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突击突击》 第1章:都不足以表达 “前面,南京嘀,突击突击的哟?”乌龟壳似的钢盔下面,全是阴影,那阴影实在是太阴影了,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只看到嘴唇上面的仁丹胡儿,随着那句“突击突击”,夸张的努了几下。 “嗨!突击突击的哟。”回答的声音很响亮,很坚决,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然而话音未落,就看到几万日军帽子后面的帽围子,“簌”的一下子,齐刷刷的飘了起来。发动机发出的巨大噪音,把那些齐刷刷的帽围子,带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或许那声音是那么的无所谓,或许那声音是那么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紧接着,视线就被血染红了。五光十色的画面,眨眼之间变成了黑白,古都南京,眨眼之间,变成了地狱。人们脸上原有的笑容,就在一夜之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1937年12月13日,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世界上任何文字和画面,都不足以表达那种史无前例的暴行,直观上所能描述的,只有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和血流成河。 十二月的南京,那是一个临近圣诞节的日子,然而,数不清的家庭,却在那个时候,遭到了毁灭性的毁灭,和创伤性的创伤。以至于数九寒冬的黄昏,显得更加的寒冷了。天与地共同的色彩,就是那惊心动魄的红,虽然红的鲜艳,虽然红的夺目,但是,却透着诉说不尽的悲哀。 那些日子,无论是早晨,中午,还是晚上,都能看到漫天的乌鸦,它们成群结队的,在金陵上空盘旋着,追踪着日军践踏过的印记。因为,凡是日军所践踏过的地方,总会给乌鸦,留下一些杀戮后的“红利”。 话说,有天晚上,仁丹胡不知道撒什么癔症,鬼使神差的,让特遣队去给他弄几个花姑娘,要越年轻越好,越漂亮越好,越小鲜肉越好,要像三文鱼刺身一样,可以生吃的那种。仁丹胡当时很兴奋,还玩笑的把那天晚上的行动,命名为“三文鱼行动”。 “男人嘀,不要!一律死啦死啦嘀。要女人嘀干活,你嘀明白?”说这话的时候,仁丹胡的嘴巴又夸张的努了几下,大概他又要搞什么突击突击的行动了。 “嗨!男人嘀,一律死啦死啦嘀。要女人嘀干活,明白!”特遣队队长德川一郎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就这样,特遣队出发了,去执行一个,代号“三文鱼”的任务。 说实在的,日军远道而来,一路之上舟车劳顿,紧接着又杀人又放火,又活埋又强暴,好家伙,光挖坑就挖了不计其数。所以说,此时此刻早已折腾的筋疲力尽了。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只是靠着对天皇的赤胆忠心,勉强的支撑着,德川一郎就是其中一个。十二月的夜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谁不想钻进暖暖的被窝里面睡大觉。然而,德川一郎却坐在冰冷的摩托车上,啃着比石头还硬的糯米团子,喝着快要冻结成冰的水,举起了疲惫的眼神,呆呆的注视着黑暗的前方。 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让那一刻的夜晚,变的出奇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像坟墓一样的寂静,令人压抑到窒息的寂静。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那个晚上的恐怖气氛。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耳边只有呼啸的冷风,和摩托车发动机的嗡鸣,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 摩托车停了下来,就停在道路的中间,十辆摩托车同时停了下来,而且,无论怎么发动,也发动不起来。德川一郎顿时就不困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了吃奶的劲儿,拼命的踩着摩托车的发动机。“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踩完第一辆,踩第二辆,踩完第二辆,踩第三辆,踩完第三辆,又回过头来踩第一辆,“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踩完第一辆,踩第二辆,踩完第二辆,踩第三辆,踩完第三辆,又回过头来踩第一辆…… 德川一郎来来回回的踩,忙乎了大半天,但是,十辆摩托车死活儿就是发动不起来。腊月的天儿,深更半夜的,天寒地冻的,居然把德川一郎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个时候,德川一郎看到,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一簇幽暗的荧光忽隐忽现,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行进…… 德川一郎心里纳闷,就看见浩浩荡荡的一支军队,渐渐浮出了地平线,那是赶着马车的一支军队,士兵的脸全都笼罩在幽暗的荧光之中,表情和穿戴都很诡异。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日军就是主宰,所以说德川一郎飞扬跋扈的就走过去了,“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军刀,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朝着那支诡异的军队大喊:“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德川一郎说话间,那支诡异的军队已经不声不响的,飘到了眼前,但是!十辆摩托车仍然停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那支军队的去路。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尽管道路被十辆摩托车挡着,但是那支诡异的军队,仍然按部就班的向前面行进。 德川一郎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气急败坏的大喊:“深更半夜嘀,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德川一郎话音刚落,特遣队就开枪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而,更加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无论特遣队放了多少枪,那支军队都没有停住脚步,甚至没有看到士兵伤亡,而是继续不声不响的,按部就班的,向前面行进着。 就在那支军队距离德川一郎三米左右的时候,有一个声音,鬼使神差的飘进了德川一郎的耳朵:“这是阴兵借道,快让你们的车子闪开。” “阴兵是什么嘀干活?通通死啦死啦嘀哟!”说罢,德川一郎带着特遣队队员,端着枪就冲向了那支军队。当他们用刺刀,挑起盖在马车上的黑布的时候,就看见马车上面全是人头,成千上万的人头,几十万几十万的人头。 德川一郎顿时就愣住了,他在想,被他们三光之后的尸体,不是都已经埋了吗?怎么那么多的人头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就在德川一郎呆愣的一刹那,幽暗的荧光,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顿时就把德川一郎和那些特遣队队员吞噬了。德川一郎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死神似的,猝然倒地。 那支诡异的军队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们仍然不声不响的,按部就班的继续行进着。但是地上,横七竖八的丢着几具无头的尸体。 就这样,包括德川一郎在内,日军特遣队总共二十六个人,全部离奇死亡。 第2章:德川一郎又回来了 粗略的统计一下,就会发现,有些人似乎从没听说过阴兵借道。所以说首先!先要弄清楚这四个字的含义。所谓阴兵,顾名思义,就是阴间的士兵。千万注意,阴兵是阴间的士兵,而不是阴阳怪气的士兵。那么问题来了,阴间在哪里呢?阴间是死人呆的地方。至于借道两个字,很容易理解,就是借过的意思。阴兵借道连起来讲,就是阴间的士兵,借阳间的路经过。 阴间的士兵,为什么要借阳间的路经过呢? 据说啊,每当出现大灾大难,死的人特别多的时候,阴兵就要借阳间的路,把大量死人运到阴间去。 自古以来,关于阴兵借道的传言很多,关键是,到底有没有呢?这么说吧,人们认定有没有的标准就是,有没有人亲眼看见,只要是有人亲眼看见过,人们就认为有。但是阴兵借道的时候,很少会让阳间的人看见。 总之,大家就当是真的吧。 话说,德川一郎哪懂得这个,他还以为是当地的守城士兵,或者是游击队之类的,所以根本没把阴兵放在眼里。然而,阴兵毕竟是阴间的士兵,不是阴阳怪气的士兵,阴兵的马车上,运送着几十万死人,阴气太重了,德川一郎这么一闹,阴兵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当场就原地猝死了。 夜,一如既往的寂静着。 与之前不同的是,德川一郎已经踏上了黄泉路。二十六个,那盖着黑布的马车上,又多了二十六个日本特遣队队员的人头。让德川一郎死不瞑目的是,“三文鱼”行动,还没有完成。因此,德川一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带着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回到阳间去。 马车的速度不快,但是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就像是开战之前的战鼓,让德川一郎感到兴奋。马车上面的鬼魂,不断发出哀嚎的声音,那声音悲悲切切的,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时而还会听到魔鬼磨牙,啃噬骨头的声音。那声音的频率很特殊,阳间的人是完全听不到的。 未知的恐慌,让德川一郎的灵魂有些躁动不安,他左右环顾着,很想去掀开盖在马车上的黑布,看一看黄泉路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的德川一郎已经是鬼了,他的举动只能在另一个时空,无法打开阴阳两界的阻隔。 马车上面,大部分都是在屠杀之中,死难者的灵魂,他们做鬼也不会忘记那刻骨铭心的国仇家恨,于是一个又一个的鬼魂扑向了德川一郎,带着魔鬼磨牙的声音,带着魔鬼嚎叫的声音,带着啃噬骨头的声音,扑向了德川一郎,眼看着,就要把德川一郎的魂魄撕成碎片。 “啊!”德川一郎不由得大叫起来,魂魄在幽暗的荧光下,瑟瑟发抖。谁会想的到呢?飞扬跋扈的德川一郎,也有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的时候:“撕碎嘀不要!撕碎嘀不要啊!求饶求饶嘀干活!”德川一郎的声音很惊慌,那样子,就像是一群猫咪面前的小老鼠。 马车上面的混乱,引来了押运马车的阴兵。 几个鬼差闻讯,钻进了马车:“吵什么吵,都别闹了,很快就到地府了,前世有什么恩恩怨怨,等到了地府再说!” 德川一郎心里琢磨着,如果到了地府,那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说,要想带着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回到阳间去,此时此刻就必须行动。 事不宜迟,想到这里,德川一郎急忙凑到鬼差跟前,又鞠躬,又哈腰,一个劲儿的献殷勤:“阴兵嘀,放了我们嘀,你嘀,良心大大嘀好。” 鬼差不屑的撇了德川一郎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放了你们?怎么可能。要是这车上的鬼,都让我们放了他们,那不就真成了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了嘛。不行不行。”说着,鬼差转身就要走。 德川一郎急忙拦住了鬼差,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大把钱,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急忙塞进鬼差的口袋里:“钱嘀,不成问题。你嘀,放了我们嘀,我们嘀,烧给你嘀干活。”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要。我们鬼差也是有纪律的,我不能违反纪律……”鬼差板起面孔,一本正经起来,打算把钱从口袋里面,再掏出来,却被德川一郎使劲儿按着。 就听德川一郎大大咧咧的说道:“拿着嘀,拿着嘀干活。我们嘀,好人嘀干活,放了我们,不违反纪律嘀,你嘀,良心大大嘀好!” 面对那么多钱,鬼差实在是无法抗拒,原则性终于动摇了。就看鬼差向德川一郎,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既然是好人,那就……好吧好吧,下不为例了啊。” 德川一郎笑了。 鬼差匆匆忙忙的打开生死簿,匆匆忙忙的把最后一页扯下来,匆匆忙忙的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府的地址,匆匆忙忙的塞给了德川一郎:“走吧走吧,赶快走吧。记得每年清明,按上面的地址给我烧钱。” 借着幽暗的荧光,德川一郎看了看,就看见生死簿的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七个人,他本来还想跟鬼差再磨叽磨叽的,但是又怕惹恼了鬼差,于是把心一横,自语了一句:“唆嘀斯内,七个就七个嘀干活。” 不知道什么人在赶车,也不知道鬼差姓什么叫什么,总之,当包括德川一郎在内的七个鬼魂,回到阳间的时候,阴兵的马车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在那条黄泉路上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这样,德川一郎在黄泉路上走到一半,就奇迹般的又回来了。 第3章:鬼子进村 杀戮,并没有因为阴兵借道,而放慢脚步。 日军铁蹄扬起的尘埃,伴随着战火与硝烟,就像台风登陆似的,席卷了整个中华大地。战士们嘴里的干粮掉了,手里的水囊洒了,取而代之的,是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和狂轰乱炸。黄昏带走了阳光,也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但是,黑夜的尽头,终将是黎明。 正所谓地府方一日,人间已三年,当德川一郎回到阳间的时候,抗日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日军已经显现出失败的迹象。 看到日军在对华的战役中,一次又一次的吃败仗,德川一郎非常痛心。所以说,他们七个人,哦不,应该说是七个鬼。他们七个鬼要尽快,鬼上身才行。那么问题来了,上谁的身呢?为此,德川一郎很伤脑筋。 这一日,七个鬼正在到处游荡,物色适合的附体对向…… 突然!鬼子进村了。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明媚,比一如既往的明媚还明媚,积雪在微风中渐渐的融化,万物在阳光中渐渐的复苏,桃红和柳绿自由的绽放,小鸟和蝴蝶自由的飞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那座不起眼儿的小村庄,装点的生机勃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小股儿日军,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那片,生机勃勃之中。 “嘟嘟嘟嘟嘟……”一辆半新半旧的挎斗儿摩托车,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是浩浩荡荡的乌龟壳似的钢盔。小队长秋田盛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坐在裤斗儿摩托车的斗儿里面,哦不,坐在挎斗儿摩托车的斗儿里面。他们此行的任务非常艰巨,据说是要扫荡一个名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村庄。扫荡小村庄的主要原因是,消灭小村庄里面的游击队。 挎斗儿摩托车上除了秋田盛野本人之外,还放着一挺机关枪和秋田盛野的副官。秋田盛野的副官名叫江上大盈,此时此刻正在忙着开车。 顺便说一句吧,挎斗儿摩托车,是一种三个轮子,并且可以同时乘坐两个人的交通工具,虽然没有高铁那么快,但是行驶起来还是挺横冲直撞的。尤其是在土路上行驶,背后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的,全都粘在日本兵们的脸上了,以至于,鬼子还没进村,日本兵们的脸,就提前黑了。 小村庄的村口,有几个拿着红缨枪的少年,正在站岗放哨。远远的看见铺天盖地的尘土,几个少年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鬼子来了,于是立刻跑回去,向村子里面的游击队报告。 “报告罗队长!鬼子,鬼子来了,就,就在,就在……”少年太紧张了,一时说不上来,大概是之前跑的太快,一张“饱经沧桑”的小脸儿,涨的通红。 游击队队长名叫罗齐轮,是个二十过半,三十不到的小伙子。卵形的脸庞,面若粉玉,两道浓眉之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显得特别炯炯有神。身材不高也不胖,一头蓬松的秀发,轻盈的覆盖着头顶,走起路来有点儿跩。此时此刻,罗齐轮正在和几个游击队队员开会,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见少年风风火火的跑进去,于是急忙接过了话茬:“鬼子就快到了是吗?” “嗯!”那少年姓懂,为了好养活,家里给他取名叫懂二狗,村里面的人通常都叫他二狗。二狗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就,就快到了。” “大约有多少人?”罗齐轮是想问的更加清楚一些,打仗这种事情,比的就是一个知己知彼。 然而懂二狗却风风火火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反正是挺多的!” 罗齐轮轻轻的“嗯”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说罢,罗齐轮转身,吩咐其他的游击队队员:“立刻通知下去,让所有的游击队员带上武器,到村口集合,准备行动!” 就这样,秋天盛野带着一小股鬼子,打算进村消灭游击队,而罗齐轮却带着游击队员,埋伏在村口,准备消灭鬼子。几乎是与此同时,包括德川一郎在内的七个鬼,也来到了村口,伺机寻找鬼上身的对向。 午后的天气,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闷热了,原本一碧千里的天空,不知不觉的堆起了厚厚的乌云,仿佛给万物复苏的大地,盖上了一条厚厚的棉被似的,让一切都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明媚的春光也随之变的昏黄,如同干枯的沙漠,给道路两旁刚刚吐绿的田埂,染上了一片死亡的阴影,视线所到之处,紧张的就快炸了。 游击队员接到命令后,很快就在村口,部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鬼子钻进去。另外,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怀疑,那几个拿着红缨枪的少年,仍然在村口,站岗放哨。 再说秋田盛野那边。 秋田盛野拿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的眺望着,就看见村口还是村口,红缨枪少年还是红缨枪少年,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于是大声命令道:“开过去!快快嘀,开过去嘀!” 随着“嘟嘟嘟嘟”的车轮声,挎斗儿摩托车加快了行进速度,眼看着,卷起的尘土,越来越厚了,距离村口,也越来越近了…… 罗齐轮紧紧的注视着鬼子的动向,嘴巴里面轻轻的数着:“十九米,十八米,十七米……” 把围观的七个鬼急的,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告诉秋田盛野,村口有埋伏。然而,德川一郎他们毕竟是鬼,除了托梦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跟秋田盛野沟通。更加糟糕的是,此时此刻的秋田盛野,也不可能做梦。 就在鬼子的挎斗儿摩托车,行进到距离村口大约十米左右的位置,罗齐轮突然大喊一声:“打!” 紧接着,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游击队启动了什么机关,只看到鬼子的车队,炸了。 第4章:两个半地雷 轰鸣来的太突然了,日本鬼子本来行进的好好的,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直接就人仰马翻了。埋伏在村口的游击队员们看到后,非常振奋。 懂甸春不由得叫起好儿来,一拍,他跟前儿也没有什么可拍的,他正趴在草丛里面,于是就一拍草地,咋咋呼呼的来了一句:“别说,俺们的土地雷还真管用!” 罗齐轮同样是一脸的惊喜:“是啊是啊,我们的实验很成功。” “队长,打吗?”请战的是周有粮。话音未落,游击队员们就七嘴八舌,跃跃欲试了。 “先等一等,先等一等!大家别着急,听我说,我们的子弹不多,所以一定要尽量节约子弹。”罗齐轮淡定的说道。 火光伴随着黑烟,腾空而起,打破了乡间小路的宁静,日本兵身不由己的被抛了上去,然后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挎斗儿摩托车已经稀巴烂了,但是秋田盛野和江上大盈还活着,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 就听秋田盛野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句地球人听不懂的话:“勹√×ぐげアキボぁ√×アォぐげア∑斯捏!”根据口型,初步判断,秋田盛野说的很可能是一句日语。所以紧接着,人仰马翻的日本兵,立刻举起了武器,气势汹汹的投入了战斗。江上大盈更是首当其冲,一把抱起了机关枪,“嘟嘟嘟嘟”的射个不停。而且,还一边射击,一边小心翼翼的向村口靠近。 村口这边,游击队员们又跃跃欲试了。 “打吧罗队长。”周有粮再次请战。 “是啊,快下命令吧。” 要说罗齐轮还真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只管注视着日本兵,嘴巴里面小声的数着:“十,九,八,七……” 就在罗齐轮数到五的时候,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游击队启动了什么机关,日本兵那边又炸了一次。尽管土炸弹威力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让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再一次人仰马翻。 懂甸春突然把头转向罗齐轮,一脸惊喜的说道:“又炸了一个!” 罗齐轮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懂甸春很想表达此时此刻喜悦的心情,但是他拙嘴笨腮的,不知道说啥,于是就又说了一遍:“别说,俺们的土地雷还真管用!” 放眼望去,乌龟壳似的钢盔,崩起来好几个,前面那片浓烟还没有散开,就又升起了第二片浓烟。眨眼之间,一小股日本兵,就只剩下半小股了,甚至更少。 把在村口围观的七个鬼急的,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给秋田盛野帮忙。 连着踩到了两个地雷,这下秋田盛野害怕了,死活儿不敢再贸然进攻,而是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最后面,逼着日本兵们在前面淌地雷。日本兵们也很无奈,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向村口靠近…… “咣!” 又一声巨响,把懂甸春都吓了一跳,他眨着好奇的眼睛,看了看表情淡定的罗齐轮:“又炸了一个?俺们到底埋了几个地雷呀?” 罗齐轮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们总共就造了三个,准确的说是两个半。因为在造第三个的时候,火药不够了,我还以为第三个炸不了呢,万万没有想到啊,我们的土地雷还真行!” 有人紧跟着问罗齐轮:“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鬼子一靠近,我们就开枪。”罗齐轮小声吩咐了一句。 打仗这种事情,可有一样儿,游击队在埋伏的状态下,鬼子不知道朝哪儿打,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旦游击队开枪,就等于暴露了游击队的位置,鬼子也就有攻击的目标了。 鬼子大着胆子,继续慢慢的靠近村口。 “砰!” “砰砰!” 游击队首先开火了,一枪一个,准确率极高,连着就撂倒了好几个鬼子。 与此同时,鬼子立刻知道了游击队埋伏的位置,一颗手榴弹,拖着鸟一般的鸣叫,从天而降,扔进了草丛。罗齐轮见状,一句“卧倒”不由得脱口而出,与此同时,纵身一跃扑在了懂甸春的身上。 “咣!”手榴弹响了。 紧接着鬼子的子弹,就像狂风暴雨似的,扑向了那片草地。游击队也不甘示弱,尽管他们的子弹有限,但是,一枪接着一枪,稳扎稳打,几乎是百发百中。 鬼子那边“嘟嘟嘟嘟嘟嘟嘟……”江上大盈抱着机枪射个不停,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 游击队这边“砰!”“砰砰!” 鬼子那边“咣!”“咣!”时不时的,还丢出几个手榴弹。 游击队这边仍然是“砰!”“砰砰!” 俗话说得好,二八月响惊雷,遍地都是贼,一声惊雷来的突然,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儿从天而降,硝烟顿时就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细雨蒙蒙…… 清凉的雨水落在罗齐轮和懂甸春的脸上,好半天,懂甸春才从昏迷之中抬起头来,他一眼就看见,扑在他身上的罗齐轮,额头被弹片炸伤了,鲜血顺着额角流淌,样子很吓人。 “罗队长,你受伤了?”懂甸春感觉挺那个啥的,一把捂住了罗齐轮的伤口。 然而,罗齐轮却挤出一抹笑容,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我不要紧,只是擦破点儿皮儿,死不了的。”紧接着,罗齐轮就又拿起了武器,瞄准了对面的秋田盛野…… 围观的鬼,就是那七个鬼,急了,尤其是德川一郎,时间紧迫,顾不得多想,“噌”的一下子,就附体附在了罗齐轮的身上。 就这样,子弹在射出枪膛之前的最后一秒,被刚刚附体的德川一郎,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从秋田盛野的脑袋上飞了过去,把秋田盛野头顶的钢盔都射穿了。 罗齐轮在射出那一枪之后,由于伤口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秋田盛野顿时就惊呆了,急忙就地卧倒。紧接着大喊了一声:“がオしアギそのは斯捏!”根据口型,初步判断,秋田盛野很可能是下令撤退。 就这样,战斗结束了,游击队总共歼灭了,四分之三小股日军,并且缴获了一挺机关枪,和一辆挎斗儿摩托车。虽然挎斗儿摩托车被土地雷炸坏了,但是,修一修还能要。而秋田盛野,则带着四分之一小股日军,仓惶的向山下逃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名游击队员牺牲,六名游击队员受伤,其中,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 第5章:红缨枪少年的红缨枪 秋田盛野是徒步逃跑的,没有骑摩托车,但是徒步逃跑的速度很快,比骑摩托车还快。大概是光顾着逃跑了,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丢盔卸甲,更加没有注意到,江上大盈。 直到跑出去两个山头儿,跑的都夕阳无限好了,秋田盛野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副官。于是,秋田盛野东张西望的,在四分之一小股日军中间寻觅着:“江上君?江上君?江上君嘀,哪里嘀干活?” “嗨!报告秋田小队长,江上君已经死啦死啦嘀!”有士兵主动向秋田盛野报告。 “巴嘎!”秋田盛野给了报告的人一个嘴巴子,以此发泄吃了败仗的郁闷,以此发泄江上君死啦死啦嘀郁闷,以此发泄丢盔卸甲的郁闷,以此发泄摩托车稀巴烂的郁闷,以此发泄机关枪被缴获的郁闷,以此发泄很多很多的郁闷…… 在那个嘴巴子之后,夜幕渐渐的降临了,视线渐渐朦胧了,别管是吃败仗,还是江上君,全都融化在朦胧的视线之中。此时此刻,对于秋田盛野来说,当务之急,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的咪西咪西。 游击队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说,大家都去吃饭去了,村口再次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懂二狗和张小坡两个人,扛着红缨枪站岗放哨。 那是硝烟过后,最凄凉的时刻,山路很崎岖,也很坎坷,肉眼可见的,有很多很多的弯子。张小坡手握红缨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鬼。而懂二狗却在周边的草丛中,来来回回的溜达,时不时的还会用红缨枪,随随便便的拨两下。懂二狗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也许是因为警惕性,也许是因为鬼使神差。 突然! 懂二狗隐隐约约的看见几条黑影,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在星光下,鬼鬼祟祟的一闪而过,于是,懂二狗一溜小跑儿,追了过去。 那是乡间小路旁边的一条沟,由于之前下过一场小雨,变的挺湿滑,挺泥泞的。几条黑影飞快的钻进泥泞之中,“汪汪”的叫了几声,然后就去泥泞里面狼吞虎咽的,啃着什么,与此同时还发出“吭哧吭哧”,护食的声音。 “去!去!走开走开!”懂二狗抖落着红缨枪,赶走了那几条野狗,定睛一看,就在那泥泞的沟里面,倒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懂二狗将那个人的脸翻了过来,顿时就惊呆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懂二狗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倒在泥泞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秋田盛野的副官,就是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开摩托车的那个人。虽然懂二狗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 就算那个人化成灰,懂二狗也认的出来。 懂二狗伸手探了探那个人的鼻息,确定,那个人还没有死。 “怎么办呢?”懂二狗在脑海之中,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自己。面前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敌人,是直接一枪扎死他呢?还是想办法救活他呢?如果说直接给他一枪,那很简单,也很省事。但是,如果能抓住一个舌头,留个活口,逼他说出鬼子的行动计划,碉堡,炮楼儿,军火库,和粮库的位置,还有其它什么什么的,可能会很有用。懂二狗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有心想跟张小坡商量商量吧,又怕走开之后,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跑了。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懂二狗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决定,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背到村子里面去,亲手交给游击队处理。 首先,懂二狗把红缨枪撂在旁边,搜了搜江上大盈的身体,找到了一把糖果,一张日本女人的照片,还有一把小手枪。懂二狗把那些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才把满身是泥的江上大盈,扛到了肩膀上。 此时此刻的江上大盈,又湿又滑,满身都是泥不说,还死沉死沉的,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把江上大盈背回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尽管如此,懂二狗也没有半点抱怨,更加没有往半死不活的尸体上捅刀子。 夜幕很黑,山路很滑,懂二狗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气喘吁吁。 隐藏在暗中的那七个鬼,很着急,哦不,此时此刻还有六个鬼。因为江上大盈一旦落入游击队手里,将会对日军非常不利,所以,那六个鬼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把懂二狗宰了。 六个鬼中间的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就打算学着德川一郎的样子,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 就听风间月太郎,强势的说道:“那个少年嘀,是我嘀干活,通通嘀,跟我争嘀不要!” 冈村斜月也是寸步不让:“你上身嘀,不要,这个少年嘀,是我嘀干活!” 总之,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都表现的特别争先恐后,谁也不肯让着谁。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响的渡边别白,“噌”的一下子,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了。与此同时,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顿时就惊呆了。 渡边别白生前是个性格龌龊的人,哦不,是个性格内敛的人,他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眼看着,懂二狗的样子就成熟了。紧接着,就看懂二狗背着昏迷不醒的江上大盈,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的山坳走去。渡边别白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给江上大盈,找一个适合养伤的地方。 或许,只有那杆被遗忘在泥泞之中的红缨枪,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如果说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没有人知道的话,那么,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就更加没有人知道了。就这样,德川一郎和渡边别白,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到了游击队内部。德川一郎新的身份是游击队队长罗齐轮,渡边别白新的身份是勇敢少年懂二狗。 从此,德川一郎就是罗齐轮,罗齐轮就是德川一郎。渡边别白就是懂二狗,懂二狗就是渡边别白。而且,因为罗齐轮救过懂甸春一命,以至于让游击队上上下下,都特别特别特别信任罗齐轮。 第6章:完全判若两人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懂二狗一个红缨枪少年,居然赶明目张胆的,背着一个日本鬼子,钻进山洞。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万一被别人看见,知道的人知道懂二狗鬼上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懂二狗,叛变了呢。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并没有被别人看见。 懂二狗当然是很熟悉那里的地形,闭着眼也能找到七个八个山洞什么的,所以,江上大盈就稀里糊涂的有了一个,特别安全的栖身之所。 把江上大盈安顿好了之后,懂二狗往嘴巴里面塞了一颗日本糖果,就是之前从江上大盈口袋里面找到的那些。正宗的日本味道,让附体在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顿时有些百感交集,一个人做了鬼之后,还能再一次吃到家乡的糖果,那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一边吧唧着舌头,一边看着那张女人的照片。那女人穿着黄色的和服,淡淡的颜色,淡淡的花纹,再加上淡淡的笑容,看起来特别那个啥。懂二狗琢磨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江上大盈的女朋友。想到这些,懂二狗勾起嘴角,脸上掠过一抹邪魅的笑容,那一刻,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只是一个红缨枪少年。 再有就是那支小手枪,那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可以傍身。懂二狗急忙把小手枪妥妥的收好,之后,又拿出照片看了看,就看见背面写着四个小字:久目洋子。懂二狗对着照片亲了一口,然后鼻子里面哼着日本小调儿,美滋滋的,溜溜达达的,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回了村口。 总之,附体之后的懂二狗,跟附体之前的懂二狗,完全判若两人。 早春的夜晚,总是那么静悄悄的,没有夏日的鸟语,也没有秋日的虫鸣,甚至可以听到星光洒在地面的声音。懂二狗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他很想弄一只香烟提提神,但是没有,只有草鞋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不知道沙沙了多长时间,懂二狗才隐隐约约的看见了村口。 张小坡一看见懂二狗就急了:“你咋才来呢?这大半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小坡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懂二狗,突然问道:“你的红缨枪呢?” “嗯……红缨枪啊,内个……也许可能大概好像是……”懂二狗吭哧瘪肚的,吭哧瘪肚了好半天,才想到了一个借口:“哦对了,俺想起来了!俺刚才拉屎去了,红缨枪大概是落在那里了,一会儿俺就回去取。” 张小坡仍然一脸的半信半疑:“拉屎去了?拉屎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呀?你就是大便干燥,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吧?你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 “俺没带纸嘛。”懂二狗胡乱的来了一句,然后急忙岔开话题:“拉屎的事情,你打听那么详细干什么,又不是鬼子进村儿。行了行了,别问了,这半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吧?” “嗯……”张小坡反而被问愣了,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倒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就是跑过去几只野狗。” “没有可疑的人就好,太太平平的比什么都强。你也站了大半天了,这样,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那怎么行?”张小坡顿时一本正经起来:“把手村口是很重要的任务,你一个人怎么行?万一鬼子来了,连个回去报告的都没有。” “你就把心搁肚子里,放心大胆的回去睡觉吧,俺保证,皇军这会儿,一定不会再杀回来嘀。” “你说啥!?”张小坡紧跟着问道。 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像成年人那样,拍了拍张小坡的肩膀:“俺是说,让你放心回去睡大觉。” “俺不是说这句……”张小坡警惕的皱起了眉头:“俺是说,你刚刚说了个啥词儿,你管鬼子叫皇军!?”张小坡脸上写着一万个难以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懂二狗惊出一身的冷汗,顿时就清醒了,急忙更正:“俺说的是鬼子,是你听错了。嘁,俺就说你困了吧,这都能听错。” 尽管张小坡困了,但还是死撑着说道:“俺一点儿都不困,你要是困了,你先回去睡吧。” “俺不困,俺这会子就跟重生了似的,倍儿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还是你回去睡觉吧。” “你回去睡觉。”张小坡谦让着。 “你回去睡觉。”懂二狗也假惺惺的谦让着。 “都别杠了……”一句话出口,打断了张小坡和懂二狗的争吵。张小坡和懂二狗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奕奕星光之下,游击队副队长李鼎,和游击队员周有粮,肩并肩的走了过去。 “我敢肯定,你们两个绝对困了,这你们可骗不了我,从一百米以外,我就听见你们打呵欠的声音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游击队队长罗齐轮身负重伤,所以此时此刻,村子里面的抗日工作,就理所当然的,交给了副队长李鼎负责。李鼎担心鬼子阴险狡诈,会趁着夜深人静再杀回来,所以就特意,带着周有粮来村口看一看。 “报告李副队长,俺不困!要睡让他回去睡。”张小坡一副一本正经,中规中矩的样子。 懂二狗也学着张小坡的语气,紧跟着来了一句:“报告李副队长,俺也不困,让他先回去睡觉吧。” 周有粮在旁边嘿嘿的笑了,和蔼可亲的说道:“李副队长说的对。要是睡的话,你们就都回去睡,别留下一个半个的,影响俺们站岗放哨,听了没?” 见张小坡和懂二狗还磨磨叽叽的,于是李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大声说道:“张小坡!懂二狗!” “到!”本来这个“到”字,应该是异口同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懂二狗却慢了半拍。李鼎并没有察觉,而是继续说道:“我命令你二人,立刻回去睡觉!这是任务!” 第7章:咪西咪西的哟 罗齐轮一直养伤,一直养伤,一直养伤,村子里面就一直给他弄好吃的,一直给他弄好吃的,一直给他弄好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罗齐轮补补身体,早日康复。在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战火纷飞的,哪那么容易弄好吃的呀,所以村民的生活特别艰苦,无论是鸡,还是鸡蛋,都很珍贵,比金银珠宝还珍贵,都是老百姓不舍的吃,一点一滴节省下来的。 此时此刻的罗齐轮已经被德川一郎上身了,于是就在吃饭的时候,悄悄的的藏起来一些,然后找机会,让懂二狗悄悄的给江上大盈送过去。 话说,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之后,突然之间抗日就不使劲儿了,站岗放哨也不使劲儿了,大概只有在拉屎的时候才使劲儿。懂二狗在村子里面有个妹子,就是现在所说的女朋友,名叫雀雀,人长的那叫一个俊,长头发,双眼皮儿,小腰儿也就伸手一掐那么细,比张小坡的妹子漂亮多了,搁大城市里面都不寒碜,简直就是村子里面的一只金丝雀,只是性子稍微有点儿野蛮。 懂二狗无心抗日了,但是雀雀却特别积极,一天到晚缠着懂二狗,哭着喊着要求加入红缨枪少年。 战斗过后,警报解除了,村民们又恢复了生产生活。被战火硝烟吞噬的小草,就像雨后春笋似的,茁壮成长起来,很快就又茂盛了,让那座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村庄,重新染满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就在那一片欣欣向荣之中,雀雀踩着绿油油的小草,不声不响的,聂手聂脚的,溜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懂二狗正在赶着家里面仅有的一头小毛驴,拉着碾子,磨玉米面儿呢。黄澄澄的玉米粒儿,撒在大青石的磨盘上,很快就被碾的细碎细碎的。 突然! 雀雀从背后,一把捂住了懂二狗的眼睛,还故意憋粗了嗓子,对懂二狗说了一句:“猜猜俺是谁?” 懂二狗知道是雀雀,但是假装不知道,胡乱的猜了起来:“你是张小坡,对不对?” 雀雀拖长了声音说道:“不……对,再猜。” “你是,村东头儿岳大叔家的儿子,岳大饼,对不对?” “不……对,再猜。” “你是,村西头儿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对不对?” “不……对,再猜。” “嗯……”懂二狗假装想了想:“那俺就猜不出来了。”紧接着,懂二狗发出了猥琐的笑声,对雀雀说道:“你亲口告诉俺呗。” “真笨!就这还当红缨枪少年呐。”雀雀不屑的撇了撇嘴巴,然后贴着懂二狗的耳朵边儿,大声说道:“俺是雀雀啊!你个傻瓜。”说罢,雀雀撅着嘴巴松开了手。 明媚的春光,毫无保留的落在雀雀的脸上,让那张原本就很红润的小脸儿,显得更加红润了,尤其是身上那件三成新,补丁加补丁的小红袄,衬托着雀雀红润的脸庞,显得比久目洋子还娇艳。懂二狗上上下下打量着雀雀,就像是第一天刚认识似的,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别说,你还真好看。” 雀雀的脸上立刻掠过一抹羞涩,含情脉脉的低下头,小声说道:“俺加入红缨枪少年的事情,办的咋样了?” 大概是因为懂二狗和雀雀的对话,太纯真了,连树上的小鸟都爷青回了,叽叽喳喳的,跟着叫了起来。 “不行啊,人家说,红缨枪少年不收女孩子。” “那我也不是孩子呀,我都十六岁了。”雀雀一脸的认真。 “可你是女的呀。”懂二狗似乎是故意惹雀雀生气似的。 结果雀雀还真的生气了,拿出一股子野蛮劲儿,为自己辩解:“女的怎么了?女的怎么了?女的怎么了?村长的媳妇刘柳儿也是女的,不是也参加游击队了吗?” “那不一样,人家刘柳儿在城里面读过书,认识字。”懂二狗说着,漫不经心的转过身,继续赶着驴,磨玉米面儿…… “奥!说了大半天……”雀雀说着,一把就将转过身去的懂二狗,又扯了回来,由于用的劲儿稍微大了点儿,还险些把懂二狗扯了个跟斗,与此同时,气呼呼的说道:“合着你是嫌弃俺没有文化呀!” 直到这个时候,附体左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才发现,原来雀雀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软弱。恰恰由于雀雀的性格有些野蛮,更加引起了渡边别白的情趣。 只见阳光下的懂二狗嘴角抽动了几下,脸上掠过一抹邪媚的笑容,他提了提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腕儿,就想跟雀雀动手儿……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懂甸春的声音:“二狗!罗队长让你去一趟。” 懂二狗似乎是被懂甸春的声音惊醒了,脸上的邪媚立刻散去,恢复了红缨枪少年该有的表情,然后对雀雀说道:“罗队长叫我呢,我得去一趟。你先回家吧,等我办完了正经事儿,再去找你。” 雀雀嘟起嘴巴抱怨着:“办正经事儿,办正经事儿,又是办正经事儿,说的好像就你会办正经事儿似的!俺要是加入了红缨枪少年,也能办正经事儿的嘛!” 不等雀雀把唠叨的话说完,懂二狗就消失在院子的门口了。也许是因为好奇心,也许是因为不甘心,总之,雀雀稍微想了想,兴致勃勃的也跟了出去。 懂二狗毫无察觉的在前面走,雀雀鬼鬼祟祟的在后面跟着。 懂二狗首先去了罗队长那里,然后挎着个篮子出来,出了村口,一溜小跑儿,直奔山里而去。雀雀感到纳闷:“二狗离开村子干啥呀?二狗进山干啥呀?二狗挎着个篮子干啥呀?篮子里面装的啥呀?”于是,雀雀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直到看见了山洞,听见了懂二狗跟江上大盈的对话。 “鸡蛋鸡腿嘀,咪西咪西的哟。德川君嘀,特意给你嘀干活。” “啊哩呀嘟,古哒咦吗斯。” 雀雀顿时就惊呆了。紧接着,雀雀调头就跑,急着去向罗队长报告,但是由于缺乏经验,太慌张了,不小心弄响了洞口的石子。 就听江上大盈警觉的对懂二狗说道:“こけえオカキタザづで!”根据口型初步判断,江上大盈可能是说,有人跟踪。 话音未落,懂二狗和江上大盈就一前一后的,追出了山洞…… 第8章:一张神秘的照片 当懂二狗和江上大盈钻出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儿了,就看见半明半暗之中,有一个穿着小红袄的背影,正在慌慌张张的向山下跑。 懂二狗和江上大盈,顿时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仅仅不到两分钟,雀雀就被来自背后的突然袭击,推倒了,紧接着,三个人凌乱的卷进了嫩绿的草丛之中。雀雀用尽最后的野蛮,拼命的挣扎,胡乱的扯开了懂二狗的衣服扣子,那张久目洋子的照片,随即落到了草丛里面…… 落日渐渐的落了下去,余辉把嶙峋的山石,弄的红彤彤的,夕阳在余辉之中一点点变暗,那片红彤彤也随之一点点变暗。或许,下面发生的一幕,没有人愿意讲述,即便是有人愿意讲述,也讲不清楚,即便讲的清楚,善良的人们也不忍心看下去。所以,还是脑补吧。 总之,不用详细描述,大家也知道结果。日本鬼子阴魂不散,落到那些阴魂的手里,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雀雀死了,死的过程很痛苦,而且很没有尊严。 事实上,懂二狗和江上大盈也同样是受惊非浅。弄死了雀雀之后,懂二狗和江上大盈气喘吁吁的,狼狈不堪的又回到了山洞。 起先,懂二狗还有点儿难过,雀雀毕竟是懂二狗亲生的女朋友。结果江上大盈就使出浑身解数安慰他,江上大盈告诉懂二狗,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何患无妻。反正是说的懂二狗很快就释然了。 此时此刻,江上大盈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两个人一合计,山洞是呆不住了。于是,懂二狗就跟江上大盈说:“这个山洞嘀,不安全嘀干活,你嘀,找秋田盛野嘀,干活去吧。” “嗨!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江上大盈深鞠一躬,向懂二狗表示谢意。据说,那句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是日本话谢谢的意思。他们的礼貌值得赞叹,即便是面对尸体,也能保持着特有的礼貌。具体他们又说了啥,没有人听见,就算有人听见,也听不懂。 就在那天晚上天黑之前,江上大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山洞,去找他的大部队去了。而懂二狗,却假装若无其事的,又回到了村子里面。 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村民和游击队已经折腾一通了,此时此刻,已然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所以说,村子里面早早的就安静了。 然而!雀雀妈一直没有看见雀雀的人影儿。雀雀妈茶不思饭不想,从午后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深夜,越等越不踏实,越等越揪心,于是就去向游击队报告情况去了。 “罗队长,俺们家的雀雀……”一句话没说完,雀雀妈就哭了。 “大嫂别哭,有什么情况,喝杯水慢慢说。”村长的媳妇刘柳儿,给雀雀妈倒了杯水,又拉着雀雀妈,坐了下来。 雀雀妈焦急万分,无心喝水,急着说道:“雀雀不见了,一早出去,到现在也不见人影。雀雀是个出了名的好孩子,罗队长,刘干事,你们可得为雀雀做主啊!” “雀雀不见了?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能去哪里呢?”罗齐轮也感到惊讶,因为此时此刻,懂二狗还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罗齐轮。罗齐轮想了想,就跟雀雀妈说:“大嫂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会把雀雀找回来的。” 就这样,罗齐轮伤还没有完全好,就亲自带着整整一队的游击队员,到处寻找失踪的雀雀。 尤其是懂二狗,懂二狗也自告奋勇,跃跃欲试的跟着去了。 只有李鼎与众不同,他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牵出了自家的大狼狗,首先嗅了嗅雀雀穿过的袜子,然后才跟着气味,追踪。 大狼狗跑的挺快,扯着李鼎跑出了村子,直奔山上而去。 此时此刻,差不多可以算是后半夜了,距离黎明越来越近。夜幕之上,肉眼可见的爬满了繁星,星光若隐若现,并不是很灿烂。工夫不大,李鼎和大狼狗就找到了山洞。夜的深沉,进一步加深了山洞的神秘。 然而奇怪的是,大狼狗只是在山洞周围徘徊了一圈,并没有往山洞里面走,之后,就扯着李鼎,向山路上的一片草地跑去。紧接着,发出一阵“汪汪”的叫声。 那一瞬间的月光是如此的苍白,苍白了天边,苍白了云雾,苍白了群山,也苍白了视线。只见苍白的草地上,仰面朝天的躺着一具苍白的尸体,三成新补丁加补丁的小红袄,已经被扯的稀巴烂了。 李鼎都…… 李鼎都不忍目睹,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儿叫出声来。但是,李鼎可以确定,那具尸体,就是雀雀。 就在李鼎转身,打算回去向罗齐轮报告的时候…… 突然! 李鼎不经意的看见,草丛里面有一张照片!李鼎急忙脱下上衣,包住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捡了起来。那是一个日本女人的照片,穿着黄色的和服,颜色淡淡的,花纹淡淡的,笑容淡淡的,一副很温柔的样子。照片的背面写着四个小字:久目洋子。 李鼎看着照片发呆,眉头越拧越紧,心里暗自嘀咕着:“如果说,杀死雀雀的凶手,是小鬼子的话,那就说明,村子里面很可能藏着日本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李鼎让大狼狗嗅了嗅那张照片,然后撒开大狼狗,任由大狼狗去追踪,而李鼎本人,则跟在大狼狗的后面,跑了起来…… 大狼狗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李鼎就一直跟着一直跟着一直跟着…… 就看大狼狗首先跑回了山洞,在山洞里面到处闻,闻了好半天,之后又跑出了山洞,朝着山下的村口跑去。 李鼎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心想:看这意思,小鬼子果然藏在村子里面。 然而! 大狼狗跑进村子之后,却径直闯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就在李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懂二狗恰好回来了,大狼狗“汪汪”的叫着,一头扑向了懂二狗。 李鼎看罢,顿时就惊呆了。 第9章:在大狼狗的帮助下 要说小村庄就是小村庄,每到深更半夜就静的吓人,漆黑的视线,空荡荡的,充满了各种各样,未知的诡异。 懂二狗假模假式的,跟着罗齐轮去找雀雀。一来呢,打算找机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罗齐轮,二来呢,懂二狗也想跟着去听一听,听听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然而,懂二狗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别看罗齐轮带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大狼狗的帮助,大家纯粹是瞎折腾,有关雀雀失踪的事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 于是乎,懂二狗就摸着黑,又回来了。 哪曾想,懂二狗刚刚走进院子,李鼎家的大狼狗,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而且还又叫又咬,情绪十分冲动。懂二狗慌慌张张的抵抗着,慌慌张张的躲避着,嘴里面忙不迭的嚷嚷着:“走开!走开!这狗咋滴了这是?咋乱咬人呀!” 李鼎不慌不忙的牵住大狼狗,然后打口袋里面掏出久目洋子的照片,往懂二狗面前一抖落,正颜厉色的对懂二狗说道:“认识这个人吗?!” 懂二狗一看见那张照片,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手脚吓的冰凉,强打精神的摇了摇头,回答说:“不认识。” 李鼎进一步追问:“你确定不认识吗?你再仔细的看一看。” 面对李鼎前所未有的,正颜厉色的样子,懂二狗又心虚又害怕,吓的都快哭出来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支支吾吾,颤颤微微的又回答了一遍:“俺不认识啊,俺怎么会认识日本女人呢。” “哎呦嚯,这黑灯瞎火的,你看的还挺清楚啊,还知道是日本女人?”李鼎顿时发出了质疑。 但是,李鼎的质疑,被突然闯入的懂甸春,接了过去:“过分了啊李副队长,你别看二狗个子挺高,杵天杵地的,但他还是个孩子,你有话不许好好说嘛,看把人家吓的。”说着,懂甸春就去拉懂二狗的胳膊:“来来来二狗,别理他,回屋睡觉去。” 想起死了的雀雀,李鼎顿时就来劲了,大喊一声:“站在!先别走!” “又咋滴了这是?一惊一乍的,吓了俺一大跳。”懂甸春继续袒护懂二狗:“有啥话,你跟俺说,别总在孩子面前耍威风。” 话说,这里面还有点儿亲戚关系,懂甸春和懂二狗在爷爷那一辈儿,是堂兄弟,到了懂甸春和懂二狗这一辈儿,怎么论呢,咱也不太会论,大概可能也许应该算是表兄弟吧。在平时的时候,懂甸春就挺向着懂二狗的,尤其在罗齐轮救了懂甸春一命之后,见罗齐轮跟懂二狗交往特别频繁,所以懂甸春就更加向着懂二狗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村民和游击队员,听到声音,也都凑过去围观。 李鼎实在忍不住了,眼含热泪的对大家说道:“大家还不知道了吧,雀雀已经死了!死的很惨。尸体就丢在村子外面的山上。”说到这儿,李鼎哽咽了,然后就一边哽咽,一边继续给大家解释:“我在尸体旁边的草丛里面,发现了这张照片,完后我就让大狼狗闻了闻,结果大狼狗就带着我,来到了懂二狗的家。你们说,我不问懂二狗,我还能问谁呀?我难道直接去问日本鬼子吗?我也不知道日本鬼子在哪儿呀?” 雀雀妈一听,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就晕死过去了。刘柳儿赶紧,带着村子里面的几个妇女,张罗着把雀雀妈弄了回去。 此时此刻,懂二狗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懂甸春就继续出面袒护:“全村的人都知道,二狗跟雀雀特别要好,俩人儿经常在一块儿腻乎,二狗身上有雀雀的气味,也不奇怪呀。人家还是个孩子,不好意思说,你干嘛总挤兑人家呀?” 李鼎据理力争:“有雀雀气味的人多了,雀雀妈也有雀雀的气味,大狼狗怎么不去雀雀家,直眉瞪眼的跑到二狗家来了呢?” 懂甸春也据理力争:“兴许是大狼狗弄错了呗。大狼狗毕竟是狗,你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凶手,大狼狗就能找的到啦?” 李鼎继续据理力争:“就算是大狼狗弄错了,它怎么不去周有粮家,它怎么不去张小坡家,它怎么不去胡喜子家,它怎么不去岳大饼家,它怎么不去你家,偏偏跑到懂二狗家的院子里来呢?” “诶李鼎……”懂甸春这会儿也不拿李鼎当副队长了,说话直截了当了:“诶李鼎,我发现你挺爱抬杠的是吧?” “我怎么就爱抬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爱抬杠了?我这能算抬杠嘛?” “这还不算抬杠啊?这不算抬杠,这算什么?”懂甸春也继续据理力争:“李鼎同志!你身为一个游击队副队长,不能当众欺负一个孩子!” 懂甸春的一句话,弄的李鼎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有粮总是帮着李鼎说话,这会儿也不例外,一句“甸春”出口,接过了话茬:“甸春,你也说了,李鼎是游击队副队长,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当众欺负一个孩子呢。要我说,李副队长的话,很有道理,小鬼子的事儿绝对不能马马虎虎,应该把懂二狗先抓起来,明天白天再慢慢审。” 懂甸春寸步不让:“说来说去的,你们是宁可相信大狼狗,也不愿意相信懂二狗是吧?就凭一只狗的判断,你们就冤枉一个红缨枪少年?有句话说的好,少年强则中国强,他们是国家的希望,他们是国家的未来。你们这是立场问题,你们这是在犯错误!” “我告你懂甸春,你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总之,小鬼子的事儿,必须严肃处理!”周有粮做事总是极端,只见周有粮一转身,对其他几个游击队员说道:“把懂二狗带走,先关到村子后面的旧祠堂,回头明天让罗队长亲自审问。” “懂二狗是小鬼子吗?他生在这个村子,长在这个村子,论辈分他还是我的兄弟,怎么就成了小鬼子了呢?要抓,你们连我一起抓!” 尽管懂甸春拼命袒护懂二狗,但是,周有粮带着几个游击队员,还是一拥而上,强行要把懂二狗带走。 然而懂二狗,却悄悄的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那把小手枪…… 就在双方争执的不可开交,甚至是发生肢体冲撞的节骨眼儿…… 那七个鬼,此时此刻还剩下五个,就是那五个鬼之一的风间月太郎,突然扑了过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噌”的一下子,就附体到了周有粮的身上。此时此刻,周有粮就是风间月太郎,风间月太郎就是周有粮。人和鬼,再一次,成功的合二为一了。 只见周有粮顿时性情大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松开了懂二狗的胳膊,又强硬的推开了要抓懂二狗的人,并且对大家说道:“懂二狗嘀,大大嘀好人……” 在场的游击队队员和围观村民,顿时就惊呆了。 突然!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枪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张小坡捂着流血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李副队长,鬼,鬼子,鬼子又来扫荡了……” 第10章:撤! 张小坡的胸口在流血,是被鬼子的冷枪击中的。血迹已经湿透了衣衫,张小坡拼命的捂着伤口,目的是让血流的少一点儿,那样才能用最后一口气,给游击队报个信儿。 此时此刻,夜幕,在张小坡的视线里面是光明的,死亡才是黑暗的。他拼命的冲进懂二狗家的院子,紧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看到张小坡的样子,争吵停止了,村民和游击队员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李鼎急忙跑过去,挽起张小坡的脑袋,探了探张小坡的鼻息。然而,张小坡已经没有鼻息了。李鼎热泪盈眶的抬起头,大喊一声:“拿起武器,打鬼子去!”那喊声是撕心裂肺的…… 李鼎话音刚落,村民和游击队员就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 有人悄悄的向李鼎请示:“李副队长,懂二狗怎么办?” 李鼎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周有粮接过了话茬。周有粮已经被风间月太郎附体了,所以说,讲话自然是向着懂二狗。就听周有粮很权威的说道:“此刻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懂二狗毕竟是红缨枪少年,就让懂二狗跟着我们去打鬼子吧,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鼎哪有功夫多想啊,就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就按有粮说的办吧。” 就这样,周有粮一句话,哦不,应该说是风间月太郎一句话,懂二狗就化险为夷,恢复了自由,还拿起红缨枪,假模假式的跟着游击队去打鬼子呢。 黑夜给了人们黑色的眼睛,让人们去寻找鬼子。鬼子在一米一米的靠近,游击队在一米一米的前进。然而,前面有鬼子,后面有鬼,就说,这场仗,让游击队怎么打! 话说,江上大盈离开山洞之后,很快就与秋田盛野汇合了,结果秋田盛野跟江上大盈一合计,决定给小村庄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歼灭那里的游击队。 而小村庄里面的游击队,却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哪曾想,就在村西头儿的胡大伯家附近,鬼子跟游击队来了个狭路相逢。 “隐蔽!”李鼎朝背后挥了挥手,小心翼翼的下了个命令。游击队员们立刻四处散开,分别躲在了掩体的背后。 “砰!砰!” “砰砰,砰,砰砰!” 子弹你来我往,第一时间就交上了火。 一个手榴弹丢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般的巨响:“咣!”与此同时,一注火光伴随着呛鼻的黑烟,腾空而起,小鬼子就像甩干机里面的衣服似的,身不由己的被抛上了夜空,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火光和黑烟之中。 鬼子那边安静了…… 但是很快,就听到了,来自秋田盛野歇斯底里般的喊声:“ぇカぞっザぷゃヂを!”不知道秋田盛野喊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的喊声让枪声,再一次密集起来。 听着秋田盛野的叫喊,看着再一次密集的火力,李鼎气呼呼的向旁边甩了一口唾沫,大概是因为,嘴巴里面呛进去了泥土:“你以为就你会喊,我们就不会喊呀!”紧接着,李鼎也喊了起来:“狠狠的打!给雀雀报酬!给小坡报酬!给所有死去的同胞报酬!” 话音未落,游击队的火力也同样密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懂甸春冒着敌人的炮火,凑到李鼎身边,悄声说了一句:“罗队长命令你们立刻撤退!” “你说什么!?”李鼎倍感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懂甸春提高嗓门儿,又重复了一遍:“罗队长命令你们,立刻撤退!” “我们刚刚把鬼子的火力压住,你去告诉罗队长,我们不撤退,我们跟小鬼子拼了!”李鼎的态度非常坚决。 懂甸春却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命令!李鼎同志,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名游击队队员,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可是……”李鼎似乎还想争辩什么:“这是一个消灭小鬼子的大好机会呀!” “我也是跟罗队长这么说的……”懂甸春说道:“但是罗队长说,我们的弹药有限,即便打赢这一仗,我们也是两手空空了。所以说,我们必须尽可能的保存战斗力,不能蛮干,更不能跟鬼子硬拼。” 见李鼎仍然固执己见,懂甸春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一些:“李副队长,我知道你打鬼子心切,但是命令就是命令,罗队长让你撤,你就撤吧。” 李鼎的子弹,很无奈的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日本鬼子,呼呼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的,是气的,还是气的。他一拍面前的大青石,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撤!” 李鼎做梦也不会想到,罗齐轮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命令,其实是因为,罗齐轮已经被鬼上身了,那么混蛋的命令,并不是罗齐轮本人的意思,而是德川一郎的意思。 就这样,游击队一边掩护,一边撤退,撤的很匆忙。把整个村子,和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都丢给了小鬼子,其中也包括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 就在那天晚上,鬼子血洗了那座小村庄,全村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就连李鼎家的大狼狗,也被鬼子活活的打死了。那场面,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 第11章:半个游击队员都没抓到 凡事没有绝对的,尽管鬼子血洗了那座小村庄,但是,还是有几个村民,因为藏在稻草堆的下面,而侥幸的活了下来。另外有一个人,情况比较特殊,他虽然没有藏在稻草堆下面,但是也活了下来,那个人就是,懂二狗。 扫荡完村子之后,连半个游击队队员都没有抓到,秋田盛野对此感到很失望。 江上大盈把懂二狗叫到一边,悄悄的提出,要找一个私密的地方说话。懂二狗一琢磨,眼下最私密的地方,莫过于他的家,于是,懂二狗就把江上大盈,带了回去。 懂二狗的家,一点儿都没有被破坏,甚至连拉磨的驴,都是好端端的,懂二狗引着江上大盈,走进了房间。懂二狗的家很简陋,放眼望去,一个茶壶,几个海碗,再加上一条补丁加补丁的棉被,就是懂二狗的全部家当了。 房间很私密,只有江上大盈和懂二狗两个人。 “嚓!”的一声,懂二狗划着了火柴,点燃了有灯,紧接着,懂二狗和江上大盈,就着摇曳的灯光,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总部嘀,命令你潜伏下来嘀干活!”江上大盈静静的说道。 “嗨!”懂二狗郑重其事的回应了一声,与此同时,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借着朦胧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在懂二狗的身上,暗含着渡边别白的影子。 “你嘀,继续嘀,假装懂二狗嘀干活!” “嗨!”懂二狗更加响亮的回应了一声。 “渡边君,有样东西嘀,总部让我交给你。”江上大盈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相片,郑重其事的,双手递到懂二狗面前。 懂二狗接过去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相片上面不是别人,正是穿着黄色合服的久目洋子。 “这是……”懂二狗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不知道说啥。 就听江上大盈继续说道:“照片上面嘀,是特高科嘀久目洋子小姐。今后嘀,你嘀与她,直接嘀联络联络嘀干活。” “哦,原来是这样啊。”懂二狗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江上大盈要说那件事儿呢,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久目洋子居然是特高科正宗的特务,而不是鬼上身的那种。懂二狗的脸上,不经意的掠过一抹猥琐的笑容,他非常乐意与久目洋子直接联络,于是很殷勤的,给江上大盈倒了一碗水,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俺到哪里去联络久目洋子小姐呢?” “不,不要你联络嘀干活,久目洋子小姐,会主动嘀找你嘀联络。” “嗨!” 听到懂二狗更加更加更加响亮的回应,之后,江上大盈把嘴巴凑近懂二狗的耳朵,小声嘀咕起来:“かえいコウゼ嘀,ゴシもれ嘀,よゆびほつネデミ斯捏,ヌツヂこけブポ嘀,コキがあガセス嘀,ヲヴラヤ嘀,をやぶび嘀,ュヤづひニツデボビ嘀哟……” 江上大盈跟懂二狗具体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听不懂。总之,他们在一个私密的地方,私密的谈了大约三个小时,就看见懂二狗一个劲儿的点头,嘴巴里面一个劲儿的“嗨”呀“嗨”的。 私密房间的油灯,亮了很久,大约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灯芯发出最后一缕轻烟,然后就熄灭了。那天的黎明,静悄悄的,像坟墓一样静悄悄的,没有听到公鸡报晓,也没有看到村民们下地干活儿。只看到懂二狗,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小村庄,据说是去找游击队去了。 黄昏五点半,天朦朦胧胧的,视线模模糊糊的,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不明朗,就像是凌晨五点半外加阴天大雾似的。懂二狗小心翼翼的藏好了那支小手枪,背着几件简单的行李,独自一人从村子里面出来。春风春水春意盎然,花开花红花枝招展,但是,地上却跳动着恐怖而又神秘的影子,所以说,就算是整两万个字,也无法表达,此时此刻,懂二狗复杂的心情。懂二狗心事重重的,沿着河边向北走。天色渐渐变暗,那些恐怖而又神秘的影子,渐渐的隐匿在苍茫的夜幕之中。与此同时,懂二狗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然而,无巧不成书。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懂二狗在失踪了大半个月之后,又奇迹般的冒了出来,而且还跑到城里的一所学堂,读书去了。是城外有一户人家,收留了他。据懂二狗本人讲,那户人家住着一个单身男人,姓梁,名叫梁贺言,是周有粮的一个远房的师兄弟儿。周有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写了一封信,介绍懂二狗去投靠。哪曾想,梁贺言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说村子被小鬼子扫荡了,二话不说,就收留了懂二狗,而且还安排懂二狗去读书识字学文化。 外人恐怕还不知道,其实懂二狗已经有文化了。自从被渡边别白附体之后,懂二狗就很突然的有了文化,所以说,他去读书,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汉语。 懂二狗如何报名,如何参加入学考试,如何交学费,如何削铅笔,如何包书皮,就不多说了。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有天早晨,懂二狗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一个女学生,跟久目洋子长的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似的,只是身上穿的是蓝色的学生装,而不是淡黄色的合服。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 第12章:看上去有些羞涩 “二狗,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说话的是懂二狗的同班同学,姓刘,名叫刘宇春,是一个长的有点儿像男生的男生。 然而,懂二狗就像没听见刘宇春的问话似的,仍然呆愣着,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那个,比久目洋子还久目洋子的女同学。 此时此刻,学校的时钟显示的是,七点三刻,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老师同学都在进进出出,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间。初升的朝霞红彤彤的,洒在那个女同学的脸上,显得比相片还娇艳。 只见那女生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脑门儿上梳着很短很短的留海儿,留海儿剪的很整齐很整齐。身材有些微胖,千万别小瞧身材有些微胖,在战争年代,女孩子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跟柴火妞似的,微胖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材。那女生从头到脚拾掇的很讲究,穿着一套蓝色的学生装,和一双黑色的偏带布鞋。最有特点就是,那个女生的眼睛。那女生的眼睛不大,就像是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上,落着两只蚊子。