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救过的小龙觊觎我》
1. 复生在博物馆
傍晚六点钟,天空像拉了块黑幕,下着蒙蒙细雨。
荒郊野岭,无人涉足之地,一个木门突然出现在路中间。
若强行说来,它只是一块长三米宽一米的木板罢了。
为什么说这是个门呢,因为它有门铃,在它的正中间镶嵌着一只眼,它平时闭着,有人来时它便睁开,就这么眨巴两下,来者就知道自己是否能进去了。
你是被邀请者,这只眼自会给开门,若你未被邀请且妄想破门而入,那么不好意思,第一次你的右眼会被留下,第二次你的左眼会被留下,第三次……那门也奈何不了你了,门总不能杀人吧,况且它背后这是正儿八经的的学校,是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怎么会让鲜血浸满大门呢?
第三次自然是剥去你与这所学校的机缘了。
古往今来,私塾学堂,拜师学艺,自然都是老师选择学生,学校选择生源,只不过近年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买学区房,给学生和学校硬覆上了一层机缘。
现在能人不少,能靠外力跟这所学校扯上关系也算是一种本事,所以学校给这些人一次机会,你到了这门前它会睁眼看你一眼,这一眼就可以定论了,合适的留,不合适的走,好聚好散,圈子不同咱别硬融。
你要是跟倔驴一样执意不走,那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
可反之,若是学校选择了你,那么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一封信函都会飘然而落在你手中,只要你有入学的打算,就会被送到门所在之地。
哦,不光是人,只要机缘到了,路边睡觉的狗都会收到信函。
凡事讲究事不过三,三次之后,你未入学,学校也不强求,这信函便会化作一朵红玫瑰,你不会记得学校的邀请,只会获得一朵玫瑰,也算是给生活添一丝情调。
当然,这是学校的校长亲自设计的小细节,这位校长也是个有趣之人。
曼楚就收到了这么一封信函,在她与这个世界重逢的一刻钟。
一个已经陨落的神,在无人供奉的第五百个年头,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活了过来。
有的,身体没了灵魂尚存,一缕神识找了个完整身体活了过来,这叫借尸。
有的,灵魂消散身体尚存,这副身体找了个残缺灵魂活了过来,这叫还魂。
总归都是死的时候留下了点什么。
可她偏是死的魂飞魄散,身体灵魂都一片片的,可就在这一日,她又被一片一片的拼凑在一起,活了过来。
再次醒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是追忆似水年华,还展望未来可期?
这些曼楚都未想到,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饿。
很饿,非常饿,这是一股最原始的本能在催促她赶紧出去。
她复活在国家博物馆禁止展出区,存放着的都是事关国运的物品。
好在她跟她的竹笛在一个展间,竹笛叫做竹息是她的法器。
她未多想本能的拿起笛子往玻璃上砸去,想砸出个洞,她如今法力寥寥无几,做不到直接穿墙而出。
可她砸了一下,整个博物馆,所有相关部门的警笛都刺耳的响个不停。
“操,非展区都有人打主意,前面的安保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能让人溜进去?”
“感觉不是人。”
“不是人,那前面的法阵,结界都是摆设吗?难道真有东西没在我们异管局的监控下?”
“别贫了,局长都已经赶到了,快进传送阵。”
曼楚与面前的男人面面相觑,男人拿着他的法器,他称之为枪。
“说,怎么进去的,不然一枪崩了你?”
他隔着玻璃指着她的脑袋。
曼楚虽然不了解这个枪的杀伤力有多大,但她能看出面前的男人周身运转的法力。
于是她轻声解释,她可不想刚活过来就又死掉,“我只是想出去。”
她指了指面前的玻璃。
男人的枪并未放下,继续追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不可能,放下你手中的竹笛。”
“可这是我的法器。”
怕男人不信,她将手指咬破,一滴血滴在了笛子上,顿时,竹笛周身灵力四溢,由竹笛变成了玉笛,红色的,血玉。
应洄他放下了举着的枪,走上前,隔着玻璃,似乎想要触碰那只玉笛。
他之前所熟知的笛子就是这样,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主人的灵力供养,它变成了没有灵力的凡物。
神器只认一主,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曾经的应国大祭司,风光无限的上神。
曼楚。
这笛子是他捡来的,神为信徒而死,灭厉鬼,一神护一国,灰飞烟灭,身陨后理应受人民继续供奉,可人们避而不谈,销毁其所有神像,只因其中因果剪不断理还乱。
应洄便是那应国的小太子,那年他十岁,直面了那场战斗,他看不清细节,只记得一个女人拿了一只玉笛,杀了乌压压一片。
战斗的时间不长,才一刻钟,最后,无数的骨灰笼罩在国都的空气中,连续三日不散,三日不见阳光。
可那灰蒙蒙的一片中,唯独那女人的骨灰是金色的,散在空中也是闪闪的,在一种黑灰中漂亮极了,但是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洄也不知怎么想的,当时非要跑到战场里捡起那孤零零的笛子。
后来他也成了神。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完整的面容,以前她总是长纱覆面。
她太美了,极美,美的动人心魄,美的想让人占为己有。见过她的人都为她痴狂。
他的父王见过她一面,见过无意被风吹落的面纱下的容颜,那时他还是太子,日后他提刀斩下了自己父亲的头颅当上了王,只是因为王可以在每年祭司时可以与她见面。
鬼王也见过她,于是肆意虐杀应国百姓只为逼她现身。
而他呢,彼时不知怎的入了她的眼,说她有飞升机缘,要亲自教导他,可只指点了一下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能放我出去吗?”曼楚戳着玻璃,她直觉面前的男人脸色并不好,可她饥饿感迫使她出去。
应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多么美啊,就应当放在透明的展柜里,当作瑰宝一样展览,永远不能离开……
“应局长,刚刚查了监控,人的确是凭空出现的,要不先让她出来,她说不定是无辜的。”
一位高官为之求情,随后一众人附和。
应洄冷笑了一下,平日里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的高位者们,已经动心了,忍不住求情了。
“好啊,那就先让她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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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玻璃炸开了,曼楚吓了一跳,下意识挡了一下。
“应局长!”有人轻呵,语气里是责怪。
应洄慢条斯理的开口:“各位,今日都转了性子,对待一个嫌疑人这么温柔?”
“应局长说笑了,这人还是要审的,我国安局先带走了。”
“等等,毕竟发生在京市,我市局审就是,不劳烦你们了。”
“可这应当归我们异管局管吧。”刘冬看了眼自家局长脸色,开口道。
一时现场争执不休,为这刚出现的美人归属问题吵个不休。
曼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看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凡人,除了面前这两个自称异管局的。
估摸这这个拿枪的人也是个神吧。
她自觉站在他身边小声问:“有吃的吗?”神色委屈:“我真的饿了。”
应洄不想看这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了,他准备直接把人带走,突然一封信函凭空而出,落在了曼楚面前。
这是学校的信函。
应洄忍不住笑出声,他觉得这一切都好讽刺。
一个死去的神现世究竟要引起多少势力争夺,就像她活着时,父王争她,邻国抢他,鬼王也想拥有她。
那她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偏要留在应国。
他不管,既然当时留在了应国,那么现在她就是他的人。
他不否认,一见钟情的戏码很俗套,可他偏偏心触动了一下。
只是……先让她去学校吧。
他笑着开口:“好了,各位,学校的信函都到了,各位要跟学校抢人吗?”
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跟学校较劲。
应洄拍拍手:“那就散了吧。”
曼楚打开信函。
“曼楚同学:祝贺你被我校录取。请持此信函一日内到学校报道。只需说出你要报道,信函便会带你抵达学校。校长:许二。”
曼楚拽着要走的应洄,“我想问一下,哪里有吃的。”
“哟,昔日高高在上的神,如今还会饿肚子?”
