。”
男老师跟一旁坐着的女老师对视一眼,猛地站起身,“快把门锁上,别让她跑了!”
第88章 咄咄逼人
说完,男老师立马冲出门,从外头把门反锁,锁完他就疾步走了,不知往哪去了。
屋里,女老师走到二妞他们跟前,笑容和煦,“小同学,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大娃心里吐槽,能不怕吗,一来就把他们锁房间里头了。
芳芳哪里见过这场面,颤抖着双腿,“你、你们想干嘛。”
三娃垮着一张小脸,“我就说刚才那个大娘不靠谱吧,这指的什么路啊,这该不会不是沪市音乐学院,而是什么黑工厂吧。”
大虎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声音颤抖,“你,你们别怕,待会你们先跑,我们殿后。”
女老师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摆摆手,“我们不是坏人,我真的是老师。”说完,指了指脖子上系着的工牌。
大娃定睛一看,沪市音乐学院,周雨。
周雨接着道,“哪怕我是假的,你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教学楼,行政楼,人工湖,总不能是假的了吧?”
大娃想想也是,要废这么大的成本造这些东西,哪至于去骗他们啊,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那,那刚才那个老师为啥把门锁了。”
周瑜心想,这不是怕沈雅同学跑了嘛。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出口,继续挂着和煦甜美的笑容,“几位小同学,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我这有红茶和国外进口的饼干,要不要尝尝?”
听到红茶和国外进口的饼干,大娃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他想起,宁棠和沈烈叮嘱过,出门在外,别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万一下了迷药,要把他们药倒,卖到别的地方可咋整。
于是坚决道,“我们就算渴死,饿死,都不会吃你一口饼干,喝你一口茶的。”
半小时后。
周雨用食指勾着汝瓷的茶杯的杯把,小指抵着杯底,优雅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五个孩子,时不时抿一口茶,“……原来你们都是从海浪岛考来沪市的大学啊,真不容易,呀,原来沈战平同学和沈向东同学还是沈雅同学的哥哥和弟弟,不得了,不得了。”
大娃继续狼吞虎咽,连回答周雨的话都顾不上了,呜呜呜,爸,妈,别怪我们,这饼干和劳什子红茶,也太好吃了。
周雨毕竟是老师,三两句话,就把五个孩子的家底都给问出来了。
得知三娃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是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游泳运动员,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海军游泳队在外头可能名声不显,但在本地人眼里,
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
她又细细问过大娃得知大娃虽然高考分数不咋地但是数学这科居然考了一百二十分的满分尤其是今年数学还特别难问大娃“你得是你们省的数学单科状元了吧?”
也许吧大娃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周雨眼里闪过一丝惋惜这也太可惜了若不是其余科目拉分就凭这一百二十分的数学成绩大娃能够上很顶尖的学校了。
大娃吃饱喝足抹掉脸上的饼干碎屑还是不忘‘锁门’的事“所以周老师为啥要把我们锁起来不让我们走啊。”
周雨脸上浮现尴尬这小子吃归吃正事倒不忘。
正想着怎么跟大娃解释呢门口的锁咔嚓一声开了从屋外进来两人。
其中一个就是大娃他们刚才看见的留两撇小胡子长头发的男老师另一个则是身材微胖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江副院长环顾一圈目光在芳芳和二妞身上停留咳嗽一声“哪个是沈雅?”
芳芳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挡在二妞身前。
二妞捏捏她的手抿嘴一笑示意她别怕越过她的身子清脆地应声道“老师好我就是沈雅。”
江副院长上下打量
她一眼小姑娘穿着一条蓝色碎花长裙乌黑靓丽的头发披散在两肩凤眼高鼻梁小嘴唇十分英气换句话说就是十分上镜的长相。
江副院长脸上旋出一个笑搓搓手“你是怎么想的?”
二妞:……?
什么怎么想的?
江副院长看出二妞的疑惑想想是自己没说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沈雅同学你是怎么想到要报我们学校的。”
沪市音乐学院今年的录取分数线才五百不到二妞可考了六百一十三分这个分数都够去报沪财了。
这年头学音乐可没后世那么吃香而且学费又高毕竟乐器可不便宜刻光盘更不便宜了大部分人都认为玩‘乐’丧志。
沪市音乐学院哪怕师资力量不错校内设施不错可还真没有一些不如他们的学校吃香。
所以一听有六百多分的考生居然投档到他们学校了。
扎小辫的名叫安东的男老师和周雨老师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她跑了!赶紧通知江副院长!
这才有了锁门的一幕。
谁知道沈雅是不是报错志愿了万一这回她来是为了把档案拿走再战明年高考
,可咋办?
二妞眨眨眼睛,“哦,因为我喜欢唱歌,我从高一开始,就想好要报沪市音乐学院了。”
这话说的,让江副院长,安东和周雨眉目都舒展了。
一听二妞是一早就定下了他们学校为目标,不是真的报错了,三人心想,这下,煮熟的鸭子,该飞不了了吧?
江副院长更是连连点头,和蔼地笑道,“不错,不错,沈雅同学,有志气。”
办公室里还坐着其他老师,其中一个高颧骨,看着一脸刻薄相的其他学院的女老师,对江副院长收了一个高分考生,很是嫉妒,酸道,“江副院长,考得高能怎么样,别忘了,我们这是音乐学院,分数是其次,专业技能才是首要。”
这话,也不能算她说错。
江副院长压下心底的不满,继续对沈雅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一路过来累了吧,等会报道完,我让周老师带你去宿舍。”朝沈雅眨眨眼睛,“咱们学校的宿舍很不错哦。”
沪市音乐学院的宿舍可是全木制的,木桌木床木地板,宿舍里安了电风扇,楼道里还配了洗衣机,这可比一般学校的住宿条件好太多了。
江副院长没说的是,一般学生住的是四人间,他给沈雅安排的还是两人间,这可是老师才有的待遇。
江副院长不跟高颧骨女老师计较,可她还在那咄咄逼人,尤其是看到江副院长使眼色,更是猜到他肯定给了沈雅优待。
她尖酸刻薄地斜了二妞一眼,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道,“有句话咋说的,哦,对了,高分低能,有些人啊,说不定只会考试,让她弹琴唱歌,她一窍不通。”
她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该不会,只会看试卷上的题,不会看乐谱吧。”说完,朝江副院长笑笑,“我说的不是沈雅啊,您别对号入座。”
江副院长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不是指着人家的脸骂嘛?
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沈雅,你给她唱一个,让她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高分低能!”后四个字咬了重音。
此话一出,周雨顿时急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二妞虽然说过,自己喜欢唱歌,从高一就定好了来沪市音乐学院的目标,但毕竟是大一刚入学的新生,没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在座的可都是老师,也是音乐领域的佼佼者,就连高颧骨老师,人家也是带领团队得了好几个音乐比赛的金奖,她这一开嗓,不得露了怯?
周雨虽急,安东却不急,扯了扯她的袖子,安抚道,“你先别急,看看再说。”他几不可闻地喃喃了一句,“兴许
,这丫头能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呢。
安东这么想,可不是毫无来由的。
二
妞高考分数虽高,可他们这毕竟是音乐学院。
安东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因为二妞的高考分数,对她有所高看。
安东把门锁上,急匆匆地去找江副院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从二妞说话的声音中,听出了二妞嗓音的特别。
那可真是一把好嗓子。
音色纯净明亮,用他们行内话说就是‘自来高’,也就是天生能唱高音。
这可不得了,要知道有多少歌唱大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吊嗓子,才能达到这个‘自来高’的条件。
想着,安东将期盼中带一点欣喜的目光,落在了二妞身上。
大娃撸起袖子,真想揍那高颧骨的女老师一顿,嚷嚷道,“二妞,唱给她听,让她瞧瞧你的实力。
一群海岛来的小伙伴纷纷点头,二妞唱歌好听,那是有目共睹的,才不是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女老师说的那样。
在一众或期盼或鼓励或打量或鄙夷的目光中,二妞微微颔首,“那就献丑了,我给大家演唱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江副院长眼睛一亮,这首《在希望的田野上》,可是女高音歌唱家,杨淑清老师的作品。
体现了强烈的时代特色,充斥着对希望的田野的赞美,歌词朴实无华,曲调却婉转流畅,一句歌词能带了四个转音,换句话说,就是没点功底,压根唱不出那个味。
一听二妞选了这首歌,高颧骨女老师眼里瞬间划过一丝幸灾乐祸,这歌可不好唱,她就等着看二妞的笑话了!
二妞深呼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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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到一片忘我的境界中,吐出一口浊气,清了清嗓子,“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
她的嗓音清亮高昂却不失婉转,在高音处,甚至能回环转折,几转之后,又高一截,接连叠了几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她的歌声时而动人,时而嘹亮,仿佛真的把大家带回到那片希望的田野上,感受着麦田风光,听她唱歌简直是一种享受。
江副院长不由自主地闭眼,用手指轻敲腿背,打着拍子。
大娃斜眼看高颧骨女老师,眼里划过一丝得意,看吧。
芳芳激动不已,她就知道,二妞是最棒的!
周雨和安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和欣喜,这回他们学院,可算是收了一个顶好的苗子!
就连
高颧骨女老师的得意都僵在了脸上,上下打量着二妞,一脸不可思议。
一曲唱毕,二妞学着电视上的演员表演完谢幕的样子,提起裙摆,膝盖微弯,行了一个礼。
江副院长看着眼前的窈窕小淑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故意斜了一眼高颧骨女老师,“哎呀,原来这就是高分低能啊,真希望明年我们能再多收几个跟沈雅同学一样的,高分低能的学生。”高分低能这四个字,又用了重音。
高颧骨女老师气得脸都涨红了,摔门而出,临走前还放下一句话,“你们别得意,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倒要看看,她在音乐界能有什么成就。”
江副院长现在一点都不气了,笑眯眯地伸长了脖子应了一声,“噢,那你就慢慢看着吧。”
看到几位老师对二妞如此袒护,想必她之后的校园生活应该是十分顺畅的。
大娃安下心,跟大虎和三娃先把芳芳送到了学校,然后三个大小伙子再各自去自个的学校报道。
等大娃用生腌、芒果干和海苔跟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时候,宁棠和沈烈也收到了宁军寄来的几个孩子的合照,以及大娃的信。
信到的时候,宁棠和沈烈刚从海边漫步回来。
照片依旧收在信封里,宁棠用小刀把信封裁开,两张照片掉了出来。
宁棠看着宁军和五个小孩在照相馆门口的合照,登时乐了,指着宁军对沈烈道,“你瞧我哥,是不是比以前要胖了点?”
沈
烈扫了一眼,应道,“确实。”
宁军如今在沪市分区的公安局,平时除了办案,应酬也多,不像在部队的时候,天天都有五公里拉练,胖了也是正常的。
看完大合照,又看大娃二妞三娃的合照。
大娃最高,比第二高的三娃高半个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二妞身边。
大娃和三娃都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两兄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不过大娃的长相属于浓眉大眼那一挂,三娃皮肤白,单眼皮,很是清俊,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二妞穿着宁棠给她做的时兴的蓝色碎花裙,俨然一副漂亮姑娘的模样。
三人对着镜头笑得爽朗,看着很是开心。
宁棠看着他们的笑容,用指尖摸了摸照片上他们的脸庞,也忍不住笑了。
笑完,把照片贴墙上,“就放这,咱们一抬眼就能看见。”
看完照片,又看大娃寄来的信,信上报了平安,说他们跟宁军成功会面,也各自到学校报道了,又把‘被锁’一事,生动地描述了一番,逗得宁棠和沈烈合不拢嘴。
这头宁棠和沈烈在看照片和信,那头宁雪和苏俊彦也在纳闷,为啥苏光宗和苏耀祖,连个音信也无,这到底是到学校了还是没到?
宁雪急得团团转,“该不会在火车上被拐子给拐走了吧。”
小时候苏光宗碰到拐子的事,还历历在目,不由得她不多想。
苏俊彦看报纸喝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人家要拐也是拐小孩和大姑娘,他们两个大小伙子,拐去干啥?”
宁雪瞪他一眼,“就不兴拐去黑煤矿挖煤啊?”
苏俊彦更无语了,“你就不能盼他两点好。”
宁雪十分惆怅,“早知道我就跟他们一块去了。”
从小到大,苏光宗和苏耀祖的事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双胞胎到现在都不会自己整理床铺和洗衣服,冷不丁地离了她身边,总不能一下就学会吧,肯定得有个适应过程,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想到这,宁雪就恨不得飞到沪市,飞到双胞胎上的大学去。
苏俊彦好说歹说地才把她劝住,但两口子心头都不禁浮现疑惑。
双胞胎现在,在干嘛呢?
第89章 洋垃圾
眨眼间,大娃他们就到沪市一个来月了,也到了国庆放大假的时候。
大娃没忘宁棠给他安排的任务,寄点护肤品或者沪市特产回去。
于是国庆放假第二天,大娃就准备约上一圈小伙伴,去买东西,顺带逛逛沪市。
哪想到,二妞和三娃都没空,三娃是要训练,他们教练说,上回已经给三娃放过假了,这回就不许了,二妞是要参演学校国庆晚会的一个节目,这种事本来轮不到她这样的新生的,但也是赶巧,有个节目缺人,周雨就让她顶上了,芳芳则是二妞不去她也不去,还说要去看二妞的表演。
于是就只剩下了大娃和大虎。
兄弟两先随便逛了逛,这年头到处摆小摊的人可不少,他两只走了一段路,手上就多了一包糖莲子和一包柿饼。
糖莲子是用去了苦心的莲子裹上糖浆,入口先是糖的甜味再是莲子的脆香。
柿饼挂着一层厚厚的糖霜,鼻尖刚嗅到柿饼的甜香味,舌尖就舔到了糖霜,咬着软糯,闻着香甜。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肚子先填饱了,眼睛却不够看。
国庆大假,拖家带口出来逛街的人不少,哪怕是大娃和大虎这两个大小伙子,在人群中也是寸步难行,可见人有多少。
大娃咋舌,“这人也太多了。
“可不是,比海浪岛多多了。大虎接嘴道。
海浪岛地广人稀,跟人挤人的沪市,实在是不能比。
“对了,大娃,宁姨让你买啥来着?大虎问。
大娃想了想,“……具体要买啥,我也忘了,反正看着买呗,啥好买啥。又道,“对了,再给二妞买两条裙子。
大虎眨眨眼睛,“给二妞买裙子干啥,她没衣服穿了吗?
“不是。大娃道,“一是马上要换季了,我舍友是本地人,他跟我说沪市这边比海浪岛冷多了,我怕二妞没厚衣服穿,二么,给她买两件时髦的,上回咱们去她们学校也瞧见了,来来往往的女同学,啧啧,打扮的盘亮条顺的,二妞总不能比她们差吧。
报名的时候,那个尖酸刻薄的女老师一直针对二妞,估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她‘村’。
音乐学院的学生是比一般学校的学生打扮得新潮些,大娃他们去的时候,临近开学,学校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了,人家打扮的,可太潮了。
男同学穿着喇叭裤,戴着ha蟆镜,女同学穿着高腰裤或者背心裙。
大娃眼睛都不够看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从那淘换的这么新潮
的服饰。
大娃对人家戴的ha蟆镜有些心痒痒搓搓手“大虎咱俩也去搞两副那个黑不隆咚的眼镜戴戴?”
大虎耸耸肩“可别了让我妈瞅见非得打死我不可。”
“害。”大娃道“不让她瞧见不就行了你放宿舍里。”
大虎也有些心动“那咱买一副?”
“走起。”大娃直接迈腿向前走。
大虎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你知道上哪买去不走那么快。”
大娃摆摆手“那当然我早跟我同学打听过了。”
大虎乐了合着你是蓄谋已久啊?
两人到了大娃舍友推荐的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整个服装批发市场呈T字型分布放眼望去全是卖服装的小摊。
这些小摊多是竹架子支个篷子下面是几张椅子拼起来铺一块白布在上边上头垒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衣裳。
仔细一瞧也不光是卖衣服的小摊偶尔能看到几间书摊和干果摊不过还是卖衣服的多就连大娃想要的ha蟆镜也有小摊在卖。
大虎看见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立领和袖摆上还镶着珍珠扣看着洋气得不行指给大娃“就买这个吧。”
大娃扫了一眼觉得款式挺新颖的上前询价
这个怎么卖啊?”
这个卖服装小摊的‘倒爷’是一个年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干瘦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又翻过来比了一个八的手势“这个啊五十八块。”
大娃张着耳朵听着伸手拿起连衣裙翻看突然他脸色一变装作不经意地把连衣裙放下“有点贵我们不买了。”
说完拔腿就走。
倒爷在后头喊道“别走啊价钱还可以再商量。”
大娃哪里理他疾步走到一间公厕旁细细洗过手脸色才稍稍放松。
大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这是那衣服不挺好的嘛虽然贵了点不过他说能讲价。”
曾心兰精打细算大虎也跟着学了一些听说外面的小摊贩都是先提个高价然后再让你去跟他讲价最后取个你以为的‘中间价’你以为他们亏了其实他们还赚了。
大娃摇摇头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那条连衣裙一看就是外国人衣服的款式我舍友说了不能买这个这个叫‘洋垃圾’或者‘洋破烂’都是从国外飘洋过海然后那些小摊贩走私来的而且……”他深深咽了口口水“
而且刚才我翻看衣服的时候发现腰侧的布料上有一块血渍大概硬币大小。”
大虎脸色突变“你的意思是?”
大娃左右张望看没人才低声道“那衣服可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大虎脸都唬白了难怪大娃说不买了急匆匆的走人还跑去洗手。
不过他升起了一个疑问“你咋知道?”
大娃道“我舍友爸妈都是干海关的晚上熄灯了我们睡不着闲磕牙他给我们讲过不少这样的事知道我要来买衣服跟我说近期有挺大一批这种‘洋垃圾’流入市场了让我小心点别买着了。”
谁承想这么不走运挑的第一件就是。
这种带着血渍从死人身上或者不知道哪的地方来的‘洋垃圾’借大娃十个胆他都不敢买啊。
大虎心有余悸“那咱还买吗?”
“买。”大娃道。
总不能因为碰着一回‘洋垃圾’就吓破了胆吧服装批发市场上还是有很多宝物可以淘的。
大娃还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回去记得把发现了‘洋垃圾’的事告诉有海关爸妈的舍友这种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去处理。
有了这一出大娃跟大虎再挑选衣服的时候就谨慎多了
买之前还细细问了是从哪进的货。
这个一般不会有人说谎毕竟外国货还是很畅销的也没那么多人联想到‘洋垃圾’上去。
逛了一圈大娃和大虎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给二妞买了一条丹宁外套一条丹宁裤一条深蓝色的带帽棉猴儿还有给宁棠买了一条花纹绚丽的丝巾一条连衣裙给沈烈买了一件皮大衣三娃买了一条喇叭裤他心心念念已久的ha蟆镜也没忘了买。
这些东西买下来大娃手上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来之前沈烈给了他三百五十块钱他自己还攒了五十块钱合起来是四百块钱这四百块钱买了这些衣服就只剩一百五十六块了。
大娃一边数着钱一边叹气道“这钱可真不经花啊。”
这还只是买衣服呢就花了一大笔像什么护肤品沪市特产可一点都还没买。
大虎也买了不少叹气道“就是。”
大娃嘀咕道“要是咱两能挣钱就好了也不必这么精打细算地花。”
刚才有好几条衣服他都看中了可惜囊中羞涩总
不能这剩下的大半个学期再跟家里要钱或者跟同学借钱吧。
挣钱当然好可是去哪挣钱啊?
大娃嘀咕着嘀咕着突然灵光一闪“哎要不我们也去做生意吧?”
“我们?”大虎惊声道“做生意?”
“对。”大娃一拍手“你看卖衣服多挣钱多畅销啊咱俩也去进点衣服来卖呗。”
大娃人长得俊朗嘴又甜跟‘倒爷’们买东西时不经意间套了不少话。
从他们的话里得知这些衣服进货不难只需要起早一点去附近的一个经销点进货然后再来批发市场卖来回能赚好多差价。
就比方说大娃给二妞买的那条丹宁外套买的时候花了三十八块钱
十八块的进价三十八块卖出。
这一条丹宁外套就赚了他们二十块钱啊!
大娃这么一想顿时气呼呼的看手上的几条衣服都不顺眼了。
他们简直就是做了冤大头!
大娃越想越觉得他跟大虎去做倒爷也支个服装摊子卖的主意好。
如今已经逐渐告别靠票购买日用品的生活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大家对美的追求也越来越高衣服就是其中一个表现。
从海浪岛到沪市一路行来路人衣服的变化就是最好的体现。
大娃深深眺望一眼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人潮涌动断下定言“咱俩卖衣服一定能挣钱。”
大虎没有大娃想的这么多他就一个优点听话尤其还是听大娃的话换句话说就是大娃指哪他打哪。
从小也是这样要闯祸也是大娃出主意兄弟两个一起去执行。
哪怕大娃让他跳火坑大虎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更遑论不过是做个小小的服装批发生意了立即道“好听你的。”又道“那咱们接下来咋做?”
大娃大手一挥“第一步先借钱。”
大虎登时傻眼了“借钱?”
“对。”大娃白他一眼道“不借钱能行吗咱俩手上都没啥钱了合起来估计就三百来块钱能买几件衣服?要摆摊肯定不能只摆几件衣服我要是买东西的客人看到你们这个小摊就小猫三两只款式不多种类也不多我才不跟你买呢。”
大虎点点头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又问“那咱找谁借钱啊?”
大娃嘿嘿一笑,“找我弟我妹啊。
在沪市,可不就跟他们两熟么。
当然,找宁军也行,但难保宁军不会把事捅到宁棠和沈烈那里。
宁棠肯定不会说什么,说不准还挺支持他呢,但要是让沈烈知道了,那可就是皮带加擀面杖套餐了。
他都能想到他爸打他的时候会说啥:“你这个臭小子,让你去读大学,你给我去做生意,当倒爷了,是不是皮痒了,家里缺你这点钱了?
想到这,大娃打了个激灵。
大虎竖起大拇指,“坑兄弟姐妹,你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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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娃斜他一眼,“我这叫坑他们吗,我这叫让他们……想起在书上学的新词,“让他们入股,带他们挣钱呢。
定下主意,隔天,大娃就带着大虎,去找二妞和三娃了。
美名其曰送衣服,实则,借钱。
先去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让门卫把三娃喊出来。
三娃到了大门一看,两个勾肩搭背,带着ha蟆镜,遮住半张脸的大小伙子冲他摆了摆手,齐齐喊道,“三娃!
三娃犹豫道,“你们是?
大娃在□□镜底下翻了个白眼,把架在鼻梁上的ha蟆镜一摘,“我,你哥。
“害。三娃一拍大腿,“你说你俩,来找我就找嘛,带着两大墨镜干啥,我还以为谁呢。
大虎摆了个姿势,“你懂啥,这个叫ha蟆镜,潮流,懂不懂。
大
娃搓了搓手,一脸笑意,拉长了声音道,“三娃啊——
三娃抖了一下,双手交叉搓了搓手臂,“哥,你别这么笑。
笑得他起鸡皮疙瘩,上回大娃这么笑的时候,还是大娃把沈烈种的薄荷拔光了,然后甩锅到他头上的时候。
大娃又嘿嘿笑了两下,“三娃啊,我们是不是亲兄弟?
三娃迟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可以不是,主要取决于你找我啥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会是坏事吧?
大娃立马否决了,“怎么可能是坏事呢,你哥我会坑你吗?
三娃想也不想便点头,“当然。嘀咕一句,“你坑我的还少嘛。
大娃心虚地摆摆手,“以前是以前。上前用胳膊一把拦住三娃的肩膀,“现在不一样了,我找你是真的有事,正事。
三娃嗯哼一声,“说吧,到底啥事。
“先不说那个。大娃把他给三娃买的喇叭裤拿出来,“喏,给你买的,瞧
瞧好不好看。”
三娃把喇叭裤展开,烟灰色的喇叭裤,裤.裆浅,臀.部紧,膝部窄,裤脚像喇叭花一样炸开,属于时下的潮流,点头道,“不错,挺时兴的。”
这样的裤子,跟他同队的其他运动员哥哥,几乎人手一件。
如今追女孩,就流行穿V字领衬衣,喇叭裤,拿着把吉他去人家楼下唱情歌,一首《冬雨》唱完,别说追人了,被倒追的都有。
大娃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弟弟,有眼光。”搓搓手,“连你都觉得好看,更何况其他人了,你说说看,要是我也进一批这样的喇叭裤来卖,是不是一下就能卖完了。”
三娃又不是傻子,又在沪市呆了好几年,见闻不小,一下就反应过来,惊声道,“你想去摆摊!”
大娃又竖起大拇指,赞道,“聪明!”
三娃斜他一眼,“少给我灌迷魂汤。”又道,“你要想摆摊买衣服,光是进货就要一笔不少的钱,你上哪拿这个钱。”
大娃两手一摊,“这不就来找你了么。”
真是他亲哥,三娃叹口气,“说吧,借多少。”
他太了解大娃了,不撞南墙不死心,这钱要是不借他,保不准他又上哪寻摸去了。
大娃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两千块。”
三娃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敢开口。”
大娃:“嘿嘿,你就说有没有吧。”
三娃道,“有,你运气好,我收到了上次比赛主办方给我寄来的奖金,我本来打算寄回去给妈的,你正好赶上了。”转身走人,“等着,我去给你拿。”
大娃啧了一声,对大虎道,“这叫啥,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都希望我发财啊。”
三娃拿钱回来,正好听见这一句,嘀咕道,“发不发财我不知道,小心给爸知道,仔细你的皮。”
大娃把钱收好,“你不说,我不说,二妞不说,谁知道。”
三娃点点头,猛地抬头,“等会,关姐什么事。”眯起眼睛,“你别告诉我,你还准备去找姐借钱。”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大娃道,“谁知道你这小子富得流油,钱一下就够了,等我先去进货,要是还缺,就去找她借点凑凑手。”
三娃哀嚎一声,道,“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又没摆过摊,小心亏了。”
大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亏了就亏了,再挣不就行了。”
既然打算做这个生意,他早就做好了亏钱的打算,不可能一帆风顺,只赚不亏的,这样的事,发发梦就行了,摆现实里不靠谱。
再说了,反正借的是二妞三娃的钱,亲兄弟姐妹,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让他还。
想到这,大娃拍拍三娃的肩膀,“三娃,好好努力,多拿些金牌回家,多挣点钱。”
三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给你拿去做生意是不是。
”
大娃嘿嘿一笑,“说不定挣了呢。”
这谁也说不准。
告别了三娃,大娃和大虎又去给二妞送了衣服,还给芳芳送了一条方巾,再去邮局把给沈烈和宁棠买的东西寄回去,兄弟两就开始准备进货了。
第90章 吆喝
进货也是一门学问,甚至可以说是做服装倒卖生意中最重要的一节,要是进了不好卖的货,那全得砸手里。
大娃思来想去,还是没拿定主意要进什么货,于是他就拉着大虎,整个国庆假期,都泡在了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就干一件事,那就是看什么衣服卖得最火,最多人买。
兄弟两个每天早上五点起,六点钟到七浦路批发市场门口会面,吃两个鹅肉包子垫垫肚子,七点钟一到,就陆陆续续来客人了。
大娃和大虎分成两路,跟在人家身后,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把人家买了什么衣服给记下来,比如丹宁外套,有一个客人买,就在‘丹宁外套’这四个字下边画一道横,凑正字。
从七点钟记到十二点,半页纸快记满了。
中午一到,客人也渐渐少了,兄弟两个就去七浦路批发市场门口的粉汤摊,一人吃上一碗粉汤,碗一收,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
约莫两点钟,又陆陆续续来客人了,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抄起本子跟笔,又开始做起了记录。
一连泡了几天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兄弟两个都黑了一圈。
国庆假期结束当晚,大娃就拉着大虎整理他们记下来的东西。
大娃脑子灵,做记录也使了窍。
记录的时候,把本子摊开,左边一页记男客人,右边一页记女客人,还分岁数,十八到三十是一个年龄档,三十到五十是一个年龄档,六十往上,又是一个年龄档。
太小的就不记了,小孩子一般是由长辈带来挑衣服的,换句话说,就是买什么他们没有发言权。
这些童装,都得归到大人那一档。
大娃跟大虎两个头挨着头,研究了一晚上没睡,隔天早上才回各自的学校补眠。
这番辛苦是值得的,大娃终于拿定了主意,准备进年轻女装和童装。
经他研究,十八到三十的女性,是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女性客人的消费主体,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多半爱俏,也都工作了,手头宽松,一到市场都是两三件两三件的买。
大娃和大虎跟着做统计的客人,有一半都是这些大姑娘,小媳妇。
也幸亏他两都长得俊,看着像好人,手上还拿着本子跟笔,不然跟在人家身后,人家还以为是耍流.氓的。
如今卖的最畅销,最火的女装就是丹宁外套,也叫牛仔外套,电视上的女明星,尤其是香江的,多是里面穿条白T恤,外面套个丹宁外套再加一条丹宁裤,再戴个ha蟆镜,往老爷车上一靠,那叫
一个拉风。
年轻人纷纷有样学样,不论是谁,只要手里头有点闲钱的,必要买上一条丹宁外套穿穿,赶赶时尚,赶赶潮流。
大娃手里拿着从三娃那里借的两千块钱,还有他跟大虎除掉饭钱的全部身家,三百块钱,一共是两千三百块钱。
其中一千块钱拿来进各种各样的丹宁产品,丹宁外套,丹宁裤,五百块钱进一些时髦的单品,比如蕾丝边一字肩上衣,红黑格子半身裙,假领子衬衫,叠穿毛衣等。
大娃从小就开始看书,听收音机,大一点家里又添了电视,那见闻比一些比他稍大年纪的人还要广,挑的衣服自然大方不失格调,还很新潮,毕竟国外电影电视剧没少看。
剩下八百块钱,大娃全都进了童装,绣花连衣裙,喇叭裤,蝙蝠衫,呢子大衣,小西装,青果颔上衣,棋子格,应有尽有。
进丹宁外套和时髦单品,大虎没话说,还觉着大娃眼光好,进得的好,但这一堆小孩衣裳……他皱了皱眉头,拿起一件棋子格,“这能卖得出去吗?”
“能。”大娃笃定道,“我妈忽悠我跟二妞三娃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再苦不能苦后代,你有没有发现,去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买衣服的大人,尤其是老人,除了给自己买衣服外,还不忘给自家的小孙子
小孙女,捎带一件童装。”
甚至有些老人不舍得买自个的衣服,却舍得买好几件家里小孩穿的衣裳。
家里条件一好,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先改善家里小孩的生活,比如给多点零花买零嘴,添两件衣服呀什么的。
零零总总加起来,这些童装卖得可不少。
只不过大多数的倒爷都没发现这个商机,也没人会像大娃一样留心。
大虎听完大娃的话,一怔,立马拿起他两记的小本子细细观看,看完,长出一口气,“还是你脑子灵,得亏你想出这么个‘记录’的法子,我们才能发现,原来童装卖的一点都不比那些衣服差。”
这买来的所有衣服,足足能装七八个大麻袋,得亏大娃和大虎都还是学生,有宿舍住,把麻袋往床铺底下一塞就行,不用另外租地方放这些衣服,倒是省下一笔钱。
然后就是开始挑选摆摊的地方了。
大虎问,“咱们去哪摆摊啊?也是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吗?”