但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挺讨喜。 那女生站在学校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心事重重的,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刘宇春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懂二狗的脸,顺着懂二狗的视线望去,很容易就发现了娃娃脸女生,于是恍然大悟的“奥”了一声:“奥,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你是在看女同学啊。” 刘宇春的这句话,懂二狗倒是听见了,急忙追问刘宇春:“你认识她吗?知道她叫啥名字吗?” “你是说那个娃娃脸齐留海儿吧,她是高年级的女同学,出了名的校花儿,名叫慕容久。我平时很少到高年级那边去,所以跟她不是很熟。”刘宇春不以为然的答道。 懂二狗听罢,不由得挽起了眼眉,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着:“慕容久?出了名的校花儿?她难道不是久目洋子吗?” “你说什么?什么舅母?”刘宇春没听清楚,净跟着乱打岔。 就在这个时候,“嘀,嘀嘀……” 一辆黑色轿车,鸣着喇叭,开了过来。学校门口的老师和学生,不约而同的快步散开,给黑色轿车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也不知道慕容久用了什么法术,反正是在一片杂乱无章之中,“砰”的一下子,慕容久就撞在了黑色轿车的前面。 “吱!”黑色轿车一个急刹车,颤颤微微的停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黑色轿车。 只见一个军装笔挺的男人,打开车门,不慌不忙的从车上下来。此人姓肖,单名一个字盼,肖是肖邦的肖,盼是叛徒的叛,哦不,盼是盼望的盼,连起来读就是肖盼。说起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是那个地方的城防司令。大家都尊敬的称他,肖司令。 肖盼第一时间从车上下来,亲自去扶慕容久:“小姐没事吧,撞到哪儿没有?” 慕容久拿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缓缓的抬起头,看到肖盼之后,却挑起嘴角,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脑袋,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羞涩。 还是肖盼主动一些,一本正经的对慕容久说道:“被车子撞到可大可小的,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的好。”肖盼说着就把慕容久扶了起来:“来来来,上车,我用车送你过去。” 慕容久上车了,黑色轿车启动了。 懂二狗愣愣的看着,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跟在黑色轿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黑色轿车拖着一串刺鼻的尾气,大摇大摆的跑远了。 然而!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天之后,那辆黑色轿车,就奇迹般的,成了慕容久的专车,每天朝霞出晚霞归,风雨无阻的出现在学校门口,接送慕容久上学放学。而且偶尔还会从车窗里面,看见肖盼殷勤的笑容。 就这样,慕容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一跃成为了肖盼身边,第二亲近的人。肖盼身边第一亲近的人,是肖盼的太太。更加不知道的是,慕容久如此急切的接近肖盼,究竟是什么目的。 战争时期,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动荡不安的,即便是在校园里面,也同样是动荡不安的,很难感受到踏踏实实的读书生活。 有天下午,大约是在放学的时间。 “二狗,先别急着走啊。”刘宇春叫住了,准备回家的懂二狗。 “啥?”懂二狗没精打采的回应了一句:“俺不跟你们玩儿,俺还得回家写作业呢。” 刘宇春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会,准备联合搞一次游行募捐活动,为前线的战士们捐钱捐物,学生会点名儿邀请你参加。” “我?”此时此刻的懂二狗,已经被渡边别白附体了,不愿意参加抗日救国的活动了,但是又不敢明确表示拒绝,于是就找了个借口:“我穷的就剩下虱子了,我能捐啥呀?” “有钱的捐钱,有力的出力,不是一定要你捐,是要你当志愿者,跟着忙乎忙乎。” “嗯……”懂二狗还是有些犹豫,刘宇春一搭懂二狗的肩膀,贴着懂二狗的耳朵边儿,又补充了一句:“你嗯什么嗯呀,听说高年级的慕容久也参加了,别磨磨唧唧的,走吧。” “那也好,跟着忙乎忙乎,就跟着忙忙乎。”大概是因为慕容久的吸引力,懂二狗没有再推辞,而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第13章:说不定是情书呢 一眨眼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懂二狗和慕容久坐在同一间教室里面,参加学生会的讨论,慕容久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坐在第三排,懂二狗特意坐在第四排。大家积极举手,踊跃发言,而懂二狗却有些心跳,因为这是懂二狗入学以来,与慕容久距离最近的一次。 懂二狗对教室并不陌生,满满一屋子的课桌课椅,前面是讲台,再前面是黑板,黑板下面是粉笔和板擦,这些,懂二狗都不感兴趣,唯一能让懂二狗感兴趣的,只有慕容久。 懂二狗光顾着看慕容久了,学生会都讨论了啥,他一句都没有听见。 大约在傍晚七点来钟的时候,学生会的会议结束了。大家都背着书包向外面走。懂二狗也随着人群向外面走,战战兢兢的跟在慕容久的背后。 走出教室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清爽的晚风,和漫天的星斗,让户外的感觉有些浪漫。同学们说说笑笑的,渐渐的散开,懂二狗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 突然! 慕容久猛然转身,假装娇嗔的,对懂二狗说了一句:“总跟着我干啥?傻瓜!”与此同时,慕容久将一个揉的皱皱的小纸团,狠狠的丢向了懂二狗,就像是普通的女学生,生气时候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疑心。 纸团迎面打在懂二狗的脸上,紧接着,又从懂二狗的脸上滑落下来,被懂二狗用本能的反应,接住了。 同学们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懂二狗。有的同学捂着嘴巴偷笑,有的同学哈哈大笑。 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她生气了。”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他们女生就是这样,特别小气。”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别理她,过几天就没事了。”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傻瓜,她给你写小纸条了,说明对你有意思。” 总之,女同学叽叽喳喳的,男同学议论纷纷的,听上去像个蛤蟆坑,也不知道那些同学是在议论学生会的话题,还是在议论懂二狗。 懂二狗一脸的茫然,手里拿着小纸团发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了刘宇春的声音:“打开看看呀,说不定是情书呢。”刘宇春说着,用肩膀拱了拱懂二狗,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懂二狗还期待。 “对呀,打开看看呀,说不定是情报呢!”懂二狗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展开小纸团。然而,让懂二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纸团确实是一份情报,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只是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不会发现。 刘宇春的脑袋,就凑在小纸团的跟前,比懂二狗还专注,但是看到展开的小纸团之后,很快就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叹息:“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张草稿纸呀。” 话说,那是不是一张草稿纸呢? 那是一张草稿纸,但不是一张普通的草稿纸,因为懂二狗注意到,在草稿纸的右下角,潦潦草草的,画着七条小鱼,值得一提的是,不是六条小鱼,不是五条小鱼,不是八条小鱼,也不是九条小鱼,而不多不少,正好是七条小鱼。懂二狗顿时就明白了,那是交给“三文鱼”行动小组的,重要军事情报。 懂二狗看罢多时,挑起嘴角,眉宇之间隐隐约约的,掠过一抹渡边别白模式的笑容。 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说吧,懂二狗看不懂那份军事情报,但是附体在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可看的懂。那份情报乍看上去,仅仅是一张草稿纸,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最上边有一道数学题,很奇怪,写的是:62159+8562865=9472,但问题是,傻子也知道,62159+8562865不等于9472,所以,渡边别白确定,那串数字,其实是密码。破译出来就是:地下+军火库=坐标。而草稿纸上那些X轴和Y轴的数学题,就是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与此同时,渡边别白还确定,慕容久就是久目洋子,久目洋子就是慕容久。显然,此时此刻的这份军事情报,就是之前,慕容久用很短的时间,接近肖盼的真正原因。 表面上看,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但事实上,却是安排缜密。 拿到情报之后,懂二狗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夜走了二十里地,给罗齐轮送去了。当然,懂二狗把情报交给罗齐轮,并不是要交给游击队,而是让罗齐轮通过“三文鱼”行动小组,转交到日本情报机构的手里。 把情报妥妥的送出去之后,懂二狗顿时一身轻松,嘴巴里面哼着日本民歌,连夜走了二十里地,在早上八点钟上课之前,又赶回了学校。 那是一份国民党地下军火库的坐标。日本情报机构收到情报之后,很快做出反馈:“要不惜一切代价嘀,炸毁所有的地下军火库嘀干活!”因为,炸毁所有地下军火库,就意味着,侵华战争会出现决定性的转机。 与此同时,日本情报机构,将要炸毁地下军火库的消息,被地下党得知了。所以,地下党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日本情报机构,炸毁地下军火库!” 就这样,一场激流暗涌的较量,拉开了序幕。一条沉睡多年的,代号“红梅花”的地下党的联络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活跃起来。 那是在一九四五年的一月,凛冬的寒冷仍然主宰着大千世界,万千生灵都在飞雪迎春的季节里,期待着春风化雨,期待着万物复苏,期待着为信仰而斗争。在一片洁白的雪幕之中,徐徐走过一把撑开的遮阳伞,伞面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一枝腥红的梅花。 第14章:小有名气的男旦 走在凛冬的瑞雪之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不亲自走一趟,就想象不出来。朝霞的红润,薄雾的朦胧,空气的清新,和脚下的积雪,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寒风的刺骨。路边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浓烟,浓烟后面的人,大多衣衫阑缕猫腰驼背,他们蹲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向炉子里面添柴。仅仅是闻一闻那煤火的气味,就能感到一丝温暖。 梅花伞从那一团一团的烟火中走来,之后,登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黄包车。紧接着,车夫提起拉车的杆儿,撒开两腿,在雪幕之中,飞快的奔跑起来。 雪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车夫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脚下的积雪,已经能盖住脚面了,黄包车才停了下来。梅花伞付了车钱,不慌不忙的从车上下来,之后,便走径直进了柳林公园。 柳林公园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时间,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放眼望去,无论是干枯的柳枝,还是干枯的山石,全都是银装素裹,一片苍白。梅花伞并没有欣赏雪景,而是匆匆忙忙的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在柳缘亭的前面,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看到伞下是什么人,只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了柳缘亭里面,并且用梅花伞,遮住了他的脸。 话说,十八个小时之前,他在约定的报纸,约定的位置,看到了一则寻人启示。那是地下党联络线的老规矩,在紧急的情况下,就在约定的报纸,约定的位置,刊登一则寻人启事,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看到启示之后,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按照启示的指引,到约定的地点接头就行了。 梅花伞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也不知道,与他接头的将会是什么人,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任务。还记得上一次接头是在一年前的夏天,一个汗流浃背的日子,那次的任务是…… 梅花伞正在胡思乱想…… 突然!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柳缘亭,不经意的,坐在了梅花伞的旁边。 那教书先生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只有在寒风掠过的时候,才会看到,在那个教书先生额角的头发下面,藏着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教书先生刚一坐下,就低头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顺着教书先生的视线望去,就看见,在梅花伞的脚边,果然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枝血红色的梅花。就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似的。 教书先生说着,就要伸手去捡,却被梅花伞一把拦住了,并且急切的对教书先生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从讲话的声音,可以明显听的出来,梅花伞并不是小姐,而是一个男人。然而,教书先生一点儿都不惊讶,还继续心平气和的讲话。 “小姐,你也会绣花吗?”教书先生问道。 梅花伞的回答有些毛骨悚然:“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教书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但是并不看着梅花伞,而是举目眺望着远处的雪景,眼神之中闪动着晶莹,就像是遇到亲人了似的,嘴巴里面喃喃自语着:“原来你就是红梅花呀!” 梅花伞坚定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教书先生含着眼泪,垂下了激动的目光,展开手里的报纸,专注的读了起来。而唇齿之间,却在梅花伞的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日本鬼子败局已定,但是他们仍然不甘心,打算在投降之前,炸毁国民党的地下军火库,争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地下党组织交给我们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国民党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梅花伞低着头,尽量把头藏在伞的下面,手指间不经意的摆弄着那条绣花丝帕,坚定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教书先生将翘起的二郎腿,左右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抖了抖报纸,翻到下一个版面,嘴边又散发出一缕哈气:“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抓了,青年日报的联络方式,可能已经暴露,下次改用青年晚报。” 梅花伞又是坚定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说罢撑起梅花伞就要起身,被教书先生及时拦住了:“你别动,我先走,我估计这里可能埋伏了日本鬼子的眼线,你那条丝帕是阴绣,可以镇着点儿他们。” 教书先生说罢,收起报纸,站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了柳缘亭。 话说,“红梅花”是那个梅花伞下面的人的代号。而他表面的身份是个戏子,艺名花万红,是梨园行当里面,小有名气的男旦。江湖上大都尊称他为花老板,但是,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头牌是个名角,没有人知道花万红就是“红梅花”。就连刚刚离开的那个,穿咖啡色长衫的教书先生,也不知道。 银业大街是这座小城里面最有故事的地方,商业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即便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也不缺少逛街吃饭看杂耍的游客。 梅花伞从柳林公园出来,没有选择黄包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前往银业大街。他打算第一时间,把刚刚接到的任务,传递出去。 第15章:绝对没有人跟踪 抗日战争打到这个时候,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所以一定要珍惜,千万不能功亏于溃。而日本鬼子在这个时候,也在拼命做着扭转局势的努力,尽管刚刚的接头很沉闷,但是收到的消息却非常紧迫。花万红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银业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 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敲锣打鼓卖杂耍的艺人,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总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那条街道比过年还热闹。当然,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间,永远都少不了讨饭的乞丐。 花万红低着头,尽量把脸藏在伞的阴影里面,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他默默的穿过银业大街,在一家华服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花万红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后面绝对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收拢梅花伞,走了进去。 一走进店堂,便有老板主动过来打招呼:“原来是花老板啊!稀客稀客。今日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吗?”华服店的老板一边招呼着花万红坐下,一边催促伙计泡茶。 话说,大名鼎鼎的花万红花老板,可是那家华服店的常客。 花万红抖开长衫的前后两片衣襟,翘起二郎腿儿,坐在了八仙桌跟前,微微一笑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我这翅过来,是想做几套华服,天气暖和的时候穿。”花万红讲话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特征,就是把“这次”说成“这翅”,初步判断,是舌头基因的缘故,但是,花万红在唱戏,和接头的时候,舌头就不会这样了,也许花万红是故意那样讲话,以免暴露身份。 华服店的老板当然是一百个殷勤:“没问题没问题,别的咱不敢吹,咱们店的手艺,那绝对是一流儿的。而且,花老板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店刚刚进了一批好料子,从苏杭运过来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这就让伙计,拿给花老板看一看。” 花万红坚定的“嗯”了一声:“让伙计把纸和笔也一并拿过来吧,我把华服的样只,画给你们。”同样是舌头基因的缘故,花万红总是把“样子”说成“样只”。 工夫不大,八仙桌上摆满了上好的布料,花万红看了又看,一块葡萄紫有条纹的布料,从众多布料之中脱颖而出,花万红拿起布料,对着镜子比划着,然后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就个颜设,我穿好看不?”花万红所说的“颜设”,其实就是普通话所说的“颜色”。 华服店老板急忙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恭维:“花老板真有眼光,这块料子太适合您这样的气质了。” 花万红听罢,很自信的挑起嘴角,矜持的笑了笑。 “那请花老板量个尺寸吧。”华服店的老板一直站在旁边,一直点头哈腰。 “不急,我先把样只给你画出来。”说着,花万红拿起了纸和笔。就看花万红在纸上潦潦草草的勾了几下,但立刻就否定了,随手把纸揉成一团,又换了一张纸,潦潦草草勾了几笔,还是不满意,又揉成一团,就这样,一连画了好几张,全都不满意,全都揉成了纸团,然后,花万红甩着钢笔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这笔不出水儿呀,你这里还有其它的笔吗?” 老板赶紧招呼伙计去拿最好的纸和笔。 而花万红又说了:“我这人很挑剔,里料也不能马虎,还得麻烦老板,拿几块里料给我看一看。” “里料多的很,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拿,请花老板稍等片刻。”华服店老板不敢怠慢,抬腿就往店堂后面走。 花万红就趁着这个工夫,急忙拿起一个揉皱了的纸团,飞快的写下几个字:“不惜一切代价,弄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然后把那个纸团又重新揉皱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口袋里面。 华服店的老板和伙计净顾着做生意,根本没有注意到花万红的举动,还以为花万红真的在画衣服样只呢。至于扔在地上的纸团,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华服店老板又不会去挨个儿数。 等华服店老板拿来里料,花万红的情报已经写好了,就等着裁缝师傅给他量尺寸了。 “葡萄纸的那块,做半袖的,湖水绿的那块,也做半袖的,山石青的那块,和月牙黄的那块,做长袖的,总共多少钱?”花万红一边量体,一边说道。 华服店老板稀里哗啦的拨弄着算盘:“面料+里料+辅料+手工,总共是五块半大洋,您给个整儿,算您五块大洋。” “便宜点儿,示块吧。”花万红所说的“示块”,其实是普通话的“四块”,而不是“十块”。 “不行不行,四块太少了,现在在打仗,人们都很穷,所以华服店的顾客特别少,我们的生意不好做呀!”华服店的老板一个劲儿的诉苦:“您给四块半吧。” “示块示,不能再多了。” 华服店的老板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把脚一跺:“行!四块四就四块四!等衣服做好了之后,是我让伙计给您送过去呢,还是您自己过来取呢?” 花万红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我自己过来取吧,如果做的好,说不定我会再订几套冬天穿的。” 就这样,花万红花了示块示的大洋,定做了示套华服。 华服店的老板一脸谄媚的推开店门,紧接着,一把梅花伞首先从门里面伸了出来,迎面遮住了花万红的脸,之后,花万红才躲在伞面之下,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对此,华服店老板和伙计一点儿都不奇怪,花万红是小有名气的男旦,是男扮女装,靠脸吃饭的那种,当然会害怕皮肤被太阳晒黑,所以出来进去的,都会用伞遮住脸。 梅花伞,又出现在了银业大街上。 “小姐姐,可怜可怜吧!”一个乞丐突然蹿了出来,把讨饭的碗,伸到花万红的脚边。 花万红低头一看,就看见乞丐的碗上面,有一个红梅花的图案,于是暗自点了点头,从长衫的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扔在讨饭的碗里面,然后压低了梅花伞,急匆匆的走开了。 然而!就在花万红掏铜板的时候,那个揉皱的小纸团,也一并掉在了乞丐的碗里。 乞丐一把抓起铜板往怀里塞,就像迟一点儿会被别人抢走似的,与此同时,也不经意的把那个揉皱的小纸团,一同塞进了怀里,然后忙不迭的表示感谢:“谢谢小姐姐啊!好心人啊,小姐姐一定会有好报的。” 就这样,情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出去。 第16章:晚上还要唱戏呢 “我们中国人不是软骨头!”一个进步青年几步蹿上大戏院的高台阶,挥舞着手里的传单,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台阶下面,成千上万的爱国群众,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也都挥舞着手里的传单,跟着演讲者的节奏呐喊。大概这就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学生会所说的,几所学校联合搞的游行募捐活动。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赶走侵略者,保卫家园!”演讲者继续高喊着口号。 懂二狗和久目洋子也夹在人群中间,装模作样的,跟着爱国群众高喊口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们是日本特务。 进步青年用真诚的声音,强烈的表达着进步的思想:“爱国同胞们,爱国同胞们,平型关战役,长沙会战,百团大战,车桥战役,我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粉碎了日军妄图侵略我中华大地的野心,前线的战士在流血,在牺牲,我们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爱国同胞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让我们团结一致,赶走侵略者!” “团结一致,赶走侵略者!” 聚集的爱国群众越来越多,越来越振奋,一个个全都满腔怒火已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了。民众自发的,跟着演讲者一起呐喊。他们将手里的小旗子高高举起,陆陆续续排成一字长龙的队伍,唱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在街上游行募捐。他们要用捐款买了武器,给前线送过去。 爱国的旗帜,爱国的歌声,在那座小城的上空飘扬,仿佛要用他们的口水,淹没日本侵略者。 游行队伍来到了中心广场,演讲者带头爬上旗杆,把领事馆的日本膏药旗,从旗杆上扯了下来,然后当众点燃。 侵略者的旗子在火焰中慢慢消失,每一个爱国群众的眼睛里面,都映着熊熊的火光…… 话说,花万红正巧目睹了这一幕。 花万红把情报传递给乞丐之后,便雇了一辆黄包车,赶着回戏班,因为他还要准备晚上的演出。但是,黄包车走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就被游行的队伍堵住了去路。爱国学生还把提前印刷的传单,塞给花万红,并且动员花万红也加入到游行队伍中去。 爱国群众自发的拦住黄包车,努力劝说花万红和车夫:“加入我们的队伍把,和我们站到一起,为赶走日本侵略者一起战斗!” “不参加不参加。”花万红怕暴露身份,所以假装拒绝的摆了摆手,并且随手把传单扔在了地上,然后命令车夫:“我们走旁边那条路,绕开他们就是了。” 花万红的举动,大大引起了爱国群众的强烈的愤慨。就听人群中间,有人喊了一句:“打倒狗汉奸!” 话音未落,爱国群众就自发的涌了上去,大家七手八脚的,愣是把那辆黄包车给推翻了。爱国群众的激动心情,如暴风骤雨般的,汹涌澎湃着,对倒在地上的花万红,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纷纷的喊着:“打倒狗汉奸!打倒狗汉奸!”尤其是懂二狗,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情不自禁的,打的特别起劲儿。 花万红没有反抗,他只是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晚上,他还要唱戏呢。 就在这节骨眼儿,只听一个火爆的声音,响了起来:“シウ的ソがきたサ嘀,セニぬぢだ,ボフびぺるめ斯捏!”根据讲话人的表情,初步推测,很可能是日本鬼子下令,捕杀爱国群众。 与此同时,混在人群中间的久目洋子和懂二狗,鬼鬼祟祟的钻出人群,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了。 紧接着,一大群穿着制服,举着屠刀的日本兵,冲进了游行的队伍之中。 面对手无寸铁的爱国群众,他们并没有使用乌龟壳似的钢盔,甚至没有使用子弹。他们的捕杀方式,大多是只是刺刀。刀光在阳光下屠戮,血光在阳光下喷发,就像是火山爆发时候,流淌的岩浆,眨眼之间,就融化了整个中心广场。 英勇顽强的爱国群众,并没有在鬼子的刺刀面前退缩,他们一边大喊着:“跟小鬼子拼了!”一边用血肉之躯与刺刀搏斗。 有的人手臂被砍了,有的人眼睛被戳了,刺刀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但是,在他们的胸膛里面,仍然跳动着一颗火红的心。前面的人倒下去了,后面的人就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战斗…… 花万红眼神之中瞬间掠过一抹,不知道掠过一抹什么,反正是看着就像要吃人似的。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刺刀丛中的身影,显得有些伟岸。 “你嘀,死啦死啦嘀哟!ぅいコオえづにジシぶヂぢ!”有个鬼子叽里呱啦的大喊一声。 紧接着,十几把刺刀,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朝着花万红就刺了过去。 只见花万红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梅花伞,伞柄在手中紧了紧,几乎是与此同时,正手拨开一柄刺刀,反手拨开一柄刺刀,紧接着,纵身一跃,飞身踹倒了迎面的日本鬼子。在脚尖落地的一瞬间,花万红迅速收拢了梅花伞,然后左一下右一下,每一下都打在小鬼子的脑袋上。 眨眼之间,冲在前面的那几个小鬼子,不约而同的松开刺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咿咿呀呀的大叫着,仿佛一下子就学会了戏曲唱腔似的,之前的气势汹汹,全都变成了退缩。 然而一连气儿的动作之后,花万红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日本鬼子,再次冲了过去。 花万红迎着小鬼子,“砰”的一下撑开梅花伞,伞柄当矛,伞面当盾,矛盾并举,在鬼子中间来回穿梭。就在这个时候,花万红听到,背后有人拉枪拴了,大概是小鬼子觉得刺刀搞不定花万红,所以就准备开枪。只见花万红突然一个下腰,与此同时抬腿倒勾…… 拉枪拴的小鬼子,枪拴还没来及拉完,手里的步枪,就被花万红的倒勾,踢飞了。 就在花万红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黄包车车夫一扯花万红的袖子,说道:“花老板,上车!” 花万红二话不说,急忙跳到车上,紧接着,黄包车飞快的跑了起来。这一跑,花万红才发现,拉车的车夫也不含糊,一双脚底板儿不是吹的,尽管鬼子的刺刀在后面追赶,但是,车夫愣是拉着花万红,从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的逃脱了。 第17章:更好的节约子弹 “砰!砰!” 话说,小鬼子也不是绝对一枪不放,头开始也放了两枪,但是都没有打中花万红。紧接着,黄包车就跟小鬼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为了减少射击的失误,更好的节约子弹,所以,小鬼子就不乱开枪了,只是端着刺刀,拼命的追赶。 “がカアでなの嘀,がカアでなの斯捏!”听不清楚小鬼子喊了些什么,也许是说“别让他们跑了!”也许是说“别开枪,抓活的!” 总之,花万红还是跑了。 车夫拉着黄包车,脚底板儿不落地,就跟飞一样,小街小巷的,拐弯抹角的,犄角旮旯的,一通乱钻,哪儿的路窄往哪儿走,很快,就把小鬼子给甩掉了。 在这里顺便解释一句:之前和之后所说的“鬼子”和“小鬼子”指的是活着的日本兵,因为他们杀人不眨眼,所以习惯性的称他们为“鬼子”或“小鬼子”。并不是形容代号“三文鱼”的那七个鬼。代号“三文鱼”的那七个鬼,是真正的鬼,不是“鬼子”和“小鬼子”。 就是这样。 大约在临近黄昏的时候,黄包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城郊附近的,一所平凡的宅子门口,虽然院子不大,但是足够戏班子里面的人,日常练功用的了。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城郊附近的宅子,房租便宜一些。 “花老板你可回来了,出去大半天,我们不放心啊。”戏班的师兄弟们,纷纷出来迎接。然而,看到花万红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吓傻了。 “花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跟杀人了似的,身上怎么弄了那么多的血?”讲话的这个人,是花万红的大师兄,本名姓周,自幼学戏,加入了戏班子之后,取了个艺名,叫花满地,是唱老生的。 花万红显示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战战兢兢又气喘吁吁的说道:“嗨!别提了,我说今天有空,去银业大街的华服店订几套衣服吧,哪曾想,回来的路上,正好赶上爱国青年游行募捐,还烧了小鬼只的膏药旗,把领事馆都惊动了。结果小鬼只跟爱国青年打起来了,动翅刀了,死了很多人,那个血呀……”花万红说罢一声长叹:“哎,我这可是从死人堆儿里面,爬出来的。” “你没伤到哪儿吧?”师兄弟们,不约而同的表示关心。 “没事儿没事儿,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可怜那些爱国学生了。” 戏班的师兄弟们听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们了。这年头儿,别管太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花满地命人打来一盆水,又拿过一条毛巾,对花万红说道:“赶快洗一洗吧,看你这一身的血,怪吓人的。哦对了,戏院的老板刚刚来过,说是今天晚上,肖盼肖司令要来看戏,点名要听你的穆桂英挂帅,你赶紧准备准备。给城防司令演出,可千万不能马马虎虎呀。”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花师兄,不就是一出穆桂英挂帅嘛,我闭着眼都能唱下来。”花万红大包大揽的答应了。 戏班儿里面的空气,随着花万红的到来,而变的温暖了许多。屋子里面烧着火盆,碳火红红的,暖暖的,刚刚那惊恐万状的气氛,很快就祥和了。 花万红脱下满身是血的长衫,拿起了搭在盆边的毛巾,把两只手放进盆里,一盆清水,顿时染的血红血红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是花万红的跟包。原先是农村人,就跟懂二狗的遭遇差不多,因为村子被小鬼子扫荡了,逃难逃了出来,被花万红收留,做了花万红的跟包,戏班子里的人都叫他小北。 只见小北一打门帘,不等进屋就跟大家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戒严了,车站,码头,城里城外所有的道路都堵上了,还架着机关枪呢,据说是因为爱国学生游行募捐死了很多人,城防必须加强防范,怕小鬼子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我刚刚只是想给花老板买份报纸,都不让我过去,整个儿银业大街就像坟地一样冷清,连卖报纸的都躲起来了。另外……”小北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花万红和梅花伞…… 花万红急忙追问:“还有另外?!另外什么?” “这个……”小北有些迟疑。 “你倒是说呀!” “半天儿不见,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了呢?” “呵!你急死我了。” “到底另外什么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催促着。 小北下意识的又看来看花万红,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听说,领事馆让城防军方面,交出一个拿着雨伞的闹事狂徒。所以到处都在抓一个拿雨伞的人。” 听小北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花万红:“怎么办花老板,我们晚上的戏还唱不唱?” 这下可给花万红出了一道难题,城防司令买了票,要去听戏,花万红怎么能不唱呢?难道让城防司令亲自去排队退票吗?可是此时此刻,带着戏班子进城唱戏,确实是有一定的风险,弄不好就成了一出悲剧了。花万红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但最后还是坚定的“嗯”了一声,对师兄弟们说道:“唱!今天晚上这出穆桂英挂帅,我们唱定了!就算再危险,我们也唱。呐,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准备,晚上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闲言少叙,长话短说。 时间匆匆,一眨眼,大半天就过去了,戏班儿弄了辆车,拉着服装和道具,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赶奔大戏院。花万红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就数通向大戏院的路,管得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路口都有路障,有的地方甚至还架着机枪。戏班儿的队伍,刚刚走出去两个路口,就被拦住了,要搜查。 两个卫兵见戏班儿的人马越走越近,于是双双举起了手枪,咋咋呼呼的走了过去:“让你们别走了,没听见啊?!还塔魔往前走,干什么的!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要上哪儿去?!” 花满地赶紧上前回话:“报告差爷,我们是戏班子唱戏的,要去大戏院演出。”花满地一边说,一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盒香烟,打盒子里面抻出两根儿,恭恭敬敬的递给两个卫兵。其中一个卫兵挺高兴,接过香烟驳到耳朵后面,又一把将整盒香烟夺了过去,然后朝着戏班儿的队伍摆了摆手:“过去吧过去吧。” 然而,戏班儿的队伍刚刚走过路障,一半儿在路障前,一半儿在路障后,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吼:“站住!再往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第18章:闯过一关又一关 话说,就在戏班子出发,准备去戏院唱戏的同时,买票听戏的戏迷们,也都被戒严令给戒住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城防司令肖盼。 “嘀,嘀嘀……”肖盼的黑色轿车,鸣着刺耳的喇叭,横冲直撞的,来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的老师和学生,就像往常那样,主动散开,给黑色轿车让出一条平坦的路。紧接着,就看见慕容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小鸟依人般的扑向了车门。 然而,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慕容久愣住了,因为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肖盼,而是肖盼的副官。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肖盼的副官。夹在人群中间的懂二狗,也随着大家一起,将视线转向了肖盼的副官。 肖盼的副官名叫苗护沪,苗是苗护沪的苗,护沪是苗护沪的护沪。之所以取名叫苗护沪,大概是因为,不知道因为什么,等想到了再解释吧。 总之,苗护沪一身笔挺的西装,哦不,一身笔挺的军装,神气活现的出现在慕容久的面前,虽然戴着大沿儿帽,但是,仅仅从气味就可以判断,应该是没少抹头油。见到扑向车门的慕容久,苗护沪毕恭毕敬的说道:“你好,慕小姐,我是肖司令的副官,我叫苗护沪,你以后就叫我苗副官就行。请上车吧,是肖司令派我来约你的。” “约我?!”慕容久睁大了蚊子一样的小眼睛。 “哦不,是接你。”苗护沪急忙更正:“不好意思,我一时紧张,说错了。应该是,肖司令派我来接你的。” “你确定是接我吗?”慕容久一脸的傲娇,用蚊子一样的眼角,不屑的撇了苗护沪一眼。 “确定确定,绝对确定。”苗护沪的态度格外的殷勤。 慕容久用双倍的傲娇,又撇了苗护沪一眼:“可问题是,我姓慕容,不姓慕呀。你大概认错人了吧。” 还是苗护沪主动一些,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慕容小姐呀!失敬失敬。慕容小姐千万别见怪,其实是这样的,来之前肖司令跟我说,让我接一个叫慕什么什么的小姐,肖司令说的太匆忙了,我也没听清楚,我也不敢问,我一想,别管她叫慕什么了,就称呼她慕小姐呗,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丑了,实在不好意思。慕小姐赶紧上车吧,哦不,慕容!慕容小姐赶紧上车吧。肖司令已经买好了票,请慕小姐,哦不!请慕容小姐一起去看戏。” 万万没有想到,苗护沪语无伦次的一番话,再加上狼狈而又尴尬的样子,居然把慕容久给逗笑了。慕容久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饶有兴致的问苗护沪:“看什么戏呀?” “是花万红花老板的拿手好戏,慕容桂英挂帅。哦不,是穆桂英挂帅。” “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慕容久小声的鄙视了一句,然后就傲慢的坐到了车里,苗护沪亲手关上车门,紧接着,黑色轿车启动了。 懂二狗愣愣的看着,不由自主的冲出人群,跟在黑色轿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 “嘀,嘀嘀……”黑色轿车拖着一串刺鼻的尾气,大摇大摆的跑远了。 再说花万红那边。 戏班子准备去戏院演出,半路上被戒严的给戒住了。花满地用事先准备好的香烟打点。结果,一个卫兵拿了香烟,放行,却被另一个,没拿香烟的卫兵叫住了。 拿了香烟的卫兵,就帮着戏班子说话:“他们是唱戏的,赶着去演出,正所谓救场如救火,就让他们过去吧。” 没拿香烟的卫兵顿时板起面孔,皱着眉头说道:“不行不行!上级有命令,过往行人和车辆,一律要搜查!” 其实呢,搜查就搜查,车上除了服装和道具,什么都没有,连一张传单都没有,本来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把东西弄乱了,戏还怎么演呢,更何况那天晚上是临时改的戏码,准备的本来就很匆忙。 还是花满地主动出面化解矛盾,他拿了几个铜板,分别塞到两个卫兵的手里:“二位差爷辛苦,大晚上的也不能休息,这几个钱就当是孝敬差爷了,二位买碗茶水喝。还请两位差爷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 那两个卫兵对了对眼神,又掂了掂手里的铜板,然后用一种慷慨的语气说道:“行了行了,过去吧,看你们大晚上的,还得出来唱戏,也不容易,都是为了混饭吃嘛,走吧走吧。” 花满地赶紧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多谢两位差爷,多谢两位差爷。”就这样,戏班儿的队伍总算是通过了关卡,混进了城里。 然而,走到大戏院前面的路口时,又被卫兵拦住了。 只见一个横眉立目的小队长,斜下里蹿了出来,挡住了戏班子前进的方向,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兵。那些小兵左一个队长,右一个队长,话里话外的恭维着。就看那小队长双手叉腰,大声说道:“站住站住,别往前走了,这里不让过去!” 花满地故技重施,又是点烟,又是掏钱,但是,那个小队长居然不吃这一套,一本正经+铁面无私,一把推开花满地递过去的香烟,抓着花满地的手腕,指着花满地手心里面的铜板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就这几个钱,你打发要饭的呀!依我看,你们的车上肯定有鬼!不是藏了枪支,就是藏了传单!” 花满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哪敢呀差爷。我们都是穷人,这几个钱虽然不多,但是无论如何请差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吧。” 小队长哪里会跟花满地磨叽,朝后面挥了挥手,大声命令道:“来人呐,把这些可疑的人全都抓起来,带回去慢慢审问!” 话音未落,七八个卫兵,举着抢就把戏班子团团围住了。 花万红亲自出面交涉。只见他不慌不忙走上前,夜幕下的身影显得有些伟岸。“这位差爷……”花万红开口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唱戏的,赶着去前面的大戏院演出,你又何苦刁难我们呢?” “少塔魔跟老子废话!唱什么戏,老子就不爱听戏!”说罢,小队长又朝卫兵喊了一声:“把这些可疑分子都给我抓起来!上边有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 第19章:眼看着就要玩儿命了 路障的跟前停着一辆四轮手推车,不是马拉的,也不是电动的,就是一辆很破旧的手推车。那辆破旧的手推车,停泊在华丽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的破旧了。车上盖着几张发黄的旧报纸,被北风一吹,顿时就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在地面上鬼畜般的扑腾着,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麻雀,看上去,比被风吹落的塑料袋还诡异。 花万红隐隐约约的听到小队长说了这样一句话:“少塔魔跟老子废话!唱什么戏,老子就不爱听戏!”于是,花万红很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你也少塔魔跟老只废话!老只爱唱什么戏就唱什么戏,用不着你操心!” 两个人的话音未落,一伙卫兵,踩着诡异的旧报纸,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戏班子的弟兄们,也踩着诡异的旧报纸,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卫兵和戏班子的弟兄们,瞪着眼睛,插着腰儿,脸儿对脸儿的站着,谁也不含糊谁。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呀!”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揍你,信嘛!” “你揍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他们一边呛着火,一边抬着杠,一边互相揪着衣服,一边互相推推搡搡,眼看着就要玩儿命了。 突然! “砰”的一声枪响。就看那小队长,举着手枪,朝着月亮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月亮仍然一如既往的,发出华丽的光芒。就听小队长一脸蛮横的说道:“都别闹了!再闹,老子就不客气了!” “老只不用你客气!”花万红一句话出口,紧接着反手从背后的道具里面,抽出一柄花枪,恰好就是穆桂英挂帅用的那种花枪。只见花万红右手握紧枪柄,左手抓住枪头,将枪杆儿弯成一张弓,然后突然松开枪头,与此同时将花枪横着扫出一百八十度的凛冽。 仅仅用了一个吞吐的时间,那几个卫兵就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里的枪,捂住了自己的手,咿咿呀呀的叫着,仿佛一下子就学会了戏曲唱腔似的,刚才那气势汹汹,举着手枪的样子,顿时荡然无存了。 “呦嚯,你塔魔还敢跟老子动手儿!” “跟你动手儿怎么了?!你们有本事跟小鬼只闹去,没事儿跟我们一帮唱戏的耍什么威风?!老只就看不惯你们这样的!” 花万红说罢,枪柄向空中一抛,顺势抓住了枪杆儿的中间。花万红不想再跟小队长磨叽,收回花枪,转身对戏班子的弟兄们,喊了一声:“我们走!” 哪曾想,戏班子的队伍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听见耳畔“咔嚓”一声,那个小队长把胳膊一伸,居然用枪口顶住了花万红的脑袋。 花万红见状,急忙下腰,及时将自己脑袋,避开了小队长的枪口。更加精彩的是,就在花万红下腰的同时,花万红抬腿来了一个倒勾,愣是把小队长手里的枪,给踢飞了。 “好!”花满地叫了个好儿,紧接着,戏班子的弟兄们仿佛听到了锣鼓点儿的声音,还没进戏院,演出就开始了。 花万红的动作太突然了,小队长始料不及,连连倒退,以至于“噗通”一声,摔在了月光之中。小队长不甘示弱,匆匆忙忙的,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朝着花万红,气急败坏的就是一发子弹。 “砰砰砰砰砰……” 说实在的,小队长的动作也不慢,花万红下腰之后,还没来及站直了身体,子弹就招呼过去了。只见花万红上半身刚刚抬起一半,就急忙来了一连串跟斗,每个跟斗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小队长的子弹。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跟斗翻了回来,就像是在春风中旋转的风车,炫出一片比子弹还快的影子。最后一个跟斗翻完之后,就看花万红纵身一跃,身体腾空,仿佛仙女飞天,与此同时,在适当的高度,抬腿就是一脚,给刚刚站起来的小队长,又踹了一个仰面朝天。 不得不说,花万红的这套动作,完成的非常完美,伫立在璀璨的月光之下,气定神闲,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牡丹,煞是好看。就连站在周围围观的卫兵们,都想给花万红喝彩。 小队长也不含糊,倒在地上也不肯认输,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不等爬起来,就把枪口又一次瞄准了刚刚落地的花万红……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嘀,嘀嘀……”一束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横冲直撞的来到了跟前。 “吱!”的一声,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障旁边。 卫兵和戏班子的弟兄们,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那辆黑色轿车。就看见车门一开,城防司令的副官,苗护沪,不慌不忙的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 苗护沪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质问小队长:“二十里地以外,就听见你们超超,还动枪动炮的,什么事儿?!” 几个卫兵赶紧献殷勤,七手八脚的,把小队长扶了起来。小队长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报告苗副官,这里有暴徒闹事儿!” “谁?谁闹事儿?”苗护沪说道。 小队长转身,一指花万红:“就是他!” 苗副官顺着小队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下子就看到,在汽车的灯光之中,站着一脸从容的花万红。苗护沪紧走几步,迎了过去,一边握住花万红的手,一边热情洋溢的说道:“原来是花老板呀!失敬失敬。”朦胧的月光洒在苗护沪的脸上,就看到苗护沪的眼睛里面,隐隐约约的泛着晶莹,就像是见到亲人了似的。 花万红坚定的“嗯”了一声:“是的,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花万红。” 听见苗护沪和花万红的对话,慕容久从车窗里面探出头,好奇的看了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慕容久顿时就惊呆了。因为她清楚记得,之前在中心广场,募捐游行的时候,就是这个自称花万红的人,跟日本领事馆发生了暴力冲突。慕容久再一次打量着花万红…… 苗护沪似乎是有些激动,转身吩咐那些卫兵:“肖司令在大戏院等着看戏呢,城防军的人也都到齐了,让他们赶紧过去吧。”然后,苗护沪又对花万红说道:“日本领事馆要我们交出带头闹事的人,所以这些天到处都在戒严,盘查的特别紧,你们出来进去的很危险。这样吧,回头你让人去我那里,领一个城防军的通行证,免得遇上麻烦。” 花万红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着苗护沪,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苗副官,到底是敌是友,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亲切。花万红迟疑片刻,又是坚定的“嗯”了一声,淡淡的答道:“我知道了。” 第20章:台上台下 大约两分钟之后,肖司令的黑色轿车重新启动了,载着苗护沪和慕容久驶向了,城中心的大戏院。 只留下花万红,独自望着苗护沪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幕是黑的,但是月亮并不黑,朦胧的月光滋润着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让寒冷的冬夜,产生了一些遐想,也让冬夜里的人,产生了一些遐想。苗护沪自顾开着车,街道两旁的景物,飞快的退向车尾,在去戏院看戏之前,苗护沪还有一些公务,顺道要办。 车窗的玻璃上,映着慕容久的影子,慕容久对着影子发呆。她在想,花万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是军统,中统,地下党,还是游击队呢?他仅仅是一个唱戏的演员吗?要不要把花万红报告给日本领事馆呢?只要慕容久向领事馆报告,小鬼子立刻就会“咔咔”,把花万红拿下。但是,如果花万红是某方面的特务的话,势必就会打草惊蛇。想来想去,慕容久决定,暂时先不向日本领事馆报告,让花万红再多活几天,她打算暗中进行调查,看看花万红都与什么人接触,之后,再给花万红的整条联络线,来个一网打尽。 不知不觉的,苗护沪已经开着车上了桥,又下了桥,下桥之后,车子减缓了速度,在一段不平坦的路面上颠簸,眼看着,就要到城中心了。 再说戏班子那边。 能得到一张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想去哪儿就去哪,想进哪个大门就进哪个大门,即便在大街小巷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拦着,而且所有关卡的卫兵,还得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那张通行证,对于花万红来说,很需要,而对于红梅花来说,很重要。这或许就是那天晚上的最大收获,比戏院的票房还珍贵。 戏班子风风火火赶到大戏院的时候,天都亮了,哦不,星星都亮了。 花万红匆匆忙忙的画好妆,匆匆忙忙的换上行头,匆匆忙忙的就开场了。顺便提一句,所谓的匆匆忙忙换上行头,意思是说匆匆忙忙换上唱戏穿的衣服,不是匆匆忙忙换上拖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两分钟,肖司令都等急了。 花万红不敢怠慢,锣鼓喧天之后,花万红一打台口的布帘,英姿飒爽的走了出去。此时此刻,花万红已经是穆桂英的样子了,只见“她”身着戎装,怀抱帅印,手持马鞭,背插旌旗,随着弦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肖盼就坐在前排正当中,穿着军装,肩膀上还披着军大衣。旁边的小桌可没少摆,有水果点心,茶壶茶碗,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还有花生瓜子,一盘一盘的,每一盘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品种不少,看上去就像是清明节祭祀用的贡品。穿着学生装的慕容久,就坐在贡品的旁边,哦不,就坐在肖盼的旁边。 总之,花万红的唱腔大概是唱的不错,以至于台下掌声如雷贯耳,还有人扯着嗓子拼命叫好儿。 然而,慕容久一句也听不懂,只顾着吃那些“清明节的贡品”。只见慕容久撸了撸袖子,拿起一个水蜜桃,一口下去就是大半个。然后又拿起一个香蕉,剥了皮,三下两下就塞进嘴巴里。接下来开始吃点心了,吃点心必须用两只手,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几个回合过后,盘子就空了。再接下来是烧鸡,再接下来是螃蟹,还有肘子,还有黄花鱼……总之,吃完那些硬菜之后,慕容久又抓起一把花生,搓了搓,然后对着手心一吹,花生皮儿就飞了,慕容久旁若无人的,把整把的花生塞进了嘴里。在美食面前,慕容久才没有工夫管花万红唱了什么呢。 周围的人看着慕容久,不由得目瞪口呆。 但是肖盼,对此已经习惯了。或者应该说,肖盼就喜欢慕容久这个样子,从不装模作样,从不骚首弄姿,一举一动特别单纯,甚至还有点傻乎乎的。又有谁会想的到,慕容久其实是个日本特务呢? 话说,那天晚上,花万红发挥的很好,扮相也漂亮,彪悍之中不失妖娆,硬朗之中不失妩媚。让城防军的官兵们大饱眼福。尤其是踢花枪那段,特别精彩。就看花万红往中间一站,周围站着一圈,站着一圈什么呢,应该说是敌军的士兵,敌军的士兵轮番把枪扔给花万红,花万红挨个再给踢回去,关键是每一枪都要踢到位,还不能踢乱了。花万红的动作,那绝对是无可挑剔,既干脆利落,又轻巧灵动,霸气之中还透着一点点俏皮,简直就是刀马旦中的极品。 肖司令可是个戏迷,看的都入神了,手里面一板一眼的打着拍子,听到陶醉的地方,还会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几句。然而,不等演出结束,苗副官就表情严肃的找到了他。 “刚刚收到情报人员送来的秘密情报,说是日军方面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苗护沪贴着肖司令耳边说道。 肖司令的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毛:“哦?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这么说,小鬼子是要破釜沉舟,跟我们拼命了。” “或许吧。”苗护沪随口回答了一句:“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保护地下军火库呢?” 肖司令皱着眉头想了想:“加派人手,日夜巡视。” “不行啊,现在前线吃紧,城里又在戒严,我们已经调不出人手了!” 肖司令又皱着眉头想了想:“行了你甭管了,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安排。”说罢,肖司令站起身,戏也顾不得听了,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大戏院,临走之前,还特意吩咐苗护沪,给花万红一些打赏,另外,把慕容久送回家。 尽管肖司令提前退场,尽管前线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但是,并没有影响穆桂英继续挂帅,那天晚上,花万红的演出非常成功。 第21章:被人跟踪了 自从有了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之后,花万红可就得瑟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所有人都过不去的地方,花万红也能大摇大摆的过去,就算在马路上翻着跟斗走,都没有人敢管。但是!观众没有通行证,所以戏园子的票,一张也卖不出去,戏院老板急的跟什么似的,没有人拦着就该跳楼了。 面对如此艰难的局势,怎么办呢? 花万红跟师兄弟们一商量,干脆放假!结果连封箱演出,都没演,直接就封箱了。 话说,有一天,具体的说是1945年一月二十一日,正好赶上农历腊月初八。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每年的农历腊月初八,是一个喝腊八粥的日子。所谓的腊八粥就是一种粥,用各种杂粮和水,熬成粘稠状的物质,可以加糖,也可以不加糖,完全取决于个人口味。 花万红的跟班儿小北,拿着通行证要出去,被花满地看到了,于是就说:“小北啊!买了报纸赶紧回来,腊八粥就快煮好了。” “知道了,花师伯,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回来。”小北乖巧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众所周知,花万红是一个每天必须看报纸的人,不看报纸就活不了的那种。他倒不是看新闻,也不是看绯闻,花万红每天必须看的是寻人启示,因为那是地下党的联络方式。还记得那个穿咖啡色长衫的教书先生吗?就是在柳林公园跟花万红接头的那个,对,就是那个教书先生,在接头的时候,那个教书先生跟花万红说过,说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抓了,青年日报的联络方式,可能已经暴露,之后改用青年晚报。这就意味着,从那一天开始,花万红每天都要看青年晚报。所以,小北每天都要在黄昏的时候,出去买报纸。 举头望月兮,天色已黑矣,路灯依稀兮,人间已静谧。买青年晚报就是这个样子的,路上除了路障,就没有几个人儿了。 晚风聊拨着小北的脚步声,沙沙的,与呼吸声交织起来,在小北的耳边荡漾。 本来呢,有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出去买报纸也是飞扬跋扈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小北走出去没多远,就觉得背后好像有个人,像鬼影儿似的,鬼鬼祟祟的跟着他。 小北心里有些纳闷,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结果背后的鬼影儿,也跟着跑了起来。小北突然停下脚步,紧接着向左转,一头钻进了小胡同。结果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鬼影儿也突然停下脚步,紧接着向左转,跟在小北的后面钻进了小胡同。小北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胡同很窄,那个鬼影儿大概是怕小北看见他的脸,于是急忙低下头,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但问题是,那个鬼影儿脚上穿的是一双松紧口布鞋,没有鞋带。 街角的报亭并不是很远,也就十分钟的事儿,但是,小北为了甩掉鬼影儿的跟踪,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戏班儿。 花万红和花满地肯定着急呀,担心小北出事儿嘛,远远的看见小北跑回来,于是就不约而同的迎了过去。 “小北你可回来了,你花师伯都快急死了,一直闹着要出去找你,可是又没有通行证。”戏班的师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让你买报纸,你跑哪儿玩儿去了?”花万红一脸的责备:“外面兵荒马乱的,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不是……”小北摇了摇脑袋,然后疑神疑鬼的回头看了看,见背后没有鬼影儿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一路上,一直有个人儿,鬼影儿似的在后面跟踪我。我跑他也跑,我转弯他也转弯,我站住他就蹲下系鞋带。吓死我了。” “你确定那个人是跟着你吗?”花万红急忙追问。 “我确定,因为他穿的是松紧口布鞋,根本没有鞋带。” 一股神秘的气氛,顿时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花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人没事儿就好,谁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吧。这年头儿,别管太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花满地说着,一把拉过小北,跟大家摆了摆手:“大家别围着了,赶紧回去喝粥吧,今天腊八,特意给大家熬的粥,等着小北回来,热了晾凉了,凉了又热,都热了好几遍了,再不喝就都糗了。” 戏班子里面的空气,随着小北和腊八粥,而变的温暖了许多。屋子里面烧着火盆,碳火红红的,暖暖的,刚刚那种提心吊胆,和紧张恐怖的气氛,很快就被祥和取代了。 但是!花万红的心里,却没有恢复平静。 按理说,小北手里拿着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会是什么人跟踪他呢?难道说,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如果是日本领事馆派人暗中跟踪小北,那就说明,日本人已经在怀疑花万红了,而且,地下党的联络线,恐怕也…… 花万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么,阻止日本情报机构,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任务怎么办?还干不干呢?花万红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话说,日本情报机构,收到慕容久提供的线索之后,立刻对花万红展开了全方位的调查。他们还派人跟踪花万红的行踪,但是,花万红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接触,只有花万红的跟班儿,每天黄昏十分,会去买一份报纸。 于是,那个被小北称为鬼影儿似的人,就跟卖报纸的攀谈起来。 “先生买份报纸吧,今天的新闻有前线的消息。” 鬼影儿翻翻这份,翻翻那份,然后问卖报纸的:“你这里,哪种报纸好看呀?” “看样子,先生很少买报纸吧?”卖报纸的人很热情的说道:“呐,我给你推荐青年晚报,你看刚刚那个小伙子了么,每天都在我这里卖报纸,之前买的是青年日报,最近买的是青年晚报。” 鬼影儿顿时眼前一亮,掏出一个铜板交给卖报纸的:“给我来一份。” 很快,那条在柳林公园找梅表姐的寻人启事,就引起了日本情报机构的兴趣,他们顺藤摸瓜,通过调查报社的记录,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刊登寻人启事的人。刊登寻人启事的人,正是慕容久学校的历史老师,名叫唐思安。 第22章:闯一闯龙潭虎穴 唐思安彻底暴露了。 日本情报机构打算冒充唐思安,在青年晚报上,刊登一则同样的寻人启事,看看谁会去接头,看看是不是花万红去接头。 这事儿就怨花万红,平时与外人接触太少,就一个跟班儿的,每天按时去买报纸,太明显了,人家日本特务不跟踪小北,还能跟踪谁呀?如果花万红在外面搞一百个女人的话,让日本情报机构挨个调查去吧,估计调查两年,也调查不出来。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搞一百个女人是不对的。 二月十二日是农历新年,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春节,是一个最热闹的节日。然而,那一年的春节特别萧条。 话说,正月初三那天,花万红在青年晚报约定的位置,看到了一则寻人启示。启示上面说,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约定正月初五上午十点三刻,去城外小教堂见面。 花万红看到寻人启事之后,感到非常纠结,他不知道寻人启事是什么人刊登的,也不知道寻人启事是真是假,更加不知道的是,他到底该不该去接头。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深思熟虑,花万红毅然决然的决定,要冒险走一趟。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李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所以说,就算小教堂是龙潭虎穴,花万红也要去闯一闯。 正月初五的早上,花万红穿上一件崭新的长衫,拿着他的梅花伞,又行动了。 从戏班子出来,一路之上,除了关卡,还是关卡,很难看到一两个行人,只有一些不经事的小孩子,在自己家的门口,“噼里啪啦”的点几个爆竹。 停在路边的黄包车特别少,简直就是在大海里面捞钻石,罕见的无法形容。花万红步行了大约十公里,走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拉车的车夫。 “走吗?”花万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说了一句。 “你要去哪儿?”车夫揣着手儿,懒洋洋的蹲在墙角,语气和表情特别傲慢,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车夫。 花万红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去郊外的小教堂。” “不拉不拉。”车夫很粗鲁的摆了摆手。 “我给你加钱。” “加多少?” “一个大洋,怎么样?” “一个大洋啊……”车夫斜眼儿看了看花万红:“一个大洋少了点儿。” “一个大洋不少了,从这儿到小教堂,顶多也就一公里的路程。” “不是路程的事儿。你也不想想,这日子,你上哪儿能叫到黄包车呀?也就是我,还出来接活儿。” “这话倒也是。那你说多少钱?” 车夫顿时狮子大开口:“两个大洋,少了不去。” “好吧好吧!谁让我赶时间呢,两个大洋,就两个大洋吧。”花万红一脸无奈的答应了。 车夫提起拉车的杆儿,速度确实挺快,眨眼的工夫,到了。黄包车停在了小教堂的门口,花万红撑起梅花伞,遮着自己的脸,从车上下来,举目看了看小教堂。 众所周知,郊外的小教堂就座落在郊外,在一片寂静的树林里面,在一片凋蔽的白桦树中间,有那么一个,白色的尖顶建筑物,在迎面的,正中间的,最上方的位置上,写着两个大字:教堂。在字的下面,挂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还钉着受难的耶稣。 不知道为什么,小教堂的门口摆着几束白色的菊花,已经有点儿凋谢了,可能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什么人。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花万红低头看了看时间,此时此刻,正好是十点三刻。于是撑着梅花伞,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教堂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感觉有些灵异,古木的地板,随着花万红的脚步,发出“咚咚”的响声。花万红抬头看了看彩色玻璃的天窗,假装很不经意的,把那条绣着梅花丝帕掉在了脚边,之后,又假装没发现,若无其事的跪在十字架前面,虔诚的祈祷起来。 神父慢慢走到花万红的前面,手里拿着十字架,俯视着花万红说道:“上帝会保佑你的。” 花万红没有急着抬起头,仍然把额头放在前排的椅背上,花万红在等待,等待着神父的暗号,然而,那神父看了看丝帕,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喜,紧接着,神神秘秘的对花万红说道:“同志,我可找到你了,你就是红梅花吧?” 花万红顿时就惊呆了。 神父的暗号,不对。也就是说,寻人启事不是地下党刊登的,这个小教堂也不是地下党的联络地点,面前的这个神父,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花万红愣了愣,然后昂起一张风扫的笑脸,对神父说道:“什么红梅花呀,我是红玫瑰。神父一定没听过我的戏,我可是大戏院的头牌。不是跟你吹,城防军总司令都经常看我的演出。神父有时间去我那儿玩儿去,不用买票,提我的名字就行。”说罢,花万红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丝帕,拿着梅花伞,跟神父礼貌的点了个头,就优雅的离开了。 神父却愣住了,看着花万红风情万种的背影,不由得锁紧了眉头,嘴巴里面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们弄错了?” 其实花万红也是受惊非浅,走出小教堂,并没有马上叫到黄包车,所以就只好步行。花万红也不知道,神父会不会跟踪他,反正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一路之上,花万红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如果说教堂的神父是假的,那就说明,真的神父可能已经被捕了,柳林公园可能已经暴露了,柳缘亭可能已经暴露了,小教堂可能也已经暴露了。那弄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之后,去哪联络地下组织呢,又怎么交给地下党呢? 想到这些,花万红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黄包车,于是直截了当的对车夫说道:“两个大洋,送我去银业大街。” 第23章:暗号说对了 路上的行人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几天前下的雪还是厚厚的。银业大街都快变成溜冰场了,鞋底落在上面就打滑,摔好几个跟斗也站不起来的那种。 花万红见状,便让黄包车提前两个路口停了下来:“就停在这里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而且还不忘嘱咐车夫:“最近世道不太平,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 花万红急着跑到银业大街,不是为了吃饭逛街看杂耍,主要是打算把之前订制的几套唐装取走。更加重要的是,花万红要通知银业大街的地下党,联络线可能已经暴露,让他们尽快撤退。 花万红举着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关卡,走进了银业大街。 几天不见,银业大街的繁华已经荡然无存了。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倒是还在,但是一天到晚也卖不了几个火烧,而且还会被关卡的差爷和兵爷抢走几个。卖火烧的小贩挑着挑儿,孤独的伫立在寒风之中,发出凄凉的叫卖声。