见她不语,他继续:“不如你跟我回去,我让人给你口饭吃?”
曼楚怒目圆瞪,她自然感受到了男人语气里的狎弄,她原本以为大家都是神,会互相照应来着。
“这就走了?当初不是不走吗,怎么重生之后说走就走。”
曼楚脚步顿住。
“当初?你认得我。”
“我叫应洄。”
曼楚一时有些慌乱,“应洄,那个小太子?”
“是。”
“那我死后百姓如何?”
“自然是死的死伤的伤。”
“我不是……”
应洄截断她的话,“你是和鬼王同归于尽了,可大祭司死了,别的国不蠢蠢欲动吗?”
曼楚神色哀恸,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你身为祭司,护应国风调雨顺,你身为神,驱鬼斩魔护人间太平,这样说来你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啊。可你又对得起谁?”
“我……”
曼楚话未说完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传送到了一个黑屋子里。
“那些对不起的话我不想听,我只问现在,你此番来到人间有什么目的,说!”
2. 态度不好的旧相识
一瞬间屋内灯光亮起,宛如白昼。
刘东急得团团转,老大把人直接带审讯室去了。
他们局里的审讯室堪比古时的地牢,严刑逼供也是常有,不过都是手里沾了人命的魔物。这……怎么直接把人带审讯室了啊!
不行不行,学校那边还要人呢,人不能死在局里啊。
“哟,今儿个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物,审讯室都启用了。”
“科长!!”
刘东看见别阙激动的语塞,“学校送信的人,被局长带进去了,救她啊!”
别阙是指战科的科长,和应洄有些私交,两人是朋友。
刘东还没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里面“哐”一声巨响。
刘东面色苍白,“完了完了,和学校交涉又是我们办公室的活,这活我干不了,这班上不了了!”
别阙同情他,向来办公室外交因着应洄不留情面的行事作风,挨了不少骂。
“里面没有惨叫,应该……”
说到一半,两人都想起了什么,往审讯室里冲。
没有叫声,那人可不就死了吗?
出乎意料,屋内两人都在,完好无损,只是他们局长拽着那位美人的手腕,桌子倒了,其他没什么。
不是?局长这脸上,是巴掌印!
“喔呵!”别阙眼神好,先看见,没忍住惊呼。
应洄瞪他一眼,对刘东说:“把她带去登记,算了,先去食堂,别把人饿死。”
“好的,应局。”
刘东看大美人一眼,发现人家压根不理会应局的挑衅,反正笑得如沐春风对他说谢谢。
“嘿嘿。”
听见这明显是吃到瓜后发出的笑声,刘东一震,还以为自己心声说出来了。
再一看,是别科长在一脸猥琐的笑。
还好还好。
“我叫曼楚。”看出刘东一脸为难,她主动开口介绍了自己。
“好的曼楚小姐,我们这边走。”
“什么小姐,人家可是上神。”应洄开口。
“上神?!”
“现在已经不是了,叫什么都好,自己叫名字也行,左不过一个称呼。”
曼楚善解人意,应洄转身就走。
填饱了肚子,换上了属于这个时代的衣服,曼楚终于有了点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和活着的真实感。
她登记之后,获得了名为“身份证”光团,打入了她的小臂。她一步步走出这个房屋,走出大门,站在阳光之下。
这一次,无人拦她。
真好,阳光又一次投过她的指尖洒向大地。
心里是说不出的平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回到这片大地上,她也从未有如此闲适之时,以前当祭司时被民生所儡,成神后又忙着维护秩序,不算短暂的前世却没有为自己活过,她甚至没有过游山玩水。
可如今重回世间,前尘她不想沾染,旧事她不想再提。
她也想做做自己。
她想: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吧,随心而动,随性而动。
不过,还是要去趟这个学校,她看着手里的邀请函。
等到傍晚吧,她还想再看看阳光下的美景。
—————————
回到眼前所见之景,那块木板渐渐从中间裂开,开辟出了可供一人走过的缺口。
曼楚刚一踏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股法力波动。
映入眼前的是黑金色的高塔,层层叠叠,每一层的外圈走动的人影依稀可见,入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教学楼”。
教学楼的后面则有三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与充满科技感的黑金色高塔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设计?
校园的占地面积一眼望不到头,门与教学楼之前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说是广场只不过是一片空地罢了。
如今广场上就四散着很多人。
这些孩子看着年纪不大,穿着统一的服装,拿着自己的法器与牵涉纠缠。
牵涉,人的牵念所化,没有实体一缕烟雾,虽攻击力不强,但不破不灭,十分难缠。
女人撑着把黑色油纸伞,一袭黑色长裙落在脚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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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被伞遮的严严实实,唯独握在伞骨的那双手白的惊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神秘色彩。
有人看到她了,刚想提醒她不要向前,会被牵涉缠上,就只见她所到之处直径一米内牵涉自动远离,竟硬生生的弄了条无障碍通道。
没施法,没设界。
“新入学的?”有人疑问。
“新入学就这么厉害?”
“那咱们还能毕业吗?”
曼楚对上他们疑问的目光,抽出了那封邀请函。
“请问,我需要找谁?”
短短几个字,如神音入耳,让人不能拒绝。
打头的小子呆呆说道:“找晴佑老师,不过她今天外出了。但她一定能感觉到你的气息,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这么厉害?”
“那是,晴佑老师就像一个360监控仪一样,学校的所有事都瞒不过她。”
男生低声:“据说厕所浴室她也能看到。”
男生说完便痛呼一声:“啊!”他的头被隔空打了一巴掌。
人未至声先到:“再敢胡说,就让你去做A级任务。”
男生立马求饶:“我错了老师,您是全天下最美丽的老师,学生再也不敢了。”
突然一阵花香袭来,那香具象成了粉色烟雾,聚成一团落在曼楚面前。
香气四散,雾里的人也露出了真身。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之前听声音便觉稚嫩,没想到这位晴佑老师真的看着十岁左右。
“别看我们晴佑老师像个小孩子,但是她可厉害了。”
“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继续上你的实训课,一会分数不达标看你班主任怎么收拾你!”
男生摸摸头,对曼楚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撤了。
曼楚颔首。
“您就是曼楚大人吧,校长亲自发邀请函那位贵客。”
晴佑语气里带了点恭敬,跟刚才训斥学生判若两人。
“你们校长是?”
“我带您去办公室找他,有些事我也不清楚。”
3. 入学 咕匕首?
两人进入黑金色高塔,塔内没有设置传送阵而是电梯。
“如今时代在变革,作为教书育人的场所,我们也要与时俱进,用电梯可比传送法阵简单多了”
曼楚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人的发展很迅速。”
“叮”。电梯到达。
“到了,这边请。”
晴佑将曼楚引到校长室便先回去了。
她的本体是东洋那边的晴天娃娃,现在下着蒙蒙细雨让她感觉到重浊粘腻,很不舒服,况且校门外还站着另一位贵客,她要通知淡异去接待。
曼楚轻叩门两下。
屋内传来回应。“请进。”
曼楚推门而入,着实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校长许二竟然是德启神君。
徳启神君为文君,当时曼楚飞升时,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镇守一方。
两人交际不多,只在宴会时有一面之缘。
“坐吧,今日午时天出异象,我便起手卜了一卦,没想到原来是故人重逢啊。”
“我也未想到,还能与神君相见。”
“哎,这是在学校就唤我校长吧。你是有所不知,神界如今已不在了,只是剩了几位上神,如今散落在人界。哦,有一位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应洄?”
“是,他如今是异管局局长,也算是维护人间秩序了。”
“可惜为人冷漠。”曼楚冷冷开口。
“慢慢来嘛,人间的真情早晚有一天会融化他。”
“神界怎会覆灭?”