大娃摇摇头,“那儿摆摊卖衣服的人太多了,显不出咱们来。”
哪怕大娃挑衣服的眼光再好,挑的衣服再多,人家也不一定买大娃他们摊位的不是,毕竟卖衣服的小
摊,整个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都是,其他摊位卖的衣服哪怕稍次一些,只要价格比大娃他们摊位卖得便宜,也一样会把客人给吸引走。
所以大娃决定另辟蹊径,不去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摆摊,而是去家属院门口,沪市有不少工厂,比如面粉厂,玩具厂之类的,都有家属院,里面都是分给职工的房子。
大娃选择在家属院门口摆摊,是因为里头住的工人多,工人工资高,手上都有不少闲钱,而且能分到房子的,家里一般都有小孩了,在这里摆摊卖童装,不愁没人买。
于是周末下午,大娃跟大虎就背着麻袋到了面粉厂家属院门口。
把防水布就地一铺,各色童装展开整齐地往上一摆,就开始吆喝了,“走一走,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出售好看又洋气的童装咯。”
大虎一开始还放不开面,看着大娃肩上搭着条喇叭裤,手里还拿着条格子裙,边甩边喊,卖力吆喝,他则小小声地跟在大娃后头,偶尔喊两句。
大娃见状道,“你这样不行,不喊不来人,卖东西不吆喝,人家咋知道你卖的啥,卖的东西好在哪。”
大虎小声道,“我觉得有些丢人。”
大娃乐了,“这有什么丢人的,挣钱,不埋汰。”又道,“咱俩可就留了一个月的饭钱,要是这些衣服卖不出去,下个月可就得喝西北风了,你想想,面子重要,还是吃饱重要。”
大虎立即道,“那当然是吃饱重要。”
做好心理建设,大虎也放开面,开始卖力吆喝起来。
此时正是下班的点,人们来来往往。
两个大小伙子声音响亮,这般卖力吆喝也是十分有成效的,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了一批人。
一个单手抱着大孙子的大娘随手拿起一件青果领上衣,道,“小伙子,这衣服咋卖啊。”
大娃脸上漾出一个笑,脆声道,“大娘,这衣服八块钱。”
大娘皱紧眉头,扬声道,“八块?我前阵子还去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逛过,人家那,这一条青果领上衣,可才卖六块钱,你这怎么比人家批发市场卖的还贵两块钱,小伙子,你这生意做的可不地道啊。”
一听这话,原本张头胀脑往摊位望的人顿时收回了目光,刚拿起衣服的大爷大妈,大婶大叔,也都把衣服又放下了。
大虎顿时白了一张脸,支吾半天说不出话,这大娘其实没说错,他们的定价,确实比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那要贵上一些。
大娃却不气也不恼,脸上仍带着甜甜的笑,佯装夸
张道“大娘你这可就污蔑好人了。”他拍拍脸“你看我这长相像那种黑心烂肺的人吗?”
大娘扫他一眼大娃浓眉大眼的心想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点点头“是不太像。”又拉长了声音“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定价比别人贵的事怎么解释?”
大娃弯弯嘴角“大娘您也不想想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离你们面粉厂家属院多远啊我们两换乘了好几趟无轨电车才到这可废了老鼻子的劲了咱们总得赚个路费吧?”
大娘想了想也是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离这可有好些个距离他们家属院的人一般不去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大娃他们一摆摊卖衣服就有这么多人围过来。
大娃趁热打铁又道“再说了我们卖得比别人贵那是因为我们有优惠啊。”
“优惠?”大娘耳朵动了动“什么优惠?”
上了年纪的人一听到有优惠有便宜可占那耳朵比谁都灵。
大娃嘻嘻一笑“优惠就是买五件可以送一件。”他比了一个巴掌。
“什么?买五件送一件!”大娘惊呼出声。
这年头可从没听说过买衣服多了还有得送的。
不过大娘撇撇嘴“谁家一次性买这么多衣服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一听这话本来听说有优惠心动不已的人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按捺下那颗激动的心。
对啊哪怕买五件送一件也没谁家能一次性挑这么多件衣服的。
大娃不接这个话头却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开始夸起了大娘的孙子“哎呀大娘你家小孙子长得真可爱虎头虎脑的。”
大娘心下得意“那可不他爸他妈长得都好
“那是现在条件好了不得多疼疼孩子。”大娃眨眨眼道“一看大娘你就是疼孩子的人马上要换季了天气一冷孩子不得多添两件衣服啊。”
这话说到大娘心坎里了她有些心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但你这衣服也太贵了虽说有优惠但我家就一个孙子我也不可能一次性给我孙子买五件衣服啊他小小人哪穿得过来要是买来放着小孩子个头长得快现在买了兴许过段时间就不合身了。”
大娃弯起嘴角“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衣服小了放一下又能穿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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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大娘你们家虽然就一个孙子,但是整个面粉厂家属院,多少小孩啊,要买衣服的肯定不止你们家,你可以去问问,看谁家也要给小孩买衣服的,你两凑个单,两家凑一块,总能买个五件吧,这送的一件,不拘给谁都行,没分得的,收个两三块钱补一补,也不亏啊。
大娘灵光一闪,“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深深看了大娃一眼,“小伙子,挺聪明的啊。
大娃嘿嘿一笑,提点道,“大娘,你要凑单买衣服,可得快一点了。他努努嘴,示意大娘往人群中看去。
大娘一看,有不少人已经脚步匆匆地往面粉厂家属院里头赶了,估计是听了大娃的话,准备叫上相好的人,一起来凑这个单,有便宜,不赚就是王八蛋!
大娘一拍大腿,暗道,“坏了。说完把小孙子往上提了一提,快步往家里走,边走边不忘叮嘱大娃,“小伙子,我这就去喊人,你可得给大娘我留几件好的啊。
大娃笑道,“好嘞,大娘,你快去快回啊,不然晚了说不准就全卖光了,我想留也没法子。
一听这话,大娘的脚步更疾了。
大虎看着她的背影,傻眼了,“这就成了?
“成了。大娃胸有成竹,“你就瞧好了吧,咱们很快就能开张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大批人三两成群地涌到大娃他们这个卖童装的小摊,七嘴八舌地问道,“同志,你这件衣服咋卖啊。“是
真的买五件送一件不?“这衣服还是有点贵了,能不能再讲讲价。
大娃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喊,“都别挤,都别挤,咱们一个一个来。
大娃负责张罗生意,大虎负责包装和收钱,兄弟两个相互搭把手,忙而不乱。
眼见着防水布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变少,挎包里装着的钱票也越来越厚,拉链甚至拉不上了,爆出几张钱票的一角。
天刚刚擦黑,衣服就一售而空了。
大娃跟大虎对视一眼,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累是累了点,嗓子也哑了,但挣钱了高兴啊。
两人正收拾东西呢,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还有衣服卖不?
大娃打眼一看,面前站着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女人。
面粉厂家属院附近还有几个其他厂子的家属院,一传十,十传百,被吸引来的人不少,这几个人就是听说家门口有人摆摊,但是下班晚了,没抢到衣服。
大娃脸上扬起一个笑,故作惋惜道,“哎呀,你们来晚了,真可惜,衣服已经卖光了。
”
闻言,刚才发声的蓝工装女人啊了一声,一跺脚,嘟囔道,“早知道我就跟人换个班,早点来了。”
一行人就想走,大娃赶紧把他们拦住了,“大哥,大姐,先别急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有些许不耐烦,扶了扶眼镜,“干嘛,衣服不是卖完了嘛。”
“是卖完了。”大娃道,“但只是今天带来的衣服卖完了,我们那还有不少呢,你们要想买,下个周末再来就是了,也一样是买五件送一件,买的越多,送的越多。”
戴眼镜的男人一听这话,立即道,“当真?”
“真的。”大娃道,“不骗你,下个周末我们还来。”
蓝工装女人嘀咕了一句,“为啥是下个周末啊,明天不行吗?”
因为周一到周五他们上课呀。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跟眼前这帮大哥大姐们说,虽说如今不禁止摆摊了,但大娃跟大虎毕竟是学生,这事捅出去也不大好看,说不准还会被老师谈话。
大娃转了转眼珠,“因为我们得去进货,进一批又漂亮布料又耐穿的新童装。”
蓝工装女人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所以,劳烦大哥大姐们,下周再来了。”大娃搓搓手,“要是不麻烦,你们可以多知会知会亲朋好友,都来照顾照顾生意。”
戴眼镜的男人点点头,“可以。”
大娃他们摆摊卖的衣服,款式新颖漂亮,布料也好,买回去的人都说好,有口皆碑,不然这几个人也不能一下班就赶过来。
这样的好衣服,等上几天,也不妨事。
热情告别了几位大哥大姐,大娃长出一口气,把防水布一卷,背到身上,“呼,总算结束了。”
大虎竖起大拇指,“可真有你的,刚完成一单,下一单生意的顾客都找好了。”
站了好几个小时,他现在两条腿都还是抖的,没想到摆摊卖衣服这么挣钱,他刚才粗粗看了一下,包成本在内,他们今天至少挣了三四百块钱,而且进的那批童装还只卖了不到三分之一,还有一批货在他们宿舍里放着呢。
有了大娃跟那些大哥大姐的约定,想必那批童装也不缺买家。
这可是三四百块钱啊,他两如今都是大学生了,一个月能领的大学生补贴也就十六块钱,这摆摊一下午,把他们未来一年多的补贴钱都给挣了!
第91章 模特
大娃心口也砰砰直跳,他知道摆摊挣钱,但没想到这么挣钱!
现在腰间怀揣巨款,他手都是抖的。
左右张望一下,四下无人,低声道,“咱们赶紧走。
这年头也不是那么的太平,万一给人盯上了,打.劫他们了可咋整。
兄弟两个约好下周来的时间,各回各的宿舍。
大娃一路闷头赶路,直到回到宿舍,把钱仔细地藏在被褥里,才算松了口气。
下个周末,大娃跟大虎如法炮制,把剩下的童装都卖了。
那些面粉厂家属院的大哥大姐果然如他们说的,来捧场了,也有不少新顾客,原本三小时卖空的衣服,现在一个多小时就卖光了。
收摊的时候,大虎眼尖,看到有几个跟他们一样背着防水布的男人,脚步匆匆地赶来他们摆过摊的地方,赶紧用胳膊肘捅捅大娃,低声道,“大娃,你看。
大娃忙着收防水布呢,抬眼一看,顿时乐了,道,“抢生意的来了。
幸好,他两手上的衣服已经卖光了。
卖衣服挣钱,谁都盯上这块大肥肉,别人见他们卖得火,可不就想来分一杯羹嘛。
不过,这几个人打错算盘了。
大娃他们卖了不少衣服,估计面粉厂家属院没几家几户还想再买的。
大虎现在已经完全尝到了做生意的好处,舔舔嘴角,目光带火,“大娃,咱们下周还来卖童装吗,卖这玩意也太挣钱了。
哪怕买五件送一件,那也是有很大的赚头。
大娃想了想,摇头,“现在跟我们抢生意的来了,我们要是再进童装来卖,哪怕有优惠,也不一定竞争得过他们。
大虎道,“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厂子家属院门口卖呀,你嘴巴灵,我手脚快,咱俩搭配,干活不累,肯定能卖的跟这两周一样火。
大娃乐了,“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瞧着吧,来抢生意那几人看到在面粉厂家属院门口不好卖,脑子一转,就会去附近厂子家属院摆摊了,我们只有周末有空,等周末再来,也会面临跟他们一样的尴尬状况,那就是大家都买过了,没人想买了。
大虎一想,也是。
这年头做倒爷的,哪个脑筋不灵。
而且他们两个顶多算个兼职倒爷,人家可是全职的,干啥不比他们方便?
大娃拍拍大虎的肩膀,“别忘了,咱们还有几麻袋的女装呢,先把那个卖完,到时候再说。
大虎道,“也是,那咱们下周就去卖女装去。
大娃没说的是,他不想卖童装,还有一点,用他最近上会计基础课学到的一个词,那就是利润太低了。
童装能值几个钱。
买家大多都是家属院的大爷大妈,苦日子过惯了,一分一厘都要算,卖一件衣服出去,都要废他三斤唾沫。
而且从他跟大虎的学校赶来这边,也要倒好几趟辫子车,属实有些不方便。
他其实更看重女装这块市场。
经过大娃在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的观察,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爱俏,要是看中了,喜欢一买买好几件,而且不爱讲价,懒得废嘴皮子,跟这些人做生意,那叫一个方便痛快。
大虎问,“你想好去哪卖女装没?
大娃道,“去学校门口。
大虎一惊,“咱俩学校门口吗?被抓咋整?
大娃乐了,“不是,是二妞学校门口,也就是沪市音乐学院。
在他们两自个的学校门口卖,倒是不怕被同学认出来丢面,主要是怕给老师和校长撞见,那就有不小麻烦了。
而且他两的学校号称和尚庙,男孩子比女孩子多多了,去那卖衣服,卖给谁?卖给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吗?想想就否定了这个主意。
但二妞所在的沪市音乐学院就不一样了,学音乐的女生
不少,而且家里大多条件不差,这才是他们卖女装的目标人群。
大虎一听在沪市音乐学院门口摆摊,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是可以,但在学校门口摆摊的人不少,咱们卖得过他们吗?
上回他们送二妞去沪市音乐学院,可看到了不少倒爷在人家学校门口摆摊,粗粗一看,有四五个摊位,都快成一个小市场了。
要是大娃跟大虎带着衣服去那摆摊,哪怕衣服挑的再漂亮再时兴,也不一定卖得过人家。
大娃不知想到了什么,乐了,一握拳,“所以,咱们得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大虎奇了。
“对。
“什么?二妞惊声道,“让我给你们做模特!
她没想到,他哥跟大虎哥,两人大晚上的来找她,一开口就是这事。
“对。大娃搓搓手,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你看你长得好看,身材好,盘亮条顺,那衣服往身上一穿,不是衣服衬你,是你衬衣服啊。
二妞斜眼看他,“好看那也不能当饭吃。
“能当饭吃。大娃道,“你好看,我们摆摊,你穿几件漂
亮衣服做模特,站旁边吸引客人,挣了钱,咱们就有饭吃了。”
二妞可从来没做过什么模特,犹豫道,“这能行吗?”又道,“要是没卖出去,砸手里了,我可不管啊。”
大娃嘿嘿一笑,“咱两兄妹合璧,还愁啥有卖不出去的嘛,等挣了钱,你一年四季的衣服,我全都包了,再跟大虎请你和三娃和芳芳吃饭,吃大餐!”
二妞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又问,“你当倒爷这事,爸跟妈知道嘛?”
当然不知道啊,要是沈烈知道他去当倒爷了,尤其还撺掇二妞给他的小摊当模特,那绝对能拿擀面杖把他从海浪岛追到沪市。
大娃不接茬,嘻嘻道,“你猜。”
二妞继续斜眼看他,“你就是皮痒了,要是爸发现了,请你吃竹笋炒肉,你看我跟三娃拦不拦着。”
大娃嘀咕一句,“发现了再说。”摆摆手,“先不说这个,说说摆摊的事。”
他从包里拿出几件衣服,递给二妞,“下个周六,我跟大虎拿衣服过来摆摊,到时候你换上这几件衣服,站旁边就行了,也不用你吆喝张罗,我两来就行。”
让二妞做模特这个法子,还是他从电视广告上得到的启发。
人家在电视上卖东西,都会找人来拍广告,比如之前很火的一条口服液广告,就是一男一女捧着口服液,介绍多好多好,喝了能永葆青春,广告最末尾,那两人还把口服液给喝了下去。
大娃就想,他卖衣服也是一样的。
哪怕衣服再漂亮再时兴,那也是摆在地摊防水布上的‘死货’,但是有二妞做模特就不一样了,她个头高,双腿长,身材凹凸有致,就能把衣服穿出那个味。
别人看她穿得好,肯定也想买,这就是大娃打的主意。
说定了,二妞就抱着大娃给她的几件衣服回宿舍了。
这些衣服还得再洗一遍,才能穿身上。
周六,二妞找人借了个铁熨斗,把衣服都给熨了一遍,看着更加整齐平滑,还别出心裁地在袖口和领口处喷了一点香水。
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大娃跟大虎一看二妞,齐齐哇了出声。
大娃围着二妞转了几圈,“可以啊,二妞。”
他是知道二妞穿衣服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好看。
如今已是深秋,二妞今天穿的是大娃给她的,深蓝色的丹宁裤,白色的紧身长款上衣,黑色的直线型大翻领大衣。
二妞的舍友以为她换了新衣服,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出来约会的,还特地别出心裁地
帮她描了眉毛和涂了口红,更显得二妞眉目如玉,而且她个高腿又长,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光是在校门口站
了一会,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娃拿眼睛一扫,就看到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应该也是学生,偷偷摸摸地打量二妞,有一个还蠢蠢欲动,估计想上来打听二妞的名字和专业。
可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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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没开窍,或者发现了不在意,对那些目光视若罔闻,“哥,咱们现在就去摆摊吗?
大娃看了看天色,正是下午,学校门口热闹的时候,“对。
他跟大虎挑了一个校门口斜对面的位置,把防水布一铺,衣服一摆,就开始吆喝了,“走一走,看一看啊,又洋气又时兴的漂亮衣服,便宜卖了啊。
三个年轻人,外貌出众,哪怕不吆喝,也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这一吆喝,更是引了不少人过来。
二妞看人一多,立即按照大娃的叮嘱,回忆了一下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模特常摆的姿势,左手叉腰,右脚稍稍往前一立,站在了摊子前面。
一个扎了高马尾的女孩先是扫了二妞几眼,才上前拿了一件丹宁裤,问大娃,“你们这衣服咋卖啊?
大娃脸上漾出一个笑,先比了个八的手势,又翻过来再比一个九的手势,“你手上这条丹宁裤,八十九块钱。
高马尾女孩惊声道,“这么贵!
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来。
若不是看大娃他们是三个年轻人摆摊,而且站在摊前的女孩穿的衣服又好看,她都去别家她常买的摊子买衣服了。
没想到,她好心来照顾生意,人家却把她当冤大头,想‘宰’她!
大娃对她的质问一点都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样子,顺着高马尾女孩的话往下说,“是贵了一点。
听大娃顺着她的话,高马尾女孩脸色稍霁,“能不能便宜一点。
大娃笑笑,“大妹子,我实话跟你说,我进货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
高马尾女孩道,“可是别的摊子,像这样丹宁裤,顶多就卖四五十块钱一件。
大娃扫了一眼相邻的几个摊子,确实,人家也有卖丹宁裤,还不少,“他们卖四五十,我们就卖八十九,因为我们的丹宁裤就值这个价格。
见高马尾女孩一脸不信的样子,大娃指了指二妞,“不信,你看我们家的模特,她身上穿的就是你选的这条丹宁裤,看看,版型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显腿长,你再仔细看看,咱们家的丹宁裤线
头是不是处理得很好。”
高马尾女孩当然知道她挑的这条丹宁裤,就是二妞身上的同款,她就是看二妞穿了,她才想买的。
二妞实在太亮眼了,那条丹宁裤显得她的腿笔直修长,整个人就跟从电影海报和杂志上走下来的大明星似的,简直太时髦了。
高马尾女孩忍不住也想买一条同款,她也想穿成电影海报和杂志上走下来的大明星。
听完大娃的话,高马尾女孩拿起她挑的那条丹宁裤细细打量,“嗯,确实,线头处理的不错。”
大娃弯嘴一笑。
其实进货的时候有很多地方都是有线头的,比如口袋,或者领子袖口,是他跟大虎两人,细细地用剪刀剪了一遍,所以看在高马尾女孩眼里,这就是一件,‘线头处理得特别好’的衣服。
大娃继续舌灿莲花,“大妹子,你看你跟我们家模特一样,腿特别长,要是买了这条丹宁裤,肯定能显出你的优点,说不定走在路上,还有人找你去拍电影呢!”
二妞趁机换了个更显腿长的姿势。
高马尾女孩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显,“你再便宜一点。”
大娃摇摇头,“真便宜不了,就是这个价。”又道,“我跟你担保,你拿回去洗,绝对不会掉色。”
高马尾女孩想到自己买的上条丹宁裤,就是洗了好几盆蓝水出来,终于下定了决心,“行吧,我跟你买了。”又道,“要是掉色了,你看我找不找你算账。”
大娃趁热打铁,“
大妹子,你就放心吧,我以后常来这里摆摊,要是掉色了,掉一条,我给你赔十条。”
高马尾女孩总算放心了,从兜里掏出钱,“喏,八十九块。”
大虎利索收过钱,往腰包里一揣。
大娃又朝高马尾女孩挥挥手,“下次再来啊,多带几个客人来,我给你打折。”
第92章 游戏厅
送走高马尾女孩,大娃他们又做了几单生意,几乎有一半都是冲着丹宁裤、直线型大翻领大衣来的。
谁让二妞这个模特做的太成功了,相邻的几个小摊卖出一件的功夫,他们能卖出好几件,看得其他倒爷眼热不已。
隔壁摊位上的女倒爷是个大婶,说了一口地道的沪市话,酸了好几句,“你们这个女娃娃灵的哦,怪道人家都去你们那买。”
大娃笑笑没接话,再下回有生意的时候,若是碰上他们那的卖光了,他就推荐人去大婶或者其他摊位上买,“我们这儿没有了,您可以看看其他摊位。”还给人指了指。
这样一来,几乎没人再酸他们,也没人再盯着他们了,都专注着做自个的生意了。
那大婶从大娃介绍的客人那成交了一笔生意,点点头,夸了大娃一句,“你这小伙子,生意做得不错,人也挺可以的嘞。”
又会做生意,又会做人。
大娃笑笑,借机和大婶攀谈起来,从她口中倒是套出了不少跟做买卖有关的信息,比如去哪进货更便宜,哪里更好卖。
他说话的功夫,摊位上又来了一对年轻男女,似是一对学生情侣,那男的扫了二妞一眼,指着她惊声道,“我认得你,你是白毛女!”
大娃跟大虎对视一眼,什么白毛女,他两咋没听说过?
女生本来还在认真挑选衣服的,听她男朋友一说,抬眼一看二妞,乐了,“真的诶。”
他两说的是沪市音乐学院国庆晚会上,二妞表演的歌剧节目白毛女,她在里头就饰演的白毛女。
布衣白发红头绳,配上二妞漂亮的脸蛋,还有出色的歌喉,将被地主压迫的凄惨唱得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难怪这对学生情侣一下就认出来了。
其实认出二妞的人不少,只不过像他两这样大剌剌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被呼做‘白毛女’,二妞也不恼,弯弯嘴角,“是师兄师姐吧,你们好。”
这两学生情侣本来有些尴尬,因为直接叫别人做白毛女,虽然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确实有些不礼貌。
没想到二妞一点都不介意,还称呼他们为师兄师姐,两人心里不禁对二妞多了几分好感,多聊了两句,“沈师妹,你咋在这招揽客人啊。”
二妞指了指大娃和大虎,“因为这是我家的摊位,这是我的两位哥哥。”
大娃冲两人点点头,笑道,“既然是我妹同学校的师兄师姐,那我给你们打八折。”
沪市
音乐学院管的比其他学校要宽松一些学生之间做生意倒是不禁止的有些脑瓜子灵的还会自己带些东西到学校里卖只要不闹出什么大问题老师一般是不管的。
所以一听二妞说这是她们家的摊位男学生就是感慨一句。
而女学生一听大娃说要给她打八折简直大喜过望因为说话的功夫她也没忘挑选衣服大娃这摊位的衣服又漂亮又洋气版型也好她看中了好几件。
指着挑好的几件衣服跟男学生道“东林我想要这几件。”
男学生东林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而且大娃说了要打折他想也不想便把女学生挑的这几件衣服都给买了下来。
两人临走前笑笑冲二妞道“沈师妹下回我们再来照顾你们家的生意。”
二妞脆声道“谢谢师兄师姐你们慢走。”
大娃也道
从下午站到了天黑才将最后一件衣服卖完。
大娃心算了一下利润顿时喜上眉梢。
二妞站了几个小时还要摆姿势简直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长吁短叹“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不来了腿都站麻了。”
“别介
。”大娃道“嘿嘿要不是你咱们哪能一下午就把衣服卖完你可是大功臣咱们的活招牌啊下次还得喊你。”
二妞斜他一眼“你真是我亲哥。”又道“你咋不叫三娃呢。”
大娃一拍脑门“我咋没想到呢等下回卖男装的时候我就叫他来做模特铁定能卖得更好这臭小子也是上过报纸的人他往摊子前面一站指定能吸引不少客人这叫啥这就叫名人效应。”
大虎一边卷防水布一边凑趣道“要是让沈叔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宝贝闺女小儿子仔细你的皮。”
三人把东西一收步行到了沪市音乐学院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找了一家馄饨店要了三碗虾仁的小馄饨。
白皮小馄饨在汤里起起浮浮汤里点缀着绿色的葱花带点红色的小虾米一点紫菜咬一口小馄饨露出半个虾仁那叫一个鲜。
三人连轴转似的忙了一下午早都饿坏了三口两口就把虾仁小馄饨给吃了个干净。
大虎一抹嘴巴“咱们这次真是挣回本了。”
说的还是保守了哪止挣回本简直挣大发了。
大娃嘿嘿一笑跟二妞说“你上大学未来
四年的衣服,你哥我全都包了。”又道,“对了,你不是说你那舍友帮你化了妆吗,赶明儿我给你两件衣服,你给人家当作谢礼,别欠了人家的。”
二妞点点头,“我省的。”
大娃听过,看着空碗里的一点汤,发起了呆。
大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在想下一步卖衣服要咋卖。”大娃道。
他心里其实初初有个雏形,大概决定好要咋卖了。
还是卖衣服,因为这玩意利润属实高,而且他们摆的还是流动摊,一点成本也没有。
之前跟隔壁摊位的大婶聊天,她提到一件事,就是有些倒爷会把在沪市进的衣服,拿到其他地方去卖。
一转手,又翻了一番的价格。
说的大娃心热不已。
沪市附近,坐火车几个小时内能到的地方可太多了。
像苏州、无锡、嘉兴,坐火车一小时就能到,两小时能到扬州,哪怕是连云港,也只需要坐三个小时火车,那来回也就六个小时,若是起得早点,回来得早点,一天之内往返不是问题。
大娃越想越是心动,简直恨不得不上学了,从兼职倒爷,变成全职倒爷,就专门卖衣服,五湖四海地卖去。
但也只是想想。
他妈说过,学历是块敲门砖。
要是贸然退学了,对得起他这寒窗苦读的十年吗?
嗯,虽然也没咋苦读,但好歹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考上的大学不是。
读大学还能开阔眼界,要不是上了学校不少专业课,学到了不少知识,又认识了他那帮舍友好兄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事,他这生意还不一定能做的这么顺利。
大娃深呼吸,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要练练心境了,‘穷’人乍富,最是要命,还是得稳,饭得一口一口吃,钱得一点一点挣。
这些思绪在脑海里转过一番,大娃也冷静下来,道,“得先把三娃的钱还了。”
借了三娃两千块钱,再多给一百做利息,亲兄弟,明算账。
二妞做了一下午的兼职模特,倒不需要特地给辛苦费,她手里有钱,沈烈和宁棠没少补贴,上了大学,又得校领导和老师看重,大一刚入学就帮她申请了奖学金,还有上大学的补贴,她哪怕不做生意,也是三小只里最有钱的一个。
——本来应该是三娃,不过这小子一拿奖金和工资,全都寄回去给宁棠了。
光包二妞的衣服不够,大娃目光往二妞空荡荡的手腕上转了一圈,下回得
给他妹买个表,听说梅花牌的不错。
大娃算了算,还完钱,估计还剩个两三千块钱,还跟以前那样,留够饭
钱,其余的钱全做本金。
拿定主意,大娃去了一趟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把三娃的钱一还,剩下的钱又进了一批衣服。
又是一个周末,他跟大虎包袱款款,坐着火车去了连云港。
这回去,没带上二妞,也没带三娃。
从沪市进的时兴的批发衣服,哪怕不用模特,去到另一个城市,也一样能卖出好价钱,因为都是不常见的时髦漂亮的衣服,只在电视上、杂志上,才看到明星穿过,这款式别的地方少有。
只愁两人加起来只有四条胳膊四条腿,能带去的衣服不多,半点不愁销路。
赶火车可不是件轻松事,去的时候买的卧票,回来的时候没抢到票,就在车座旁边站着,闻臭脚丫子味。
这番辛苦也是值得的,只光这一天卖的,就挣回本了。
去的时候,大娃盘算着,要不要入手一辆自行车,有了自行车,能载的货就更多了,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从自行车想到了BB机,那真是洋玩意,之前看过宁军用了一回,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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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心底了。
挣的钱不少,腰包鼓鼓的,也得亏大娃和大虎是两壮小伙子,才没人敢打他两的主意。
他两也谨慎,摊上卖的是最时兴的衣服,他们穿的却是最破最旧的衣服。
卖来的钱贴身藏着,一路眼观八方,才从连云港带着这一大笔钱回到沪市。
早上六点钟去的,晚上八点钟才回到。
大虎问大娃,“咱们现在就回宿舍吗?
大娃摇摇头,“不,我想先去趟百货大楼,给我妈买点擦脸的。
上回寄回去的只有衣服,擦脸的,像蛤蜊油,润肤霜啥的,一件没买,因为囊中羞涩。
这回挣了钱,大娃决定全部补上。
除了买擦脸的护肤品,大娃决定再买些化妆品。
他可瞅见了,二妞舍友给她化的妆不错。
当然,以大娃的眼光,自然看不出化妆的道道,只觉得二妞化过妆后,脸更白了,嘴更红了,总之就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大娃跟大虎进了百货大楼,两大小伙子也不懂挑什么护肤品,化妆品,就让售货员,哪个贵来哪个,贵的肯定没错。
售货员看他两打扮得破破烂烂的,身上还背着防水布,看着就像刚从下面地方来的,本来不想接待的,但没想到是两大主顾,当即赔了笑脸,要啥包
啥。
大虎看大娃买了东西,也跟着买了不少。
他妈苦了一辈子了,也该他这个儿子孝顺孝顺。
只要大娃买的,他都跟着买了一份。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百货大楼的门,大虎吐槽道,“你瞧见刚从那个售货员的脸色没。”
“瞧见了。”大娃笑一下,道,“黑得跟锅底一样。”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得亏是百货大楼,铁饭碗,不然瞧见这样一张臭脸,哪个顾客有心情买他们的东西。
大娃又回忆了一下刚才柜台售货员的臭脸,暗自惊醒,“大虎你以后可得多提醒我,少朝客人摆那样的臭脸。”
大虎乐了,“你哪用我提醒,你倒是该提醒提醒我。”
他两摊位上的东西卖得好,货好是一个原因,大娃能说会道,也是一个原因。
来的客人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大娘大叔小伙子,他都能跟人家说上两句,夸人家两句,聊得客人心里舒坦了,买卖也就成功一半了。
两人走了一段,大虎揉了揉眼睛,惊声道,“那个是不是苏光宗?”
大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皮肤,容长脸,细眼睛,薄嘴唇,可不就是苏光宗嘛。
如今大一的第一学期也快过去了,马上都要期末考,然后放寒假回家过春节了,好几个月过去,哪怕是在一个城市,相互之间学校离的也不远,大娃也是头一回见着苏光宗。
苏光宗还穿着当初出岛上大学时,
宁雪给他做的衣服。
红色的毛线衣,上面绣着几朵白色的云,红白相间,十分显眼,是以两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虎发问,“他这是去哪?”
苏光宗对大娃和大虎的目光犹自不觉,脚步不停。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苏光宗走进一间门面里,那是一栋瓦房,门口立着两个闪着蓝光白光的小灯箱,里边黑洞洞的,有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抽着烟的社会小青年站在门口。
大虎皱紧眉头,“看着不像什么好地方。”
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娃隐约猜出来他这是去的哪,“他这是去的机房,机房就是玩游戏的地方。”
机房是好听点的称呼,用大白话说,就是游戏厅。
大娃有个舍友最喜欢去游戏厅玩,听他说,这种游戏厅都是私人经营的,里面摆上十来二十台游戏机,一块钱能买两个游戏币,能玩格斗游戏或者那种名将闯关的。
听说可好玩了,大娃舍友买上一瓶水一包烟,能在里头玩上一天,中午进去,深夜才出来,肚子都不知道饿的。
大娃心砰砰跳了两下,道,“苏光宗怎么会去机房玩,这可不像他。”
他对苏光宗的印象还停留在乖乖牌,他犹记得苏光宗跟苏耀祖兄弟两可爱学习了,连周末都不出来玩,回回都考第一,用他妈的话说,就是学霸一个。
怎么如今学霸都开始玩起游戏机了?