没有看到敲锣打鼓的杂耍艺人,可能早就逃出城了。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馄饨汤圆的,全都不见了踪影,只觉得那条街辽阔了许多。 但是!卖糖葫芦的还在。 而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如既往的还在讨饭。只是那乞丐在这个时候蹲在街边,显得有些突兀。 花万红不由自主的压低了梅花伞,“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战战兢兢的走进银业大街。 就在这个时候,斜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卖糖葫芦的,扛着插满山楂的稻草墩儿,凑到梅花伞旁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梅香映红千层雪。” 花万红愣了愣,但是没有回答,而是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走,而且还加快了脚步。 话说,“梅香映红千层雪”,其实是一句暗号,如果接头的人是红梅花的话,应该回答,“枝头绽放可爱多”。但是,那是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敌人抓到之前的暗号,自从省里地下党负责人被抓之后,那句暗号已经不用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跟花万红对暗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花万红没敢回答。 面对此时此刻的状况,花万红不能跟任何人对暗号,也不能跟任何人接头。但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银业大街,因为如果急着离开的话,反而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哪曾想,那个卖糖葫芦的,仍然锲而不舍的追着梅花伞。 “小姐姐,买一串糖葫芦吧,去核的,酸酸甜甜的。” 花万红心想,买他一串糖葫芦,也许他就不再纠缠了,于是,从稻草墩上摘下来一串,叼在嘴里,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然而! 卖糖葫芦的小贩并没有去接铜板,而是把稻草墩戳在地上,一把握紧了花万红的手,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梅花伞,激动的说道:“梅香映红千层雪。” 铜板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花万红惊慌失措的甩开了卖糖葫芦的,转身就走。 而那个卖糖葫芦的,三步并做两步,又追了上去,摊开双手,拦住了梅花伞的去路。花万红不敢抬头,低着头躲到左边,卖糖葫芦的就一步跨向左边,花万红低着头躲到右边,卖糖葫芦的又立刻冲向右边。总之是寸步不让的拦着花万红。 花万红刚想放下梅花伞,以他戏班头牌的面目,面对卖糖葫芦的,让那个卖糖葫芦的放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蹲在街边的乞丐,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卖糖葫芦的胳膊,激动的说道:“枝头绽放可爱多!” “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就是红梅花吧!”刹那间,那个卖糖葫芦的仿佛一下子见到了亲人,脸上堆起惊喜的笑容。 “这个嘛……”乞丐眼珠转了转,回答说:“你还是叫我叫花子吧。” “好吧,叫花子同志你好,见到你很高兴。”卖糖葫芦的笑了笑:“快告诉我,地下党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哪曾想,那乞丐居然不慌不忙的,还谈起了条件,跟卖糖葫芦的说:“你请我吃肉,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啊?!”卖糖葫芦的非常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地下党的同志,居然还有这样的,但是为了把情报弄到手,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行啊,没问题,我们就去街口那家昌隆酒楼可好?” “好好好,昌隆酒楼好,我在他们那里讨过饭,东西做的可好吃了,就去昌隆酒楼。” 乞丐点头同意了,跟着卖糖葫芦的,往街口的昌隆酒楼走去,而花万红却趁着这个机会,摆脱了卖糖葫芦的纠缠,逃之夭夭。 不知不觉的,天色阴沉了下来,看样子还要下雪。昌隆酒楼倒是挺讲究的,门口立着一对石头狮子,又威严又气派,酒楼里面的碳火烧的红红的,热的令人直冒汗,乞丐冻僵的手脚,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第24章:还是没抓到 卖糖葫芦的把稻草墩靠着墙根儿放下,然后跟乞丐面对面坐了下来。跑堂的伙计好几天没看见顾客了,哪知进来的却是这么两个穷鬼,懒洋洋的擦了擦桌子,问道:“两位要点儿什么呀?” 卖糖葫芦的把眼一瞪,刚想发火儿,但立刻变回了寒酸的表情:“来一碗红烧肉,一壶绍兴黄酒,快点儿上,我们有急事儿。” 乞丐呷着口水接过了话茬:“再来两碗打卤面,不急,慢慢做,关键是火候要足。” 工夫不大,酒肉摆上了桌面,乞丐不管那一套,端起面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卖糖葫芦的心事重重的看着面条,没吃几口,就急着放下筷子,神神秘秘的向四下看了看,然后激动的问乞丐:“这里没有外人,你快跟我说,组织到底交给我的是什么任务?” 乞丐哈哈一笑,一边啊呜啊呜的吃着,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你急什么,先吃面啊!趁热吃,吃完了咱再慢慢说。” 卖糖葫芦的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打卤面,又急着问乞丐:“现在可以告诉我任务是什么了吧?” 乞丐仍然是不慌不忙,把最后一块肉放进嘴巴里面,用袖子摸了摸嘴上的油,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刚刚在银业大街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太太给了我一个大洋,她跟我说,让我转告你枝头绽放可爱多,你就会请我喝酒吃肉。” “你说什么?!一个漂亮的太太!那女人长什么样儿?”卖糖葫芦的眉头一紧,急切的问道。 说起那位太太,乞丐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那位太太穿着一件紫色的棉袍,但是她很瘦,棉袍有些空荡荡的。她的皮肤像白面一样白,乌黑的大眼睛,讲话特别温柔的,一看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哦对了,她还带着一条绣着梅花的围巾。哎,她要是我老婆就好了。咯!”乞丐说完,打了个饱嗝,随手拿了一根牙签叼在嘴里:“行了,话我已经带到了,也算我没白拿人家的一个大洋。”乞丐说罢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 卖糖葫芦的可急了,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叫花子你给我站住!” 乞丐不紧不慢的停下脚步,挠着身上的痒痒,转身说道:“叫我啥事儿啊?还要给我一个大洋吗?” “滚!你个死叫花子,再让我看见你,我把你当汉奸抓起来!”卖糖葫芦气呼呼的骂了两句,就把乞丐轰出去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卖糖葫芦的追到了银业大街的路口。但是!根本没有看到穿紫色棉袍的太太,于是对关卡的卫兵大发雷霆。 “混蛋!”卖糖葫芦的轮起胳膊,给了卫兵一个嘴巴,然后火冒三丈的说道:“你个草包,居然让红梅花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让你守在这里,难道是看热闹的嘛!” 关卡的卫兵一脸的委屈,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红梅花呀。” “白皮肤,大眼睛,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棉袍……”卖糖葫芦的火气更大了:“她是地下党你知道嘛,地下党难道会把名字写脑门儿上吗?你个猪脑子,看哪个像就抓哪个呀!不是告诉你们了嘛,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 关卡的卫兵赶紧来了个立正,规规矩矩挺直了身体:“是翟队长!下次一定把他们都抓起来!” 显然那个卖糖葫芦的姓翟,而且还是个什么队长之类的。日本领事馆一个劲儿的催着他们交出闹事分子,说是一个拿着梅花伞的人,他们一分析,认为拿着梅花伞的人就是地下党红梅花。结果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抓人,弄的连年夜饭都没吃痛快。刚刚在银业大街又忙乎了大半天,红梅花没抓到不说,还搭进去一顿饭钱,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一眼瞧见银业大街路口站着几个卫兵,又说又笑的在聊天,于是就把一肚子火儿,全都发泄在那几个卫兵的头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黄包车停在了路口,慕容久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棉袍,还是丝绒的,肩膀上还裹着一条狐狸皮的围巾。慕容久皮肤白,比白面馒头还白,眯着一双小眼睛,样子挺讨喜的。 关卡的卫兵对了对眼神儿,急忙上去拦住了慕容久:“站住,要搜查!” 慕容久“啊”的尖叫了一声,就像是突然间看到了蟑螂,娇嗔的脸上充满了任性的愤怒:“你要搜查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卫兵,也敢搜查我!” 那卫兵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表情:“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从这里过,也得搜查,上面有令,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然后吩咐身边的几个卫兵:“哥儿几个搜!就算她的身上藏着一只虱子,也要给我搜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卫兵就一拥而上,也不管眼睛大小,就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 慕容久可不是好惹的,抬手就是一巴掌,她也不知道打了哪个卫兵的脸,总之是用的劲儿不小,紧接着就听见“哎呀”一声:“你特么敢打老子,老子宰了你!” 就看卫兵之中,有人一把掐住了慕容久的脖子,生拉硬拽的揪了过去,然后向卖糖葫芦的报告:“报告翟队长,这娘们儿就是闹事分子。” 卖糖葫芦的简直是喜出望外,总算是可以交差了:“绑起来,快绑起来,千万别让她跑了,一会儿带回去领赏。” 把日本特务交给日本领事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慕容久可是一百个不服,一边挣扎,一边把手伸进怀里,悄悄的掏出了手枪。 第25章:满世界得瑟 按理说,过年的时候,穿紫红色棉袍的女人,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别的女人都没有通行证,不敢出去,只有慕容久有。慕容久拿着肖盼给她的通行证,满世界得瑟,结果一不小心,就让关卡的卫兵当成闹事分子给抓了。 然而,慕容久是谁?慕容久是日本特高科的特务,城防司令身边的情人,而且还是懂二狗的女同学,是那些虾兵蟹将说抓就能抓的吗? 只见慕容久脸色瞬间变的阴险,悄悄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手枪。那是一支小手枪,干特务的标配,跟懂二狗手里的那支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就看慕容久轻轻的抬起脚后跟,脚下的高跟鞋在卫兵的脚面上,狠狠的碾压了一下,趁着卫兵尖叫的时候,顺势甩开了卫兵的簇拥,紧接着,猛然转过身,用枪口指着那个翟队长的脑袋。 翟队长,就是之前那个卖糖葫芦的。 其实翟队长只是想随随便便抓一个人,回去好向上边交差。上边的命令说的清楚,宁可抓错,不能放过,抓对了抓不到,抓个错的还不容易嘛!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翟队长给抓对了。旁边用枪指着他的女人,一准儿就是闹事分子,否则怎么会有手枪呢? 想到这些,翟队长不由得冷笑一声,得意洋洋的对慕容久说道:“你果然是红梅花。”紧接着,又舍身忘死的命令那几个卫兵:“别管我,把她抓起来!” 几个卫兵也不是吃素的,嘁嚓咔嚓就端起了枪。 正所谓双拳难敌众手,就算慕容久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此时此刻,慕容久手里只有一支枪,而那些卫兵,每人手里一支枪。就算慕容久开枪打死了翟队长,那些卫兵的子弹,也会把慕容久打成马蜂窝的。 所以说,翟队长来了个舍身忘死,反而让慕容久迟疑了。 就在双方,枪口对着枪口,互不相让的节骨眼儿,远远的传来了苗护沪的喊声:“别开枪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话音未落,肖盼的黑色轿车,就慌慌张张的开到了跟前,而且,不等车子停稳,苗护沪就从车里面钻了出来:“别开枪别开枪,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苗护沪劝开了双方,又把翟队长叫到一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这女人你们可不能抓呀……”说着,苗护沪拢起手指,贴在翟队长的耳边,小声嘀咕着:“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女人其实是城防军肖司令,在外面包的女人。她本人不方便跟你说的太直白,肖司令也不方便跟你说的太直白,但是,你要是抓了这个女人,必然会得罪肖司令的。” 翟队长听罢,顿时就惊呆了。 “原来是!”翟队长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紧接着给了卫兵一个嘴巴:“混蛋!谁让你们乱抓人的?不知道她是自己人吗?放人,马上放人!” 苗护沪拍了拍翟队长的肩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因为这场误会,得罪了肖司令,对谁都没有好处的。还不赶紧给人家赔个不是,今后还得指望着这个女人,在肖司令面前,多多美言呢。你说是不是?” “苗副官此言,很有道理。”翟队长也是个聪明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果断的给慕容久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不知道啊,不知道您是肖司令的……”翟队长的话说到一半,舌头就打了结,后半句话不敢说出口了,只是尴尬的陪了个笑脸。 慕容久可逮理了,拿着通行证,在翟队长的脸上,使劲儿的拍了拍:“通行证你看不见啊,这是城防军签发的,你不知道吗!”慕容久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情绪瞬间崩溃了,猛然转身,一头扎进苗护沪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苗护沪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从容了,搂着慕容久,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不哭了不哭了啊,都是翟队长不好,回头我骂他,别难过了,把脸上的粉哭花了就不漂亮了啊……”苗护沪一边说,一边哄着慕容久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慕小姐要去哪里呀?哦不,是慕容小姐,你看我这脑子,总是稀里糊涂的。慕容小姐要去哪里呀?我送你过去吧。”在开车之前,苗护沪这样说道。 慕容久还在装模作样的抽泣着,见苗护沪如珠如宝似的哄着她,于是突然变的任性了,只见慕容久以一种接近歇斯底里的方式,吼叫着:“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去死啊……”慕容久话音未落,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叫我慕容小姐,我真的是受够了!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我跟着肖司令已经好几个月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叫我肖太太!我难道要当一辈子慕容小姐吗?!” “是是是,我能理解,我能理解。”苗护沪不失时机的流露出同情,然后意味深长的对慕容久说道:“他们也是不敢。你也知道,肖司令的太太家族地位,特别显赫,所以说肖太太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肖司令在肖太太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哪还有人敢叫你肖太太呀,连姨太太都不敢叫。” “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认为我是坏女人,是狐狸精,其实我是……”慕容久的话说了一半,又改注意了:“其实我才不是狐狸精呢!”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狐狸精,你在我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漂亮的学生妹。”说完这句话,苗护沪自己都觉得 ,有点儿那个啥。 还是苗护沪会说话,“学生妹”这个词让慕容久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只见慕容久面带潮红的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感觉苗护沪很能讨她开心。 就这样,车厢里面沉默了,慕容久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慕容久也没说要去哪儿,苗护沪就只好开着车,在路上随便转一转。 电车轨道上的铃声,打破了车厢里面的沉默。还是苗护沪首先开口的:“慕容小姐正在气头上,回去让肖司令看到了不好,不如我开车带你去喝一杯,等你的气消了,我再送你回去,你说好不好?” “叫我久儿吧,天长地久的久。”慕容久说罢,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26章:你怎么会有枪呢? 黑色轿车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苗护沪,另一个是慕容久。苗护沪亲自开车,准备带着慕容久,找个地方喝一杯。慕容久没有拒绝。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窗外,但是由于戒严令的缘故,窗外空荡荡的,很少有行人,也很少有车辆。 车厢在沉默的气氛之中沉默着,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慕容久本能的抬头看了看,那是一个写满了洋文的地方,通常人们管那里叫租界地。柔和的灯光,从落地飘窗里面射出来,使得那里的积雪,就像铺在席梦思上的棉花,又软又暖,简直让人想躺在上面。 慕容久见苗护沪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于是赶紧,打开粉饼,在大白馒头上又补了点儿粉,或许是想在洋人面前,显得更骚一些。 苗护沪停好了车,不慌不忙的走出车厢,亲手打开了慕容久旁边的那扇车门,并且主动把手,伸给了慕容久。 慕容久挽着苗护沪走出车厢,狐狸皮的围巾仍然搭在臂弯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她那露着丝袜的棉袍开叉上,轻浮的荡来荡去。仿佛那双丝袜急着要出墙似的。 接下来就几步路,再接下来是台阶,再再接下来就是,苗护沪和慕容久肩并肩的,走进了那家写满洋文的店铺。慕容久也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她以为那里就是洋人所说的酒吧。 慕容久偷眼看了看苗护沪…… 不可否认,如果仅仅从外表看的话,苗护沪比肖盼可磕碜多了。这里解释一下,磕碜,就是又难看又寒碜的意思。要不是因为肖盼足够英俊帅气的话,肖盼的太太也不会选择肖盼,肖盼可以算是年轻军官里面的偶像,具有男神一般的气质。而苗护沪,埋汰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跟肖盼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是!慕容久喜欢。 慕容久知道自己是日本间谍,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动感情,然而面对苗护沪,慕容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慕容久就感觉心跳特别剧烈,与此同时,那张大白馒头似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绯红。 苗护沪拉开椅子,请慕容久坐下,然后跟服务员说了几句洋文,工夫不大,桌上就摆上了两杯咖啡,和几块洋点心。 慕容久似乎有些惊讶,对苗护沪说道:“你不是说,带我来喝一杯吗?” “是啊是啊,这大冷天儿的,我一想,带你来喝一杯犒啡,暖和暖和身体。这里的犒啡味道不错,尤其是卡布奇诺,泡沫特别丰富,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原来是喝咖啡呀!”不知为何,慕容久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之前的把持不住,一下子就淡定了。 苗护沪赶紧接过话茬:“是啊,喝咖啡,不然你以为喝什么?” 慕容久尴尬的呵呵了两声:“我还以为是喝茶呢。” 苗护沪很有内涵的笑了笑,递给慕容久一块裱花蛋糕,然后随口闲聊了起来:“恕我冒昧啊,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怎么会有枪呢?” 慕容久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和友善的苗护沪,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之前的心跳和把持不住,完全消失了,就看慕容久蚊子一样的小眼睛里面,掠过一瞬间的杀气,但是马上,又变的温顺了,楚楚可怜的说道:“你说那支枪啊,是肖司令给我的,让我留着防身。” “那你会用吗?”苗护沪继续问道。 慕容久嘟着嘴巴摇了摇头。 “不会没关系,回头我教你……”苗护沪说着,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了慕容久的手背上。 慕容久的手没有躲开,反而觉得一股暖流,突然之间涌遍了全身,她隐约感到,苗护沪是在试探她的心。而她的心,已经开始背叛肖盼了。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不可描述的画面,只觉得苗护沪和慕容久的两个倩影,在落地飘窗中变得越来越朦胧,朦胧的就像做梦一样。 苗护沪使出了浑身解数,给慕容久讲故事,逗慕容久开心,还时不时的拿起餐巾,帮慕容久擦掉蹭在脸上的蛋糕。慕容久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浪漫过,她感觉跟苗护沪在一起,就像是苗护沪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此时此刻,已经把肖盼,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开心我就放心了,我送你回去吧,万一让肖司令等急了就不好了。”苗护沪说道。 在这个黄昏,在这个咖啡厅,在慕容久的心里,肖盼已经彻底不香了:“他?让他见鬼去吧。”慕容久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正月初五,他要陪着他的太太的,哪里还会为我着急。” 苗护沪听罢,微微一笑,一脸真诚的抓起慕容久的手,语气之中流露出几分激动:“那让我陪你捏小人吧?” 这里解释一下,小人,就是在背后使坏的人。正月初五捏小人,是民间的一个习俗。每到农历正月初五这一天,家家户户就都,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寓意着来年不会遇到背后使坏的人。 慕容久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苗护沪终于争取到了一个,更进一步贴近慕容久的机会。 第27章:感到有些拘谨 离开了咖啡厅,离开了租借地,苗护沪和慕容久重新回到了车上。苗护沪心事重重的开着车,一根香烟接着一根香烟,他平时很少这样,从他压抑的呼吸,和吐出的烟雾形状,就能看的出,此时此刻,苗护沪的内心,非常纠结。 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这个但是很重要。 但是,时间紧任务重,地下军火库的坐标至关重要,为了抗战的胜利,为了民族的存亡,苗护沪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想到这些,苗护沪把心一横,掐灭了烟蒂,扔出车窗,然后加快车速,向着慕容久的住处,疾驰而去。 之前慕容久说了,肖盼正月初五要陪太太,不会到慕容久那里去。但是,苗护沪更了解肖盼。最近这几天,全城戒严,再加上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事情,弄的肖盼焦头烂额,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每当肖盼头疼病发作的时候,就不会跟他的太太在一起,因为跟他的太太在一起,会更加头疼。所以肖盼就一定会去找慕容久,肖盼需要慕容久帮他松松筋骨,需要慕容久帮他松弛紧张的情绪。 所以,苗护沪费那么大的劲,混进慕容久的家,其实是想等肖盼。而接下来,苗护沪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藏到慕容久的卧室里面,这一点,对于一向道貌岸然的苗护沪来说,难度是非常大的。 汽车“吱”的一声,颤颤微微的停在了慕容久住所的楼下,苗护沪有点儿紧张。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慕容久的身后,走上了楼梯。 慕容久的家不是很大,但处处都弄的很舒适,大概这就是吸引肖盼的原因。这同时也让初来乍到的苗护沪,感到有些拘谨。 慕容久拿出一瓶红酒,给苗护沪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我敬你一杯。”慕容久目光迷离的举起了酒杯,仿佛酒还没有入口,她就已经醉了。其实之前在租界的时候,慕容久就想说这句话,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苗护沪居然带她去的是咖啡厅。 “不客气不客气。我就喜欢这种酒,叫啥来着?香槟是吧……”苗护沪仍然心事重重,他只是假装兴奋的喝了一口,其实并没有真喝,他怕喝醉了,误了大事儿。 慕容久以为苗护沪腼腆,所以也就没有玩儿命劝酒,而是放下自己的空酒杯,对苗护沪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出来。”慕容久的生活一向是很讲究的,回家后总是喜欢穿睡衣。她跟苗护沪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卧室。或许慕容久是想先躲到卧室里面,让自己冷静冷静。 然而,卧室,就是苗护沪这趟来的目的。 只见苗护沪二话不说,撂下酒杯,跟着慕容久挤了进去。慕容久并没有阻拦,或许是故意给苗护沪留的门缝。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慢慢的关上了,苗护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缝。 突然! 慕容久的住所外面,有人叫门:“亲爱的,开门,是我。” 卧室里面的慕容久和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 苗护沪感到很兴奋,因为他要等的坐标,终于出现了。显然,这一晚上,苗护沪没白忙。而慕容久却有些惊慌失措,贴着苗护沪的脸,小声说道:“糟了,肖盼来了!怎么办?” 叫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亲爱的,快开门呀!” 苗护沪微微一笑,捧着慕容久大白馒头一样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紧张,去开门。” “那你怎么办呀?”慕容久睁大了小眼睛,注视着苗护沪。 “我藏床底下不就行了,放心吧,没事儿的,我保证,绝对不让肖盼看见我。”说罢,苗护沪抱起自己的衣服,钻到了床铺的下面。 慕容久慌慌张张的套上一件睡衣,披着头发就去开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砂锅首先闯进了慕容久的视线,紧接着才看到,肖盼从砂锅的后面露出了笑脸。 “亲爱的,我刚买的水饺,还热乎乎的呢,我们一起吃啊。”肖盼兴致勃勃的说道。 慕容久只是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肖盼预科的那种惊喜。甚至可以说,慕容久根本没有理会那一锅热乎乎的水饺,也没有理会房门,没精打采的返回了客厅,肖盼紧跟着走了进去,又转身亲手关上了房门。 就听慕容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把砂锅先放桌上吧,我去拿碗。” “不用拿碗了,我们去里面吃。”肖盼说着就往卧室走:“这几天累死了,帮我好好松松筋骨。” 慕容久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噌”的一下子,挡在卧室的门口:“先别进去!” “怎么了嘛?不愿意跟我一起吃水饺吗?”肖盼卖了个萌,撅起了嘴巴。 “不是的啦……”慕容久一边说,一边抓住肖盼的双肩,硬生生的把肖盼转了过去,然后推着肖盼返回客厅:“你听我说嘛,水饺这种东西不能拿到卧室里面,万一把卧室弄乱了,我还得收拾。” “好好好,就听你的。”肖盼不得不随声附和着。 紧接着,慕容久就把肖盼按在沙发上:“你既然累了,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着我去拿碗。不许进卧室,听见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苗护沪扒着门缝,使劲儿向外张望,心里甭提有多着急了。刚刚,如果不是慕容久拦着的话,苗护沪眼看着就可以下手了。现在这情形,大概要等到三更半夜了。 慕容久说是去拿碗,从卧室门口经过,看到门缝后面的苗护沪,吓了一跳,“啪”的一声,随手把卧室的门推了个严严实实。 第28章:一起疑神疑鬼 肖盼“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疑神疑鬼的说道:“我好像听见卧室的门响!” 这要是搁寻常女子,肯定是拼命的否认,“没有没有,你听错了”之类的。但是,此时此刻,肖盼面对的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日本间谍,所以,慕容久一点儿都不否认,反而跟着肖盼一起疑神疑鬼。 只见慕容久第一时间,把食指竖到唇边,示意肖盼不要出声,然后垫着脚尖儿,聂手聂脚的靠近卧室…… 慕容久的反应,弄的肖盼也紧张了,担心慕容久遇到危险,于是急忙掏出手枪,几步就冲到了慕容久的前面,慕容久揪着肖盼的衣服,紧紧到跟在肖盼的背后。 卧室的房门“吱,吱,吱,吱……”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被推开了,慕容久和肖盼两个脑袋,四只眼睛,鬼鬼祟祟的朝着卧室里面,东张西望。 卧室里面很安静,一如既往的安静,连一只蚊子都没有。当然,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慕容久的卧室,通常是没有蚊子的。肖盼不肯善罢甘休,举着手枪挤到了卧室的里面,犄角旮旯挨个查看,紧接着,又伸手掀起了床单…… 藏在床底下的苗护沪,顿时就不困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肖盼的军用皮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啊!”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门口的慕容久惊声尖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拼命的跺着脚:“老鼠啊!有老鼠啊!” 肖盼其实是很淡定的,本来还想低头看一看床底下,但是,慕容久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卧室,“噌”的一下子,蹿到了肖盼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肖盼的脖子。弄的肖盼也凌乱了,结果就忽略了查看床底下。 “你不用害怕,回头我给你弄点儿老鼠药。”肖盼一边哄着慕容久,一边走出卧室。 “什么时候?”慕容久嘟着嘴巴说道。 “明天,明天就给你拿过来。” “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我是城防司令,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 “呐,说好了,明天一定拿过来。” “一定,一定。” 就这样,慕容久和肖盼磨磨叽叽的,又回到了客厅。 吃饺子这种事情可难不倒慕容久,满满一锅饺子,慕容久一个人就吃了四分之三,如果不是肖盼抢着吃的话,恐怕连一个也吃不到。 为了给苗护沪争取更多的时间,慕容久还主动要求,给肖盼弄了个鸡蛋汤。结果慕容久和肖盼喝了汤,又喝了酒,一直磨叽到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才去卧室。慕容久暗自估摸着,苗护沪大概可能也许已经从窗户爬出去了,所以就不用担心被肖盼发现什么了。 其实,苗护沪才不会从窗户爬出去呢,为了能混进那个房间,苗护沪也是煞费苦心。他一直瞪着眼睛,趴在床底下,连瞌睡都不敢打。听见卧室有人开门,紧接着又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说明肖盼进来了,而且还喝醉了,苗护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半分钟都不到,就看见肖盼的衣服,一件,一件,一件,陆陆续续的丢在了地毯上,苗护沪没敢乱动,继续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半分钟,就听见“啪哒”一声,不知道是谁,把卧室的灯关上了。 卧室里面顿时漆黑一片,尤其是床铺底下,更黑,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就意味着,慕容久和肖盼开始睡觉了。果然不出所料,又过了半分钟,就听到了慕容久如兰的鼾声,和肖盼均匀的呼吸声。 苗护沪悄悄的把胳膊伸了出去,几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地毯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件衣服…… 苗护沪揪着衣角,一点点的,在地上挪动,生怕惊动了地毯上熟睡的蚂蚁。但是,挂在衣服上的钥匙链儿,还是发出了哗啦声,吓了苗护沪一大跳,他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肖盼“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疑神疑鬼的说道:“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这要是搁寻常女子,肯定是拼命的否认,“没有没有,你做梦了”之类的。但是,此时此刻,躺在肖盼身边的,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日本间谍,所以,慕容久一点儿都不否认,反而跟着肖盼一起疑神疑鬼。 只见慕容久第一时间,打开了台灯,把食指竖到唇边,示意肖盼不要出声,然后垫着脚尖儿,聂手聂脚的跳下了床…… 众所周知,在深更半夜突然打开台灯,不仅不会立刻看清楚环境,反而还会由于瞳孔不适应光线,而眼花缭乱。此时此刻,肖盼就遇到了这样的状况。肖盼虚着眼帘,慢慢的适应灯光,然后才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枪,一边打开手枪的保险,一边翻身下床。 然而慕容久动作快,已经掀起床单,看到了还没有跑出去的苗护沪…… 慕容久和苗护沪四目相对,顿时就不困了。 慕容久心想,苗护沪怎么这么笨,还没从窗户跑出去吗?而苗护沪却想,慕容久和肖盼不老老实实的睡觉,跑床底下来干啥呀! 就在这个时候,肖盼举着手枪,凑到了慕容久的跟前,一把将慕容久拽到了他的背后,然后低头向床底下张望…… 第29章: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慕容久见肖盼马上就要抓到苗护沪了,情急之下,踢倒了背后的花瓶。 就听“咕噜噜噜噜噜噜噜……”花瓶倒在地板上,发出一串诡异的声音。肖盼出于本能,警觉的转过身,却看到慕容久两眼直勾勾的注视着花瓶,坐在地上,吓的面如土色。 “怎么了?”肖盼一脸的关切。 “鬼,鬼,花瓶……”慕容久一边语无伦次,一边手指颤抖的指着花瓶:“花瓶后面有鬼,我看见了。” 肖盼急忙走过去,拿起花瓶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于是对慕容久说道:“花瓶就是倒了,没有鬼的。” “有啊,是鬼把花瓶碰倒的。”慕容久仍然很任性的那样说。 “哦,也许是老鼠,老鼠把花瓶碰倒了,没有鬼的,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就算有鬼,你也不用怕。”肖盼说着,就去扶慕容久,慕容久又假装害怕了一小会儿,然后就跟肖盼一起回到了床上。台灯关上了,他们又继续睡觉了。与此同时,藏在床底下的苗护沪,也平安无事了,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接下来,苗护沪可谨慎了,他耐心的在床底下等了很久,确定慕容久和肖盼已经睡瓷实了,这才重新摸索。 苗护沪仔细摸了摸那件衣服,那是一条裤子,羊毛的,做工特别考究,绝对不是便宜货。苗护沪搜了所有的口袋,搜的特别仔细,就像要找出一只细菌似的。口袋里面有大洋,有钥匙,还有一叠纸,那叠纸有大张的有小张的,估计是一叠钞票,而不是情报。 苗护沪把裤子又放了回去,然后去摸其它的衣服。他本来以为,衬衣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衬衣的口袋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装。而毛衣毛裤,秋衣秋裤,根本就没有口袋。 找来找去,苗护沪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此时此刻,地毯上就剩下一件外套了。苗护沪小心翼翼的把外套拉过来,口袋里面东西不少,有钢笔,手帕,怀表,还有一把没有吃完的花生米。但唯独没有找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苗护沪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肖盼把情报藏在内衣里面了?想到这些,苗护沪真想从床底下钻出去,打开台灯,直接在肖盼的身上搜一搜,但是,苗护沪克制了那份冲动。 苗护沪偷偷摸摸的吸一口气,准本重新开始,再翻一遍,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上衣外套的内口袋。内口袋里面好像有一张纸,而且口袋还扣着扣子。 苗护沪顿时感到一阵惊喜,赶紧解开扣子,口袋里面果然是一张纸,叠了几折,但是卧室里面黑灯瞎火的,怎么查看呢? 苗护沪想了想,拿着钢笔和那张纸,大着胆子从床底下钻了出去。他看到床上有两个静静的人影,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试探着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旁边是厕所,苗护沪从卧室出来,一头扎进了厕所,并且锁上了厕所的门。他打开灯,拿出钢笔,卷起自己的袖子,准备把那张纸上的坐标抄在自己的胳膊上。 就在他抄到一半的时候,厕所外面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苗护沪吓了一跳,急忙关上了厕所的灯。 紧接着,肖盼推门走进了厕所。 苗护沪无处可藏,只得暂时躲在厕所门的后面。 就看肖盼随手打开了厕所的灯,紧接着厕所亮了。 苗护沪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厕所门的后面,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肖盼在这个时候,突然关上厕所门的话,苗护沪立刻就无所盾形了。 肖盼睡的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撒了泡尿。根本没在意厕所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完事了之后拉了拉水箱,就出去了,在走出厕所的同时,还顺便关上了灯。 苗护沪终于长出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苗护沪估摸着,肖盼又睡瓷实了,这才第二次才打开厕所的灯,把没抄完的坐标抄完。 苗护沪摸着黑又回到了卧室,他打开卧室的门,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聂手聂脚的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去?”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肖盼的声音。 苗护沪不由得抖了一下,差点儿把手里的钢笔掉了,他第一时间原地卧倒,趴在了地毯上。 床上悉悉簌簌的响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见慕容久半梦半醒的说道:“人家去厕所嘛。” 苗护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慕容久生活总是那么精致,她肩膀披了件衣服,打开了卧室的灯,一下床就看见了趴在脚下的苗护沪,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苗护沪朝着慕容久甩了甩头。 慕容久急忙恢复了淡定,假装若无其事的向面外走。哪知肖盼也爬了起来,把慕容久吓了一跳,急忙对肖盼说道:“你起来干什么呀?” “我想去客厅吃一片头疼药,脑袋疼的厉害。” 这句话一出口,苗护沪差点吓死。 然而,肖盼话音未落,就被慕容久拦住了:“外面凉,着凉了头更疼。你别动你别动,就呆在床上,我给你把药拿过来。” “那也好。”肖盼感到很欣慰,又钻回了被窝里面。 苗护沪终于松了一口气。 苗护沪继续一动不动的趴在地毯上,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被床上的肖盼发现。 等慕容久上完了厕所,又给肖盼拿来了药,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睡下。台灯关上了,卧室又恢复了黑暗,苗护沪一直等到慕容久和肖盼睡瓷实了,才爬到床下,把那张纸放回外套的内口袋,并且把扣子,按照原样扣好,就像从来没有人动过似的。 搞定了一切之后,苗护沪终于可以离开卧室了。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就写在苗护沪的胳膊上,他哼着歌儿,一身轻松的开车离开。 第30章:一点儿都不紧张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早上,苗护沪刚到司令部,就被肖盼叫去谈话。 肖盼见苗护沪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苗副官,你昨天晚上去找慕容久干什么?”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但是仔细一想,反正已经跑出来了,只要他不承认,肖盼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失口否认:“没有啊,我昨天晚上就在我自己的家里啊。” “撒谎!” 肖盼猛然一拍办公桌,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慢慢踱着步,走到苗护沪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苗护沪,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说,你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家里,那辆黑色轿车,怎么会停在慕容久的楼下呢?” 话说,苗护沪试探性的接近慕容久,已经好几天了。因为那份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就放在肖盼的身上,如果从肖盼和他太太的住处,城防军司令部,还有保险柜入手,都不容易弄到。只有从慕容久那里入手,相对比较有把握一些。 忙乎了一个晚上,苗护沪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呢,本来一身轻松,挺高兴的一个事儿,哪曾想,肖盼却在慕容久住处的楼下,看见了那辆黑色轿车。 这样一来,事情岂不是就败露了。 苗护沪心想:既然肖盼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再坚持否认,是否认不了的,倒不如干脆,来个实话实说。 只见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泰然自若的对肖盼说道:“你问那辆黑色轿车啊,嗨,别提了。” “怎么别提了呢,说来听听。”肖盼就知道苗护沪要给他编故事,于是重重的冷笑一声,又坐了下来,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脸上的表情就像闲聊似的:“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慕容久去银业大街,被关卡的卫兵拦住了。我正好经过那里,跟翟队长好说歹说的,才让他们放人。慕容久吓坏了,让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于是就开车把她送了回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车偏巧没有油了,我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先回家去,完后就把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慕容久家的楼下。今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儿,天没亮我就带着汽油去取车,紧赶慢赶,赶到这里,还是迟到。”停顿片刻,苗护沪见肖盼半信半疑,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银业大街的卫兵都在场,肖司令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 从始至终,肖盼一直注视着苗护沪,他倒是没看出苗护沪有什么心虚的表现,而且,苗护沪的解释,表面听上去,还算合情合理,肖盼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于是就勉强的笑了笑,借此缓和气氛:“苗副官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更何况,我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关照慕容久。”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苗护沪客气了几句,基本上算是蒙混过关。 无论肖盼相信还是不相信,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表示怀疑。而且,就算肖盼心里怀疑,也只是怀疑苗护沪跟韩慕容久有暧昧,断然不会想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苗护沪虽然拿到了情报,但是,要想把情报送出去,似乎更加困难。眼下全城戒严,而且地下党的联络地点已经暴露,让苗护沪怎么联络呢? 苗护沪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连半个月,苗护沪每天都到银业大街去,说是去巡视关卡,但其实是在那里等,等待着有人跟他接头。 与此同时,那个翟队长,仍然假扮成卖糖葫芦的,埋伏了不少暗哨,守候在银业大街。以至于,银业大街来来回回的,总是那几个看熟了的身影,仿佛那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在演戏似的。 早春已经不知不觉的来临了,天气转暖,枝头吐绿,覆盖大地的冰雪也都融化了,拉开了生机勃勃的序幕。有些地方的屋檐落着雪水,滴滴答答的,就像是戏台上,敲响了开场的锣鼓。 这一日,花万红也打算去银业大街转一转,地下党的联络中断很长时间了,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也一直没有着落,让花万红非常焦急。 于是,花万红撑起梅花伞,又行动了。 银业大街比过年的时候热闹了一些,但逛街的人,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只有那个衣衫阑缕的乞丐,仍然蹲在街边。街上的气氛有些古怪,也有些紧张。 花万红写了一张纸条之后,从洋装店出来,他走到乞丐面前,伸手掏出几个铜板和那张纸条…… 就看那乞丐手急眼快,“啪哒”一下,将那个带有梅花图案的饭碗,碗口朝下扣在了地上,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不收不收!老乞丐今天已经吃饱了,不要你的施舍!”那乞丐之所以这么说,意思是告诉花万红,卖糖葫芦手下的人,就埋伏在银业大街,而且,那个翟队长对乞丐已经有所怀疑,这个时候不能接头。 花万红懂了,他微微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纸条和那几个铜板,又放回了口袋里,然后不慌不忙的向前走。 然而,乞丐的举动,引起了苗护沪的注意。苗护沪知道,此时此刻,红梅花肯都是找不到联络的人,于是决定挺而走险,直接去跟红梅花接头。 第31章:砰! 仅仅是拿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还不能算完成任务,还必须把情报想办法交给地下党才行,为此,苗护沪也豁出去了。 只见苗护沪一步一步靠近梅花伞,他清楚的知道,低下头有很多影子,抬起头有很多眼睛,他们在注视着每一个人,其中也包括苗护沪。 苗护沪的轮胎底儿皮鞋,与梅花伞的千层底儿布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街道上沸腾起来,那些逛街的太太小姐,那些挑着扁担的商贩,那些推着小车的生意人,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枪,枪口齐刷刷的指向了苗护沪的方向……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心想:难道是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吗?可是他还没接头呢。难道说那个梅花伞也是特务假扮的?! 想到这些,苗护沪更进一步的惊呆了,与此同时,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就在苗护沪更进一步惊呆的一刹那,“砰!”枪声响了。 苗护沪本能的眨了眨眼睛。 “砰!砰砰!” 紧接着,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迎着苗护沪跑了过去,没等教书先生跑到苗护沪跟前,“砰!”又是一声枪响,教书先生倒下了,倒在了泥泞的路面上,倒在了和煦的春风里,热血和雪水瞬间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泛起点点晶莹,就像是散落的红宝石,铺满了那条街道。 苗护沪这才看清楚,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但是此时此刻,眼镜已经摔坏了。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尽管烫的很平整,但却被子弹穿透了一个窟窿。他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卖糖葫芦的带着几个特务跑了过去,他们拎起那人的脑袋,拨开额角的头发,就看见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其中一个特务,兴致勃勃的对卖糖葫芦的说道“报告翟队长,这个人还活着。” 卖糖葫芦的重重的冷笑一声:“闹事分子肯定就是这个人,我认识这条伤疤,他叫唐思安,是闹事学校的历史老师,我们的人已经观察他很久了。这下总算是可以向日本领事馆交差了。”卖糖葫芦的一边说,一边称赞身边的几个手下:“哥儿几个干的漂亮!” 话说,枪响之后,花万红也惊呆了,他认识倒在血泊里的人,之前在柳缘亭,花万红跟他接过头。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关注那个教书先生的时候。 苗护沪不声不响的走到了梅花伞的旁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条梅花丝帕,丢在了梅花伞的脚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花万红低头一看,果然在他的脚下,丢着一条梅花丝帕。但是,看到说话的人是苗护沪,花万红感到有些迟疑,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与他接头的人,居然会是城防司令的副官?然而,此时此刻的花万红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挺而走险的试一试,于是按照接头暗号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苗护沪见花万红的暗号说对了,脸上掠过一抹喜悦,抢先帮梅花伞捡起了手帕,同时又说道:“小姐,你也会绣花吗?”当然,苗护沪听的出,梅花伞下面是个男人,但是他仍然称他为小姐。 “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花万红讲话的时候有些激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他居然与组织联络上了。 就在捡起梅花丝帕的时候,苗护沪把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卷在了丝帕里面,递给了梅花伞:“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收好,千万别再弄掉了。” 梅花旱伞一接过丝帕,就摸出丝帕中间夹着东西,于是坚定的“嗯”了一声:“谢谢,我一定收好。” 苗护沪挑起嘴角,脸上掠过一抹轻松的笑容,转身飘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银业大街的尽头。 地下军火库的坐标终于搞到了,花万红也长出一口气。 卖糖葫芦的,以及他手下的特务们,都在忙乎那个教书先生的事儿,埋伏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抓住了一个闹事分子,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所以,根本没有去注意苗护沪,也没有去注意花万红。特务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他们的枪口下接头,居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情报。 或许那个教书先生也是来接头的,但是,他却用生命,给苗护沪换来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总之,无论怎样,苗护沪反正是把情报,安安全全的送出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花万红了。 第32章:浓烟特辣 走在早春的清晨,朝霞薄雾中的风,还是有些寒冷,但是那种寒冷,已经不再主宰一切了。路边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浓烟,浓烟后面的人,大多衣衫阑缕猫腰驼背,他们蹲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向炉子里面添柴。只是闻一闻煤火的气味,就能感到一丝火热。 “你出去啊?咳!咳咳!”花满地也蹲在路边点炉子,浓烟辣的他睁不开眼睛。 “是啊,出去买点儿茶叶,我的碧螺春就快喝完了,我去茶庄看一看。”花万红答道。 花满地絮絮叨叨的嘱咐着:“那你早点儿回来啊,今天晚上可是咱们戏班儿开箱的大日子,早点儿回来,好准备准备啊。” “放心吧花师兄,不会耽误晚上演出的。”花万红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带着情报从戏班出去,然后,上了一辆黄包车。 全城戒严令已经解除了,大概是,已经把唐思安交给日本领事馆了。 话说,花万红在青年晚报约定的位置,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说是梅表姐要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约定的地点是柳林公园。他知道,柳林公园已经暴露,但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恰恰是因为柳林公园已经暴露了,花万红才约在那个地方。 黄包车一路奔跑,很快,就在柳林公园的门口,停了下来。花万红撑开梅花伞,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个季节的柳林公园,到处都写满了春光明媚。游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像之前那么荒凉。近处的柳枝挂满了嫩芽,远处的山石变得滋润,草地上落着小鸟,河面上泛着轻舟。花万红撑着梅花伞缓缓走过鹅卵石的小路,在柳缘亭前面,停了下来。 柳缘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花万红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走了进去。和每次接头一样,花万红装模作样的坐在了亭子的角落里,静静的欣赏着对岸的风景。 工夫不大,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柳缘亭,在梅花伞的旁边坐了下来。 只见教书先生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 花万红偷眼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他们把那个教书先生放了吗? 教书先生有些不情愿的坐在了花万红的旁边,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是的,没错,来接头的这个教书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唐思安,因为春风撩起了他的头发,额角的伤疤露了出来。顺着唐思安的眼神看去,在花万红的脚边,果然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还绣着一枝红色的梅花。 花万红有些迟疑,他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跟唐思安对暗号,对暗号吧,唐思安有可能已经叛变了,不对暗号吧,又怎么把情报传出去呢? 花万红犹豫了好半天,种种迹象表明,唐思安很大概率已经叛变了,所以,花万红把心一横,把呀一咬,把脚一跺,站起身,就要离开柳缘亭。 “站住!想跑?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从唐思安的背后,很突然的冒出来几个特务,其中一个,就是银业大街那个卖糖葫芦的。只见卖糖葫芦的从裤腰里面,“噌!噌!”拔出两把手枪,“砰!砰!”子弹一个接着一个,射向了花万红。 徒手接子弹,花万红肯定不会,但是,闪身躲开,花万红还是挺迅速的。 躲开了迎面飞来的两颗子弹之后,就看花万红将手里的梅花伞飘然斩落,首先打掉了卖糖葫芦左手的手枪,紧接着,梅花伞横着摆动,又打掉了卖糖葫芦右手的手枪。几乎是与此同时,花万红一个跟斗倒空翻,翻出了柳缘亭。 翻出柳缘亭之后,花万红才知道,原来柳林公园里面,早已埋伏了好多特务。 花万红担心自己跑不出去,但是,无论他的结果如何,他不能让情报落入特务的手里,那样会给苗护沪惹麻烦的。想到这些,花万红纵身一跃,跳上了最近的一座假山,将口袋里面的地下军火库坐标,塞在了假山的石缝之中。 然而,花万红刚刚藏好情报,就听见“砰!砰!砰!”子弹像雨点似的,落在了他的前后左右,激起了一片又一片凌乱的碎石。 “别开枪!抓活的!”卖糖葫芦气急败坏的喊着。 “上!” “上!” “翟队长让抓活的!” “对!抓活的有赏!” 特务们一边七嘴八舌的嚷嚷,一边虎视眈眈的往前冲。 如果说,特务们不开枪的话,花万红可就不困了,哦不,花万红可就不在乎了。在柳林公园里面,兜了个不大不小的来回儿,连血腥暴力都没发生,就逃出了特务们的包围圈。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花万红多了个心眼儿,没敢叫黄包车,因为他担心车夫是特务假扮的,于是徒步,跑进了银业大街。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那间,他经常光顾的华服店。 第33章:“略略略”与“嗨!” 经过战争的蹂躏,此时此刻,银业大街看上去,已经稍微有点儿沧桑了。 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又开始卖火烧了,敲锣打鼓卖杂耍的艺人,又开始卖杂耍了,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又开始八卦了,哦不,又开始算命了,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又开始卖发卡,卖字画,卖茶碗,卖汤圆,卖糖葫芦了。总之,银业大街还是那么的银业大街,只是顾客特别少。 花万红可顾不上逛街吃饭看杂耍,一溜烟儿似的,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华服店,把华服店的老板和伙计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天,原来是花老板啊!”华服店的老板,很唐突的打了个招呼:“怎么急成这个样子?花老板是不是想找厕所呀?” 花万红气喘吁吁的摇,摇了摇头,咽了一口唾沫,上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后面有特务追我,你们店里有没有内个什么,现成的衣服,适合我穿的,给我来一套,我换上再出去。” “嗷,有有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乔装改扮,对不对?”华服店的老板一边说,一边把花万红带到了后面的更衣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特务追过来了,偏巧日本领事馆的人也追过来了,双方不约而同的,聚在了华服店的门口。 “セチ嘀,ナぉぅなで斯捏,闹事分子嘀,死啦死啦嘀哟?” “嗨!” “ナきぴァがお嘀,ヅヌ斯捏!” “嗨!” “呦西,索嘀斯捏。” “嗨!” “略略略,略略略……” “嗨!” “略略略,略略略……” “嗨!” 不知道日本领事馆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就听见卖糖葫芦的,点头哈腰的,一个劲儿的喊“嗨!” 工夫不大,卖糖葫芦的就带着特务,和日本领事馆的人一起,挨家挨户的搜查,看样子是非要把花万红找出来不可。 各家各户的老板,各家各户的伙计,走街串巷的商贩,撂地摊的艺人,全都吓坏了。眨眼之间,刺刀戳烂了火烧,刺刀戳烂了锣鼓,刺刀戳烂了头绳发卡,刺刀戳烂了文玩字画,刺刀戳烂了茶壶茶碗,刺刀戳烂了馄饨汤圆,刺刀也戳烂了雪糕和糖葫芦。就连算命的八卦先生,也没能幸免,被气急败坏的小鬼子,推了个跟斗。 当时的状况非常恐怖,而且没有人能够制止那种恐怖。 “咚咚咚咚咚……”一串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与此同时,特务和小鬼子踹开店门,端着刺刀冲进了华服店。 华服店的老板硬着头皮上前阻拦,被小鬼子一把,就捕噜开了。华服店老板一头摔倒在八仙桌跟前,脑袋都磕破了,还把桌子上的茶水也弄洒了。 紧接着,刺刀就开始胡乱的戳那些布料,胡乱的戳那些衣服。 华服店的老板流着眼泪,再次上前阻拦:“别戳了,别戳了,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都是上好的布料啊!”伙计扶着老板,吓的不敢吭声,只顾着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就听“咣!”的一声,只见花万红拿着梅花伞,推开店门,站在了华服店的门口。花万红的身上仍然穿着他原先的长衫,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之中,样子有点儿伟岸。只听花万红朗声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闹事分子,我跟你们走,不要再作孽了!” 话说,花万红拿着华服店老板给他的衣服,刚刚走进更衣室,就听见外面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花万红一想,乔装改扮混出去容易,但是不能连累大家呀,所以,花万红没有换衣服,更加没有逃跑,而是从后院翻墙出去,又返回了前面。 卖糖葫芦的跟日本领事馆交涉了一番,也是费劲唇舌,最后总算是说服了日本领事馆的人。日本领事馆同意,只把花万红带走,不再继续祸害银业大街的商户们了。 就这样,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并没有送出去,被花万红匆匆忙忙的,藏在了柳林公园假山的石头缝里面。而花万红本人,被日本领事馆的人带走了。 阳光落在花万红的肩膀上,泛着点点光斑,在小鬼子刺刀的簇拥下,花万红渐渐的消失在银业大街的尽头,只留下一个妖娆的倩影,和一曲曲优美的戏曲唱腔。 看着花万红远去的背影,华服店老板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地下军火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花万红的事情,苗护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既然地下党联络不到,既然地下军火库的坐标送不出去,苗护沪决定,单枪匹马去保护地下军火库,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第43章:突然! 那个时候,美国对日本施行全面轰炸,据说整个日本都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建筑了。以至于日本在亚洲战场的战争,进入了破釜沉舟的状态。为了配合正面进攻,日本情报机构决定,立刻炸毁地下军火库。然而,国民党的军队损失也很惨重,正面战场打的也很激烈,所以只能派很少的兵力,看守地下军火库。 有天晚上,夜深的有些与众不同,方圆十几里地都是静悄悄的,静的让人感到窒息,静的让人感到恐惧,只有草丛里面的蛐蛐,偶尔会叫那么一两声。几个士兵点上香烟,凑在一起谈论着战况,谁胜谁败对他们来说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战争快点儿结束。 突然! “啪嗒”一声,一个去撒尿的士兵的脑袋,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咕噜噜噜噜噜”滚了很远。起先,其他几个士兵还没看清楚状况,眨着好奇的眼睛,顺着人头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士兵的躯体,“噗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大动脉还在“突突”的冒着血。其他几个士兵一惊,警觉的端起了抢,拉响了枪栓…… “谁?谁!” “什么人?” “赶紧出来,否则老子开枪了!” 他们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嚷嚷着。 然而,杀士兵的杀手,还没有找到,就听见当空几声刺耳的轰鸣,远处腾起一片浓烟,浓烟中还夹杂着一簇一簇的火光,紧接着,那几个士兵站立的地方,也随着轰鸣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夜空染满了硝烟,寂静的夜,被炮火吞没了。日军垂死挣扎的,发起了猛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地下军火库的门口。 几个士兵第一时间站到吉普车门前,立正敬礼,响亮的喊了一句:“苗副官!”话音未落,就看见那几个士兵的眸子里面,忽然闪烁出一团猩红的火光,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连绵不绝的硝烟笼罩了吉普车。 子弹的声音“嗖嗖”的,战斗异常激烈。 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城防司令的副官苗护沪。苗护沪来不及站稳脚跟,就随着轰鸣一起,就地卧倒。尘土砂石落在吉普车的车顶,听上去“稀里哗啦”的。 好半天,炮火声才减弱了一些,苗护沪狼狈的站了起来。他整了整军帽,然后重新拿出军官的威严,吩咐那几个士兵:“我去地下军火库有公务要办,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那几个士兵的皮鞋底儿,顿时发出了铿锵而又整齐的声音,与此同时喊了一声:“是,苗副官!” 就这样,苗护沪拿着地下军火库的坐标,混进了地下军火库。 在手电筒光柱的指引下,苗护沪小心翼翼的下到了里面。手电筒的光亮很微弱,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地下军火库,甚至连苗护沪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楚,只有一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影子。 那下面简直就是一个大型武器超市。枪炮和各种弹应有尽有。大部分是国产的中正式仿德国1924毛瑟步枪,和汉阳造仿德国1898毛瑟步枪。除了步枪之外,还有不知道多少挺机枪,和不知道多少挺手枪。另外还有美国支援的,德国进口的,和缴获日军的。再有就是弹,除了咸鸭蛋没有,其它什么弹都有,感觉比军火商还军火商。 苗护沪心想,这个军火库要是炸了,就太可惜了,如果用在战场上,能消灭多少敌人呀。再者说,地下军火库里面存放了那么多的弹,一旦引爆,这方圆十几里,还不得炸平了,估计连蛐蛐都会炸的粉身碎骨。 苗护沪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能让这个地下军火库,完好无损呢。 与此同时,日本情报机构的特遣队,也偷偷摸摸的钻进了地下军火库。 特遣队抢在苗护沪之前,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首先找了个存放弹药的位置,因为把定时炸弹安置在弹药旁边,爆炸的效果会事半功倍。选定了合适的位置之后,特遣队拿出了一枚定时炸弹,他们把雷管和计时器之间的线路连好,又放上两节干电池,最后是设定时间。众所周知,定时炸弹的原理很简单。当定时炸弹,到达设定时间之后,计时器就会震动,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闹表似的,计时器的震动,就会引起撞针的碰撞,撞针的碰撞,就会使火线和零线接触,火线和零线接触,就会擦出电火花,就利用电火花,就能引爆定时炸弹里面的雷管了。然后定时炸弹就炸了。 所以说,要想让定时炸弹不炸,就必须弄懂定时炸弹的原理才行。苗护沪就不懂。哦不,苗护沪就特别懂。 苗护沪随着手电筒的指引,进入了地下,“嘎,嘎,嘎……”鞋跟儿踩在台阶上,发出聂手聂脚的声音。 突然! 苗护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日本人在讲话。苗护沪顿时警觉起来,急忙关上手电筒,然后摸着黑儿,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从谈话内容分析,特遣队的日本兵,好像是在商量定时炸弹的时间。 “炸弹嘀,定几分钟嘀干活?” “十分钟嘀哟?” “十分钟嘀,我们从这里出去嘀,来不及。” “二十分钟嘀哟?” “半个小时嘀,更好嘀,从这里出去。” “呦西,嗦嘀斯捏。” “那就定半个小时嘀干活。” “嗨!” 苗护沪确定,那几个讲话的人肯定是日本兵,于是悄悄的抬起了手,慢慢的摸到了腰里的枪。苗护沪打算先干掉那几个日本兵,然后再排除定时炸弹。但问题是,苗护沪就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干掉那么多日本兵呢?更何况,那里是地下军火库,万一擦枪走火,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就在苗护沪犹豫不决的时候,几个日本兵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约而同的嚷嚷起来:“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 第35章:神奇的血栓 就在苗护沪准备出手的时候,日本兵隐隐约约的,感觉了苗护沪的存在。于是,用不太大的声音嚷嚷起来。 显然,苗护沪已经暴露了,他的死活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阻止日本兵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苗护沪在心里面千百次的问自己,怎么办?然而,只问了一次,苗护沪就灵机一动,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就看苗护沪一把摘下头顶的军帽,用不太大的声音,跟着日本兵一起嚷嚷起来:“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 地下军火库里面很黑,不是几个手电筒,就能点亮的。所以说,苗护沪是不是日本兵,日本兵也看不清楚。既然苗护沪跟着嚷嚷,日本兵也就顺理成章的,把苗护沪当成了自己人。 话说,日本情报机构派出特遣队的事情,被游击队发现,游击队并不知道特遣队要干什么,单纯性的跟踪,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地下军火库。 远处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片刻的沉寂之后,又是一声轰鸣,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团一团的火光点亮了夜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密集的枪声,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令人感到难以明状的恐慌。 游击队跟踪日军特遣队,跟到了地下军火库。见特遣队杀了一个卫兵之后,趁机溜了进去,于是游击队也捡了个人头大小的石头,“咕噜噜噜噜噜……”扔了出去。 看守地下军火库的士兵很警惕,大喊一声,端着枪,稀里糊涂的去追石头。游击队就趁着这个工夫,也钻进了地下军火库。 游击队员们来的匆忙,身上没带着手电筒,所以只好摸着黑儿,蹑手蹑脚的,试探着向里面走。 带队的游击队队长是罗齐轮,还记得罗齐轮吗?就是之前被德川一郎附体的那个。自从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之后,就一直潜伏在革命队伍里面,表面看上去,罗齐轮仍然是罗齐轮,仍然担任游击队队长,而且表现积极,深得组织的信任。 