“世间万物,因缘际会,最捉摸不透的就是命运了。人各有命,神也不例外,况且还有天道运转……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既然活了过来,有没有想过下一步要如何?”
曼楚沉默了片刻思考,“时过境迁,如今的人界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既然来到了学校,我想留在这里学习,也想见一见如今人间盛景。”
这位校长听后点点头:“好,那你便在这里安心学习,不问前尘旧事,只一心向前,学校自会让你学到想学的知识,只是你舍得舍弃身为神明时的荣耀吗?一人一笛,诛邪魔除恶鬼,护一方,风光无限啊。”
曼楚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时,但只恍惚了一瞬便又清明。
她轻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成神后很羡慕凡人。没有经历过的自然憧憬。”
木板上,那只眼不停抽动,似睁非睁,终于下定决心某个时刻突然完全睁开看向面前站了很久的男子,只是时机不对,刚好与其对视。
“别打我别打我!”眼在心中默念,马上闭得死死的,再不敢睁开,它怕自己的眼珠子被那人挑出来。
那人便是应洄,他站在门前很久了。
“大人心神不定,莫非是为情所困?”淡异临危受命来门口接引这位大人,却不曾看到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局长,也有如此心神不定的时候。
为情所困?又或是一见钟情?
他要疯了!
教学楼。
仿佛狗血剧里出现的情节,明明在同一栋楼却硬生生错过。应洄从正门进,曼楚从侧门出,两人未曾相遇。本就是两条平行线,短暂的相交一次,不见得就交缠,若是想见,需得一人使劲将这线掰弯。
曼楚踏下台阶,撑起了那把油纸伞缓缓走入雨幕。
晴佑老师已经离开,离开前交代让他去操场找班主任—夫硕。
学校看着很大,其实就一个年级,一个班,学生总数不到一百人。
如今灵气稀薄,能得机缘修行的少之又少。
“嘿,女神,你怎么又过来了?”
仍是原森,还在操场实训,他远远见自己的女神走来无心训练,上赶着去搭话。
刚刚匆匆一面,他就觉得曼楚惊为天人,再加上曼楚神秘的气场实力,原森当下小鹿乱撞。
女神!女神!!!
曼楚刚想回他,就听一阵刺耳的提示音响起:“不合格!不合格!”
随后,一柄上了年头的戒尺立刻飞来重重地打在原森身上,打得原森四处逃窜,惨叫连连:“老班我错了,老师求放过!”
那戒尺一边打一边训斥:“我放过你,你出任务时的妖魔鬼怪会放过你吗?到时候你技不如人哀求他们,他们就会留你性命吗?训练不专心,你出任务是要身首异处吗!”
教训完学生,那戒尺落地化作人形,此人正是班主任夫硕。
此人一副老夫子模样,端得严肃,见到曼楚也只问了句:“新生?”
曼楚点头:“是。”
“根骨不错,只是法力微薄。”夫硕打量她。
原森听后反驳他老师,语气激动:“不可能,不可能,她刚刚没施法没设界,那牵涉都离她一米远,这要是微薄那我岂不是废物?”
“知道自己废物还不加练?”夫硕没好气的说。
夫硕正打算带曼楚去办公室做个登记。
突然蒙蒙细雨变为倾盆大雨。
一片片黑云聚集在空中,光线暗得犹如凌晨的夜。
顿时,在操场上训练的学生像炸开了锅。
“A级魔物,防御法阵已开,同学们不要惊慌。”
广播响起,骚乱的广场顿时平静下来。
夫硕安抚学生,他似乎并不在意这魔物,只是雨越下越大……
快要七点了,也到了放学的时间。
“解散吧,不要出校门啊,要是觉得自己打得过,可以去试试。”
顿时,一大群学生起哄。
“走走走,捍卫我剑客荣光。”
“走就走,让你看看言灵师的厉害。”
言灵师正是原森。
“小兔崽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给我回宿舍去。”夫硕听得好笑,一人给一个爆栗。
“乱世出英雄啊老班,你不懂我。”
“去去去,你个言灵师整天话多的不行,不知道惜字如金。”
“真烦这种湿气沉沉的魔物,我刚准备休息来着。”
一阵熟悉的香气袭来,晴佑也来了。
“几个能打的都出任务了,难不成要我自己上。沾上他身上的潮气,难受的我几天都缓不过来。”
晴佑叹了口气,的确夫硕的战斗力并不强,他更擅长教学。
塔内,应洄和淡异自然感受到了魔物。
两人正至五楼平台,淡异想要出手被应洄拦下了。
他想看看,曼楚会怎么做。
魔物是望潮。
晴佑做了八百遍心理建设,才准备去对付那个八根触手的大章鱼。
是的,这个原型巨大的章鱼此刻正趴在防御罩上俯视着他们。
三颗头,三只凸出来的大眼珠子,所行之处紫色的黏液,触手下密密麻麻的吸盘。
“还从未见过这种海妖有三个脑袋。”
“是我那傻Ⅹ老家东洋搞得呗,自从排了核污水之后变异的魔物越来越多。”
晴佑右脚轻轻使力,整个人跃至空中,她手里拿着一把粉色小猫匕首,要去刺那章鱼中间的脑袋。
“那叫hellokitty。”
“那只猫?”
“嘘,hellokitty可是小女孩,你说猫会被晴佑老师骂的。”原森悄咪咪说。
哦,猫妖。
“晴佑老师最喜欢咕卡,不咕匕首了,或许不久你会见到蓝色的狗。”
“咕?”
“就是装饰,就跟有的人喜欢在武器上镶嵌宝石一样。尊重个人喜好,尊重个人喜好。”
“原森,我都听见了,你完了!”一声怒吼从天而降,不受距离限制,依旧震耳欲聋。
“老师,这种魔物交给我吧!”
一阵金光迫近,后面跟个红色的火团。
这出场都这么炫酷吗?
只看到两名少年,一个金色头发拿着金色宝剑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一个红色长发提着红色大刀周身红色火焰。
一个比一个张扬。
红色大刀斩挥舞的触手,金色长剑则找准时机瞬间迫近中间的章鱼脑袋。
手一挥,剑起头落。
不过,掉落的脑袋空出的位置瞬间被左边脑袋取而代之。
不知为何从那漆黑的眼球中竟看出一丝笑意。
原森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给曼楚搭话。
“怪吓人,有点克苏鲁了。你还不知道那两个是谁吧?金色的叫期照,是金龙!红色的叫褚子琪,是九尾狐。啧啧,都是神兽化形,得天独厚令人羡慕啊。”
此时,战斗已接近尾声,章鱼显然不是二人对手,随着最后一颗头颅被褚子琪放火烧焦,挥舞的触手也逐渐停止,最终散落在地上。
“哎,我就闻着一股烤鱿鱼味儿。”
在防御罩上方的两人也准备下来,只是突然章鱼的身躯微动。
“小心墨汁!”曼楚大喊。
与此同时,一股墨汁喷射出来!
两人回神,正准备运气抵挡,只是墨汁已达面门。
“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张黄符瞬间变大,挡住了所有墨汁。
校门口,一女子款款走来。
褚子琪见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跟狗见到骨头般,快速冲到女子面前,笑着开口:“谢谢你啊,你又救了我。”
女子则是冷漠回答:“谈不上救,你们也能挡住。”
“那不一样,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就算挡住了身上也要沾几滴,万一那墨汁剧毒,我就没命了。”
“哦,菜就多练。”
褚子琪……
两人走到操场中央。
“老师。”
“回来了之宜,此行可还顺利。”
“顺利,多谢学校帮助,我已是许家家主。”
“哇之宜,你好厉害啊。”褚子琪在一旁夸夸。
金色的光团,不,期照也下来了。
他先是仔细看了一下曼楚,随后像确定什么一般挪到离她更近的位置,感受了一下曼楚的气息。
随即整个人愣住了,像是见到出差的主人回家的狗狗,先是不可思议,但一仅仅一秒钟尾巴就像螺旋桨一样摆动,紧接着扑到主人身上。
“恩人!”