第93章 ‘做研究\’
大虎挠挠头,他也不晓得随口道,“估计赶时髦玩玩吧。”
“这时髦一般人可赶不了,可花钱了。”大娃道。
游戏币虽然不是太贵一块钱能买两个币但是禁不住一个游戏币只能玩个几分钟,在游戏厅呆上一天花个十来二十块,肯定是有的。
普通学生一个月的补贴也就十来块游戏厅一天就十来二十块钱打底。
反正一般学生消费不起。
但苏光宗手里有钱,大娃是知道的。
毕竟宁雪是疼孩子疼出了名的,据说苏光宗和苏耀祖上大学的时候
越是挣钱越知道钱来的不容易,反正要是换做大娃或者大虎都是绝计不肯花这个钱去消遣的。
大娃扫了一眼黑洞洞的门面“管他呢。”
回到宿舍的第二天,大娃就抽空去了趟邮局,把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都邮寄回去,又写了一封信,想了想末尾还是提了一句,他碰见苏光宗进了游戏厅的事。
不过刚写完这一句,他又提笔画了两道横把字划掉。
花钱是一码事,其实去游戏厅玩玩游戏机也没啥,他舍友天天去,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就是沉迷游戏有点耽误学习估计期末要挂科了。
不过苏光宗有钱又是学霸玩玩游戏应该也不耽误学习对吧?
所以这事还是不说了别整得他像个乱传话的碎嘴子。
大娃把信和包裹寄出出了邮局门口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不禁联想到了海浪岛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想他爸跟他妈现在在干嘛呢?
宁棠正在试大娃上回寄来的连衣裙红色白波点的款式挺有复古风的感觉。
穿上这条红色白波点的连衣裙越发显得她皮肤白净裙摆下的一双长腿又细又直。
吴秀芹艳羡道“你们家老大真是孝顺哦。”
这样的款式图案别说海浪岛没有了哪怕在江市也找不到一条。
不是说沈家的三个孩子都是继子继女不是宁棠亲生的吗怎么这三个待她这个后妈比岛上有些人家的亲儿子待亲妈都好?
吴秀芹是川省人近期才来随军她性子直爽来了没多久就跟不少军嫂打成了一片。
从其他军嫂口中可听了不少宁棠的传闻。
有说她性子懒散日上三竿才起床买菜做饭的。
有说她不配当个女人天天都让沈团长买菜做饭做家务的。
有说她对三个孩子不好
她家老大在学校打架被叫家长她还说男孩子就应该多打架的。
零零碎碎的听下来吴秀芹对宁棠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可偶然机会下一接触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个事。
她要真这样
人心换人心这些军嫂骗傻子呢想想都知道估计是那些军嫂羡慕沈家日子好嫉妒宁棠被沈团长捧在手心里酸出来的。
送走吴秀芹宁棠弯了弯嘴角她还蛮喜欢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军嫂的虽说性子辣了些心直口快可总比那些背后插刀的人强。
她刚准备进厨房做饭就听见门口有叮铃声跟坐在摇摇椅上看报纸的沈烈对视一眼“有信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沈烈道“应该不是大娃这小子才刚寄东西回来多久。”又道“估计是爸跟妈寄来的。”
他去接了信还提着一个大包裹回来。
宁棠从他手里拿过信一看邮戳登时乐了“你猜错了还真是大娃寄来的。”
沈烈死鸭子嘴硬道“就不能是二妞或者三娃或者军子寄的信嘛。”
“我哥一般不寄信都是寄东西打从大娃他们到了沪市三个孩子的信都是由大娃执笔的。”宁棠用小刀把信裁开“别嘴硬了看看大娃寄了什么东西回来。”
沈烈把包裹拆开露出里面的一堆东西蛤蜊油润肤霜娇兰口红片仔癀珍珠霜京卫本草蜂胶眼霜……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臭小子把人家百货大楼卖化妆品的专柜给打劫啦?”
宁棠也被吓到了“咋寄了这么多。”
这估计得用好几年。
宁棠道“算了先看信。”她扫沈烈一眼“你不过来看吗?”
沈烈随口道“你先看。”
他在点数呢。
这盒蛤蜊油值个五毛钱这罐润肤霜值个五块钱这支娇兰口红他没见过估计也得小十块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五六十肯定是有了。
大娃哪来这么多钱?
前不久不还寄了不少衣服回来吗。
要说大娃把自个给他的钱全买了这些东西沈烈是不信的。
这小子没那么傻。
沈烈又点了一遍心里有数了看来这小子去沪市没少搞花头暗哂道臭小子看到时候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宁棠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沈烈问“大娃在信上说了啥。”
“没说啥
她的目光扫到最后一行看到划掉的那行字乐了指给沈烈“你看这个。”
大娃粗心最后一行字只是划了两笔细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写的啥的。
沈烈望过去一字一句念了一遍道“他看到苏光宗去游戏厅了?”又问“啥是游戏厅。”
这个宁棠知道“就是一间屋子里面摆上许多台游戏机可以玩游戏不过想玩得花钱也不便宜呢。”
这会正流行这个上到十来岁二十来岁的青年下到七八岁的小孩都爱拿着自己的钱或者跟家里的大人讨了零花钱去游戏厅里玩上几把。
上回宁棠和曾心兰去江市的时候就看到开了好几家这样的游戏厅里面不少大小伙子玩得火热有一人玩一台的也有两人玩一台的更有一个人玩一群人看的个个都‘杀’红了眼。
曾心兰新奇拉着宁棠进去转了转里头乌烟瘴气的差点没熏出个好歹。
出来就跟宁棠说要是大虎也像这帮人那样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听宁棠形容完沈烈皱紧了眉头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游戏玩多了要是上瘾可咋办?
不过他跟大娃想到一块去了苏光宗成绩好自小也乖巧玩一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但沈烈又想这事要不要跟苏俊彦提一嘴。
宁雪就算了性子太左跟她说不来话。
沈烈踌躇了几天还没拿定主意呢苏俊彦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自打苏光宗和苏耀祖去上了大学宁雪就没什么事干了家里只剩苏俊彦一个不折腾他折腾谁?
于是一天天的揪着苏俊彦告诉他要上进别一个后勤部股长的位置就一屁股坐到老。
宁雪这么急是因为王师长要被调走了最近有风声传出来有可能上面要提拔沈烈做师长。
这个传闻可不是无的放矢四个团的团长沈烈最年轻还是海军学校毕业有文凭有能力有水平不提拔他提拔谁?
眼看着沈烈都要当师长了苏俊彦总不能还当个后勤部的股长一辈子都不往上升吧。
于是就见天儿地折磨苏俊彦天天耳提面命要上进要会来事还爱指
手画脚,‘点评’一下军.国大事。
苏俊彦烦不胜烦,心想,上头的事,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参
悟的。
不过这话跟宁雪说了也是白说,她听不进去。
苏俊彦心里苦闷,就来找沈烈了。
他过得不开心,沈烈也别想好过!
于是周一开完大会,苏俊彦就捧着茶缸子,慢悠悠地晃到了沈烈的办公室。
沈烈正埋头写文件呢,前两天王师长找他谈了话,王师长一走,确定是由他接任师长这个位置,他得写一份述职和晋升申请书上去,层层递交,上头才能正式任命。
刚写到一半,就看到苏俊彦晃了过来,抬眉道,“有事?
苏俊彦把茶缸子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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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桌上一放,“没事,就来找你唠唠。
沈烈把文件收到柜子里,“呵呵,你平时可不咋来找我唠,真是稀客。
虽然沈烈收东西收得快,但是苏俊彦还是眼尖瞧见了,心底泛酸,从喉咙一下酸到了舌尖,“你们家大娃跟二妞,在沪市咋样了啊?
沈烈一愣,能咋样?回道,“挺好的。
苏俊彦目露得意,“我来是想跟你说,趁早让你们家二妞退学,复读再考得了。
沈烈皱紧眉头,压下骂人的话,道,“为啥?
苏俊彦洋洋得意,“因为上音乐学院学音乐,没出息啊。又道,“你不知道吧,我们家有个亲戚,也是念的这个,大学毕业出来多久了,都没找到工作,去问为啥,才知道,原来音乐学院的学生不包分配工作,想想也是,哪个正经的好单位,要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啊。
沈烈双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没单位要就没单位要吧,大不了我跟我媳妇养她一辈子。
当然是唬苏俊彦的,二妞才不愁没单位要,她那个白毛女表演完,下了台就有歌剧院的领导来问,她要不要去那兼职演几个角色,顺带学习。
这事苏俊彦自然不知道,一听沈烈说他跟宁棠可以养着二妞,翻了个白眼,“你们爱养她一辈子就养她一辈子吧,反正她一辈子都没出息,就做个废物点心吧。
沈烈不气反笑,苏俊彦还有心情来他面前损二妞呢,道,“我家孩子是没你家孩子有出息,你们家苏光宗,都出息到游戏厅里去了。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苏俊彦还点点头,心想沈烈挺有自知之明的,等听完第二句,目眦欲裂,“等会,游戏厅?
双胞胎去上了大学,一封信也没寄回来过,苏俊彦跟宁雪两人对他们的近
况一无所知,只当他们还在专心上大学。
万万没想到,会从沈烈的嘴里,得知苏光宗的消息。
沈烈扫了苏俊彦一眼,看他表情,应该是不知道,“我家大娃说,看到苏光宗进了游戏厅。”
明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还容易玩物丧志,但苏俊彦还是嘴硬道,“光宗成绩好,上了个好大学,玩几把游戏咋了。”
沈烈也没其他的意思,去游戏厅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小了说,也就是消遣而已,只不过刚才苏俊彦的话不入耳,他才点出来的,本意也是想给他提个醒,“反正你知道就行,多提点提点孩子,平时没事了玩几把消遣消遣可以,别沉迷进去了。”
苏俊彦不耐烦道,“用你提醒我吗,我比你会教孩子多了。”又道,“你懂什么,光宗去游戏厅,不是去打游戏的,他是有正事。”
沈烈傻了,“什么正事?”
啥时候玩游戏也成正事了。
苏俊彦一本正经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家光宗是计算机专业的,懂什么是计算机不,就是搞电脑的,高科技人才,他去游戏厅,不光是为了打游戏,他是为了研究,做研究你懂吗。”
沈烈摇摇头,老实道,“不懂。”他眨眨眼睛,“但是,我记得你们家苏光宗不是读医的,念的临床专业吗,苏耀祖才是念计算机专业的吧。”促狭道,“别告诉我,游戏厅里有病人,等着苏光宗去看病。”
苏俊彦傻眼了,莫名涌起
一阵心虚,因为他觉得沈烈说的是真的,但还是继续嘴硬道,“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光宗就是念的计算机专业。”
说完,也不等沈烈答话,推说还有其他事,脚步匆匆地跑了。
记错儿子专业这事,太丢人了,再留下来怕沈烈笑他。
沈烈看着苏俊彦慌张逃跑的背影,嗤了一声,跟他斗。
苏光宗苏耀祖他们两个上的什么大学,念的什么专业,他比苏俊彦还清楚,谁让宁雪见天的来他跟宁棠面前炫耀,他都快能背下来了。
第94章 旧人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家里的头一件大事不是别的,正是安装电话。
老这么来来回回的写信,麻烦不说,中途还得耗费好几天时间。
倒不如安个电话,以后有啥事打电话就行,方便多了。
三娃在的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里就有电话,大娃和二妞学校门口也有小卖铺能通电话,五毛钱打一次,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于是沈烈就找人在家安了一部电话。
电话是红色的,线圈是透明的,沈烈拿起电话,“咱们试一下这个电话能不能用。”问宁棠,“你说打给谁?”
宁棠道,“打给三娃。”
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电话,三娃第一回走的时候,就已经要到手了。
沈烈从屋里把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拿出来,拨了号,电话哔的一声就接通了,“你好,这里是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请问您找谁。”
沈烈说,“同志你好,我找你们游泳队的沈向东同志,我是他爸。”
一听到是队里金疙瘩的亲爹,接线员立马正色道,“我这就帮您通知沈向东同志。”
然后电话那头就没声了,过了一会,电话再被拿起的时候,就是三娃的声音,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疲惫,“喂,爸。”
“嗯。”沈烈应了一声,问,“咋了,刚训练完?”
“对。”三娃道,又问,“这是咱家的电话吗,新安的?”
“嗯,刚安装好,头一个就给你打了电话。”沈烈道,“荣幸吧?”
三娃乐了,“荣幸荣幸,不过爸,能不能让我听听妈的声音,都小半年不见了,怪想她的。”
沈烈:“见妈忘爸的小兔崽子,得嘞,我这就帮你把电话给她。”
宁棠接过电话,促狭道,“哟,这不体坛小将嘛,我咋这么荣幸能接到你的电话。”
“妈——”三娃拉长了声音,说完自个也笑了,“就我,还体坛小将呢,我是体坛小将,那你就是体坛小将的妈。”
宁棠笑得眼角弯弯,“哎,在那边咋样了,训练累不累,今年过年回家不?”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三娃一一回答,“我在这边挺好的,跟往常一样,训练好累。”
话音刚落,宁棠就听到话筒旁边有个年轻男声响起,“阿姨,你就听他吹吧,我们训练累,他可不累,他游一个身位等于我们游两个身位的。”
宁棠乐了,大声道,“你是三娃的队友吧。”
电话那头又应了一声,“是的,阿姨,您寄来的
芒果干、生腌、海苔、鱼干三娃都分给我们吃了可好吃了尤其是那个什么鱿鱼干晚上我们训练回来就拿几只鱿鱼干到厨房找大师傅帮我们烤了撕成鱿鱼丝蘸点酱油配雪花啤酒喝哎呀妈呀那就一个字绝。”
宁棠更乐了“你们喜欢就行下回我还给你们寄最喜欢鱿鱼干是吧成我给你们寄两大包过去保证个个都有两个巴掌大。”
电话那头发出一连串的笑声显然开心的不行连声应道“哎呀太谢谢您了礼尚往来阿姨你看你喜欢什么沪市特产告诉我我给你寄过去。”
宁棠道“害不用三娃跟你说了吧他哥哥姐姐们都在沪市平时没少给我寄东西我家里放的都是沪市特产什么城隍庙梨膏糖、五香豆高桥松饼我这都有呢。”
电话那头惋惜了一声“啊那阿姨你看你还缺点啥不你跟我说我铁定给你寄过去嘿嘿只要你多给我们寄点鱿鱼干就行。”
宁棠还没接话呢三娃在一旁不乐意“季安国这是我妈还是你妈去去去边儿玩去别影响我跟我妈打电话。”嘀咕一声“电话费贵着呢。”
季安国这才把听筒还给三娃“喏给你。”又喊了一声“阿姨咱们回见啊下回你来沪市记得找
我我做东请你到老正兴咱们吃正宗的本帮菜去。”
宁棠被他逗得笑得合不拢嘴跟一旁的沈烈道“三娃这个队友有点意思。”
三娃在电话那头大喊“他才没意思呢妈你看看我我有意思。”
宁棠乐了“好好好有意思的三娃
三娃想了想接了上回没说完的话头“今年过年我回家不过只在家呆一周初七一过就回去了。”
“为啥?”沈烈在旁边问。
三娃腼腆一笑“过完年我们教练要带我到国外比赛。”
老外可不过春节临近比赛三娃还能回家过年想必在他教练那废了不少口舌。
沈烈道“好事啊。”又道“那今年春节你跟大娃二妞他两一起回来。”
“嗯。”三娃应了一声。
随着三娃年纪越来越大参加的游泳比赛也越来越多奖牌和奖杯、奖金虽然不间断的往家里寄但他已经很少在沈烈和宁棠面前提起参加游泳比赛的事了毕竟这事对他都跟吃饭喝水一样了。
这回三娃特意提起了去国外参加游泳比赛沈烈和宁棠对视一眼估计不是什么小
比赛。
他两还真猜对了,若是这个比赛得了名次,那可不得了,那说明三娃算是正式的有了国际排名,也能从海军游泳队进入到国家游泳队。
作为爸妈,头一回在这事上有了无力感,语言更显苍白,只能给三娃加油鼓劲,“好好努力,放平心态。
“嗯。
挂了电话,也已经是半下午了,宁棠提着菜篮子出门买菜,马上要过年休市了,得多囤点菜,买完菜,宁棠十分后悔,早知道买这么多,就叫沈烈来一起帮着拿了。
谁承想,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罗嫂子,罗嫂子看她提得多,就帮她拿了一些。
宁棠看罗嫂子一脸喜色,笑道,“嫂子,啥事啊,这么开心。
罗嫂子笑得合不拢嘴,“晴晴说,今年春节要回家过年。
宁棠:“挺好。
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赵晴了,赵晴跟她丈夫都在闽省工作,工作忙,而且前两年刚生了一个女儿,孩子太小,也就没带孩子坐火车回来看罗嫂子和赵政委,如今女儿大了,赵晴和丈夫手头上的工作也轻松了一些,一有了时间,马上就来海浪岛过团圆年,顺带看看罗嫂子和赵政委了。
就在宁棠想着究竟是赵晴先回到呢,还是大娃他们三先回到呢的时候,赵晴就回来了。
她是除夕前一天的下午到的,带着丈夫和年幼的女儿,提着大包小包。
她到的时候,罗嫂子正在厨房里忙着炸撒子和糖三角。
赵晴把东西一放,就到厨房里给罗嫂子打下手了,边忙边问,“妈,你炸撒子和糖三角干嘛,我们家都没人爱吃这个,旻松也不爱吃这个,安安更是还小,哪有这个牙口咬啊。
旻松说的是她丈夫,安安则是她三岁不到的女儿。
罗嫂子笑了,“这是炸给大娃二妞三娃的,他们三爱吃。又道,“安安是小,给她拿一块舔舔,尝个味就行了。
赵晴是知道她妈一向是很疼沈家那三个小孩的,“哦了一声,就不接话了,闷头干活。
她不说话了,罗嫂子反倒是奇了,看了看她的面色,“咋了这是?
知女莫若母,哪怕赵晴都结婚生小孩了,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还是改不了。
罗嫂子私以为,她一回来就会跟自个说东说西的,要么就是讲讲旻松咋了咋了,或者说安安有多可爱。
没想到,赵晴居然不吭一声,这可不是她的性子。
赵晴听罗嫂子问了,手上合面的
动作一顿,仔细一看,能发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声也带着颤音,“我们回来的时候,碰见孙明辉了。”
罗嫂子眼睑猛地跳了跳,惊讶得不行,“你在哪碰见他的?”
赵晴抿抿嘴,“火车站。”徐徐道,“我碰见他的时候,他正走进火车站,我们碰了个脸对脸。”想想又道,“他应该是没认出我来。”
孙明辉没认出赵晴一点也不奇怪,赵晴这几年变化很大,丰腴了许多,皮肤也白了一些,他的注意力也没在‘路人’身上,认不出来是正常的。
见罗嫂子没接话,赵晴继续说下去,道,“我碰到他的时候,他跟他爱人并肩走在一块,他爱人手上牵着一个小女孩,肚子高高隆起,应该还怀了一个。”
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望向罗嫂子,“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跟孙明辉一分手,他不到两月就跟人结婚了,而且一结婚他爱人就怀孕了,他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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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生了个女儿对吧?”
罗嫂子愣了一下,应声道,“对。”
赵晴重新参加高考那会,她还怕赵晴不死心,想跟孙明辉死灰复燃,特地托人打探了孙明辉的消息,得来的消息就是,孙明辉灰溜溜地走了,不到两月就跟其他女人结了婚,一结婚就怀了孕,赵晴这才死了心,化悲愤为动力,考上了大学。
赵晴,“那算着时间,孙明辉大女儿现在的年纪应该是七岁左右。”
罗嫂子心算了一下,肯定了她的说法,“对。”
赵晴嘴唇微微颤抖,“妈,你知道我在火车站,看到他们夫妻俩牵的那个小女孩,年纪多大吗?”没等罗嫂子答话,她自个接了下一句,“看起来才三岁多一点,就跟安安这么大。”
赵晴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冷声道,“他们夫妻俩生了一个侏儒!”
她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赵晴上的大学不是别的,正是闽省医科大,毕业后还去了市中心医院的内分泌科,侏儒症一般挂的科室,就是这个科。
正是因为有孙明辉这个心结,她才做了这个决定。
本是抱着不怎么相信的想法入了科,没想到进了科室,从不少老前辈老医生哪里学了不少知识,从他们口中得知,得了侏儒症的小孩,发育就是比普通的小孩要慢。
就好比孙明辉女儿,七岁的年纪,看着才三岁大,等到一定年纪了,就不长了,除非打昂贵的生长激素,才能促进生长,但效果也是十分有限的,顶多能让侏儒症患者稍微长高一些,要想像正常人一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赵晴想到这,冷笑一声,以孙家一家子那重男轻女的性格,会给孙明辉大女儿打昂贵的生长激素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冷笑完,她又是一阵后怕,出了汗的后背被一股冷风吹过,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如果当初她没听她爸她妈还有宁棠的劝阻,现在嫁给孙明辉,生一个侏儒孩子的就是她了!
安安闻到食物的香味,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看着赵晴,歪了歪头,口齿伶俐,“妈,外婆,你妈在做什么好吃的呀,可不可以给安安吃一个。”
赵晴看到健康可爱的安安,猛地蹲下抱住她的小身子,低声呜咽。
安安不解其意,急道,“妈妈,你怎么哭了呀,谁欺负你了。”
赵晴吸了吸鼻子,快速擦干净了眼泪,扯出一个笑,“没事,是厨房里油烟太大了,熏到眼睛了。”又道,“安安去客厅吧,妈妈一会就给你拿好吃的出去。”
安安点点头,迈腾着小短腿跑到客厅,边跑还边道,“那妈妈快点哦。”
赵晴笑看她的背影。
她自己个子高,旻松个子也不矮,安安遗传了他两,才三岁就比同龄人要高出小半个头了,两条小腿更是很长,想必以后也能出落成一个身高腿长的小美人。
罗嫂子看着母女两,也不说什么‘看吧,还好当初我劝了你’‘要不是我,你就嫁给孙明辉,生个那样残缺的孩子了’的话,只是道,“行了,赶紧把脸洗洗,都当妈的人了,还当着女
儿的面哭,多大人了都。”
赵晴捧把水把脸洗干净,笑道,“我再大不还是你的女儿吗,在我自个亲妈和我亲女儿面前哭,不埋汰。”
说笑完,她继续做起了撒子,边揉面边想。
旻松虽然没有孙明辉那么能说会道,比较木讷,但他是干实事的人,嘴上不说,其实可疼她跟女儿了,前途也好,他一样是医生,比她还高一级,是主治医师。
夫妻俩都是医生,还生了一个聪明可爱又乖巧的女儿。
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又忍不住回忆起代替她站在孙明辉旁边的那个女人。
穿着臃肿的冬装,皮肤泛黄,满脸黄褐斑,手指骨节粗大,日子应是过得相当不如意。
差点,差点她就成了那样的人。
赵晴看着玻璃窗映出的半边脸庞,她现在也是不如以前俊了,还丰腴了许多,但要是日子过得不称心,哪有机会给她‘胖’。
最后想完,她又想到孙明辉妻子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又是一个侏儒。
第95章 算账
除夕半下午,周采薇带着宝儿准备去供销社买炮仗玩。
刚走到港口附近就看到五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跳下船。
那五人见着她非但没避开,反而径直朝她走来。
可把周采薇唬了一跳挡在宝儿面前,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三男两女,冷声道“你们是谁。”
这五个年轻男女,稍高点的两个男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口处系了一个正红色的领结看着特像香江电影里大佬的保镖。
稍矮点的那个男的,穿着白色的喇叭裤白色的V领上衣,咋说呢……流里流气的……周采薇心想,得亏他们海浪岛腊月也不是很冷这要是换做北方,不得把这个小流.氓给冻成二傻子啊。
这五人一左一右把两个穿着正红色套裙的年轻女人夹在中间,五人鼻梁上都架着能遮住半张脸的ha蛤镜,周采薇居然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又问了一声,“你们五个是谁从哪儿来的。”
五个年轻男女相互对视一眼皆乐了,齐刷刷地喊道“周老师,是我们啊。”
说完,把鼻梁上的ha蟆镜一摘。
周采薇一拍大腿,“害原来是你们回来就回来整这一身干啥还戴个大黑墨镜的。”
大娃拍拍西装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周老师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就流行穿这个再戴个ha蟆镜你看我帅不帅。”
周采薇:“帅我看你像个蟋蟀。”
三娃上前显摆学着费翔的样子摆了个姿势再动了动他那小短发“周老师你看我像不像某个明星。”又道“要不要我给你唱一段。”
周采薇面无表情嘴角抽了抽“不像歌我就不听了回家唱给你爸妈听去。”说完把五个孩子往家里赶“都赶紧回家去你们周老师我心脏不好一天天的想吓死谁。”
二妞脆声道“那周老师再见。”
临走前还给了宝儿一大包水果糖。
周采薇给宝儿拆了一颗凤梨味的让她含在嘴里“跟哥哥姐姐们说再见。”宝儿含得两颊鼓鼓奶声奶气地朝五个哥哥姐姐们摆摆手
告别了周采薇和宝儿大娃二妞三娃还有大虎和芳芳各回各家。
今年期末考都考得晚回来的也晚除夕当天才到估计各自的爸妈都等急了。
大娃二妞三娃回到家的时候宁棠和沈烈正在厨房里做饭。
三娃大喊一声“爸妈我们回来了。”
宁棠快速炒两下菜
“听见了我们没聋耳朵还好使。”
二妞快速跑进屋吸了吸鼻子“好香。”
“饿了吧?”宁棠道“饭菜还没做好茶几上那个果盒里放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二妞去茶几一看果盒里放了开心果、桂圆、油炸撒子、糖三角还有米通拿了几块糖三角放进嘴里酥香甜脆咬得嘎嘣嘎嘣响。
三娃看她吃得香嚷嚷道“也给我尝一块。”
二妞斜他一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三娃冲她做了个鬼脸“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说罢剥了几颗桂圆去了核扔进嘴里嚼的满口香甜他自个吃了还不忘往二妞手里塞了一把“你不疼弟弟我疼姐姐喏拿着吃吧。”
二妞给他逗乐了慢慢吃着桂圆。
沈烈抿了口茶扫了三孩子身上的衣服一眼“哟不错穿的挺时髦的啊。”
大娃洋洋得意“那是可花了不少钱呢。”
沈烈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花了多少钱啊。”
大娃那股得意劲没收回来差点一张口就把真实价格给说了顿了顿“……没、没花多少钱别人送的。”
沈烈眯了眯眼睛“哪个朋友这么大方啊。”
大娃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他们三身上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得是电视上才有的款‘老实’道“跟店家认识人家半卖半送的真没花多少钱。”
他自己就是那个店家自己半卖半送自己嘿嘿没问题吧。
也确实是用比市场价少一半的价格进的货要按进货价算真没花多少钱划算呀。
沈烈冷哼一声上楼拿了几个大包裹下来往桌上一放“沈大娃你别告诉我这两包东西也没花多少钱。”
大娃拿眼一扫桌上这三包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寄回来那几包东西一包是给他妈的化妆品、护肤品一包是刚去沪市的时候买的衣服还有一包最大的是他摆摊按批发价进的衣服瞅着好的就收拾了一包寄回来给宁棠和沈烈穿不光这儿有二妞、三娃、芳芳、大虎那也有不少。
大娃左右转了转眼珠支吾道“……这个……这个。”
沈烈扯了扯嘴角“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过年的别逼我抽你啊。”
宁棠端菜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过年期间不兴打孩子啊。”
大娃狐假虎威朝沈烈道“爸听到没还是妈明事理。”
过完年他就跑路了他就不信他爸能追到沪市去!
宁棠看他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弯弯嘴角补充了一句“要打也是过完年再打。”
大娃脸上的得意一下就僵住了。
三娃给大娃使了个眼色“哥老实交代吧我就说了瞒不住的咱爸咱妈是谁啊那可是杠杠的。”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是。”想想不对劲“等会三娃子你也有份?”
再一看二妞二妞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就是不看他。
沈烈顿时气笑了伸出食指点点这三个“你们呀你们还合伙干起坏事了。”瞪一眼大娃“赶紧老实交代。”
大娃低下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吞吞吐吐地道“爸你先跟我保证我说了你别生气。”
沈烈冷哼一声“我才不跟你保证你先说我再决定生不生气。”
大娃眨了眨眼睛“其实其实我去摆摊卖衣服了。”指了指桌上那几个包裹“这一大半都是我跟人家进的衣服。”
沈烈其实也猜到一些但是从大娃嘴里得到了验证他还是没忍住跳了起来惊声道“什么你当倒爷去了!”
大娃撇撇嘴“啥叫倒爷啊我这叫个体小商贩没少挣钱人家还称我一句沈老板呢。”
以大娃做生意的体量还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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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老板人家这么称呼他只是客气罢了。
他自个不摆摊的时候也是喊人家‘倒爷’‘倒爷’的到自己开始摆摊了就不爱这么叫了。
沈烈:“你咋想的去做倒爷咋了是家里没给够你钱?你至于去挣这份钱吗?”
时下做小商小贩一点都不入流虽说挣得不少但哪有坐办公室的体面更何况大娃还是大学生虽说不是顶好的大学顶好的专业但那也是毕业后包分配工作镶着金光的。
上外头别人问一句得知你是大学生
但要是说自个是倒爷人家嘴上说不说心里头都看不上呢。
他爸知道他当了倒爷以后要说的啥话大娃其实心里早猜的大差不差了也早跟大虎演练了一遍该怎么回答拉长了声音道“爸我可是有苦衷的啊你不知道我为了挣钱可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
三娃接嘴道“没有脑子哪来脑汁。”
沈烈瞪他一眼“去别打岔。”又跟大娃道“你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啥苦衷费了啥苦心思。”
大娃转了转眼珠,接着道,“爸,你说我都多大一人了。”
沈烈,“十八,过完年十九。”
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呢,毛都没长齐。
大娃两手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对啊,我都十八马上就要十九的人了,还跟家里要钱,这合适吗?”
沈烈伸手挠了挠眉心,“等会,我没听懂。”
大娃心说,没听懂就对了,嘴上继续道,“爸,你想啊,我去了沪市,可看着不少好东西,什么铁皮小汽车,BB机,电脑,我都想要啊。”
还没等沈烈接话,他接着道,“但是想归想,我能往家里要钱吗?”又道,“这肯定是不行的,爸你供我和二妞两个上大学,就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句听着像人话。”
“所以,我想要什么,就得自己挣钱。”右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这才是一个男子汉。”
沈烈听着一时觉得对,一时又觉得不对,总而言之听着犯迷糊,伸手解下腰上的皮带,“甭跟我扯这扯那的,反正当倒爷就是不对,你都还在上学呢,哪能学人家去摆摊,书还念不念了。”
大娃看他爸伸手解皮带的动作就是一抖,连声道,“爸,这还是我送你的皮带。”
沈烈低头一看,点点头,“你送的东西抽你,不正合适吗?”
合适?
合适个屁!
大娃一边往椅子后面躲,一边喊道,“二妞,三娃,快点拦着爸,你们忍心看他抽我嘛。”又朝厨房大喊,“妈,爸要打我,你快出来看看啊。”
二妞和三娃起身,正准备开口,沈烈一眼过去,“你两是不是也想一起挨揍。”
这两顿时老实了,一屁股坐下,对大娃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烈伸手迈开长腿,伸手揪住大娃的领子,一把将他扒拉过来,“你也别说我冤枉你,做生意需要本钱,我可不信就我给你那三百五够你摆摊。”
第96章 告状精
大娃嘀咕道,“三百五当然不够我可是找三娃借了两千。”说起他的生意经嘴又停不住了,“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大娃就意识到自个闯祸了,连拍了自己两下嘴巴子“我这张嘴,咋就管不住呢。”
沈烈本来只想轻拿轻放,打大娃几下给他长个记性,一听他居然找三娃借钱,还让二妞做模特,这火一下就上来了,“好啊你,自己一个人做倒爷不够还要拉上弟弟妹妹。”咬牙切齿道“沈大娃,你可真是出息了。”
皮带舞的虎虎生风。
大娃张嘴便喊“妈,妈!你再不来,你宝贝儿子的屁股就开花了!”