特遣队的行动计划,罗齐轮事先并不知道,罗齐轮也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里就是地下军火库,于是急忙朝大家“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大家别出声,注意脚下有台阶,后面的人揪着前面人的衣服,大家跟紧了。” 越往下面走,越黑,但是轰炸的声音模糊了,周围渐渐的静了下来,就像是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苗护沪利用黑暗,混在日本兵中间,掏出手枪,正准备动手,就被刚刚闯入的罗齐轮看见了。借着微弱的手电筒的光,罗齐轮一眼就认出,苗护沪不是日本特遣队。于是拔出尖刀,爬到码放军火的箱子上面,悄悄的向苗护沪靠近。 其他游击队员,见罗齐轮动手了,于是也拔出尖刀,爬到了码放军火的箱子上面,不声不响的,向日本兵靠近…… “我们嘀,时间嘀,对一下……”一个日本兵安装上定时炸弹,之后说道。 “嗨!” 话音未落,日本兵便齐刷刷的,开始对自己的表。苗护沪也假装跟着对表。 就听那个日本兵继续说道:“现在嘀,一点四十二分嘀。” “嗨!” “半个小时后,两点十二分嘀,爆炸嘀干活!” “嗨!” “你们嘀,立刻,撤退嘀哟!” “嗨!” 苗护沪心事重重的站在那里,他不能跟着日本兵撤退,他必须留在地下军火库,排除定时炸弹。就在苗护沪犹豫不决的时候,日本兵又说话了:“你嘀,怎么嘀,不撤?” 苗护沪一指定时炸弹:“我嘀,坚决嘀不走!保护定时炸弹嘀干活。” “纳尼?”日本兵有些疑惑,刚要开口问明缘由…… 突然! 罗齐轮从码放武器的箱子上,俯冲下来,与此同时,手里的尖刀,一下子就扎进了苗护沪的后心。 只听见苗护沪轻轻的“啊”了一声,啊到一半就啊不出来了,紧接着,苗护沪身体一软,手里的枪,“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见罗齐轮得手了,其他的游击队员立刻,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举着尖刀,杀了那些日本兵。 日本兵们也立刻行动起来。仓库里面,手电筒的光柱凌乱的晃动着,子弹和尖刀顿时就混合到了一起。 就听苗护沪用尽最后一口气,对日本兵嚷嚷着:“开枪嘀,不要!开枪嘀,不要。开枪嘀,不要……”苗护沪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了,渐渐的消失了。 定时炸弹的计时器已经启动了,那嘀嗒嘀嗒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催促着每一个人。苗护沪再一次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的爬向定时炸弹,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在死去之前,拆掉导火线。 游击队员们的尖刀,最终还是败给了日本兵的手枪,一片混乱之后,游击队员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罗齐轮却用流利的日语,跟特遣队嘀咕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总之,特遣队立刻就把罗齐轮当成自己人了。 苗护沪顾不得罗齐轮,也顾不得特遣队,他只是用嘴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拆定时炸弹的导火线。 就听罗齐轮指着苗护沪,大喊一声:“他不是我们的人!” 话音刚落,日本兵的枪响了:“砰!” 苗护沪的后背溅起一凛鲜血,永远的倒下了。 定时炸弹的定时器,一如既往的“嘀嗒嘀嗒”着,日军特遣队和罗齐轮,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地下军火库。地下军火库里面,只留下游击队员们的尸体,和苗护沪的尸体。 然而!请注意这个然而。然而!奇迹发生了。 苗护沪的尸体就在定时炸弹的旁边,苗护沪血,泊泊的向外涌,很快就浸透了定时炸弹。血红蛋白包裹了炸弹的撞针,在两根撞针的外面,形成了一层绝缘层。原本撞针碰撞,会引爆定时炸弹的。但是,苗护沪的血,凝固在撞针上,形成了血栓,所以,定时炸弹没有在设定的时间爆炸。 就这样,苗护沪虽然牺牲了,但是他却用自己的血,阻止了地下军火库的爆炸。 第36章:无怨无悔 苗护沪独自走在黄泉路上,他还记得,在他的灵魂离开地下军火库的时候,地下军火库已经转危为安了,定时炸弹并没有爆炸,这让他感到有些欣慰。但是!苗护沪仍然满腔热血,他暗自发誓,投胎转世之后,还要打鬼子。 总之,不想死也死了,苗护沪无怨无悔。 到了地府之后,苗护沪首先去办理入土登记手续。 鬼差是个女的,正在抱着毛线打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织的挺快。苗护沪站在办公桌前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鬼差才织完了一行,于是放下毛衣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苗护沪,连名字都没问一句,就塞给了苗护沪一套表格,和一杆钢笔:“先填个表儿吧,一式两份,用钢笔圆珠笔或中性笔填写,要如实填写,不得随便涂改。” 苗护沪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那是一张冥界登记表。苗护沪定睛一看,只见表格上写着:姓名,性别,民族,籍贯,生卒年月,生前职业,生前简历,生前婚姻状况,生前社会关系,生前经济状况,有没有欠别人钱,别人有没有欠你的钱,死亡原因,是自杀,是谋杀,是意外死亡,还是自然死亡,生前有没有做过坏事,做过哪些坏事,死后还有什么话要说,括号,写不开可以另外加纸…… 苗护沪一看,填吧,足足用了三个半小时,苗护沪总算是把表格填好了,然后交给了女鬼差。 女鬼差看了看,留下一份存档,然后又在另外一份上盖了个公章,对苗护沪说道:“拿着这份登记表,去二楼填报志愿。” “填报志愿?”苗护沪有些诧异。 “当然要填报志愿啦,你到地府来,地府要根据你的志愿,进行安排呀。”女鬼差说着,拿起了毛衣针,继续织起了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织的挺快。 苗护沪轻轻“哦”了一声,拿着登记表,直奔二楼。 填报志愿办公室倒是不难找,一下电梯就看见了。负责填报志愿的是个女鬼差,正在抱着毛线打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比一楼的女鬼差织的还快。 苗护沪拿着登记表,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大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填报志愿的。” 女鬼差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毛线,一边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一边随口搭了一句:“填报志愿找我来啦?” “是啊是啊,给您添麻烦了,您看您都织错了,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您都织成上针上针,下针下针了。”苗护沪说着,战战兢兢的指了指女鬼差手上的毛衣。 女鬼差见自己果然织错了,于是懊恼的放下毛衣针,这才接待苗护沪:“登记了吗?登记表拿给我看看。” 苗护沪毕恭毕敬的,把在一楼填写的表格,递到了女鬼差的面前:“这是登记表,登记处已经盖章了。” 女鬼差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拿出一套表格,和一杆钢笔:“先填个表儿吧,一式两份,用钢笔圆珠笔或中性笔填写,要如实填写,不得随便涂改。” 那是一张冥界志愿表。苗护沪定睛一看,只见表格的大部分内容跟登记表一样,照抄就行了,唯独多了一个志愿选项。志愿选项总共有三个选择:Ⅰ,立刻投胎转世,需要喝孟婆汤。Ⅱ,在冥界居住,直到自然投胎转世。Ⅲ,暂不投胎转世,在冥界当鬼差。 苗护沪看了又看,看了一百遍,但还是看不太懂,于是就跟女鬼差商量:“大姐,是这样的。呐,这些年来,我们人间净打仗了,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不太了解冥界的制度,表格的最后一项,您能给咱解释解释吗?” 女鬼差看也不看一眼,手里面继续,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手上快,嘴里面也快:“立刻投胎转世,就是立刻投胎转世,喝孟婆汤,清除前世的所有记忆。留在冥界居住,就是留在冥界居住,等你回到零岁的时候,自然投胎转世。暂不投胎转世,就是暂不投胎转世,在地府当鬼差,你的年龄会一直不变。” 众所周知,冥界的年龄,跟人间正好相反。就是说,人间是从一岁活到一百岁,到了冥界,就是从一百岁活到一岁,等一岁都没有的时候,就自然投胎转世了。但是如果急着投胎转世的话,就要喝孟婆汤。孟婆汤也叫忘魂汤,其主要作用就是洗脑,将前世的全部记忆清除掉,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然后才能投胎转世。两者都不选择,可以申请冻龄,在冥界当鬼差。 苗护沪听罢,想也不想,拿起钢笔就选择了Ⅰ,立刻投胎转世。因为苗护沪想立刻重返人间,去打鬼子! 第37章:永远不能忘记 出入土管理处,听说过吗?就是民间传说的“奈何桥”。桥的这边是冥界,过了奈何桥,就可以投胎转世,去阳间了。但是,在踏上奈何桥之前,必须喝忘魂汤,也叫孟婆汤,清除前世所有的记忆。 苗护沪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申请立刻投胎转世,所以就要去出入土管理处,办理投胎转世的手续。 苗护沪虽然已经做了鬼,但胸中热血尚存,抵抗侵略者的斗志还在,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出入土管理处。 一路之上,苗护沪百感交集。冥界没有阳光,天空是黑暗的,仿佛盖着一个巨大的棺材盖儿,那个世界的照明来源是烈焰,可以焚烧一切的烈焰。 直到走近出入土管理处的大厅,苗护沪才发现,原来出入土管理处有很多很多的奈何桥,就像超市的结账口一样,每个闸口都站着一个孟婆婆,就像收银员一样。 大概是出于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吧,苗护沪站在大厅里面,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了好半天,最后才选了一个,排队等候的鬼最少的一个闸口。苗护沪已经盘算好了,坚决不喝忘魂汤,他不能忘记前世的事情,来生他还要继续打鬼子呢。所以,苗护沪必须要想办法蒙混过关。 排在苗护沪前面的魑魅魍魉,缓缓的前行,苗护沪也跟着,缓缓的前行。 排在苗护沪前面的魑魅魍魉,经过闸口的时候,孟婆婆会从饮料机里面,打一杯忘魂汤,递给他们,就像是快餐店的服务员打一杯可乐那样。魑魅魍魉必须喝下一整杯忘魂汤,才能从闸口出去,踏上奈何桥。到了奈何桥的另一边,就会有鬼差,给他们安排投胎转世了。 苗护沪排在队伍后面,很紧张,就看着魑魅魍魉,一个接一个的,喝了忘魂汤,然后通过闸口。不知不觉的,就轮到苗护沪了。 孟婆婆见苗护沪过来了,习惯性的转过身,随手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娴熟的打开了饮料机,一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忘魂汤,“哗啦哗啦”的流入杯中。 苗护沪就趁着孟婆婆转身的节骨眼儿,“噌”的一下子,就从闸口,溜了过去。 然而,苗护沪万万没有想到,他刚刚跑过闸口,闸口的栏杆就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百个抱着鬼头刀的鬼差,闻声赶来,一拥而上,就把苗护沪按住了。苗护沪拼命挣扎,挣扎了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但最后还是被鬼差反扭着双臂,推推搡搡的抓了起来。 苗护沪的情绪很激动,不停的大嚷大叫,也听不清他是骂地府,还是骂日本鬼子。看苗护沪一身正气的样子,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于是,孟婆婆心软了,端着一杯忘魂汤,笑盈盈走了过去,心平气和的问苗护沪:“你为啥要闯关呀?” 苗护沪语气沉痛,悲愤的答道: “我要回到阳间,继续去打小鬼子!这件事,我不能忘记!永远也不能忘记!” 孟婆婆大概是被苗护沪的样子,感动了,于是打开苗护沪的卷宗,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卷宗,耐心的向苗护沪解释:“你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选的是立刻投胎转世,我们是完全尊重你的选择安排的。但是立刻投胎转世,必须喝忘魂汤,不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投胎转世。” “只要能让我不喝忘魂汤,怎么都行,就算投胎做乞丐,就算来生不长寿,我都愿意!” 苗护沪的喊声,吸引了很多魑魅魍魉,大家纷纷凑过去围观。 “你不喝忘魂汤,我不能放你过去。”孟婆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还是喝了忘魂汤,投胎转世去吧,你是个好人,来生会投胎到一个不错的人家的。” 苗护沪一听,肺都要气炸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摇着头声嘶力竭的说道:“你知道他们屠杀了我们多少人吗?就算是魂飞魄散,就算是永不超生,我也要记住那笔血债,一定要回到阳间去打小鬼子!” 就在孟婆婆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魑魅魍魉中间,挤了出来,一脸惊喜的冲到苗护沪的面前,一把拉住了苗护沪的手:“苗副官,你还记得我吗?” 苗护沪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死去的花万红。 “你不是内个内个谁吗?就是唱戏的内个,你叫啥来着?”突然之间看到花万红,苗护沪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 花万红点了点头:“是,就是我。既然已经死了,我也就不用隐瞒身份了。我就是唱戏的花万红,我的代号是红梅花。” 虽然没有拥抱,但此时此刻的重逢,让苗护沪百感交集,交集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花万红双手拉住苗护沪:“我跟鬼差打听过了,如果要想投胎转世的话,就必须喝忘魂汤。所以我修改了志愿,决定留下来当鬼差,你和我一起当鬼差吧,我们继续并肩作战!” “这个……”苗护沪有些迟疑。 “嗨呀,别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讲,无论在阴间,还是在阳间,我都一样可以打鬼子。” 苗护沪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真的吗?” 花万红注视着苗护沪死不瞑目的眼神,坚定的“嗯”了一声:“真的。他们总以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但是!我们做了鬼差之后,就能从死人的嘴里得到情报。难道不是吗?” 苗护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38章:阴兵出征 时光飞逝,昼夜如梭。一眨眼,苗护沪到冥界已经有四十八个小时了,他争分夺秒的忙着办手续,急着返回人间。然而,当苗护和花万红,肩并肩走出,出入土管理处大厅的时候,苗护沪才意识到,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对于初到冥界的苗护沪来说,冥界是一个捉摸不定的地方,仿佛到处都是海市蜃楼,也许视线中是一番美景,但是走过去,却是一片空白,也许视线中是一片黑暗,但是走过去,却是一片繁华。 在一堵又一堵墙的后面,就是冥界征兵处。那种走过一堵又一堵墙,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感觉,人类大多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但是对于鬼来说,却是思通见惯的日常。 重新填报志愿之后,苗护沪和花万红成为了阴兵,按照规定,他们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去冥界征兵处报道。 冥界的征兵处在一片幽暗的蓝光之中。除了阴森之外,倒是也没啥稀奇古怪的,无非就是,低头是黄土,抬头是烈焰,三面是高墙,迎面是大门。最别致的,就是堵着大门的一扇影壁,影壁上,用冥文刻着阴兵的简介。 苗护沪万万没有想到,冥界征兵处的院子里面,挤满了刚刚入伍的新兵。他们大多都是刚到地府的,对于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一个个探着脑袋,眨着眼睛,东张西望着。看见苗护沪和花万红进去,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们好,你们也是来当阴兵的吧?”一个乡村模样的小伙子,冥冥之中就觉得苗护沪和花万红特别亲近,于是兴致勃勃的迎上前去。 “是是是。”苗护沪急忙回应了一声:“我们也是来当阴兵的。” “你俩叫啥名儿呀?”小伙子说道。 “我叫苗护沪,你就叫我老苗就行。”说着,苗护沪一指花万红:“他叫花万红,你以后就叫他老花吧。” “老苗,老花。”小伙子爽朗的笑了,握了握苗护沪的手,又握了握花万红的手:“俺叫张小坡,生前是下虎子村的红缨枪少年,你俩以后就叫俺小破就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苗护沪也不知道说啥,胡乱的客气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概是阴兵军官发出了口令,但那些第一天报道的新兵,仍然乱的像一盘散沙。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阴兵军官吆喝了好半天,新兵们才勉强安静下来。 从那天起,苗护沪,花万红,还有红缨枪少年张小坡,开始了阴兵训练的生活。 在阴兵训练营,张小坡永远都是最努力,最拼命的一个,但是在每次实战演练中,张小坡却总是最后一名。面对这样一个学员阴兵,就连经验丰富的阴兵教官都感到一愁莫展,他们真的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勤学苦练,眼睛里面充满渴望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感到失望。 阴兵的训练很辛苦,但是幸好伙食还不错,除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之外,还有阴兵们最爱吃的元宝蜡烛。 然而,就在阴兵加紧训练的同时,冥界迎来了一个大人物。 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总统突然昏迷不醒,仅仅几个小时过后,就遗憾的离开了人间。 说出来恐怕没有人相信,罗斯福总统抵达冥界之后,讲出了一个惊人,而又重要的秘密。 据罗斯福总统讲,他在几年前,接受了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一项建议,开始秘密研制一种威力空前巨大的新型武器,那种武器的名字就叫:核弹。那个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所以,罗斯福总统估计,在杜鲁门继任总统之后,很大概率会对日本投放核弹,以此加速战争的进程,减少盟军的伤亡,迫使日军投降。 冥界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行动起来,加紧对此事件的关注。 事情正如罗斯福总统预料的那样,1945年7月26日,美国、英国和中华民国联合发表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然而,7月28日,日本政府拒绝了《波茨坦公告》。这就意味着,日本完全不顾及自己人民的安危,和国家的现状,放弃投降,坚持要将战争继续下去。 为了世界和平,也为了让日本人民,尽快摆脱战争的艰难,杜鲁门总统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只好动真格儿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阳历8月5日那天。冥界情报部门得到确切消息,美国决定要在日本投放两枚核弹,根据天气情况,目标地区锁定在广岛,长崎,或者小仓。 冥界紧急行动,全副武装,准备好大批的阴兵和车辆,要实施一次大规模的阴兵借道,务必把核弹爆炸后的亡者,一个都不少的,妥善的运到冥界。因为那些人死的恐怖,死后恐将成为罗煞,也就是恶鬼。恶鬼一旦遍布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加入阴兵的苗护沪,花万红,此和张小坡,也参加了阴兵借道的行动。这也是他们加入阴兵之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第40章:最大的牺牲品 话说,在距离那座桥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那个啥,听说过那个啥吗?就是那种胡言乱语,乱喊乱叫,有时还打人,的那种人,接受治疗的地方。那种地方叫啥来来着?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再说。 总之,在距离那座桥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那个啥。 美国在研究投弹方案的时候,就觉得,相比较而言,牺牲掉那个地方,伤害值会小一点。但是!美国人想的太简单了。恰恰是一些反战的人,和不愿意参战的人,又拗不过天皇,才不得不装成那个啥,躲进那个地方的。在一个失去人性的国家里面,只有那里住着的才是正常人。 结果,悲剧了。躲在那里,逃避战争,寻求和平的人,成了那场战争最大的牺牲品!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是装成那个啥,躲在那个地方,就不能露出马脚,否则还不让天皇给崩了呀。直到那些人死了,去了冥界,才说出真相。 就在爆炸的前一天,刚刚又送去一批身强力壮的患者,山本新一就是其中一个。众所周知,住到那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生的办公室,接受检查。办公室很简陋,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把椅子医生自己坐,另一把椅子给患者坐,然而,不是每个患者都愿意坐的,山本新一就说什么也不坐,非要跪着。 医生实在没办法说服山本新一,于是只好陪着山本新一一块儿跪着,两个人面对面,郑重其事的跪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村暮春,很高兴认识你。”医生说道。 “我叫山本新一,请多多关照。” 木村暮春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山本新一的脑袋,原本皱紧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似的,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从你的心率上看,你可能是被美国情报人员下了毒。” 山本新一顿时一脸的恭敬,点着头说了一句:“嗨!” 看到患者如此配合,木村暮春感到非常满意,于是就开诚布公了:“我就是那个美国情报人员,潜伏在广岛已经五年了,请多多关照。” “嗨!”山本新一又是一脸的恭敬。 木村暮春拍了拍山本新一的肩膀,表示安慰:“你不用着急,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要找到解药,你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根据目前的症状看,解药很可能就在这家医院里面。你这几天多多留意,争取尽快把解药找出来。” 山本新一急忙起立,毕恭毕敬的鞠了一个躬,与此同时,嘴里面大声说道:“嗨!” 那个地方什么都挺好,就是吃早餐要去餐厅。大约在早上七点三刻的时候,山本新一带着一脸好奇的表情,试探着走进了餐厅。 首先,山本新一在服务台要了一份寿司,一转身就看见了木村暮春,于是端着寿司走了过去。 木村暮春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份生鱼片。木村暮春也不吃,只是一动不动凝视着窗外。 寿司是用辣白菜做的,又酸又辣,让山本新一的味蕾活跃起来。看到山本新一吃的“啊呜啊呜”的,木村暮春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后悔只要了一份生鱼片。 然而,比山本新一吃寿司的表情,更具有吸引力的,是丢在餐桌上的一张旧报纸。尤其是头版头条下面的土肥原贤二的照片,木村暮春看到后很愤怒,敲着桌子骂了起来:“打!打!打!打的都没人了,还要打,还要让娃娃去打,还要让婆姨去打,打他奶奶个跩儿……” 木村暮春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骂着,粗话脏话滔滔不绝,越骂越激动,越骂越大声,反正人设已经崩了,骂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眉清目秀的女患者,端着一碗乌冬面,走到山本新一面前,一把揪住山本新一的衣领,不由分说,就把满满一碗乌冬面,扣到了山本新一的脑袋上,面汤顺着腮帮子直流。 山本新一用手指甩了甩脑袋上的面条,急忙站直了身体,大声说道:“嗨!” 紧接着,那个女患者轮起胳膊,给了山本新一一个大嘴巴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山本新一:“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 每打一个大嘴巴子,山本新一都会大声说一句:“嗨!” 与此同时,木村暮春仍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仍然拍着桌子,仍然破口大骂土肥原贤二。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小姐走了过去,翻着手里的病历说道:“山本新一,木村暮春,大河美智子,你们三个,该吃药了!” 说罢,护士给了他们三个人,每人一颗药片,然后还要他们张大嘴巴,检查他们是不是把药片吞下去了。 山本新一没有吞,他把药片藏在了舌头下面,然后张大嘴巴给护士看。 突然!一束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紧接着,那枚新鲜出炉的核弹,就在那家那个啥的上空六百米处,爆炸了。山本新一,木村暮春,大河美智子,以及那里所有的患者,医生,护士,眨眼之间,全都变成了尘埃,核弹爆炸的时候有多壮观,他们并没有看见,他们甚至来不及感觉到几千度的高温,来不及看一眼那巨大的蘑菇云。而那家那个啥,则瞬间夷为平地。 第41章:那白色的雪花是热的 六千度的高温,足以让广岛变成火海,具体的形容,就是无法形容,用人间炼狱来定义那一刻的广岛,都显得太苍白。 就连冥界派来执行任务的阴兵,也从没见过那么恐怖的画面。 事实上,方圆十六公里之内,根本就不可能亲眼目睹,而在十六公里以外,有机会亲眼目睹的那些人,在亲眼目睹的同时,就失明了。 再远一些的地方,飘起了白色的雪花,但是!那白色的雪花是热的,而且具有致命的放射性。 按理说,这个时候,该轮到阴兵出场了,但是,阴兵的长官命令他们,继续原地待命,因为,六千多度的高温+无边无际的火海+高强度的放射性,即便是阴兵,也无法靠近。 阴兵们都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远远的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火海渐渐熄灭了,浓烟渐渐消散了,可吸入颗粒物渐渐沉降了,阴兵才赶着马车,试探着向前面走。那里很危险,即便是阴兵进入,也很危险,尤其是尘埃中的放射性物质,鬼魂接触后,也会有不良反应的。比如变成双头鬼,比如变成三只眼,比如变成巨型鬼,比如魂魄会干瘪,变成空心鬼。总之,接触过放射物的鬼魂,即便是投胎转世,也难免会受影响,比如出现先天性放射病儿童。 但是,阴兵们还是冒着危险,进入到那个地区。 那里已经不是夷为平地那么简单了,方圆十几公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盆地”。一眼望去,天与地都烧成了炭,仿佛太阳都融化了,从天空,向地面,流淌着滚烫的沥青。 “把人头装马车上吗?”张小坡一脸茫然的问道。 金展侬不由得叹息一声:“哪里还有人头啊!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此时此刻,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全都化成了灰烬,而且混合在一起,很难分辨。有的甚至融化在石头上,只留下一些碳素的影子。这给阴兵们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花万红发现了一些女学生,她们的灵魂还是完好的,只是跟粉笔沫混在一起。“过来过来,别害怕……”花万红招呼着她们:“来吧姑娘们,给你们的爸妈磕个头吧,这辈子结束了,谢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姑娘们“呜呜”的哭了起来,一个个抽泣不止,对花万红说道:“我们,我们的爸妈,都,都打仗去了,我们早就,早就没有家了!呜呜呜,呜呜呜……” 姑娘们抱在一起哭,弄的花万红也怪伤感的,他一边招呼着姑娘们上马车,一边随口问道:“怎么只有女同学,男同学呢?” 姑娘们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原先,原先是有男同学的,但是就在前不久,男同学也,也都打仗去了!呜呜呜,呜呜呜……” “是的,呜呜呜,只要年满十岁的男同学,都要去参加训练,都要上前线,我的弟弟也打仗去了,呜呜呜,呜呜呜……” “十岁?他们还是孩子呀!让他们上前线?”花万红又伤感了:“算了算了,已经弄成这样了,说什么都没用,上车吧姑娘们,希望投胎转世,你们能出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 花万红话音未落,一个女同学就激动的指着远处,大喊:“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老师在那边……” 花万红急忙跑了过去,只见那位老师,被压在厚厚的尘埃下面,魂魄时隐时现,尤其是那位老师的臂弯之中,还紧紧的搂着两个女学生…… 花万红看到后,又伤感了。 与此同时,苗护沪和张小坡,正在那家那个啥的位置,清理鬼魂。他们刚刚拨开厚厚的尘埃,木村暮春就从碳渣中间挤了出来。木村暮春浑身上下炸的跟黑炭似的,看见苗护沪之后,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苗护沪刚想去追,却被张小坡抢了个先儿:“哥,你别管,让我去,我不会轻饶了那小子……”张小坡说着,拎起红缨枪,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山本新一也从尘埃之中,被挖了出来,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的说道:“我这是在哪里呀?我是在做噩梦吗?” “你已经死了。”苗护沪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嗨!我死了!”山本新一毕恭毕敬的向苗护沪点了个头,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到马车上去吧。”苗护沪继续说道。 “嗨!到马车上去,拜托了。”山本新一又是毕恭毕敬的点了个头,大声回应了一句,之后就规规矩矩的朝马车走去。 看着山本新一盲目服从的样子,即便是让他死,也盲目服从的样子,苗护沪有些感慨。 一点不夸张的说,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葬场,焚烧的景象,连阴兵看到后,都会瑟瑟发抖。尤其是陷进岩石里面的大河美智子,金展侬见状,不由得手指一抖,把手里的名单都掉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大河美智子的灵魂,已经被拍扁了,就像一个影子似的,印在岩石上。一缕阴风从岩石上掠过,只看到大河美智子的手,在岩石表面,轻轻的摆动…… 阴兵们无语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大河美智子的魂魄,从岩石上弄下来。这需要阴兵们的耐心和细心。他们用了很多办法,用了很多工具,大河美智子的魂魄渐渐浮现出来,从模糊一片,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然而,当大河美智子的魂魄,刚刚摆脱岩石的束缚,大河美智子就轮起胳膊,要给金展侬一个嘴巴子,与此同时还哭着说道:“不许你骂我爸爸!” 几个阴兵一拥而上,戚嚓咔嚓就把大河美智子绑了,扔到了马车上。 就这样一番景象,日本天皇仍然拒绝投降,他的理由是,美国只有一枚核弹。 所以,长崎也炸了。 阴兵们,广岛那边的工作刚刚完成,就又风风火火的赶奔长崎。 第42章:保证完成任务! “张小坡和木村暮春,神秘失踪!?有没有搞错,你们是阴兵,能说丢就丢吗?上次一下子就弄丢了七个鬼,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这又弄丢了俩……照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向上级交待!”孙略看着面前的报告,有些不悦,翻过来,翻过去,翻过去,翻过来,看了至少二百多遍,然后说道:“让第二组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哦不,让第二组所有人,全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话说,此次阴兵借道行动的指挥官,跟之前南京那次行动的指挥官,恰巧是同一个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名叫孙略,孙是孙子兵法的孙,略是文韬武略的略。听名字好像挺有指挥官的范儿,但是样子跟想象差距很大。孙略是个大块头,不仅个子高,而且身材还特别胖,值得一提的是,不是一般的胖。 收到指挥官的命令之后,第二组不敢怠慢,立刻全体出动,尤其是苗护沪,花万红,表现的特别积极,跟着金展侬一起,急急忙忙的去见孙略。 一路之上看到了很多崭新的坟,大概那就是核弹爆炸之后,遇难者们的归宿。因为遇难者人数众多,马上投胎转世是不可能的,连登记工作都忙不过来,所以就只好让他们,先在冥界安顿下来。 阴兵借道行动指挥部里面的气氛,也随之有点儿阴郁,空中飘着白色的纸钱,仿佛看到了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院子外面插着一排招魂幡,煞白煞白的,在阴风之中飘飘荡荡,偶尔还会听到类似于哭泣的颤音。 “孙团长好,孙团长叫我们过来,有啥事儿啊?”苗护沪笑容可鞠的打了个招呼。其实孙略并不是团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阴兵里面都管孙略叫团长,苗护沪也就随着大家,那么叫。估计是因为,孙略生前,曾经担任过团长的原因吧。偏巧赶上苗护沪生前是城防司令的副官,特别擅长汇报情况,而金展侬拙嘴笨塞的说不清楚,所以苗护沪就当仁不让了。 “我听说,你们弄丢了两个鬼,有这事儿吗?”孙略开诚布公的问道。 “你是问这个事儿啊,孙团长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们弄丢的……”苗护沪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略打断了。 “还敢狡辩!”孙略气呼呼的一拍桌子:“报告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说着,孙略把报告丢到苗护沪的面前:“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字。” 苗护沪匆匆忙忙的看了一遍:“是啊,对,是丢了两个鬼。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插了一句。 “好好好,我说我说。头开始我们在那个啥挖掘,刚刚挖出来一个那个啥,结果那个啥看见我们,调头就跑,我说我去追吧,张小坡非说他去追,我也就没跟他争。我觉着抓个那个啥而已,还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张小坡这一追,不见影儿了,那个啥也不见影儿了,也不知道他俩追到哪儿去了。” “什么这个啥,那个啥的,乱七八糟的,重说!好好说!”孙略又急赤白脸的来了一句。 “是是是,孙团长,我重说。”于是,苗护沪按照孙略的要求,又重新说了一遍。孙略终于听懂了。 听完苗护沪的叙述,孙略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情况我都清楚了。这样,在咱们这个阴兵军营里面,没有比你们更了解张小坡的了,所以说,你们二组去人间走一趟,把张小坡和木村暮春找回来,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把另外七个鬼也找回来。” 苗护沪听说要去人间抓鬼,倍儿高兴,比投胎转世还高兴,于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答应了:“是!孙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的话不要说的太早,先完成了任务再说。呐,这是失踪者的名单,和情况介绍。之前是七个鬼,再加上张小坡和木村暮春,总共是九个鬼。你们抓紧干吧。” 苗护沪拿过名单,先是交给了金展侬:“组长您看……” 金展侬心里话儿说:“我还看什么看呀,你都大包大揽了,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让我上哪儿找这九个鬼去?”金展侬看着名单发愁,苗护沪也凑在旁边,嘴巴里面还叨咕着:“德川一郎,渡边别白,风间月太郎,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井田奈晒晒,还有张小坡和木村暮春。” “德川一郎,德川一郎,德川,一郎……”苗护沪一边叨咕,一边琢磨,一边叨咕,一边琢磨,一边叨咕,一边琢磨……“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儿呢?” 突然! 苗护沪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苗护沪还记得,在地下军火库,就在苗护沪弥留之际,游击队跟小鬼子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游击队员,跟小鬼子说的挺热闹,就像一家人似的,那个游击队员,亲口告诉小鬼子,他就是德川一郎! “我知道德川一郎是谁!”苗护沪一拍金展侬的肩膀,兴奋的说道:“走,跟我去抓鬼去!” “先别忙……”孙略开口叫住了苗护沪:“帮我把桌子往边儿上搭一搭,一会儿还有一批阴兵,要来报道,我怕这里挤不开。” 第43章:去买快餐 阴阳界结界总署里面,人山人海。鬼差们的制服是九月份的时候刚发的,香槟玫瑰色的,绣着结界总署的标志,很漂亮,每个鬼差两套,倒替着穿。此时此刻看上去,还是崭新崭新的,笔挺笔挺的,平平整整的,干干净净的。 去结界总署办理跨界手续的鬼很多,有办理头七探亲的,有办理周年大祭的,有办理清明休假的,有办理万圣节出游的,还有办理日常托梦的。 金展侬拿着阴兵总部签发的通行证,很快就办好了,为期一个月的跨界手续。 就这样,大约在当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苗护沪和花万红,就随着第二小组,一起回到了人间。 金展侬打背包里面拿出一张冥币,递给了苗护沪:“去买几份元宝包和蜡味烧烤吧,忙乎大半天了,大家肯定都饿了。” “哦。”苗护沪接过冥币,应了一声。 第二小组原本是十个阴兵,张小破不见了,眼下还有九个。苗护沪数了数人数儿,之后,就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冥界快餐连锁店跑去。 “九个元宝包,九份蜡味烧烤,九个地狱特饮,九个骨灰派。”苗护沪对服务员说道。 “九个元宝包,九份蜡味烧烤,九个地狱特饮,九个骨灰派。”服务员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苗护沪:“带走还是在这儿吃?” “带走。”苗护沪说罢,从口袋里面掏出那张九个鬼的图片,很客气的问服务员:“麻烦你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哦不,这几个鬼,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鬼?” 苗护沪是这样想的,在人间,就这么屈指可数的几家冥界快餐连锁店,那九个鬼要是打算在人间混日子,就必然会光顾那里,所以,从快餐店开始寻找,不失为一个办法。 服务员看了看,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没见过。” 苗护沪有些失望,心不在焉的转身就走,却被服务员开口叫住了:“这位顾客先别走!” 苗护沪以为服务员想到什么了,于是一脸惊喜的转过身,满怀期待的注视着服务员。然而,服务员却说:“你没拿快餐。” “哦”苗护沪回应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脸的沮丧。这个时候服务员才说:“我没见过那九个鬼,但是其他服务员也许见过,我去帮你问问。” 苗护沪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他站在柜台前,耐心的等待着,等了大约十分钟…… 突然,从餐厅后厨冲出来一个女服务员,一边冲出来,一边喊:“我见过我见过……” 那服务员跑到柜台后面,指着木村暮春的头像说道:“我见过这个鬼。昨天,哦不,是前天,前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像个水鬼似的。他好像很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点餐。后来,他又说他钱不够。” “后来呢?”苗护沪急切的追问。 “后来,我看他可怜,再者说,餐已经点了,不吃也是浪费,于是就给他了。他哭着对我说,谢谢。” “哦”苗护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他出了门之后,好像是向左面走了,外面下着大雨,朦朦胧胧的,具体的我也看不清楚。但是他一直喃喃自语,说他们败了,他们战败了。” 苗护沪无奈的冷哼一声:“可怜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话说,1945年8月9日苏联对日本宣战。就在苏联出兵的那天上午11点30分,美国又在长崎投下了第二枚核弹。六天之后,也就是8月15日,日本天皇终于宣布投降。1945年9月2日,在东京湾“密苏里”号战列舰的甲板上,日本外相重光葵和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在投降书上签字。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代表美国、中国、英国和苏联,以及与日本作战的其他国家,接受了日本的投降。 所以说,当苗护沪和花万红,跟随第二小组,再次回到人间的时候,那场旷日持久的,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然而,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日本鬼子阴魂不散,亡我中华民族的心不死。和平是来之不易的,和平是需要时时刻刻捍卫的,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局势仍然是严峻的,任务仍然是艰巨的,斗争仍然是激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捣鬼,从中挑拨,推波助澜,做破坏和平的推手,反正是,谁也拦不住,内战又爆发了。 苗护沪买回来一大堆快餐,每人一份儿分给大家,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份儿,坐在金展侬的旁边,吃了起来。 “组长,啊呜啊呜,我跟快餐店的服务员打听过了,啊呜啊呜,他们说木村暮春出现过,在快餐店买了吃的,然后向左面的方向走了。”苗护沪喝了口饮料,使劲儿咽了一下嘴里面的食物:“哦对了,服务员还说,木村暮春没有钱。组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追。”金展侬很简练的回答了一个字。别看金展侬总是一副沉闷的样子,但是经验还是挺丰富的,他对苗护沪说:“如果说,木村暮春没有钱的话,他就只能去坟地里面,找一些祭品来吃,所以到附近的坟地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哦!”苗护沪顿时豁然开朗:“要说您是组长呢,看问题就是比我们深刻。对对对,去坟地找一找。” 金展侬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一半儿去抓木村暮春,你带另一半儿去抓德川一郎。一个月后,我们就在这家快餐店汇合。” 第44章: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有件事情,阳间的人恐怕不知道,在侵略战争的过程中,日本有相当一部分人,本来是反战的,但是那两枚核弹,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他们在战争结束之后,开始产生仇恨了。木村暮春就是其中一个,广岛的蘑菇云让木村暮春刻骨铭心,他甚至希望,那蘑菇云能在中国也来一次。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木村暮春甩掉了张小坡的追踪,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人间,试图找机会为自己报仇。 话说,阴兵第二小组一刻也没闲着,他们一回到人间,就争分夺秒,兵分两路,去抓潜逃的鬼。金展侬一路,苗护沪一路。先说金展侬吧。 金展侬的思路很明确,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此时此刻,木村暮春已经是孤魂野鬼了,很穷,没有钱,只能去偷祭品来维持阴气,所以说,只要到附近的坟地去蹲守就行。坟地这玩意儿,方圆几十里的,能有几个呀,顶多也就一两个,这样一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木村暮春就会自动现身的。 金展侬身边总共有四个阴兵,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金展侬让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埋伏在坟地,小心翼翼的蹲守着。千万别小瞧了蹲守,蹲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枯燥,很乏味,很考验耐性。要不回头再说金展侬吧,先说苗护沪。苗护沪身边总共有三个阴兵,花万红,孙思柳,韩彩蝶。有句俗话说的好,在哪跌倒的,就在哪儿爬起来,所以,苗护沪跟花万红一合计,决定带着孙思柳,和韩彩蝶一起,先去银业大街走一趟,看看罗齐轮会不会出现在那里。要想抓到罗齐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要不回头再说苗护沪吧,还是先说金展侬。 通向坟地的路,一如既往的静谧,静的出奇,静的狰狞,静的诡异,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然而!金展侬一点儿都不害怕。 “呜!呜!呜!”几只乌鸦在坟头上空盘旋,扯着嗓门儿,歇斯底里的叫着,大概是嗅到了死人的气味。 金展侬顺着乌鸦的叫声望去,就看见一群白衣白裤的人,从远处走来,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一把一把的纸钱抛向空中,就像飘洒的雪花似的。白衣白裤穿行在纸钱当中,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的取代了乌鸦的叫声。 白衣白裤们抬着棺材,走进坟地的深处,直到这个时候,金展侬才隐隐约约的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只见那老太太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确定坟地里面没有埋伏,这才小声命人放下了棺材。 “就放在这里吧。”老太太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两把手枪,左手拿着一把,右手拿着一把,就看那架势,就觉得枪法了不得。 白衣白裤的嚎啕大哭,很突然的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乌鸦们,充满好奇心的叫声。 白衣白裤们并没有挖坑,而是飞快的,七手八脚的,撬开了棺材,紧接着,棺材里面的“死人”坐了起来,连喘口气都没喘,就手脚麻利的,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白衣白裤们并没有理睬那个“死人”,而是继续飞快的,七手八脚的,把棺材底板儿也给撬开了,一大宗盘尼西林,从棺材的地板儿下面,露了出来。 盘尼西林是一种药,也叫青霉素,是治疗伤口感染的特效药,前线的伤员最需要的那种。 老太太脸上掠过一抹笑容:“快,把药品拿出来。” 白衣白裤们急忙脱下了白衣白裤,露出了一身精明的短打扮。短打扮们用事先准备好的包袱皮儿,把盘尼西林包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我们快走!这里不易久留。” “那棺材怎么办?” “棺材不用管,就丢在这里就行。估计等翟队长的人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不知道为什么,坟地的路面似乎比平时更加崎岖。尽管短打扮们的动作很迅速,但还是消失的很缓慢。 突然! 一伙黑衣黑裤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噌”的一下子,就把短打扮们,围在了中间。 “想跑?没那么容易!”翟队长从黑衣黑裤的后面,走了出来。还记得那个翟队长吗?就是银业大街卖糖葫芦的那个。之前因为活捉了唐思安,又逮捕了花万红,成了特务机构的大红人儿,此时此刻,更加受到特务机构的器重了。就听翟队长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翟某人也算是行走江湖,阅人无数,别说是盘尼西林,就算是盘土豆泥,也休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之前,从你们哭哭啼啼出城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你们哭的声音倒是大,但是表情一点儿都不难过,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那老太太的反应可不慢,嘴角紧了紧,从鼻孔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等翟队长把话说完,手里的枪就响了。 第45章:嗅到了纸钱的气味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太而已,翟队长还能怕她不成。然而就是这个老太太,连个招呼都不打,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奔着翟队长的脑门子就飞了过去,那速度,真的是比高铁还高铁。 埋伏在坟地里面的金展侬,当阴兵五百多年了,可谓是经多识广,见此情景,都不由得暗暗感叹:“好快枪法!好霸气的老太太!”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全都看傻了,以为又要阴兵借道了呢。 然而,翟队长也不是吃素的,见老太太抬手,话没说完,就急忙侧身…… 那比高铁还高铁的子弹,居然扑了个空。 翟队长刚想逞威风,说一句:“都给我抓起来”之类的豪言壮语,然而,老太太就是老太太,根本没给翟队长表白的机会,左手的枪堂还冒着青烟儿呢,右手的枪口又对准了翟队长,一举一动只在眨眼之间,完全不顾及翟队长的面子。 翟队长本来以为吓唬吓唬,就能拦住老太太,却见老太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子弹就跟连珠炮似的,逼着翟队长跟他的手下,不得不越躲越远,不由自主的,就给老太太让出一条路。 就看老太太带着身后一群段打扮儿,拿着盘尼西林,大摇大摆的,从翟队长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只把那副撬的乱七八糟的棺材板儿,留给了翟队长。 “队长,现在怎么办?”翟队长手下,有人说了一句。 翟队长正在气头儿上,轮起胳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还有工夫问,追呀!你手里不是也有家伙嘛,就她会开枪,你们不会?” 翟队长的手下,这才想起手里的枪,一个个就跟大梦初醒似的,一边“砰砰”,一边嚷嚷,嚷嚷的比“砰砰”的劲头儿还大:“追呀,快追呀!地下党都盘尼西林啦!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呀!” 别说,经过翟队长这么一指挥,还真跟老太太交上火儿了。 打着打着,就把老太太他们打散了,游击队员不得不向四处分散开,利用坟头儿做掩护。坟地上空的子弹“嗖嗖”的,你来我往,你来我往,你来我往,穿梭在一起,而且还越干越激烈。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木村暮春出现了。 自从死在那场核爆炸之后,木村暮春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终日以面洗泪,哦不,终日以泪洗面。原本就灰头土脸的鬼样子,再加上连日来的颠沛流离,看上去更加像个鬼了。 木村暮春之所以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出现,其实是嗅到了纸钱的气味。 之前,老太太一伙儿,为了带着盘尼西林混出关卡,所以就假扮成出殡的样子,把药品藏在了棺材底板儿的下面。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假装出殡,就得装模作样的撒点儿纸钱。而此时此刻的木村暮春,缺的就是钱,所以,木村暮春就寻着纸钱的气味儿,赶到了坟地。 木村暮春一到坟地,二话不说,撸胳膊卷袖子,就开始捡钱。 “我的天,这是多少钱啊!老天开眼,真是天上掉馅儿饼。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木村暮春一边捡地上的纸钱,一边兴奋的喃喃自语:“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不用偷吃祭品了,可以买方便面了,可以买元宝蜡烛了。” 金展侬看到木村暮春,眼神里面掠过一抹惊喜,随手一扯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兴奋的说道:“快看,木村暮春来了!” “组长,我们上吧!”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跃跃欲试,说着就要上去抓鬼,却被经验丰富的金展侬拦住了:“先别急先别急,稳住!一定要稳住,千万别又把他吓跑了。” 翟队长手下的人,跟老太太手下的人,打的更加激烈了,子弹就跟雨点子似的,密的吓人。但是,木村暮春一点儿都不害怕,沉浸在捡钱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木村暮春闷声不响的捡着纸钱,顺着纸钱散落的方向,慢慢的靠近了金展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砰!” “啊!” “噗通……”翟队长手下的一个匪兵,撒开手里的枪,应声倒下了。 “砰!” “啊……” “你受伤了?” “擦破点儿皮儿,不碍事儿。”游击队员也受伤了。 “砰!” “啊!” “噗通……”翟队长手下的又一个匪兵,撒开手里的枪,应声倒下了。 “砰!” “啊……” “你受伤了?” “放心吧,死不了。”又一个游击队员也受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金展侬觉得时机成熟了,对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说道:“上!” 话音未落,五个阴兵就一拥而上,扑向了木村暮春…… 木村暮春正捡着钱呢,抬头一看,几个阴兵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木村暮春顿时就不困了,不由自主的撒开手里的纸钱,掉头就跑。 金展侬五百多年的经验,能让木村暮春跑了么,只见五个阴兵,从五个方向,围堵木村暮春。木村暮春向左走也有阴兵,向右走也有阴兵,向前走也有阴兵,向后走也有阴兵,一时之间,简直就是无路可走。 木村暮春见实在是逃不出那片坟地,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噌”的一下子,鬼上身了。 与此同时,五个阴兵一拥而上,却硬生生的扑了个空。 魏饽饽看了看魏石头,魏石头看了看魏大宝,魏大宝看了看魏铁蛋,魏铁蛋看了看金展侬:“组长,木村暮春呢?” 金展侬的视线转向了翟队长和翟队长的手下,又转向了老太太和老太太的手下:“直觉告诉我,木村暮春大概已经附体了。” 魏饽饽又看了看魏石头,魏石头又看了看魏大宝,魏大宝又看了看魏铁蛋,魏铁蛋又看了看金展侬:“是哪个?” 金展侬的视线,疑神疑鬼的掠过每一张脸,然后揪着眉毛,摇了摇头:“不知道。” 第46章:没有子弹了 就在木村暮春附体之后,枪声突然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有子弹了。紧接着,翟队长开始动拳脚了。只见翟队长气急败坏的丢掉手里的手枪,赤手空拳的来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拎起地上的一块棺材板儿,率先扑向了老太太。 翟队长手下的匪兵,也不敢怠慢,一个个磨拳擦掌,紧紧的跟在翟队长的后面,要跟老太太玩儿命。 老太太抬起左手的枪,扣了扣扳机,发现没有子弹了,又抬起右手的枪,扣了扣扳机,发现,也没有子弹了,然而翟队长的棺材板儿,已经杀到了眼前,于是,老太太急忙轮起那支没有子弹的枪,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就凭老太太那身手,行走江湖几十年,怎么说也是独孤求败的级别,一向是说砸鼻子不砸眼,说砸脚面不砸脚后跟,怎么可能砸不到呢?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老太太手里的空枪,不偏不倚,不早不晚,不快不慢,正好砸在棺材板儿的正中间…… 半寸厚的棺材板儿,顿时就断为两截!与此同时,还砸出了几片,大小不一木板碎。 翟队长不由得,“蹬蹬蹬”后退好几步,翟队长身后的匪兵,趁机一拥而上。 只见那老太太,不等木板碎落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用脚尖儿轻盈的接住木板碎,依次踢向了翟队长身后的匪兵。就听翟队长身后的匪兵,呲牙咧嘴,一通鬼哭狼嚎,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捂着红肿的脑门子,捂着红肿的鼻梁子,捂着红肿的下巴磕子,一个劲儿的骂街。 仅仅是一个开场亮相,就把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和金展侬,看的是目瞪口呆。 然而!匪兵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就听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啊!” 千万别小瞧这个“啊”,这个“啊”,“啊”的特别与众不同,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啊”,那是一个气灌长虹的“啊”,那是一个八面威风“啊”,那是一个那个啥的“啊”,和那个啥的“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其貌不洋的匪兵,奔跑着扑向了老太太。千万别小瞧他的奔跑,那匪兵奔跑的也同样与众不同。他是左摇右摆的奔跑,身体晃动的幅度特别大,只见那匪兵跑的铿锵有力,跑的地动山摇,跑的惊心动魄,跑的气势滂沱,跑的那个啥,和跑的那个啥。 “您老在旁边看着就行,让我们跟他比划比划!” 话音未落,几个游击队员就挺身而出,站到了老太太的前面。 然而,几个游击队员万万没有想到,那匪兵的招式,居然是连扑带抱的,就看那匪兵一把抱住其中一个游击队员的大腿,二话不说,就把那个游击队员,掀了阳面朝天。 第二个游击队员,赶紧上去拉架,伸开双臂,从后面揽住了那匪兵的腰,然后拼命向后拽。 眨眼之间,那匪兵的招式,又出幺蛾子了。 只见那匪兵猛然一个向左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右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左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右转,三下五除二,就把第二个游击队员远远的甩了出去。 第三个游击队员,和第四个游击队员,不约而同的一起上。 那匪兵不慌不忙,出手沉着。只见他一头扑向左边的游击队员,就像犁地的牛似的,用他身上的一股子蛮力,一下子就把左边的游击队员撞了个跟斗,然而,右边的游击队员却趁机掐住了那匪兵的脖子,那匪兵突然来了一个咸鱼翻身,“噗通”一声,就把右边的游击队员,活生生的压在了身体的下面。 金展侬看罢多时,眉头一展,不由得脱口而出:“他就是木村暮春!” 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金展侬,有些惊讶,有些好奇,有些不解。 别看金展侬不会打,但是当阴兵五百多年了,可谓是阅人无数,木村暮春哪里瞒的过金展侬的法眼。就听金展侬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他用的是相扑。” “哦……”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不约而同的茅塞顿开,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那我们怎么办?” “一起上。”金展侬简练的说道。 话音刚落,五个阴兵就冲向了那个匪兵。这一交手,金展侬才知道,木村暮春可不是张小坡和一杆红缨枪所能对付的了的。 木村暮春为了应对阴兵,魂魄在那匪兵的躯壳里面游走,一会儿附体,一会儿分离,一会儿附体,一会儿分离…… 以至于与游击队员的搏斗,威力减小了一大半。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老太太拎起一块棺材板儿,劈头盖脸的砸向那匪兵。 只听得“咔嚓”一声…… 棺材板儿碎了个四分五裂,与此同时,那匪兵头顶流下一行血迹,白眼球翻了两下,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担心与翟队长纠缠下去,夜长梦多,耽误了给前线伤员送药的大事儿,于是急忙招呼所有的游击队员:“我们走。” 翟队长也知道,他手下的那群虾兵蟹将,根本不是老太太的对手,于是也没有强行追赶,而是抱起了那个会相扑的匪兵,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那匪兵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哎呦哎呦的哼哼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匪兵向翟队长请示:“队长,我们还追不追了?” “追你个猪头!手里没有家伙,你打得过那老太太吗?!”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让他们跑了?” 翟队长深吸一口气,按捺怒火,从牙缝里面挤一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来日方长!”说罢,翟队长站起身,急匆匆的向回走,并且丢给匪兵们一句话:“把他抬回去!” 翟队长所说的把他抬回去,指的就是那个被木村暮春附体的匪兵,因为翟队长突然发现,手下的虾兵蟹将里面,就这么一个有用的。 话说,被木村暮春附体的那个匪兵,姓卢,名叫卢小鑫。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匪兵,但是此时此刻,卢小鑫突然变的起眼儿了。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卢小鑫一定会得到器重的。 几个匪兵找了一块没有砸烂的棺材板儿,很不情愿的抬着卢小鑫。卢小鑫朝着金展侬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儿,然后就,得意洋洋的躺在了棺材板儿上面,看着夕阳,看着黄昏,想着初恋的女同学,想着那场战争,想着广岛的核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哼起了那首家乡的《红蜻蜓》。 第47章:实不相瞒 很久没有红梅花的消息了,地下党并不知道红梅花牺牲了,更加不知道苗护沪也牺牲了。所以地下党安排了一个特派员,打算深入敌后,恢复与红梅花的联络,关键是,打算利用红梅花联络线,得到被捕人员的消息,以便想方设法营救。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那边开往这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旅客中间。只见那人穿着长衫,穿着皮鞋,戴着宽沿儿礼帽,戴着宽边儿墨镜,戴着宽条围巾,拿着一只黑色的,半新半旧的皮包,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列车的车厢。 他就是地下党新来的特派员,岳大饼同志。 实不相瞒,这个岳大饼同志,不是别人,正是下虎子村的村民岳大饼。当日鬼子进村,岳大饼一家藏在了自家的地道里面,侥幸躲过了鬼子的扫荡。鬼子走了之后,岳大饼第一时间,就上山找游击队去了。岳大饼参加游击队之后,表现积极,思想进步,光荣的加入党组织,并且成为了一名地下党的联络员。这次到这里来秘密开展工作,主要是为了执行一个危险而又重要的任务。 然而,岳大饼刚刚走出火车站,就被国民党情报机构埋伏在车站的特务,盯上了。 那特务穿了一身黑缎子的衣裤,鸭舌帽的帽沿下面,燃着大半根香烟,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特务。鸭舌帽经常在火车站里面转悠,歪打正着看见了岳大饼,立刻觉得很可疑,于是就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 秋日的黄昏,看起来有些热闹,在日落西山的红霞之中,包裹了一些川流不息,和车水马龙。几辆破旧的黄包车停靠在路边,无奈的等待着他们的生意,但是今昔不同往日,街上的自行车越来越多了,黄包车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少了。车夫们一眼看见岳大饼,知道是从外地来的,于是一窝蜂似的迎了上去。 “先生去哪里呀?” “我送你过去吧,车钱绝对便宜。” “先生上我的车吧,我跑得快。” “先生上我的车……” 车夫们七嘴八舌的一阵嚷嚷,弄的鸭舌帽反而不敢靠近了。 “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旅馆?”岳大饼说了一句:“次点儿没关系,便宜就行。” “有有有!”一个车夫急忙答道。 “有有有!”另一个车夫提高嗓门,紧跟着答道。 另外几个车夫见状,争先恐后,抢着说:“上车上车,我拉你过去。”岳大饼被弄的不知所措了,稀里糊涂的,就上了其中一辆黄包车。其他几个车夫很失望,嘴里面叽哩咕噜,骂骂咧咧的,看着岳大饼坐在黄包车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日落西山的红霞之中。 与此同时,鸭舌帽也没闲着,一口啐掉嘴里的半根烟蒂,翩腿儿跨上自行车,不急不慢的,跟在黄包车的后面。 放学回家的懂二狗,正好在那个时间,从那个地方经过,恍惚之间,懂二狗就觉得,黄包车上那个人的轮廓,特别像岳大饼。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岳大饼还活着?他到这里来干什么?”想到这些,懂二狗急忙转身回学校,他要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及时报告给慕容久。 大约十分钟之后, 黄包车把岳大饼送到了银业大街。 “先生到了,您给五块大洋吧。”车夫把车子往路边儿一靠,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五块大洋?!太贵了吧!”从岳大饼的语气判断,岳大饼对黄包车的车钱有些震惊。 “先生不贵,五个大洋已经很便宜了。” “总共不到十分钟的路,你说你至于要五块大洋吗?”岳大饼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先生有所不知,五块大洋是起步价儿,无论去哪儿,只要上车就是五块大洋。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定。” 岳大饼本来还想再划划价儿,结果一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警,万一惊动了黑警就耿麻烦了,毕竟还是执行任务要紧,于是就掏出五个大洋,付清了车钱:“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了,五个大洋就五个大洋吧。”说罢,岳大饼转身,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黑警的视线,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进了银业大街。 众所周知,黑警指的是国民党的警察,因为穿着黑色的制服,所以大家就给他们起了个俗称,叫黑警。 话说,车夫拿着五个大洋,美滋滋的在手心里面掂……“啪!”被鸭舌帽一把抓住了。不等鸭舌帽开口,车夫就慌慌张张的主动解释:“不不不,差爷别误会,不是我讹他,是他主动给我的……” 鸭舌帽一把抢过五块大洋,沉声说道:“跟我说说吧,刚刚坐车的那个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车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鸭舌帽。鸭舌帽拿起一个大洋,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丢给了车夫,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那四个大洋……”车夫战战兢兢捧着一个大洋,可怜兮兮的看着鸭舌帽的手。 鸭舌帽把眼睛一瞪:“什么四个大洋!” “没什么没什么。”车夫拿了一个大洋,赶紧跑了,毕竟鸭舌帽手里是有家伙的。 见车夫慌慌张张的走远了,鸭舌帽用鼻孔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就把那四个大洋揣进了兜儿里,然后高高兴兴的,去向翟队长报告情况去了。如果鸭舌帽的消息,能帮着翟队长抓个地下党的话,鸭舌帽得到的赏钱,会更多。 然而,岳大饼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要联络的花万红和苗护沪已经牺牲了,此时此刻,就在银业大街抓鬼。 第48章:一下子开了两朵红梅花 “野火烧不尽,润物细无声,举头望明月,红掌拨青波。”这几句话虽然荒腔走板,但是从乞丐的嘴里面讲出来,就显得特别有学问了:“老爷太太,先生小姐,可怜可怜,给几个铜板吧!” 那乞丐胡乱的嚷嚷着。 突然! “哗啦!”一声,几个铜板,丢进了乞丐的碗里面,给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来的特派员,岳大饼同志。 乞丐抬头一看,长衫皮鞋,礼帽墨镜,还戴着一条宽条的围巾。乞丐顿时就惊呆了,给他铜板的这个人,乞丐一点儿都不认识,从没在银业大街出现过,看样子是从外地来的。乞丐的视线追踪着岳大饼,心里暗自纳闷:“这是个什么人呢?来银业大街干什么呢?”乞丐蹲在那里,看着岳大饼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战后的世界渐渐恢复了秩序,但是,银业大街却一如既往的混沌着,尤其是那个讨饭的乞丐,简直就是混沌中的混沌。 一眼望去,银业大街的商贩,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除了卖火烧的,卖杂耍的,摆摊算命的,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还多了一些买糖人儿的,收废品的,磨剪子羌菜刀的,和修理闹钟闹表的。 岳大饼就像普通游客那样,东看看西看看,买了两个烧饼,买了一支雪糕,还买了一个糖人儿,之后,就在银业大街的一家小旅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早上,岳大饼坐着黄包车离开了银业大街,到青年晚报的报馆,花了一个大洋,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报纸“哗啦哗啦哗啦哗啦”飞快的打印出来,就在曾经约定的位置,有一则不起眼儿的寻人启事。而这则寻人启事,不仅送到了慕容久的手里,也送到了翟队长的手里。 寻人启事的字很小,翟队长举着放大镜,看的很仔细,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什么答案: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定于四月五日早八点,在柳林公园,柳缘亭见面,不见不散。 翟队长看罢多时,抬起头,吩咐手下:“四月五日早八点,包围柳缘亭,活捉这个岳大饼!” “队长别急。”讲话的是卢小鑫。自从卢小鑫被木村暮春附体之后,表现的特别出色,所以说,卢小鑫的话,翟队长是很感兴趣的。 “怎么?你有想法?”翟队长饶有兴致的问道。 卢小鑫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就连眼角的皱纹里面,都透着膨胀:“队长你听我说。既然岳大饼主动联络红梅花,就说明岳大饼不知道,红梅花已经死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找人冒充红梅花,与他联络,听他怎么说。最好是弄清楚他此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嗯。”翟队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有了疑问:“问题是,让谁冒充红梅花合适呢?” 卢小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呀!” “你?!”此时此刻,翟队长已经很信任卢小鑫了,但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反问了一句:“你行吗?” “队长,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说上天入地,我可能费点儿劲,冒充个红梅花而已,那不是手到擒来嘛!” “这个……红梅花是个唱戏的,你也不像呀。”翟队长迟疑着:“让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队长。你想想,刊登寻人启事的这个岳大饼,连红梅花死了都不知道,忽悠他还不容易嘛!”也不知道是卢小鑫,还是附体到卢小鑫身上的木村暮春,反正是一副跃跃欲试,当仁不让的样子。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红梅花死了,我才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红梅花死了呢?” “你别管他为什么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知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翟队长,现在谁去接头,谁就是他的亲人。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地下党组织拿下的话……”卢小鑫说着,挺起了胸,昂起了头,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情:“到那个时候,翟队长你就不用骑自行车了。” 卢小鑫的一番话,把翟队长说的美滋滋的,于是一口就答应了:“行啊!就照你说的办!派你冒充红梅花,去跟那个岳大饼接头。” 有相扑的功夫傍身,卢小鑫根本没把岳大饼放在眼里。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仿佛一巴掌能把岳大饼拍成大饼似的。 