他的神情太过激动,搞得曼楚也不知所措。
感受到曼楚好像不记得他了,他眼泪汪汪。
“你别哭啊。”
“恩人,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对不住,我也是刚活过来。”
哦!金色的龙,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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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想起来了。
曾经斩妖除魔时,走过极北之地,在皑皑雪山之巅她也见过这么一个金色光团。
此时,天地正在孕育一条龙。只是不知天时地利哪项不和,机缘刚好缺了那么一点,孕育的小龙营养不良根本无法成长。
眼看着小龙就要死了,曼楚于心不忍。
心想,既然遇到了我,我便做那人和,缺少的机缘我补上便是。
于是划破指尖,给了小龙一滴血。
“刚活?恩人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前程旧事都不重要了,如今我活着便好。你也别叫我恩人了,叫我曼楚就好。”
“曼楚……姐姐,那你今后要呆在学校吗?”
“对,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期照还想说些什么,被夫硕打断了。
“你们四个,都来我办公室。”
褚子琪和期照走在后面。
“你个老登,装什么装,还姐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闭嘴。”期照虽然神色如往常一般,但眼底微红,眼神笃定。
“还是恭喜你啊,得偿所愿,终于找到你的恩人了,都记不清多久了,自我认识你以来,你就在找她吧。不过也是奇怪,人还就真出现了,你也是运气好,唉,我什么时候能得偿所愿啊。”
运气好?这都是他求得的。
恩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之宜,你必须成为天才,你必须成为许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你必须成为少主。”
“姐姐,我也好想活在阳光之下啊,姐姐,你什么时候成为家主啊?”
“爸爸,妈妈,不要!不要献祭!不要啊!”
曼楚回神,刚刚她不小心看到了许之宜的旧事,虽然只有寥寥几个画面,但是妹妹的恳求,父母的献祭,哪一件都足以让人崩溃。
曼楚看着走在她身旁,腰板挺得很直的少女,出神的想她该是个多么坚强的人。
注意到曼楚的视线,许之宜开口询问:“怎么了?初次见面,还未介绍,我叫许之宜。”
“我叫曼楚。没事,你的头发很漂亮。”
许之宜一头粉色大波浪,整个人十分明艳。
许之宜听后露出了进学校以来第一个笑容,“谢谢,你也很美,像神女一般。”
真挚的赞美如同林间的清风、微微荡漾的湖面、夹杂着花香的空气,总是令人心神愉悦。
“我要进学校。”应洄开口。
“应局长好大的官威。”
应洄语气松动,边说边抬手为校长许二斟茶,“她在学校我不放心。”
许二开怀一笑,“若是应局长担心学校的安危那真是多虑了,我已与曼楚见过一面,她法力不似从前,更何况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亡故之人复生本就是有违常理。”
“她根本无心因果,这次复生也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又为何不愿给人清静?”
“她无心因果?她想割舍过往,可是过往种种岂是她一句无心因果就能了断的!”
手里的茶杯瞬间变成颗粒洋洋洒洒下落,一如当年那场死去之人的骨灰。
“桩桩件件她未有一件错事,甚至最后与鬼王同归于尽只为护住城中百姓,我这旁观者忍不住说一句公道话。”
“我不管,她想要的平静的崭新的生活,我偏要留下一笔。我一定要进学校。”
“罢了,是福是祸终究逃不掉,我让她进A级小队,到时你就伪装成带队老师吧。”
夫硕刚进办公室,就接了个电话,他似乎有些质疑,与电话中的人交涉。
“好的校长。”
挂断电话,夫硕神色凝重。
“刚刚的决策,学校要成立异小队了。”
“异小队?就是解决异事件的小队?”褚子琪开口。
“是。异事件通常由一个甚至多个a级魔物组成,因他们强大的执念怨气会影响周围磁场,甚至会形成异常空间,所以难度很大。”
“都有谁?”期照问。
“你们四个。”
“我们四个?”
“对,目前异事件越来越多,我们学校需要优秀的学生去解决,这也是对你们的历练。”
“我服从学校安排。”许之宜最先开口,紧接着期照、褚子琪也表态,只剩下曼楚一人。
曼楚无奈开口:“我也服从学校安排,只是我的情况,老师你也知道,法力的确趋近于无,我拍会拖你们后腿。”
“校长说你不用顾虑这些,我们要相信校长的决策。。”
“好。”
“叮铃铃。”
电话响起。
“你要寄件?”
阴冷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听着就毛骨悚然。
这边回答:“不。”
几天后。
“叮铃铃。”
“您好我是逆风快递,请问您要寄件吗?”
“是的,我马上到。”
一个小黑坛子装在泡沫箱里裹上密密麻麻的胶带,运出了这个村子。
后勤部,小于拿着泡沫箱走进了检验科。
“A+级魔物,已形成异事件。”
“地点?”
“春望村。”
4. 春望村 井里漂浮的人头
“秀花婶子,你孙子呢?”
“后山挖野菜了。”
“那我瓶子放这儿了,一会竹子回来让他打完水给我送来啊。”
王秀花放下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抬起浑浊的眼珠看着她。
“咦,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李梅嘴里嘟囔着,“老不死的,就知道盯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过两点,正热的天,太阳毒得很。李梅拿着洗刷干净的绿茶瓶子边走便擦汗,再走几步就进山了,山下一片竹林,凉快得很。
她边走边想,终于进山。
竹叶茂盛,蔽日遮天,在这竹林里,她竟然有些看不清路。
她要去的地方在竹林深处,那里有一口井,据说是神仙打的井,井里的水大家都叫神仙水,喝一口延年益寿,村里人人都喝,每天每户只能装一绿茶瓶。
光线很暗,李梅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她紧盯着脚下的路,山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碎石子,她步子小走得慢,再一抬眼已经走到了井边。
她拿着手电筒往井里照,她好奇的很这井里到底多少水,竹子非让每天每户一瓶,说什么可持续发展。
光打在井里,井有些高,李梅踮着脚伸着头往里瞅。
水面上浮着一颗头,头发四散,井很窄,刚好与那头卡的严丝合缝。
尤其是那颗头的眼睛感受到了光线,缓缓睁开,跟李梅对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声惊起林中飞鸟,李梅慌不择路竟向深山跑去。
“祂醒了,没救了。”
头颅低语……
“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人跟着?”褚子琪小声问。
“感觉到了。姐姐要不再喝两口水,刚刚不是吐了,这会儿还难受吗?”
曼楚接到保温杯,喝了几口温水压住上泛的恶心感。
“你怎么这么冷淡,你就不好奇什么人跟着咱们?”
期照没理,他专心给曼楚递纸。
曼楚眼睛微红,胃里的不适让她流出生理性的泪水,面色苍白,破碎感十足。
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有如此脆弱的神情。
他看得津津有味,他要把恩人的每一面都刻印在心里,不时回味。
毕竟恩人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他们血肉相连,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
曼楚也没想到,她竟然晕车,在海里翻滚的眩晕感竟然在一辆车上重现了。
“呕。”
“别跟来。”曼楚制止想要跟来的期照,自己跑向了厕所。
这是镇上唯一一个公厕,环境脏乱差,曼楚一进来又止不住呕吐。
“出息。”
曼楚正站在洗手台用凉水拍打自己脸,降低眩晕感。
应洄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一颗丹药,“吃了。”
曼楚看着他,没动
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显得格外凌乱,看起来是受苦了。
恶言恶语停在嘴边没有被说出口,“怎么,怕我下毒?要不我先咬一半以身试毒?只是……我就这一颗丹药了,你愿意吃剩下的沾了我口水的那一半?”