宁棠慢悠悠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炒的最后两盘菜接嘴道“我哪有宝贝儿子儿子我有两才不稀罕呢。”
没有宝贝儿子可不就一个宝贝女儿了。
二妞捂嘴偷笑两声上前献殷勤娇声道“妈我帮你拿。”
宁棠由着她把两盘菜接过去拿眼睛一扫“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她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事情属实没听个全乎只偶尔听到飘来的一两句说是大娃做倒爷去了。
沈烈咬牙切齿道“待会再跟你说。”又道“等我先把这臭小子揍一顿。”
宁棠拿眼斜他“大过年的还是除夕当天你还真准备打孩子啊。”
沈烈道“别说除夕当天今天打完明天我还打我一天打一顿打过这个年。”又支使道“你去把厨房里的擀面杖给我拿来还是那个顺手。”
大娃是个皮厚的哪里怕疼别说沈烈揍他一顿了揍他十顿一百顿他都不带怕的只是想着都这么大了还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被打脸上过不去。
一开始只是故意嚷嚷现在听说沈烈真的要打他也来了火气“你打吧你打死我我要吭一声我就跟你……我就不姓沈。”又双手环胸气呼呼地道“当倒爷咋了你就是嫌我给你丢人了等过完年回了沪市我还摆摊当倒爷去我有手有脚自个挣钱一点都不埋汰。”
沈烈冷笑一声“不埋汰。”指着二妞道“你是不埋汰那二妞三娃呢让二妞给你做模特还在她学校门口摆的摊你就不怕丢你妹妹的脸。”又指着三娃“还有三娃一下借两千块钱你让他队里的人咋看他不得想着三娃出息了我们一家子都是吸血蝗虫
扒着他吸血。”
大娃更气不过“借是借了但我摆摊挣了钱立马就还给三娃了。”至于二妞这个确实有点理亏气虚道“……大不了下回下回不让二妞做模特了。”
二妞立马接嘴道“爸是我主动提起给哥的摊位当模特的我喜欢当模特还有很多漂亮衣服穿挺好。”
三娃也道“我们两是亲兄弟亲兄弟哪有什么借钱不借钱的我的就是哥的。”
大娃一听二妞和三娃都向着他小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拿眼去斜沈烈“瞧见了没爸。”
沈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瞧见了瞧见了你皮痒你不能仗着弟弟妹妹们向着你更加肆无忌惮想不挨打可以跟我保证以后别去做什么倒爷了。”
大娃更不乐意了“凭啥啊我喜欢做倒爷我就爱摆小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挣钱的快感挣钱的满足一般的词语都形容不出来。
沈烈看他屡教不改倒吸一口气抄起皮带这下是动真格的了。
宁棠赶紧喊道“等会!”
沈烈:“别等会了我来不及揍这小子了。”
宁棠道“你要揍他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吧。”
大娃双手环胸气呼呼地道“就是我都不知道我自个哪里做错了。”
这话倒把沈烈给气笑了“你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好我告诉你第一你摆摊与民争利第二你拉上弟弟妹妹一起摆摊拉他们走坏道第三你摆摊耽误学习。”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沈烈想了想又道“估计大虎也一起了吧你们两从小就好的跟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似的我不信这事他没参与。”嗤了一声“这事过完年我就跟齐营长和他媳妇说去。”
大娃听着直皱眉挠挠后脑勺啥叫与民争利啊他不也是民么还有拉二妞三娃走‘坏道’这哪是坏道挣得的钱没少分给他们他两那衣服都是不缺的如今沪市的衣服卖得多贵啊二妞那一衣柜的衣服多惹人羡慕。
又听沈烈说要跟齐营长和曾心兰告状连忙大喊“可别你要告状你你就是小孩子告状精!”
齐营长和曾心兰更没那么好说话要是知道了齐家指不定咋闹呢。
沈烈乐了“那我就当一回小孩子告状精。”
还是那句话大娃不怕自己挨揍就怕连累别人
宁棠扫沈烈一眼“我看到了。”
沈烈也冲宁棠道“你也瞧见了这臭小子‘恶贯满盈’你说该不该打?”又一句话堵上宁棠的话头“别说什么该打但是打也得等过完年再打跟我使缓兵之计。”还差得远呢。
宁棠拿把椅子坐下乐了“你都说完了我还说啥那你打吧。”又道“只有一点我告诉你我觉得大娃没做错。”
沈烈瞪眼道“他哪里没做错?他做错的多了。”
宁棠道“他都做错啥了?”
沈烈:“就刚才我数的那三条。”
宁棠深吸一口气“好先说第二条大娃找三娃借钱摆摊让二妞给他当模特招揽客人。”拿眼去看沈烈“这你应该庆幸啊。”
沈烈皱紧眉头“庆幸啥?”
宁棠道“庆幸他们三感情好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沈烈想说不对但又觉得有点道理刚想开口就被宁棠用话拦住了问大娃“你以后还让他两帮忙不?”
大娃摇摇头“不用了。”
现在做生意已经赚下不少钱了有了本钱再也不用像一开始起步那样找三娃借钱。
他的小摊在沪市几个常摆的地方已经打出了名气人人都认得他跟大虎那张脸不用二妞帮他们做噱头了。
听大娃说不用二妞和三娃帮他了沈烈冷哼一声。
宁棠一看沈烈脸色就知道这第二条大娃过了又道“再说说这第三条影响学习。”问大娃“这回期末考你排你们专业第几?”
大娃不假思索地道“专业第一。”
宁棠:“你们专业多少个人?”
大娃:“一百个人。”嘿嘿一笑“明年评奖学金必有我的份。”
他知道摆摊这事瞒不过去肯定要被算账临考那个月下了苦功夫平时他也挺努力这回考了第一算是努力的结果。
一百个人里面考第一还能评奖学金。
沈烈拿着皮带的手就是一松慢慢把皮带往腰上系“早说嘛。”
如果不耽误学习那课余时间练个摊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大娃没亏钱能挣钱还挣了不少钱。
这两条一过第一条也没啥好说的了。
沈烈道“行吧今天就不打你了。”
大娃撇撇嘴“合着你还大
发慈悲了。
沈烈瞪眼道,“那可不。
宁棠说,“行了,大过年的,别吓唬孩子了。
沈烈道,“你就惯着他吧。嘀咕一句,“慈母多败儿。
宁棠乐了,“这叫败?
这要叫败,那可没几个有出息的了。
八九十年代摆摊卖衣服,那简直是数钱数到手软。
真没想到大娃脑子那么灵,宁棠跟大娃道,“儿啊,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娘支持你。
大娃嘿嘿一笑,甜甜道,“妈,你真好。又斜沈烈一眼,“爸,你就没妈开明,多跟妈学着点。
沈烈瞪回去,“又欠揍了不是?
宁棠道,“别唬他了,你就偷笑去吧。
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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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笑啥,好好的大学不专心念,跑去摆摊做生意,我该哭才对。
宁棠乐了,“别以为念了大学,就啥事也不用干了,大学啥都教,就是不教怎么挣钱,大娃无师自通,学会了最重要的一门课,你该开心才对。
上大学的人这么多,独独大娃想到了做摆摊卖衣服的生意,这叫啥,这就叫脑子灵。
沈烈不该高兴,难道还该哭不成?
沈烈心里已经接受了,还嘴硬地伸出食指点点大娃,“你……你低调点。
宁棠乐了,道,“咱还吃饭不?
沈烈很想说气都气饱了,还吃啥,但一看桌上的饭菜,都快没冒热气了,肚子及时地咕了一声,软道,“吃吃吃。
今年的除夕饭是六菜一汤,酱焖鸡、糖醋排骨、盆菜、卤鸭掌、蚂蚁上树、元宝蛋,还有一大盆紫菜鱼丸汤。
像酱焖鸡、糖醋排骨这样的,都是家里吃惯的,唯独这道元宝蛋是新菜色,是宁棠跟吴秀芹学的。
鸡蛋煮熟对半切开,用肉泥代替蛋黄的位置,然后上锅油炸再勾芡。
二妞和三娃嘴不停,大娃成功过关,更是美滋滋吃得香甜。
到了点,屋外鞭炮声一响,电视机也开了看春晚。
春节联欢晚会历经几年,已经越办越精彩了。
如今只要一提到过年,不能忘的一件大事就是,看春晚。
家里有电视机的,一到点就蹲着了,要是没有电视机,就几家合着一起看。
二妞和三娃看着电视机,眼也不眨,两耳只闻歌舞声。
沈烈对春晚倒是没啥兴趣,喝喝茶,偶尔看一眼。
大娃转了转眼珠,拿起花生和桂圆
,把壳剥干净,只留里头的花生籽和桂圆肉,剥了一堆,放了满满一盘,放到宁棠面前,讨好地笑道,“妈,你吃。”
宁棠看他一眼,把花生和桂圆拿起来吃了。
大娃又道,“妈,你渴不渴,我给你冲杯茶。”
宁棠道,“冲壶桂圆红枣茶来,茶包在五斗橱里。”
大娃把茶冲来,倒进杯里,递给宁棠,“妈,你喝。”
宁棠拿在手里,吹了吹杯面上的热气,也不急着喝,“说吧,啥事,无事献殷勤,下一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大娃嘿嘿一笑,挠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大虎那,你能不能帮我跟齐叔叔和曾阿姨说说。”
沈烈都发现了,齐营长和曾心兰也不是木头人,哪怕现在不发现,迟早有一天也得发现。
比较他两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挣钱,挣了钱,买了东西往家里寄,那肯定是瞒不住的,毕竟大虎一个大学生,一月补贴顶多十六块,哪来这么多钱。
宁棠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这个,满口答应下来,“行了,我跟你心兰阿姨说去。”
大娃达成目标了,但还不走,拿眼睨宁棠,吞吞吐吐道,“那妈你打算咋说啊。”
“实话实说呗,你放心,你心兰阿姨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宁棠道。
跟大娃对了下眼神,大娃瞬间明白了。
齐营长现在被曾心兰拿捏的死死的,哪怕大虎摆摊的事东窗事发了,只要曾心兰在齐营长面前哭一哭,说都是大虎小时候家里的钱都拿去贴补亲戚了,孩子吃了物质匮乏的苦,上了大学才去摆摊做生意挣钱,想贴补家用,那齐营长只有气短的份。
大娃顿时满意了,竖起大拇指,“妈,你真是这个。”
宁棠乐了,“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行了,看你的春晚去。”
大娃道,“这就去。”
屋外鞭炮声不断,屋内其乐融融。
又是一年。
跟沈家的热闹相比,苏家却是一片寂静,苏俊彦和宁雪两人,对坐无言。
第97章 撒谎
宁雪厨艺好,除夕夜团圆饭一向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
白灼大虾、糖醋鱼、花生炖猪脚、口水鸡、糯米丸子,就连摆盘雕的那两朵萝卜花也是活灵活现。
她跟苏俊彦面对面坐着,桌上这几道饭菜色香味俱全,却都没了热气。
宁雪拿起筷子夹了糖醋鱼腮边的嫩鱼肉,放进嘴里囫囵嚼两下,就往门口看一眼,还是没人,“大过年的,光宗和耀祖还没回来吗?”
这话是自问自答,也是说给苏俊彦听的,他嘀咕一句,“我哪知道。”
话虽这么说,苏俊彦心里也是纳闷的,自打双胞胎去上学后,一封信没寄回不说,都快过年了,也没个音信,不知道他两现在究竟咋样了。
这两孩子,平时没声响就算了,怎么能连过年都不回家呢?
苏俊彦猛地想起沈烈提起的,大娃在沪市看到苏光宗进了游戏厅的事,心口猛地跳了两下,该不会……该不会……这小子沉迷游戏,沉迷到连过年都不想回家了吧?
明知道不应该把自己儿子往那坏的地方想,但苏俊彦就是忍不住这样想,因为太有这个可能了。
哪怕平时苏俊彦不怎么管孩子,但对双胞胎的性子,不说摸个透,也了解个七八分。
老大性子温吞,平时学习也努力,就一点,爱玩,以前是有宁雪在家督促着,压抑着他的性子。
现在好了,去了沪市,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了,可不由着他的性子来。
也估计是压抑得太久了,看啥都新鲜,逮住一个好玩的,就死命玩。
要是换成其他小孩,平时就偷偷玩了不少,可能还真没他那么沉迷。
更何况,考完期末考试了,过年这段期间,学校放假,要是不回家过年的学生,能在学校呆整整两个月,这两个月,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苏俊彦悄悄扫了一眼宁雪,这消息他一直瞒着,没让宁雪知道。
也还好,沈烈不是多嘴的人,只在他那提了一句,对宁雪那是只字未提。
不然让宁雪知道了,不得去沪市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俊彦长出一口气,猛地灌了两杯黄酒,心说,儿啊,为父替你瞒得好辛苦啊。
自觉自己现在像个慈父。
这头,宁雪也在纳闷啊。
纳闷为什么苏光宗和苏耀祖两孩子,没一个回来,“怎么还没回来呢,总不能过年了还在考什么期末考吧,就算是这样,也得回封信,安安我两的心啊。”
不能像现在这样
,音信全无,就让他们猜,真是猜出一脑门汗。
反正宁雪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一会觉得两孩子都在学校好好的,一会又觉得是不是回来的路上碰见什么事情了。
她猛地起身,“不行,我现在就找他们去。”
苏俊彦心如擂鼓,一把拉住她,“你可消停会吧,过完这个年再去也不迟啊。”
万一现在去,给你撞破光宗在游戏厅里玩的眼红,那事情岂不是大条了。
苏俊彦又劝了几句,“你也别想太多,两孩子都大了,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能遇上啥事,可能只是学校有什么事,给绊住脚了。”
听他这么一说,宁雪觉得也是。
她一直有着学历的盲目自信,双胞胎可是两大学生,大学生能出啥问题,出不了问题。
这样想着,宁雪心安了一些,坐下道,“嗯,先吃饭吧。”
好端端的一顿团圆年夜饭,因为苏光宗和苏耀祖都没回来,吃得真不是滋味。
苏俊彦毕竟是男人,神经大条,只稍微想上那么一想,便放下了,加上宁雪做的饭菜实在好吃,他抓着炖猪脚,吃得满嘴流油,再抿上几口黄酒,好家伙,那叫一个惬意。
看在宁雪眼里,可不就成了他没心没肺么,瞪他一眼,“你还是光宗耀祖的亲爹呢,
他两过年没回来,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苏俊彦嘀咕一句,“急,急有啥用,我又不能飞到沪市,把他两抓回来,给你表演一个大变活人。”又道,“孩子们都大了,你就给他们点空间吧。”
宁雪瞪眼道,“给个屁,他两七岁的时候就认我当妈了,我一口一口把他两给喂大的,他两就跟小鸡仔似的天天跟在我后头,哪能大一点就不认妈了。”
“是是是。”苏俊彦说不过她,“认你是亲妈,英雄母亲,行了吧?咱这年夜饭还吃不吃了?”
“吃。”见苏俊彦服了软,宁雪撇撇嘴,“怎么不吃。”
两人继续吃饭,相对无言。
隔壁沈家,时不时就有欢声笑语传来,那欢快的声音,几乎整条巷子都能听到,相比之下,苏家一片静悄悄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家里还没买电视机,想打开电视看个春晚,增添一点欢腾的声音都不行。
就在一片寂静又伴随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欢声中,苏俊彦和宁雪静悄悄地吃完了这顿团圆年夜饭,时间也走到了一九八八年。
初六,宁雪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都小半年没见着双胞胎了,她实在想的紧,去
趟沪市,看看他两,也顺便问问,为啥不回家过年。
苏俊彦嘀咕道,“你这不是去兴师问罪的嘛。
但当着宁雪的面,他也不敢多说,只道,“你去学校里看看他两,要是找不着,就回来吧。
宁雪寄了这么多封信过去,双胞胎一封都没回,摆明了是不想跟家里联络,宁雪这趟去,能找到他两,悬。
宁雪两耳不闻,只一心收拾行李。
操心操肺给养大的两个儿子,总不能考上大学就不跟家里联络了吧,这不成煮熟的鸭子飞了嘛。
她道,“你甭管,我心里有数。
就在她出发的前一天,都盘算好去到沪市,要怎么跟双胞胎兴师问罪了,万万没想到,苏耀祖回来了。
苏耀祖回来的时候,正是上午,宁雪刚提着行李,准备去港口坐船,再转火车,刚打算出门,就见苏耀祖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喊了一声,“爸,妈。
宁雪手里提着的行李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她快走两步,冲到苏耀祖跟前,攥紧拳头使劲捶了他两下,“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耀祖穿了一条羊绒长款大衣,黑皮鞋锃亮,头发用摩丝弄过,看着十分地时髦。
他眼神飘忽,“……我,有点事,所以没赶回来。又故意捂着肩膀,连声大叫,“哎哟,妈,你打得我好疼啊。
宁雪瞪他一眼,“我收了力气的,怎么会疼。
这是实话,她把双胞胎当宝贝疙瘩,又是小半年不见,哪舍得下力气呢。
苏耀祖当然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他一个大小伙子,哪怕宁雪真下了力气,也捶不疼他,只是故意这样说,岔开话题罢了。
苏俊彦往苏光宗身后看了看,“你哥呢,他咋没回来?
苏耀祖是知道苏光宗最近沉迷打游戏机,几乎都住在了游戏厅的,转了转眼珠,帮他撒了个谎,“哦,我哥啊,他……他们专业有个研究项目,他们老师挑他做了科研助手,挺忙的,所以没时间回来。
以前在家的时候,苏耀祖都不咋看得上苏光宗,觉得这个哥哥,呆头呆脑的,可一去了沪市,就察觉出了哥哥的好,又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都是从小到大,一起在宁雪的压迫下长大的。
是以,替他撒了谎。
宁雪抿抿嘴,“再忙也得给家里回封信啊。
也就随口一说,宁雪心里对苏光宗被老师挑去做科研助手,心里还是十分熨帖的。
全专业那么多人,为啥就她们家光宗被挑中了
,还不是因为有出息。
她得意地往沈家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们家大娃二妞能回家过年,那是因为大娃二妞不
得老师看重,我们家光宗就不一样了,太得老师看重,以至于过年都回不了家。
这么一想,除夕那几天心里的不痛快,全都舒了出去,连面色都好看起来。
既然苏耀祖都回来了,苏光宗春节未归的事也有了解释,那宁雪还去什么沪市啊,不去了,把行李拿上楼放好,下了楼就问苏耀祖,“耀祖,吃饭了没,妈给你做,保准做你爱吃的。”
苏耀祖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就不吃了。”又支吾道,“爸,妈,我这趟回来,是想要点生活费的。”
苏俊彦皱眉道,“要生活费?才去的时候不是给了你跟你哥不少钱吗?”
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跟宁雪给了双胞胎不少生活费,更何况大学生每月还有补贴,粗粗算下来,双胞胎身上至少有小千把块钱,至少够他两在学校生活两三年了,还是过的很好的那种。
这些钱,这么快就花光了?
苏耀祖有些气虚,不敢直视他爸的目光,转而朝他妈哀求,拉长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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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宁雪摆摆手,瞪苏俊彦一眼,“孩子去上大学了,花销大点怎么了。”又跟苏耀祖道,“别理你爸,要多少,跟妈说。”
苏俊彦心底冷笑一声,宁雪现在没工作,给的钱,不还是他挣的工资和补贴,拿他的钱充大方,呵呵,于是甩手而去,“你们母子两爱咋咋地吧。”
苏耀祖看他爸走了,也不气不恼,朝宁雪撒娇道,“还是妈好,妈,多给我点生活费呗。”眨眨眼睛,“就当给我压岁钱了。”
宁雪享受着小儿子的撒娇,道,“好,你要多少,妈都给你。”
“真的?”苏耀祖眼睛一亮,“要多少都行?那我要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
这也太多了。
宁雪本以为苏耀祖要个三四百块钱顶天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要一千块钱。
可这海口已经夸出去了,她一边慢吞吞地上楼拿钱,一边道,“耀祖啊,你要这么多钱干啥啊。”
苏耀祖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头,想也不想便道,“都说了,生活费,当然是用来生活的啦。”又掰着手指头给宁雪数,“你说,吃穿住行,哪个不用花钱,沪市物价又高,卖的东西又贵。”
他撒起谎来不眨眼,“我在学校食堂吃一顿饭就要五块钱,沪市天气比海浪岛冷多了,总得添两件衣服吧,沪市衣服卖得老贵了
,随随便便添两条,就得花个好几百,还有学习,也得花钱吧,买个参考书啊本子笔啥的,又是几十一百没了。”
宁雪在心底算了一笔账,觉得苏耀祖说的很有道理,沪市的东西确实贵,比海浪岛贵多了。
实则,吃一顿饭就要五块钱,这谎撒的确实有些没边了,但没上大学,是宁雪的一块心病,只要跟这挂钩的,她便没了理智,连连点头,“贵咱也得吃啊,总不能因为贵就不吃了吧。”
苏耀祖点点头,“就是。”又可怜兮兮的望向宁雪,“妈,虽然沪市衣服卖得贵,但我还想再买两件。”微微低下头,“我们同学一季能买好几条新衣服,换好几双新鞋子,我要是抠抠搜搜的,半年都不换一件,他们肯定会看不起我的。”
宁雪深以为然,“你说的是。”大手一挥,“你买衣服的钱,妈给你出了,我儿子咋能让人看不起呢。”
苏耀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脆声道,“谢谢妈!”
宁雪数了一千块钱,厚厚一沓票子,依依不舍地塞到苏耀祖手里,咬牙道,“耀祖,你省着点花。”
哪怕之前答应的再好,看到这一沓毛票给出去,宁雪还是十分心疼的。
苏耀祖适时低下头,故意把钱推回去,“那妈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知道,我已经花了家里太多钱了,不应该再吃一顿那么贵的饭,买那么多新衣服,就让我的同学看不起我吧。”满脸失落,沉声道,“我的同学一直都说我是小岛来的,不像他们都是大
城市来的,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我不应该打肿脸充胖子。”
一听这话,宁雪立即把钱塞到苏耀祖手里,还拍了两下,“儿子,拿着,别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你,贵的一餐饭,吃,好的衣服,买,想买啥买啥,妈出钱!”
苏耀祖眼露笑意,故意挨着宁雪,温声道,“妈,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妈了。”
他点了一遍钱,往兜里一揣,喜笑颜开地起身,“好了,妈,我走了啊。”
宁雪犹沉浸在夸奖之中,措不及防听见苏耀祖要走,一愣,赶紧道,“走,走去哪?”
元宵节都没过呢,要返校,这也太早了点吧?
苏耀祖心想,钱都拿到手了,不赶紧回去潇洒,还留这干嘛,海浪岛哪有大沪市这个花花世界好玩,他还跟几个沪市本地的同学有约,要一起去溜冰呢,哪有时间在这消磨。
当然,这话不能跟宁雪实说。
苏耀祖转了转眼珠,“我、我得提前回去好好学习,一开学又有考试了。”
既是为了学习,宁雪也不好说什么,“那行,你回去吧,学习重要,记得,放暑假了,拉你哥一起回来。”
苏耀祖点点头,“一定,一定。”
心下却道,暑假?多远的事,到时候再说,如果暑假前钱花光了,那他肯定回来。
苏耀祖这一走,把宁雪的心都给带走了。
送走苏耀祖,宁雪想一想两儿子的出息,往沈家的方向望了一眼,眼角眉角都是得意,也不知道宁棠现在在干嘛?
第98章 拌饭酱
宁棠正在给三娃做拌饭酱,这小子年后没几天就要出国了说吃不惯国外的饭菜非缠着宁棠让她给他做拌饭酱说万一吃不惯国外的饭菜了,就拿拌饭酱拌着吃,怎么也能下肚。
三娃道,“妈你多做一点我还不知道要在国外呆几天呢。”又道“听说国外都是吃什么汉堡炸鸡可乐薯条的,我这五谷杂粮胃哪里吃得惯。”
沈烈乐了,“你小时候不是吃过汉堡嘛还夸好吃来着。”
三娃鼓起脸“爸你还好意思说,那都是你们拿馒头片夹肉跟蔬菜忽悠我的,我到了沪市以后,教练带我吃了一次洋人开的店卖的真汉堡,我还非跟教练犟,说真汉堡是馒头片做的。”
弄得人家主厨还亲自出来解释他们这就是正宗的汉堡包两片面包夹牛肉和生菜,浇上番茄酱和沙拉酱的外国汉堡。
三娃尝了几口,其实也就那样他还是更喜欢家常菜。
宁棠做了牛肉香菇酱,牛肉切成小方块状,香菇切成片,加葱、姜、蒜、辣椒、八角、料酒、豆瓣酱等调料翻炒入味。
炒好的牛肉香菇酱颜色煞是好看香味扑鼻宁棠拿了一碗刚蒸的米饭舀了一勺牛肉香菇酱铺在白米饭上面递给三娃“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三娃接过碗把牛肉香菇酱和米饭拌在一块一口下去先是咸鲜的酱香味再是米饭的清香特别下饭这一勺牛肉香菇酱就够下一大碗白米饭三娃吃得十分满足连连道“好吃就弄这个妈帮我多做几罐我带到国外吃。”
宁棠乐了“光吃这个不嫌腻啊?”
三娃眼睛一亮“还有别的?”
宁棠想了想“还可以做青椒鸡蛋酱和笋丁酱。”
笋是后山挖的春笋挖出来去了皮片成片铺在簸箕上晒干家里囤了不少这样的笋丁。
青椒鸡蛋酱就是把青椒去籽烘烤然后杵成泥加入鸡蛋一起炒沈烈最近特别爱吃这个擂一碗青椒拿两个烤过的馒头片往里头夹上一层那叫一个香。
三娃听宁棠一形容口水都直流三千尺赶紧道“那都要妈你给我做吧。”
等三种拌饭酱做出来盛在玻璃罐子里连大娃和二妞都馋了“妈也给我们分点带到学校去配饭吃。”
三娃宝贝得不行抱着罐子“你两有食堂吃
大娃道
“三娃子你就知足吧,就出个国,妈还特地给你做了拌饭酱,怕你水土不服,分点给我们咋啦。”
沈烈乐道,“还是老小惹人疼。”
“都疼都疼。”宁棠接嘴道,“每人我都做六罐,三种口味各两罐,成了不?”
家里的玻璃罐子都大,六罐,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三个孩子这才满意了。
宁棠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道,“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沈烈接嘴道,“就是。”
宁棠斜他一眼,“你也是,赶紧过来给我打下手。”
沈烈老实道,“得令。”
两人忙活了两天,才把二十四罐拌饭酱做好。
大娃六罐,二妞六罐,三娃十二罐。
三娃把十二罐拌饭酱拿在手里,一脸懵逼,“妈,你终于想起我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偷偷给我多做六罐啦?”
宁棠乐了,“你想多了,这六罐是给季安国的。”
季安国就是上回家里新安装电话,第一个给三娃打电话,然后插话那小伙子。
听三娃说,季安国亲妈去世的早,他爸在他三岁那年就娶了后妈,他后妈对他特别不好,不给吃不给穿,有了新弟弟后,更是时不时地打骂他,好在季安国自己争气,被
选进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队里包他吃包他住,还给发工资,现在后妈跟他爸那边反倒是矮了他一头,要扒着他过活。
宁棠听着觉得可怜,加上在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时候,季安国没少照顾三娃,于是就多做了一份酱,托三娃给他带过去。
三娃当然是乐意的,这回出国,季安国也跟他一块去,两个人加起来就有十二罐酱,怎么着也够吃了。
过完元宵节,吃完三色汤圆,三个孩子就回沪市了。
大娃和二妞回学校,三娃回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
季安国不耐烦看他后妈的脸色,今年过年就没回家,一个人在训练基地里过的。
好在过年没回家的运动员不止他一个,几个人聚在一起,打个火锅,看个春晚,这个春节就这么过去了。
三娃回到宿舍的时候,季安国正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呢,时不时捻一块芒果干吃,好不惬意。
见三娃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连开门都是用屁股撞进来的,季安国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帮三娃拎东西,“咋带这么多东西,你把你家搬来啦?”
“去去去。”三娃回嘴道,“带这么多是因为这里头不仅有我的
,还有你的。”
“我的?”季安国指了指自个,“还有我的份?”
“对。”三娃把几罐子拌饭酱一一拿出来,“喏,我妈给你做的,牛肉香菇酱,青椒鸡蛋酱,笋丁酱,带到国外吃。”
“阿姨——呸。”季安国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上前揽住三娃的肩膀,“还叫什么阿姨啊,应该说咱妈,咱妈真好,给做这么多拌饭酱,准是知道我两吃不惯国外的饭菜。”他吸了吸鼻子,“这拌饭酱一定好吃。”
三娃斜他一眼,“那是我妈。”又道,“你都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吃啦?”
拌饭酱都用牛皮纸密封住了,一点味道都不透,不过光看那颜色就知道味道肯定不差,是以季安国道,“咱妈又不是第一回寄东西来了,芒果干、鱼干、海苔啥的,样样都好吃,这拌饭酱既然是出自她的手艺,那肯定难吃不到哪里去。”
十二大罐的拌饭酱,整齐地排成一排,季安国扫一眼,感慨一声,“亲妈就是不一样,我后妈就从没寄过东西给我。”扁扁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现在又有了小儿子,我爸哪还想得起我。”
三娃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兄弟的家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拍完反应过来,道,“我妈不是我亲妈。”
季安国瞪大了眼睛,“咱妈不是你亲妈?啥意思,难道还是后妈不成。”
三娃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后妈了,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就嫁给我爸了,跟你家差不多,你自己算算岁数,看对不对。”又道,“难道我没跟你说吗?”
季安国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三娃一拍后脑勺,“好吧,我还真没跟你说过。”
季安国又扫一眼拌饭酱,长叹一声,“原来后妈跟后妈之间是不一样的。”嘀咕一句,“我咋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宁棠对三娃的好,季安国那是看在了眼里。
每隔两月就寄包裹过来,简直比亲妈还亲妈,比一般人家的妈还要疼儿子。
三娃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赶紧的,拆开一罐拌饭酱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说到吃的,季安国就来劲了,刚才那些伤春悲秋全都抛到了脑后。
去食堂要了两大碗白米饭,三种口味的拌饭酱都拆开,一样舀上一点,铺在饭上,也不用什么配菜,就这一小勺拌饭酱,就能下一大碗白米饭。
季安国边吃边砸吧嘴,“要不,让咱妈再寄点过来吧,就这几罐,哪够塞牙缝啊,估计没等咱俩出国
,就吃个精光了。
三娃觉得也是,“那到时候你打电话跟妈说。
妈可怜你,肯
定会做了寄过来。
正当三娃跟季安国分拌饭酱的时候,大娃也抵达了学校。
那六罐拌饭酱拿到学校,没几周就被大娃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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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瓜分干净了,大娃也不是很在意,由着他们吃。
毕竟学校食堂的饭菜味道也不错,拌饭酱只是锦上添花,不至于像三娃那样,出了国没口家乡味。
要拌饭酱,多半是为了逗三娃罢了,东西抢着抢着就更香了。
大娃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继卖女装和童装之后,大娃又把目光放到了男装上。
别看女装市场大,男装市场也不小,如今爱打扮的男生一点都不比女生少,他们还不爱挑拣衣服,只要第一眼合眼缘了,立马就掏钱买了,这生意做的还痛快些。
如今三月份,天气还没完全转暖,正是长款大衣畅销的时候。
大娃趁机进了不少米色的、黑色的、灰色的长款大衣,版型好,又是潮流款,刚上架就被一抢而空,有男的买给自己穿的,有女的买给男的穿的。
大娃还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买贵价的长款大衣,送一件夏季女装,算是买一送一,这夏季女装都是去年没卖出去,在宿舍里囤着的旧货,但是大娃脑子灵,弄了这个买一送一的促销,一下子清掉不少旧货,资金又回流了。
得赠夏季女装的客人也不亏,再过几月就入夏了,这夏季女装一样可以穿,也是挺新潮的款式,一点都不过时。
大娃做生意的时候,尤其是卖女装,有不少客人买完衣服,都会问一句,有没有什么配饰搭配,像手串啊、项链啊啥的,不拘什么材质,大方简单易搭配就行。
大娃于是留了心,五月份去进新货的时候,就拉着大虎和二妞找卖配饰的商家谈了笔生意,决定先进一些试试水,看卖得好不好。
大娃跟大虎都不会看这些配饰,还好有二妞在,音乐学院漂亮女孩子多,还各个会打扮,二妞见得多了,也大概知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们都喜欢怎样的配饰,帮着大娃挑了不少。
三人进完货,把货放到宿舍,就相约去吃饭。
大娃做东,“你两想吃啥?