国民党这边敲定了,由卢小鑫冒充红梅花,去柳林公园接头。 与此同时,慕容久那边也敲定了,慕容久打算亲自冒充红梅花,去跟岳大饼接头。原因很简单,抗战已经胜利了,日本情报机构全都撤离了,只有慕容久,因为隐藏的深,所以继续潜伏了下来。所以说,慕容久不亲自去,还能让谁去呢? 就这样,一下子开了两朵红梅花。 苗护沪和花万红知道真相,但也是干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通知岳大饼。 第49章:也只好这么办了 那是立春之后最阴森的一个夜晚,刚刚冒出来的嫩叶,张牙舞爪的挂在树梢上,随着瑟瑟的晚风,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就像是四个魔鬼在打麻将,听起来十分诡异。窗外的霓虹灯,随着那“唰啦唰啦”忽明忽暗,不声不响的点亮了诡异背后的所有面孔。 岳大饼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他拼命的闭着眼睛,但是,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仍然在他的视线之中跳动。尤其是那“唰啦唰啦”的声音,更加让岳大饼感到心慌意乱。不知道是对银业大街的环境不适应,还是因为即将见到梅表姐而激动。 然而,岳大饼做梦也想不到,会突然出现两个梅表姐。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环境,还要和陌生人一起,开展地下工作,岳大饼本来就胡思乱想,这一失眠,就更加胡思乱想了,越失眠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失眠。 突然! 岳大饼就觉得一缕浓烟,从窗外,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房间,而且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 岳大饼翻身一看,在他的脑袋旁边,居然放着一颗手榴弹!一颗已经拉开保险,冒着浓烟的手榴弹,岳大饼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枕头上猛然弹了起来。 手榴弹静静的躺在枕头上,仍然“噗噗”的冒着浓烟,可能是由于岳大饼的动作太剧烈了,那颗手榴弹不由自主的,向枕头中间的位置滚了滚。 眼看着,手榴弹就要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手,抓起手榴弹就扔向了窗外,紧接着,窗外的霓虹灯炸了,溅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碎片。 岳大饼的视线,被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碎片,点亮了。 好半天,岳大饼的瞳孔才适应了黑暗。只见房间的角落之中,忽忽悠悠的站出来一个伟岸的影子…… 岳大饼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个影子,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那个影子撑着一把梅花伞。而那个梅花伞,恰恰是接头的标志。 “啊?”岳大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惊讶,一边不知所措的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撑着梅花伞的影子的周围,并没有丝帕,床上床下,整个房间,都没有丝帕,然而,梅花伞却说:“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岳大饼更加惊讶了,半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对出下句儿:“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梅花伞回答:“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岳大饼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但是他灵机一动说道:“别告诉我你就是红梅花!” 梅花伞坚定的“嗯”了一声:“我就是红梅花。” 只见岳大饼重重的冷笑一声,用手一指那个影子,咄咄逼人的说道:“不,你不是!” 梅花伞听罢,顿时就惊呆了。岳大饼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今天不是四月五日。” “好吧,我承认今天不是四月五日。”梅花伞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我确实是红梅花。” “哦,你说你是红梅花,你就是红梅花?要是外面一万个人都说自己是红梅花,让我相信谁?!”岳大饼气呼呼的说道。 “我来给你托梦,就是这个原因。记住!无论有多少人说自己是红梅花,你都不要相信,因为真正的红梅花,已经死了。”影子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伤感。 “托梦?!”岳大饼更加难以置信了:“你是说,你现在是在给我托梦?” “是。”影子没有再做详细解释,因为就算详细解释,岳大饼也听不懂:“还是那句话,红梅花死了,所以只能托梦跟你接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弄个手榴弹放我枕头上干什么?”岳大饼很生气的问道。 影子急忙解释:“不是我要弄个手榴弹的,这是托梦的规矩,因为这是鬼托的梦,所以必须整点儿吓唬人的东西,我一想,干脆拿个手榴弹吧。” 尽管岳大饼不相信,但却无法反驳。 影子急切的说道:“国民党派人假扮红梅花,要跟你接头。你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影子的声音模糊了,影子撑的梅花伞也模糊了,岳大饼在渐渐模糊的回声之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窗里窗外已经是阳光泛滥了,哦不,已经是阳光灿烂了,灿烂了一屋子。岳大饼急忙翻身看了看枕头,没有手榴弹……岳大饼又急忙看了看房间的角落,也没有梅花伞…… 岳大饼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之前与红梅花接头,果然只是一个梦。但是!这可给岳大饼出了一道难题,梦里的梅花伞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让岳大饼不要去柳林公园,岳大饼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与此同时,苗护沪一个劲儿的埋怨花万红:“你应该等他睡瓷实了,再去托梦。我大老远跑回冥界,跟孙团长好说歹说,他才批了一次托梦。万一没托好,他不相信,怎么办?” “我哪知道他失眠呀?我以为他睡瓷实了呢。” “那你说,他信不信呢?” “要我说呀……”花万红撇了撇嘴,摇了摇头:“难说。” 话说,岳大饼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左思右想,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就跟小旅馆的老板闲聊,有意无意的说到了托梦的事儿:“昨天晚上,好端端的做了个梦,梦见表姐说,不让我去见她,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要我说,你还是去看一看,万一呢?” “表姐托梦说的清清楚楚,不让我去。我要是非去,表姐怪罪怎么办?” “那要是这么说,你就别去了。” “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啊!我就因为做了一个梦,就不去见表姐,让表姐空等,多不合适。” “照你这么说,确实挺难办的。”小旅馆的老板也是个热心肠,就跟岳大饼说:“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呀,干脆去一趟,但你去可是去,先别露面,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如果确实看见你表姐了,你再露面,不就行了。” 岳大饼想了想,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么办了。” 第50章:她拿了我的道具! 不难想象,四月份的柳林公园,景色是很怡人的。怡人的意思是赏心悦目,不是可疑的人。但是!赏心悦目只是表面现象,在赏心悦目的背后,确实有很多可疑的人。 岳大饼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紧张的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柳缘亭。 提前到的,又岂止是一个岳大饼,卢小鑫也同样,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也同样,紧张的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不同的是,岳大饼躲在假山的左边,而卢小鑫,却躲在假山的右边。 寻人启事上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四十了,七点四十五了,七点四十六了,七点四十七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近,气氛就越紧张。 翟队长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见接头的人还没有来,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卢小鑫说道:“台词都记住了嘛?” 卢小鑫点了点头:“记住了。” “你说一遍我听听。” 卢小鑫也不含糊,“嘡嘡嘡嘡嘡……”一口气就把接头暗号说了一遍,除了标点符号之外,一个字都没说错。 “行。”翟队长表示肯定:“一会儿就照这样说,千万别紧张,讲话自然点儿。” “放心吧翟队长,这套词儿,我已经是滚瓜烂熟了,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背了五遍呢。” “一会儿见到接头儿的人,要称呼他同志,听见了么。无论他说什么,你先顺着他说,争取得到他的信任,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卢小鑫掏出手帕,擤了擤鼻涕,然后又把手帕塞进了口袋里面,然后很有把握的说道:“知道了翟队长。称呼他同志,得到他的信任。” 翟队长不太有把握的,拍了拍卢小鑫的肩膀,仿佛还有很多不放心的话,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讲不出来。 与此同时,岳大饼也同样,忐忑不安,心慌意乱,东张西望,翘首以待,望眼欲穿,心潮澎湃,的等待着红梅花。 就在这个时候! 梅花伞出现了…… 在那样的日子,在那样的时间,柳林公园里面,已经有几个游客了,但是人数不多,所以,梅花伞的出现,还是很突兀的。 放眼望,天水蓝,梅花伞就在天水之间。无论是吐绿的草坪,还是吐绿的柳梢,全都敌不过梅花伞的清新。梅花伞走的不急也不慢,不紧张也不慌张,就像普通游客那样,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在八点钟整,准时准点,准点准时,走进了柳缘亭。 没有人看到伞下面是什么人,只看到梅花伞独自一人坐在柳缘亭里面,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春日的景色。 不错,梅花伞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久木洋子,也叫慕容久。 对于岳大饼来说,梅花伞没有什么可疑的表现,但是,岳大饼决定先不急着接头,再观察一会儿,如果仍然没有可疑的表现,他再过去接头。 然而,卢小鑫却惊的目瞪口呆。 “不是说,我拿着梅花伞吗?”卢小鑫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梅花伞,一脸的莫名其妙。紧接着,卢小鑫指着柳缘亭里面的梅花伞,对翟队长说道:“队长,他拿了我的道具!怎么办队长?我还打不打伞?” 翟队长也很纳闷,他愣愣的看着梅花伞,迟疑着:“……要不,你就别打伞了。” “我不打伞,怎么证明我是红梅花呢?”卢小鑫急切的说道。 关键时刻,还是翟队长沉稳,他不慌不忙的对卢小鑫说道:“你不还得跟他对暗号了嘛。他要是暗号说对了,你就跟他接头,他要是暗号说错了,你就别跟他接头,不就行了。” “哦……”卢小鑫长长的“哦”了一声,就觉得翟队长的话,特别有道理,于是把手里的梅花伞,往翟队长怀里一塞,很有把握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办了!” 翟队长仍然很没有把握的提醒卢小鑫:“记住,要称呼他同志。” 梅花伞静静的坐在柳缘亭里面,她也不知道,与她接头的将会是什么人,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任务”。但是,梅花伞很淡定,一点儿都不紧张…… 岳大饼见梅花伞,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疑的表现,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冒险过去接头。 然而就在岳大饼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卢小鑫抢在岳大饼的前面,三步并做两步的蹿了过去。岳大饼赶紧,又退了回去,躲在假山的后面,继续观察。 卢小鑫蹿进柳缘亭,把刚刚擤鼻涕的手帕丢到梅花伞的脚边,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说暗号:“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从讲话的声音,可以明显听的出来,梅花伞的下面是一个女的,这让本来就很兴奋的卢小鑫,更加兴奋了。 卢小鑫猥琐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卢小鑫和久木洋子的台词都挺熟,两个人一问一答,发音很正确,连齿音字走没有。但是,卢小鑫却一把掀起梅花伞,大声说道:“你不是红梅花!因为你称呼我先生,没有称呼我同志!” 久木洋子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伪装会被对方一眼就看穿了。 然而,久木洋子就是久木洋子,关键时刻,仍然很淡定,一点儿都不紧张。她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用眼角的小余光夹了夹卢小鑫,傲慢的说了一句:“什么红梅花不红梅花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久木洋子的这句话,把卢小鑫气的直翻白眼儿,心里话说:“你塔魔暗号都说对了,你不知道我说什么?!”于是一把抓住久木洋子的胳膊:“走,跟我走,我让你知道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久木洋子怎么会吃这一套,她用力甩了甩卢小鑫的手,但是没有甩开,于是不声不响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她的小手枪,“噌”的一下子,枪口飞快的顶在了卢小鑫的脑门儿上…… 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的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 第51章:都是自己人 不知不觉的,柳林公园已经是阳光灿烂了,比人们想象的还要灿烂。挂在柳梢上的光斑,特别亮,亮的令人无法直视。 到底谁是红梅花呢?岳大饼的视线在那一男一女之间徘徊,一缕突如其来的光斑遮住了那男人的脸,让岳大饼无法直视。 此时此刻,柳缘亭里面的气氛,是很……不知道怎么形容,等想到了再形容吧。 总之,久木洋子用枪指着卢小鑫的脑门儿。久木洋子的手一点儿都不抖,而卢小鑫也一点儿都不紧张。只见卢小鑫重重的冷笑一声,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对久木洋子说道:“你不是来见梅表姐的吗?你怎么会有枪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久木洋子问愣了,她在瞬间反思,是不是不应该急着掏枪。 就在这个时候! 卢小鑫大吼一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久木洋子膛目结舌了,卢小鑫不等久木洋子回答,突然抬起胳膊,一把就抓住了久木洋子的手腕,并且把顶在卢小鑫脑门儿上的枪口,硬生生的给挪推开了。卢小鑫是谁?卢小鑫是翟队长手下最得力的特务,自从被木村暮春附体之后,一下子就学会了相扑,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用枪指着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又是什么人?”久木洋子理直气壮的反问。 “我是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你。”卢小鑫阴森森的回应了一句。 话说,久木洋子的淡定,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么形容吧,就是杀了人之后,还能出来看场电影,而且一点儿都不瑟瑟发抖的那种人。所以久木洋子不慌不忙,眯着两只蚊子一样的小眼睛,笑了笑,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手枪接了过去,并且再一次,顶在了卢小鑫的脑门儿上。 紧接着,卢小鑫抓住了久木洋子左手的手腕儿,久木洋子就用右手把枪接过去,卢小鑫又抓住了久木洋子右手的手腕儿,久木洋子就用左手把枪接过去……手枪在久木洋子左右手之间,灵活的倒来倒去,就像变魔术似的,弄的卢小鑫怎么也抢不到手枪…… 卢小鑫彻底急了,“乓!乓!”几乎是同时,抓住了久木洋子的两只手…… 久木洋子也急了,只见久木洋子的脸色瞬间变的阴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抬起脚尖,狠狠的踩了卢小鑫一脚。这要是搁别人,早就松开手,呲牙咧嘴的大叫了。 然而,卢小鑫毕竟是木村暮春,只见卢小鑫急忙抬起另一只脚,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度,去踩久木洋子的另一只脚。结果,卢小鑫成功了。久木洋子呲牙咧嘴的大叫了一声。卢小鑫趁机抽出自己的脚丫子,紧跟着,原地又踏上一步,愣是把久木洋子给驳倒了。 岳大饼躲在假山后面,不停的调整着视线的角度,试图看清楚卢小鑫和久木洋子的脸,但是柳叶的反光,在春风中频频荡漾,弄的岳大饼怎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是胖乎乎的女人,另一个是小个子男人。 久木洋子仅仅是滞停了片刻,紧接着就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反扑是意料之中的,但是,久木洋子反扑的力度和速度,是意料之外的。卢小鑫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跟一个女人玩儿相扑? “啊!”久木洋子大叫一声,在短距离之内发起冲刺,带着春风的轻柔,带着春光的妩媚,扑向了卢小鑫,紧接着,久木洋子用她的手臂,猛然掀起了卢小鑫的下巴磕子…… 与此同时,卢小鑫的脑袋,剧烈的昂了起来,紧接着,胸口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掌。 总之,卢小鑫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蹬蹬蹬”连续倒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因为柳缘亭有栏杆的话,卢小鑫很大概率会掉进湖里。 卢小鑫脚下的尘埃都扬起来了,这才勉强站稳脚跟。 然而,不等卢小鑫还击,久木洋子的拳头,就奔着卢小鑫的腮帮子过去了。卢小鑫这次可不能再意料之外了,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拳头的运动轨迹,紧接着,“啪”的一下,精准的挡住了久木洋子的进攻,几乎是与此同时,卢小鑫双手抓住久木洋子的胳膊,顺着卢小鑫转身的方向一使劲…… 奇迹发生了,久木洋子愣是从卢小鑫的肩膀上翻了过去,身体重重的砸在柳缘亭的栏杆上,把柳缘亭的栏杆都砸坏了。 久木洋子顿时就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小个子男人,居然会相扑!久木洋子倍感诧异,不由自主的问卢小鑫:“你到底是什么人?” 卢小鑫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神秘,嘴角抽动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是死人。” 久木洋子再一次,膛目结舌了。她想了一万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卢小鑫会相扑,而且还是一个,死人。 躲在假山后面的翟队长,本来不想露面,他怕他的露面,会暴露卢小鑫的身份。但是,当他看清楚了久木洋子的脸,顿时就吓的魂飞魄散,翟队长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一溜儿小跑的冲了过去…… 由于刚刚的打斗,柳缘亭的尘埃还没有落下,在一片朦胧之中,传来了翟队长慌慌张张的声音:“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久木洋子和卢小鑫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翟队长,与此同时,脸上写满了问号。 翟队长赶了赶扑面而来的尘埃,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慕容小姐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翟队长一边说,一边毕恭毕敬的把久木洋子扶了起来。 “慕容小姐?”卢小鑫一脸惊疑的注视着翟队长,似乎是想从翟队长的脸上找到答案。 翟队长急忙靠近卢小鑫的耳边,小声嘀咕着:“这位是慕容小姐,是肖司令的那个啥。” 久木洋子一看来的人是翟队长,顿时就傲慢了:“是啊,我来这里怎么了?这里难道不是公园吗?” “你来这里怎么了!”卢小鑫气呼呼的接过了话茬:“你举着梅花伞干什么?你想想你跟我说了些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暗号!” 久木洋子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说的是暗号。是肖司令让我冒充红梅花来接头的,怎么了?难道还要提前通知你们吗?” 卢小鑫看了看翟队长,翟队长看了看卢小鑫,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膛目结舌了…… 第52章:万一呢? 岳大饼刊登的寻人启事,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久木洋子跟卢小鑫接了个头儿,岳大饼啥事儿没有。但问题是,组织派岳大饼来,是来接头儿的,岳大饼没完成任务呀。 岳大饼辗转反侧,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又失眠了。 那天夜里,岳大饼迷迷糊糊的,又见到了红梅花,红梅花告诉岳大饼,那个胖乎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红梅花,让岳大饼一定要信任她。岳大饼就觉得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掉进了云里雾里,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灿烂了。 接头这种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岳大饼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不应该相信谁,总而言之,是敌是友,就像是开盲盒。 第二天早上,霞光一如既往的红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小旅馆的房间,特别灿烂。窗外很吵,好像是卖馄饨的两口子在打架,把旁边卖汤圆的摊子给砸了。 很多人围着看热闹,小旅馆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叹气。 出于好奇,岳大饼也跟着凑热闹:“这两口子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穷。” “因为穷?” “抢生意呗。” “抢生意?”岳大饼更不懂了。 “是啊,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两口子表面上是吵架,呐,把卖汤圆的摊子砸了。” “还有这种事?” 小旅馆的老板走了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岳大饼的肩膀:“社会很复杂,小伙子,生意场也很复杂,不是每个老板都像我这么厚道的。” 这话不假,社会确实很复杂,光一个红梅花,就已经把岳大饼折腾的胡说八道的了。 就在岳大饼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刊登一则寻人启事的时候,岳大饼在青年晚报上,看到了同样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的字很小,岳大饼看的很仔细,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什么答案: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定于四月十二日早八点,在柳林公园,柳缘亭见面,不见不散。启示的最后,署名是唐思安。 这则寻人启事一登出来,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了,岳大饼真想撂挑子不干,但是革命工作,怎么能遇到一点点困难,就不干了呢?岳大饼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拿着青年晚报,去找小旅馆的老板,商量对策。因为上一次,小旅馆老板给出的主意,特别好。 “老板忙着呐?”岳大饼打了个招呼。 “不忙不忙。” “有个事儿,想跟你聊两句。” “好好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小旅馆的老板,拉着岳大饼坐到了茶几的旁边,还招呼伙计,给弄了一壶茶。 茶水热气腾腾的,老板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耐心的听着岳大饼的唠叨。 “之前吧,我登报找失散多年的表姐,一下子来了两个,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所以没敢认,就回来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你看,这是昨天的晚报,表姐也登了一个,反过来约我,你说我是见她,还是不见她?” “要我说,你还是去看一看,万一呢?” “上次就来了两个,我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这次万一又是乱认亲戚的,怎么办?” “那要是这么说,你就别去了。这年头,社会很复杂,坏人多,还是小心点儿好。” “可那毕竟是我的表姐啊!如果我不去,表姐会很失望的。” “要是这么说,确实挺难办的。”小旅馆的老板喝了口茶,想了想,就跟岳大饼说:“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呀,干脆去一趟,但你去可是去,先别露面,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如果觉得像你表姐,你再露面,不就行了。” 岳大饼想了想,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么办了。” 为了接下来的约会,岳大饼打算乔装改扮换个形象,于是就去理了个发,然后又去华服店,打算买一套另类一点儿的衣服。 华服店不远,距离小旅馆也就一百多米。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随着一串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岳大饼走进了华服店。 “老板好,我叫岳大饼,我想做一套另类一点儿的衣服。”不等华服店的老板开口,岳大饼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华服店的老板感觉有些唐突,一边招呼着岳大饼坐下,一边催促伙计泡茶。 “伙计,我不喝茶,刚刚在小旅馆喝过了。我就是想做一套衣服。”岳大饼叫住了伙计。 华服店的老板一如既往的殷勤:“没问题没问题,别的咱不敢吹,咱们店的手艺,那绝对是一流儿的。而且,岳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店刚刚进了一批好料子,从苏杭运过来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这就让伙计,拿给岳先生看一看。” “手艺好不好无所谓,料子好不好也无所谓,关键是便宜。”岳大饼一本正经的说道。 华服店的老板愣了愣,似乎是岳大饼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情:“没问题没问题,便宜的也有。”老板说着,又招呼伙计:“给这位岳先生,拿点儿便宜的料子过来。” 岳大饼听罢,挑起嘴角,很不矜持的笑了:“我先量个尺寸吧。” 华服店的老板再一次意外了,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好好,量尺寸量尺寸。” 岳大饼一边量着尺寸,一边问华服店的老板:“需要几天呀?” “大约一个星期吧。” “这么长时间?!”岳大饼的语气有些震惊:“能快点儿吗?我有急事儿,等着穿。” “那您说个时间。” “三天,怎么样?” “我们这可是量身订制啊!”华服店的老板迟疑了片刻,然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说道:“行!三天就三天。” “哦,还有个事儿想问您,你知道哪里有卖梅花伞的吗?”岳大饼随口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华服店老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因为他还记得,花万红为了银业大街的安危,挺身而出。而花万红常用的那把梅花伞,就落在华服店的试衣间里面,华服店的老板一直珍藏着。 “你要梅花伞干什么?”华服店老板警惕的问道。 “春天嘛,出来进去的,身边备着一把伞,方便点儿。” 华服店老板愣了愣,然后指了指门外:“斜对面儿,有一家卖雨伞的,你可以去问一问。” “哦,好的,谢谢老板。”岳大饼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向外走。 华服店老板追着喊了一句:“岳先生还没选面料呢!” “不用选了,就用最便宜的那种。” “那里料呢?!” “不要里料了,单的就行。”话音刚落,岳大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第53章:不客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又是一夜什么难眠,反正就是形容没睡好觉。岳大饼晕晕乎乎的就起来了。这次的接头非同小可,岳大饼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唐思安。 还记得唐思安吗?就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历史老师,就是叛变的那个。对,就是那个人。因为卢小鑫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冒充红梅花了,所以,翟队长就想到了唐思安。唐思安很了解红梅花,也很了解地下党,此时此刻,没有比唐思安更合适的人选了。 裁缝店老板不负众望,给岳大饼做了一件靛蓝色粗布的长衫,很粗很粗的粗布,穿上一身褶子的那种,但是,尺寸挺好,不大不小。岳大饼还买了一把梅花伞,虽然不太标准,但是无论怎么说,伞面上有梅花。 约会那天,正好赶上是个大晴天儿,有气象记载以来,最晴的大晴天儿,岳大饼换上新衣服,打着梅花伞,坐着黄包车,心情紧张的出发了。 那是在一九四几年的四月,就算是四七年吧,估计差不多,反正不是四七年就是四八年,当时打仗嘛,乱乱哄哄的,大家也都顾不得具体是多少年了,就知道是四月。 车夫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 黄包车就跟飞似的,很快,就停在了岳大饼指定的地方。“先生到了,你给两块大洋吧。”车夫转身说道。 “不是说,起步价是五块大洋吗?”岳大饼一脸的茫然。 车夫愣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岳大饼也不欺负车夫,掏出五块大洋,大大方方的塞给了车夫。车夫非常感激,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岳大饼一个劲儿的说不客气。然后,岳大饼撑开梅花伞,走下了黄包车,抬头一看,迎面写着四个大字:柳林公园! 对于岳大饼来说,柳林公园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柳缘亭。 唐思安提前就到了,静静的坐在柳缘亭里面,貌似悠闲的欣赏着风景。岳大饼远远的就看见了,于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岳大饼暗中观察着唐思安,唐思安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教书先生。他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在春风掠过柳梢的时候,会看到,在唐思安的额角,藏着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岳大饼没有急着过去接头,而是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唐思安大概是等急了,站起身,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坐下等待。他打开手里的报纸,心不在焉的翻来翻去,也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之后又将翘起的二郎腿,左右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抖了抖报纸,继续心不在焉的翻来翻去。最后,唐思安实在等不下去了,气急败坏的站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岳大饼出现了。 唐思安前脚迈出柳缘亭,就看见梅花伞迎面走了过去,唐思安急忙又回到了亭子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貌似悠闲的,欣赏着湖边的风景。 岳大饼撑着梅花伞走了进去,唐思安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战战兢兢的在唐思安身边坐了下来,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鼓起勇气,向唐思安身边挪了挪,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把心一横,又向唐思安身边挪了挪,紧紧的贴着唐思安,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用肩膀碰了碰唐思安,意思是让唐思安跟他对暗号,然而,唐思安却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貌似悠闲的,眺望着远处的风光。 岳大饼也凑了过去,肩并肩的站在唐思安的旁边,唐思安看哪个方向,岳大饼就也跟着看哪个方向。 唐思安偷眼看了看岳大饼,没有吭声,而是不动声色的,转身走开了。 岳大饼感觉很失败,举着梅花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长衫太便宜了呢?还是因为梅花伞不够标准呢?不管因为什么,总之是,又没能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岳大饼顾不上欣赏风景,而是沮丧的低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背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岳大饼猛人抬起头,简直就是喜出望外,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想也不想一口气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说完这句暗号,岳大饼才看到,讲话的人果然是唐思安,只见唐思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应了一句:“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岳大饼脸上的阴郁顿时散去,笑容就像是刚刚绽放的红梅花,一边点头,一边热泪盈眶,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的说道:“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唐思安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红梅花,我也不是红梅花,因为红梅花已经死了。”顿了顿,唐思安继续说道:“你三番两次的,在青年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直截了当的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是组织派……”岳大饼几乎又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然而,当组织两个字到了唇齿之间的时候,岳大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自己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接下来,岳大饼似乎突然之间多了个心眼儿,诡异的笑了笑,反问唐思安:“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第54章:咱说正经事儿吧 此时此刻已是阳春时节,柳林公园的景色,真的是如诗一般的迷人,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这首朗朗上口的五言律诗,涵盖了视线之中的一切。 尽管景色怡人,但是!柳缘亭里面的对话,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想知道岳大饼跟唐思安,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吗?那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的到。因为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小,就像是掠过湖面的风一样,若有若无,甚至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唐思安的表现,异乎寻常的坦然,他面对岳大饼有一说一,毫不隐瞒:“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是吗?那好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唐,我叫唐思安,思是思想进步的思,安是安分守己的安。我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历史老师,主要是教中国史。你大概最想知道的是,我跟红梅花的关系是吧?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是红梅花的下线,也是地下党。”说罢,唐思安举起目光,一脸从容的注视着岳大饼:“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红梅花的目的了吧?” 仅仅唐思安空口无凭的几句话,岳大饼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岳大饼居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大概是因为,唐思安的暗号说对了缘故。 “唐思安同志,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岳大饼热泪盈眶的,握住了唐思安的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岳大饼的全身。就听岳大饼用低沉的声音,悄悄的说道:“咱说正经事儿吧。我们有个同志,前不久被抓了,他手里掌握着很多机密,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胜利。所以说,组织派我过来的目的就是,联络到红梅花,打听到这个同志关押的具体位置,然后,设法营救。” 唐思安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这个乱登寻人启事的岳大饼,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沉默半晌,唐思安问岳大饼:“告诉我,要营救的同志,叫什么名字?” 岳大饼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再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被捕的同志,名叫白柏楠。” “你确定叫白柏楠吗?”唐思安问道。 “绝对确定!”岳大饼回答。 唐思安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远处的风景,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必须赶回学校,因为第四节课是历史。”说罢,唐思安就急匆匆的走出了柳缘亭。 岳大饼追上几步,大声说道:“白柏楠的事情怎么办呀?” 唐思安含含糊糊的回答说:“等我搞到了消息,再登报联络你。” “哦。”岳大饼“哦”了一声:“那你快点儿啊!” “放心吧,就这几天。”唐思安抛下一句含糊其词的话,就风风火火的跑掉了,大概是急着回去,向翟队长请示去了。 柳缘亭里面,只剩下岳大饼和岳大饼的影子。阳光仿佛一下子被激活了似的,瞬间变的光芒万丈,原本那啥那啥啥的湖面,也被阳光点燃了,从苍茫变成了更加苍茫,尤其是那些散碎的光斑,特别有活力,让岳大饼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阳光在点亮柳林公园的同时,也点亮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办公室。 一双刚刚上过鞋油的旧皮鞋,“啪哒啪哒”的走进大门,“啪哒啪哒”的走进楼道,又“啪哒啪哒”的走进了办公室。顺着旧皮鞋向上看去,就看到了阳光之下,一张半明半暗的脸,那张脸并不是别人,正是老谋深算的翟队长。 而唐思安,不知道坐的是什么车,跑的比兔子还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翟队长的办公室里面。 翟队长“啪哒啪哒”的时候,唐思安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翟队长进去,唐思安急忙站起身,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毕恭毕敬的打了个招呼:“翟队长,您来啦。” “嗯。”翟队长用鼻子,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急着询问情况:“见到岳大饼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唐思安诚惶诚恐的回答。紧接着,不等翟队长追问,唐思安就主动,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翟队长。 “白柏楠?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翟队长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从档案袋里面抽出一页,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个人是之前在坟地抓到的,游击队弄出去一批盘尼西林,在交战的时候,他受伤了。岳大饼要是不说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个人原来这么重要。” “是的,非常重要。据岳大饼所说,这个名叫白柏楠的人,手里掌握着很多机密,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胜利。”唐思安不失时机的献殷勤。 “他们既然要营救这个人……”翟队长说着,把档案往办公桌上一拍:“行啊,让他们来吧,我们正好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那我现在就去回复岳大饼。”唐思安又不失时机的献殷勤。 “嗯……”翟队长想了想:“先别急,你这么快就回复岳大饼,岳大饼会怀疑的,过几天,一个星期吧,总之,要等岳大饼心急如焚的时候,再回复他。” “翟队长果然高明,我知道了。”唐思安立刻堆起一脸的虔诚。 翟队长倒是不以为然,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去,把卢小鑫找来,最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跑哪里鬼混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卢小鑫?他在哪儿?”唐思安战战兢兢的问道。 “大概跟慕容久在一起吧,你去银业大街那边找找看。”翟队长有些无奈。 第55章:一张不及格的试卷 最近这几天,卢小鑫跟久木洋子,暗地里打的火热。当然,这也是必然的。因为,之前在柳林公园接头的时候,久木洋子惊讶的发现,卢小鑫居然会相扑,你要说会摔跤,会武术,这都不新鲜,中国人会相扑的可不常见。所以说,卢小鑫的举动,大大引起了久木洋子的好奇心,久木洋子很愿意接近卢小鑫,找机会看一看卢小鑫的,底牌。 然而!久木洋子毕竟是学生妹,怎么会跟卢小鑫去银业大街那种地方呢。唐思安找了又找,几乎每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仍然没有找到卢小鑫。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边,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随着一阵轻快的歌声,久木洋子脚步轻盈的走出了教室。 紧接着! “叮呤呤呤呤呤,叮呤呤呤呤呤……” 一辆二八横梁的自行车,按着铃铛,横冲直撞的,从二百米开外,飞快的冲了过去。“吱!”的一声,一捏车闸,停在了学校门口。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卢小鑫,一翩腿儿,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懂二狗正在上历史课。 唐思安站在讲台上,讲的很认真:“后汉三国桃园结义,大哥姓刘名备字玄德,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家住山东蒲州解梁县。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家住涿州范阳郡。后续四弟,姓赵名云字子龙,家住真定常山县。那赵云赵子龙可谓是百战百胜,后封为常胜将军。只因长坂坡前,一场鏖战,赵云单枪独马,闯进曹营,砍倒大旗两杆,夺长枪数根。然而,赵云马落陷坑,无法自拔。曹孟德伫立在山头之上,突见一白袍小将霸气外露,白盔白甲白旗号,胯下白龙马更是精神抖擞,尤其是手里的一杆亮银枪,实乃勇猛无敌。曹操心下不由得感叹,若能收服此将,何愁大事不成也!” 唐思安说的正热闹呢,一扭头,就看见卢小鑫站在学校门口,翟队长正到处找卢小鑫呢,于是唐思安就一本正经的对学生们说道:“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回去之后,把刚刚我讲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下堂课默写。”话音未落,唐思安就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教室,一溜小跑儿的,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一听说下课了,懂二狗顿时兴奋起来,他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搭,手里拿着一张不及格的试卷,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出了教室。 久木洋子就知道,卢小鑫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她,所以,当久木洋子看见卢小鑫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而是理所当然的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吧?”久木洋子随便说了一句。 但是,卢小鑫却诚惶诚恐:“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卢小鑫一边说,一边接过久木洋子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去舞厅吧?天上人间怎么样?” 久木洋子嘟起嘴巴,摇了摇头:“不,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你想去哪儿?”卢小鑫赶紧问道。 “我们去喝一杯吧。”久木洋子的语气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 “太好了!我正想喝一杯呢。”听久木洋子这么说,卢小鑫倍儿高兴:“我们去银业大街的那家酒楼,怎么样?最贵的那家。” “不,不去酒楼。”久木洋子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我想去租借那边的咖啡厅。”久木洋子的语气仍然淡淡的,但是眼神却出卖了她,大概是因为,久木洋子的心里面,一直住着苗护沪的缘故。 苗护沪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就连肖司令也不知道,苗护沪只是,很突然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卢小鑫哪里知道什么租借地和咖啡厅,他只是觉得,能跟久木洋子在一起,就算去地狱也很开心。于是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喝咖啡了。”然后兴奋的搬起自行车调了个头,又翩腿儿上了车,把自行车倾斜着,立在了久木洋子的面前。这可不是肖司令的黑色轿车,也没有彬彬有礼的苗副官,但是,胜在绿色环保无污染。久木洋子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和语言,只是理所当然的,坐到了自行车的后衣架上。 慕容久上了自行车,紧接着,自行车的轱辘,像风车一样转起来了。 唐思安紧赶慢赶,气喘吁吁的赶到校门口,刚要开口叫住卢小鑫,转念一想,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同着那么多的同学和老师,他要是叫住卢小鑫,岂不就暴露身份了嘛,于是,唐思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久木洋子上了卢小鑫的自行车。 懂二狗紧跟着,也走出了校门,见久木洋子上了卢小鑫的自行车,懂二狗的眼神都直了,他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跟在自行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懂二狗非常失落,把手里那张不及格的试卷,撕的粉碎,“砰”的一下,抛向了空中。 别忘了,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已经被木村暮春附体了。冥界派来的阴兵,一直都在找机会抓他。 “怎么办组长,我们上吧?”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期待的注视着金展侬。 金展侬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木村暮春附体在卢小鑫的身上,此时此刻,卢小鑫就是木村暮春的人质。如果我们硬要抓走木村暮春的话……”金展侬说着,看了看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 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七嘴八舌的说道:“如果我们硬要抓走木村暮春的话,他随时都可以让卢小鑫自己杀了自己。” 金展侬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不抓了?” “再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机会的话,就只能让孙略亲自来抓了。”金展侬说道。 第56章:充满了诗情画意 接下来说点儿什么呢?想一想啊,哦对了,营救地下党!这个事情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第一步,登报纸。 唐思安登了,青年晚报+寻人启事,每次都是寻找梅表姐嘛,这次也不例外,约好了在柳林公园,不见不散。 报纸“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如既往的印了出来。 岳大饼也一如既往的买报纸。他把半个大洋递给了报童,拿了一份青年晚报,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寻人启事。当看到寻找梅表姐的消息之后,岳大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人们对自由的追寻,更别说区区一个柳林公园了。不就是接个头儿嘛,又不是上前线,没什么大不了的。岳大饼起了个大早儿,一路之上无惊无险,再一次来到了柳林公园。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接头儿,比岳大饼想象的还要顺利,到那儿就看见唐思安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日上三杆的柳林公园,不知不觉变的更加怡人了。蓝天碧水亭台楼阁,与暮春的风,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充满了诗情画意。 对过暗号之后,唐思安不动声色的对岳大饼说道:“听我说,特务机构打算把一批被捕的政治犯,送往四川。” “我的天!什么时候?!”岳大饼紧接着问道。 唐思安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就在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 岳大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概是怕自己太惊讶,而叫出声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唐思安:“也包括白柏楠吗?” “本来不包括。”唐思安静静的说道:“但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说白柏楠掌握很多机密,所以就临时决定,把白柏楠也一起送往四川。”唐思安的回答,让岳大饼非常震惊,弄的岳大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唐思安悄悄的看了一眼岳大饼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严肃一些:“你也不用太紧张。白柏楠目前还在医院养伤,就住在外科404病房,门外的看守并不是很严密。在运往四川之前,他们首先要把白柏楠转运到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在城南郊外,从医院到城南郊外,大约有四十里的路程。我打听到的就这些。如果要想营救白柏楠,必须尽快动手。” “哦……”岳大饼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把白柏楠从医院转运到城南监狱呢?” “肯定是在五月初五之前,具体时间就不知道了。”唐思安这样回答。 岳大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声音和轮廓,渐渐的融合在诗情画意的风景之中。 与唐思安接头之后,岳大饼连夜出城,出城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简直就是一马平川,畅通无阻。就在那天深夜,岳大饼及时准确的,把情报,报告给了上级组织。上级组织很快做出回应,决定在白柏楠转运之前,实施营救。 这一次又是老太太亲自出马,他们分散成十多个小组,每个小组两三个人,乔装改扮,化妆成各种各样的身份,有走亲戚的,有挑担卖菜的,有做小生意的,有饥荒逃难的……总之,一伙游击队员陆陆续续的,混进了城门。而最终,他们全都聚在了医院。 翟队长也是紧张的一夜没有合眼。他坐在办公室里面,从日落等到日出,又从日出等到日落,香烟一根儿接着一根儿,浓茶一碗接着一碗。 夜幕在笼罩柳林公园的同时,也笼罩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办公室。 突然! 门外传来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报,报告翟,翟队长……”一个小特务跑了进去,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特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翟队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怎么样?游击队进城了吗?” “进,进,进城了。是,是老太太,亲,亲自出马。去,去,去医院了。”小特务越紧张就越结巴,越结巴就越紧张。 然而,翟队长的舌头却挺利索:“通知所有的人,带上家伙,立刻行动!” “是!翟,翟,翟队长!” 那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外科医院,据说主治医生都是喝过洋墨水儿的,医术高明不高明,不知道,但是特别有范儿,特别跩。医院的规模不是很大,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尤其是收费,特别贵,普通人根本看不起,以至于医院从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病人光顾。 五六个乔装改扮的游击队员,用担架抬着一个假装的病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嚷嚷开了:“医生,有医生吗?快救救他吧!” 宽敞的大厅,洁白的墙壁,尤其是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小姐,身材比声音还优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护士小姐一脸关切的,看了看担架上的病人。 几个游击队员七嘴八舌的说道:“在地里干活儿,被驴踢了,医生啊,快救救他吧!” “哦哦哦,先把病人抬进去吧,我这就去叫医生。”护士小姐一边说,一边脚步匆忙的去找医生去了。 趁着护士走开的这个工夫,担架上的病人,一咕噜跳下担架,几乎是与此同时,几个游击队员掏出手枪,拎着担架,飞快的钻进了住院部,直奔404病房而去。 第57章:突然! 他们是从楼梯上去的,悄悄的悄悄的那种。大概是出于本能,他们不想让卫兵发现,当然,如果卫兵一定要发现的话,他们也不怕!走在阴暗的楼道里面,木头的地面,总是会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把地板踩疼了似的,即便踮起脚尖儿,即便小心翼翼,即便聂手聂脚,也很难阻止地板的低吟。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他们,静静的聆听着他们控制不住的脚步声…… 突然! 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戴着眼镜,拿着病历,趾高气昂的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那眼镜医生一边走,一边翻看病历,不经意的抬起眼皮,一下子看见那么多游击队员,顿时吓了一哆嗦,就连手里的病历都弄掉了。那眼镜医生刚要开口叫卫兵,就被游击队员,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一左一右的按在了墙上。 话说,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本是孪生兄弟,个子挺高,黑红的脸庞,身体挺结实,而且长的还一模一样,就算是身边的人,也很难分出,哪个是高志高,哪个是高志峰。 说时迟那时快,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一左一右的,就把眼镜医生按在了墙上。眼镜医生看起来胆子很小,吓的脸儿都白了,就像相片儿似的,挂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太太举起手枪,在眼镜医生的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听好了,我们只是来救人,不想为难你。要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的配合我们!” “是是是。”眼镜医生答应的倒是挺爽快。 “我听说,你们这里住着一位游击队员,有没有这回事呀?”老太太问道。 “哪有啊?我不知道啊!”别看眼镜医生表面上很害怕,但是还挺狡猾。 高志高和高志峰急了,枪口戳在眼镜医生的脑门上:“老实点儿!否则,我们的子弹可不客气了!” “确实没有啊,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眼镜医生死活不肯承认。 老太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对眼镜医生说道:“404病房,带我们去!” “啊?”眼镜医生迟疑了片刻,似乎是还想耍什么花招,但是却被高志高和高志峰,用力推了一把,紧接着又用枪口捅了捅后腰。眼镜医生这才抬起腿,心不甘情不愿的,慢吞吞的向里面走。 地板再一次“咚咚咚”的响起来,灯光继续好奇的注视着他们……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眼镜医生也不是什么钢铁巨人,同时被那么多枪口指着,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话,于是就乖乖的把游击队,带到了404病房。 那404病房,并不在四楼,那家医院根本也没有四楼,根本也没有404病房,如果不是眼镜医生带路的话,游击队员很难找的到。所谓的404病房,其实是二楼的一间仓库,临时挂了个牌子,把白柏楠关在了里面。 404病房门口,总共站着四个卫兵,其中两个拿着枪,子弹上了膛,来来回回的溜达着。另外两个,蹲在墙根儿下面,一边抽着烟,一边低声聊着天。 老太太对眼镜医生说道:“带我们进去,卫兵要是问的话,你就说,让我们抬病人去做检查。” 眼镜医生迟疑了片刻,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然后就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一步的,靠近404病房。 “姜医生?”404病房门口的卫兵,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眼镜医生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看身后的游击队员,然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说道:“里面的病人需要做检查。”说着,眼镜医生用眼神指了指背后:“他们是来抬里面的人,去做检查的。” “哦哦哦,那进去吧,病人就在里面。”卫兵并没有阻拦。 404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眼镜医生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白柏楠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被单儿裹着半个脑袋,只露着被黑色头发覆盖的头顶。游击队员们迅速的冲到病床跟前,准备去抬白柏楠…… 然而,当高志高和高志峰,掀起被单的时候,顿时就惊呆了! 因为病床上的人,并不是白柏楠,而是假扮成白柏楠的卢小鑫。 只见卢小鑫一个鲤鱼打挺,很突然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在双脚落地之前,卢小鑫首先踹开了高志高,与此同时,从枕头下面拔出手枪,朝着高志峰就是一枪。 卢小鑫已经被木村暮春附体了,一身相扑的功底儿,被卢小鑫踹一脚,没关系,但是被木村暮春踹一脚,可是非同小可。高志高“蹬蹬蹬蹬”连连倒退,一个跟斗摔出去好几米,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才勉强稳住了脚跟,把挂在墙上的油画,都撞掉了,木头的画框,“咔嚓”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高志峰眼看着卢小鑫掏枪,急忙躲避,子弹擦着高志峰的耳边,飞了过去,只差一点儿,高志峰就尘埃落定了。 听见病房里面的动静,门口立刻拥过来一大群卫兵和特务,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仅仅是脚步声,就整的惊天动地的。 就看那些卫兵和特务,全都是有备而来,个个手里都端着枪,子弹都上了膛。 翟队长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面对中了圈套的游击队员,翟队长呲着牙,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老太太,多日不见,您老可好啊。那批盘尼西林够用吗?要不要再买几箱呀?” 要说还是老太太反应快,见情况不对劲儿,一把揪住了眼镜医生,让枪口,与眼镜医生的脸保持零距离,与此同时,大声说道:“住手!放下手里的枪,否则我先崩了他!” 第58章:实不相瞒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游击队的营救行动,就彻底变的被动了。夜幕早已登陆了人们的视线,但是,404病房却灯火通明。 老太太揪着眼镜医生,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此时此刻,眼镜医生是老太太手里面,唯一的一个筹码,营救计划能否反败为胜,游击队员们能否活着走出那家医院,就全看眼镜医生的运气了。 枪口再一次戳在眼镜医生的脑门子上,让眼镜医生赶到有些无奈。但是此时此刻的眼镜医生,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哆嗦了,因为,游击队已经被翟队长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老太太用枪顶着眼镜医生,然后问翟队长:“告诉我,白柏楠在哪个房间?” 翟队长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老太太,实不相瞒,你们上当受骗啦!白柏楠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这家医院,这些医生护士,还有这间404病房,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咱有一说一,我不怕你们来救人,就怕你们不肯上当!”翟队长说罢,又是一阵阴森森的笑声。然而,翟队长在讲这番话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儿,他并没有把唐思安叛变的事情,泄露给游击队。 话说,白柏楠虽然不在404病房,但是他的人生,却404了。游击队完全不知道白柏楠在哪儿,不知道白柏楠是死是活。或许404也是一种信仰,一种在黑暗之中,坚持到底的信仰。 老太太听罢,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她真想一枪要了翟队长的狗命,但是,面对那么多敌人,老太太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老太太本能的咬了咬嘴唇,说了两个字:“让开!”紧接着就不管不顾的,推着眼镜医生,向外硬闯,如果谁要是敢上前阻拦的话,眼镜医生就会立刻横在那里。 起先,翟队长的手下并不想让路,仍然把着404病房的门口,磨磨叽叽。还是翟队长识大体顾大局,他亲自甩了甩脑袋,用很权威的语气“嗯”了一声,意思是让那些小特务们,照着老太太说的做。 就这样,那些小特务们,给游击队让开了一条通道。 老太太用枪顶着眼镜医生的脑壳,纹丝没动,而是招呼其他几个游击队员:“你们先出去。” 老太太的话就是命令,高志高,高志峰,和其余几个同志,动作迅速的走出了404病房,但是,他们是倒退着出去的,手里的家伙,一分一秒也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的指着敌人。 从楼道一点点退出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楼道不是很宽,几个游击队员走在最前面,高志高和高志峰走在中间,老太太挟持着眼镜医生,走在最后。与他们距离不到两米,就是翟队长以及翟队长的手下,他们全都举着家伙,虎视眈眈的跟在后面,一秒钟也不肯放松。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他们,静静的聆听着“咚咚”的脚步声…… 游击队员们一步一步的向外走,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步一步的紧跟着。 突然! 卢小鑫好死不死的,从斜下里蹿了出来,来了一个恶虎扑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老太太。 只见卢小鑫憋足一口气,然后瞬间打通任嘟二脉,让心肺中的血液肆意奔腾,让四肢中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浑身上下的内分泌很快蔓延到每一个细胞,挑战老太太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把老太太吹出十万八千里似的。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卢小鑫的恶虎扑食,仅仅是把老太太扑了个跟斗,并没有产生卢小鑫想象中的威力。 楼道里面的灯光,再一次震惊了,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厮杀。 老太太一个跟斗翻出去,紧接着就挺身站了起来,从倒下到站起来,整个过程仅仅是一眨眼。然而,就是这一眨眼,眼镜医生逃脱了。就看眼镜医生惊慌失措的跑到翟队长身边,试图寻求庇护,而这个庇护,翟队长慷慨的给予了。 “上!活的死的都要!”翟队长一声令下,手下的一群特务,不失时机的,举起手枪,冲上前去,要和游击队员们拼命……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子弹铺天盖地的,朝着游击队员们飞了过去。 楼道不是很宽,游击队员们无处躲,也无处藏,眼看着就要悲剧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举起手里的双枪,左右手连连扣动扳机,眨眼之间,就把楼道里面的灯,全都打灭了。 楼道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特务们顿时失去了袭击目标,尽管手里有枪,但却不知道朝哪儿开。 紧急关头,就听翟队长气急败坏的说道:“都塔魔住手!不要乱开枪!”枪声立刻停了下来。然而,黑暗之中,又听见了翟队长气急败坏的声音:“守住大门口,快,守住大门口!千万别让他们跑出去!”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风风火火的跑向了大门口。 第59章:奸细究竟是谁呢? 医院的大厅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厅,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当老太太一路走过,打灭了天花板上所有的灯,之后,大厅就变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枪声很迅速的停了下来,大厅陷入了瞬间的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喘气的声音。而那一瞬间的安静,却让人嗅到一丝和平的气息。 但是很快,脚步声就又喧嚣了起来。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窝蜂似的冲向了医院的门口,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如何,翟队长也不能让游击队,从医院的大门出去。 医院的外面,则是另一番景象。偏僻的小路上洒满了星光,只是那星光太朦胧,不足以点亮人们的视线。于是路灯,就成了夜幕之下,最亮的东西。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守在门口也没闲着,一直在“嗡嗡嘤嘤”的低声窃语。 黑暗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特务们看不见游击队,游击队也看不见特务们。游击队只知道,特务们都在大门口。但是,怎么冲出去,却是一道加分题。 就在游击队一愁莫展的时候,老太太突然举起左手的枪,“咔嚓”一声,打碎了医院的玻璃窗,紧接着,又举起右手的枪,“咔嚓”一声,打碎了门外的路灯。 听到枪声,听到窗户被打碎的声音,又看到路灯也熄灭了,特务们还以为游击队从窗户逃跑了呢,于是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他们跳窗了吧?” “是,一定是要跳窗逃跑。” “游击队要溜!” “快看,他们跑出去了!” “略略略……” “略略略……” 混乱之中,就听翟队长大声说道:“追!快追!活的死的都要,抓到老太太有赏!” 话音未落,特务们就一个接一个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向着打灭路灯的方向,拼命追赶。与此同时,窗外的枪声,和脚步声又喧嚣了起来。 而医院的大门口,没有人把手了。 老太太低声招呼了一句:“走门。” 就这样,游击队员们大摇大摆的,从医院的大门,走了出去。 皎洁的星光忽明忽暗,戏虐着漆黑的小路,初夏的晚风特别清爽,驱散了烈日的酷热。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只是没有完成营救白柏楠的任务。游击队员们议论纷纷。 “白柏楠怎么办呀?还救不救呀?” “救是一定要救,问题是,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救?”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总之,肯定是出了问题。 “就是呢,我们的行动,居然是翟队长有意安排的!你说邪性不邪性。” “难道说,我们的内部有奸细?”