……无语。
她拿起丹药掰了一半,用手捏住应洄的下颚。
应洄顺从极了,顺着她的手劲乖乖张口,任由那一半丹药被粗鲁的扔进他口中。
喉结一动,药顺了下去。
“满意了?刚刚他为什么用手碰你的脸,你喜欢他?虽然你是他恩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没说完,但曼楚药吃完了,于是她转身就走。
“手别乱放。”
金色长剑破空飞来,挡在曼楚身旁。
应洄刚想拉曼楚的胳膊的手被剑挡着,他恼了,看着这剑冷笑一声,“凭你?”
剑被打回到期照胸口,打得期照后退两步堪堪站稳,吐出一口鲜血。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曼楚,柔弱的如同一朵小白莲。
“姐姐……”
“你!”
曼楚回头蹬了他一眼,“应局长一路跟着我们,就是为了对我们下手?”
“不是,学校让我暗中护着你们……”
“咳咳,既然如此,应局长为何对我下此狠手,我只是怕有陌生人对姐姐不利,我才,咳咳……”
竟是又吐出一口血,刚刚站稳的身体又开始摇摇欲坠。
曼楚赶紧上前扶住他。
期照顺势倒在她怀里,高出一截的脖颈缩起来,头硬往曼楚肩上靠,呼出的气体掠过她的耳朵。
曼楚缩了下脖子,有些不自在。
“应局长还是在暗中保护吧。”
说完,扶着期照出门。
应洄气的牙痒痒,偏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他明明只用了一点力气,要是能被这点力打吐血还执行什么任务,千里送死吗?
明明是装得。
……好一朵娇弱白莲花。
再次启程,期照把头靠在曼楚肩上坐了一路。
曼楚也没推开他,心想:还是条幼龙啊,喜欢跟大人撒娇。
“到地方了,前面车进不去,你们自己走进去吧。”
司机将四人放在路边,调头走了。
“你们是异管局的人吗?”
一年轻男子提着个女人凭空出现。
一头长发及腰,随意披散着,发根还有些湿,有法力但不多,看着二十多岁,面目清秀,只不过脸色发青。
一手拎着个……死人!
褚子琪立刻唤出大刀置于手上,整个人退后几步。
他吓了一跳,本来想着是热心市民遇到昏倒阿姨热心救助的温情小故事,没想到变成惊悚故事,这人手里提着的中年女性,手筋被齐齐挑断,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开,舌头也被人拔了去。
仔细一看,怪不得这男子能一只手轻松拎起一个人,这人五脏六腑已不知所踪,血液也被抽干,已是一张人形皮囊。
“说,何方妖孽!”
大刀逼迫男子面门。
男子面色淡然,手一松,尸体摔在地上。
“我没杀她,我要把她尸体送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
“竹子。”
的确是寄件人,快递上就是这个名字。
“走吧,先带你们进村,我之前就给村里人说了,你们是来砍树的商人,村民要问起,你们记得说给二十万现金。”
村里没有修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大多是还是老式的砖头房,少有几家是新盖的水泥平房。
竹子把他们领到一个院子,“这屋还大点,有三间房。”
“这没人住吗?”许之宜问。
单看院子,里面还这种着菜,地上还有晒着的麦子,旁边还有鸡舍,养着十几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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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没人住的空房。
“这家人刚死,你们不会害怕吧?”
“怕!”褚子琪刚开口,见几人都不作声,话音一转,“怕什么啊?不怕。”
许之宜:“刚死……一家几口都死了?”
“两口,王志强、肖倩都死了。”
“怎么死的?”
“被祂吃了。”
“谁?”期照问。
“祂,这些人的邪念供养出的祂。这几天已经死了四个了,我要去她家,你们去吗?”
说着晃了下手里的尸体,示意自己要把尸体物归原主。
期照没回答,他看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曼楚,轻声问:“还难受吗?要去看看吗?”
“一起去吧,我好多了。”
两家离得很近。
“志勇哥,家里有人吗?”竹子停在门外大声喊。
“来了。”
门拉开,一壮汉看见竹子脸色一变,目光下移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女人,那衣服,那鞋子……
“娘!!!!!”
男人浑身颤抖,四肢无力跪在地上,他双手接过女人的身体搂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
“节哀。”
男人崩溃大喊:“我们家已经死了两个了,下一个呢,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
“你娘和你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不说作恶多端,亏心事干多了,自然有人对他们心存不满。”
竹子开口,眼睛看向屋门口站着的女人,“想想谁最想让你娘死吧,人心里滋生的恶念可不像是水龙头里的水,拧紧了就不会流出来。”
男人回头看了门框里老婆一眼,“知道了。”
女人也看见他们,但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扶着腰站了会儿,回屋了。
“怎么了,你都嫁到我们家了,你小叔子也想娶个老婆,你干脆也跟他睡妥了,你给志飞也生个孩子,老王家也算都有后了。”
“别太过分。”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妈,什么过分不过分,你这辈子都是我们王家的人,这事你说了不算,我给志勇说去!”
李梅歇斯底里,吵着骂着让韩晓晓给他兄弟俩当共妻。
过了一阵子,有一天早上饭桌上,韩晓晓一阵干呕,接着她拿出了两条杠的验孕棒,对着众人微笑的说:“我怀孕了。”
刚到家的王志勇疑惑,“怎么会怀孕?弄错了吧,我这半年都没在家。”
韩晓晓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微笑。
“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志勇“啪”放下碗,站起来看了一圈,他的老婆面带微笑,他的女儿一脸无知,他的弟弟还在啃着馒头,唯独他的老母亲浑身颤抖。
伴着这声怒吼,李梅支支吾吾开口:“我不是想着,你弟弟也该成家了吗?”
“娘!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糊涂啊!”
“哥,我可没碰她。”
王志勇一拳挥到他脸上,“你说的轻巧,我打死你,你也没有廉耻了?”
“够了,你说谁呢,你骂你老娘不要脸呢,她一个买到咱家的女的,给你俩当媳妇不行吗?”
“别说了!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米八的大汉终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韩晓晓拉起了女儿的手,“小婕回屋吧,这里脏。”
小婕甩开她的手,哭着跑出了屋外。
5. 到底是谁杀了李梅?
男人回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家里的荒唐事,不由得想:真是晓晓吗,真是他媳妇吗,因为娘让她伺候他们兄弟两个,所以她就想让娘和弟弟死吗?
男人打了个寒颤。他记得妻子那时浅浅的微笑,从那时起在她就决定要杀了他们吗?
嘴角上扬的角度十分标准,笑眼弯弯,可眼神却十分空洞,语调抑扬顿挫,可话里包含的感情又有多少?
“我怀孕了。”
孩子呢?究竟是谁的?