“吃东来顺家的涮羊肉。
大娃大手一挥,“行,那咱就吃这个。
于是三人就坐着乌龟车去了东来顺涮羊肉店所在的
商业街,也是巧,这条商业街正是上回大娃和大虎去给宁棠和曾心兰买护肤品和化妆品的那栋百货大楼的商业街,也是在这撞见的苏光宗进游戏厅。
到了东来顺涮羊肉店门口,进去之前,大娃还瞥了一眼游戏厅,游戏厅还是跟以前那样,门口是红色蓝色的小灯箱,里头黑洞洞的,他心想,也不知道苏光宗今天在不在。
也就这么一想,苏光宗去不去游戏厅玩,关他啥事,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进了东来顺,大娃大手笔地点了两大盘羊肉卷还有不少配菜。
东来顺的羊肉卷都是大块的羊肉在冰箱里冻好,再用钢刀片出来的,片出来的羊肉卷薄如蝉翼,下入用羊骨头熬的白色浓汤,稍微涮上一涮,再蘸上他家秘制的芝麻酱,那叫一个鲜。
吃了两大盘还不足兴,大娃又追加了两盘。
羊肉卷吃完了就开始涮配菜,金针菇、油麦菜、玉米……虽是素菜,但沾了油星味道也一样好,还解腻。
最后再喝上一大碗羊汤,才算足兴。
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三人才带着一身羊肉味出了东来顺。
大虎边嘬牙花边道,“这家羊肉的味道好,正宗,咱们下回还来吃。”
二妞乐了,“你又没去过京市,你咋知道这就是正宗的。”
大虎不服气,“反正好吃就对了,好吃就是正宗的。”
二妞一想,也是,“确实好吃。”
大娃接道,“想吃下次再来就
是了……”又不值当什么,他现在腰包鼓得很。
话还没说完,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突然冲到他面前,双眼泛红,用粗噶的声音道,“大娃,借我点钱。”
99. 沉迷 这跟把钱丢进海里有什么区别?……
这人猛地冲出来,吓了大娃一跳。
他后退一步,拍了拍胸脯,道,“你谁啊你,我凭啥借你钱?”
大娃还以为哪个知道他挣了不少钱,上门来借钱的。
毕竟他最近做服装生意确实不少挣,要是有心的打听到他挣钱了来借钱,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一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就算是有心人,也不可能打听到他的小名,他在外的名号可是沈战平沈老板。
这样一想,大娃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居然发现有几分眼熟,尤其是那杂乱无章的头发下的一双眼睛,煞是熟悉。
还是大虎眼尖,指着‘流浪汉’尖叫出声,“你是苏光宗?!”
“苏光宗!”大娃和二妞惊呼出声。
不怪两人惊讶,因为眼前的这个苏光宗,跟他们印象里的苏光宗,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他们印象里的苏光宗,学霸一个,皮肤白皙,长得有点小帅,穿着宁雪费了不少心思给他做的精致衣服,平日里十分温和,斯文俊朗,从来没跟人红过脸。
而眼前的这个‘苏光宗’,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衣服,细看好像是宁雪给他做的那条红底绣白云的毛线衣,只不过许久未洗了,有些泛黄泛黑,凑近了还有一股像是烟草味和汗味夹杂在一块的味道,恶臭难闻。
头发也许久未剪了,后脑勺扎了个小辫,前面的头发被汗结成一缕一缕的,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庞,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难怪一开始三人都未认出他来。
苏光宗捋了捋额前碍眼的长发,抿抿嘴,“是我。”又重复了一遍,“大娃,借我点钱。”
大娃还没说话,二妞先皱了皱鼻子,“苏光宗,你多久没洗澡了。”
大虎仔细看了看苏光宗的眼睛,“还有,你多久没睡觉了。”
这眼睛通红通红的,全是红血丝,这得几天几夜没睡觉了。
苏光宗对他两的问话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地盯着大娃,嗓音嘶哑,“大娃,借我点钱。”
“借什么钱。”二妞一跺脚,“你都这样了,还什么钱不钱的,赶紧的,喝口水,睡一觉,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非猝死不可。
苏光宗理也不理二妞,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快点给我钱。”说话的时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大娃,那样子像是什么择人而食的野兽一般,吓人的很,又道,“我知道你有钱,赶紧借我,到时候我让我爸我妈还你。”
他这么笃定大娃手里有钱,大娃倒是奇了,反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苏光宗瞥他一眼,“我看到你摆摊卖衣服了。
沪市就这么大,大娃能看到苏光宗去游戏厅玩,苏光宗也能看到大娃和大虎摆摊卖衣服,毕竟两边都没避着人,他撞见几回了。
“喂,苏光宗,要到钱没啊,下一把快开始了。
靠在红色灯箱上的一个瘦高瘦高,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朝苏光宗喊了一声,余光瞥见二妞,还朝她吹了个口哨。
二妞一眼瞪回去。
那小青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哟,还挺辣。
苏光宗一听游戏要开始了,双眼亮的可怕,急道,“李狗,你等会,我这就来。说完,死死盯着大娃的口袋。
大娃咽了咽口水,“借你可以,你先跟我说,你要钱干嘛。
苏光宗不耐烦地道,“这不明摆着呢吗,借钱打游戏。
那小青年往黑洞洞的游戏厅里头看了一眼,又喊了一声,“你快点,真的快开始了。
要不是大娃这边有三个人,还有他和大虎两个壮汉,他都怀疑苏光宗要上手抢了,“……你,你要借多少,先说好,多了没有。
他身上确实没多少钱了,大部分的钱都拿去进货了,身上只留了饭钱。
苏光宗想了想,道,“先借我三百。
“三百?!二妞惊讶出声,“我哥去哪给你借三百块,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苏光宗瞥她一眼,“你哥没有,那你跟大虎凑一点,总能凑够三百吧。
二妞急道,“你别玩什么游戏了。都玩成这个鬼样子了,“我们没钱。
苏光宗深深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没钱是吧,行,我找别人借去。说完拔腿就走。
“等会。大娃转了转眼珠,拦下他,“三百块钱我身上确实没有,一百块钱行不行?
“一百块钱?也行。苏光宗舔了舔嘴角,贪婪地看着大娃的口袋,道,“你拿给我吧。
大娃从兜里慢悠悠地数出一百块钱,苏光宗迫不及待地抢过去,钱一拿到手就往游戏厅里跑。
大娃跟大虎对视一眼,朝二妞挥挥手,“跟上。
二妞奇了,快走两步,“我们这是要去哪?
大虎道,“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玩的什么‘游戏’。
到底是什么‘游戏’,能让苏光宗如此沉迷,不惜借钱也要玩。
三人跟在苏光宗后头进了游戏厅。
他们慢了一步,苏光
宗已经拿着跟大娃借来的一百块钱,跟坐在柜台的老板换了游戏币。
游戏币一块钱能买两个,他这一百块钱足足够买两百个游戏币。
银白色的游戏币垒在粉色的小筐里,看着满满当当,就像一座银币堆的小山,苏光宗却还嫌少,用手抓起一把游戏币,游戏币从他指尖漏出,“才这么点啊。”
小青年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片白色的烟雾,“不少了,先玩着再说吧。”他拿眼扫一下大娃二妞大虎,痞里痞气地勾了勾嘴角,“你那三个朋友不也在么,花光了再找他们借就行了。”
苏光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大娃二妞大虎,惊了,“他们怎么也跟来了?”摆摆手,“算了,不纠结了,先玩了再说。”
大娃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着游戏厅,游戏厅里果然如他舍友所说,里面摆着十来二十台游戏机,每台游戏机前要么坐着光着膀子的大汉小青年,要么坐着七八岁的小孩。
二妞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紧紧皱着眉头,“苏光宗去哪了?”
赶紧找到他,弄清楚事情就撤退,再闻下去她怀疑自己要窒息了。
大虎环视一周,指到,“他在那呢。”
苏光宗坐在了一台游戏机前,把装游戏币的筐子往机子上一放,双眼紧紧盯着屏幕,屏幕投射的彩光将他的眼睛映得一片妖冶。
他望着水果机光彩绚丽的画面,脑海里回想的却是接触游戏厅的种种。
报道以后,苏光宗才知道学医居然要学解剖,解剖是啥,就是剖开小青蛙小兔子,看里面的结构。
他本就晕血,更怕恶心的东西。
上的第一节解剖课,他就冲出教室吐了,之后就打死也不愿意去上这门课了,对解剖课的恶心,也渐渐影响到了他的文化课,慢慢的,他觉得学医要学砖头这么厚的书,非常无聊,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发展到后面,别人上课,他在宿舍睡觉,别人学习,他在校园里闲逛,但睡觉睡多了也无趣,学校里面也逛腻了,他就去外面溜达。
偶然机会下,他接触到了游戏厅。
一间游戏厅里有好多部游戏,那样好玩的游戏,比枯燥无味的书本有趣多了。
刚开始,他只是玩一枚硬币能玩一次的格斗游戏,这东西虽然好玩,但慢慢的也开始腻了,就是这时候,李狗出现了,李狗跟他说,他观察他很久了,发现他不差钱,告诉他游戏厅里还有比格斗游戏机还要好玩的游戏机,水果机。
当然,也更费钱,不过李狗相信他能出得起这
个钱。
他只试了一把,立马就上瘾了。
他爸他妈给的一千多块钱,全被他换成了游戏币,之后的时间,吃在游戏厅,住在游戏厅,玩在游戏厅。
这地方多好,有人陪着一起玩,不想学习也没人说什么,更不会有人逼着他上什么该死的解剖课。
想着,苏光宗抓起一大把游戏币往币孔里塞,咬牙切齿道,“这把必须给我赢!
大娃看苏光宗现在已经有些不太正常的模样,给大虎一个眼色,大虎会意,凑上前道,“你这玩的是什么啊?
苏光宗听到大虎的话,分心看了他一眼,乐了,“怎么,你也想玩啊?
大虎道,“对,我挺好奇的,好玩吗?
“好玩。苏光宗想也不想便道。
他指着屏幕,“这个叫水果机,你看屏幕,是不是有西瓜葡萄香蕉那些水果,投币进去,如果出现三种同样的水果,那就赢了。
苏光宗亲自给大虎演示,他抓了一把游戏币,一个一个往水果机里投,投了五个,水果机就自动开始刷新水果图案了。
第一个是苹果,第二个是葡萄,第三个还是苹果。
不是三种同样的水果,屏幕跳出一个失败的红色标志。
苏光宗猛地捶了下机子,大喊道,“哎呀,真可惜!
他这一捶,粉筐子里的硬币都震了两下,大娃他们三更是被吓了一跳。
大虎问了句,“那要是赢了呢?
“赢了?苏光宗眼里划过浓浓的贪婪,“赢了可就赚大了。
大娃又观察了一会,苏光宗这一把硬币下去,输多赢少,十把里面能赢个一两把都算走运。
输出去的游戏币,比赢回来的要多得多得多。
偏偏苏光宗不信邪,越输他越起劲,双手握拳,双眼赤红,“下一把我一定能赢!
又是一把硬币投进去。
还不到一个小时,这借来的一百块钱换的游戏币就被输了个精光。
苏光宗数着粉色筐子里剩余的几枚硬币,叹息道,“这都不够玩一把的。
他倒是玩得‘痛快’了,二妞在一旁看得心惊胆跳,“这跟把钱丢进海里有什么区别?
一个小时,一百块钱!
有些人家一个月都挣不到一百块钱,苏光宗一个小时就花出去了。
大娃接嘴道,“钱丢进海里好歹能听个响。
玩这个什么水果机,哪怕有再多的钱,也跟泥牛入海一般。
大娃也
隐约看出些门道了这个劳什子水果机跟其他人在玩的游戏机不大一样。
别人玩的游戏机都是一个币玩一次大概五分钟十分钟结束一把。
而苏光宗玩的这个什么水果机上不封顶五个币是最低的想投多少投多少哪怕投一千个币一万个币也是可以的。
这种赌概率的东西说是游戏机其实和赌.博也差不多了。
而且输的多赢的极少是绝对回不了本的。
苏光宗把筐子往机上一放扫了大娃和大虎一眼转了转眼珠“你们也看到了是不是很好玩?”
大虎摇摇头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玩的?”
不就是显示三个一样的水果图案嘛而且还要花钱。
苏光宗白他一眼“真是愣头青。”摇摇头“你们真不识货。”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拿水瓶喝了几口发现没喝到水把杯底倒过来才发现原来没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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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柜台喊一声“老板给我拿支汽水。”
老板是个大肚子的壮汉闻言扫他一眼“十六号机的你账上已经欠了一千多块钱了不能再赊了。”
二妞惊呼道“什么你还欠了钱?”
借了钱不够原来还在这欠了不少钱。
苏光宗不以为然道“才欠了一千多块钱这点钱算啥。”他搓搓手两眼发光地望向大娃二妞大虎“不说这个了你们三还有钱没再借我点。”他扁扁嘴“放心就这点钱我肯定还。”
大娃二妞大虎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钱!”
“切。”苏光宗鄙夷了一声起身走到柜台敲敲桌面“老板拿纸跟笔给我我写欠条跟你赊账。”
“写欠条。”老板点了点头“那行吧记得盖手印然后赶紧还钱。”
苏光宗“嗯嗯”两声熟练的拿过纸和笔写下借据摁下红手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是看得大娃心口直跳。
他这动作也太熟练了估计不是第一回写了。
二妞用胳膊肘动动大娃“哥就这样任由他写借条?”
大娃道“那不然呢你劝得动他?”
他跟大虎算是看出来了苏光宗这个痴狂的样子谁劝得动。
二妞毕竟好心“劝不动也得劝吧。”
“那你试试。”大娃道。
二妞上前一步对苏光宗道“苏光宗你你这样玩是不对的。”
苏光宗瞥她一眼
“有啥不对,我喜欢就行,你不懂,打游戏可比学习有意思多了。
二妞磕巴道,“那、那也不能借钱打游戏啊,你家那点钱不全都给你挥霍干净了。
苏光宗把借据递给老板,“都说了,我家有钱,这是我妈的原话。他皱眉道,“你们要是不玩,别来妨碍我。
说完了也不理三人,转身又回到他那台水果机去,双眼盯着屏幕,一脸痴迷。
大娃叹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光宗会变成这样。
二妞咬咬牙,说一句,“不行,我得把他拉走,再玩下去都成啥样了。
大虎道,“我觉得他不一定会顺着你。
苏光宗现在玩入迷了,要是有人阻止他,他暴起打人都不一定。
二妞又扫了一眼苏光宗,看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那就没人管他了吗?
大娃道,“能管的人不在这。说的是宁雪。
但到底还是得尽把力的,总不能看着苏光宗就这样下去。
大娃和大虎对视一眼,两人咬咬牙,上去一左一右拽住苏光宗的胳膊,“你别玩了,赶紧跟我们走。
苏光宗正玩得上瘾呢,死死盯着屏幕,双手握拳,嘴里一个劲地念道,“给我赢,给我赢。
冷不丁被大娃和大虎拽离了游戏机,他连出的什么水果图案都没看清,猛地瞪大眼睛,怒吼道,“你们干嘛!
大虎深吸一口气,“我们在帮你,你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
苏光宗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双眼猩红,“不用你帮忙,我好得很。
他甩得急,大娃一时没来得及收手,手臂被挥到一台铁皮游戏机上。
“哥!二妞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还好只是破了皮,她松了一口气,猛地瞪向苏光宗,“哥,大虎哥,别管他了,我们走。
苏光宗撇撇嘴,“快走,你们真是多管闲事,不就欠了大娃一百块钱吗,你们自己写信回去找我妈要,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许跟我妈多说,听到没。
大娃懒得搭理他,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大娃走到柜台,买了三瓶橘子汽水,趁机跟老板攀谈起来,指了指苏光宗的背影,“老板,坐那的那个小伙,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吧?
老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乐了,“你说他啊,他可厉害了,买上一瓶水,一包烟,能在我这坐上一天。
“等会,苏光宗还学会抽烟了?二妞惊讶道。
其实成
年男性抽烟也还好,看个人选择,但苏光宗这烟瘾染上的也太快了。
老板扫二妞一眼,“他可是老烟枪了,一天两包打底。”
二妞心想,难怪她靠近苏光宗的时候都能闻到烟味。
老板接着道,“这小子可厉害了,最高记录是在我们店里呆了一个月都没出去。”
他笑的牙不见眼,想必没少从苏光宗身上挣钱。
“一个月?”大娃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作何表情,“你说他在你这呆了一个月?”
“对啊。”老板道,“那是春节的时候吧,为了他,除夕那天我都开张了。”又道,“他平时玩的时间也不短,就比方说上周,他来了五天,每天要玩上十几个小时。”
大虎皱眉道,“他这么个玩法,手上的钱够花吗?”
他可是看到了,那水果机,就跟吞币似的,花钱如流水。
“够,怎么不够,不够就打欠条呗。”老板乐呵呵地道,“再说了,自己没得玩,可以看别人玩啊,也能过上一把瘾。”
他指给大娃他们三看,“这一溜,也不全是有钱打游戏的,多是身上没钱的,看别人玩。”
大娃看了看,还真是。
就好比苏光宗,他手上游戏币多,玩的还是最厉害的水果机,不一会他身后就站了不少人看他玩,跟着他一起喝彩。
不过大娃敏锐地注意到老板的字眼,皱眉道,“你说他一周玩五天?那他还上学吗?”
老板也愣了,“他还在上学呢?”嘬了嘬牙花,“嘿,看着真不像。”
100. 尽人事,听天命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苏光宗现在这样,哪还有个学生样。
怪道老板说他不像个学生。
跟老板问完话,大娃就跟二妞和大虎出了游戏厅。
二妞担忧地扫了一眼黑洞洞的门面,耳边隐约传来里面客人兴奋的喊声,“这要是再不拦他,他把家底都给输光了可咋办。
“输光了不可怕,怕的是他打欠条,欠下还不清的债。大虎接嘴道。
大娃也拿定了主意,“他现在不肯听我们的,我们说啥也没用,该了解的我们也跟老板了解过了,等会我去趟邮局,写封信寄给爸妈,把苏光宗的事写在上面,让他们转交给苏光宗爸妈,也就没我们啥事了。
大虎点点头,“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
大娃摇摇头,“还有句话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二妞倒是想了个主意,“要不,我们叫老板先别让他打欠条吧,只要借不到钱,他就玩不了水果机了。那样就不会欠下更多的钱了。
大娃没接话,二妞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游戏厅老板毕竟是个生意人,不可能放着钱不赚,该打的欠条他还是会让苏光宗打的,他巴不得苏光宗在他那玩得天昏地暗,让他赚更多的钱。
二妞只是一时没转过弯,见大娃和大虎都不接话,她也转过弯来了,叹口气,“去邮局写信吧。
三人改道去了邮局,大娃找柜员要了纸笔,不添不减,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地把整件事,包括他最开始撞见苏光宗游戏厅,到发现苏光宗沉迷水果机,原原本本地写了下来。
信写好了,拿浆糊贴住,盖上邮戳寄了出去。
*
三娃是二月下旬出的国,中间因为办签证开证明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拖到三月中旬才去,主办方国家那边也有事延迟了比赛,七拖八拖,拖到了五月份才开赛。
五月十六号,下午三点,宁棠和沈烈坐在电视机前看转播的三娃的游泳比赛,一起的还有罗嫂子和赵政委曾心兰等人。
毕竟是三娃头一回出国比赛,代表着国家,也代表着他们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这可是海浪岛走出去的游泳健将,大家又是看着他长大的,更是期待。
大家都坐在电视机前,茶几上摆着果盘,里面装着各色干果。
宁棠从厨房里端薄荷茶出来,“就是个比赛,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看着三娃长大的长辈几乎都来了。
罗嫂子抓一把花生剥着吃,“哪里兴师动众了,这可是三娃头一回出国比赛。
“就是这可是咱们海浪岛走出去的游泳健将。”赵政委接嘴道“以后我就出去跟人显摆那个沈向东游泳健将我认识小名叫三娃从小就被我看着长大还叫我一声伯伯呢。”
他这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屋里充斥着一片笑声。
说笑间三娃的比赛就开始了。
等主持人讲完宣讲词大家不说话了都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机。
虽然是黑白的画面但一点也不影响观看。
这样国际举办的游泳比赛观众还不少看台上坐满了一片只不过大多数观众都是外国人。
齐营长压低声音叹息一声“主场优势。”
确实观众虽多但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有寥寥几张华夏面孔。
曾心兰问“你们看到三娃了吗?”
大家都找起三娃来还是沈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三娃指道“在那呢。”
三娃跟在教练后面那张跟沈烈有三分相似的面孔正在左顾右盼。
宁棠乐了“这小子跟个愣头青似的。”
沈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呆相。”
这也就是亲爹亲妈觉得实际上三娃长相俊朗个子也高又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肩宽腿长属实是个帅气的小少年。
想必转播比赛一经播出肯定给三娃吸引不少粉丝。
罗嫂子紧张得不行双手紧紧攥拳放在膝盖上喊一声“比赛开始了。”
大家都望向电视机果不其然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娃赤着上身穿着泳裤站在台上跟他一溜站着的左边右边
站三娃左边的金发碧眼白皮肤站三娃右边的黑皮肤眼窝深陷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堆干草。
虽说肤色不同但他们有一点相同就是都比三娃要高上一个头左右。
这是种.族优势没办法的事个子高一些体型修长一些在水里的阻力小游得也更快一些。
三娃被一众比他高的人包围就像凹下去的那个小土丘看着好不可怜。
但三娃却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倒是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新奇。
这也难怪他是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外国人看到金发碧眼好奇也是难免的。
不等三娃打量太久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各位选手跳入泳池三娃也跳入水面两腿一蹬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咻地
一下就冲了出去。
大家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比赛局势十分胶着。
三娃一开始还领先在前三位的但游到第二圈的时候就渐渐体力不支开始落后了。
罗嫂子他们紧盯着电视机都在心里为三娃捏了一把汗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三娃最终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绩。
整场比赛下来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比赛结束大家也终于松了口气。
罗嫂子安慰道“没事第四名也已经很好了。”
虽然没得前三名没有奖牌但第四名也很不错了。
国内游泳这个项目一直都不是强项尤其是三娃年纪比他的对手们要小一些个子也小一些又是到国外客场作战其实三娃已经算发挥的不错了。
三娃的教练本来给他定的目标是前六名三娃得了第四名已经出乎了教练的预料。
三娃从泳池里出来水滴了一地教练赶紧给他递上毛巾“快擦擦别感冒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得了第四名真是出乎我所料向东可以啊你这个成绩是我们这次代表团最好的成绩了别灰心下次继续努力争取拿个银牌铜牌回来。”
教练说了一堆三娃一句没接教练看了看他的脸色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劝慰了一句“没事的放宽心。”
三娃哪里能放宽心他参加国内的游泳比赛基本都是第一只有很少数的情况才会第二。
没想到这次出国战拿了个第四名回来
三娃用毛巾把头发擦得半干随手扔到一边呼出一口气“我还是训练得太少了。”
“你都是我们基地的拼命三郎了还想咋训练。”季安国小跑上前揽住三娃的肩膀“行啦开心点等会咱们出去逛逛给咱妈带点国外特产回去。”
三娃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这样幕后的事情是不会转播的宁棠她们只能看到主办方给第一二三名颁奖然后奏国歌。
颁奖结束罗嫂子她们也先行回去了宁棠不死心地看着电视机屏幕企图能再捕捉到三娃的身影。
但很可惜直到播到下一个节目三娃也没有出现。
六月一号早上十点多宁棠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前一会坐一会站似是踌躇好久了。
宁棠定睛一看这背影这身形不是三娃又是哪个?
她喊一声,“三娃!”
三娃背对着她,打了个激灵,慢悠悠地转过身,低声叫了一句,“妈。”
宁棠乐了,“你不有家里的钥匙吗,咋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干嘛。”
三娃抿抿嘴,没吭声。
她越过三娃,拿钥匙开了门,把三娃领进屋。
进屋的时候她扫了一眼,三娃身上穿着一件白短袖,一条牛仔裤,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带,看着是轻装上阵。
宁棠给三娃倒了杯水,“喝口水,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三娃接过搪瓷缸子,一口饮进,刚想说自己不饿,肚子就咕了一声,母子两对视一眼,都笑了,三娃道,“那妈你随便做点。”
宁棠点头,“你爸出海了,就咱俩在家,天气热,咱两吃个凉面咋样?”
夏日炎炎,海浪岛正是气温高的时候,天气一热,就不爱吃那些油汪汪的饭菜,一点都不下饭,吃碗凉面正好。
三娃舔舔嘴角,“好,就吃这个,好久没吃妈你做的凉面了。”
宁棠乐了,“那我给你做个大碗的,包你吃个肚圆。”
不一会,两碗凉面就做好了,细面条拌了麻辣鲜香的汤汁,上面码放着撕成条的鸡肉丝,切成丝的黄瓜和胡萝卜,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再配上一碗清亮清亮撒着绿色葱花的鸡汤。
刚一上桌,三娃肚子又是响亮的一声。
“赶紧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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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道。
三娃点点头。
麻辣鲜香的汤汁裹着滑溜凉爽的面条,一口下去食欲全部打开,宁棠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两口,抬眼一看三娃。
他却连筷子都没拿起,半垂着头看着碗里的凉面,两眼一红,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白皙仍带着稚气的脸庞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宁棠放下碗,“三娃,人这一辈子,除了筷子,什么都可以放下,比赛也是一样的,输了就输了,不就一个比赛,难道你这辈子就比这一场?”
三娃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第四名,对不起教练,也对不起栽培我的基地,教练选我去,是给我机会表现,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说着,又是一颗泪珠掉入碗里。
宁棠逗他,“还哭呢,这碗凉面都不用加盐了,你的眼泪就够咸了。”
三娃用手背抹去眼泪,鼓起脸,故意凶巴巴地道,“我没哭。”
心里虽是难受,他在基地的时候,背着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几
次了,但当着人面他都不显露出来,这回是看到宁棠,情绪上头,一时没控制住。
“好好好,没哭就没哭。”宁棠道,“赶紧拿起你的筷子吃凉面。”
三娃破涕为笑,拿起筷子,“知道,除了筷子,什么都可以放下。”
“对头。”宁棠又吸溜了一口面,“就是这个道理,天大的事,都没有填饱自己的肚子重要。”
三娃吃了个半饱,想到刚才的小儿女状,脸色羞红,“妈,你看我比赛了?”
“看了,不光我看了,你爸看了,罗嫂子赵政委他们也来一起看了,我们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的你比赛。”宁棠道。
“啊——”三娃失望地拉长了声音,他垮着张小脸,“那不是大家都看到我只得了第四名,连领奖台都没上。”小嘴撅得能挂酱油瓶,“多丢人啊。”
“丢人?有啥丢人的,别人想去国外比赛还不一定能去呢,你这个年纪能出国就已经很不错了。”宁棠道。
她说的是实话,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国,甚至没离开过自己呆的省份,山岗村有些村民,甚至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块巴掌大的地,三娃才十五岁,小小少年,能出国比赛,已经非常棒了。
“再说了,罗嫂子她们来看你比赛,是因为你是三娃,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孩,她们是为了看你比赛,而不是看你赢了比赛。”
三娃脸上浮出一个笑,眼角弯弯。
吃完饭,三娃主动把碗收了,一步三挪地跟在宁棠身后,“妈——”
宁棠:“说。”
三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磕巴道,“其、其实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
回国后,他辗转反侧好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回趟海浪岛,也想看看宁棠和沈烈,但不知道怎么跟教练说,就趁着半夜,翻墙溜了出去,在火车站买了最近的票,直接坐了火车回来。
宁棠乐了,“你偷溜的第二天,季安国早上起床,就发现你不在了,赶紧通知了教练,几个人商量了一通,猜你应该是偷跑回家了,就马上给我打了电话。”
换句话说,她早都知道三娃要回来。
三娃扁扁嘴,“我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呢。”
“惊喜?”沈烈从门外走进来,他刚出海回来,“我看是惊吓吧?三娃子,出息了啊,一声不吭就敢偷跑回来,你们教练都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三娃背手站着,望望天,望望地,吹吹口哨,就是不看沈烈,一副听不见的模样。
宁棠拍他一下,“行了,赶紧去给你们教练回个电话,他得多担心啊,你们教练也不容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天天为你们这群小猴崽子操心。”
三娃应了一声,去给教练回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看来又是哭了一场。
三娃在家呆了两天,宁棠和沈烈没提一句比赛的事,就带着他憨玩。
去海边赶海捡海鲜,放风筝,去后山挖竹笋,挖野菜。
三娃玩得直呼不想回基地了。
但不回去是不可能滴,两天时间一到,宁棠把他扫地出门。
刚从港口送三娃回来,宁棠就听到自行车的叮铃声。
有信来了。
101. 上门要债 你们这是给我儿子下了套!……
宁棠去接了信,一看邮戳,又是大娃寄来的。
她用小刀裁开信封,拿着信纸一目十行,越看眉头越皱。
沈烈奇了,“大娃写的啥啊,你这副表情。”
宁棠把信给他,“你自个看。”
沈烈凑过来,也是一目十行,表情比宁棠还夸张,目眦欲裂,“什么?苏光宗沉迷打游戏,都打到不去上学,还欠人家老板一千多块钱的地步了?”
最开始大娃寄信回来的时候,他真以为苏光宗就是随便玩玩而已,怎会沉迷到如此地步?还欠了一千多块钱。
宁棠点点头,“何止呢,大娃说,他跟二妞和大虎试图阻止了,但苏光宗不听,他也只能写信回来,让我们转交给宁雪和苏俊彦了。”
且,信从沪市寄到海浪岛,也要经过几天时间,这几天,估计苏光宗还呆在游戏厅打什么水果机。
沈烈原地走了几步,猛地停下,“你说,他两知道这事不?”说的是宁雪和苏俊彦。
“你不是说上回跟苏俊彦提过一嘴吗?”宁棠问。
“是提过。”沈烈道,“但我看他没啥反应。”宁雪也没啥反应。
苏俊彦要么没告诉宁雪,要么两口子都没放在心上。
沈烈皱了皱眉,“那现在咋办?”
“能咋办,谁捅的窟窿谁爹谁妈在后头收拾。”宁棠道,“明天你把信给苏俊彦,就没我们啥事了。”
说难听点,苏光宗又不是她生的,干她何事?
再说了,她还怕大娃把这事捅给苏俊彦和宁雪,苏光宗会记恨他,还惹一身骚呢。
沈烈长叹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宁棠和沈烈洗漱完,躺在床上。
沈烈一会翻过来,一会翻过去,就是不肯睡。
宁棠睁开眼睛,踹他一脚,“你烙饼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沈烈背过身嘀咕一句,转过来,面对宁棠,“你说,苏光宗咋变成了这样?”