高志峰说着,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之后,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你说奸细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岳大饼呀!?” “怎么会呢,别瞎说。” “怎么不会呢?情报完全是岳大饼同志提供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依我看,就是岳大饼。” “说的对,一准儿是岳大饼。” 游击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约而同的怀疑岳大饼。但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其实是唐思安叛变了。大家越说越怀疑,越说越怀疑,越说越怀疑,仿佛把行动失败的责任,全都扣在了岳大饼的头上。 关键时刻,还是高志高开口,拦住了大家:“先不讨论奸细的问题了,奸细的问题,等回去之后再调查。先说说眼下咱们怎么办?是连夜出城,还是留在城里,继续打听白柏楠的下落?” 老太太听了大家的议论之后,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她也想不出奸细到底是谁,于是就说:“我们还是连夜出城吧,把行动失败的经过,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上级组织,让上级组长来定夺。” 说话间,游击队员们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关卡。把手关卡的人不是很多,看样子也就十来个人儿,他们有的抽烟,有的聊天,有的倚着墙根儿打瞌睡。关键是岗亭里面还躲着两个国民党兵,架着机关枪,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关卡。 游击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这个关卡看守不严,我们冲过去。”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枪:“你们一人负责一个,其余的交给我。记住,枪响之后,就会惊动他们的大队人马,所以说,一枪一个,必须要准!不能有半点失误。” “啾!” “啾,啾!” 枪声响了,搞定关卡的同时,也惊动了大队人马,和翟队长。尤其是岗亭里面的两个国民党兵,别看人数不多,但是有岗亭挡着,老太太的枪,一时伴儿也拿他们没辙。 就这样,岗亭里面的机关枪,最先向游击队员们展开射击。 “卧倒,快卧倒!”老太太大喊。 紧接着,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在关卡上空飞来飞去。国民党的大队人马也在赶奔关卡的路上,眼看着就要杀到跟前了。 就在这个时候,“啾!”一颗子弹扑向了高志高,高志高受伤了。 高志峰急忙上去扶他:“怎么样,我背你走。”说着,高志峰就把高志高的胳膊,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而,高志高却把高志峰一推,凛然的说道:“你们快走,我掩护!” 本来高志峰是不肯放弃的高志高,但是高志高急赤白脸的大声说道:“快走啊!背着我,大家谁也跑不了。”高志高一边说,一边从倒在关卡周围的国民党兵身上,翻出手榴弹,一颗接着一颗的,扔向了岗亭…… 高志峰和其他游击队员们,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含着眼泪,冲过了关卡。 第60章:继续追踪 “咣!” “咣!” 连着两颗手榴弹,不远不近,不高不低,不左不右,准准准准的在岗亭跟前炸开了花,一下子就把岗亭的火力给压住了。 游击队终于有了契机,突围关卡。但是高志高,却倒下了。 此时此刻,国民党大队人马已经逼近,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也抢先一步,来到了关卡。对于身负重伤的高志高同志来说,情况十分危急。 高志高不顾流血的伤口,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拎着他的枪,一步一步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与游击队相反的方向走去…… 春末夏初的郊外,总是那么的山花烂漫,即便是在夜幕笼罩之中,也难免会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小路两旁到处都是田垄,刚刚播种不久的粮食,还不到半米高。麦苗随着轻盈的晚风,瑟瑟抖动,时不时的发出唰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浪漫。 高志高只要钻进田垄,就有机会摆脱敌人的追踪,但是,他要再走一个路口,再走一个路口,再走一个路口……因为,只要他引着敌人,向相反的方向走的远一点,游击队员们就能安全一点。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星星的光效,与即将升起的朝霞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太灿烂,但是那条田边小路,却依旧漫长。高志高的伤口还在流血,背后的敌人还在追赶,高志高估摸着,游击队员们大概已经平安了,为了不让自己落到敌人的手里,高志高拎起他的枪,毅然决然的,钻进了路边的田垄。 麦苗显出一片幅度较大的抖动,和幅度较大的唰唰声,之后,高志高就消失在田垄之中了。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傻乎乎的向前又追了一段,发现高志高无影无踪了,非常诧异,于是又跑了回来。 有小特务向翟队长报告:“报,报,报告队长,那小,小,小子不见了。” 翟队长正在气头儿上,把眼睛一瞪:“废话!他不见了,难道我不知道啊!还要你来报告?” 卢小鑫不失时机的献殷勤,抻起自己的衣角,一边给翟队长扇风,一边油腔滑调的说道:“队长别生气,那小子受了伤,按说不会跑的太远的。我估计就藏在附近,不如让大家散开,仔细的找一找,兴许能找的到。” 翟队长听罢又是把眼睛一瞪,气急败坏的,朝着小特务挥了挥手里的枪:“没听见啊!还不赶紧去找!” “哦哦哦!” “是是是!” “略略略……” “略略略……” 特务们立刻行动起来。拿着枪杆子,在树上树下,草丛道边儿,翻腾了个底儿朝天,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高志高。 就在这个时候,卢小鑫有了惊人的发现:“队长你看!这麦苗上,有血迹!” 翟队长看罢多时,顿时兴奋起来,朝着手下的小特务大喊一声:“在这边,追!” 紧接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窝蜂似的也钻进了田垄,沿着高志高留下的血迹,追了上去。至于后面的国民党的大队人马,追到哪里去了,就不知道了,但是,负责抓通缉鬼的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碟,也沿着血迹,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众人追来追去,兜兜转转的,大约在破晓十分,就追到了下虎子村。还记得下虎子村吗?就是懂二狗的老家,曾经被鬼子扫荡过的地方。 那天的朝霞,不是一般的朝霞,那天的朝霞,特别朝霞。那天的黎明,也不是一般的黎明,那天的黎明,特别黎明。 朝霞和黎明的出现,让一夜没合眼的高志高惊醒了一些,他拼尽全身的力气,连跑带爬,稀里糊涂的就走出了田垄,踉踉跄跄的跑进了下虎子村,他只觉得口渴,想喝水。 高志高把压根儿一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摇摇晃晃的奔跑着,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干裂的嘴巴里面,不由自主的叨咕着一个字:“水,水,水……”结果“噗通”一下子,高志高晕倒在村西头儿的一口井的旁边。 正赶上一大早儿,村西头儿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儿,一眼就看见了身负重伤的高志高。 胡喜子“哎哟”大叫一声,丢下锄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 功夫不大,几个村民就把昏迷不醒的高志高,抬进了胡喜子的家。当清凉的泉水送进高志高嘴里的时候,高志高长出一口气,苏醒了过来…… 高志高跑进村子之后,没多久,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也赶到了。 卢小鑫一路跟踪着血迹,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那口井,又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胡喜子的家。 胡喜子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舍,很简陋,门口有几块大青石的台阶。 卢小鑫指了指胡喜子家门口的血迹,看了看翟队长,但是没有说话。翟队长顿时眼前一亮,警觉的掏出手枪,朝着手下挥了挥,意思是让那些小特务们,包围胡喜子的家。紧接着,翟队长“砰”的一脚,踹开了农舍的大门,横冲直撞的跑了进去。 “受伤的游击队员在哪儿,赶快交出来!”翟队长很突然的喊了一声。 胡大伯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原来是差爷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游击队呀,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庄稼人。” 翟队长阴森森的“哼”了一声,掷地有声的说道:“那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呀?” 话音未落,胡喜子就惊慌失措的走了出来:“爹,出啥事儿了?”就看胡喜子的手里面,抓着一只宰了半截的鸡。那鸡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叽叽喳喳的挣扎着,弄的到处都是血…… 翟队长和卢小鑫顿时就惊呆了。 第61章:还有一腔热血 高志高还剩下半条命。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农舍里面,心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没有了体温,没有了热汗,没有了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快没有了,但是!他还有一腔热血。 几只苍蝇大概是提前嗅到了死人的气味儿,在高志高的头顶,嗡嗡嘤嘤的飞来飞去。明媚的阳光,和和煦的风,粗略的混合在一起,呈现出枯木前头万物春的景象。高志高身上裹着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尽管被子裹着大半个脑袋,但是棉被冰冷似铁,除了沉重之外,一点都不暖和。伤口还在流血,高志高牙齿撞击着牙齿,不停的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就在牙齿撞击的声音里面,偶尔还会听到高志高语无伦次的呢喃:“枪,枪,我的枪,我的枪……”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 胡喜子是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还有个哥哥,是胡大伯家的老大,本来名叫胡福子,但是因为名字太绕口,所以大家就干脆叫他大福子。 大福子正在屋里,忙着照顾高志高,见高志高伤的挺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隐隐约约听见高志高提到他的枪,大福子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因为当时的状况非常混乱,大家都急着抢救高志高。结果就把高志高的枪,和胡喜子的锄头,丢在村西头儿井口的旁边了。这要是被翟队长的人发现了,还不得把全村的人,全都突突了。 想到这些,大福子就跟媳妇说:“俺得出去一趟,俺必须把游击队员同志的枪,埋起来,不能让小特务看见。” 大福子他媳妇非常担心,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拦着:“你不要命啦!翟队长的人就在外面,出去还不打成马蜂窝啦!不行,俺不许你去!” “你让开!”大福子来不及解释,于是就蛮横的推搡他的媳妇。 大福子他媳妇也挺蛮横的,一双手死死的抱着大福子的胳膊,说啥也不放手,嘴巴里面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最小的声音:“俺不许你去!俺就是不许你去!” “老爷们儿的事儿,你们老娘们儿别掺忽!”大福子说着,一把就把他媳妇推了个跟斗,然后“噌”的一下子,蹿上窗台,从房间的后窗户,跳了出去。 大福子的媳妇摔在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高志高的伤口还在流血,牙齿还在撞击着牙齿,迷迷糊糊的,还在语无伦次的呢喃着:“枪,枪,我的枪,我的枪……”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胡大伯正在跟翟队长装傻冲愣:“啥游击队员呀?我老胡活了大半辈子,鸡倒是见到过不少,游击队员可是从来也没见到过。” 翟队长是什么人,在特务机构里面混了好几年了,跟日本特务也没少周旋,岂是穷乡僻壤的一个老头子,就能忽悠的。只见翟队长眼珠微微一转,阴森森的“哼”了一声,对手下的小特务说道:“进去搜搜。” 翟队长话音刚落,小特务们就急赤白脸的向屋里冲。 胡大伯和胡喜子上前拼命阻拦:“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呀!俺们这里怎么会有游击队员呢?”但是,胡大伯和胡喜子的阻拦,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仅没能拦住翟队长,而且,胡大伯还被推了个跟斗。胡喜子急忙扶起胡大伯,眼巴巴的看着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闯了进去。 尽管胡大伯和胡喜子没能拦住翟队长,但却给屋里面的大福子他媳妇,报了个信儿。大福子他媳妇听见外面的争吵,抹了抹眼泪,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屋里面的窗户大敞四开着,弄的屋里面比外面还阳光。大福子他媳妇守在床边,正在给高志高喂水。 “这,这,这塔魔是什,什,什么人?!”一个小特务挥舞着手里的盒子枪,气急败坏的问道。 “俺爷们儿。”大福子他媳妇羞答答的回答了一句:“昨个儿突然病了,也不知道是天花还是麻疹,反正是挺吓人的。” 听大福子他媳妇这么一说,小特务们有点儿害怕了,你推我让,谁也不敢过去看。 “昨个儿突然病了?怎么这么巧呢?”还是翟队长有勇有谋,用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大福子他媳妇。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又含混不清的呢喃了:“我的枪……”不等“枪”字出口,大福子他媳妇,急忙一勺水,灌进高志高的嘴巴里面,以至于,高志高语无伦次的话,没有说出口。 翟队长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把胡大伯和胡喜子紧张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 翟队长一把掀开了裹在高志高头上的被子。 就看高志高的脸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红点儿。翟队长吓了一跳,急忙用自己的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与此同时,脚下就像踩到了弹簧似的,向后面跳了两米多,还差一点儿撞倒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卢小鑫。 让大福子他媳妇这么一弄,翟队长哪还敢在房间里面停留,带着他的手下,很慌张,很匆忙,很狼狈的,就跑了出去。 “对,对,队长,现在怎,怎,怎么办?”一个小特务结结巴巴的问道。 “嗯……”翟队长眼珠一转,说道:“回头让404的姜医生来给看看,看看究竟是天花还是麻疹。现在,我们再去井边搜一搜!我就不信,他伤成那样,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队长,姜医生是外科!”卢小鑫发出了质疑。 “外科怎么了?天花和麻疹不也是长在外面嘛!”翟队长急赤白脸的说道。 就这样,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风风火火的,朝着村西头儿的水井跑去。 第62章:就在井里 值得一提的是,高志高生死未卜,高志峰很着急,总觉得心慌意乱。但是,游击队已经顺利的突围了。或许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高志高,也不是高志峰,而是大福子要埋的枪。 之前说了,大福子就是胡喜子他哥,因为忙着救高志高,胡喜子把自己的锄头,和高志高的枪,落在了村西头儿井口的旁边。结果,大福子不顾个人安危,一定要去把枪,埋起来。 话说,找到那支遗落的枪,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紧接着,大福子就紧赶慢赶的,开始挖坑了。 庄稼人挖个坑,不是什么难事儿,大福子很快就挖好了坑。把枪放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福子很快就把枪放进了去。之后,大福子又用土,把枪,严严实实的埋了起来,还使劲儿的用脚踩了踩。但是!那个埋枪的地方,一根小草都没有,一看就是刚刚挖过的。大福子越看越觉得明显,于是又把土翻开,把枪拿了出来。大福子有点儿慌张了,直觉告诉他,时间紧迫,特务们就快追来了。大福子呼吸急促的东张西望着,不知道把枪藏在哪里,才最安全。 天色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晌午,蔚蓝的天空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阳光,把世间的一切,照的雪亮。白云微微的泛着红润,躲在阳光的背后,悄悄的注视着胡大福。胡大福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之前游击队在村子里面的时候,他倒是见过枪,但是从来没摸过。此时此刻,大福子手里捧着高志高的枪,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果不其然,风风火火的跑回了井边。 “砰!砰!站住,别动!再动,老子就不客气了!”距离水井差不多十多米,特务们就开枪了,而且在枪响的同时,还朝着大福子,急赤白脸的嚷嚷起来。 大福子手里还不知所措的捧着枪,怎么办呢?大福子急切的向左右张望着…… 突然! 大福子三步并做两步冲向了井口,然后就听“噗通!”一声,大福子把枪,扔进了井里。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小特务,用枪指着大福子,气急败坏的问道:“你,你,你往井,井,井里扔的什么?!” 大福子支支吾吾的回答:“嗯,俺没扔什么呀……” “没,没,没扔什么,是,是,是什么?” “没扔什么,就是没扔什么。”大福子继续否认。 卢小鑫接过了话茬:“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否则老子崩了你!” 大福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俺没扔什么呀!你们刚才一嚷嚷,俺一紧张,把锄头掉井里了。” “把锄头掉井里了?此话当真?”翟队长一脸疑惑的注视着大福子,然后举着盒子枪,围着大福子转来转去,脑子里面写满了不相信…… 突然! 翟队长一眼看见了距离井口不远处的锄头,于是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指着地上的锄头,对大福子阴森森的说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大福子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了几个字:“是锄头。” “原来这就是锄头呀!”翟队长大声说道:“你不是说,把锄头掉井里了吗?” “掉井里的是另一把锄头,俺们庄稼人,家里不趁别的,就是锄头多。”大福子努力与翟队长周旋。 翟队长那么精明,怎么会轻易被大福子忽悠,于是,阴森森的“哼”了一声,命令他的手下:“把掉进井里的锄头,捞上来。” 大福子一听,急忙上前阻拦:“差爷,千万不能捞啊!” “怎么?你很紧张吗?”翟队长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你肯说实话的话,我们就不捞了,说不定还会打赏你。”说着,翟队长举起盒子枪,在大福子面前比划了比划:“说吧,你扔进井里的是不是枪,哪儿来的?” 大福子撒泼似的大声嚷嚷起来:“差爷啊,天地良心,俺掉进井里的,确实是锄头啊!不让你们捞,完全是为你们好。不瞒差爷说,俺们这个村子,之前曾经被鬼子扫荡过,自从鬼子走了以后,这口井就一直闹鬼。俺们全村的人都不敢在这口井里面打水。” 翟队长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么傻的借口,你也想的出来?” “差爷,天地良心啊,俺可以对着这口井发誓,俺说的都是真的,这口井确实闹鬼啊!如果俺有一个字是瞎话,就让俺掉井里!”一说井里闹鬼,大福子来劲了,一本正经的给翟队长解释:“差爷你听俺说,头开始,有村民不知道,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桶水,结果你猜怎么样?” 一听说有鬼,卢小鑫顿时眼前一亮,凑了过去:“怎么样了?” 大福子继续说道:“那人只是对着井水多看了一眼,立刻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村子里面的神婆说是,井里有鬼,阴气太重,损了阳气。后来神婆做法,给那人灌了一碗黑狗血,才勉勉强强的活了过来。” 话说,那口井真的闹鬼吗? 答案是肯定的,那口井真的闹鬼。 当初,游击队跟日本鬼子打仗,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了。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了。周有粮被风间月太郎附体了。但是!还剩下四个鬼,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井田奈晒晒。那四个鬼,就在井里。 听说井里有鬼,不仅卢小鑫来劲了,来抓通缉鬼的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也都来劲了,他们不知道井里面的鬼究竟是什么鬼,会不会是他们要抓的呢?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他们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口井走了过去。 第63章:看不到半点儿倔强 又是一个晴朗的让人怀疑人生的大晴天儿。 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着,一如既往的泛滥着,一如既往的一如既往着,一口气足足一如既往了整个上午。花草树木,稻田农舍,全都融化在了,夏日之前的春风里,就连影子,也都融化了,粘在绿草茵茵的黑土地上,感觉特别柔软,视线所到之处,看不到半点儿倔强。 几个欢蹦乱跳的小特务,被翟队长急赤白脸的吆喝着,战战兢兢的凑到井边,打算捞锄头。 吊筒和吊绳全都生苔藓了,绿绿的,看上去有点儿恐怖。小特务们用袖子抹了抹苔藓,之后,就把吊筒扔了下去。 “咕咚”一声,吊筒掉进了井里。 “吱呀,吱呀,吱呀……”几个小特务摇着吊绳,把灌满井水的吊桶,一点点,一点点,的提了上来。 突然! 一股障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咔哒”一声,吊桶卡在了半截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几乎是与此同时,阳光很突然的不明媚了,之前满地泛滥的阳光,顿时变的阴森森的。几个捞锄头的小特务,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呀?”小特务大惊。 “水桶好好的,怎么突然卡住了呢?” “你等,等,等我去看看。”其中一个小特务,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好奇的扑向了井口。 井下本来是黑压压的,但是,当小特务向下面张望的时候,井里面乍黑乍亮了一下,就像是惊雷之前的闪电。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就在那乍黑乍亮的同时,小特务隐隐约约的看到,水桶里面,好像有一个骷髅样子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大概是因为小特务没有看清楚,所以就睁大了眼睛,向井下又使劲儿的看了看。小特务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越伸越长,越伸越长,越伸越长……顺着栓吊桶的吊绳,慢慢的,爬了上来。 “啊!鬼,鬼,有,有,有鬼……”小特务顿时吓的面色苍白,一边情不自禁的大叫,一边“蹬蹬蹬”倒退几步,“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呼吸急促,口吐白沫,浑身上下痉挛般的抽搐着。 “怎么啦怎么啦?”翟队长闻声凑了过来,见小特务果然像活见鬼了似的,于是就开始对大福子的话,半信半疑了:“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小特务没有回答翟队长,大概是吓的说不出话来了。翟队长迟疑了片刻,朝着另外几个小特务甩了甩头:“去看看,井里面到底有什么?” 之前欢蹦乱跳的小特务,眨眼之间就变的呆头呆脑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靠近井口。 “还是你去吧。” “队长让你去。” “我不敢,我天生胆子小,看见虫子都害怕。” “你不敢,我更不敢了,我又不是钟馗,抓人还凑合,抓鬼,咱哪会呀。” 有的直接捂着脸,一个劲儿的大喊:“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卢小鑫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大家不用怕!让我去看个究竟。”卢小鑫当然不害怕,因为他本身就是鬼上身。 见卢小鑫那么勇敢,大家不约而同的暗暗佩服,有的还好心嘱咐他:“鑫子,小心点儿哦,那可是鬼,千万别鲁莽。” 一股障气再次袭来,天空又阴沉了一些,以至于嫩绿的小草也变的黑乎乎的,就像是被烈日烧焦了似的。井里面一丝阳光都没有,阴暗的令人感到窒息。 卢小鑫大着胆子,向井里面看了看,脸上不由得掠过一抹微笑,然后双手交替着抓住吊绳,把吊筒提了上来,紧接着,从吊筒里面拿起半个西瓜给大家看:“没什么,就是半个西瓜,你们不用那么害怕。” 那半西瓜已经烂透了,有几个像骷髅一样的窟窿,而且还滴滴嗒嗒流着殷红的西瓜汁,看起来特别狰狞。 然而,卢小鑫话音未落,吊绳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断了,吊筒“嗖”的一下,飞快的缩回井里。出于一种本能,卢小鑫急忙松开西瓜,双手去抓吊绳…… 大概是卢小鑫的动作慢了一点儿,没有及时准确的抓住吊绳,以至于吊筒“噗通”一声,狠狠的掉进水里,激起了很高的水花,与此同时…… “啾!” 一颗子弹,伴随着水花,飞向了卢小鑫。 卢小鑫只是鬼上身,但仍然还是血肉之躯,或许他不怕鬼,但是子弹,他还是害怕的。只见卢小鑫“啊呀!”大叫一声,急急忙忙的躲开了井口,双腿一软,连倒退都没来及倒退,直接倒在了井口的旁边。尽管木村暮春附体在卢小鑫身上,但是卢小鑫本人,仍然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口吐白沫,浑身上下痉挛般的抽搐着。 翟队长服了,就像是阳光下的小草那样,看不到半点儿倔强,说什么也不敢跟那口井较劲儿了。他向手下的小特务,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这口井确实有鬼,你们,去!找块大石头,把井口封上!” 本来呢,那口井是四个鬼栖息的最佳选择,结果翟队长下令,要把井口封上,井里面的四个鬼顿时就火冒三丈了,他们一个个撸胳膊卷袖子,急急忙忙的,从井里面蹿了出来…… 第64章:鬼又出来了 伴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四个鬼从井里面,气势汹汹的出来了。苗护沪举起冥界通缉令,定睛一看,正是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和井田奈晒晒。 于是,苗护沪暗自叫了一声“太好了,来的正是时候”,紧接着,摆出一副阴兵的架势,上前说道:“几位,当鬼也当了很长时间了,该去冥界报道了。” “巴嘎!你们的良心,大大嘀坏了!” “我们嘀,去冥界嘀,不要不要嘀干活。” “阴兵嘀,死啦死啦嘀哟!” “シジぅざ嘀,すブペたアはのヴ嘀,ヲメメメのメメメ斯捏!”值得一提的是,井田奈晒晒的话,特别难懂,苗护沪他们一句也没听明白。 然而,井田奈晒晒话音刚落,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和井田奈晒晒,就率先动手儿了。 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韩彩蝶,四个阴兵也毫不示弱,横眉立目的一起冲了过去,跟四个鬼就打了起来。 苗护沪赤手空拳,冈村斜月也赤手空拳。常年沉在井底,冈村斜月的拳头都生锈了,用来吓唬人还行,真要是动起手来,也还行。就是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暴力。 苗护沪一上来并没有真使劲儿,只是轻描淡写的拨弄了几下,想试试冈村斜月的斤两。结果不试还好,这一试才知道,冈村鞋业的斤两一般般。哦不,应该说是,冈村斜月的斤两一般般。 打着打着,就听苗护沪忙里偷闲的说了一句:“那个啥,你听我说啊,我劝你们还是投降。我这是没真使劲儿,我要是真使劲儿的话,你们就都魂飞魄散了。” “巴嘎!たブ嘀,たブたブ嘀,たブたブたブ斯捏!”冈村斜月气急败坏的说道。 除了巴嘎之外,苗护沪一句话也没听懂,但是,说话之间,就觉得一缕耀眼的阴气,突然点亮了冈村斜月的指尖,紧接着,冈村斜月的拳头越捏越紧,越捏越紧,越捏越紧,而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魔鬼在咬牙切齿。与此同时,一片缭乱的拳影,把苗护沪罩在了中间。 尽管冈村斜月的拳头不怎么犀利,也不怎么迅猛,但还是弄的苗护沪,眼花缭乱…… 另一边,孙思柳和柳下村顺,也撸胳膊卷袖子,比划起来了。随着拳脚的碰撞,不断的推动着气流,以至于井口旁边,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柳下村顺井上井下的游走,手脚并用,挥洒如风,而孙思柳身影灵动,宛若蝴蝶,上下翻飞。他们两个的较量,可谓是神出鬼没,煞气十足。 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韩彩蝶和逐内大足,虽然算不上强中手,但是打的也不赖。 只见韩彩蝶脚步轻盈,飘来飘去,身形时而横,时而竖,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把利剑,陡直对刺向逐内大足。 “哟西,嗦嘀斯捏!”逐内大足也不是吃素的,招架有余,忙而不乱。他的身形时而聚,时而散,聚散不定,一会儿来一招皓月当空,一会儿来一招顺水推舟,总之,让韩彩蝶很难一击即中。 鬼和鬼打的热火朝天,打的遮天避日,打的斗转星移,打的冥光满地。就看井边的柳树,因为受不住阴气,树叶全都掉光了,就连树干树枝,也都枯萎了,就像是一夜知秋似的。但是,通常情况下,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是看不见鬼的,只觉得阴气一凛一凛的,莫名其妙的瑟瑟发抖。翟队长手下的小特务也没闲着,都去搬石头去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井口封上,让四个鬼再也不能出来吓唬人。 值得一提的是花万红,怎么说也是角,头牌,名旦,打起来就不能像苗护沪那么潦草。 只见花万红和井田奈晒晒,一动不动,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他们之间的煞气正在发散。就看地上的小草,鬼畜般的抖动着,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麻雀,看上去十分诡异。 突然!井田奈晒晒出手了,他大喊一声,一个恶虎扑食,气势汹汹的冲向了花万红…… 花万红不慌不忙,等井田奈晒晒冲到跟前,便一个纵身,将自己的身影化作一杆花枪,脚尖儿就像是被枪杆子弹出的枪头那样,“砰”的一下子,弹着井田奈晒晒的下巴磕子,把井田奈晒晒,弹出一溜而跟斗。 井田奈晒晒也非等闲之辈,一咕噜又立了起来,大喊一声,拿出相扑的劲头,先是中规中矩的来了一个半蹲的架势,然后脚步铿锵的,大力撞向花万红。紧接着,双手抓起花万红的大腿,不管不顾的就往上掀。 花万红哪见过这阵势,身不由己的就被井田奈晒晒掀了起来。但是花万红身体轻盈,应变能力强,就在被掀起的同时,花万红凌空来了一个咸鱼翻身,顺着双腿扭转的势头,把抱着他大腿的井田奈晒晒,愣是给翻倒了,两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摔在了井边。 就在这个时候,翟队长手下的小特务们,抬来了一块大石头。 冈村斜月一拳打空,由于惯性,脚下收不住,一头扎进井里。而逐内大足游走在井上井下,跟韩彩蝶周旋。 结果大石头往井口上这么一放,冈村斜月和逐内大足,就被封在井里面了。而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就被封在井外面了。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见情况不妙,调头就跑,稀里糊涂的跑进了胡喜子的家…… 第65章:一锅半生不熟的鸡汤 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在前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就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 前面跑的很快,后面追的也很紧,弄的两个鬼有些走投无路了。结果柳下村顺就跟井田奈晒晒说:“我们嘀,分头跑嘀干活!甩掉阴兵嘀,之后,井边汇合嘀哟?” 井田奈晒晒爽快的答道:“嗨!” 就这样,跑着跑着,柳下村顺很突然的拐弯儿了,给苗护沪他们,来了一个促不及防,苗护沪他们仿佛觉得柳下村顺拐弯儿了,又仿佛觉得柳下村顺没有拐弯儿,于是几个阴兵试探着追了几步,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柳下村顺无影无踪了。而井田奈晒晒就趁着这个工夫,溜进了胡喜子的家。 “那两个家伙去哪儿了?”苗护沪问大家。 “不知道啊。”孙思柳皱着眉头,东张西望着。 花万红一脸的焦急:“我也正纳闷儿呢。” 韩彩蝶舔了舔手指头,然后把湿润的手指头竖立在风中,就觉得,朝着胡喜子家的方向,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阴气,于是急忙说道:“在这边!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跑了!” 几个阴兵,就是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二话不说,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追。 话说,阴兵和鬼打架这种事情,胡喜子可插不上手。胡喜子正在院子里面炖鸡呢,打算给身负重伤的高志高补一补。突然间,就觉得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从他的脑瓜顶,一直阴到脚后跟,弄的胡喜子感觉怪那个啥的,总之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儿。 灶台上放着一只砂锅,砂锅里面半生不熟的鸡汤,凸凸的冒着热气。 胡喜子用眼角的余光,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于是就继续拿起勺子,搅拌着半生不熟的鸡汤。 井田奈晒晒直接溜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半昏半迷的高志高躺在床上。几只苍蝇大概是提前嗅到了死人的气味儿,在高志高的头顶,嗡嗡嘤嘤的飞来飞去。明媚的阳光,和和煦的风,一如既往的充满了那个房间。高志高身上裹着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牙齿撞击着牙齿,偶尔还会语无伦次的说两句:“枪,枪,我的枪……” 突然! 门外传来了苗护沪的声音。 “那两个家伙去哪儿了?”苗护沪问大家。 “不知道啊。”孙思柳仍然皱着眉头,东张西望。 花万红一脸的焦急:“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韩彩蝶紧跟着说道:“对!进去看看。” 说话间几个阴兵就要进屋,把躲在里面的井田奈晒晒吓坏了,如果是四个阴兵抓他一个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井田奈晒晒在房间里面,紧张的张望,胡喜子的家很穷,连个柜子都没有,让井田奈晒晒藏在哪里呢?就在井田奈晒晒犹豫不决的这个工夫,几个阴兵推门走了进去了…… 井田奈晒晒急中生智,“噌”的一下子,就附体到了高志高的身上。就从那一秒开始,高志高的肉身就不再属于高志高了,而是属于井田奈晒晒了。高志高就是井田奈晒晒,井田奈晒晒就是高志高。 远在天边的高志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股阴气,阴遍了他的全身:“阿嚏!”高志峰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志峰,你感冒了?”一个游击队员关切的问道。 高志峰皱着眉头,体会了体会:“没有啊,好端端的,没感冒啊。就是总想打喷嚏,阿,阿嚏!”说着,高志峰又打了个喷嚏。高志峰就觉得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从他的脑瓜顶,一直阴到脚后跟,弄的高志峰怪那个啥的,总之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儿。或许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再说阴兵那边。 井田奈晒晒在关键时刻,附体到高志高的身上。当阴兵进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看到鬼。他们桌子底下,床底下,就连老鼠洞都找了,也没有找到井田奈晒晒。 “会不会从后窗跑了?”花万红说道。 “追出去看看。”苗护沪一边说,一边从后窗跳了出去。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紧跟着也从后窗跳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高志高,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的向房间里面看了看,确定阴兵已经走了,于是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这样,追捕游击队员,以及阴兵抓通缉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下虎子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翟队长还没有死心,他要回去找姜医生,要给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鉴定鉴定。 胡喜子一家人细心的照顾着身负重伤的高志高,又是炖鸡,又是鸡蛋,一顿晚饭过后,高志高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红润。 然而,此时此刻的高志高已经被井田奈晒晒附体了,而且,井田奈晒晒跟柳下村顺约好了,等甩掉阴兵的追捕之后,就在井边汇合,所以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高志高鬼使神差的起来了,不声不响的溜出了胡喜子的家,就像梦游似的,神神秘秘的,朝着村西头儿的那口井,走去…… 第66章:在后半夜的时候 山外青山楼外楼,乡音无改鬓毛吹,借问酒家何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老规矩,先来四句定场诗,增加一点儿紧张的气氛。 话说,井田奈晒晒成功的附体到了高志高的身上。吃饱了喝足了,到了后半夜,全村的人都睡着了,高志高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去井边,与柳下村顺,汇合。 胡喜子的家,距离井口不是很远,顶多也就是两千米的路,但是,那两千米的路,在那天夜里显得格外的漫长,显得格外的诡异。因为,高志高的身上,有伤。 那是枪伤,一颗子弹穿透了高志高的胸膛,此时此刻,子弹还在胸膛里面。井田奈晒晒觉得,高志高应该把子弹取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找了一截锋利的竹子,自己戳进了自己的胸膛,把那颗致命的子弹,挖了出来。鲜血染红了高志高的双手,当高志高徒手扣出身体里面的子弹的时候,高志高的脸上,掠过一抹狰狞的笑容。 注定了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漫天的黑载着漫天的云,勾勒出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不声不响的扩张,扩张,再扩张,很快,就笼罩了整个下虎子村。 高志高扔掉子弹和那截竹子,舔了舔手上的血迹,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他直愣愣的来到了井边,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柳下村顺早就等候在井边了,此时此刻正靠在井台上,打瞌睡,被高志高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了。 “柳下君,醒一醒。”高志高叫了一声,但是柳下村顺睡的很沉,于是高志高又叫了一遍:“醒一醒啊,柳下君。我嘀,奈晒晒的干活。” 柳下村顺深吸一口气,悠然转醒。 然而,看到满身是血,正在狞笑的高志高,柳下村顺吓了一跳,“啊”的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说道:“你嘀,什么人嘀干活!” 高志高狞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嘀,奈晒晒的干活。” 柳下村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哟西,鬼上身斯捏。” “嗨!”高志高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到井田奈晒晒附体到高志高身上,柳下村顺感到很新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就像看见自己的女朋友,穿了一条新裙子似的,嘴里面还一个劲儿的称赞:“哟西,鬼上身嘀,大大嘀好。” 井田奈晒晒一边说,一边也坐到了井台旁边,与柳下村顺肩并着肩,他们说着笑着,欣赏着漫天的阴影,非常开心。尽管那不是他们家乡的村庄,但却是同样的天空。能重新拥有一副肉体,让井田奈晒晒感到很幸福,他对柳下村顺说,他很珍惜又活一次的机会。 通常情况下,人们是看不见鬼的,所以只能看见满身是血的高志高,独自一人坐在井台边,有说有笑…… 一串流星诡异的划过夜空,留下一刹那神秘的光,让原本凝重的阴影,随之荡漾起来。大约在公鸡报晓的时候,高志高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胡喜子的家。没有人知道高志高深更半夜出去过,更加没有人知道,高志高见过柳下村顺。 然而,让高志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那个404病房的眼镜医生,就带着医疗器械,来到了下虎子村,身边还有两个小特务陪着。 话说,404病房的眼镜医生姓姜,名叫姜粘。姜是红糖姜水的姜,粘是粘粘糊糊的粘。连起来念就是,姜粘。表面上看,姜粘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但是他的内心却非常狂野。据说姜粘曾经流过洋,喝过几年洋墨水儿,还会说几句洋文。此番到下虎子村来,姜粘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套考究的西装。 姜粘一走进下虎子村,就吸引了村民的关注,男女老少就像看外星人似的,围着姜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粘沐浴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走进了胡喜子的家。 头开始,胡大伯是拒绝的,说什么也不让姜粘进去,直到两个小特务掏出枪来,飞扬跋扈的朝着太阳放了两枪,,胡大伯才不得不那个啥了。至于两个小特务,死活儿就是不肯进屋,于是,姜粘只好一个人进去。 姜粘戴了个大口罩,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他的眼镜。 房间里面有些阴森,尽管阳光明媚,但仍然感觉有些阴森,以至于姜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床上躺着高志高,被子蒙了大半个脑袋。姜粘掀起了被子,高志高的脸上有很多红点儿,但是,不像天花也不像麻疹,于是,姜粘皱了皱眉头。 “哪里不舒服呀?”姜粘按照常规问了一句。 高志高眼珠在眼眶里面打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好吧,我来检查一下。”姜粘说着,戴上听诊器,将听诊器的另一头,伸进了高志高的胸口。突然!姜粘的表情僵硬了,紧接着目瞪口呆的说了几个字:“你是,游……” 姜粘发现了高志高胸口的枪伤,本来想说:“你是游击队员。”但是,“游”字才刚刚出口,就被藏在房间里面的柳下村顺附体了。 姜粘的话没有说完,而且,从那一刻开始,姜粘的肉身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而是属于柳下村顺。姜粘就是柳下村顺,柳下村顺就是姜粘。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特务,隐隐约约听到姜医生的声音,但是仍然没敢进去,而是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姜医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姜粘答道:“屋里面的病人感染了天花,会传染的,你们千万不要进来。” 就这样,姜粘不仅没有揭穿高志高游击队员的身份,反而几次往返下虎子村,给高志高治好了枪伤。胡喜子一家,以及村里面的男女老少,都称赞姜医生是个好人。而且,姜医生的事迹,还传到了游击队。姜粘居然鬼使神差的,立功了。 第67章:闹情绪呐? 稍微的总结一下啊:呐,此时此刻,“三文鱼”行动小组总共七个鬼,已经有五个附体了。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周有粮被风间月太郎附体。高志高被井田奈晒晒附体。姜粘被柳下村顺附体。冈村斜月,逐内大足被封存在井里,暂时无法现身。另外,跟“三文鱼”行动小组无关的木村暮春,机缘巧合的,附体到了卢小鑫的身上。这就是八个鬼的详细情况。 最值得一提的是张小坡,张小坡加入了阴兵,在一次阴兵借道的行动中,因追捕木村暮春,而迷路。之后一直辗转在阴阳两界。阳间不知道张小坡在哪里,冥界不知道张小坡在哪里,甚至连张小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张小坡只知道,他把木村暮春给弄丢了,没法回去交差,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把木村暮春给抓回去。 张小坡就像一个游魂野鬼那样,风餐露宿,枕风宿雪,随遇而安。他看到故乡还在打仗,打的是什么战役,张小坡不知道,但是打的很激烈。张小坡茫然了,心里话说:“抗战不是已经胜利了吗?怎么还在打仗呢?” 面对眼前的战火纷飞,张小坡因为自己是鬼,而感到有些失落。他曾经是个红缨枪少年,他也想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他也想为解放全中国,冲锋陷阵,杀个畅快淋漓,可是,张小坡叹了口气。 “如果附体到一个人身上的话……”张小坡不由得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张小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随随便便“鬼上身”,是冥界制度所不允许的。 张小坡常常感慨万千的抱着红缨枪,坐在山巅之上,俯瞰着硝烟四起,俯瞰着日出东方,而浮想联翩。 然而,战争永远都是无情的,伤亡永远都是惨重的,在秘密的战场上,战斗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再说岳大饼那边。 本来呢,岳大饼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游击队,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所得到的情报,居然是国民党特务,一手布置的一个圈套,参加营救行动的游击队员,中计了,差一点儿就回不去了。 所以组织决定,让岳大饼同志接受内部审查。 岳大饼气呼呼的坐在一个光线阴暗的屋子里,那屋子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一束明媚的阳光不声不响的通过窗口,落在岳大饼的肩膀上,弄的岳大饼的脸,一半阴一半阳,看上去特别吓人。 岳大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怒气未消。 一个中年男人,从容不迫的推开门,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那男人个子不高,也不油腻,身材显着有点儿胖,其实一点儿都不胖。五官长的很有特点,大概就是因为太有特点了,所以不大好形容。总的来说还是挺威武的,但并不是特别正经的那种威武。 岳大饼光顾着生气,也没用正眼瞧一瞧那个男人,但是岳大饼知道,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游击队政委霍格钢。 突然! 一群漂亮的麻雀,落在了靠近天花板的窗口。 那群麻雀实在是太漂亮了。披着一身丰满的羽毛,羽毛的颜色格外的端庄,低调却不失斑斓,朴实却不失光彩。它们“叽叽喳喳”的在窗口跳来跳去,撒着欢儿的嬉戏,就像是给即将开始的审查,敲响了锣鼓点儿似的。 霍格钢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那群麻雀,他就稀罕个花鸟鱼虫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打仗的话,霍格钢或许会成为一个生物学家。霍格钢一脸憧憬的凝视着那群麻雀,直到那群麻雀飞走了,霍格钢才把视线转向了岳大饼。 “闹情绪呐?”霍格钢用了一句亲切的问候,打破了房间里面的沉闷。 “呵呵!”岳大饼冷笑一声:“我闹什么情绪?我有什么情绪可闹的?我哪敢闹情绪呀!” “没闹情绪,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呢?”霍格钢问道。 “我愿意看着你,就看着你,我不愿意看着你,就不看着你,我似想看着你,似不大想看着你,我看你大爷个卷儿!”岳大饼还怄上气了。 “好吧好吧,不看着我,就不看着我。咱说正经事儿吧。”霍格钢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和蔼可亲的语气:“能跟我说说红梅花吗?”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余先推开房门,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主动跟霍格钢解释:“刚才跟高志峰聊了两句,过来晚了。”说着,余先又用眼神指了指岳大饼,一脸严肃的问霍格钢:“怎么样,他交待了吗?” 首先说,岳大饼所在的游击队,不是罗奇轮的那支游击队。岳大饼所在的游击队是总队,而罗奇轮的那支游击队是分队。所以说,余先就是这支游击队的教导主任。 霍格钢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对余先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余先重重的“哦”了一声,一脸严肃的坐在了霍格钢的旁边。 紧接着,审查工作又继续了,霍格钢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题:“岳大饼同志,能跟我说说红梅花吗?” 岳大饼没有用正眼瞧一瞧霍格钢,更加没有用正眼瞧一瞧余先。而是斜视着房间的角落,呼呼的喘这粗气:“我没有见到红梅花,我去的时候,红梅花同志已经牺牲了。” “哦?”霍格钢非常震惊,眉头一皱,紧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红梅花托梦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岳大饼光明磊落的答道。 第68章:听岳大饼同志把话说完 关于红梅花托梦的说法,大大激怒了教导主任余先。 “咣!” 只见余先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急赤白脸的对岳大饼说道:“岳大饼同志!我警告你,这里是游击队,请你不要胡说八道,老老实实交待你的问题!” 余先生气了,岳大饼反而不生气了。岳大饼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怎么不老实啦?!我坐在这里,哪儿也没去,怎么就不老实了呢?”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说的是托梦的问题。”余先紧跟着说道。 “老余,别生气别生气。”霍格钢一个劲儿的拦着余先,但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以至于谈话的气氛越来越敌对。 “托梦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事儿!我亲自做的梦,我还能不知道吗?红梅花同志在梦里亲口告诉我,他已经牺牲了。” “咣!”余先气呼呼的,又拍了一下桌子。 “老余,别生气别生气。”霍格钢仍然一个劲儿的拦着余先,但是,仍然拦不住,以至于谈话的气氛不仅仅是敌对,而且还充满了火药味儿。 然而,余先气愤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牙尖嘴厉的岳大饼,把话茬抢了过去。 就听岳大饼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拍桌子。拍个桌子而已,你吓唬谁呀?不是跟你吹,在国民党特务面前,我都没害怕过,我会害怕你拍桌子!?再者说,桌子是游击队的财产,你拍呀拍的,拍坏了你负的起责任嘛?” “大饼!”霍格钢丢给岳大饼一个责备的眼神:“怎么说话呢?余主任怎说也是教导主任,你讲话的时候,应该礼貌一点儿。” “我怎么不礼貌了,我连一个脏字儿都没说过,我怎么就不礼貌了呢?!”说着,岳大饼又用鼻子,冷笑了一声。 岳大饼的每次冷笑,都能进一步激怒余先,这次也不例外。“你闭嘴!”余先不拍桌子了,上前一把揪住了岳大饼的衣襟,岳大饼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了余先的头发…… 霍格钢见状,赶紧劝架,一边拉开余先,一边拉开岳大饼:“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点儿。” 大概是因为看在霍格钢的面子上,余先和岳大饼松开了对方,又重新坐了下来。 “内个什么……”霍格钢尴尬的笑了笑:“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儿吧,好吧。大饼,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岳大饼一指余先:“他让我闭嘴。” 余先不甘示弱,一指岳大饼:“他净胡说八道!” 霍格钢也急了,用比较大的声音,一方面压住了余先,一方面压了岳大饼:“老余!你少说一句,听岳大饼同志把话说完!” 余先总算是安静了,但仍然气呼呼的喘着粗气。霍格钢勉强挤出一些和蔼可亲的笑容,耐心的对岳大饼说道:“大饼,跟我们详细说说,你去联络红梅花同志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说的越详细越好,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行,我说就我说。头开始,我登报纸,约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在柳林公园见面,结果在约会的头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余先又打断了岳大饼:“岳大饼,你是想骗霍政委呀,还是想骗我呀?” “老余!”霍格钢又丢给余先一个责备的眼神:“让大饼说!” “好好好,让他说。”余先一脸的阴阳怪气。 霍格钢又一次尴尬的笑了笑:“大饼,你说。” “刚才说到哪儿了?” “就说到,你做了一个梦。” “哦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红梅花同志了。红梅花同志告诉我说,他已经牺牲了。我半信半疑啊,于是第二天接头的时候,就没敢直接过去,而是躲在一边偷看,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来了两个红梅花!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两个人都说对了暗号,你说奇怪不奇怪……” 岳大饼正说到关键,余先重重的冷哼一声,再一次打断了岳大饼:“哼!又在给我们编故事,你以为我跟霍政委会相信吗?!” 霍格钢赶紧拉了拉岳大饼的胳膊:“我相信,你跟我说,来了两个红梅花,后来呢?” 就在岳大饼开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高志峰推开房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也没来及敲门,看见霍格钢和余先,就急赤白脸的说道:“霍政委,余主任,敌人攻上来了!” 余先表现的很震惊,把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瞪的很大,问高志峰:“你说什么?” “我是说,敌人,不声不响的攻上来啦!” 高志峰话音未落,霍格钢就从腰里拔出手枪,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出去,紧接着,余先和高志峰也跑了出去。出去之前,余先还不忘,丢给岳大饼一句话:“老老实实在这里反省,回头再解决你的问题!” 下一分钟,霍格钢和余先,就出现在枪林弹雨之中了……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岳大饼在屋子里面哪儿还呆的住呀,于是聂手聂脚的钻出了房间。岳大饼琢磨着,他先去跟着游击队打击敌人,回头再说红梅花的问题。 第69章:只有一把椅子 其实岳大饼并不是一个坏人,平时在游击队里面,严格要求自己,吃苦耐劳,助人为乐,谦虚谨慎,戒骄戒躁,锐意进取,积极要求进步,哪儿哪儿都是优点。但是!还特别乐观。 要不是遇到红梅花这个事儿,岳大饼还不至于惹一身臊。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那间禁闭室的门没有关,于是,岳大饼就拎着一把椅子,溜了出去。这里解释一下,岳大饼拎着一把椅子,是用来当武器的,因为岳大饼有嫌疑,所以霍格钢已经让人,把岳大饼的枪,没收了。 跟国民党大部队作战,岳大饼觉得手无寸铁不行,所以就拎了一把椅子。 当岳大饼赶到前沿阵地的时候,双方已经交上火了。国民党的子弹很密集,就跟不要钱似的。原本清清爽爽的空气,很快就被呛鼻的硝烟味儿弥漫了,那是死亡的气味,那气味让人恐惧,但也让人振奋。 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在国民党大部队和游击队之间,残酷的飞来飞去。 有的游击队员负伤了,身体随着体内的弹道,剧烈的抽搐着,之后,就倒了下去。鲜血洒遍了每一寸土地。 岳大饼手里面只有一把椅子,也没有枪,他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嘟嘟嘟嘟嘟嘟……”一凛子弹,朝着岳大饼飞了过去,子弹落在岳大饼的周围,激起了一簇一簇跳跃的泥土。 岳大饼急忙卧倒,把身体缩倒了椅子的后面。紧接着,不计其数的子弹,像暴风雨似的,扑向了游击队。等敌人的子弹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岳大饼才发现,那椅子上面,多了好几个窟窿。 然而,岳大饼并没有退缩。 岳大饼手里只有一把椅子,挡子弹都够呛,更别说还击了。就说,让岳大饼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当靶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大概是手榴弹的东西,在不远处炸开了花,火光卷着浓烟,眨眼之间就点亮了岳大饼的视线。在那片浓烟包裹之下,就看见游击队副队长踉踉跄跄的跌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没跑几步就倒在了山坡上。 岳大饼不顾个人安危,一溜儿小跑的冲了过去。 “副队长,副队长!你醒醒啊副队长!”岳大饼托起副队长,一个劲儿的呼唤,但是,副队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岳大饼擦了一把眼泪,拎着椅子,冒着枪林弹雨,朝着敌人的阵地,小心翼翼的扑了过去。 敌人接连不断的倒下,与此同时,游击队员也接连不断的牺牲。 片刻的缓冲过后,又是一大波敌人的子弹,打的游击队员们都抬不起头来。就听游击队长大喊一声:“内个谁!你和内个谁掩护我!”说罢,游击队长拿着手榴弹,一个健步,钻进了枪林弹雨。紧接着,游击队的火力加强了,一连串的子弹,猛烈的射向了敌人那边。把敌人的火力,暂时压了下去。游击队长就趁着这个时机,突破了敌人的火力封锁,将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阵营。 “咣!”敌人随着那声音,弹向了空中,又随着那声音,落了下去。战火和硝烟的凛冽,让阳光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岳大饼用椅子挡着自己的脑袋,趁着那一瞬间火力的减弱,开始奔跑起来。泥土,泥土,和泥土,在子弹中跳跃,手榴弹,手榴弹,和手榴弹,在岳大饼的周围绽放,或许还有从岳大饼身上溅起的血花,又或许没有。总之!那一切,并没有阻止岳大饼的斗志。 “大饼?!你怎么来了?你要去哪儿?快回来!大饼!大饼!”游击队长一眼看见了岳大饼,打算追上去把岳大饼拉回来,但是,敌人的一簇火力,把游击队长拦住了。等游击队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岳大饼跑到哪里去了。 游击队长猛然一拍身边的石头,大概是替岳大饼着急,然后朝着背后的游击队员大喊一声:“加强火力!狠狠的打!” 游击队这边的火力再次加强了,敌人那边哪还有工夫注意岳大饼呀。 岳大饼就趁着这个时机,举着一把椅子,闷声不响的钻进了敌人的阵营。指挥进攻的那个人,岳大饼认识,正是城防司令肖盼。在青年晚报刊登寻人启事的时候,岳大饼在报纸上,看到过肖盼的照片。 岳大饼心想:就是他了! 只见岳大饼蹑手蹑脚的绕到肖盼的背后,突然举起椅子,朝着肖盼的头顶,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嚓!” 椅子被砸了个粉碎,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可想而知,肖盼的脑袋会怎样。几行鲜血从肖盼的发根流了下来,肖盼的身体晃了晃,就差一点儿就晕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岳大饼急忙抢过肖盼手里的枪,顶在了肖盼的脑门子上,与此同时,沉声说道:“命令你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尽管肖盼已经头破血流,尽管肖盼已经头晕目眩,尽管肖盼被岳大饼用枪指着,但是,肖盼并没有屈服,而是一把抓住顶在他脑门子上的枪口,大声说道:“你开枪吧!” “呦嚯,你还挺视死如归的?”岳大饼呼呼的喘着粗气:“慕容久,你不陌生吧?如果我要是把你们俩的事情,告诉给你的太太,你说你的太太会怎么处置慕容久呢?” 肖盼顿时就愣住了。 “我再说一遍,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 肖盼还在磨叽,岳大饼朗声说道:“我数三个数儿,慕,容,机,有……” 那个“久”字还没有出口,战斗就结束了,肖盼成了俘虏,他的士兵也成了俘虏。 游击队长和霍政委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当肖盼看见教导主任余先的时候,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神秘。 第70章:假装去方便方便 岳大饼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了,湿乎乎的粘在身上。岳大饼踉踉跄跄的,愁眉苦脸的,走到树荫下面,捂着伤口坐了下来。然而,当岳大饼解开上衣,仔细检查之后,才惊讶的发现,衣服上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于是脸上掠过一抹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霍格钢正好经过,看到岳大饼身上的血,顿时就惊呆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去:“大饼,你受伤啦?” “报告霍政委,我没事儿。”岳大饼响亮的答道。 “那你身上的血……” “报告霍政委,这血可能是肖盼的。”岳大饼有些自豪的笑了笑:“也可能是……”岳大饼说着,表情黯淡了,声音不由自主变的沉痛:“也可能是副队长的。” 霍格钢听罢,哽咽了,好半天,才强打精神,拍了拍岳大饼的肩膀:“这次战斗表现不错,给你记一等功,稍后开会的时候,等着听表扬吧。” “是!霍政委。”岳大饼脸上掠过一抹笑容,紧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回答。 就这样,岳大饼只用了一把椅子,就生擒活捉了城防司令肖盼,成就了游击队的一段传奇。 还是那间光线阴暗的屋子,时间是晚上七点多钟,此时此刻,并不是岳大饼坐在里面,而是霍格钢,余先,游击队长,还有老太太和高志峰坐在里面,他们围坐在小炕桌的跟前,一本正经的开着会,看样子,是在总结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那屋子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一束皎洁的月光不声不响的通过窗口,落在余先的肩膀上,弄的余先的脸,阴一半阳一半的,看上去特别诡异,甚至把开会的气氛,也弄的诡异了。 就在那诡异的气氛之中,响起了霍格钢有些内敛的笑声,霍格钢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岳大饼同志用了一把椅子,就搞定了敌人的偷袭。”说到这里,霍格钢看了看大家:“可以说是偷袭吗?” 余先急忙,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这次敌人的进攻,事先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基本上可以认定是偷袭。但是,偷袭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霍格钢又是内敛的笑了笑:“依我看,对于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可以取消了。” “我同意。”高志峰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成。 游击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然后吐着烟圈儿,一脸熏熏燃的说道:“行啊,取消对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就取消对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吧,等以后有了新的情况,再说。”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我也同意。岳大饼同志一贯表现良好,不可能是奸细,奸细估计另有其人!” 余先本来也打算跟着同意的,但是听老太太说“奸细另有其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的冷酷了:“我反对!” 余先话音刚落,高志峰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高志峰的咳嗽声中,霍格钢朝着余先内敛的笑了笑:“能说说理由吗?” “岳大饼抓肖盼是另一回事儿。但是,没有证据证明岳大饼同志不是内奸,与红梅花联络的,就岳大饼一个人儿,不是他还能是谁呀?这就是我的理由。” 余先的一番话,让霍格钢,游击队长,和老太太,全都哑然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只有高志峰还在自顾咳嗽着。 余先见大家犹豫不决,于是站起身说道:“我去方便方便,你们再研究研究。” 表面上看,余先似乎是故意回避一会儿,给大家一个研究的时间,但实际上,余先走出开会的房间之后,却飞快的朝着关押肖盼的地方跑去…… 关押肖盼的房间,距离开会的房间,也就一百多米,这对于余先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尽管月光足够皎洁,但是洒在荒山野岭里面,就变成了阴影,弄的视线非常朦胧,这对于余先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游击队优待俘虏,所以,在关押肖盼房间的门口,只有一个小游击队员,这对于余先来说,是更加有利的。 小游击队员走来走去的。 余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关押肖盼的地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小游击队员的背后,紧接着,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刀片。 夜幕之下…… 只见小游击队员,突然瞪大了惊恐万状的眼睛,张大了惊恐万状的嘴巴,但是,尖叫声卡在嗓子眼儿,还没来及叫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了脸…… 小游击队员身体软软的倒下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关押肖盼的房间的门打开了。 肖盼并没有看见是谁打开的门,他只是心领神会的,跑了出去。 当肖盼跑出去的时候,余先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又回到了开会的房间,然后,淡定的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平静的对大家说道:“怎么样,你们研究的结果如何?” “老余啊,我知道你是为游击队的安全着想,但是,根据岳大饼同志的表现,我们一致认为……” 霍格钢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人大喊:“肖盼跑了!快来人啊,肖盼跑了!”紧接着脚步声乱了起来。 霍格钢急急忙忙向外跑,余先和其他几个人也不落后。肖盼在前面跑,游击队员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后面紧紧追赶。肖盼跑的再快,也不如子弹快。 只见老太太举起枪,“砰!”就是一颗子弹。 老太太故意没有朝着要害打,目的是想从肖盼的嘴里面,问出奸细的线索。但是余先也跟着举起了枪,老太太怎么开枪,余先见情况不妙,也怎么开枪,就在老太太的枪声之后,余先紧跟着又补了一枪。 肖盼瞪时就挂了,而且死的透透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月光都震撼了,洒了一地散乱的光斑。霍格钢看着小游击队员的尸体,和肖盼的尸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霍格钢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打死肖盼,但是,他也不好埋怨什么,再者说,究竟是老太太打死的肖盼,还是余先打死的肖盼,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第71章:情况越来越复杂 通向游击队的路有点儿险峻,皎洁的月光从容不迫的在山路上蔓延,任由山路,随便坎坷,随便崎岖,不躲也不避,以至于那险峻之中,覆盖很多苍白。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隐隐约约多了一团黑影,那黑影时而高大,时而矮小,时而柔弱,时而凶猛,时而还会与花草树木叠在一起,形成一些诡异的形状…… 突然! 那黑影与高志峰重叠了,高矮胖瘦完全一致,只是那黑影的手里,似乎拿着一枚手榴弹。 高志峰猛然转身,向周围张望,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游击队总是发生怪事儿,弄的高志峰也有点儿疑神疑鬼了。就看高志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有几米,高志峰的背后,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笑声。高志峰再一次猛然转身,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高志峰惊慌失措了,他开始跑起来了,不顾山路崎岖,也不顾脚下坎坷,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噗通!” 高志峰摔倒了,他刚要站起来继续跑,就看见一双崭新的布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志峰的视线,顺着布鞋,缓缓的向上移动,就看见,崭新的布鞋上面,是崭新的袜子,崭新的袜子上面,是崭新的裤子,崭新的裤子上面,是崭新的裤腰带,崭新的裤腰带上面,是崭新的褂子,崭新的褂子上面,是,脖子,脖子上面是…… 高志峰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嘴里面一声尖叫,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志高!你没死啊!” 那笑声终于变的清晰了,站在高志峰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志峰的孪生兄弟,高志高。高志高手里面拿着一个啃了半截的玉米棒子,是临出来的时候,胡喜子给他的,让高志高带着路上吃。被高志高啃了一半,看上去有点儿像手榴弹。 与高志峰相比,高志高就显得冷淡一些了。高志高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对高志峰说道:“你是我的兄弟,我很想告诉你我没死,但是我不能骗你。” 高志峰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膝盖上的土:“你说什么呢,你这不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嘛。” 高志高又是诡异的笑了笑:“你相信鬼吗?”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 “你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就算鬼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不觉。”高志高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高志峰的肩膀:“其实我就是鬼。”说完这句话之后,高志高就没有再解释什么。 “你快别挨骂了。”