男人愣愣地直起身子,任由他的老母亲从他腿上滑落。
“咚。”
头磕在石板上,脸从中间裂开,鲜血早已被抽干,裂缝从顶骨逐渐扩大,刚好停在下颌骨,只不过下巴的肉还连在一起,嘴唇部分一分为二,组成一个V型,仔细一看,与韩晓晓当时微笑的弧度一模一样。
他低下头“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个家真是烂透了。
韩晓晓是十八岁时被他老娘不知道从哪买回来的,那时候他爹生了重病,他娘想着冲喜,于是两万块钱买回来了被拐走的韩晓晓。
那天她穿着一条皱巴巴的红色长裙,看得出经过遥远的路程衣服已经沾上了土,但看着还是很贵,那样的料子,那样的款式,村子里没有过。她披散着的金色卷发也毛糙打结,看不出原有的波浪卷。
脸上灰扑扑的,可依旧看得出灰尘下白皙的皮肤,眼睛肿的像核桃,许是哭喊了好久,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她还是勉强挤出几个字:“求……你们,放……了我……”
她指节没厚茧的手拉着他衣角,像是在求饶,他看着她,心里泛起一阵渴望。
她实在是太美了,跟村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像个精致的娃娃。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像公主贵族的女人,他想无耻地占有她,于是,他自欺欺人的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他娘身上。
是我娘买来人,只要我以后对她好点就行,她要不是被卖到我家,在人贩子手里指不定还要受多少罪。
嗯,是这样的,只要我以后对她好就行,或许我可以成为她的……救世主。
韩晓晓被逼着和他拜了堂成了亲,他不顾身上女人的苦苦哀求要了她,他只是一直重复:“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的……”
之后,她就在他家住下了,村子里风水并不养人,她白皙的皮肤泛了黄,像是洁白衣服的领口,等注意到时,发黄的痕迹已经无法洗掉。
嫩滑的指节像被水泡大般起了厚厚的茧子,不过才几个月。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这个女人很高傲,像一座翻越不过的高山,而他只是山下的一只蚂蚁。
原来她是大学生啊,怪不得,那让她生个孩子吧。
想必是他对她的好让她感受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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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温暖,她渐渐开朗了,会去主动干活,主动和邻家婶子一起上山挖野菜采蘑菇。
只是有一次,她一夜未归,他和他娘都快吓死了,以为韩晓晓偷跑了。还好,她只是晕倒在了后山上,送去镇上一检查,她竟然怀孕了,真是太好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山脚下的小蚂蚁,而是成功登顶的勇士并在山顶上插上了自己的旗子。
从那一天起,他的心态转变了,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涌上心间,他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王志勇弯腰捡起地上老娘的尸体,扔在院子里,对着屋内的韩晓晓说:“都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你肚里的孩子想生就生下来吧。”
“必须先找到祂在谁身上才能除掉祂。村子里没死一个人便会举行一个判决会,通常在死了人的那天晚上,这也是对祂的制衡。”
曼楚:“判决会?”
竹子:“山脚的竹林里,所有村民都要参加,投出自己认为凶手,得票最多的人将被指认为杀人犯,若是指认成功则祂三天内不能满足信徒愿望,指认失败,祂继续肆意妄为。”
在来之前老师说过,异事件的难点不是魔物有多么难解决,而是它所形成的单独世间,里面的规则设定不同寻常,且涉及的多为普通人。天道为了制衡魔物通常会设立一个卷入者可以破局的点。
曼楚;“我们能参加吗?”
6. 笛声和花瓣
竹子:“可以,你们已经是异事件的一员了。事件的起因我刚没有讲清楚,起先只是一个村民误入了那间神祠,暴风雪天他被困在了后山,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对着神像许下了一个愿望:让我回家。结果在他晕倒后他真的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自此以后,村里所有人都接连祈求祂,祂的力量不断扩大,祂会自动捕捉人心深处最迫切的欲望。”
许之宜:“那不应该是美好的愿望,比如暴富,升官发财之类?”
竹子:“祂要吞噬的可是人的欲望,哪有那么多美好的人,恨比爱更迫切。”
期照:“那神祠里供的是哪位神?”
竹子摇头:“不清楚,废弃了好久,神像也破破烂烂被砸毁了,明日我带你们看看。”
竹子跟他们到落脚的院子门口,走之前再次叮嘱:“晚上十点开始审判,到时候我来喊你们。”
———————————————————————————————————————
入夜有些凉,四人跟着竹子来到了竹林,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将村民不安的情绪放大到了极致。
“人都到齐了吧,开始吧。”村长挥挥手,示意大家投票。
下午时,竹子已经通过全村的广播将情况说明了。
“我去投了,就李梅平时那样,谁想让她死还不是一目了然。”
“就是好几次我都看见李梅打她儿媳妇,就趁着志勇进城打工的时候。”
“哎,我可听说,她把韩晓晓跟她二儿子关在一个屋了。”
“真的假的?不是吧,这事儿她也干的出来?”
“可不是,那天晚上我出来上厕所,隔着院子听见晓晓在哪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叫得可凄惨了。”
“真不是个东西啊,简直丧尽天良。怪不得韩晓晓想让她死。”
村民一个一个对着那颗最粗壮的竹子说出了自己认为的凶手。
这边。
“是谁啊,那个怀孕的女人?”褚子琪一脸茫然的问。
许之宜:“我刚四处转了一圈,听到婶子们都是这样说的。”
“你们四个外来人,赶紧去投吧,百分之一百是韩晓晓想让她婆婆死,李梅平时那样对她,让她死也不亏。”一热心婶子插话。
曼楚终于开口,她刚才一直在回想王志勇家上演的那一幕,男人的表情太夸张了,从旁人口中听,他一直都是很内敛的人。
门口的嚎啕大哭倒像是……表演。
而且……
“我投王志勇一票。”
褚子琪:“王志勇?那个壮汉?”
曼楚点头。
期照:“那我也投他。”
许之宜:“我也投吧,不过少数服从多数,我看村民几乎都投给了韩晓晓,咱们的票数估计也左右不了结果。”
投票结束。
指认凶手:韩晓晓。
指认失败!
顿时喧嚣四起,村民们都不敢相信。
“不可能吧,那还有谁?总不能是志勇杀了他老娘吧。”
褚子琪:“还真不是韩晓晓啊,曼楚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只有一个人最强烈的欲望能被实现的话,韩晓晓不应该倾向于离开这里吗?虐待她的婆婆死了,她还是走不了了啊,她还有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还有一个女儿。”
期照:“的确,死了一个也无济于事。”
许之宜:“王志飞不是也死了吗?王志勇的弟弟,他是怎么死的?”
竹子也过来了,他回答:“当时投的凶手是王志勇,是错的。”
曼楚:“看来还是要理清他们一家的脉络。明天你可以带我们去神祠看一下吗?”
竹子点头:“可以。”
人都散了,各回各家。
回到院子,许之宜便提出要画张符贴在门上。
“虽然祂寄居在村民的身体里,但是祂已经吞噬了这么多欲望,我怕祂趁夜里偷袭我们,以防万一我还是画张符吧。”
褚子琪立马开启夸夸模式:“之宜,还是你想的周到。”
曼楚也笑着说:“辛苦你了之宜。”
许之宜脸微红,“好了,你走开,你去收拾屋子,楚楚在外面陪我就行。”
待两个男人都进去之后,许之宜去院子里的水管净手。再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瓶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
曼楚看得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许之宜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说不出口,“简缩版的沐浴焚香,实在是条件有限,条件有限。”
“噗。”曼楚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笑啦,你闻,我专门喷的檀香型香水,老祖宗可喜欢这个味道了。”
曼楚凑近她,深吸一口气。
“不错,檀香味很正,有空把链接发我,我也尝试一下你们说的网购。”
“不准笑了!我要开始了。”
许之宜取出笔墨纸放置在空中,这些原材料都是许家特制,区别于其他流派。
笔、墨、纸三者在空中形成一个三角形,许之宜闭上眼睛调动灵力运转周身,粉色灵力运转一周后蔓延到三角上,覆盖在三点,随后三角开始转动,在空中盘旋。
漆黑的夜被粉色撕开了一个形状。
这是许之宜在用灵力将笔墨纸与自身融合,终于……等到达预定的值时,许之宜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散发粉色的光束。
“起!”