哪怕大娃寄过来的信只写了大概,但沈烈心思敏锐,还是能窥出一星半点的。
苏光宗的种种表现,哪是打游戏机打的沉迷,明明是打到疯魔了,吃住都在游戏厅了,能不疯魔么。
宁棠:“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
沈烈又是长叹一声。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虽说苏光宗不怎么出门,但就住对门,几乎就是沈烈看着一天天长起来了,冷不丁听说他现在变成了这样,沈烈心里不百感交集是不可能的。
他看宁棠一眼,发现她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啥?”宁棠道,“其实苏光宗会这样,我早料到了。”
别说苏光宗了,恐怕苏耀祖那里也差不离。
闻言,沈烈惊讶得不行,“什么,你早猜到他会沉迷打游戏机?”
“那倒没有,我没那么神机妙算。”宁棠道,“我只是猜到他以后会出事。”
沈烈道,“明明小时候看着挺好的,怎么长大就歪了。”
小时候的苏家双胞胎,在没发生炫耀那件事前,那可是整个军属院里最受人喜欢的两个小孩。
长相俊秀乖巧,学习成绩又好,还特别听话,那简直是梦中情孩。
每当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尤其是双胞胎一个考上沪交,一个考上复旦后,宁雪和苏俊彦的腰板那是挺得非常直的。
没想到,现在……
宁棠:“好竹都出歹笋,更何况歹竹呢。”
沈烈:“你就不能委婉点?”
宁棠看他一眼,沈烈举手投降,“得,当我没说。”
宁棠睁开眼睛又闭上,“记得我跟宁雪刚嫁来海浪岛的时候吗,那时候宁雪天天跑来我跟前,问我羡不羡慕,因为苏光宗和苏耀祖在她刚来没几天的时候,就认她当妈了,而当时大娃他们一直把我当后妈,她处处想压我一头,就这样问我,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羡慕,而是心寒害怕啊。”
“为啥?”沈烈问。
宁棠:“你自己算算,才来几天啊,苏光宗跟苏耀祖这么快就把他两的亲妈给忘了,认宁雪做妈,就冲苏家双胞胎这么快就把亲妈给忘了,只认宁雪这么一个后妈,就知道这两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着都心寒啊。”
既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听她这么一说,沈烈沉默了,因为确实有几分道理。
宁棠直视沈烈的双眼:“实话跟你说,一开始我刚来的时候,大娃二妞娃没认我,甚至对我横眉冷对,我心里非但没有不爽,反而是庆幸的,要真这么快就把亲妈给忘了,我才应该感到害怕。”
沈烈促狭地朝她眨眨眼,“那你又是咋‘看上’大娃二妞娃的?”
宁棠弯起嘴角,“他们好呗,都是好孩子。”
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还你十分。
两人说着说着,就进入了梦乡。
沈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娶了宁雪,两人每天争吵不断,大娃二妞娃在无尽的争吵中长大,大娃阴沉,二妞自卑,娃没
个正形十八岁那年大娃没有考上大学他走进了一家游戏厅……
他猛地惊醒梦里梦见了什么他醒来就忘了但仍记得那是一个噩梦。
早上起床沈烈做了早饭清粥配四碟小菜黑色的酱黄瓜、晒干的萝卜条、麻油拌马齿苋、还有一碟金黄的肉松。
就着四碟小菜两人把一大锅粥喝了个精光。
吃完早饭沈烈说“我现在去送信?”
宁棠:“去吧。”
他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对门苏家院子里传来宁雪的一声大喊“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欠你们这么多钱。”
沈烈和宁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沈烈这还没去送信呢苏家吵什么?
两人赶紧疾步走出屋外刚到门口就看到苏俊彦和宁雪站在门口他们面前是一个站没站相穿衣服也松松垮垮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苏俊彦早上起来就接到邮递员送来的信信是苏光宗学校寄来的大意是说苏光宗已经很久没去上课了旷课时间累计长达两个月之久经校方商讨决定给予开除。
苏俊彦看到信的第一眼还以为是谁跟他开玩笑又看一眼确实是沪市的邮戳信纸上还盖了学校的公章。
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苏俊彦第一反应就是把信藏起来。
但好巧不巧宁雪买菜回来正好撞见苏俊彦藏信。
她以为是苏光宗或者苏耀祖寄信回来了一把夺过信还嗔苏俊彦一眼“他们寄信回来你怎么不早说是光宗寄的还是耀祖寄的?”
苏俊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可怎么也说不出不让她看信的话。
宁雪就这样怀着欢喜的心思把信拆开一目十行然后那份欢喜就僵在了脸上。
还没等两人去小卖铺打电话质问苏光宗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狗一路打听找到了苏家敲了敲门“喂苏光宗的爸妈在家吗?”
宁雪和苏俊彦还以为是学校来人了正准备好好跟校长或者老师求个情没想到出门一看是一个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
宁雪狐疑地打量他几眼“你谁啊?你怎么认识光宗的?来我们家干嘛?”
一连个问题李狗一个一个回答。
他眯了眯那不大的眼睛“我?我叫李狗我怎么认识苏光宗的呵呵这个您二位不必知道来你们家干嘛我啊是来要钱的。”
“要钱?!”宁雪和苏俊彦异
口同声地惊呼道。
“对要钱。”李狗嘬了嘬牙花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两人“喏你们自个看苏光宗欠了我们这么多钱。”
宁雪半信半疑地接过一张一张地翻看。
二月十四号苏光宗欠李大力百块钱。
月十五号苏光宗欠李大力二百块钱。
四月十四号苏光宗欠李大力一百块钱。
单看下来金额都不算大但这有厚厚的一沓纸这里一百那里两百的加起来委实不是个小数目。
宁雪每数一张就心惊肉跳一次这里加起来少说两千多快千块钱了。
更令她心惊肉跳的是她从小辅导双胞胎学习对双胞胎的字迹都是认得的这上面的签名分明就是苏光宗亲手所写。
更令她感到手脚发凉的是有一张欠条的日期分明就是除夕当天。
好啊说什么跟导师做项目做到欠钱去了?
宁雪紧紧攥着纸张咬牙道“耀祖骗我!他们合起伙来骗我!”她猛地望向苏俊彦看苏俊彦一副躲闪的样子她顿时明悟过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苏俊彦嗫嚅道“额这个这个其实大娃在沪市撞见过光宗一回他写信给沈烈提了沈烈知会了我一声我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就没跟你说。”
“呵。”宁雪冷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苏俊彦不敢接话把话头抛向李狗“你快说光宗是怎么欠下这么多钱的?”
李狗站了一会觉得腿有点发酸往院门上一靠懒洋洋地道“打游戏机呗。”
“打几把游戏能欠这么多钱?”宁雪甩了甩欠条。
她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要是把这些欠条都撕了那是不是死无对证了!
李狗是谁?他七岁开始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要不是实在有些聪明游戏厅老板李大力也不会让他来收账宁雪眼神一不对他立马就察觉到了赶紧从宁雪手上把欠条抢回来“想死无对证是吧呵呵不可能。”
宁雪的盘算落空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光宗写的欠条我还说是别人写的别人欠的呢。”
李狗乐了
他拿眼睛一扫看宁雪还有话说又接着道“你要不信咱们去公安局理论理论?”
“别!”宁雪急忙道。
要是去了公安局苏光宗还有什
么名誉可言?而培养出一个欠债不还的儿子,他们夫妻俩还怎么有脸在军属院生活下去。
宁雪只要想到这种可能,脸色就是一白,她恶狠狠地盯着李狗,“光宗欠了你们多少钱,我还。”
李狗咧嘴一笑,“盛惠,千四百一十块五毛。”
“怎么这么多?!”宁雪惊呼道。
哪怕知道苏光宗欠的数额不小,但也没想到居然会欠了这么多。
宁雪心头不禁浮现一个疑问,苏光宗到底是玩的什么游戏,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苏俊彦抿抿嘴,“给你钱可以,但是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光宗到底是怎样欠下的这么多钱。”
没想到这钱收的这么容易,李狗反正目的达到了,也有心情给夫妻俩讲‘故事’了,“哦,这个啊,其实很简单的,就是苏光宗他喜欢玩游戏,就来了我们游戏厅呗,越玩越喜欢,玩游戏也要花钱啊,他最爱玩那个水果机,玩一次两百个币打底,你们不知道游戏币多少钱一个吧,也不是很贵,一块钱能买两……”
听着听着,宁雪也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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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给我儿子下了套!”
李狗嘿嘿一笑,“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游戏厅跟苏光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可没有强迫他从口袋里掏钱买游戏币。”
苏俊彦斥了一声,“行了,别说了,去拿钱给他。”
宁雪一跺脚,“俊彦!”
她望向苏俊彦,却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色,喃喃道,“俊彦?”
苏俊彦紧紧皱着眉头,“别怪别人给他下套,他自己没那个自制力,抵抗不住诱.惑,活该,我就不信那个游戏厅只拉光宗一个人玩游戏,凭什么人家玩着怡情,而光宗玩着玩着却欠下这么多钱。”
说到底,还是苏光宗自个的问题。
别看宁雪平时对苏俊彦吆五喝六的,真到关键时刻,她还是挺听苏俊彦的话的。
苏俊彦一发话,宁雪就乖乖进屋拿钱了,千四百一十块五毛,有零有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她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找到千块钱。
“一共就只有千块钱了。”宁雪恳求道,“你把零头抹掉吧。”
李狗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犹如寒冰一般,“阿姨,您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个给人打工的,钱要是收不上来,老板要找我麻烦的。”
他似是嘀咕了一句,却是用的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谁让你们两个养了个好儿子呢,哎,收上这笔钱,我们游戏厅都可以一段时间不用开张了。
宁雪面色一白,但家里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了,这千块钱已经是他们夫妻两全部的积蓄。
像李狗这样的小流.氓,平时走在路上,宁雪都不会多看一眼,此时却要对着他低声下气的哀求,“麻烦你了,再少一点吧。
李狗还是那副笑脸,眼神却透着毋庸置疑。
苏俊彦长长呼出一口气,握紧双拳,面色疲倦,“还剩四百一十块五毛是吧,我们去借。
李狗弯了弯嘴角,“那劳烦您嘞,下一班船还有半个小时,你这钱得快点给我,我赶着回去呢。
苏俊彦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越过李狗,走到沈烈和宁棠面前,脸色涨得通红,磕巴道,“麻烦,借、借我点钱。
李狗闹的动静不小,苏俊彦早都看到宁棠和沈烈站在院子里,往他们家这边看,估计也看了有一会了。
四百来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李狗又急着要,除了找这两人借钱,苏俊彦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
沈烈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宁棠拦下他,朝苏俊彦点点头,“等会,我进屋拿钱。
她回屋拿钱,沈烈跟在宁棠后头,憋了一肚子的话总算可以说了,碎碎念道,“真没想到,苏光宗居然欠了这么多钱。
宁棠也没想到,因为按大娃所说,苏光宗明明才欠了一千来块钱,怎么突然就变千多块钱了,肯定是寄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事情,但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她一边把钱点出来,一边叹气,“苏俊彦这样一个人,都能为了苏光宗向我两低头借钱,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宁雪也一样,她多骄傲一人啊,没拦着苏俊彦跟人借钱,还是跟宁棠沈烈借钱,那已经是把她的面皮给扔地上了,两口子都为苏光宗妥协到了这个地步……
沈烈点点头,“希望这次还上钱,苏光宗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千多块钱,把苏家的家底全掏空了,还欠了外债。
“你点点,看是不是这个数。宁棠把钱递给苏俊彦,对苏家院子里,朝她怒目而视的宁雪视若罔闻。
苏俊彦点头,“不用点了。
这两口子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拿到钱,苏俊彦一并给了李狗。
李狗用手指蘸了唾沫点了一遍,喜笑颜开,“是这个数,谢谢您嘞,祝两位安好。
苏俊彦冷哼一声,“你别再来我们就安好了。
李狗拔腿要走,宁雪赶紧拉住他,“等会,我们家
光宗呢?”
苏光宗?他上哪知道去?
李狗把胳膊从宁雪手里拽出来,他赶着回去呢,“不知道,他身上的钱都花干净了,我们老板也不会做善事,让他免费打游戏机,谁知道他在哪。”
那岂不是流浪街头?
宁雪几乎昏阙过去,赶紧进屋行李,甩下一句,“我去沪市找他。”
沈烈看苏家一团乱,挠挠头,低声问宁棠,“他们家现在乱成这样,大娃寄的那封信,还给吗?”
“给,干嘛不给。”宁棠道。
沈烈嘀咕一句,“可现在给,总感觉有种落进下石的感觉。”
宁棠:“我觉得那个李狗跟宁雪和苏俊彦说的并不是全部,宁雪不是马上要动身去沪市了吗,大娃的信还是得给他两看看,至少得心里有个数。”
若是宁雪和苏俊彦觉得他两落井下石,那也无所谓,他们问心无愧。
沈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这信你去给还是我去给?”
“当然是你去。”宁棠理所当然地道,“要骂也是骂你。”
沈烈:“行吧,反正我一大老爷们,皮糙肉厚不怕骂。”
宁雪进屋收拾行李了,苏俊彦仍怔怔地站在原地,沈烈见机把信给他,就说,“这有封信,你……你们看看吧。”
苏俊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过信,信是没封的,一倒就倒出了里面的信纸,他一目十行地看过,脸色铁青,“我知道了。”
102. 找人 这女人怎么一脸上门来讨债的表情……
没骂人,沈烈松了一口气,回到家说,“信送到了。”
宁棠点头,“宁雪真的要去沪市?”
沈烈:“去吧,苏光宗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得去看看。”
若不是苏俊彦离不开,应当也会一道去的。
宁棠又问一句,“这都马上放暑假了,她现在去能逮得到人吗,万一走对岔了咋办?”
沈烈想了下这种可能,迟疑道,“应该不会吧?今年春节,苏光宗都没回家,暑假……不见得会回来。”
宁雪当天就收拾了行李,几乎跟李狗是前后脚走的。风尘仆仆地赶到沪市,一到沪市,头一件事就是去苏光宗的学校。
一来是想看苏光宗在不在学校,二来是想再问问关于退学处分的事。
宁雪问了一圈,苏光宗没在学校,退学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知道复旦有个临床医学的新生大一第二学期就被退学了。
她又去学校教务处问了校领导,确定了退学处分的事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人家校领导说了,自办学以来,从未见过旷课时间如此之久的学生,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宁雪跌跌撞撞地出了学校,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车水马龙,沪市这么大,她该上哪找苏光宗去?
她先是想到苏耀祖,但去苏耀祖的学校问了,他也不在学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苏耀祖同班同学说也好几天没见苏耀祖了,他一向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宁雪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万一没等到,苏光宗身上又没钱,又不在学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
她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好主意。
一路问人,找到了大娃所在的沪市立信会计学院。
宁雪到的时候,大娃和大虎正在宿舍里整理进货的衣服。
他两摆摊的生意越做越大,宿舍床底下都不够放了,他两商量着是不是要租一个小院或者小仓库,老占用宿舍空间,虽说平时经常请舍友吃饭,但他两也有点不好意思。
正商量着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大娃!”
大娃蹲在地上地上叠衣服,听见这一声,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惊疑不定地转过头,“堂姨,你怎么来了?”
宁雪抿抿嘴,不客气地道,“我找你有事。”
大娃舍友看看宁雪,又看看大娃,问,“大娃,你亲戚?”
看这表情不太像啊,亲戚上门,不都是十分热情,十分客气的,来的这女人怎么一脸上门来讨债的表情?
“嗯。”大娃应
了一声,“堂姨你找我什么事?
宁雪扫了大娃舍友一眼,大娃舍友识相地避了出去,宿舍里只剩宁雪、大娃和大虎在。
宁雪面露尴尬,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是她不要面子,是这事压根就瞒不住,李狗来军属院的事,闹得这么大,估计没几天整个军属院就传遍了,大娃和大虎也迟早会知道。
更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找到苏光宗最重要,而整个沪市她就认识大娃他们几个,不找他们帮忙还能找谁帮忙。
大娃他们俩又是最先撞见苏光宗去游戏厅的人,有他两帮忙,找到苏光宗的成功率肯定大大提高。
大虎听完,面露惊讶,“宁阿姨,你说,苏光宗的债主都找到你们家去了?
宁雪皱眉道,“不是真正的债主,只是一个负责收钱的马仔。又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快点找到光宗。
大娃点点头,“我们知道了,堂姨你先别急,我们肯定会帮你找到苏光宗的,你是刚到沪市吧,这样,我带你去招待所洗漱一下,再吃顿饭,等收拾好了,才有力气找人。
宁雪瞪他一眼,“我现在哪有心情洗漱和吃饭,别说废话了,快点带我去找光宗。
大娃被噎了一下。
他是看宁雪风尘仆仆,连站都站不稳了,嘴唇也干燥起皮,像是很久没喝水了,才提的这个建议,既然宁雪不领情,那大娃也没办法,把衣服收好,准备回来再规整,“行,堂姨,我们这就陪你去找苏光宗。
宁雪也只是一时急上头,冷静下来,也有几分赧然。
平心而论,就苏沈两家的关系,还有她看不起大娃他们三的那些事,大娃肯帮她,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换做是她,现在不落井下石,哈哈大笑都不错了,那可能还来帮她找人呢。
宁雪讷讷,不过以她的性子,是说不出道歉的话的,只是催促道,“我们赶紧出发吧,等回来,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大娃哪在乎这一顿饭,一边跟宁雪出了学校一边道,“堂姨,你知道苏光宗经常去哪些地方吗,我们可以试着去那找找,看他在不在。
宁雪‘老毛病’又犯了,瞪眼道,“我要知道还能来找你们?
大虎是知道宁雪经常在岛上发表的那些看不起大娃他们三的言论的,很为大娃不平,当下就是冷下脸,“宁阿姨,要是这样,你就自己去找苏光宗,别来麻烦我们了。
今天本来定好要出摊的,宁雪这一来,摆摊的事就泡汤了,耽搁一天,就是大几百上千
的生意。
宁雪都不知道他两为找苏光宗的事付出了什么还在那吆五喝六的说句难听点的真是不知好歹。
宁雪也就这么一说一见大娃和大虎脸上露出不满她就怂了讪笑两声“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两知道他常去哪吗?书店咖啡厅百货大楼?”
大娃跟大虎上哪知道去他两在沪市撞见苏光宗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
大娃思考了一会缓缓道“他这么爱打游戏机我觉得可以去他们学校附近的游戏厅找一下他兴许在。”
话音一落宁雪当即就想反驳但张口几次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垂下头一脸了无生气地应了一声“嗯……”
光靠走不知道要走多久大娃索性包了一辆乌龟车让车主载着他们沿着苏光宗学校附近找游戏厅。
包车理应是宁雪出钱但宁雪身上实在没钱了是大娃垫付的钱宁雪连坐火车来沪市的钱都是找李芸借的。
火车票也就几十块钱李芸还给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想也知道当初若是找她借那四百多块钱她肯定不会借。
宁雪捧着大娃给她买的水心不在焉地喝着。
从小到大只要双胞胎有的新衣服刘小六肯定也会有。
已记不清她替刘小六做衣服熬过多少个日夜了她对李芸的儿子如此之好可到头来李芸却是这么报答她的
哪怕坐在乌龟车上四周包的密不透风十分闷热但宁雪的心里就是止不住地发寒。
乌龟车绕了十来条街道都没找到苏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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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最后一家游戏厅了大娃道“堂姨这是这附近最后一家游戏厅了天色也晚了你一个女人在外面也不安全等会我跟大虎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到招待所你休息一晚上。”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得去找宁军了他是公安局的找人这事他有数。
但苏光宗毕竟是成年人也没真的失踪报案的话就太严重了。
大娃想着再找两天如果还是找不着
宁雪抿嘴点头。
哪怕对大娃还是诸多小意见但不得不说这小子处事十分妥帖这一点……光宗和耀祖是远远比不上的。
她道“嗯如果最后这家游戏厅还是找不到光宗我就跟你们去吃饭再去招待所休息。”又道“不过你两记得明天一定要来找我我们接着去找光宗。”
大娃跟大虎对视一眼。
大
虎撇撇嘴,刚才宁雪答应下来的时候,他还觉得宁阿姨这人还算听劝,没想到她居然说让他们明天一定要去找她,再接着找苏光宗。
请问,他两就没自己的事情干了吗?
明天可是周一,要上课的,而且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他两就不复习啦?
当然,这话就算跟宁雪说了,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只会固执己见,觉得全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大娃跟大虎就理应陪她去找苏光宗。
要问为啥?
都是海浪岛来的,大娃跟她又有亲戚关系,不帮她帮谁?
下了乌龟车,宁雪走在前边,大娃和大虎走在后边。
两人头挨着头嘀咕,大娃道,“我记得你后天有门考试,明天你就别来了,我一个人陪堂姨就行了。”
大虎道,“那哪行,我能看着你一人陪她?大不了我这两天晚上熬夜复习,白天再抽空睡,行了,就这么定了。”
大娃还想再劝大虎两句,宁雪突然喊了一声,“你俩在后面干啥,赶紧跟上啊。”
两人对视一眼,小跑上前,三人进了游戏厅。
哪怕不是第一次进游戏厅了,宁雪仍是被这里的乌烟瘴气熏得头眼发昏,边四处找人边道,“这地方也太臭了,人哪能呆得下去。”
一个光着膀子,剃着光头大汉听到这句,扫了宁雪一眼,大剌剌道,“咋滴,我就不是人啊,你要不爱呆你就滚出去,惯得你。”
宁雪眼睛一瞪,还想分辨两句,大娃和大虎赶紧拉着她走人。
跟这光头大汉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光他一人大娃和大虎还不怎么怕,但那一圈坐着的明显都是光头大汉认识的人,光头大汉要有事,他们不可能不出手,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
宁雪又瞪了光头大汉一身肥肉的背影两眼,才舒了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光宗,等找到人了再跟你计较!
三人继续接着找人。
绕过光头大汉,又走了几步路,宁雪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起眼睛,定睛一看,那坐在游戏机前的人的侧影十分像是苏光宗。
但那人胡子拉碴,头发长的能扎个小辫,看着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怎么也不像她记忆中那个腼腆乖巧的儿子。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光宗?”
这声音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听着又是那么的熟悉,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苏光宗整个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103. 打人别打脸 都是亲母子,有什么话好好……
苏光宗明明听出是宁雪的声音了,但他仍装作没听见继续玩他的游戏机只是投币的动作微微有些颤抖。
宁雪见状,又喊了一声“光宗!”
这下苏光宗想装做没听见都不行了,他缓缓转过身,一脸的不耐烦,“你怎么来沪市了。”
宁雪没想到亲儿子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怎么来沪市了对她怎么来的家里为了他的事操了多少心他一点关心也没有。
哪怕是大娃在她刚来的时候也会问她要不要吃顿饭喝口水,歇息一下。
到了苏光宗这儿却……
宁雪压下快涌到舌尖的苦涩脸上扯出一个笑“光宗别玩了快跟我回去。”
苏光宗置若罔闻,仍是坐在游戏机前,一脸沉迷。
宁雪看他那样,火一下就上来了,上去扯他的胳膊嘶吼道“别玩了!跟我回去!”
苏光宗被她拽疼了,嘶了一声狠狠甩开她望着宁雪的眼睛充满着怒火就像看着仇人一样“你拉我干嘛!”
别看苏光宗这样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力气不小宁雪一下就被他甩开了还站不稳还好大娃搭了一把手不然宁雪指定磕到游戏机上撞破了头。
宁雪浑浑噩噩地挣脱掉大娃搀扶着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屏幕五光十色的游戏机嗓音尖利“就是这玩意害了你害了我乖巧听话的儿子要不是它你现在还在好好上着大学做前途光明的名牌大学生。”
宁雪话里的意思让大娃和大虎都愣住了这意思是苏光宗被退学了?
这事宁雪跟他两说的时候倒是隐去了这一节只说了李狗上门要债的事也让大娃和大虎误以为苏光宗只是旷课估计是想瞒一天算一天。
说完宁雪四下张望抄起一把四个角包了铁的木凳狠狠地往游戏机上砸去。
还好大虎看她动作不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游戏机可不便宜这要是砸下去要赔不少钱不说还得得罪老板。
这年头能开游戏厅的能有几个好人?
哪怕是好人那也是有手腕的好人。
宁雪惹了人家别吃不了兜着走。
游戏厅老板观察宁雪很久了毕竟她一进来就神神叨叨的不过因为有大娃和大虎跟着老板就没上前多询问只不过多留点注意力在宁雪身上。
现在一看宁雪举起凳子要砸游戏机
赔的起吗?”
“你叫我什么大婶?!”宁雪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游戏厅老板肥头大耳脖子上还挂着条大金链声音还大嗓门看着至少四十上下了跟她至少是同龄人居然叫她大婶?
也不能全怪游戏厅老板宁雪平时操劳很多又疏于保养皮肤粗糙暗黄细看还有皱纹称一声大婶其实也不过分。
但宁雪就是不服气尤其是苏光宗这么沉迷游戏机在她心里已经把所有开游戏厅的人都打到了坏人那一列怒气冲冲地道“你们这群烂人要不是你们开这什么游戏厅我儿子会沉迷成这样吗?”
宁雪生气了游戏厅老板反倒不气了歪歪地靠在墙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道“哎哟喂大婶你可真会甩锅咋就怪我们了。”
他指了指大娃跟大虎“你瞅瞅跟你进来的那两小伙子他两咋就不沉迷游戏机呢你儿子自己定力不足关我们啥事再说了我们家游戏机就是好玩咋地你嫉妒啊?”
要问游戏厅老板咋看出来大娃和大虎不打游戏的那是因为经常出入游戏厅的人一般面色发黄精神萎靡又因为经常对着屏幕眼神不大好眼皮经常是半耷拉着的。
而大娃和大虎身形健硕神采奕奕双眼有神看着就是那种运动型小伙自然不像沉迷游戏机的。
游戏厅老板都被宁雪扫到了坏人那一列她那里会听他说的话。
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宁雪吼道“我嫉妒?我嫉妒你个屁!”
她神神叨叨地四下张望见没找到刚才那样包铁皮的椅子就直接冲上去用手捶打游戏机想把屏幕打烂。
可游戏机屏幕哪是用手就能捶烂的
便改变了策略上前去拽周围玩游戏机的客人想驱赶他们边驱赶还边嘶吼道“你们别玩了玩游戏机就是害人的你们看看我儿子都玩成什么样了好好的一个名牌大学生课也不上了就知道打游戏机结果被学校退学了还打游戏机欠了三千多块钱。”
宁雪发誓她真的是真心实意地说这番话的因为这游戏厅里有很多年纪跟苏光宗差不多甚至比他年纪还小的小伙子她不想他们像自己儿子一样沉迷以至于沉迷到一滩烂泥的地步。
故而告诫。
但来游戏厅打游戏机的人大部分肯定都是很喜欢游戏的宁雪这番话除了自曝家丑没有一个人听进耳朵里只觉得
游戏厅怎么进了个疯女人,还觉得她打扰到他们打游戏了。
纷纷皱眉道,“大婶,你哪来的啊。“赶紧走,别影响我们打游戏。
宁雪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这些人居然不领情,更怒了,指着他们道,“你们这群烂人,都给我滚,给我滚!
她这样一闹,人家哪还玩的下去。
把没花光的游戏币揣兜里,“看你一个女人,我不跟你计较,我走还不行吗。
本来还想接着买币的也不买了,“就是,整个沪市,又不只有这一家游戏厅,我去别家玩还不行嘛。
眼见着客人陆陆续续走出游戏厅,老板登时急了,忙拦道,“哎,哎,你们别走啊。
可转眼间,客人还是陆陆续续地走光了。
整家游戏厅就剩下一个苏光宗,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机,八风不动,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他玩完这把游戏。
老板看着宁雪,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到底是哪来的疯婆子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宁雪翻了个白眼,“你报呗,我正好跟警察局举报你这里开游戏厅,引.诱未成年玩游戏。
老板顿时怂了,指着宁雪说不出话,“我这是小本经营,你别搞我啊。又道,“赶紧带你儿子走。嘀咕一句,“都什么人啊这是。
宁雪这才满意了,哼了一声,对着苏光宗,又换了一副脸色,哪有刚才疯婆子的模样,而是满脸笑意,小心翼翼地哄道,“光宗啊,跟妈回家吧,打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坐火车来的那三天她也想明白了,被退学就退学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光宗有能力考上复旦大学第一次,就有能力考上第二次。
再复读一年,考上的大学,那说不定比复旦还好呢。
这样想着,宁雪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光宗,你就跟我回去吧。
她这副模样,苏光宗反倒横眉冷对起来,装作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这对母子也是奇了,以前都是苏光宗软,宁雪硬气,现在苏光宗硬气了,宁雪反倒软了。
宁雪见苏光宗不听话,咬咬牙,上前拽他胳膊,“跟我走!
苏光宗被她拽疼了,猛地一甩手,大喊道,“你扯什么扯,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他双眼赤红地看着宁雪,不像在看自己的妈,反倒是像看仇人一般。
而苏光宗也确实把宁雪当作仇人看待。
若不是宁雪,他怎
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别看他现在仍玩着游戏机但他心里也隐隐有感觉他这是不正常的是不对的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玩成这样。
苏光宗怒视着宁雪指着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听过我跟弟弟的意见没有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连报大学报专业也一样我说我想去农业大学你非要我报什么复旦的医学系我说了我不想学医我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动物尸体我就犯恶心。”
说到恶心两个字的时候苏光宗习惯性地干呕了一下。
宁雪也没想到苏光宗突然就爆发了她被吓了一下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喃喃道“光、光宗……”
大娃扫过苏光宗的面庞露出一丝怜悯他没想过苏光宗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宁雪镇定了一下“那、那你可以跟我说啊你要是不想报复旦不想报医学你跟我说我们报别的学校你也不至于为了躲避上课来打游戏机啊。”
苏光宗冷哼一声“跟你说?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从小到大只会跟我们说叫我们出人头地压在大娃头上哪怕不是报复旦也会是报其他我压根就不喜欢的名牌大学好就业的专业怎么我们兄弟两的人生就是你用来报复你堂妹的工具?真是可笑。”
宁雪讷讷说不出话了“别说这个了光宗你快跟我回去吧。”
苏光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又是这样每回爸跟你说到你不想听的他有理的你就会转移话题反正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不肯承认你有错。”他哼一声“我懒得搭理你我一会还有事要忙呢。”
他得赶紧把这把游戏打完晚上还要去打小工呢。
现在身上没钱了他都是一边工作赚钱一边供自己玩游戏的。
要是大娃知道
毕竟以前苏光宗可是不事生产饭来张口的。
现在为了个游戏居然还能打工干活了这么说来他打游戏机也不全是坏处。
宁雪彻底发癫了“你有事要忙你有什么事要忙有什么事比我这个妈还重要。”
说着就上前去砸那个游戏机。
苏光宗哪会让她得逞上去用身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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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护住这台游戏机“你敢砸你敢砸我就打死你!”
“打死我?”宁雪愣愣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死我。”
游戏机老板现在也不拦了反正有人拦着怎么也砸不坏他的
游戏机,他还有心情抓了一把瓜子出来,边看热闹边嗑瓜子,“哎,哎,打人别打脸啊,都是亲母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给他这么一拱火,宁雪更气了,不砸游戏机了,居然上前狠狠地给了苏光宗一个耳刮子。
苏光宗也是被打蒙了,从小到大,宁雪和苏俊彦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你,你打我……
宁雪撸起袖子,叉腰道,“我就打你了,咋了。
她现在想明白了,对苏光宗,那就不能一味地使用怀柔政.策,非得给他两个耳刮子,让他清醒清醒。
她以前还觉得沈烈‘打’孩子不对,不文明,她自己教育得特别好,从来不动手,现在居然也开始‘打’孩子了,也真是好笑。
苏光宗捂着脸,不说话了,长刘海间露出的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瞪着宁雪,眼里流露出恨意。
大娃一个头一百个大,要是宁雪来找他的时候,他会神机妙算,提前躲出去就好了,不然也不用看见现在这样尴尬的场面。
苏光宗冷静下来,坐回游戏机前,“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还要打游戏。
宁雪也不继续说她那老三套了,转而把祈求的目光投向大娃,她知道,大娃一向有很多鬼主意。
大娃挠挠头,他也想劝苏光宗回去,这样宁雪就能回去了,省得她天天来找自己和大虎的麻烦,把他两赶走,他跟大虎就可以摆摊的摆摊,考试的考试。
他转了转眼珠,“苏光宗,你就跟堂姨回去吧。
苏光宗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大娃接着道,“你想啊,你要打游戏机,为什么非得呆在沪市打呢,你不知道吧,海浪岛现在也开了几家游戏厅,更别说江市了,保证你一天换一家游戏厅不重样。
苏光宗动了动眼皮,似乎有点被说动了。
大娃松了口气,游戏就是苏光宗的软肋。
正准备继续劝说,游戏厅老板不乐意了,毕竟苏光宗可是他的大主顾,一天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呆在游戏厅的,挣的钱也全投进了游戏厅,当下便道,“你们那犄角旮瘩的地方,游戏能比我们游戏厅的全,比我们游戏厅的好玩吗,小子,你别听他的,就留在我们这。
还别说,海浪岛和江市开的游戏厅,肯定是没沪市的游戏厅开得大的。
大娃换了个劝法,“那老板,你能在他打游戏的时候送饭上门,伺候得妥妥贴贴吗,你又不能。转头对苏光宗道,“你要是回了海浪岛,堂姨每天都给你做饭,你吃饱了再
去打游戏,她还帮你洗衣服,家里还出钱给你打游戏,不比你呆在这好?”