高志峰哪里会相信呀,他只是觉得见到高志高很兴奋,一个劲儿的问长问短:“难道你见过鬼了吗?鬼什么样儿?跟我说叨说叨呗……” 就这样,在一系列怪事发生之后,高志高鬼使神差的,回到了游击队。高志高对游击队毫不隐瞒,他告诉游击队,是胡喜子一家,冒死救了他,后来有个名叫姜粘的姜医生,帮他治好了伤。但是,由于子弹打坏了高志高的肺,以至于高志峰经常剧烈的咳嗽。 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隐隐约约觉得,游击队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队伍。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心情却很舒畅,官兵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对抗敌人,解放劳苦大众。比之前井田奈晒晒当日本兵强多了。只是井田奈晒晒遗憾,觉醒的太晚。 这下游击队可热闹了,岳大饼的嫌疑还没有消除,又出了个放肖盼逃跑的鬼。而且,看守肖盼的小游击队员,也无辜惨死了。怪事一桩接着一桩,一切都在调查之中。弄的游击队每个人都有了嫌疑。或许只有刚刚归队的高志高最清白。可高志高却常常唉声叹气,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整个游击队都人心惶惶的,就数余先淡定,踏踏实实的当着特务,一点儿都没露出马脚,不仅如此,霍格钢对余先,也一点儿都不怀疑。但是,游击队内外受敌,怪事还在接连发生,情况变的越来越复杂。 再说死去的肖盼。 肖盼确实是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肖盼独自走在黄泉路上,他还记得,在他的灵魂离开人间之前,是余先放了他,肖盼非常感激。其实肖盼认识余先,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余先还是肖盼的师兄呢。看到余先潜伏在游击队,潜伏的那么好,肖盼感到很欣慰。 最让肖盼牵肠挂肚的,要算是慕容久了。肖盼独自到地府去报道,把心爱的慕容久,孤零零的留在了人世间。更加可悲的是,那个英俊帅气,盛气凌人的肖司令,到死也不知道,慕容久其实是日本情报机构,潜伏在他身边的特务。当然,苗护沪也不知道。慕容久仍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着。 和所有的鬼一样,到了地府之后,肖盼首先,要去办理入土登记手续。 填表,填表,填表,填表,填了很多很多多的表,然后是填报志愿。 女鬼见肖盼样貌英俊,玉树临风,态度格外的热情:“肖先生,你的登记表忘记盖章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拿去帮你盖章,很快就好。” “哦,好的。”肖盼彬彬有礼的回答了一声。 果然,工夫不大,女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而且登记表的章,已经盖好了。女鬼笑容可鞠的递给肖盼一张冥界志愿表。肖盼定睛一看,只见表格上面总共有三个选项:Ⅰ,立刻投胎转世,需要喝孟婆汤。Ⅱ,在冥界居住,直到自然投胎转世。Ⅲ,暂不投胎转世,在冥界当鬼差。 肖盼看罢多时,自嘲的笑了笑,回想起他的一生,金钱地位美女什么都不缺,此时此刻也算是安详了,怎么死都能瞑目了,于是拿起笔,“唰唰唰”,毅然决然的选择了Ⅰ,立刻投胎转世。 就在这个时候,阴兵执行任务,一个月的期限已到,苗护沪和其他几个阴兵一起,回冥界复命,得知肖盼也入土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赶去出入土管理处,想在肖盼喝下忘魂汤之前,见肖盼最后一面。 第72章:就在两个小时之前 事情的经过,还得从两个小时之前说起。 金展侬和苗护沪虽然历经艰难险阻,但是,都没有完成任务。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先回冥界,把情况如实的报告给孙略,再说。所以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金展侬带着第二小组的阴兵,又回到了冥界。 阴兵借道行动指挥部里面的气氛,安详了许多,什么招魂幡,纸钱,还有颤颤微微的哭声,这会儿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焰,烈焰静静的燃烧着,把冥界照的红彤彤的,跟大晴天儿似的,这说明,最近一段时间,阴兵没有借过道。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金展侬带着第二小组的阴兵,来到了孙略的办公室。 孙略仍然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金展侬,就好像金展侬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总共就八个通缉鬼,你们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连一个也没有抓到?!” 还记得那个孙略吗?就是孙子兵法的孙,文韬武略的略,大块头儿,又高又胖,不是司令,但大家都叫他孙司令,特别有范儿的那个。想起来了吧,对,就是这个人。 金展侬有些不敢直视孙略,而是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苗护沪,苗护沪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花万红,花万红又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苗护沪,大家的意思是,让苗护沪代表他们讲话。苗护沪干脆,也不战战兢兢了,直截了当的对孙略说道:“是啊,对,是一个也没有抓到。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插了一句。 “是啊,我这不正准备说了嘛,你别打岔呀!” “你说不上来,还赖我打岔?” “我怎么会说不上来呢,这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呢?!” “说的上来,你倒是说呀。”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苗护沪和孙略讲话,都是这么喜欢杠,不杠个你死我活,不杠个脸红脖子粗,就不算完。这次也不例外。直到杠的差不多了,苗护沪这才,话锋一转,开始说正经事儿。 “你听好了啊,说,我们已经查到了木村暮春的下落,这是一个好现象吧?” “好现象管什么呀,我让你们把木村暮春抓回来,你给我个好现象?” “咂……”苗护沪一脸玄妙的,咂了咂舌头:“我这不话还没说完了嘛。”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又插了一句。 “你容我说了嘛?” 眼看着苗护沪和孙略又要杠起来,结果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赶紧劝架,两个人拉着孙略,两个人拉着苗护沪,一个劲儿的在中间和稀泥儿:“有话好好说,都让一让,都让一让。” 花万红也跟着帮腔:“孙司令别着急呀,不如让苗护沪先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数落他,如何?” 孙略按捺怒火,主动做出了让步:“行!让他说吧。” “你看你看,我之前说的好好的,你一打岔,我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金展侬赶紧,战战兢兢的提醒苗护沪:“就说到,有个好现象。”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苗护沪长长的“哦”了一声:“我们发现,木村暮春附体到了一个名叫卢小鑫的人的身上。” 孙略又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那还磨叽什么?赶紧抓回来呀!”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啊孙司令!我们担心真要是把木村暮春惹急了,木村暮春会对卢小鑫下毒手!我们毕竟是阴兵,只能抓鬼,不能伤害阳间的人。” 孙略有些不悦的长出一口气:“让你们抓鬼,完后一个也没抓回来,你们还挺有词儿。”孙略气呼呼的,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呐,张小坡回来了吗?” “没有。”苗护沪从容不迫的回答:“半点儿张小坡的下落都没有。” “一个月的时间,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孙略拍着桌子,把桌子上的茶壶茶碗,拍的“哗啦哗啦”的响:“就知道在阳间玩儿!” 孙思柳和韩彩蝶也开口了:“孙司令,我们没玩儿,我们一直在认真办案。” “认真办案,什么也没抓到,也叫认真办案?还学会犟嘴了!”孙略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难怪阳间的人都嘲笑我们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行了行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跟我一起出发。” 大家不约而同的回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孙略叫住了苗护沪:“先别忙……”孙略不慌不忙的对苗护沪说道:“肖盼这个人儿,你不陌生吧?” 苗护沪一听,就愣住了,不知道孙略要说什么:“是啊,我不陌生,怎么了?肖盼也鬼上身了吗?” “他倒是没有鬼上身。”说着,孙略的语气和蔼了一点点:“但是他也来冥界报道了。” “哟嚯,没想到没想到……”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很突然的,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听孙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是肖盼的副官,一定有话想跟他说。我听说肖盼选择了立刻投胎转世,此刻应该在出入土管理处,去吧,你去看看他吧。”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苗护沪一听就急了。 “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呀!”孙略又恢复了急赤白脸的样子。 花万红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苗护沪跟孙略又要杠,于是赶紧劝苗护沪:“别杠了老苗,你快去吧,去晚了,肖盼就喝孟婆汤了。” 苗护沪这次真的没有时间跟孙略杠了,一个健步冲出了房间,风风火火的朝着出入土管理处,飞奔而去…… 第73章:重新振作起来 苗护沪就像,像什么呢?又想不起来怎么形容了,总之,就像一种跑的特别快的动物那样,冲进了出入土管理处的大厅。 本来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是不让苗护沪随便冲进去的,直到苗护沪拿出了阴兵的证件,工作人员才允许他进去。 苗护沪进去那会儿,大约是中午前后儿,出入土管理处里面的鬼并不是很多,每个闸口前面,也就一两个人儿,两三个人儿,三四个人儿,四五个人儿,五六个人儿,六七个人儿,七八个人儿,八九个人儿,最多也超不过十个人儿。苗护沪站在大厅里面,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了好半天,结果,还是没有发现肖盼的踪迹。 就在苗护沪一脸失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十一号闸口的后面,露出了肖盼的身影,苗护沪一脸惊喜的跑了过去。 孟婆婆从饮料机里面,打了一杯忘魂汤,递给了肖盼:“喝了吧,喝了这个,就能转世投胎了。” 杯子里面的忘魂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看上去仿佛一杯翻江倒海的胆汁,而且酱香味儿十足。肖盼看着面前的这杯忘魂汤,百感交集,一辈子的经历,顿时涌上心头。肖盼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端起那杯忘魂汤,“盹盹盹”,一扬脖儿,就灌了下去。 杯子空了,杯子里面的忘魂汤,一滴都没有剩下,喝的干干净净。 “肖盼!”苗护沪挤在两三个人儿的后门,急的大喊一声。但是!肖盼,再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名叫肖盼了。 梦婆婆检查了杯子,见肖盼已经全部喝下忘魂汤,于是和蔼可亲的笑了笑:“投胎转世去吧,祝你来世降生在一个好人家儿里面。” 肖盼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谢谢这位婆婆。”肖盼说着,就要迈步走出闸口。 就在肖盼刚要迈步,但是还没迈出去的这个节骨眼儿,苗护沪一把拉住了肖盼的胳膊:“肖盼,是我啊,我是苗副官,还记得我吗?” 肖盼愣愣的注视着苗护沪,一脸茫然。 “我是苗护沪,是你的副官,想起来了吗?”苗护沪满怀期待的说道。 肖盼只是彬彬有礼的笑了笑:“我要投胎转世去了。” 肖盼的这句话,让苗护沪感到很决绝,苗护沪清楚的知道,肖盼已经彻底忘却了前尘往事,于是,万分无奈的说了一句:“去吧肖司令,祝你好运。”与此同时,苗护沪的眼圈红了,不由自主的落下两颗泪珠。在地下军火库牺牲的时候,苗护沪都不曾落泪,然而,面对一个忘却了一切的敌人,同时也是一个忘却了一切的战友,苗护沪居然落泪了。 苗护沪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肖盼走向了下辈子,这个选择,对于肖盼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苗护沪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喊一声:“肖盼,你还记得慕容久吗?” 肖盼走到奈何桥桥口,听见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肖盼很突然的停下了脚步,就像是出门之后,突然意识到忘带手机了似的。 苗护沪又有了期待,他紧紧的注视着肖盼的背影,等待着肖盼的转身和回眸…… 好半天,肖盼都没有动,既没有踏上奈何桥,也没有回头,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时间凝固了似的。 但是最终,肖盼还是走了,去过他的下辈子去了。苗护沪知道,在肖盼残存的记忆里面,还有慕容久。 苗护沪很伤感,甚至是有些失魂落魄,大概这就是不喝忘魂汤的苦恼吧。苗护沪在肖盼面前,潜伏了那么多年,他很想在肖盼投胎转世之前,把真相告诉肖盼,让肖盼死个明白,但是,造化弄人,肖盼最终还是稀里糊涂的走了。 此时此刻,苗护沪没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他必须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第二天的冥界,又是一个好天气,烈焰的燃烧把全部的全部,全都化成了灰烬,只留下一点点前尘的印记。或许那前尘的印记,迟早也会融化在烈焰里。 这一次是孙略亲自出马,看样子是一定要抓回去几个鬼了。第一步,到阴阳界结界总署办手续。办理手续的鬼很多,人山人海,但是有孙略在,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一个月,阴阳结界总署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 话说,肖盼虽然死了,但是!除了游击队内部的人之外,外界并不知道。于是乎,霍德钢出了一个挺而走险的馊主意,他们打算,找个人儿,换上肖盼的衣服,冒充肖盼,然后跟国民党特务机构交换白柏楠。 “主意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老太太点着头,表示赞成:“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是,让谁去冒充肖盼呢?这可是一个又危险,又有难度的任务。” 霍格钢首先表态:“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所以说,我来冒充肖盼。” “老霍啊,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由你冒充肖盼,实在是太不像了。”余先半开玩笑的说道:“就算是隔着一公里,人家也能把你认出来。” “余主任,你这就有点儿小瞧人了,我哪点儿地方不像肖盼了,你倒是说说。” “这还用说嘛,你哪点儿地方都不像肖盼。”说到这里,余先很夸张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霍格钢:“首先说,这身高就……” “你闭嘴!”霍格钢一口拦住了余先的话茬:“虽然说,我的身高并不是特别完美,是吧,但是咱演技好啊,我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老太太听罢,脸上掠过一抹爽朗的笑容:“我看这样吧,这个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要周密的计划计划,干脆明天找几个游击队的骨干,大家开个小会儿,一起商量商量,好吧?” 余先说道:“我同意。” 霍格钢故意模仿余先的样子说道:“我同意。” 第74章:整的特别好 游击队的生活其实是挺充实的,除了打击敌人之外,农场牧场,生产劳动,而且还组织游击队员学习文化,整的特别好,总是热火朝天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霍格钢提出,打算找人冒充肖盼之后,更加引起了游击队的热议。 只有一个人有点儿例外,那就是高志高同志…… 话说,高志高同志回到游击队,曲指一算也有一段时间了,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隐隐约约的发现,余先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究竟怎么不对劲,井田奈晒晒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鬼的直觉吧。 还是那间光线阴暗的屋子,还是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但是此时此刻的房间,特别阳光,因为房门大敞四开着,门里门外挤满了游击队员,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就像是刚刚采摘的苹果那样。 首先,余先一本正经的来了一段开场白,把霍格钢的想法,跟大家说了说。 岳大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霍格钢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很积极,坚持要亲自冒充肖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高志高给出了个主意,让霍格钢试穿肖盼的衣服,看看穿上之后像不像。霍格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肖盼的衣服套上,袖口和裤子可以卷起来一些,但是扣子,实在是系不上了。 岳大饼的胸口,再一次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又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高志锋主动把重担接了过来:“要不让我试试。” 说试就试,高志锋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肖盼的衣服套上,袖口和裤子长短马马虎虎,扣子也算是勉勉强强的系不上了。“怎么样?像嘛?”高志锋期待的看着大家,等待着一个答案。 游击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吧嗒吧嗒”吸了两口,一脸熏熏燃的瞻仰着高志锋,哦不,欣赏着高志锋,然后吐着烟圈说道:“你这也太合身了。我记得肖盼穿着,应该有点儿松。” “我这能穿进去就不错了,还非要有点儿松?”高志锋说道:“要不我把里面的衣服都脱了,空芯儿穿试试?” 岳大饼的胸口,再一次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又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老太太倒是挺支持高志锋的,因为高志锋经常在敌后工作,经验丰富,能文能武,善于随机应变,于是就说:“志锋说的有道理,不如空芯儿穿,试试看。”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热议的时候,高志高又提出了大胆的建议:“我觉得队长可能行,让队长试试呗。” 高志高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游击队队长的身高介乎于霍格钢和高志锋之间,比霍格钢高一些,比高志锋矮一些,但是身材比高志锋瘦一些。穿肖盼的衣服,大概行。然而,队长却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别拿我找乐儿了,我一个抽烟袋的大老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呀!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 “我认识一个裁缝,你们要不要试一试?手艺可好了。就在银业大街。”岳大饼突然眼前一亮,跃跃欲试起来:“我可以把肖盼的军装拿过去,让裁缝帮忙给改一改。” 游击队队长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然后吐着烟圈说道:“改一改,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时间不允许啊。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就在这一个星期里面,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处决白柏楠。” 游击队队长的话,仿佛当头一棒,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 就在大家一愁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突然躁动起来,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肖盼来了,肖盼来了……” 众人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自觉自愿的,给门外,让开了一条通道,紧接着,在一群游击队员的簇拥之下,由打门外推进去一个人。那个人还磨磨唧唧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那个人往屋子中间一站,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就惊呆了。 就看刚刚进来的这个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音容笑貌之间,还隐隐约约有些肖盼的影子。 岳大饼起伏的胸口,渐渐的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说道:“我看,行。” 霍格钢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简直就是活肖盼!” 紧接着,游击队队长,老太太,高志锋和高志高,一致表示认同,就连老奸巨滑的余先,也不得不点头:“我感觉差不多,不仔细看,基本上认不出来,就是稍微瘦了点儿,里面多套几件衣服就行。” 大家的反应,弄的刚刚进来的那个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话说,刚刚进来的这个人,姓秦,秦琼秦叔宝的秦,名叫浇田,浇是浇水灌溉的浇,田是田间地头儿的田,连起来就是秦浇田。 围观的游击队员有人提出异议:“长的不像。” 高志锋把话茬揽了过去:“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就别挑长相了,首先说神似,其次是形似,这就行了。至于长相的差异,好解决,我们可以要求在黄昏的时候交换人质嘛!对吧?” 就这样,人选的问题,总算是有了着落。 第75章:越来越洋气了 银业大街越来越热闹了,也越来越洋气了。原先那些卖火烧,卖杂耍,摆摊算命的还都有,但是,埋在乘风破浪之中,就像石沉大海一样。而最最吸引眼球的,是一些新的卖点,比如,洋片和羊肉串儿。就连忙忙碌碌的翟队长,偶尔也会去赏个脸什么的,但是从来都不用花钱。 那一日,翟队长的心情似乎格外的晴朗,于是就,拿了一把子羊肉串儿,坐在卖洋片的长板凳上,一头扎在布帘里面,打算瞧个新鲜。卢小鑫点头哈腰的,在旁边巴结着。 突然! 就听“砰”的一声,一支飞刀打破了那里的秩序。把看片儿的翟队长,吓了一跳。翟队长猛然把脑袋从布帘里面钻了出来,咋咋呼呼的大喊:“谁呀!想找死啊!” 卢小鑫也跟着喊:“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我们翟队长看片儿?!活腻歪了是吧?!” 翟队长甩给了卢小鑫一个白眼儿,说道:“这是洋片,不懂别乱说,什么看片儿看片儿的,多土。” “是队长,是洋片儿。”卢小鑫赶紧纠正自己的发音。 翟队长“嗯”了一声,没有再根卢小鑫计较,而是张开嘴巴,撸了一大口羊肉。 当时的银业大街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翟队长嚷嚷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人捣乱,于是就转过身去,惦着继续看片儿,然而就在这个的时候,就看见,在翟队长身旁的长板凳上,钉着一把飞刀,飞刀就钉在翟队长的身边,距离翟队长坐的位置不到一寸。 翟队长顿时就惊呆了,把还没嚼烂的串儿,随口吐在地上,与此同时“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只手举着串儿,一只手举着盒子枪,警惕的向周围张望:“谁呀?!什么人飞的刀?!给老子滚出来!”翟队长又咋呼了半天,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于是,又重新撸了一口羊肉,一边“吧唧”着嘴巴大嚼,一边给卢小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卢小鑫把飞刀拔下来看看。 卢小鑫小心翼翼的拔下飞刀,只见刀尖上面,插着一封书信。 “啊呜啊呜,打开看看。”翟队长说道。 卢小鑫“悉悉簌簌”的打开信封,把信纸抖落开,粗略的看了看:“报告翟队长,好像是一首诗。” “念!啊呜啊呜……” 书信总共是28个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很工整,就听卢小鑫清了清嗓子,然后字正腔圆的念道:“肖盼现在我手中,明日黄昏六点钟,相约郊外小树林,放回柏楠盼归踪。”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翟队长嚼着串儿,想了想,然后问卢小鑫:“什么意思?” “报告队长,我理解这封信的意思是说,肖司令现在在他们手里,明天下午六点钟,在郊外的小树林,他们想用肖司令,跟咱们交换白柏楠。” 翟队长听罢,眉头一紧,把手里的串儿塞给了卢小鑫,然后一把夺过那封信,仔细的又看了看,然后拔腿就走。 卢小鑫举着串儿,有些茫然:“队长,你去哪儿呀?” “这还用问!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回去向上面请示呀!” “哦。”卢小鑫应了一声:“那这串儿……” “你吃吧。”翟队长难得,慷慨一次。 初秋的阳光,总是特别的亮,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刺眼,翟队长的背影,被包裹在那片刺眼的光里面,急匆匆的,向着银业大街的路口走去,很快,就隐匿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国民党特务机构对那封信,非常重视,当晚就做出决定:同意用白柏楠交换肖司令。关于交换的具体事宜,由翟竹翟队长全权负责。 这里解释一下,翟竹其实是翟队长的名字,但是,除了翟队长的爹妈之外,没有什么人敢直呼其名,大多都是直截了当的,叫他翟队长。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翟队长一直呆在办公室里面,等待着上级的决定,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才收到回应。星月渐渐的活跃起来,朦胧的光,从苍茫变成了更加苍茫,尤其是那些散碎的斑,让人觉得特别忐忑。 “队长,明天咱们怎么安排?”卢小鑫凑跟前儿,好像挺认真似的。 翟队长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儿香烟,又不慌不忙的吐了一个烟圈儿,然后又出幺蛾子了:“我觉得吧,用白柏楠换肖盼,一个人换一个人,太不划算了。” “不划算?”卢小鑫倍感诧异,心里话说,都这节骨眼儿了,能把城防司令活着换回来就不错了,还有工夫考虑划算不划算? 翟队长皱着眉头,吸着香烟,悠然自得的说道:“我琢磨着,能不能用白柏楠,跟他们换所有的俘虏。” 卢小鑫暗自撇了撇嘴角儿,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但是,嘴巴里面却一百个赞同:“翟队长果然那个啥,看问题就是特别那个啥,用一个白柏楠,跟他们换所有的俘虏,这笔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翟队长尽管吩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翟队长朝着卢小鑫勾了勾手指头,卢小鑫立刻心领神会,把耳朵靠了过去,紧接着,翟队长“略略略,略略略……”的嘀咕起来。 卢小鑫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隐隐约约的说了几个字:“就这么简单?他们会答应吗?” 翟队长不屑的冷笑一声:“他们要是不答应的话,就让他们撕票好了。我跟你讲,肖盼如果是假的,他们不敢撕票。肖盼如果是真的,他们不舍得撕票。”说罢,翟队长又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香烟,不慌不忙的吐了一个烟圈儿…… 第76章:全都准备好了 话说,游击队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一个,穿肖盼的衣服,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游击队员秦浇田。但是,秦浇田只是个农村娃,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接受这样一个特殊的任务,难免有些紧张,以至于翻来覆去的,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与翟队长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钟,早上八点不到,秦浇田就开始做准备了,足足提前了,十个小时。 首先,秦浇田脱掉游击队员的衣服,然后换上了肖盼的军装。 不可否认,肖盼的衣服很气派,秦浇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没有补丁的衣服。游击队也没有镜子,秦浇田就那么低着头,看着自己,就像不认识自己了似的,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这还是我嘛?这也太帅了吧!” 就在秦浇田忐忑不安的时候,政委霍格钢推门走了进去,工夫不大,余先,高志高,高志锋,岳大饼,游击队长,老太太什么的,也都陆陆续续去看秦浇田。秦浇田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跟他一样紧张,也都一夜没有合眼。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瞧瞧,怎么样,准备的怎么样了?”霍格钢关切的说道。 “报告政委,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高志锋看到换好衣服的秦浇田,就觉得眼前一亮:“哟嚯,都换上啦!让我看看,不错不错,还挺是那个意思的。” 岳大饼还给秦浇田出主意:“我跟你讲,肖盼有个特点,就是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面,有的时候插一只手,有的时候插两只手,记住了吗?” 秦浇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光记住不行,你插给我看看。” 岳大饼话音刚落,就被余先接过了话茬:“他扮演的是个俘虏,插什么口袋呀。” 高志高用挑剔的眼光,细细打量了很久,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关键还是看脸,万一让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不如戴个墨镜?遮一遮怎么样?” “志高,你别不自信呀!”游击队长“吧嗒”着烟袋,脸上的表情非常坦然:“我跟你讲,戴个墨镜,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就这样挺好。要让我看,秦浇田和肖盼,长的就跟双胞胎似的,一样一样的。” 秦浇田仍然很紧张,就问霍格钢:“政委,到时候,我跟他们说点儿啥呢?” 岳大饼急赤白脸的嘱咐秦浇田:“到时候你别出声知道不,你的声音太沧桑,跟肖盼差很多,人家一听就能听出来。” 秦浇田顿时掠过一脸的茫然:“那万一,他们跟我打招呼,怎么办?我总不能用手比划呀!” “这好办。”高志锋把话茬接了过去:“到时候我们用布,把你的嘴巴塞上,不就行了。” 霍德钢就觉得茅塞顿开,一个劲儿的赞叹:“好主意,有道理。” “咱说正经事儿吧。”老太太开口,打断了大家的议论:“我们约好了下午六点钟,在郊外的小树林。志高志锋,你们两个人早一点到,埋伏在半路,主要负责打探敌人的情况。” “放心,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两个最会打探情况了。”高志锋拍着胸脯保证。 “老李啊,你和大饼两个人,在约会的地点,摆个西瓜摊儿,主要负责卖西瓜,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吃很多很多的西瓜。你们两个人的任务很重要,这次行动是否成功,主要取决于你们能让他们吃多少西瓜。”老太太所说的老李,指的是游击队长,具体叫李什么,大家也不是很清楚,通常就直截了当的叫他队长。 游击队队长和岳大饼,愣了愣,但是也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我们两个最会卖西瓜了。” 霍格钢赶紧主动请缨:“我跟余主任卖点儿什么?” 老太太一脸神秘的说道:“你跟余主任什么都不用卖,你们的任务就是,用秦浇田换回白柏楠。” 霍格钢立刻提出了疑问:“换回白柏楠我们会,那秦浇田怎么办呢?” “不是还有我了嘛。”老太太顿时胸有成竹了:“我就不抛头露面了,我带着一队枪法好的游击队员,埋伏在暗处。等他们放开白柏楠,我们就开枪,牵引住敌人的火力。”说着,老太太将视线转向了秦浇田:“我们会在你的身上,藏好手枪和手榴弹,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秦浇田顿时就惊呆了,堂目结舍,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岳大饼,替大家表达了顾虑:“万一他们拼命追,怎么办?” “不会的。”老太太更加胸有成竹了:“他们吃了很多很多的西瓜。” 岳大饼看了看身边的高志锋:“你觉得行吗?” 高志锋“吧嗒吧嗒”,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儿挺而走险,但是理论上讲是可以的。在他们的膀胱足够满的情况下,我们是有机会成功的。” 游击队的计划很周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翟队长会在关键时刻,出幺蛾子。 第77章:满头大汗 不知道是什么神仙施展法术,居然把头一天没用完的阳光,粘贴到了转天的下午,以至于转天下午的天空,格外的晴朗,晒的人头顶直冒油。霍格钢和余先,带着扮演俘虏的秦浇田,提前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约定地点,他们惦着让秦浇田先带装彩排一下。 秦浇田脱掉了游击队员的衣服,换上了肖盼的衣服,一个英俊帅气,玉树临风的城防司令,眨眼之间,就呈现在炎炎烈日之下。 炎炎的烈日最能令人亢奋,秦浇田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就不困了。他在霍格钢和余先的指导下,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 “你的感觉不对。”霍格钢说道:“你现在是俘虏,不能总是神气活现的。” “哦。”秦浇田回应了一声:“那我应该是什么感觉呢?” “你应该垂头丧气的。这样,你一个人走没有感觉,我假装白柏楠,跟你走个对脸儿。”余先说道:“你再来一遍,记住,要垂头丧气的。” 余先假装白柏楠,迎着秦浇田走…… 突然!余先叫了一次暂停:“等一等,我发现一个问题。”余先因为迎着秦浇田走,所以一下子注意到光线的问题:“这个走向,阳光正好晒着秦浇田同志的脸,这样很容易穿帮,他们一旦发现交换的人质不是肖盼,立刻就会开枪的。” “让我看看……”霍格钢也站了过去:“可不是嘛!” 说着,霍格钢和余先两个人,认真的调整着交换人质时候的走位。 “来来来,你站这个位置。”霍格钢朝着秦浇田招了招手:“一定要记住,必须站在这个位置,东经22.4度,北纬17.9度,记住了吗?因为只有这个位置,你的脸才能藏在阴影里面。” 余先又给补充了一句:“再有就是,你把帽沿压低一点,尽量用帽沿遮着眼睛。” “哦哦哦,我记住了,东经22.4度,北纬17.9度,帽沿压低一点。”秦浇田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一本正经的站了过去。 话说,能在那么光秃秃,而且又暴晒的地方,摆一个西瓜摊儿,也算是奇迹了,但是,恰恰是因为光秃秃+暴晒,才能让敌人多吃一些西瓜。与此同时,交换俘虏的仪式,也将在那里进行。 西瓜摊儿除了西瓜之外,还有桌子椅子,岳大饼,和游击队队长。游击队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然后吐着烟圈儿,一脸熏熏燃。岳大饼摇着芭蕉扇,哄着苍蝇。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就等着翟队长带人去吃西瓜了。 “大饼啊,你去挑两个又红又沙的,打成角,摆在桌子上,诱惑诱惑他们。”游击队队长说道。 “是,队长!”岳大饼响亮的回答。 游击队队长听罢,眉头一紧:“大饼啊,一会儿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叫我队长。”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岳大饼自责了一句,紧跟着又一脸茫然的问游击队队长:“那我叫你什么呢?” “就叫我……”游击队队长也想了想:“就叫我二哥吧。” “是,队长!哦不,是,二哥!” “这,这,这瓜多少钱一,一,一个?”岳大饼话音未落,背后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买瓜的顾客,把岳大饼吓了一跳。那人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脚步特别轻,就像是腾云驾雾似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岳大饼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就问游击队队长:“二哥,有人要买瓜,多少钱一个?” 游击队队长“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袋,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那要看是多大的瓜了。碗口大的两个大子儿一个,大个的,三个大子儿,四个大子儿,五个大子儿,六个大子儿的,都有。”说着,游击队队长抬起头,看了看买瓜的顾客:“怎么样,挑一个不?” 顾客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说话有点儿结巴:“这,这,这瓜红,红,红嘛?” “个个红。” “沙,沙,沙嘛?” “绝对沙。” “甜,甜,甜嘛?” “不甜不要钱。”游击队队长说道:“这样,你先来一块尝尝。” 岳大饼急忙拿起一块最红最沙的,递给了那个人。那人脸晒的比瓜瓤还红,满头大汗,接过西瓜,狼吞虎咽的就啃完了,然后把西瓜皮一丢说道:“不,不,不要了。” “为什么呀?”岳大饼一脸的茫然。 “瓜籽太,太,太多了。”说完之后,那人居然转身走了。 岳大饼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他说瓜籽太多了?他居然说瓜籽太多了?二哥,你说奇怪不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和高志锋,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一看见游击队队长,就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们来了,距离这里大约一千五百米左右。” 游击队队长本能的摸了摸,藏在腰里面的枪,与此同时紧张的问高志高:“他们来了多少人?” 高志高警惕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这才神神秘秘的说道:“目测大约有两个人。” “两个人?!”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我的天,有没有搞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西瓜,他们就来了两个人?”把游击队队长也弄茫然了,举着烟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高志锋赶紧补充:“绝对没有搞错,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翟队长,另一个是卢小鑫。” 第78章:郊外小树林 那是城外唯一一条,通往小树林的路,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翟队长和卢小鑫一前一后,骑着两辆半新半旧的自行车,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走在前面的是翟队长,走在后面的是卢小鑫。翟队长穿的是黑鞋,黑裤,黑色的绸子上衣,卢小鑫穿的是黑鞋,黑裤,黑色的绸子上衣,区别在于,卢小鑫的衣服,不如翟队长的高级。 自行车的轮子就像旋风一样,在炎炎的烈日下,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路上的风景,也跟这自行车的轮子一起,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大概是因为翟队长和卢小鑫的出现,弄的那条郊外小路,乱乱哄哄的,慌慌张张的,没有了往日的僻静,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视线中的一切原本是熟悉的,熟悉的土,熟悉的路,熟悉的草,熟悉的树,就连知了的叫声都是熟悉的,但是却让卢小鑫心慌意乱。原因很简单,因为孙略带着一伙阴兵,正在暗中,悄悄的靠近卢小鑫。 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之后,就到了。 “队长,他们约的就是这里吧?”卢小鑫停下自行车,东张西望着。 “没错,就是这里。”翟队长也同样,向周围看了看:“看样子,他们可能还没有到。” 在自行车飞快运转的时候,不热,一停下来就热,卢小鑫抻着敞开的衣襟,扇着风,一眼看见了西瓜摊儿,于是一脸惊喜的说道:“队长,那边有个卖西瓜的,我们一边吃,一边等吧。” 翟队长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推着自行车,跟在卢小鑫的后面,不声不响的朝着西瓜摊儿走了过去。 “二位要西瓜不?”岳大饼满脸笑容,主动张罗生意。 翟队长和卢小鑫一看,这不是岳大饼嘛!于是立刻意识到,那个西瓜摊儿,其实是游击队的。翟队长不动声色,继续假装不认识岳大饼,就像过路的顾客那样:“西瓜怎么卖呀?” “多少钱的都有,看你要多大个儿的了。”岳大饼不知道翟队长认识他,所以就继续装作卖西瓜的样子。 卢小鑫接过了话茬:“多大个儿的不重要,关键是够甜。” “咱这西瓜不是吹,保管个个甜。我给您了挑一个?”岳大饼仍然是热情的招呼着,与此同时,装模作样的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然后挑了一个特别大的,双手捧着,递到翟队长面前:“您了是带走啊,还是在这儿吃呀?” 游击队摆的西瓜摊儿,翟队长哪敢拿起来就吃呀,他警惕的注视着岳大饼,迟疑了好半天,才说了两个字:“在这儿吃。” 岳大饼挺得意,心里话儿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儿吃。于是拿起瓜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把那个西瓜切成了两瓣。就看那西瓜还真争气,又红又沙瓜籽还不多,岳大饼拿出两个勺子,分别往两瓣西瓜上一戳,大大咧咧的说道:“这瓜水大,二位拿勺儿,崴着吃吧。” 翟队长倒是还犹犹豫豫,不紧不慢的,但是卢小鑫可是满头大汗,又热又渴,于是一把接过半个西瓜,二话不说,迫不及待的坐在凳子上,吃的是“稀里呼噜”。 翟队长也坐了下来,看着卢小鑫吃,他自己只是象征性的,崴了几勺。 就在这个时候,孙略带着阴兵,寻着卢小鑫的踪迹,也奔着小树林的方向来了,而且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诡异的气氛也渐渐的笼罩了那片小树林。首先感觉到阴气的,是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附体在卢小鑫身上的木村暮春,也感觉到了。 小树林的树叉后面,确实是深不可测的,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树下有一些神秘的倒影。顺着倒影看过去,就看到了躲在树后的霍格钢,余先,和秦浇田,他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翟队长吃瓜。 “霍政委,他们就来了两个人……”藏在暗处的秦浇田茫然了,就问霍格钢和余先:“我们现在怎么办?出去跟他们交换俘虏吗?” 霍格钢皱着眉头,犯了难,他看了看余先:“余主任,你看呢?” 出现意外的时候,还是得说余先够沉稳:“这样,你和秦浇田同志先别抛头露面。我一个人儿先过去,问问他们什么意思。” “好主意好主意,就照余主任的说的办。”霍德钢答道。 余先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然后,突然一拍翟队长的肩膀,沉声说道:“翟队长,好久不见,在这儿吃瓜呐?” 翟队长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急忙转身,打算掏枪,却被余先用力按住了:“翟队长别冲动,这里埋伏的都是我们的人,识实物的话,就别乱动!” 翟队长没有吭声,脸上的表情反而松弛了,拿起勺子,崴了一勺瓜,很随意的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问余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吧。” 余先讲话,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你别在我面前装糊涂,约你过来的原因,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余先的话让翟队长感觉不爽,但是,翟队长也不想在游击队的眼皮子底下,跟余先较劲儿,于是不服气的说道:“是,我知道,你们要交换俘虏嘛,但是俘虏呢?我怎么知道肖司令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这下轮到余先不爽了,但是,为了这次行动能够成功,余先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对翟队长说道:“行!让你看看,就让你看看!你等着……”说罢,余先转身,朝着霍格钢那边,招了招手。 紧接着,霍格钢用枪押着秦浇田,装模作样的走了出来…… 第79章:一点儿都不怀疑 翟队长跟肖盼不是很熟,曾经因为工作的原因见过几次,只知道个大概其的轮廓。就看秦浇田垂头丧气的样子,被霍格钢用枪押着,五官除了嘴之外,全都藏在帽沿的阴影里面,嘴巴虽然暴露在阳光下,但是却用一团东西塞着。翟队长还真以为是肖盼呢。 总之,秦浇田给翟队长的印象,还不错,翟队长一点儿都没有产生怀疑。 余先问翟队长:“怎么样,俘虏你已经看见了,让白柏楠出来,交换吧。”余先以为,白柏楠就藏在附近,然而,余先万万没有想到,翟队长却不慌不忙的吃起了西瓜。 好半天,翟队长才抹了抹嘴巴,对余先说道:“用白柏楠换肖盼,不行。要换的话,就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 “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你快别挨骂了!” “不换就拉倒。” “那你们的城防司令呢?” “你们撕票吧。”翟队长斩钉截铁的说了四个字,然后放下没有吃完的西瓜,朝卢小鑫甩了甩头:“我们走。” 余先重重的冷哼一声,掏出手枪,往桌面上一拍,阴阳怪气的大喊一声:“翟队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翟队长停下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贴着余先的耳根子,诡异的笑了笑:“我跟你打个赌,我一定能活着回去,如果你输了,你就吃十个瓜,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 余先顿时兴致勃勃了:“那要是你输了呢?” 翟队长紧跟着说道:“如果我输了,我吃二十个。” 听翟队长这么一说,余先立刻意识到,小树林里面,一定是埋伏了翟队长的人马,于是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翟队长又贴在余先的耳边,鬼鬼祟祟的说道:“这位游击队员同志,你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埋伏我的人。” 余先不由得转过头,茫然的注视着翟队长,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很奇怪吗?”翟队长的脸上,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得意:“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们讲好了,如果天黑之前我不回去的话,他们就会立刻处决白柏楠。游击队员同志,现在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要不要我吃了晚饭再回去呀?” 在一旁假装卖西瓜的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于是急忙上前:“二位大哥,我们要收摊儿了,您二位赶紧回家吧!” “别急着收摊儿呀,我还打算吃二十个瓜呢。”翟队长说着,又坐了下来,吩咐岳大饼:“卖瓜的,给我挑二十个大个儿的!” “翟队长……”余先立刻陪笑脸:“算我输了,算我输了还不行嘛,你赶紧回去吧。” “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的事情怎么办?” “那不行,要换,就一个换一个……” 余先话音未落,翟队长就朝着岳大饼大喊:“卖瓜的,给我挑二十个瓜!” 余先赶紧又陪笑脸:“行行行,全都听你的,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行了吧。” “时间呢?” “明天。”余先见翟队长摇了摇头,紧跟着改口:“后天。”余先见翟队长又摇了摇头,紧跟着又改口:“那大后天。”余先见翟队长又摇了摇头,紧跟着又改口:“那你说哪天?” “明天早上十点半,还在这里。”翟队长大概是怕夜长梦多。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余先没有时间讨价还价,于是急急忙忙的答应了:“一言为定。明天早上十点半,还在这里。” 翟队长终于满意了,他也急着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交换俘虏的仪式很隆重,无论如何马虎不得,于是,翟队长站起身,朝卢小鑫甩了甩头,之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急急忙忙的,骑上自行车往回赶。 见翟队长和卢小鑫走远了,高志高和高志锋,从树后走了出来:“余主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余先气呼呼的没有说话,岳大饼接过了话茬:“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们跟过去看看。”话音未落,高志高和高志锋,就自告奋勇的,追着翟队长的方向而去。余先本来是想叫住他们,但是还没来及开口,高志高和高志锋就跑远了…… 余先如何生闷气,先不说,单说翟队长和卢小鑫。 翟队长和卢小鑫,骑着自行车,又踏上了那条僻静的郊外小路。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是夕阳无限好了,不像之前那么烈日炎炎了。自行车的轮子仍然飞快的旋转着,路上的风景,也跟这自行车的轮子一起,飞快的退到视线的后面。 诡异的气氛,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突然! 孙略和金展侬,出现在木村暮春的面前,苗护沪和花万红一左一右,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出现在木村暮春的背后,把木村暮春团团围在了中间。 阴兵是不会伤害卢小鑫的,阴兵只抓木村暮春。就看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从背后使劲儿的推了一把木村暮春,把正在骑车的木村暮春,从卢小鑫的身上,推了下来。紧跟着,几个阴兵就跟木村暮春动手了。 问题是!卢小鑫正在骑车,木村暮春这一脱离卢小鑫的身体,卢小鑫的自行车,出现了短暂的失控,车把七扭八拐的,晃晃悠悠的,来不及下车,也来不及捏闸。卢小鑫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就一头翻倒在路边的沟里。 翟队长骑的飞快,脑子里面净想着,第二天早上如何交换俘虏了,也没注意到背后的卢小鑫。 等卢小鑫从沟里面钻出来的时候,高志高和高志锋的枪口,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卢小鑫失去了木村暮春的附体,哪里还是高志高和高志锋的对手呀,于是当时就跪了。 “我投降我投降,二位游击队员同志,千万别开枪呀!”失去了木村暮春的附体,卢小鑫讲话的语气都变怂了。 高志锋嘿嘿的乐了,对高志高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用一个假肖盼,换来一个真俘虏。” 第80章:单挑儿 晚霞,听说过嘛?晚霞就是夕阳无限好。注意看啊,说晚霞,就像是加进咖啡里面的奶精那样,渐渐的搅进了夜幕之中,它让夜幕变的不那么黑了,但仍然保持了夜晚原有的味道。怎么样,这个比喻还算成功吧?行了,比喻完了,开始说正经事儿。 闹阴兵就是这个样子的,在晚霞搅进夜幕之后,那条郊外小路,就变的很有夜晚味儿了。道路两旁一如既往的,坑坑洼洼,只有晚霞留下的一点点浪漫,然而!那浪漫却显得有些诡异。 木村暮春被魏饽饽,魏馒头,魏大宝,魏铁蛋,从卢小鑫的肉身上,推了下来。魏饽饽,魏馒头,魏大宝,魏铁蛋使的劲儿,可能是大了点儿,以至于木村暮春一个跟头,摔出去八百多米,等木村暮春爬起来的时候,孙略就像一面墙似的,拦住了木村暮春的去路。木村暮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卢小鑫,被高志高和高志锋带走,而无法跑过去帮忙。 “木村,你在阳间玩儿的也差不多了,跟我们去冥界报道去吧。”是孙略先开的口。 木村暮春一看,就知道面前的这面墙,应该是阴兵里面的一个头儿,于是,一脸倔强的说道:“冥界嘀,不去!我嘀,要在这里,鬼上身嘀干活。” 孙略好言相劝:“木村啊,你听我说,这里好歹也是人间,通常情况下,人们跟不看不见你,你在这里当个孤魂野鬼算怎么回事儿呢。我怎么说也是阴兵里面的一个军官,我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跟我们去冥界吧。” 不等木村暮春说话,苗护沪就急了:“甭跟他啰嗦,直接抓走。”说着,苗护沪就撸胳膊卷袖子:“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阴兵,抓不住他一个鬼。” 木村暮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且还把腿儿盘起来了:“我嘀,冥界嘀,不去!你们嘀,十个,我嘀,只有一个,不公平嘀干活。” “噢,你是说,我们十个阴兵,抓你一个,不公平,是吧?”孙略问道。 “嗦嘀斯内。” “那依着你的意思呢?” 木村暮春看了看周围,那条小路实在是太僻静了,再加上晚霞已经搅进了夜幕,弄的比僻静还僻静,这么说吧,方圆两公里以内,一个人都没有,想鬼上身都没的上,于是木村暮春有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想法,他鼓起勇气对孙略说道:“单挑儿,一对一嘀干活!” “一对一嘀干活,就一对一嘀干活,可问题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嘀,输了嘀,就去冥界。我嘀,赢了嘀,继续鬼上身嘀干活。” “好,就依你,我和你单挑儿。”孙略很随便的就答应了。 哪曾想,孙略的话一出口,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在场所有的阴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呆了。 金展侬最了解情况,于是对孙略说道:“孙团长,我们之前跟木村暮春交过手,这个日本鬼会相扑,功夫还挺厉害的。我担心……” 孙略拍了拍金展侬的肩膀:“不用替我担心,你还是替木村暮春担心吧,别回头我一使劲儿,把他打魂飞魄散了。” “老大,看样子,木村暮春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苗护沪脸上的表情,说明他有点儿鄙视孙略。 孙略把眼睛一瞪:“我也不是说着玩儿的。我跟你讲,别说是一个木村暮春,就是十个木村暮春一块儿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花万红,总是那么的视死如归:“老大,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万一他狗急跳墙,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了,我们回去不好交待呀。不如让我试试吧。” 话音未落,花万红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被孙略一把揪住了:“你别逞强才对。他要是能把我打魂飞魄散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用试嘛?” 不知道为什么,孙略似乎特别自信,谁也拦不住,于是大家干脆就不拦着了,围在旁边,暗暗的为孙略祈祷。 孙略从花万红手里拿过一杆枪:“你把这玩意儿借我使使。”然后,从容不迫的走近木村暮春。只见孙略拎起枪的一端,以自己为圆心,以长枪为半径,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又将长枪,凌空抛给了花万红。 “哟西!”木村暮春看见地上的那个圆圈,顿时眼前一亮,从黑暗之中站了起来,脚下“咚!咚!咚!咚!”发出铿锵的声音。那脚步声很有节奏感,让搅进夜幕的晚霞都为之震撼。紧接着,木村暮春挽起膝盖,来了一个深蹲的架势,然后大喊一声“啊!”展开双臂,扑向了孙略…… 孙略也不含糊,同样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深蹲,两腿交替,分别向左右高抬,与此同时,展开双臂,迎接木村暮春的第一扑。 随着夯实而又沉闷的冲撞,木村暮春和孙略,就像晚霞和夜幕一样,难舍难分的搅在了一起。 孙略的举动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在场所有的阴兵,有一个算一个,再一次惊呆了。 第81章:回答一个问题 相扑,知道是什么吗?相扑可不是化妆时候扑粉用的工具,化妆时候扑粉用的工具是粉扑。相扑其实是一种运动,顾名思义就是,面对面的扑。具体的说,第一步,在地上画一个圆圈,第二步,参加相扑的两个人推推搡搡,第三步谁先出圈,就算输。怎么样,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了吧? 所以说,当木村暮春看到孙略,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的时候,木村暮春就已经心服口服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中国阴兵,居然也会相扑。 面对一个中国的相扑对手,木村暮春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兴奋。 大家没有尖叫,大家没有惊慌,大家甚至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大家都在好奇的看着。 木村暮春首先发起进攻,与孙略冲到了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两个人都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两个人站在圆心的位置,开始较劲儿。木村暮春的力量不小,顶着孙略倒退了足有半米,但是孙略很快就撑住了,并且强行踏上一步,踩在木村暮春双脚之间,迫使木村暮春不得不后退了半步。原因很简单,如果木村暮春执意不后退的话,就会因立足不稳,而摔个阳面朝天。 不知不觉的,天空渐渐的泛起了星光,之前的炎热淡化了,被微不足道的晚风所驱散,使得画面中的一切有些舒服,就连草丛里面的蛐蛐,都惬意的叫了起来。但是!木村暮春和孙略的表情,一点儿都不舒服。就看他们的脸,在星光之下扭曲着,扭曲着,拼命扭曲着,扭曲的都变了颜色。 突然!“砰”的一下子,木村暮春利用爆发力,将孙略,硬生生的撞开了,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犀牛,撞开了动物园的大门那样。 孙略不由自主的后退,眨眼之间,就退到了圆圈的边缘。把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其他几个阴兵,吓了一跳,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唏嘘。 然而,木村暮春并没有因为大家吓了一跳,而放慢进攻的速度,而是乘胜追击,步步紧逼,趁着孙略立足未稳,伸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量,再一次扑向了孙略。 此时此刻,孙略已经退到了圆圈的边缘,只要再退后一点点,就输了。 然而孙略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将身体快速的侧向旁边,以至于木村暮春扑了个空,孙略急忙踏出一步,将自己的步子,站到了木村暮春脚后跟的后面,与此同时,踮步拧腰,转到了木村暮春的背后,借着木村暮春扑空的惯性,一把就将木村暮春推出了圈外。 就这样,孙略逆袭成功,奇迹般的,赢了。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其他几个阴兵,顿时就惊呆了,连鼓掌喝彩都顾不上了。 孙略稍微有点气喘吁吁,对倒在地上的木村暮春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去冥界了吧?” “跟你去冥界嘀,可以。但是,回答我,一个问题。”木村暮春比孙略更加气喘吁吁。 “不是说相扑赢了,你就跟我去冥界嘛,怎么还得回答问题呀?我又不是来考试的,不回答不回答!”孙略的倔强又上来了。 就听木村暮春很真诚的说道:“我嘀,想知道,你嘀,为什么会相扑的干活?” “你问这个呀,我当是多难的问题呢……”孙略的视线里面,掠过一抹得意:“这个问题很简单,我跟你说,相扑其实是起源于中国,到了唐代,才传入日本的。在春秋战国,秦皇汉武的时候,相扑这项运动,在中国非常流行。我是春秋的时候,死于夫椒水战,之后当上了阴兵,所以我会相扑。”孙略说着,把手伸给了木村暮春,意思是要把倒在地上的木村暮春,拉起来:“听说过夫椒水战吗?” “夫,椒,水,战?什么嘀干活?”木村暮春一边握住孙略的手,一边站起身。 “夫椒水战不是干活,夫椒水战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场水战,可带劲了……”孙略说着,友好的拍了拍木村暮春的肩膀:“走吧,黄泉路上我慢慢给你讲。” 孙略用日本人擅长的方式,赢了木村暮春。木村暮春也是个讲信用的人,二话不说就跟孙略去冥界了。而且,木村暮春还提出,他也想当阴兵。如果没战争的话,或许他们都不会死,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谁知道呢…… 夜幕上的星星一起一伏的,就像是冲上九霄的烟花,点亮了天,点亮了地,点亮了人,也点亮了鬼。然而,就在那一起一伏之中,露出了一个黯淡的面孔。那暗淡的面孔很沮丧,很苍白,凹陷的眼眶看上去,比鬼还诡异。这个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失去了木村暮春附体的,卢小鑫。 “游击队员同志饶命啊,我知道白柏楠关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你们手下留情,饶我不死。”卢小鑫哆哆嗦嗦的说道。 听卢小鑫这么一说,霍格钢和游击队队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之前,余先和翟队长约定,第二天上午交换俘虏。结果大家一商量,决定,事不宜迟,当天晚上,连夜营救白柏楠。万一营救成功的话,游击队就不用交换俘虏了。 第82章:行动太仓促 听说马上就要行动了,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第一个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因为,在井田奈晒晒的记忆里面,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井田奈晒晒对此充满了好奇心。 星光就像冰雹似的,“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把坑坑洼洼的地面,弄的有些灿烂。老太太带着一支游击队小分队,就在那漫天星光之下,踩着地上的灿烂,出发了。 话说,白柏楠只是临时,被关押在国民党特务机构的院子里面,那里虽然守卫不是特别森严,但进进出出的,大多都是国民党的特务。所以说,营救白柏楠的人选,不能太多,最多只能混进去两三个而已。由于行动太仓促,准备不够充分,于是乎,几个人躲在暗处,临时商量起来。 岳大饼思想积极,嘴又快,第一个站出来申请:“我来吧。” 高志锋一向考虑的比较周密,讲话也比较谨慎:“我跟志高,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保证成功啊。”高志高对高志锋的说法,表示认同,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游击队队长讲话比较客观:“这个任务,我不行,我一个大老粗,冒充他们的人,实在是太炸眼了,进去就让他们认出来了。我还是在外面接应吧。老余,我看你倒是挺像的。” 余先听游击队长这么说,不免有些惊慌。“老李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余先用这样一句话,缓解了自己的惊慌,因为余先,确实挺像的。紧接着,余先又板起面孔,严肃起来:“说正经的,我推荐秦浇田同志,他之前假扮肖盼,假扮的非常成功,连翟队长都没认出来。” 秦浇田刚想说“行,保证完成任务”,但只是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霍格钢把话茬,抢了过去:“就是因为秦浇田假扮的太成功,才不适合今天晚上的行动,我怕秦浇田混进去之后,人家把他当成肖盼。” “还是我来吧。”岳大饼继续提出申请:“我不像肖盼。” 老太太倾向于高志高和高志锋,因为高志高和高志锋经验丰富,于是就问卢小鑫:“卢小鑫,你觉得我们几个人里面,谁混进去合适呢?” 卢小鑫不大敢抬头,只是挑起眼皮,让视线逐一掠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余先的脸上。 余先再一次惊慌了:“你看我管什么用呀,我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会误事的。”余先这样一说,卢小鑫下意识的,把视线又挪开了。 “还是我来吧。”岳大饼进一步提出申请:“我来吧队长,卢小鑫,我觉得我比余主任更像国民党特务,还是我来吧,我来吧老太太,我来吧……” 就在岳大饼不经过大脑的申请声中,卢小鑫带着高志高和高志锋,乘着星光,踏着灿烂,敲响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大门。 “咣!咣!咣!”高志高飞扬跋扈的,拍了拍大铁门,开门嘀干活,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一直都很在行:“开门!快开门!咣!咣!咣!再不开门,老子开枪啦!” 国民党特务机构的门房儿大爷一听,就觉得还挺像国民党特务的语气,于是,潦潦草草的披了一件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开门。 “吱妞”一声,大铁门旁边的小铁门打开了:“哟,是鑫爷呀。”门房大爷认识卢小鑫,打了个哈欠,一脸惊讶的说道:“这大半夜的,您了这是?” 万万没有想到,卢小鑫还挺会装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跟门房大爷发起了牢骚,“是呢,大半夜的,谁塔魔不想好好睡觉呀,可是上头有命令,说是明天要交换什么俘虏,非让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带犯人。你说说,为了混口饭吃,我们容易嘛。” 门房大爷深表同情:“不容易不容易,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回头让翟队长给你们发赏金……” “哪有什么赏金呀,不挨骂就不错了。” 门房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怀疑的,把高志高,高志锋,和卢小鑫,放了进去。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卢小鑫在前面引路,高志高和高志锋紧紧的跟在后面,七拐八拐,绕来绕去,就来到了,院子后面的一个破旧的房间。房间的门口有人守着。但是!守在门口的人正在打瞌睡。要是依着高志高和高志锋的意思,他们闷声不响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破门而入,把关在里面的白柏楠弄走就算了。 但是!卢小鑫却说:“跟守卫打个招呼。” “还要打招呼呀?”高志高一脸的惊奇。 “我们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守卫了吧。”高志锋也低声说道。 但是!卢小鑫执意要跟守卫打个招呼。 “喂,醒醒,醒醒。”卢小鑫大摇大摆的,拍了拍守卫的脸。守卫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说道:“哟嚯,是鑫爷呀。” “可不是我嘛。”卢小鑫理直气壮的训斥守卫:“让你看着犯人,你居然睡大觉?!” “鑫爷不是……” “不是什么!” “我没睡觉……” “还敢犟嘴!我明明看见你在睡觉,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我……”守卫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呐,我问你,犯人呢?” “在里面呢。” “开门!翟队长让我们带犯人走。” 守卫一想,带走犯人,他正好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于是二话不说,点头哈腰的就把门打开了。不出所料,白柏楠果然关在里面。 按说呢,营救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有卢小鑫在,把白柏楠带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时间上出了点儿岔子,此时此刻已经是黎明破晓了,鸡都叫了,之前约好了要交换俘虏嘛,所以就在这个时候,翟队长真的带人来提犯人了。 第83章:朝霞漫天的早晨 “白柏楠同志,我们来救你来了!你受苦了……”一句话没说完,高志锋就哽咽了。 白柏楠也很激动,黑暗的房间里面,就看见白柏楠的眼角闪动着晶莹。 沉默片刻,高志锋平复心情,然后急着向白柏楠表示关怀:“怎么样,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他们帮我取出了子弹,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紧接着,高志锋继续表示关怀:“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吗?” 白柏楠缓缓的摇了摇头:“还没有,大概是要送到四川之后,再逼供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大家多担心嘛,就怕他们把你送到四川去。” “放心吧,别说是送到四川,就算是送到十四川,送到二十四川,我也不会说的。”白柏楠坚定的说道,转而又问高志锋:“游击队还好吧?” “看你问谁了。问谁谁好,没问的,也好。” “队长还好吧?” “好,队长还那样儿,总是举着他的烟袋锅子。” “霍政委还好吧?” “好,霍政委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关心游击队员,尤其特别惦记你。” “啪哒,啪哒,啪哒……” 就在高志锋和白柏楠寒暄的时候,翟队长已经带着一伙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特务机构的大门。 “你们别废话了行嘛!”卢小鑫在旁边插了一句:“有什么话,你们出去之后再说呗!” “你闭嘴!”高志锋撇了一眼卢小鑫,然后又对白柏楠说道:“你接着说。” “余主任还好吧?” “余主任也不错,就是他的那个脾气呀,还是那么犟。” “我觉得你脾气比余主任还犟呢。”卢小鑫又不爽的插了一句。 “你闭嘴!”高志锋呵斥了卢小鑫,然后又和蔼可亲的,对白柏楠说道:“你接着说。” “老太太还好吧?” “最担心你的就是老太太,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这次是老太太第二次,亲自带人来救你。” 白柏楠听罢,紧紧的握住了高志锋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志锋啊,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在门口望风的高志高,突然重重的“嘘”了一声,朝着屋子里面,小声说道:“有人来了!”因为高志高已经被井田奈晒晒附体了,所以,凭着鬼的直觉,高志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于是大家立刻闭上了嘴巴,屏住了呼吸。 关押白柏楠的房间有些破旧,迎面还堆着几件杂物,把窗户都挡上了,以至于屋子里面黑漆漆的,黑的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就在那沉闷和黑暗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是的,确实有人走过来了,高志锋和卢小鑫也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感到紧张。 “啪哒,啪哒,啪哒……” 此时此刻,翟队长正带着一伙手下,绕过办公楼,径直走向关押白柏楠的房间。 高志锋朝着卢小鑫使了个眼色,卢小鑫立刻心领神会。