转动停止,符纸带着破空音效“唰”的停在她面前,墨水从瓶口而出,停在上方,聚而不散。
许之宜探手,悬浮的毛笔被握在她手中,吸满墨汁后,落在了符纸上。
起风了,呼呼作响,许之宜的头发被风吹散,但她丝毫不受影响,嘴里默念着什么,仅仅一个起笔就引得风吹、叶动。
毋庸置疑,在同龄人中,她是佼佼者。
她将灵力附着在笔尖,挥洒在符纸上,手腕带动胳膊灵活摆动,灵力大开大合,运笔流畅。
只是画至结尾处,许之宜动作一顿,神色忽变,渐渐染上了悲色,眼眶里也蓄满泪水,似乎被什么魇住了。
她喃喃自语:“爸爸……妈妈……不要,妹妹不要!”
一股黑气偷偷缠上粉色灵力,正在向上蔓延。
屋内两人感觉到不对,急忙跑出来。
“怎么了?”
曼楚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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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缕黑气。
期照:“目前她的灵力高速运转,我们不能贸然打断她,会造成反噬。”
褚子琪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啊,要不我试试能不能把黑气引到我身上?”
许之宜魇的更厉害了,逐渐失去神智不停哭喊,“不要死,不要死啊!”
曼楚召出“竹息”,“我来吹一段清心曲,试试。”
笛声悠扬。
屋顶正在饮酒的人听到熟悉的笛声显出真身。
他单手高举,将玉壶里最后的酒一饮而尽,晃晃悠悠起身,起得太猛还不住后退几步。
“啪。”玉壶落地,碎出好听的声响。
期照不由得直起身子,警戒着他。
此人正是应洄,之前隐着气息在饮酒。
他大声喊着、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一响贪欢……”
他本就有些醉了,又听到这熟悉的曲子,之前应国仍在时,她也吹过这首曲子。
三国联合,铁骑踏破应国都城时,那时,她在哪?
没了大祭司的国已被气运舍弃,灭国如弹指。哦,那时,那时她已经死了啊。
怎么偏偏又回来了?应国也回来了吗?这“醉生梦死”真是酒中极品,这么快就让他进入美梦了。
他强行睁大自己的眼看着吹笛的人。
不对,不对,少了,少了。
他抽出自己的护国剑—应年,长剑一挥,霎时,漫天紫色花瓣,纷纷扬扬,一瓣瓣汇入笛声之中,将无声的曲调绘成有形。
忽高,忽低,婉转,悠扬。
这才对,大祭司最注重排场,所吹之曲,必和花瓣。
似乎满意了,他又放声高呼,“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天上人间。”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屋顶上,陷入了美梦。
一曲清心咒,把许之宜从梦魇带回现实,把应洄从现实引去梦境。
听者感受,全凭心境。
就像是玉壶里最后剩的酒,喝进嘴里多少,流出去多少,只有应洄心里清楚。
一曲毕,黄符成。
曼楚将笛子收起打算回屋,路过期照时还是停步了,“他,麻烦你把他抬进屋。”
思念故国的,何止他应洄一人。
“得此大祭祀,是我应国之幸啊!”
“感谢大祭司。”
“感谢大祭司。”
“感谢大祭司。”
秋收庆典下,百姓整齐划一的呼喊。
他们语气虔诚。
曼楚不懂,天气她轻而易举便能推算,怎么百姓对她如此爱戴。
不过也是,她下凡当祭祀的这三年,应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于是她宣布了一件事:她要去游历,降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
她降生便是神,在神界住了一段觉得无聊,下凡当了祭祀,如今打算除魔卫道,提升自己的修为。
她既然做了决定,谁也留不住她。她再三交代,她可以感受到国运,若有难,她定会马上回来。
没想到,一语成谶,再回来时,应国真的陷入危难。
这难……还是她引来的。
7. 勘破心魔重归神位
几人走了半小时,翻过山顶方见一座单进神祠。
祠堂墙面破败,还有几处缺口,像是被人为损坏,四人走进去,神像只留下一半,像被拦腰砍断,连男女都无法判断。
曼楚看到脚步一顿。
“这是哪路神明,也没标注。”
“不知道,发现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认不出来。”
“会不会是这神明认为村民砸了他的神像,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几人在讨论报损神明报复的可能性。
曼楚突然走上前,伸手抚摸了那神像,她的手轻轻搭在神像的衣角,闭上眼,眉头微皱,将法力渡到神像上。
她恢复了与自己神像的连接,万年前的情景如潮水般涌来。
“砸了她的神像,都是因为她,害得我们被妖魔侵扰,害得我们被敌国侵犯。
“大家拿起手中的斧头砸了她。”
“砸了她,她是罪人,她是千古罪人!”
众人拿着工具,蜂拥而上,将她砸了个稀巴烂。
还有些小孩事后拿起石头砸到破烂的神像上,边砸边喊:“妖女,罪人!”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最狠毒的话。
一滴泪落下,打湿衣角。
看来是真的恨她啊……
可她不认罪!
她佑应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她降妖除魔,卫人间正道。
在其位谋其职,兼济天下。
桩桩件件,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她,何罪之有?
强加之罪,她!不!认!
刹那间,金光绕她满身,阳光破开阴云,洒向大地,如此光芒,如此耀眼。
这是她第二次飞升成神。
心魔破,复归神位。
天地万物,莺啼鸟啭,贺她归位。
盛夏之际,清风袭来,令人神清气爽。大街小巷,人们惊奇莺声婉转,殊不知是天地为她庆贺。
“这是……满身的功德?”
几人睁大了眼睛,皆是不可置信,纵使沉稳的许之宜此时也忘了表情管理,瞪着眼张大嘴,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人能攒下多少功德,纵使如神兽这种先天比修行者资质优越的,几百年攒的功德汇成金光也只是如粟米大小。
还真是从未见过金光满身的盛景。
学校里。
“怎么有如此瑞象?”
“我好像感受到天地间出现了一股很纯净的灵力。”
校长室内,许二抿了一口热茶,笑了笑。
异管局。
大佬们纷纷望向天空,这是飞升?
起初曼楚刚复活时,在黑暗的审讯室里,应洄说她死后,百姓都怨她恨她,说她招致了祸害,说因为她的死亡导致敌国来犯。
说因为她,应国灭国。
说不在意是假的,这些天她也时常思索,真的是因为她吗,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时至今日,她想明白了,百姓审判她,加在她身上的罪状,她通通不认!
若不是她灭厉鬼,人间苍生不复存在。
若救苍生为错,让她背负罪名,那么恕难从命。
复活后她法力低微,保留了几丝神的气息,可终究不是神。
如今她心魔已破,顿悟成神。
她双手转动,法力聚合,将神像恢复完整,一个崭新的、完成的神像立在面前,萦绕着淡淡金光,神祠也在法力的修复下,焕然一新。
她望着那尊神像,“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大战时,神力耗尽时精神的折磨,死去时身体破碎成灰的剧痛,连全尸都为留下的她,死后遭人谩骂的她,复活后内心煎熬的她,期间所有苦楚,神奇般,被这句话抚平了。
她望着眼前的神像,就像望着以前的自己。
她默念:“以后为自己而活,好吗?”
神像不语,可鸟鸣婉转。
很好,恢复了两成法力,曼楚感觉神清气爽。
“成神了?”期照问。
“是的,刚刚突然想明白了,就又飞升了。”
“又?”许之宜诧异的问。
“之前也是神,不过死了,前几天又活过来了只是个有些神力的普通人,就刚刚又飞升了。”
“你这金光是怎么做到的?”