这当然是哄苏光宗的权宜之计,先把苏光宗骗回海浪岛再说,到了岛上,自有人管他。
苏光宗不知道大娃的小伎俩,一听,心动了。
他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馊味了,肚子也是饿得咕咕响。
在家多好,在家有他妈伺候他,家里还给他钱花,他完全可以过像大娃说的那样的日子。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扫宁雪一眼,“还愣着干嘛,走啊。”
宁雪顿时满意了,“儿子,我这就帮你收拾行李。”
行李?苏光宗乐了,他哪有什么行李要收拾。
全都给他卖掉打游戏了,包括刚上学的时候,苏俊彦给他和苏耀祖买的手表和钢笔,也一并卖了。
出了游戏厅,苏光宗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大娃拉着宁雪在后头念叨,“苏光宗跟你回海浪岛后,你可千万要将他跟游戏机隔离,他玩这个东西会上瘾的,不管他怎么闹,你都不要让他再碰了,但也不能一味地管,越管他逆反心理越强……”
大娃的意思是,回去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在后头。
宁雪浑不在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心里想的是:只要回去了,这事就算了了,她打算一回去就把苏光宗给关在房间里,肯定碰不到游戏机,只要不让他接触游戏机,他就不会上瘾,不给游戏机,只给高中的课本,抓着他在房间里死命学习,来年再考个好大学,不是问题。
而苏光宗想的是:回去了好啊,又有游戏机玩,又有人伺候,他还不用操心没钱的问题,简直爽歪歪。
母子两个各怀心思地坐火车回了海浪岛,一路竟也没闹出什么事。
104. 谁死了 他两死了咱家应该买鞭炮啊,买……
宁雪本以为回到岛上,回到她身边苏光宗就会变好没想到他愈发变本加厉。
每天早上起床就去游戏厅,中午准时回来吃饭吃完饭又继续去游戏厅,到大半夜才回来。
不管宁雪如何暴怒又或者苏俊彦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他都不为所动眼里就只有游戏。
至于宁雪想的,只要他一回来,就把他关房间里的计划已经完全泡汤。
苏光宗毕竟是大小伙子动起手来连苏光宗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宁雪了。
关起来可以,他能把房门给拆咯,从二楼跳窗户,更是分分钟的事。
宁雪要是听大娃说的,狠狠心不给他做饭严加管教那兴许有一线生机偏偏她又狠不下这个心总以为用一片苦心去感动苏光宗,他就会听话。
可苏光宗现在已经彻底对学习没了兴趣。
但他也聪明知道压宁雪压得太狠宁雪说不定急起来真给他断粮。
便跟宁雪商量只要让他打游戏机,他就学习。
于是他继续每天早出晚归该打游戏机打游戏机晚上回来装模做样地看两页书就算应付过关了。
偏偏宁雪还真就吃这套。
她觉得苏光宗有基础只要随便看看书来年又能考名牌大学。
殊不知现在教材日新月异变化江山代有才人出……
苏光宗回了海浪岛的事没几天整个军属院都传遍了。
对外宁雪和苏俊彦都是一副说辞:光宗他不喜欢现在上的这个大学和专业就自己退学了回家再考一年上别的他喜欢的大学和专业。
当然信的没几个。
苏光宗被退学的事一开始还只是在本校传后来不知道哪个‘多事’的给捅到报社去了记者还专门写了一篇报道标题就是名校大学生沉迷游戏惨遭退学。
报纸虽然只在沪市发行也没有点名道姓只是说复旦的大一新生
但海浪岛近几年考到沪市的学生不可谓不多只要稍微留点心立马就对上了。
一开始宁雪和苏俊彦还能瞒等那篇报道的剪报都被好事的给寄回来了传阅八卦整个军属院也就传遍了。
宁雪出门买菜也不敢起这么早了都是避着人的。
苏俊彦在部队只要同僚们一提到有关孩子的事他再不像以前那样侃侃而谈而是借口抽烟躲了出去。
两口子都夹着尾巴做人偏偏苏光宗还大摇大摆的不仅在海
浪岛的游戏厅玩,偶尔还坐船去江市、闻市的游戏厅玩。
原先的尖子生,好孩子,军属院一众小孩学习的榜样,就变成了人人嗤之以鼻的对象,没几天就要被拉出来树典型的反面教材。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沈烈看在了眼里。
第二天中午跟晚上,他吃起饭来都是心不在焉的。
夹一筷子鱼,不往嘴里塞,反倒往鼻子里捅。
宁棠当然看出来了,晚上睡觉前,就问他,“咋了这是?
沈烈双手搭在后脑勺,双眼目视天花板,长叹一声,“唉,游戏害人啊。
不怪他有如此感慨,大娃二妞毕竟跟苏光宗苏耀祖这两个年纪相近,从小到大,都是比对的对象。
哪怕沈烈面上不说,偶尔也是会羡慕双胞胎的乖巧和好成绩的,这是人之常情,不可避免。
听到这话,宁棠倒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游戏害人啊?
沈烈回望她,“大家不都这么想的嘛,要不是游戏,苏光宗现在还好好呆在学校学习呢,哪会沉迷至此。
宁棠斜他一眼,“那你们可就想错了,就算不是游戏,也会是别的,你自己想想,现在社会越来越进步了,越来越多好玩的东西出现,游戏厅是一个,那溜冰场,迪厅呢,还有从岛国流行过来的卡拉ok,哪样不好玩?
她就觉得奇了怪了,为啥非得把‘罪’全都怪在游戏上。
诚然,游戏也有错。
但游戏被生产出来,只是作为一种娱乐消遣的方式。
真正该怪的,是受不住本心的,像苏光宗这样的玩家,以及苏俊彦、宁雪这样不会引导的父母。
宁棠道,“你自己想想,游戏真有这么好玩?是,它是好玩,我不否认,但玩了那么多把,苏光宗也该腻了吧,他为啥到现在都不腻,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发现,比游戏还要好玩的东西。
沈烈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翻过身望着她,“你接着说,该咋引导他。
宁棠:“简单,就是让他发现比游戏更好玩的东西呗,让苏俊彦和宁雪两口子带着他多出去外面转转,旅旅游,看看名胜古迹,在家搞个烧烤会,请朋友来家里玩,慢慢的,他就会发现,这些东西,比游戏好玩多了,也交了朋友,就不爱呆在家里玩游戏,爱出去了。
苏光宗那么快就沉迷游戏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性格有些内向,跟他原先在大学的舍友,都聊不到一块去,没人和他一起玩,自然而然地就会掉入游戏厅的陷阱。
听完沈烈很是感慨“我咋觉得苏光宗该由你来教要你是他妈他指定不能像现在这样。”
宁棠翻身盖被“可拉倒吧。”
今年暑假三个孩子都不回来。
大娃跟大虎继续留在沪市做他们那摊生意沈烈从他偶尔寄信回来的只言片语察觉出这小子的生意似乎是越做越大了
沪市可是寸土寸金能在沪市开店估计这小子没少赚。
二妞则是参加了学校的合唱团整个暑假都要排练说是合唱团今年春晚有表演节目会上电视让宁棠和沈烈一定要看。
也意味着她这一整年都没时间暑假要排练寒假要上春晚。
惹得沈烈唉声叹气“闺女就去上个大学怎么跟卖给学校了一样。”
三娃就更不用说了今年八月份就要转到国家队了这几个月忙着跟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教练和队友告别更没有时间。
六月十一号上午。
三娃跟教练和队友聚餐回来就听到门卫处的保安说他姥姥姥爷来找他。
三娃眼睛一亮“真的我姥姥姥爷来了?”
他没想到宁为国和孙爱菊会从山岗村来看他赶紧追问保安“那我姥姥姥爷在哪呢?”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两道声音“三娃我们在这呢。”
三娃转过头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因为走出来的不是宁为国和孙爱菊而是梁栋和白小芬。
白小芬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看在三娃眼里却是十分的虚伪“三娃我们来看看你你在这过的好吗?”
梁栋贪婪地扫了一眼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高大洁白的建筑物“三娃你们这儿挺不错的啊。”
三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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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厌恶转头跟保安说道“保安大叔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下次他们再来别放他们进来。”
说完扭头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后梁栋和白小芬的呼喊。
他真没想到梁栋和白小芬这回聪明了知道称自己是姥姥姥爷不说是外公外婆了。
回到宿舍三娃立马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当下便是委屈巴巴的一句“妈——”
宁棠早上起床买完菜回家刚做好饭就听到电话铃响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三娃的撒娇声弯起嘴角“咋了这是多大人了还跟我撒娇。”
三娃扁扁嘴“我哪有。”
宁棠:“行了说吧到底啥事
。”
没事三娃一般不会打电话过来。
三娃把梁栋和白小芬来找他的事说了一遍,抿抿嘴,“还说来看我,呸,哪有人是空着手来看人的。”
摆明了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而自己一点便宜都不想出。
宁棠嗤了一声,梁栋白小芬两口子打的主意很好猜,估计是看到了电视或者报纸上的报道,知道三娃现在出息了,便想扒上三娃,跟以前扒着沈烈一样,找他要钱。
偏偏梁栋和白小芬还真是三娃的亲姥姥、亲姥爷,三娃跟他们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宁棠心里转了一转,“这事我来解决,你安心待着,该干嘛干嘛去,反正八月份你就要去京市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跟到京市去,他们要敢,我打断他们的腿。”
三娃被逗乐了,道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宁棠便准备出门了。
沈烈今天难得休息,睡到日上三竿,刚起床,就看到宁棠急匆匆地出门,“你这是上哪去?买菜?”
“不是。”宁棠脚步不停,“我去买纸钱。”
沈烈一脸呆滞,“买纸钱?”
他循着香味走到厨房,自己给自己盛了饭,刚吃到一半,就看到宁棠提着两大包纸钱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说说而已,你还真买了。”又道,“你买纸钱干嘛,咱家哪个亲戚挂了?”
“梁栋和白小芬。”不年不节的,纸钱还真不好买,宁棠忙着整理买回来的纸钱,随口道。
沈烈眉头跳了跳,“他两啥时候死的?我咋没收到信。”饭也不吃了,起来转了转,“不对,他两死了咱家应该买鞭炮啊,买纸钱干嘛。”
“我倒是希望他两真死了。”宁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好气地道,“省得天天作这作那的,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三娃打电话给我,说这两口子找到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去了。”
沈烈点点头,这像是他两会干出的事,“去找三娃要钱的吧,不过这跟你买纸钱有什么关系?”
宁棠,“寄给那两口子呗。”拿出纸跟笔,“我说,你写。”
沈烈快速扒了两口饭,把饭桌清理干净,“你说吧。”
宁棠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好,写的太委婉,估计这两口子听不懂,索性道,“就说,他两要再来找我们家的人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三娃还是大娃和二妞,我就去他们家门口烧纸钱,不多不少,就烧够七百块钱,烧得他们整栋楼乌烟瘴气,边烧边让他们邻居出来评评理。”
沈烈边写边乐,“还是你牛。”
宁棠翻了个白眼,“牛什么牛,我说得出做得到。”
105. 明星效应 这是哪个演员来着,我好像在……
宁棠把写好的信外加两大包纸钱包在一块,让沈烈明天拿去邮局,寄给梁栋白小芬两口子。
至于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他俩的事,若是不能明白,宁棠不建议上门让他们明白明白,反正她时间多得是。
沈烈很遗憾,“他两咋不真翘辫子了呢。
宁棠叹一口气,“祸害遗千年,早着呢。
东西寄到了,也不知道梁栋和白小芬两人是怎么个想法,反正直到八月,乃至三娃到了京市,这两口子也没敢再找上门。
宁棠哼了一声,“欺软怕硬。
可不是,这两个人就是,你软,他们就硬,你硬,他们就软,牛皮糖一样。
一连几日,宁棠出门,都没见到苏光宗的身影。
这她倒是奇了,毕竟以前苏光宗都是掐着点去江市游戏厅的,她都撞见好几回了,怎么这几天就没了身影?
她问沈烈,这个沈烈倒是知道,“苏俊彦给他买了台游戏机。
“买游戏机?宁棠惊呼出声,“这么大一台,他们家能装得下吗?
而且苏光宗都沉迷游戏机了,还给他买游戏机,这不害人么。
沈烈也搞不懂,“买的不是游戏厅里的那种,是小的,叫什么红白游戏机,听说是苏俊彦的主意,说是反正苏光宗现在也戒不掉这玩意,每天还得出去玩,倒不如在家里买一台,还省了他出去的时间。
宁棠眉头都快打结了,难怪这几天都没看见苏光宗呢,他应该是窝在家里打游戏。
但咋能这样‘宠’孩子呢?
现在是游戏机,给他继续玩上瘾了,以后有了电脑,还有更好玩的游戏,苏光宗能戒得掉?
宁棠无语,“对了,苏俊彦哪来的钱买游戏机?
欠他们家的四百块钱还没还呢!
沈烈:“借的别的同僚的。
他也想到苏家没还钱这一茬,脸色难看,“过两天我找他要去。
都有钱给孩子买游戏机了,总不能没钱还他吧?
四百来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等拿到钱,也是春节了。
今年春节,一妞和三娃都不回来,大娃倒是回来了,除夕就到家了。
沈烈倒是奇了,“你这个大忙人还有回来的时候?
大娃抿抿嘴,他正烦心着呢。
看他脸上闪过忧色,沈烈也不烦他了,心想,才多大人,就想这么多事了。
宁棠在厨房里做年夜饭,大娃跟进去打下手,“妈,再做一道元宝蛋,我
爱吃这个。”
宁棠乐了“好吃是不?”
是好吃意头也好。
水煮过的鸡蛋切成片油炸后再浇上一勺糖醋汁红红火火。
以前他都不咋信这个东西但年前在沪市开了两家实体店这还是他头一回开店不怕不赚钱就怕都赔进去了关心则乱越是挂心就越处处寻找好意头生怕碰到一丁点不好的。
“嗯。”大娃应了一声。
宁棠奇了要以大娃的性子肯定得贫嘴两句但今天意外的反常。
宁棠也不问他继续道“再做一碗海鲜糟粕醋成不?”
白色的糟粕醋上飘着红色的辣椒碎
大娃去了沪市已经好久都没尝到这个味了眼睛一亮“成。”
年夜饭刚上桌就听到敲门声大娃去开门把罗嫂子和赵政委迎了进来。
罗嫂子跟赵政委今天各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罗嫂子是红色的毛线衣和黑色的裤子赵政委则是红色仿唐装的衣服一样黑色的裤子看着十分喜气。
大娃拱手脆声道“罗嫂嫂赵伯伯新年好!”
罗嫂子笑眯了眼“好好好你也好新年快乐啊大娃又长高了你。”
说完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个我的一个你赵伯伯给你的。”
大娃揣到兜里笑说“谢谢嫂嫂。”
宁棠嗔道“他都大小伙子了你还给他红包。”
而且还给两。
罗嫂子笑笑不说话再大不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娃嘛。
赵政委提了两瓶白酒“我女婿寄来的茅台沈烈今晚我两必须不醉不归啊。”
罗嫂子瞪他一眼“你就喝吧看醉晕了我扶不扶你回去就完事了。”
赵政委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酒量好得很……”
宁棠接嘴道“你酒量好沈烈的酒量可不好要是吐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烈小声道“母老虎。”
宁棠眯起眼睛“你大声点。”
沈烈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我说快开饭吧再不开饭赶不上春晚看一妞表演节目了。”
宁棠扫他一眼“今天就放过你。”
沈烈腹诽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当然面上他没敢说。
曾心兰和齐营长、大虎还有周采薇、李大辉也来了大家约
好的一起过年看春晚,“你们堵在门口干啥,进去坐啊。
进了屋,宁棠抱起宝儿,给她抓了一把称心糖,就是麦芽糖外面裹着白芝麻,宝儿吃得满嘴香甜,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姨姨。
宁棠乐了,捏了捏她的小脸,“宝儿真乖。
坐一会,就开始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是七菜一汤,蒜蓉开背虾、糟粕醋、元宝蛋、白灼菜心、糖醋鱼、白斩鸡、卤水豆腐干,外加一锅莲藕花生排骨汤,样样色香味俱全,而且分量很足。
罗嫂子尝了一口,夸赞道,“小宁,厨艺越来越好了。
周采薇也夸道,“就是,再过两年,都比沈师长做得好了。
宁棠乐了,“那是你两觉得我好,爱屋及乌,才觉得我的菜做得好。
她自己的做菜水平,自个知道。
罗嫂子嗔道,“说不过你。夹一筷子元宝蛋到她碗里,“赶紧堵上你的嘴。
大家说说笑笑,聊聊趣事,时间一晃而过。
酒过三巡,菜吃了小半,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开始了。
罗嫂子问,“一妞她们合唱团,第几个表演节目啊?
宁棠也不知道,不过歌舞类的节目,一般都排在前面,往后一点才是小品、魔术、诗朗诵那些,“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视机传来主持人的甜美婉柔的声音,“下面,有请……以及沪市音乐学院合唱团带来的大合唱,让世界充满爱。
先是两位打扮靓丽的男女歌手上台,然后再是一妞她们学院合唱团按之前排好的顺序上台,站成三排。
大娃眯起眼睛看了看,眼睛一亮,指道,“一妞在那呢。
宁棠顺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一妞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长裙,站在人群中,脸上画了浓妆,却愈发显得她肤白如玉。
不怪大娃一眼就能望见她,一妞实在是气质出众。
整个合唱团,男孩穿着红白色的西装,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长裙,又都画着浓浓的妆,一眼望过去,几乎都长得一样。
可偏偏一妞就是那么显眼,虽然在一众人她长相和身高都不是最出众的,但她腰板挺直,双肩开阔,下巴微微抬起,目视前方,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一下就给显出来了。
曾心兰赞叹道,“一妞真是出落的越□□亮了,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家臭小子。
她这么一说,沈烈脑海里顿时响起了警铃,问大娃,“她们学校里有追她的没?
那当然有了,一妞长得漂亮,气质还好,能没人追吗,光是合唱团里,就有两个在追她的,弄得一妞烦不胜烦。
大娃转了转眼珠,抓一把称心糖,堵住自己的嘴,含含糊糊地道,“这个我上哪知道去。
沈烈嗤一声,继续看一妞表演节目,目光一直在合唱团里的男生身上转悠,看谁都不像好人。
宁棠笑眯眯地问大娃,“那你有对象了没?
“没。大娃想也不想便道。
沈烈仔细扫他一眼,“这个我信。
大娃不服气了,双手环胸,“怎么一妞没人追你就不信,我没对象你就信。嘀咕一句,“不带这么差别对待的。
沈烈:“你倒是想有对象,人家看得上你吗?
“哇!大娃大声道,“咋就看不上我了。掰着手指头数,“我长得帅,又是大学生,还能自个摆摊做生意挣钱,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也就是我现在不想找对象,要是放出风声去,追我的人,能从咱们家排到供销社。
大虎当然力挺好兄弟,“大娃说的是真的。
大娃长得好,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五官精致,他还是个大学生,脑子灵,又会摆摊做生意,没少挣钱,自己上进,本身条件就不错,更何况沈烈现在都升到师长了,家庭条件也好,还真是抢手。
反正大虎就经常看到有年轻小姑娘偷瞄大娃,大胆点的还在大娃摆完摊上去送毛巾送水呢。
沈烈更乐了,“你真能吹,你咋不说追你的人能从咱海浪岛排到沪市呢。
大娃:“我倒是敢吹,爸你敢信么?
要不是大过年的,还一堆长辈在,沈烈真想揍他,点点他,“过完年再跟你算账。
过年期间,不兴打孩子。
大娃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一过完年他立马就溜,难不成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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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挨揍。
说说笑笑,一妞合唱团的节目就过去了。
下一个节目开始之前,主持人要先上来说两句话。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刚走上来,明显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哇。
原因无他,这个上台的女主持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五官精致动人,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大红色的翻领衬衫配黑色伞裙,那叫一个青春靓丽。
她微微一笑,十分甜美,就像最甜的蜜糖,又像雨后挂着一道彩虹的天空,清新可人。
齐营长拍了拍头,使劲回想,“这是哪个演员来着,我好像在哪见过。
曾心兰笑他,“你忘了,这是晓庆啊,前不久咱俩去电影院看的那个抗战片,就是她当的女主角。”
“对对对。”齐营长指着电视机道,“她叫晓庆,我想起来了,哎呀,长得真漂亮。”
宁棠夸赞道,“不仅人漂亮,而且衣服也漂亮。”
大家都夸晓庆长得漂亮,大娃扫了一眼,觉得还行吧,但一提到衣服,他就来劲了,“什么衣服?”
罗嫂子给他指,“就晓庆身上穿的那件啊,红色翻领衬衫还有黑色伞裙,啧啧,真漂亮,瞧瞧这衣服,衬得她身材好,气质好。”
大娃一看,嘿,还真如罗嫂子所说,这一套衣服确实好看。
只不过不知道是人衬衣服,还是衣服衬人,也可能两者互相搭衬。
大娃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问宁棠,“妈,要是让你买这样一套衣服,你愿意吗?”
宁棠道,“愿意,干嘛不愿意,哪怕贵一点我也买。”
“就是。”周采薇附和道。
她也想买一套这样的衣服,多好看啊。
大娃奇了,又看电视里的晓庆两眼,“这衣服有这么好看吗?”
他自己是卖衣服的,见过漂亮、版型好的衣服无数,以他的眼光,真不觉得这套衣服有多好看,甚至还没他进的那些时兴呢。
“好看,但这是其次。”宁棠道,“最主要的是这套衣服是电视上的明星穿过的,要是不好,明星干嘛要穿它上电视,你信不信,春晚一播完,大家就开始争相购买晓庆身上的同款衣服。”
大娃一愣,听他妈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衣服这么多,干嘛就买晓庆穿过的,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她是明星啊。”宁棠想了想,道,“你可以把这个叫做名人效应,也可以叫做明星效应,大家都喜欢模仿明星,想跟明星一样漂亮,一样帅气,那就先从买明星同款做起。”
大娃眼睛一亮,这就跟他找一妞做模特一样,大家觉得一妞穿得好看,她们也想买,其实是一个道理的。
一妞长相漂亮,身材好,才能把衣服穿得好看,吸引这么多客人。
明星也一样,他们一般脸蛋漂亮,身材更好,他们能将衣服衬得更美。
而且他们都上过电视,经由电视传播,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就越多人看到,看的人多了,喜欢这套衣服的人,自然就多了。
大娃想明白了,愈发专注地看春晚了,时不时还问问宁棠和罗嫂子她们,这衣服她们觉得好不好看。
好记性不
如烂笔头,他还上楼拿了纸笔下来,只要晓庆一出场,他就把她身上那套红色翻领衬衫和黑色伞裙给描摹下来。
宁棠凑过去看了一眼,笑他是个傻小子,“家里不是有相机嘛。”
大娃一拍脑袋,“我这脑子。”咋没想起来呢。
赶紧去拿相机,对着电视机一通狂拍。
他不光拍晓庆身上穿的衣服,看到其他明星穿了好看的衣服,他也拍。
罗嫂子都说他,“一个晚上光弄这个了。”
刚过完元宵,大娃就拉着大虎坐火车回沪市了。
他心里的计划,隐隐有了雏形,已经迫不及待去实施。
沈烈啧道,“这小子,走这么快干嘛,是不是嫌我两烦了,不爱在家呆了?”
宁棠乐了,“孩子大了,就像长了翅膀的鸟,这块小小天地哪里容得下他。”
沈烈一想,也是。
大娃一妞三娃,现在各有各的忙。
总不能因为想孩子,就‘折断’他们的翅膀,硬逼着他们陪在身边吧。
让他们大展宏图去吧,海阔天高任鸟游。
他道,“我现在怎么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宁棠逗他,“老了呗。”
沈烈照了下镜子,还跟以前一样,“哪里老了,跟以前一样帅。”
宁棠笑他:“德性。”
106. 晓庆衫 数钱数到手抽筋
大娃在沪市盘下了两家店面,虽然地方和位置都不算特别好,但这意味着他跟大虎两人终于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摆摊了,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摆摊虽然流动性强,但是风吹日晒的,偶尔遇到暴雨天气,还不能出摊,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靠天吃饭。
有了小店也跟以前一样,大娃进货,摆在店里卖,店里还雇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工负责看店,他跟大虎平时只要一下课,或者周末就会去店里。
这次返校的路上,大娃也跟大虎说了他的想法,“我打算找工厂合作,定一批衣服,摆到店里卖。”
“合作?”大虎惊呼出声,“你想怎么合作。”
大娃说,“你记得咱们看春晚的时候,看到电视上那个叫晓庆的女明星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不,就是那个大红色的翻领衬衫,还有黑色伞裙。”
“记得。”大虎道,“我妈跟宁姨她们不都说好看嘛。”
“对,我想找做衣服的工厂,仿一批类似的款式,然后在店里卖。”大娃双眼充满了亮光,“我觉得肯定好卖。”
最开始做生意,大娃也是看别人摆摊,他才想着摆摊。
然后开始卖衣服也是,都是看七浦路批发市场什么衣服好卖,他们就进什么货。
但现在不一样了,从开店开始,大娃的心态就开始慢慢转变了。
他不想再跟在别人后头‘捡剩饭’,他想自己创造潮流!
他妈说得对,明星穿过的衣服,大家肯定都想穿,只要名气打出去,不愁没人买。
大虎没有大娃那么灵的脑子,但他有一点就是听话,还是听大娃的话,想不出个所以然,就不想了,索性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大娃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道,“首先,咱们得……”
找工厂、谈合作,如此繁杂的事情,哪怕是大娃,再加上大虎两人,全部谈下了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再是紧赶慢赶的制衣。
因为店不大,也没有那么多的本钱,好在这套衣服本身的材料也并不昂贵,原版的那条衬衫,更是听说是晓庆在香江花两块钱淘到的。
最后弄出来两千套这样的成衣,但也基本上把大娃所有的本钱都压上了,还找宁棠借了一些。
等全部弄好了,也开学一个月了。
周六,就要开始正式在店里出售订制好的衣服了。
要说没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大娃不止一次的跟大虎说,“要是卖不出去,那这些衣服咋办?”
他
这个担忧不无道理现如今还不大流行这么大红大紫的颜色都是黑蓝灰三色居多穿亮色衣服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大部分人都不敢那么大胆只有香江那边才流行这种大红色的翻领衬衫。
换句话说卖不出去砸手里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虎想了想道
大娃被他逗乐了“你说的也是。”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周六大娃跟大虎起了个大早把两间店铺里最显眼的位置都摆上大红色翻领衬衫和黑色伞裙。
大虎更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塑料模特把衣服套上往店门口一摆就更似模似样了。
大娃看着摆好的塑料模特双手环胸欣赏了一会他觉得挺好看的就不知道客人欣赏不欣赏。
九点刚过一点就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一位年轻女人。
蓝玲只是逛街路过偶然瞥到这家小店一眼就被店门口塑料模特身上那套衣服给吸引住了。
要换做以往这样的卖衣服的小店她一般都不会进去的。
因为店面小意味着能卖的衣服不多肯定没什么好货。
但是这回不一样蓝玲一下被吸引住了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刚播完没两月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位出尽了风头大街小巷上人人都在议论的长相漂亮的女主持人晓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正是眼前的这套!
如今的春节联欢晚会可不像八三年刚出的那样没什么人看。
现在大家物质条件好了家里有闲钱的都会买上一台电视有电视的人家多了看电视的观众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春晚也从没什么人知道只有在报纸上报道到现在每年春节必备的活动之一。
今年的春晚蓝玲就跟全家老小一起看了。
最令蓝玲爸妈喜欢的是悠扬动听的合唱以及磅礴大气的朗诵。
最令蓝玲老公印象深刻的是令人捧腹大笑的小品还有千奇百怪的魔术。
而最令蓝玲印象深刻的那些节目一个都不是而是春晚女主持人晓庆身上的那套漂亮无比的衣服。
女人嘛就爱这种漂亮精致的东西。
更何况晓庆实在是把那套衣服穿得太漂亮了大红色翻领衬衫衬得她面容如玉锁骨精致身材曲线完美黑色伞裙款式独特
,裙下那两条腿更显笔直修长。
毫不夸张的说,春晚上,只要晓庆一出现,蓝玲几乎是自动静音的,晓庆说什么蓝玲都听不见——光看衣服去了。
春晚播完,蓝玲问了好几个小姐妹,她们也是这样想的,几人纷纷打听,晓庆身上这套衣服是在哪买的。
找来找去,才找到一篇小报道,是某不知名的小报的记者采访晓庆的,也是一样的问题,问晓庆身上的衣服是哪买的。
晓庆说是她在香江的一家路边店买的,当时只是觉得好看,就买了,然后上春晚的时候,让自备衣服,她就随手这么一搭……
蓝玲和几个姐妹看完报道,很是遗憾。
因为晓庆都说了,是路边店随便买的,而且还是在香江买的。
从沪市到香江,得转多少趟车。
路途遥远,不予考虑。
这事也就一直挂在心头,蓝玲偶尔还会翻出春晚刻在光盘上的录播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那套漂亮的衣服。
无心插柳柳成荫,万万没想到,今天只是随便逛个街,她居然在街边小店看到了晓庆同款的衣服,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
蓝玲想也不想地便踏进了店里,指着模特身上的衣服,急促地发问,“这衣服怎么卖?”
问完,她还纳罕地扫了大娃和大虎一眼。
这家小店的老板居然是两个男人,而且看着挺年轻的,估计也就二十岁上下。
这么年轻就开店了?
这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个弯,蓝玲就自问自答,肯定是老板请来的小工。
也就这么一想,她的当务之急,还是买到晓庆同款的衣服。
指着模特,眼神里的焦急都快化为了实质。
大娃也给她问的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还得做几单生意,才能向客人推销晓庆同款。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就开始打听了起来,而且看样子,还是非得买到,否则不罢休。
大娃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才出口,不过在蓝玲的眼里,就成了这个年轻人口齿伶俐,不愧是请来的小工,“姐姐,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刚上的新货,您瞧,是不是跟晓庆身上穿的是同款,对了,您认不认识晓庆?”