别看卢小鑫的样子挺懦弱的,但怎么说也是国民党特务,装洋蒜绝对没问题,就听卢小鑫朝着守卫,急赤白脸的喊了一声:“卫兵,你过来你过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卫兵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由于太慌张,连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啪哒,啪哒,啪哒……” 翟队长正带着一伙手下,继续大摇大摆的,走向关押白柏楠的房间。 “啪哒,啪哒,啪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紧接着,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在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静悄悄的,房门上挂着大锁头。门口没有卫兵,只有一顶卫兵的帽子。翟队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儿。 “卫兵,开门。”翟队长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于是,翟队长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卫兵!开门!卫兵呢?卫兵去哪里了?!” 房间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只有一股阴风不声不响的掠过,让人毛骨悚然。朝霞划破了夜空,让那片毛骨悚然明亮起来,也让毛骨悚然之中的影子,明亮起来。 借着破晓的霞光,清楚的看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确实很破旧,确实很简陋,确实没有卫兵,确实只有一顶卫兵的帽子,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房门上挂着大锁头,让翟队长怎么带走白柏楠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明一分一秒的来临,距离交换俘虏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把门撬开!我就不信,一个锁头,就能难的倒我翟竹。”翟队长急赤白脸的命令手下。 “嘁嚓咔嚓,嘁嚓咔嚓,嘁嚓咔嚓……” 翟队长的手下也不含糊,很快就把门锁撬开了。 然而!打开门锁的一瞬间,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里面,并没有白柏楠,而是关着卫兵。卫兵被绑着,嘴巴里面塞着东西,一脸的委屈和无奈。更荒谬的是,房间的钥匙,就挂在卫兵的衣服扣子上,随着卫兵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翟队长拿掉卫兵嘴里的东西,气急败坏的问道:“白柏楠呢?!” 卫兵喘着粗气,回答翟队长:“跑,跑了。” “是谁干的?!” “卢,卢小鑫。” “什么?!”翟队长就快气炸了,血压血糖心跳瞬间飙升:“什么时候跑的?” “就,就在刚才。” 翟队长顾不得多问,转身对手下大喊一声:“追!立刻把犯人追回来!” 然而…… 此时此刻,高志高和高志锋已经带着白柏楠,远走高飞了,哦,还有卢小鑫。他们正在跟游击队长吹牛呢。 “当时的情况特别紧急,我灵机一动,让卢小鑫把卫兵叫了进去,然后你猜怎样?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卫兵和钥匙一起,锁在了牢房里面。让翟队长折腾去吧,估计翟队长鼓捣到明年,也弄不开房门。” 那是一个朝霞漫天的早晨,尽管阳光还没有灿烂起来,但是赤色的晨雾,已经驱散了夜晚的混沌,就在那片朦胧的晨雾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游击队员们爽朗的笑声…… 第84章:比喜气洋洋还喜气洋洋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胜利喽!” “解放喽!” 鞭炮喧天,锣鼓齐鸣,喜庆的声音瞬间塞满了每个人的耳朵。欢快的人群,自发的涌上大街小巷,只为庆祝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空气里面充斥着爆竹的香味儿,脚下洒满了红色的纸屑,视线所到之处,无不张灯结彩,龙腾虎跃。简直是比过新年还过新年,比喜气洋洋还喜气洋洋。 解放战争胜利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劳苦大众翻身做主了! 人们含着喜悦的泪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画面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因为那不是梦,那是梦醒时分。尽管头顶骄阳似火,但是此时此刻人们的心情,却比骄阳更加似火。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两只狮子,率先跳出人群,合着锣鼓的节拍,缓缓的走进了银业大街。其中一只是金狮,另一只也是金狮。只见走在前面的狮子,“啪哒啪哒”眨着眼睛,摇头摆尾,甚是乖巧。走在后面的狮子,则蹿蹦跳跃,,踩了一路的小碎步,甚是调皮。 紧接着,从百货公司楼顶,抖落出两条红色的条幅,一条上面写着:热烈庆祝解放战争胜利。另一条也写着:热烈庆祝解放战争胜利。两条红色的条幅,预示着好事成双,吉祥如意。 值得一提的是,在红色条幅顶端,挂着一只漂亮的绣球,就看两只狮子,“啪哒啪哒”眨着眼睛,瑟瑟抖动着身体,争先恐后的蹿上了桌子,扑向红色条幅。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然而,就在那欢呼声中,看到了李鼎焦急的身影。 还记得李鼎吗?就是头开始鬼子进村的时候,下虎子村的游击队副队长。曾经单枪匹马,牵着大狼狗,追踪到了雀雀尸体的那个人。当然,大喜的日子,就不多说了。 是的,李鼎就是那个游击队副队长,李鼎很焦急,见人就问,见人就问,见人就问:“罗队长在哪儿呀?看见罗队长了吗?这儿的人也太多了,我都找了好半天了,罗队长到底在哪儿呀?有人看见罗队长了吗?罗队长!罗队长你在哪儿呀?!” 懂甸春听到了李鼎的声音,伸手一指走在前面的那只狮子,说道:“那个就是。” “那只狮子就是罗队长?!”李鼎有些惊讶,但很快挤出人群,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近前,昂起头,朝着那只狮子喊了一声:“罗队长!” 就看前面的那只狮子,突然摘下狮头,朝着下面张望:“谁?是谁叫我呀?” “罗队长,是我。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会舞这玩意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舞狮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呢?赶明儿也教教我吧!”李鼎大声嚷嚷着。 锣鼓继续喧天着:筐且,筐且,筐且,筐且……声音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也包括李鼎的嚷嚷。因为在这一时刻,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人们的激动和喜悦。 “找我什么事儿呀?”罗奇轮使劲儿的喊。 李鼎用双手拢着嘴巴,又嚷嚷了起来:“不是我找你,是一个姓姜的医生找你,说是有急事儿。” “姜医生?我不认识姜医生呀。”罗奇轮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对李鼎大喊:“我正在舞狮,走不开呀!” 就在这个时候,岳大饼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自告奋勇的说道:“罗队长,让我来吧。” “大饼!”岳大饼原先也是下虎子村的,罗奇轮认识岳大饼,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惊喜:“你没死啊?” “是啊,我还活着,而且还参加了游击队。”岳大饼激动的有些哽咽,只会说一句话:“让我来吧。” 罗奇轮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就把狮头交给了岳大饼,然后纵身一跃,三步两步就跳了下来:“找我的人在哪儿?” “就在办公室等着呢,快去吧。”李鼎一本正经的说道。 罗奇轮皱了皱眉头,隐隐约约感到有些诡异,然后轻轻的“哦”了一声,又约了岳大饼晚上去家里吃饭,之后,才独自向办公室跑去。锣鼓继续喧天着:筐且,筐且,筐且,筐且……但是在罗奇轮的耳朵里面,却渐渐变的模糊不清了。 岳大饼顶起狮头,紧接着抖着鬃毛,眨着眼睛,先给大家卖了个萌,引起围观群主一阵笑声。就看那只狮子英姿煞爽,随着锣鼓节拍,甩着一头蓬松的鬃毛,摇头晃脑的蹿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狮子也不示弱,围着条幅踱来踱去,然后耿了耿脖子,踏着倔强的脚步,纵身一跃,也跟着蹿了上去。 围观人群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昂着头。锣鼓的节奏,就像人们的心跳,敲的人们热血沸腾。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两只狮子先后施展着他们的技巧,蹿蹦跳跃,闪转腾挪,前空翻接后空翻,又是倒卷帘,又是燕子穿纱,又是那个啥,看的围观人群一个劲儿的叫好儿。 听到喝彩,岳大饼更加兴奋了,给狮尾使了一个眼神,紧就看舞狮尾的人,直挺挺的竖了起来,把岳大饼高高的举过了头顶,一下子就把绣球抢到了。 掌声和欢呼声让银业大街更热闹了,与此同时,秧歌表演队,和高跷表演队,也陆陆续续的走进了银业大街。 混乱的人群之中,看见了乞丐眼角的泪光,和他手里捧着的,画着红梅花的碗。 第85章:大家都庆祝去了 战争刚刚结束,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匆忙,所以说,罗奇轮的办公室,只是临临时时的找了一间屋子,就在原先翟队长办公的地方,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楼道的光线仍然有些昏暗,硬木的地板仍然发出阴森的声音,让人感觉仍然有些诡异。 “吱呀”一声,门轴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紧接着,罗奇轮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东西还没来及整理,乱糟糟的,甚至连椅子上都堆满了杂物。 大家都上街庆祝去了,此时此刻,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的格外讲究,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坐在一把折叠椅子上,背对着房门。那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之后,并没有转身,而是说了一句:“德川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啊?”罗奇轮不由得惊骇的叫了一声,但是立刻又恢复了淡定:“这位同志,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们这里没有德川君。” 那人“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德川君,在我面前,你就别演戏了。” 想当年,罗奇轮被德川一郎附体的事情,连鬼都不知道,怎么这个西装革履的人会知道呢?就说罗奇轮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比惊恐万状还惊恐万状,比惊慌失措还惊慌失措,恨不得把这个西装革履的人掐死。 只见罗奇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邪恶,强装淡定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姓罗,不是什么德川君,这里根本也没有你要找的德川君。请问你是什么人?找德川君要干什么?” “德川君,你附体到罗奇轮的身上,连自己是鬼都不记得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姓姜,名叫姜粘,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说着,那个西装革履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狞笑的注视着罗奇轮。 那人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罗奇轮顿时就惊呆了,面前这个自称名叫姜粘的人,罗奇轮竟然一点儿都不认识。 罗奇轮下意识的推开一道门缝,警惕的向楼道里面看了看,确定办公楼里面确实没有人,罗奇轮这才二次关上房门,又回到姜粘面前。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面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森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罗奇轮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五个字。 “キきがザ嘀,じチ哟,のキづデぬ斯捏。”姜粘说道。 其实罗奇轮听懂了,但是他仍然假装听不懂。因为,罗奇轮不知道面前这个姜粘是敌是友,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承认,万一有诈的话,罗奇轮岂不就那个啥了嘛。于是,罗奇轮再次坚定不移的装傻冲愣:“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日语。” “哈!”姜粘脸上掠过一抹胜利的神情:“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罗奇轮狰狞的注视着姜粘,就像要吃人似的。 然而,姜粘却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你不是德川一郎的话,怎么知道我讲的是日语呢?” 罗奇轮再一次目瞪口呆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掏出了枪。就在这个时候,姜粘一把拉住了罗奇轮的手,激动的说道:“德川君,我是柳下村顺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罗奇轮的手,仍然紧紧的握着枪:“柳下村顺?我不认识。” 姜粘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又拿起一支笔,“唰唰唰”,歪歪扭扭的画了七个小鱼。 “柳下君!?”罗奇轮看到七个小鱼,这才相信:“你嘀,果然是柳下君嘀干活?” “嗨!”姜粘用最大的尺度,端端正正的点了个头:“请多多关照。” “哟西。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洒呦纳啦,咪西咪西的哟。”罗奇轮一时激动,语无伦次了的说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日语,反正别人也听不懂。 “嗨!德川君请多多关照。”姜粘又用最大尺度,端端正正的点了个头。 “叫我德川君嘀,不要。我嘀,罗队长嘀干活。”罗奇轮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你嘀,为什么嘀,姜粘嘀干活?” 就这样,被柳下村顺附体的姜粘,终于找到了德川一郎。他们用日语,亲切的交谈起来。 然而,办公室外面仍然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锣鼓敲的热热闹闹的,围观人群比锣鼓还热闹。 “霍政委来一个!”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大家都嚷嚷起来。 “霍政委来一个,霍政委来一个,霍政委来一个……” “我们欢迎霍政委表演个高跷,大家说好不好呀?”有人提议。 “好!”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霍格钢讲话总是那么婉转:“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实话实说,高跷我可来不了。要不我给大家扭个秧歌吧。” 霍格钢说着,系上红绸子,合着锣鼓的节拍,舞了起来。在霍格钢的带动下,高志高,高志锋,秦浇田,也都跟着舞了起来,就连游击队长也拉着老太太舞了起来。或许他们舞的并不专业,或许他们舞的并不高超,或许他们舞的并不优美,但是,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胜利的姿势,他们的每一个步子,都是幸福的节拍。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锣鼓的声音还在继续,办公室里面的谈话,也还在继续。 只见姜粘谨慎的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对罗奇轮说道:“听我说,据我所知,他们下个月,要在柳林公园,举行一次正式的庆祝活动。总部要求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庆祝活动。” 一提到柳林公园,罗奇轮的视线停顿了,他突然间想起了,地下军火库。 第86章:这里省略二十万字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年前。 还记得那个地下军火库吗?不记得没关系,咱再从头儿讲一遍。就在抗日战争后期,日本鬼子打算炸毁国民党的地下军火库,争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结果,潜伏在城防司令身边的地下党员苗护沪,用自己的血栓,挡住了定时炸弹的撞针,成功的避免了地下军火库的爆炸。 具体经过是怎样的呢?说来话长,这里省略二十万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罗奇轮是被德川一郎附体的,凭着鬼的直觉,罗奇轮确定,地下军火库并没有爆炸。所以说,当姜粘跟罗奇轮秘密联络的时候,罗奇轮很突然的,想到了地下军火库。 “我嘀,知道个地方,那里有炸药包嘀干活。”罗奇轮用日语,一本正经的说道。 姜粘饶有兴致的注视着罗奇轮:“炸药包斯捏,哟西!” 说着说着,罗奇轮和姜粘,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笑声停止好半天,罗奇轮来了一句:“我们怎么联系?” 姜粘表情严肃的答道:“去医院找姜粘姜医生,这容易。另外,解放了,我们那家医院现在是人民的了,所以改名叫众生医院。” “嗨!”罗奇轮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罗奇轮和姜粘,再一次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有点儿阴森,那笑容有点儿狰狞…… 在罗奇轮和姜粘离开之后,李鼎独自一人回到了办公室。打游击打了那么多年,李鼎的生活一直很艰苦,一下子有了办公室,李鼎特别高兴,打心眼儿里面高兴,越看那间办公室越高兴。 突然! 那张画着七条小鱼的纸,闯进了李鼎的视线。 李鼎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不由得喃喃自语的叨咕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一张纸呢?而且这张纸上,怎么还画着七条鱼呢?这七条鱼是什么意思呢?又是什么人画的呢?难道是翟队长留下的吗?会不会是国民党潜伏人员的代号呢?国民党潜伏人员的代号是七条鱼吗?这代号也太幼稚了吧?为什么是七条鱼,而不是六条鱼,或者八条鱼呢?用那么幼稚的代号,会不会是个女特务呢?如果是女特务,会不会特别漂亮呢?”总之,李鼎踌躇满志,思前想后,五味杂陈,辗转反侧,终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乎,李鼎就把那张画着七条鱼的纸,收了起来。还弄了个档案袋,档案袋上面贴了个标签,标签上写着:一号档案。 尽管解放战争已经胜利了,尽管劳苦大众已经解放了,但是!对敌斗争还在继续,敌人只是把战场转到了地下,把明刀明枪,变成了激流暗涌。 八月份的尾巴总是那么的顽强,在中秋前夕,做着最炽热的挣扎,只是夜晚终究是夜晚,不比仲夏夜那么浪漫,凄凉和孤独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即便是最亮的那颗星,也迷失在宇宙的浩瀚之中。 广场的钟,慢悠悠的敲响了三下。 罗奇轮独自一人,拎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鬼鬼祟祟的,从长途汽车站里面钻了出来。三个小时前,罗奇轮去过地下军火库了,破坏庆祝活动用的炸药包,已经顺利的搞到了。 一凛秋风掠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罗奇轮的伪装,在罗奇轮道貌岸然的面孔背后,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德川一郎狰狞的笑脸。罗奇轮竖起衣领,压低了帽沿儿,之后,便急匆匆的,朝着众生医院走去,因为那天晚上,正赶上姜粘值夜班,罗奇轮要尽快,把炸药包送到姜粘那里。 罗奇轮没有乘车,大概是怕被人看到,而是踏着星光,趁着月色,步行来到了众生医院。 宽敞的大厅,洁白的墙壁,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小姐,比原先朴实了许多。 罗奇轮再次竖起衣领,压低了帽沿,小心翼翼的走到服务台跟前,假装声音沙哑的说道:“护士同志,请问姜粘姜医生在哪个房间?” 值班的护士很年轻,隐约觉得罗奇轮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敢乱问,只是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二楼,404房间。” “谢谢护士同志。”罗奇轮说着,用很大的尺度,中规中矩的点了个头。 护士更加奇怪了,一直注视着罗奇轮的背影,心里话说:“这人咋那么怪呢,还挺讲礼貌的。” 罗奇轮是从楼梯上去的,拎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神神秘秘的,鬼鬼祟祟的。走在阴暗的楼道里面,木头的地面,总是会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把地板踩疼了似的,即便罗奇轮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但还是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罗奇轮,静静的聆听着那些控制不住的脚步声…… “哒,哒,哒……”罗奇轮敲了敲404的房门。 “请进。” 屋里面传来了姜粘的声音,罗奇轮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姜粘果然是医生模样,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正在写着病历,他脸眼皮都没抬,就随口说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是我,德川一郎。”罗奇轮沉声答道:“我嘀,炸药包嘀,带来了。” 姜粘听罢,立刻放下手里的病历,举起了兴奋的目光…… 第87章:又是深夜三点钟 墙上的钟响了四下,说明是深夜四点钟了。星光在那一时刻变的更加皎洁,医院在那一时刻变的更加僻静,静的有些不寻常,静的有些吓人。只有几只蚊子,一如既往的“嗡嗡”的叫着,四处寻找着血。 女护士愣愣的坐在服务台后面,越想越觉得古怪,于是就,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打算看个究竟。 404房间里面亮着灯,窗户很高,门关的很严,女护士立起脚尖儿,也看不到里面。于是只好把耳朵凑了过去,仔细的听。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罗奇轮把旅行袋的拉链,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一抹炸药包。姜粘看罢,顿时眼前一亮,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笑容。 罗奇轮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从门缝向外面,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确定楼道里面没有人,这才回过头来,对姜粘神神秘秘的说道:“这里面总共是五个炸药包,我们每人一个,在庆祝活动那天,想办法带进柳林公园。” “这没问题。”姜粘一口就答应了:“炸药包放在我这里就行,我想办法发给他们。但是几点钟引爆呢?” “听我说,庆祝活动是十点钟开始,在开始的时候,会有一个仪式,所以就……” 罗奇轮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粘就心领神会了,于是主动接过了话茬:“十点钟引爆?” 罗奇轮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门外那个值夜班的女护士听到后,顿时就惊呆了,惊讶的差一点儿叫出声来。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姜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故意岔开话题,用医生的口吻,装模作样的,大声说道:“只是有点感冒,问题不大的,回去休息几天。我给你开点板蓝根吧,一天三次,一次两袋,用开水冲着喝。” “谢谢姜医生。”罗奇轮客气了一句,之后,就拿着姜粘开的药方,离开了404诊室。 女护士见罗奇轮走远了,这才从旁边诊室的门框后面冒了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返回楼下大厅。但是那地板,还是有一些动静。 姜粘隐隐约约听到了另一个,不属于罗奇轮的脚步声,于是推开房门,就看见女护士的背影出现在楼梯口,但是很快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姜粘锁紧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最让姜粘担心的是,他不知道女护士听到了什么,要不要除掉女护士呢?如果要的话,又怎么除掉女护士呢? 姜粘究竟要干什么先不说,再说罗齐轮。 遵照姜粘的药方,罗奇轮需要拿药,七天,每天六袋,总共是四十二袋板蓝根。但是,罗齐轮在一楼大厅等了很久,那个值夜班的女护士才气喘吁吁的,跑回大厅。 “我都等好半天了,你去哪儿了?”罗奇轮很平静的问道。 女护士上,上气不接,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去厕所了。” 女护士既然这么说,罗奇轮也没有再追问。总之,罗奇轮拿了板蓝根,就离开了众生医院。只是进去的时候,旅行袋是鼓鼓囊囊的,离开的时候,旅行袋却是空空荡荡的。 墙上的钟响了五下,说明罗奇轮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钟。 两个小时过后,朝霞又一次映红了天边,太阳又一次照常升起,该灿烂的依旧灿烂,该喜悦的依旧喜悦,仿佛夜里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一场梦而已。值夜班的女护士在保卫科门口,来来回回的徘徊,她想向保卫科报告,可是空口白牙的,无凭无据的,保卫科又怎么会相信呢?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女护士决定辞职,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果然不出所料,当姜粘决定除掉女护士的时候,女护士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姜粘的404诊室变的繁忙了起来。 话说,胜利了解放了,懂二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毕业了。因为懂二狗生的人高马大的,所以就被安排在钢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炼钢工人。慕容久也毕业了,在懂二狗之前就毕业了,但是慕容久还留在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而他们曾经读书的那所学校,也有了一个好听的新名字,叫朝阳红小学。 第二天晚上,仍然是深夜三点钟,懂二狗独自一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众生医院,挂了一个404诊室姜医生的号,说是晚饭的时候吃鱼,被鱼刺卡着了。 那个时间,医院里面很少有病人,懂二狗风风火火的跑上了二楼,门都没顾得上敲,直眉瞪眼的,就闯进了404诊室。 “大夫,你赶紧给我看看吧。” 姜粘果然是医生的模样,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装模作样的正在写着病历,他脸眼皮都没抬,就随口说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嗨,晚上吃了条鱼,也不知道是什么鱼,那个鱼刺呀,实在是太多了,卡在嗓子眼儿里面,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的,就快卡死我了。” 姜粘听罢,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病历,拿起了手电筒:“张开嘴巴让我看看……”然而,姜粘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顿时一阵惊喜:“渡边君!?” 还记得吗,早在懂二狗当红缨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渡边别白附体了,当时柳下村顺就在旁边,所以说,姜粘很清楚的知道,懂二狗就是渡边别白。 就听懂二狗用标准的日语,恭恭敬敬的说道:“嗨!我嘀,渡边别白的干活。你嘀,姜医生嘀哟?” “哟西,嗦嘀斯捏。”姜粘点了点头:“是德川君,通知你来找我的吗?” “嗨!德川君嘀说,你嘀,柳下村顺嘀干活。”懂二狗又是恭恭敬敬的回应了一声,仅仅从懂二狗脸上的笑容来看,就知道,懂二狗见到姜粘的那一刻,是非常兴奋的。 第88章:我会用! “我们还是讲中文吧。”姜粘神神秘秘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这里毕竟是医院,我们明目张胆的讲日语,实在是太突兀了。” “哟西,我正不想说日语呢,太费劲了,哦不,太突兀了。现在解放了嘛,还是讲中文比较好。”懂二狗并没有拒绝,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很乐意的接受了。 就这样,姜粘和懂二狗总算是,不用再嘀来嘀去的干活了。 此时此刻,楼道里面空无一人,安静的就像坟墓一样。姜粘看了看桌上的马蹄表,时针和分针差不多都停留在“4”的位置。屋里的灯光很亮,手电筒还打开着,正好把姜粘和懂二狗的影子,印在墙上,那影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就像是两团跳动的火焰,看上去十分诡异。 姜粘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他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炸药包,小心翼翼的递到懂二狗的面前:“这个给你。”懂二狗愣愣的接了过去。姜粘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窗口,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会用嘛?” 懂二狗顿时就不困了,愣愣的看着炸药包,没有回答,也许是在琢磨着怎么用,也许是因为困,脑子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总之,姜粘很主动的,很耐心的,教给懂二狗:“看见这个捻儿了没?这就是导火线。用火柴把这个捻儿点着了,一定要用好的火柴,受潮的不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开,躲的越远越好。就像小时候放鞭炮那样。会了吗?” 懂二狗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捻儿,然后愣愣的说了一句:“我会用,不用你教。” “好吧好吧,会用就好。”姜粘尴尬的笑了笑:“呐,听我说,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你想办法把炸药包带进去,引爆的时间就定在上午十点钟。怎么样,没问题吧?” “行了,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儿还得去钢厂上班呢,困死我了。”说着,懂二狗又打了个哈欠,拎起炸药包,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姜粘开口叫住了。 “你别这样拿着出去呀!会被人看到的嘛!你等等,我给你找张报纸,把炸药包包起来。”说着,姜粘就低下头,翻箱倒柜找报纸。 懂二狗大大咧咧的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好好歹歹的,就把炸药包卷起来了,还随口说了一句:“你甭找了,就用这张就行。” 姜粘匆匆忙忙的抬起头:“那是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来及看呢。” “行了,我已经包好了,你回头再买一张吧。”懂二狗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就出去了,而且跟进来的时候一样,脚步风风火火的,踩的地板“叮咣”乱响。 那天晚上值夜班的,是一位护士长,懂二狗倒是没有引起护士长的怀疑,只是,那护士长清楚的看到,懂二狗是夹着个报纸包出去的,因为那是当天的报纸,跟护士长跟前的那份一模一样,头版的位置上,还印着霍格钢扭秧歌的照片呢。 总之,别管拿哪张报纸包着,反正懂二狗是无惊无险,顺顺利利的,把炸药包取走了。 接下来还有两个炸药包,一个要发给周有粮,另一个要发给高志高。这需要姜粘亲自走一趟。 只要肯动脑筋,借口总是有的。姜粘跟医院申请,说是要去下虎子村出诊,给那里的农民朋友们,送医送药送健康,医院当然不会阻拦,申请当时就批准了。于是乎,姜粘背起行李,直奔下虎子村。值得一提的是,在姜粘的行李里面,藏着两个炸药包。一个是给周有粮准备的,另一个是给高志高准备的,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正在下虎子村开展土地改革工作呢。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这边开往那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紧接着,姜粘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旅客中间。 秋日的乡村,看起来有些浪漫,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包裹了金灿灿的麦田,满池塘的鸭子,和沉甸甸的麦穗。那阳光太明媚了,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姜粘虚起眼帘,看着风景。 然而! 姜粘刚刚走下站台,一转身的工夫,行李就被抢了。抢行李的人动作特别快,手法特别熟练,一看就是当地土匪干的。那个时候刚刚解放,地方上有一些残留的土匪,还没有来及剿灭。姜粘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站在所有旅客中间,显得特别突兀,显得特别有钱,土匪不抢姜粘,还能抢谁呀? 所以说,安定团结,是来之不易的! 话说,丢了行李,姜粘急的跟什么似的,就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血压血脂血糖一下子高了百分之八十,差一点儿当场就挂了。但关键问题是,行李里面藏着两个炸药包,姜粘哪敢报警呀,不仅不敢报警,而且还不敢声张。 就这样,姜粘只好唉声叹气的,空着手儿走进了下虎子村。 那地方是叫村公所,还是叫村委会什么的?不管啦,总之,姜粘到哪儿就找到了周有粮和高志高。周有粮和高志高很热情,尤其是高志高,非要拉着姜粘去家里吃饭。然而,炸药包丢了,姜粘也就没有什么任务要转达了,就是单纯性的,送医送药送健康。 姜粘把丢炸药包的经过,跟高志高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高志高气的直拍桌子:“那些土匪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炸药包都敢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太无法无天了!”然后高志高又向姜粘表示:“这事儿你甭管了,回头我带人剿灭了他们,争取在行动之前,把炸药包找回来!” 尽管炸药包丢了,但破坏庆祝活动的计划,还在继续进行着。只是由原先的五个炸药包,变成了三个炸药包,罗齐轮手里有一个,懂二狗手里有一个,再有就是姜粘手里有一个。 第89章: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炸药包 秋天的黎明总是特别的爽,不像夏日那么粘,也不像冬日那么干,尤其是秋天的风,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吹散凛冽的台风。就在第一抹朝霞点亮黑夜的时候,卢小鑫蹬着三轮车,来到了柳林公园的门口。 还记得卢小鑫吗?不记得没关系,咱再从头儿讲一遍。 就在解放战争后期,游击队员白柏楠不甚被捕,与此同时,国民党特务机构的一个小特务卢小鑫,机缘巧合的被木村暮春附体,一下子变的勇猛无敌了。游击队想尽办法营救白柏楠。阴兵想尽办法抓木村暮春。结果,木村暮春被阴兵抓走了,卢小鑫被游击队生擒活捉。卢小鑫由于贪生怕死,所以投靠了游击队,并且,在卢小鑫的帮助下,游击队终于就出了白柏楠。具体经过,省略二十万字。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对,就是这个卢小鑫。 解放后,组织考虑到卢小鑫的表现,把卢小鑫安排在清洁队工作,主要负责清扫柳林公园,以及柳林公园周边的道路。不要小瞧清洁工,这个工作很重要,也很光荣,另外,卢小鑫还是个小组长。 凌晨五点钟,卢小鑫蹬着三轮车上班了。 三轮车的车筐里面放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里面吚吚哑哑的,不知道播放的是什么地方戏。卢小鑫一边蹬车,一边跟着收音机,慌腔走板的哼哼着,三轮车的轮子该加油了,也像唱戏似的,吱吱呀呀的,随着卢小鑫的哼哼,吃力的旋转着。 卢小鑫已经不像原先,黑衣黑裤,油头粉面的那么跩了,他也学会艰苦朴素了。卢小鑫就跟其他的清洁工一样,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工作服,尤其是膝盖和胳膊肘的位置,还打着补丁。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举行庆祝活动了,卢小鑫嘱咐大家,一定要把柳林公园,以及柳林公园的周边,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个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要给大家一个崭新的面貌。当然,卢小鑫本人,更加以身作则。 “哗啦,哗啦,哗啦……”卢小鑫挥舞着扫帚,扫啊扫,扫啊扫…… 就在这个时候! 卢小鑫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蓝衣蓝裤,戴着一个工人戴的那种帽子,鬼鬼祟祟的从公厕里面出来,那人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便竖起衣领,压低帽沿,急匆匆的走开了,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之中。 卢小鑫心想:这么早,路灯还亮着呢,这人跑到柳林公园厕所里面干什么呀?出于好奇,卢小鑫停下扫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那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厕,从里到外没有什么不寻常。卢小鑫踏上台阶,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 突然! “嗷”的一声,从公测里窜出一只猫,卢小鑫躲闪不急,被吓了一个跟斗…… 卢小鑫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他一眼就看到,厕所墙角有一块破旧的凉席。卢小鑫觉得古怪,于是一边爬起身,一边瑟瑟发抖的靠了过去。 卢小鑫心里暗自嘀咕:“这里怎么会有一块凉席呢?凉席下面会是什么呢?是尸体呢,还是美金呢?”卢小鑫虽然当过几天儿特务,但是胆子小,看着那块古怪的凉席,手脚一个劲儿的哆嗦,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要不要掀开看一看?”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哆嗦,卢小鑫壮着胆子,试探着掀起了凉席的一角,但是立刻又放下了,手指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不敢看,就越想看。 卢小鑫轻声对自己说道:“不要怕,凉席是不会咬人的。”说着,卢小鑫第二次去掀凉席…… 只见凉席下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炸药包。 卢小鑫“啊”的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愣住了。他当过特务,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个炸药包,而且卢小鑫本能的认为,大约是国民党特务放的。但问题的关键是,此时此刻,卢小鑫应该怎么办呢?是去报告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卢小鑫的立场开始出现动摇。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卢小鑫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决定,向组织报告! 长话短说,十几分钟之后,卢小鑫找到了庆祝活动的组委会,霍格钢,余先,李鼎都在现场。 “霍政委。”卢小鑫朝着霍格钢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霍格钢正在忙着布置会场呢,于是放下手里的灯笼,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找我什么事儿?” “有重要的事情!你听我说,就在刚才,我在厕所那边打扫卫生,看到一个神秘人从厕所里面出来,我怕有坏人搞破坏,于是放下扫帚走了进去……” 罗齐轮和李鼎也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好奇的听着。 罗齐轮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狰狞,他一听就知道,藏在厕所里面的炸药包,已经被发现了,于是,不等卢小鑫把经过讲完,就不声不响的,溜出了会场。 很快,卢小鑫就带着大家跑到了那间公共厕所,然而!凉席下面什么都没有,卢小鑫所说的炸药包,早已无影无踪。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罗齐轮从人群的后面挤进了厕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鼎赶紧向罗齐轮汇报:“这位清洁工同志说,在厕所里面发现了一个炸药包。” “哦?在哪儿了?”罗齐轮假装很紧张。 “可是,又没有了。”李鼎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厕所里面怎么会有炸药包呢?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呢?怎么又没有了呢?难道这块凉席会变魔术吗?如果说凉席会变魔术的话,那它把炸药包变到哪儿去了呢?” 李鼎自顾唠叨着,可是,罗齐轮却引起了卢小鑫的注意…… 蓝衣蓝裤,戴着一个工人戴的那种帽子,卢小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手一指罗齐轮:“他……”几乎是与此同时,罗齐轮用阴森森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卢小鑫一眼,结果卢小鑫立刻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卢小鑫毕竟当过几天儿特务,以他的经验分析,罗齐轮很可能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所以,卢小鑫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实罗齐轮早就来了,筹备庆祝活动嘛,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儿。问题是身边带着个炸药包算怎么回事呢,再者说也太危险啊。所以罗齐轮就把炸药包藏在了厕所里面。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卢小鑫发现。于是乎,罗齐轮就抢在大家到厕所来之前,又把炸药包拿走了。 第90章:炸药包与土匪 此时此刻的柳林公园,已经是让我们荡起双桨了,放眼望去,气球,灯笼,拉花儿,串而儿红,还有什么?哦哦哦,还有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人们的笑脸。花草树木,奇花异草,花红柳绿,花团锦簇,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总而言之,做梦都想不到,有多么的生机勃勃,有多么的红红火火,简直就像春晚的舞台一样。 然而,炸药包的事情,却给柳林公园,笼罩上一片阴影。 炸药包啊,可不是小事情,所以说,庆祝活动组委会当即决定,临时成立一个专案组,专门负责调查炸药包。任命罗齐轮同志为专案组组长,李鼎同志为副组长。对此,罗齐轮非常高兴,有了专案组组长的身份,炸药包行动就更加那个啥了。 但是,卢小鑫就不敢乱说话了,他只能悄悄的监视着罗齐轮的举动。 “组长,我们是不是在公园门口设立安全检查呀?”一上来李鼎就这样提议。 当然,李鼎的提议是有道理的,但是罗齐轮不乐意,皱着眉头反问李鼎:“设立什么安全检查?!” 李鼎急忙解释:“就是对进进出出的人,挨个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那不就跟日本鬼子的关卡一样嘛!我们现在已经解放了知道不,人民当家做主了知道不,还那样搜人民的身,人民会怎么想?人民会对我们失望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同意!”罗齐轮很强硬的拒绝了李鼎的提议,而且理由还挺充分。 “哦,一点儿都不检查,别管什么人,随便进,随便出,万一炸药包炸了怎么办呀?就因为解放了,就因为人民当家做主了,所以我们要对人民的安全负责呀,罗齐轮同志!”李鼎也是个能唠叨的人,据理力争+不依不饶。 “那好,我问你,炸药包在哪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炸药包了?就凭卢小鑫一面之词,你就像日本鬼子似的,挨个搜人民的身?万一卢小鑫是在撒谎呢?万一卢小鑫是在故意制造恐慌呢?别忘了,卢小鑫曾经是国民党特务,李鼎同志!他们说不定就想让我们把庆祝活动,弄的跟鬼子进村似的。”罗齐轮的态度仍然很坚决:“总之,我是专案组组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李鼎以大局为重,按捺怒火,说道:“好吧,我保留我的看法。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罗齐轮想都不想,就回答李鼎:“让公园保卫科配合我们的行动,随时随地留意每一个人,和每一个细节,一旦发现可疑,立刻向我报告。” “好吧,罗组长,我这就去安排。”李鼎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就急忙去找公园的保卫科了。 有了罗齐轮的理应外和,姜粘带着炸药包,一点没费劲儿,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就跟带个面包逛公园没什么区别。 而懂二狗就更轻松了,还是那天晚上的那张报纸,连报纸都没换一张,就那么好好歹歹的卷了卷,就把炸药包带进了柳林公园。 就李鼎一个人紧张,疑神疑鬼的到处溜达,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了,看见什么都像炸药包,看见谁都像坏人。 再有就是卢小鑫,别拿国民党特务不当特务,卢小鑫凭借他的直觉判断,罗齐轮一准儿有问题,他利用清洁工的身份作掩护,不声不响的,在暗处寸步不离的盯着罗齐轮。 不知不觉天渐渐的亮了,习惯了晨练的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柳林公园,有做操的,有跑步的,有练武术的,还有吊嗓子的,总之,柳林公园开始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丢在下虎子村的那两个炸药包也有了线索,就在当地一个绰号叫做土大帝的土匪手里。 这个土大帝也不是个善茬,平时在附近几个村子横行霸道很多年了,抢钱抢粮抢鸡抢鸭,有时还抢女人,但是一直没有人敢惹。自从抢了姜粘的行李之后,就穿着姜粘的西装到处得瑟,结果歪打正着,被下虎子村的胡喜子看见了,回去就报告给了高志高。 高志高一听,找的就是他!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一伙人,连夜就去剿匪。 话说,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阴云密布。土大帝穿着姜粘的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哼着小曲儿,去找地主的小老婆喝酒。括号:地主因为害怕土改,带着地主婆躲到城里面去了,只把小老婆一个人儿留在下虎子村,守着地主的财产。说是工作组不会为难小老婆的,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接她。 地主的小老婆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于是就常常约土大帝一起吃饭喝酒。土大帝当然不会拒绝。 那天晚上也不例外,土大帝打扮的像个文化人似的,深更半夜去找地主的小老婆…… 第91章:别动我的巧克力! 土大帝对地主家的小老婆,总有一些惦记,他就觉得,地主家的油灯,永远都是为他亮着的。地主家很有钱,光青砖大瓦房就趁好几间,而且每间大瓦房里面,都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地主的小老婆就会害怕,就会让每个房间都亮着灯。 地主家的小老婆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很浪很闷臊的那种。然而,土大帝就喜欢那样式儿的女人。 这天晚上,也不例外。 土大帝穿着姜粘的西装,划着小船,春风满面的去找地主的小老婆。他打算给地主的小老婆送去一盒巧克力。在他们那个地方,巧克力可是稀罕货,是在姜粘的行李里面找到的,包装特别精美,每一块都包的金光闪闪的,就像是一盒金元宝似的。土大帝哼着小曲儿,摇着船桨,琢磨着见到地主小老婆时的喜悦,小船在水中荡漾,拨开一丛一丛的涟漪,渐渐的靠近岸边,眼看着就要见到心爱的女人了…… 突然! 土大帝的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土大帝顿时就惊呆了,他惊慌失措的嚷嚷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土大帝一边说,一边探头探脑的,向船边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从水里冒了出来,就听“噗通!”一声,高志高和周有粮一伸手,就把土大帝拽到了河里。 土大帝本身是会水的,于是就与高志高和周有粮,展开了水下搏斗。 河面上激起一大片水花,土大帝刚刚浮出河面,就又扯着一串水泡沉入了河底。河水慢慢的平静下来,直至最后,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了,平静的有些吓人。 少倾,就听夜幕之下“哗啦”一声,土大帝又探出了河面。 然而,高志高和周有粮一个猛子扎上来,拦腰又把土大帝拽进了河底。土大帝那套漂亮的西装,就像扔进了卷筒洗衣机,膨胀着,扑腾着,一起一伏的扑腾着。 月光都震惊了,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河面。小村庄本来就偏僻,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偏僻了。整个河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岸边的芦苇丛,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天又黑,水又深,村子又僻静,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水下,具体是怎么搏斗的,总之,高志高和周有粮打过游击,两个人一起,对付一个土大帝是绰绰有余的。 工夫不大,土大帝就彻底屈服了。 奄奄一息的高志高和周有粮,把奄奄一息的土大帝,弄到了岸边。 “老,老实交代,你的手下,是,是不是偷了一个大夫的皮箱?”高志高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土大帝。 土大帝头开始还想抵赖:“没有!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我的手下从来不偷东西!” “放屁!”周有粮跌跌撞撞的扑倒土大帝的身上,扯着土大帝的衣襟说道:“没偷东西,这,这玩意儿哪儿来的?难道是地,地主的小老婆,亲手给你做的不成?” 高志高一个巴掌拍过去:“你到底说不说?!” 土大帝把脖子一耿,嘴巴一闭,死活儿就是不肯承认。 “去,去船上搜一搜。”高志高朝着周有粮摆了摆手。 周有粮踩着河水,“哗啦哗啦”向小船走去。很快,就举起了那盒巧克力:“志高,我发现了这个!” “别动!别动我的巧克力!求你了!”土大帝终于急了,挣扎着就要扑过去,却被身边的高志高,一把按在了地上。 “那你交代不交代?”高志高问道。 “我交代我交代。你你你,你让我交代什么?” “呐,我也不绕弯子了,跟你直说吧,在你偷的皮箱里面,有两个炸药包,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了。” “就为这个,你早说呀!”土大帝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那两个破玩意儿,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我留着也没用,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呗。” 就这样,高志高和周有粮找回了炸药包,然后放了土大帝。在黎明之前,土大帝穿着湿衣服,终于见到了地主的小老婆。而高志高和周有粮,则带着炸药包,急急忙忙的,风风火火的,赶奔柳林公园…… 高志高和周有粮如何赶路,先不说,再说柳林公园那边。 罗齐轮把炸药包,从厕所里面拿出来之后,就藏到了柳缘亭外面的草丛里。眼看着就要到十点钟了,罗齐轮鬼鬼祟祟的,去取炸药包。 而卢小鑫,却假装着做清洁,不远不近的跟着罗齐轮。 罗齐轮在柳缘亭外面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快步走进了草丛。他再一次东张西望,再一次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猫腰,从草丛里面,拿起了那个炸药包。 突然! 背后传来了卢小鑫的声音:“罗组长,庆祝活动就快开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罗齐轮的眼神里面,立刻闪过一抹杀气,他不慌不忙的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对卢小鑫说道:“你来的正好,你过来你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炸药包?” 卢小鑫有些迟疑,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但还是拎着扫帚,走了过去…… 就在卢小鑫低头朝草丛看的时候,罗齐轮突然出手,用臂弯套住了卢小鑫的脖,卢小鑫“咣当”一下子,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本能的想挣脱,但是罗齐轮的动作太生猛,卢小鑫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罗齐轮的臂弯,一毫米一毫米的收紧,卢小鑫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卢小鑫想叫,但是叫不出声,他双脚本能的在草地上扑腾,把草地的泥土都翻起来了,但是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罗齐轮把卢小鑫的尸体丢在草丛里面,然后就,拿着炸药包,鬼鬼祟祟的赶往会场…… 第92章:使劲儿的想了想 由于罗齐轮主动给坏人做内应,结果,调查炸药包的任务,就落到了李鼎一个人的身上。之前说了,李鼎疑神疑鬼的到处溜达,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了,看见什么都像炸药包,看见谁都像坏人。 但是,光靠疑神疑鬼,是不解决问题的,办案还得用点儿脑子才行。李鼎使劲儿的想了想,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柳林公园里面的动物园。 “动物园同志你好,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李鼎首先跟动物园的同志,做了个自我介绍。 “哦哦哦,李鼎同志,你好。”动物园的同志似乎是有些茫然:“我们这里没有炸药包呀。” “我不是找你们要炸药包,我是调查炸药包。那么大的一个柳林公园,调查炸药包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让我上哪儿去找炸药包呢?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是还得调查呀,如果不调查的话,游客们会很危险的,你说对吧?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李鼎唠唠叨叨的解释了一大堆。 动物园的同志先是愣了愣,之后好像是听懂了:“哦,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李鼎继续唠叨起来:“是这样的,我想跟你们动物园借一只狗。你千万别误会,我借狗不是为了玩儿,我是打算让狗帮我找炸药包。我也知道,狗不一定能找到炸药包,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所以我必须试一试,你看我是不是特别没六儿啊,其实我平时并不是一个特别没六儿的人,这不是事情赶到这儿了嘛。关键是你们这里有没有狗呢?”李鼎琢磨着,以目前的情况看,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完全没有头绪,所以说,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炸药包的下落,不用狗是不行了。于是找到了动物园,提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请求。 “有有有……”动物园的同志很热情,一听说李鼎要借狗,立刻就答应了:“你要说借炸药包,我们这里没有,你要说借狗,我们这里有的是。大的小的都有,连狗熊都有。就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品种的?” “那太好了,我先谢谢你们了。”李鼎激动的握住了动物园同志的手:“我惦着要一只聪明的,怎么形容呢,就是通人性的,能听得懂人说的话,当然,狗是听不懂人说的话的,只要它能听懂一点儿点儿就行。总之,要嗅觉特别灵敏的那种,有吗?”李鼎说道。 动物园的同志爽朗的笑了:“聪明不聪明我可说不准。这样吧,我带你去挑,你看哪只能听懂你的话,就借哪只。” 动物园的同志说着,很热情的把李鼎领了进去。 “你看这只怎么样?这是哈士奇,很活跃的一个品种。”动物园的同志主动给李鼎推荐。 “不错不错,确实挺活跃的。但我们主要还是为了抓特务,不是为了马戏表演。” “哦,抓特务呀,你看这只怎么样?这是藏獒,别说是抓特务,就算让它打猎都行啊!” “嗯……”动物园的狗实在是太多了,李鼎有些拿不定主意:“有没有小一点儿的,我是说狗的身材小一点儿,不是说狗的岁数小一点儿。像藏獒这种狗也太凶猛了,我感觉,把它放出去,比炸药包还危险呢。” “小狗我们这里也有啊。你看这只,这种狗叫泰迪,你看够小吗?另外还有比熊,雪纳瑞,都挺聪明的,你准备借哪只?” 李鼎东看看,西看看,都挑花眼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不知道哪只狗顶用。” 早上九十点钟的阳光,似乎比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更加的阳光。雾消了,霾淡了,天色也不那么朦胧了,视线变的清晰起来。绿水青山,微波荡漾,金色的一切覆盖了河面,空气中弥漫还着阳光的芬芳,就连影子都是亮晶晶的。 十几分钟之后,李鼎和动物园的同志们,牵着三十多只狗,出现在了公共厕所的门口。 话说,李鼎实在不知道哪只狗胜任,结果跟动物园的同志们一合计,决定把能牵的狗全都牵出来,看看究竟哪只狗能找到炸药包。 就是早上发现炸药包的那间公共厕所。 公厕的门虚掩着,在阳光之中忽悠来忽悠去,门缝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挡着,以至于阳光洒在了那块凉席上,泛着点点金光。 李鼎牵着一只松狮,他对它说:“去!去厕所里面闻一闻。” 话音未落,小狗们全都“汪汪”的叫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冲进了厕所。它们东闻闻,西闻闻,有的上蹿,有的下跳。总之,工夫不大,小狗们又都争先恐后的冲出了厕所,向着四面八方飞奔。看样子是要把,所有去过那间厕所的人,无论与炸药包有关,还是与炸药包无关,一个不差的,全都找出来。 牵着小狗的动物园同志们,也都被迫的,跟着小狗,向着四面八方飞奔。 第93章:对敌斗争如此艰巨 李鼎牵着的那只松狮,果然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悟性奇高,仿佛就要修道成仙了似的。与其它的狗狗相比,那只松狮跑的慢吞吞的,可能是故意放慢脚步,担心李鼎跟不上。 松狮带着李鼎绕来绕去,然后突然“汪汪”的叫了起来,冲向了人群之中的一名游客。李鼎顿时眼前一亮,紧随其后的跑了过去。 那游客见狗狗扑向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把两只手藏到了背后。然而,游客的这一举动,更加引起了李鼎的怀疑。 “站住!”李鼎还没来及追到跟前,就正义凛然的大喊一声:“站住!听见没有,不要再往前跑了!再不站住我放狗了!” 惊慌失措的游客,终于惊慌失措的停下了脚步。 李鼎气喘吁吁的冲,冲到游客的面前,上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跑,跑什么呀?!” 那游客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我怕狗。” “怕狗?真的吗?”李鼎用疑神疑鬼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那个游客。游客声音颤抖的“嗯”了一声。 李鼎突然严厉的问道:“为什么把手藏在背后?你手里拿的什么?!” 那游客听李鼎这么一问,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又向背后藏了藏:“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游客很不情愿的把手伸了出来,只见游客的左手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右手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肠。 松狮仍然不依不饶,“汪汪”叫着,朝着香肠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那游客果然怕狗,吓的大惊失色,吓的大喊大叫,眼神惶恐的就快哭了,结果手一哆嗦,把半根香肠掉在了地上。松狮总算是不闹了,一头扎在香肠上,“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啃的津津有味。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人群飞快的散开,顺着散开的人群望去,就看见一位动物园的同志,牵着藏獒冲向了懂二狗…… 懂二狗不要命的在前面奔跑,藏獒气势汹汹的在后面追赶,动物园的同志,拼了命的牵着狗绳,看样子是想制止藏獒的攻击。但是藏獒天生神力,而且脾气还有点儿倔,岂是动物园的同志,想制止就能制止的? 李鼎见状,急忙把手里的狗绳交给了那个游客,然后就奋不顾身的冲向了藏獒,只丢给游客一句话:“帮我牵着这只狗,我很快就回来!”话音未落,李鼎就迎面跑了过去…… 那游客本来就怕狗,李鼎还把狗绳交给他,那游客顿时就吓傻了,吓的双腿瑟瑟发抖。 懂二狗可不发抖,他沉着淡定的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藏獒不顾一切的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 幸好有动物园的同志拼命牵着狗绳,否则懂二狗恐怕就成狗狗的美餐了。但是!李鼎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反而把拿着炸药包的懂二狗吓了一跳,他以为李鼎和藏獒配合,要给他来个前后夹击呢。 结果懂二狗这一慌张,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大马趴。与此同时,包着炸药包的报纸包,也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咕噜咕噜咕噜”滚到了河里。 炸药包立刻就沉了。河面上只漂浮着一张,散开的报纸,头版头条的位置上,还刊登着霍格钢扭秧歌的照片…… 懂二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有些扼腕,但还没来及叹息就释然了,因为在那么紧迫的时刻,炸药包沉到湖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众生医院的护士长,就是那天晚上值夜班的那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几个朋友划船经过,一眼就看见了,漂浮在河面上的那张报纸。护士长隐隐约约的想起了那天晚上,隐隐约约的想起了被鱼刺卡了嗓子的怪人,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总之,不管炸药包找到没找到,松狮反正是吃饱了。然而,李鼎刚刚领回松狮,比熊又有了新的发现,等李鼎赶到现场的时候,嫌疑人已经走了。 “你怎么让他走了呢!你知道炸药包有多危险嘛,万一他身上藏着炸药包,后果不堪设想啊同志!”李鼎一时心急,有些抱怨。 动物园的同志却很冷静:“放心吧李副组长,我详细询问过了,那个人只是去了趟厕所,身上并没有藏着炸药包。” “我放心,我怎么能放心!目前对敌斗争如此艰巨,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李鼎唠唠叨叨的唠叨起来。 动物园的同志,心平气和的笑了笑:“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个人只是一名朝阳红小学的学生。” 李鼎听罢长出一口气:“好吧好吧,你是对的。”狗狗们忙乎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李鼎似乎是有些气馁了。其实狗狗并没有白忙乎,已经成功的消灭了一个炸药包,只是李鼎不知道而已。此时此刻,柳林公园里面还有两个炸药包,一个在姜粘的手里,另一个在罗齐轮的手里。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边的泰迪又兴奋了,追着一群穿着花裙子的姑娘,奔跑起来。很快,那只泰迪就追上了姑娘们,并且被姑娘们团宠了。 就在李鼎倍感失落的时候,一只哈士奇,撒着欢儿的,扯着动物园的同志,不管不顾的跑进了庆祝仪式的会场。 有人急忙向李鼎报告:“李副组长,你快去看看吧,哈士奇跑会场里面去了,见什么咬什么,桌子也翻了,椅子也倒了,把刚刚布置好的会场弄的乱七八糟的……” 不等那个人把话说完,李鼎就一把将狗绳塞到那个人的手里,然后撒开双腿,直奔会场跑去。 当李鼎气喘吁吁冲进会场的时候,哈士奇正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松口呢,更加令人震惊的是,罗齐轮的手里面,果然拿着一个炸药包。 “组长?!你……”李鼎只说了三个字,紧接着就惊呆了。 第94章:口水流了一大片 霍格钢带人把会场弄的像过节似的,虽然没有铺红毯,但是,却摆满了鲜花,放眼望去,视线之中有彩带,有拉花,还有气球,气球有一个一个的,还有一串儿一串儿的。总之,又绚丽多彩,又五光十色,而且还热火朝天。气氛整的特别好。 但是!那精心布置的会场,转眼就被一只哈士奇,给破坏了。 花篮倒了,气球跑了,拉花掉了,彩带缠在哈士奇的身上,随着哈士奇一起,上蹿下跳。最后,哈士奇咬住了罗齐轮的裤子,死活儿就是不肯松口。而且还用哈士奇特有的那种警惕的眼神,很敌意的瞪着罗齐轮。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就看罗齐轮,亲手举着一个炸药包,有些不知所措。 “罗组长?你……”这是李鼎由于太惊讶,而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罗齐轮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行动大概是失败了,面对在场的所有人,抵赖是不解决问题的,逃跑也是不解决问题的。于是,罗齐轮冷静了下来,就看他举起炸药包,从容不迫的对大家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炸药包,就藏在嘉宾那边的椅子底下。遗憾的是,没有抓到放炸药包的人,让他给跑了。” 罗齐轮可是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啊,他的话,又有谁会怀疑呢?于是乎,现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了。尤其是李鼎,李鼎终于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只有那只哈士奇,仍然死死的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肯松口,与此同时,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咄咄逼人的瞪着罗齐轮,而且还发出“呼噜呼噜”气呼呼的声音。 李鼎赶紧,和颜悦色的给哈士奇解释:“二哈乖,快松开罗组长的裤子,他是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不是坏人哦。” “汪!”哈士奇“呼噜呼噜”着,还斩钉截铁的叫了一声,但是仍然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放,口水倒是流了一大片。 动物园的同志使劲儿牵狗绳,但是,越使劲儿牵狗绳,哈士奇就咬的越坚定。结果还是霍格钢经验丰富,把李鼎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小狗嘛,它不明白怎么回事,它以为它逮着坏人了。你得给它奖励,它才会松开罗组长的裤子。” “哦哦哦……”李鼎终于明白了哈士奇的心意,于是一边快步向面外走,一边说了一句:“我这就去便利店给它买香肠去!罗组长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便利店距离庆祝活动的会场很近,十分钟之后,李鼎就拿着香肠,一溜儿小跑的赶了回来。 不得不说,霍格钢的办法还挺好使。当李鼎把香肠送到哈士奇面前的时候,哈士奇终于送开了罗齐轮的裤子。 炸药包找到了,危险解除了,庆祝活动眨眼之间变得更加喜庆了,一切按照预定的时间进行。 然而!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动物园的同志风风火火的找到了李鼎。 “李副组长啊,我可找到你了!”动物园的同志急急忙忙的说道。 “别着急别着急,你先喝口水,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李鼎说着,把一个茶缸子递给了动物园的同志。 “不不不,我不喝水了。”动物园的同志一口就谢绝了:“李副组长,你赶紧跟我去看看吧,可了不得了!我们的大金毛,在柳缘亭旁边的草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啊?!”李鼎一听,脑袋都快炸了,好不容易把炸药包搞定了,怎么又冒出来一具尸体呢?李鼎就觉得,血压血糖血脂血小板瞬间升高了百分之八十。 李鼎简直是太简直了,连唠叨都顾不上了,就像赶火车似的,急匆匆的向柳缘亭跑去。与此同时,动物园的同志,还一个劲儿的给李鼎解释:“有的同志认识死者,据说是一个环卫工,名叫卢小鑫。就负责柳林公园和柳林公园周边的环卫工作,今天早上,有人在厕所附近看见过他,还活生生的呢……” 卢小鑫死了,当李鼎看到卢小鑫尸体的时候,卢小鑫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卢小鑫好歹也是个特务,潜伏隐匿藏头露尾的活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躺在了朗朗乾坤之中。不可否认,卢小鑫的死,给炸药包案件,又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李鼎简单的看了看案发现场,然后对动物园的同志说:“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可能还在柳林公园里面。所以说,追查凶手的事情,还要麻烦狗狗们,再帮一个忙。”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李副组长尽管吩咐。” “这样,你们带着所有的狗狗过来,闻一闻卢小鑫的尸体,然后,让狗狗们去找可疑的人。” “行嘞,包在我们身上。” 就这样,在李鼎的张落下,狗狗们再一次行动起来。 话说,李鼎这般兴师动众的调查炸药包,继而又调查命案,把姜粘可吓的不轻。在懂二狗失守,罗齐轮也失守之后,就还剩下姜粘一个炸药包了。姜粘坐在会场里面,根本无心观看庆祝活动,只觉得忐忑不安,神不守舍。他见大家都在专注的观看节目,于是大着胆子,不声不响的钻到座位下面,点燃了导火线,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向会场外面跑去…… 炸药包的导火线这一燃烧,隐隐约约的泛起一些烟雾,周围有人先是咳嗽了一声,顺着烟味看去,一下子就发现了炸药包,于是大声嚷嚷起来。 “这里有炸药包!” “就要炸了!” “大家快跑啊!” 话音未落,尖叫声,脚步声,桌椅翻倒声,顿时就,怎么形容呢?简直没法形容,总而言之,顿时就那个啥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霍格钢,眼疾手快,经验丰富。就看霍格钢左手抄起一个茶缸子,右手抄起一个茶缸子。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茶缸子的盖儿都没来及打开,直接就把两缸子水,浇在了炸药包上。 “呲……”炸药包的导火线熄灭了。危险总算是,又一次解除了,大家总算是,又一次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大家重新坐下来,准备继续观看庆祝节目的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带着炸药包,赶到了柳林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