蓝玲刚想说自己看出来了,也是为这个来的,一旁的大虎就赶紧接话道,“晓庆就是那个女主持人,也是电影明星,这身就是她上春晚的时候穿的。”
蓝玲乐了,“我知道。”又道,“你们这衣服咋卖啊。”
大
娃跟大虎对视一眼大娃道“这条大红色翻领衬衫八块钱黑色伞裙七块钱您是想买单件的还是想买一整套?一整套便宜一点卖您十四块。”
“你们这还能单买?”蓝玲吃惊道。
大娃笑了“当然有可能您只看中了上衣我们也不能强卖给您一整套啊。”又上下打量了蓝玲一眼“不过姐姐你长得好看要是穿上一整套估计跟晓庆穿出来的效果一个样。”
被大娃又捧又夸蓝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行了给我包起来吧。”
大虎赶紧应了一声“好嘞。”
衣服拿到手蓝玲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们这店卖的可比晓庆自个在香江买的贵多了我看报纸晓庆在香江买的这条衬衫才卖两块钱你们就要卖八块。”
大娃被质疑了非但不气反倒笑道“姐姐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您也知道咱们沪市离香江多远您要是坐火车坐船去香江光买票的钱都够买十件这种大红色翻领衬衫了。”又道“再说了咱们这条晓庆衫可是专门找工厂订制的您瞧瞧这版型正不正?颜色亮不亮?我敢打包票
这倒是真的蓝玲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这衣服要是真不值这个价她也不会掏钱消费者又不是傻子。
不过晓庆衫这个词倒是让她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衫?”
大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晓庆衫刚才他也是灵机一动不知道怎的就脱口而出了这个词现在蓝玲一问他立马道“叫叫晓庆衫明星同款嘛。”
晓庆衫晓庆衫蓝玲细细品了品这名字越听越有那个味。
穿上这条晓庆衫她是不是能立马变成晓庆那样的大美人?
蓝玲心里越想越美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你们店里这个晓庆衫还有没有明天我带我几个小姐妹过来买。”
“有的有的您只管放心。”大虎赶紧道店里啥都没有就晓庆衫多还怕卖不出去呢。
蓝玲满意地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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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大娃灵光一闪道“姐姐要是还有这样的明星同款您还要吗?”
“要干嘛不要。”蓝玲说出了跟宁棠意思几乎一样的话“明星都穿的衣服那肯定是好东西。”
大娃送走了蓝玲心里一片火热。
因为晓庆在春晚上可不止穿了这套衣服在春晚上她还以歌手的身份献唱了一首《红花》唱歌的时候穿的那条白色翻领的
粉色外套也是受到了宁棠、罗嫂子她们的一致好评。
同样的除了晓庆衫之外各种各样的明星单品可谓是数不胜数光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娃就想出好几样。
他心头火热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工厂再加点新的订单。
可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被缠住了脚步。
因为晓庆衫一传十十传百几乎火遍了整个沪市。
几乎所有爱漂亮走在潮流第一线的沪市年轻人都知道有两个年轻人开的小店专门卖这款晓庆衫。
大娃订制的两千套晓庆衫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一售而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记录。
卖光之后有很多扑空了的客人都抓着大娃问还有没有这种类似的衣服。
晓庆衫甚至火到了周围几个城市每逢周末都有不同市县的人坐火车来买。
大娃赶紧又跟工厂加订了一万套才勉强做到供需平衡。
因为距离春晚播完才两个月晓庆又是当红女星正是火的时候这把晓庆衫的火足足烧到了年中大娃他们放暑假的时候。
回忆起卖晓庆衫的这段日子
大虎真想揍他要是现在有炫富这个词他指定妥妥按大娃身上“可拉倒吧你别人想数还数不到呢。”
这倒是这阵子借着晓庆衫大娃不知道挣了多少惹红了多少同行的眼。
今年暑假大娃跟大虎两人索性没回海浪岛继续搞他们的生意。
原先在旧城区租下来的两家狭小的店铺也变成了在闹市区买下来的一栋宽阔的二层小楼。
如今这栋二层小楼一楼卖晓庆衫和各种明星同款二楼继续卖以前进的那些丹宁外套。
借着晓庆衫的这股东风大娃又推出了费翔服、张明敏西装配围同色巾、董岱西式泡泡袖长裙……
每推出一款大娃就要像他说的那样数钱又一遍数到手软。
其他同行也不是没有跟风的可一来大娃已经抢占了这个先机二来么他们也没有大娃那样的眼光推出的明星同款喜欢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他们能分走的只有小小的一块蛋糕大头几乎还是大娃赚了。
等沪市的十六个区有一半以上都有大娃开的分店也盘下了一间小工厂请了自己的设计师的时候连二妞的舍友都知道了。
她甚至还去买了一条董岱同款西式泡泡袖长裙只不过原版的是浅蓝色的她这
条是粉色的,不过一样好看就是了。
因为喜欢明星同款的人很多,但要是大部分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哪怕这明星同款再好看,大家也不想撞衫,于是大娃就在原来的基础上改动,可能裙子加个蕾丝边,可能翻领变立领,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看起来却比原款要更时髦,更好看,也不容易撞衫,这也是大娃领先众同行的秘诀之一。
二妞看到王珍妮穿上那条西式泡泡袖裙的时候,都有一点吓到了。
因为王珍妮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家里长辈都是做生意,家庭条件很好,一般的本土牌子都不入她的眼,她只买国际大牌,若不是因为是独生女,家里人不想她离得太远,她都出国了。
王珍妮站在镜子前,转了一转,越看越是满意,问二妞,“沈雅,你瞧瞧,我穿上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二妞认真瞥了两眼,“好看。”又疑惑道,“你不是一直都买你喜欢的那个外国牌子,叫啥啥的来着吗。”
王珍妮摆摆手,道,“害,还不是因为你天天穿,我瞧着好看,就去棠雅买了,除了这条泡泡袖长裙,我还买了挺多的,还别说,款式都挺好看的,很新颖,比有些国外大牌的衣服都好多了,穿着也不刺挠,布料挺好,挺贴身的。”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你说为啥这店的店名要叫棠雅呢?感觉挺女性化的,听说老板是两个年轻男人,说是岁数跟我们差不多,啧啧啧,同样的年纪,我们在念书,别人在做生意,真是年少有为啊。”
二妞心里嘀咕,那是因为大娃懒得取店名,就用她跟她妈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谁知道呢,可能觉得好听,就取了吧。”
王珍妮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到了衣服上,继续闲聊道,“咱们都大三,马上大四了,你想好之后要去哪工作没?”
107. 青歌赛 那就签了
如今她们大四了,今年六月份毕业。
学校包分配工作,大多会去艺术研究单位和文化机关。
王珍妮是打算一毕业就去家里开的公司上班,而一妞还没想好。
周雨找一妞谈过,是希望她留校的,但一妞对留校当老师没什么兴趣,也就迟迟没有答应。
王珍妮道,“你专业课好,年年都是咱们学院第一,课余时间还去歌剧院学习,业务能力这么强,只有你选的份。冲她眨眨眼睛,“我记得歌剧院那个刘院长不是找过你好几回了嘛,让你毕业了一定要去他们歌剧院。
是有这回事,临近毕业,每回去歌剧院,刘院长都要找她谈一回,一妞哭笑不得,“是,但我还没想好。
王珍妮道,“横竖还有三个月才毕业,到时候再说呗。
一妞一边翻着自己平日里自己作词作曲的歌词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王珍妮转过身,看到一妞手上的歌词本,眼睛突然一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比咱毕业重要多了。
一妞:“啥事?
王珍妮快速把西式泡泡袖长裙换下,从包里拿出一张传单,往桌上一拍,“你看这个。
一妞探过头去,扫了一眼,一字一句地念道,“青歌赛?
青歌赛其实就是由国家电视台举办的青年歌手大赛的缩写,这个节目走出来的冠亚季军含金量很高,几乎都是乐坛新一届的中坚力量。
当然,选拔也十分严格。
为难一妞的那个高颧骨的女老师,课余时间也去参加了青歌赛,结果复赛就被人给刷了下来。
她人品虽然不行,但是歌唱实力没得说,不过青歌赛的参赛选手毕竟是由全国选拔出来的,强中自有强中手,她遇到滑铁卢,也是正常的。
“对,青歌赛!王珍妮双手十指交叉握住,两眼冒着小星星,“沈雅,一妞,妞妞,你参加这个比赛吧。
一妞乐了,问她,“你咋不参加?
王珍妮娇嗔地斜了她一眼,“我那唱歌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海选就给人刷下来了。一跺脚,“哎呀,你就参加嘛。
一妞眯了眯眼睛,“少骗人,你要是参加,海选肯定还是能过的。
别看王珍妮一直没个正型的模样,业务能力还是有的,毕竟是科班出身。
一妞揽过她的肩,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脸,“说,有什么阴谋?
王珍妮被捏住脸,含糊不清地道,“我说,我说
,你先松手。
一妞松开手,王珍妮接着道,“因为决赛评分的导师有阿敏啊!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她最新出的那张专辑里那首滚热的咖啡了,真的太好听了,她就是我的偶像。
王珍妮上前一步,拉住一妞的手,“沈雅,雅雅,一妞妞,你就参加吧,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进决赛,到时候我就当你的妆造师,趁机混进后台,就能和她近距离接触了,说不定还能要到签名呢!
她不是不想自个参赛,做参赛选手,肯定比做妆造师更能接触评委老师,但是她清楚自己的实力,最多进到复赛,而且海选和复赛可以演唱其他歌手的歌曲,但是决赛必须准备自己的原创歌曲,说是什么看重原创能力。
苍天,大地,这简直就是为难人。
还好有一妞在,一妞从大一开始,平日里没事,就会自己写写歌词,作作曲,她自己写的歌,连安东和周雨两位老师听了都赞不绝口,海选和复赛肯定是没问题了,决赛说不定也嘿嘿嘿……
一妞给王珍妮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终于松了口,原因无他,这小妮子太能磨人了,吃饭要讲,睡前要讲,连一妞在澡房洗澡,她都要拿张小板凳在外面讲,反正肯定要磨到一妞松口。
一妞败下阵来,填好报名表就去报名了。
等过了海选和复赛,进了决赛,沈烈和宁棠才从一妞报平安的电话里知道这个消息,“爸,妈,我要上电视了,就是那个青歌赛,你们两记得看啊。
等挂了电话,沈烈才反应过来,“青歌赛?是我想的那个青歌赛吗?
宁棠说,“能在电视上收看的,能是哪个青歌赛?
必须得是那个国家电视台举办的,出了好多大歌星的青歌赛。
沈烈一拍大腿,“咱家一妞真是出息了。赶紧起身,“我得出去转一圈,让大伙儿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一起看咱家一妞比赛。
宁棠笑他,这是出去显摆去了。
沈烈‘显摆’了两天,几乎大半个军属院的人都知道一妞要上电视了。
天气一热,军属院门口的大榕树底下,就聚集了不少纳凉的人,这事也成了她们的一件谈资。
“哎,你知道吗,沈家那个一妞,要上电视了。
“哪个沈家?
“沈师长家呗。
“啧啧啧,了不得啊,他家老小前不久不是刚上过电视嘛,怎么老一又上了?
“那能一样嘛,他家老小是去国外参加游泳比赛上的电视,老一是参加青歌赛,青歌赛你知
道吧。”
“知道,干嘛不知道,我跟我家那口子每周末都守在电视机前看,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在青歌赛看到熟人。”
“可不是,一妞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沈师长跟他爱人会养小孩,多漂亮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听说现在还在沪市的一个音乐学院上学呢。”
“沪市?大城市啊,我记得那个谁谁谁,不也是去沪市念的大学吗……”
宁雪买菜经过,这些闲言碎语被风一刮,就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脸色一变,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大榕树底下的人扫她一眼。
“哎,宁雪最近咋不跟咱们一块聊天了,她以前不挺喜欢跟咱聊的嘛。”
“害,那是因为以前她两个儿子出息,都考上了沪市的名牌大学,她才天天出来跟咱们聊天,炫耀呗,现在啊……她大儿子……呵呵呵。”
“她大儿子咋了?”
“去念大学不好好上课,沉迷什么游戏机,被学校退学了,还欠一屁股债,然后在家复读了两年,一年考的分数比一年低,别说考上大学了,连大专的分数都不够。”
“唉……那她小儿子呢?”
“听说还在沪市上大学,还找了个女朋友,但不怎么跟家里联络了,反正这几年不管啥节日,哪怕是春节中秋啊这些,也没见他回来……”
宁雪回到家,苏俊彦看她臭着一张脸,心情就不好,“臭着张脸干嘛,谁又惹你了。”
宁雪气冲冲地道,“没人惹我。”
她这样说,是想让苏俊彦哄她两句,可苏俊彦听不出来,以为她说没事,就是真没事了,哦了一声,又继续看报纸了。
宁雪气不打一处来,“光宗呢?”
苏俊彦头也不抬,“楼上呢。”
宁雪走到楼梯口,说了一句,“你有看报纸的功夫,不如努力努力,多挣点钱。”
虽然早已还清苏光宗借的三千多块钱,但是苏光宗回了家也一样爱玩游戏机,花销不小,更何况还要支付苏耀祖上大学的费用和女友约会的花销,这几年家里一直没有缓过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眼看着沈烈都当师长了,过段时间说不定还要再往上升一步,工资和福利待遇还要涨,而苏俊彦又是一副没啥上进心的模样,宁雪心里能不急吗。
等宁雪上了一楼,苏俊彦才小声说了一句,“你有本事叫我挣钱,你怎么不自己出去工作赚钱,就会使唤我。”
宁雪刚走到苏光宗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游戏声,还
伴随着苏光宗打游戏激动的怒吼声。
她猛地推开门,“光宗,你还玩游戏!
听到她的声音,苏光宗头也不抬,依旧沉迷在游戏世界里。
这两年科技飞速发展,能玩的,好玩的游戏越来越多,他简直乐不思蜀。
前不久他去游戏厅,还听其他机友说,计算机也就是电脑,上面能玩好多好玩的游戏,有一个家里很有钱的机友,就买了一台电脑放在家里,邀请他去玩过,那什么吃豆子、魂斗罗,哎呀,简直好玩死了。
苏光宗盘算着,要不要让他爸他妈给他在家里安一台电脑?他也想在家里玩游戏。
见苏光宗不搭理她,宁雪又喊了一声,“光宗!
苏光宗不耐烦地转过身,“干嘛?
宁雪吸气又呼气,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光宗啊,别玩了,你今天还没翻过书吧?
书?书哪有游戏好玩。
苏光宗撇撇嘴,“没心情,不翻。
宁雪赔着笑脸,“你就翻翻书吧,马上又要高考了,你那么聪明,只要再学习学习,肯定又能考上大学,到时候你想怎么玩游戏,妈都不管你。
呵,苏光宗在心底冷笑一声。
从小到大,他妈答应过他两的事情就没实现过。
有一次考试前,他妈说如果他们两考了双百分,就带他们去海边玩,结果呢,双百考出来,他妈一高兴,又布置下十张试卷,至于去海边的事,再没提过。
反正他妈的信用,已经被一次次不守信给打破了。
他要是还信,那他真是从小傻到大了。
苏光宗心里这么想着,起身把宁雪往外推,“你走,你赶紧给我走,你再多说一句,我这辈子都不看书了。
宁雪被他暴力推出门外,也只能继续赔着笑脸,“好好好,妈不催你。
被推到楼梯口,也还是喊了一句,“记得啊,一定要学习。
苏光宗不耐烦地大力甩门,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房间里又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宁雪站在楼梯口,长叹一声,叹息声中充满着无尽的悲凉。
七月一十号,周六,也是青歌赛决赛的日子。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宁棠和沈烈还有罗嫂子她们,就在电视机前等着了。
罗嫂子很激动,“好久都没听一妞唱歌了。
曾心兰嗔道,“你们要是早点说,我们肯定买火车票到现场去看。
宁棠乐了,给两人倒茶。
说说笑笑
间,比赛就开始了。
决赛一共有八名选手参加,一妞排在最后一个。
不得不说,能闯进青歌赛决赛的选手,都有几把刷子,几首歌唱下来,听得大家如痴如醉。
茶水糕点吃了大半,终于轮到一妞上场了。
大娃的电话也打过来了,“爸,妈,你们是不是在看一妞比赛啊。”
沈烈:“对,咋了,你们也在看?”
“是啊,不光是我,大虎他们还有我的几个工人也一起在看。”大娃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听着十分嘈杂,是在户外。
得知一妞要参加青歌赛,大娃当即就借了台电视放在店里,拉着大虎他们,还有几个店里的小工一块看,边看还边显摆,“看到没,那个就是我妹。”
一妞穿着一条白底绿碎花的长裙,头上戴着一个同色的发箍,披散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五官明媚,刚一亮相,就把所有观众和评委们都给吸引住了。
照例,开始唱歌前,主持人要跟参赛选手寒暄几句。
一妞简单地介绍完自己,主持人就把话头递给了评委老师,“老师们,你们觉得八号参赛选手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哎哟喂,她一出场,我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一妞听到主持人赞扬她,弯弯嘴角,笑道,“谢谢您的夸奖。”
女评委老师笑道,“是很漂亮,这丫头就是不唱歌,就站在那,光这张脸都能出道了。”
轮到一个男评委老师,他撇撇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别忘了,咱们这是青歌赛,比的是啥,是唱歌。”他哼了一声,“我可见多了那种长得漂亮,唱歌唱得一塌糊涂的选手。”
主持人很尴尬,企图把话圆回来,“……八号选手是沪市音乐学院声乐表演专业大四的学生,专业课扎实,有貌也有才……”
可惜男评委老师一点也不买账,只是冷哼一声,“等会就见真章了。”
被他这么‘看不起’,一妞也不生气,只是笑笑道,“我会努力让老师们刮目相看的。”
听她这么说,男评委老师的脸色才好看些,心想,这八号虽然长得过于漂亮,像个花瓶,但人还挺谦虚的。
大虎看着电视,眨了眨眼睛,问大娃,“一妞身上穿的那条裙子,我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大娃乐呵呵地道,“你当然眼熟啦,忘了,这条裙子是咱们店里到的最新款,我特意叮嘱一妞,让她穿去上台比赛。”
他要创造一个明星效应!
一妞在舞台上把这条碎花长裙穿的这么好看
下了台说不定有记者采访或者有人问
比赛正式开始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然后一束白光打在一妞身上。
音乐前奏缓缓响起一妞深吸一口气吐出轻启歌喉“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一妞的嗓音轻柔婉转她一开嗓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观众席一下就安静下来刚才还有些懒散的几位评委老师一下就坐直了。
一妞余光瞥见观众和评委老师们的反应心里有了底气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嗓音镇定了不少发挥得更加出色。
一曲唱完观众席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有些热情的观众还大喊道“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主持人走上台不可思议地道“八号选手这是你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曲吗?”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决赛的参赛规则就是要求参赛选手要有自己的原创歌曲。
一妞微笑点头“是的。”
主持人惊叹一声“你确定你真的是音乐学院大四的学生而不是专业的歌手吗?”这简直就是专业的歌唱水平了。
主持人又逗趣道“你啥时候出专辑我肯定给你捧场。”
一妞乐了眨眨眼睛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到时候出了专辑我送您十张。”
无论是观众席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虽说主持人和观众都觉得一妞唱得好但评委打分才是最重要的主持人又说了几句就道“请四位评委为我们八号选手评分。”
一看到了打分环节宁棠和沈烈顿时捏了一把汗因为一妞虽然唱得好但前面几位选手唱的也不差满分十分已经有三位选手九分以上了。
相比于宁棠和沈烈的紧张一妞内心倒是没多大起伏。
她只在唱歌的时候紧张因为担心唱得不好至于评分和排名她一点都不在乎因为本来就是抱着玩玩以及陪王珍妮看偶像的态度来参赛的。
底下气氛一片紧张一妞反倒还有心情左看右看。
内心腹诽嗯这灯光挺闪的阿敏老师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再冲台下的王珍妮眨眨眼睛。
王珍妮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刻一妞还有心情跟她玩儿。
四位评委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会终于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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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妞的分数。
打分结束主持人收到信号开腔道“好
了打分结束不知道几位评委老师给八号选手打了几分呢请举牌!”
作为评委代表的阿敏老师拿起话筒“我们一致决定给八号选手九点四分。”
“九点四分?!”主持人惊呼出声。
一半是夸张一半是真的惊讶因为九点四分可是现在场上的最高分之前的七位选手最高分也才九点一分!
也就是说八号选手是第一名!
一听自己得了九点四分一妞惊讶的微张小嘴。
电视机前的沈烈不禁扶额闺女怎么一脸呆样?
也就是在他看来在评委和全国的观众眼里这位八号选手得了高分一脸娇憨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一妞吐了吐舌头又问一遍“我没听错吧?”
主持人道“是的八号选手你没有听错你就是全场最高分九点四分!”
一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因为最后得分是要综合四名评委老师给出的得分的而那位叫胡松的男评委老师似乎对她有些意见想必给的分不会太高这样平均下来她的最后得分不会太高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九点四分。
一妞将目光投向胡松只见胡松朝她微微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肯定和表扬而一旁的几位评委老师的眼神和表情也带着些许赞叹和欣赏。
一妞这才安下心接受了自己得分最高获得第一名的事实。
接下来的颁奖和发表获奖感言环节一妞都是晕晕乎乎的等沉甸甸的金色奖杯拿到手她才有些回过神。
回到化妆室王珍妮早在那等着了一看见抱着鲜花和奖杯的一妞她就扑上去给一妞来了个熊抱
一妞把这小妮子的脸推开乐道“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爸跟妈应该看到她在比赛上大出风头了吧?
想到这一妞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王珍妮道“一点都不夸张好嘛我坐在观众席听到你唱歌的时候好多观众跟着你一起唱。”
能让观众不由自主地跟着歌手哼唱这简直是对一名歌手最大的赞美更何况一妞还只是参赛选手这首歌也是观众们第一次听实在是太令人惊艳了。
化妆室是评委和选手们共用的除了一妞还有其他人在。
一妞得奖了其他选手纷纷上前祝贺一妞接人待物十分有礼貌得了第一名也不骄傲这倒是让原本有些嫉妒她拿了第一名的选手也
放平了心态。
不放平又能咋样呢,这位叫沈雅的选手,唱歌确实十分有实力,不仅歌唱得好,长得漂亮,而且还具备了一名歌手最重要的创作能力,真不知道上帝为她关了哪扇窗。
王珍妮用胳膊肘动动一妞,示意她往那看,一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阿敏老师。
王珍妮小声道,“你帮我去找阿敏老师要个签名吧。
一妞也小小声道,“能行吗?
“当然。王珍妮道,“你可是青歌赛第一名,找评委老师要个签名,不过分吧,她肯定会给的。
一妞答应了,“行,那我试试。
王珍妮高兴的给了她个飞吻,“快去,我看好你。
一妞宠溺地摇摇头,刚准备起身,就见阿敏朝她们走来,望向一妞,笑容温和,夸赞道,“沈雅,歌唱得挺好。
阿敏是青歌赛前几届的冠军,更是如今乐坛举足轻重的人物,能得到她的一句夸奖,一妞实在是受宠若惊,“谢谢啊敏老师,您谬赞了。
阿敏笑笑,没有接话。
一妞的实力,她内心是十分认可的,这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
作为乐坛前辈,对这样努力且有实力的后辈,她是十分欣赏的。
阿敏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你有句歌词是‘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歌词很有深意啊,当初是怎么想着要这样作词的?
一妞沉思一会,缓缓道,“老师,我今年大四了,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可能以后就很难见面了,以后再也回不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故人也已不再……
阿敏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夸赞道,“小丫头,你很有灵性。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一妞,“要不要来我的唱片公司?
一妞一愣,“唱片公司?
“对。阿敏道,“是我跟友人一起开的,你在唱歌这块很有天赋,我想你加入进来。
一妞有些犹豫。
王珍妮摇摇她的手,双眼亮晶晶,催促道,“快答应啊。
这可是大佬递出的橄榄枝。
一妞还是有些犹豫。
看一妞犹豫不决,阿敏道,“没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你考虑清楚再回复我就行了。
一妞弯弯嘴角,“好的,阿敏老师。
说完,把王珍妮往前推,“这是我的好朋友,王珍妮,她可喜欢您的歌了,尤其是那首滚热的咖啡,她特别特别喜欢听
,每天都在我们宿舍循环播放,能麻烦您给她签个名吗?”
王珍妮双手交叉紧握,看着阿敏,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阿敏乐了,拿起桌上的纸跟笔,唰唰几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写下一句祝福语,把签名递给王珍妮,“喏,给你,祝你天天开心快乐,学业有成。”
递给王珍妮签名纸后,还顺势跟她握了握手。
王珍妮简直激动死了,心口砰砰直跳。
阿敏走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红的脸庞,“天啊,我居然握到了阿敏的手,一妞,你掐下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妞伸手拧了一把她光滑的小脸,王珍妮呲牙咧嘴道,“居然真的不是在做梦诶,我要把阿敏老师的签名裱起来,天天看。”
又问一妞,“对了,你要加入阿敏老师的唱片公司吗?”摇了摇一妞的胳膊,“加入吧,加入吧,那可是阿敏老师的唱片公司,在业内很有名的!”
一妞乐了,“我加入了你就可以天天见到阿敏老师了是不。”
王珍妮讪笑两声,“嘿嘿,什么都瞒不住你。”
一妞其实也挺想加入的,因为阿敏老师说了,如果加入她们唱片公司,不仅可以出专辑,而且还能跟很多音乐大牛交流学习,说实话,她还是十分心动的。
不过这事还得跟爸妈商量一下。
一妞边想边跟王珍妮往外走,刚到电视台门口,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给包围了。
他们举着话筒和摄影机,争先恐后地采访一妞,“沈雅,沈雅,看这里。”“我想采访你几个问题。”
一妞被吓到了,还是王珍妮对这种场合有经验,她护住一妞,道,“别挤,别挤,想采访沈雅小姐的请一个个来。”
一妞选了一个女记者,因为她问的是比赛的感悟,以及服饰问题。
女记者举着话筒往一妞嘴边凑,“沈雅,我想采访一下你,你今天穿的衣服是哪个牌子的,十分的贴身和漂亮。”朝她眨眨眼睛,“这个问题想必很多女同胞都想知道。”
她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一妞也笑了,“我这衣服是沪市的一个牌子,名字叫棠雅。”她转了一个圈,“是不是特别的好看,他家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漂亮衣服,我的衣柜里基本都是他家的衣服……”
一周之后,大娃看着突然激增的客流量,以及报纸上的小篇幅报道,泪流满面,“世上还是妹妹好。”
而一妞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
108. 全文完 大团圆
又是一年春节。
除夕一大早,罗嫂子就来给宁棠送她腌的腊肉,“用松枝熏的,吃起来一点都不柴。”
宁棠:“晚上我做一道蒜苔炒腊肉,你跟赵政委一定要赏脸过来。”
罗嫂子笑呵呵的应了,“那是当然。”又问,“大娃他们三个今年春节又不回来?”
沈烈叹口气,接话道,“不回。”嘀咕一句,“这还是咱家的小孩吗,想见两眼还得在电视上才能看到。”
大娃忙着做生意,说是要把棠雅开到国外去,让外国人也穿咱们国家的服装。
二妞年年春晚都有唱歌节目,名副其实的看孩子得在电视上看。
三娃?现在成奥运冠军了,见一面比见大熊猫还稀罕。
罗嫂子啐他,“你这是幸福的烦恼,家里孩子各个都出息,这话也就搁我面前说,你出去说两句,看人家啐不啐你。”
沈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没见着孩子的面,心里痒痒,“嫂子,你赶紧回去吧,别忘了晚上来吃团圆饭啊。”
晚上,罗嫂子和赵政委如约而至,曾心兰、齐营长,周采薇,吴大辉……只比他们晚到一步。
客厅里摆下一张大圆桌,摆上菜肴和酒,香味扑鼻。
罗嫂子扫一圈,倒是笑了,“如今啊,咱们倒成孤家寡人了,孩子们远在天边,就咱们在家吃团圆饭。”
曾心兰道,“这哪叫孤家寡人呢,孩子们都有自个的事要忙,只要心里挂念着咱们,那就行了。”
大娃推开门,嚷嚷道,“罗嫂嫂,我可听见你说我坏话了啊。”
宁棠端菜出来,惊讶道,“你不是说今年春节不回来过吗?”
二妞和三娃、大虎从大娃背后跳出来,笑嘻嘻地道,“那是骗你们的,再忙也得回家吃团圆饭啊。”
大娃道,“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二妞道,“今年春晚我不上了,上春晚哪有陪爸妈重要。”
宁棠乐了,“晚了,今年团圆饭没做你们的饭菜。”
大娃夸张道,“不会吧,难道除夕我们要饿肚子?”
罗嫂子道,“你妈骗你们的,哪年春节她不做你们的饭菜,只是你们没空回来吃罢了。”
二妞背过身抹掉眼泪。
宁棠装作没看见,招呼道,“饿了吧,赶紧吃饭。”
觥筹交错,在一片欢声笑语,大家一起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沈烈看着大家的笑脸很是感慨,“
我们拍张照吧?”
“拍照?”赵政委道。
“对。”沈烈道,“拍照大团圆合照,纪念今年的春节。”
宁棠说,“成,摆两条凳子,我们大人站后面,他们小孩坐前面。”
二妞鼓起脸,“妈,我们都不是小孩,是大人了。”
宁棠乐了,“你们哪怕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也都是小孩。”
沈烈问,“对了,咱家相机放哪了?”又道,“对了,我还得出去一趟,请人帮我们拍合照。”
大娃摆摆手,“不用咱家那台傻瓜相机,我带了一台新的数码相机,先进得很,摆在那,设定好时间,就能自动拍摄了,而且拍的是彩色照片。”
他从背包里掏出相机,摆在垒高的凳子上,设定了一下。
然后用播放春晚的电视机做背景,摆两张凳子,按宁棠说的站。
从左到右,每对夫妻站一块,宁棠和沈烈站中间,凳子上,二妞坐最中间,大娃、三娃、大虎一左一右坐她旁边。
一起喊:“一,二,三,茄子。”
快门摁下,大家洋溢着微笑的脸定格在照片里。
拍好了,沈烈看相机拍好的照片,乐了,问大娃二妞三娃还有大虎,“你们四个啥时候结婚生小孩,咱们这队伍还能扩充一下。”
大娃嘀咕一句,“对象都没呢,还结婚生小孩。”
沈烈给他脑袋一巴掌,“知道还不赶紧找,等三四十了,还是老光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棠笑眯眯地拿过相机,把这一幕定格。
(全文完)
我们拍张照吧?”
“拍照?”赵政委道。
“对。”沈烈道,“拍照大团圆合照,纪念今年的春节。”
宁棠说,“成,摆两条凳子,我们大人站后面,他们小孩坐前面。”
二妞鼓起脸,“妈,我们都不是小孩,是大人了。”
宁棠乐了,“你们哪怕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也都是小孩。”
沈烈问,“对了,咱家相机放哪了?”又道,“对了,我还得出去一趟,请人帮我们拍合照。”
大娃摆摆手,“不用咱家那台傻瓜相机,我带了一台新的数码相机,先进得很,摆在那,设定好时间,就能自动拍摄了,而且拍的是彩色照片。”
他从背包里掏出相机,摆在垒高的凳子上,设定了一下。
然后用播放春晚的电视机做背景,摆两张凳子,按宁棠说的站。
从左到右,每对夫妻站一块,宁棠和沈烈站中间,凳子上,二妞坐最中间,大娃、三娃、大虎一左一右坐她旁边。
一起喊:“一,二,三,茄子。”
快门摁下,大家洋溢着微笑的脸定格在照片里。
拍好了,沈烈看相机拍好的照片,乐了,问大娃二妞三娃还有大虎,“你们四个啥时候结婚生小孩,咱们这队伍还能扩充一下。”
大娃嘀咕一句,“对象都没呢,还结婚生小孩。”
沈烈给他脑袋一巴掌,“知道还不赶紧找,等三四十了,还是老光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棠笑眯眯地拿过相机,把这一幕定格。
(全文完)
我们拍张照吧?”
“拍照?”赵政委道。
“对。”沈烈道,“拍照大团圆合照,纪念今年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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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我们拍张照吧?”
“拍照?”赵政委道。
“对。”沈烈道,“拍照大团圆合照,纪念今年的春节。”
宁棠说,“成,摆两条凳子,我们大人站后面,他们小孩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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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喊:“一,二,三,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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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赵政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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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赵政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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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喊:“一,二,三,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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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给他脑袋一巴掌,“知道还不赶紧找,等三四十了,还是老光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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