“嘶,其实活着时没这么亮的,大概是救了整个人间,死后结算时给我身上堆了这么多吧。”
“整个人间……”褚子琪呆呆的重复,吓得脑子都不转了。
“对了,不是这神像搞的鬼,这是我的神像,我死之后她就只是一座石像。”曼楚听到他们刚才在讨论补充道。
期照转身出了门,而后拿着一朵向日葵进来,放在了崭新的神像前。
曼楚勾起嘴角,“你这是干什么。神明本人就在你身边站着你跑去给神像献花。”
期照也笑,“怕神明不收,神像不会拒绝虔诚的信徒。”
“哦,这样啊,神明刚刚飞升,若是第一个信徒许愿,神明应当不会拒绝。”
期照取出一朵玫瑰,递给曼楚。
“我许愿,曼楚永远平安。”
曼楚接过,“神明答应了。”
“在下信徒褚子琪,特献上烧鸡一只、白切鸡一只、鸡公煲一份,愿上神佑我再也碰不到鬼。”
“在下信徒许之宜,特献上花香型香水一瓶、果香型香水一瓶,茶型香水一瓶,只求法力飞速提高。”
只见两人迅速上供祈愿,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跪的干脆利落。
“噗嗤。”曼楚没忍住笑出声,四人笑声不断,就连竹子也笑了。
应洄默默离开。
曼楚:“好了,说正事,这神祠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有人对着神像许愿,神像也无法回应,是祂实现了村民的愿望,祂当时也在这件神祠。”
褚子琪:“可这荒山野岭,附近也没有什么。”
期照:“门口的竹子是哪里来的?”
竹子:“应当是竹林里移栽过来的。”
许之宜:“可我感觉门口的竹子已经很多年了,比竹林里的竹子年份久。”
曼楚拿出竹息,“其实昨晚我很疑惑,我本身没什么法力,吹的也只能算寻常清心曲,本来只是想让之宜坚定内心,可不曾想直接驱散魔气,除非祂怕我的竹笛。是你吗,竹子?”
褚子琪:“我去,大boss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竹子低下头,叹了口气:“是我,可又不是我。”
竹子:“几万年前,应当是您刚化生之际。我依稀听到您自言自语,说什么要飞升成神了,不能连个武器都没有,就砍了我一截竹子,做成了竹笛。沾您的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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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月累我也竟然有了功德,得以化身成精。我五十年前才修练出人形,我也想当个神,所以那晚有人向您许愿时,我帮他实现了。我原以为我很快就能攒够功德成为这一方的神,可不想他们许的愿望我原来越难以实现。”
褚子琪;“然后呢?”
竹子:“可我太想实现他们的愿望,太想成神了,那一股执念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不知怎的,我突然分裂了。”
褚子琪:“分裂?”
竹子:“是的,分出了另一个东西,我也不知道祂是什么,祂以人的欲望为食,并且只吃一个人最深处的欲望。”
褚子琪:“那他还挺挑食。”
许之宜拍他,“不准接话。”
竹子:“就是这样,虽然他是从我身体里分出去的,但我感受不到他在哪里。”
褚子琪:“那你的竹笛能感受到吗?哦不,上神您的竹笛能感受到吗?”
“别这样叫我了,刚我都发誓了这辈子要做自己,咱们是同学,是队友。笛子感受不到但应该克祂。”
褚子琪一听,呲着大牙笑,“我能采访你一下吗?你成神怎么不选剑或者大刀当武器啊,这样去神界多威风啊。”
“当时没原材料啊,况且我也不会铸造,笛子多简单,打几个孔就完事。”
“原来如此。”
许之宜:“还是要从村民入手,还是先搞清楚谁杀了李梅。”
褚子琪:“最烦这种需要脑力解决的事件了,要是能用武力解决就好了,直接拿着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逼问他是不是他杀了他娘。”
他说完,几人沉默。
许之宜说:“Whynot?”为什么不?
几人面面相觑,思维定势了,没说不能用武力啊。
期照第一次觉得褚子琪的脑子好使,“没想到你还挺有用。”
“我天,我都么想到原来我这么厉害,这次我头功啊,下次我要当队长。”
几人风风火火下山去王志勇家。
“文华,你回来了。”
“打工耽误了几天,晓晓姐你还好吗?”
韩晓晓摩挲着自己的孕肚,那一团黑气寄居在她的子宫里,马上就要被生出来了。
“我很好啊,祂出来了,就会帮我逃出这里,马上,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拉着李文华的手,近乎疯狂的低声嘶吼,“终于,终于!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晓晓姐,那小婕怎么办?”
她哭着说:“小婕,我的女儿,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突然语气变得狠厉,“可若不是你,妈妈早就能离开这里了,我本该十年前就逃出去的,都是因为你,因为怀了你让我晕倒在山上,让我被找了回来。”
“小孩毕竟是无辜的,姐你知道她被王志飞猥亵了吗?”
“什么,我不知道,他竟然……小婕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她哭着找你,你很冷淡让她一边去,你也对她好点吧,错的不是她。”
“她总问我爱不爱她。我怎么爱?她是我生的没错,可也是因为她,我又被困住了十年,在这里,被困住了十年,我的青春,我的学业,我本可以拥有的大学生活,全部都毁了,她无辜,我就不无辜吗?”
“啪。”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8. 凭什么一个男婴就剥夺我上学的权利
“没见到人,兴许是野猫吧。”
李文华走出去看了一圈,发现蹲在墙角哭的浑身发抖的小婕,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李文华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照着韩晓晓现在偏执的模样,还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小婕许愿让猥亵了她的王志飞死,那也算大快人心。
王志勇家。
褚子琪肩扛大刀礼貌敲门,“有人在吗?”
王志勇推开门一把大刀横在他脖颈前,“说,是不是你杀了你娘!”
王志勇很淡然,没有尖叫没有反抗,“我没杀她,我只是想了一下,若没有她,这个家就能好好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
“可你明知道你们村子里发生的怪事,你怎么不算是故意杀人?”
“况且她是你娘。”
王志勇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喃喃道:“我娘糊涂啊,我娘糊涂啊,这一家子好好的全被她毁了,她怎么能把晓晓所在志飞屋子里啊,她做这种事,我以后怎么在村子里抬的起头,反正志飞已经死了,没了她,日后我也能和晓晓好好过日子了。”
曼楚:“你在哪里找到祂的,对祂说出你想让李梅死。”
褚子琪收回大刀,王志勇无意识的后退两步,他回答:“我没说,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我没有去那个神祠,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他像是自我安慰般,边说边跑进了屋子,疯疯癫癫的。
“你们是外来人吧,能不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啊。”
韩晓晓扶着要走过来,她刚从外面回来,碰巧见到这几个外乡人站在院门口,理智上她应该离他们远点,可她太想知道外面的情景了,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穿过他们想进入院子,只是路过曼楚时,肚子突然疼了一下,子宫里如烈火灼烧般。她大惊失色,双手护着肚子,不住后退,同时对着几人喊:“滚!滚,滚出去,离我远点!”
曼楚刚想开口问些东西,就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看她状态实在不好,突然间面色苍白,明明上一秒还向他们打听外面的事,怎么突然就如此。曼楚回想,并未发生什么啊,只是路过她进门而已。
“你们是道士吗?你们是要捉祂是吗?我知道祂在哪,祂就在我妈妈的肚子里。”小婕哭着跑过来,告发她,“是我妈妈养了那个邪恶的东西!”
“我没有,你在胡说什么。”韩晓晓快步向小婕走去,只是小婕站在曼楚旁边,她有些怕,不敢再接近曼楚。她站在离曼楚十步远的地方,呼喊小婕,“小婕到妈妈这儿来,你刚才在说什么啊,妈妈肚子里是你的妹妹或者弟弟啊。”
“不是的!你根本没怀孕,叔叔没有碰你,他只对小孩感兴趣了,他把我带到床上了,你肚子里的就是祂,一坨邪恶的东西,你们做了交易,祂在你肚子里生长,出来后祂让你离开这里。”
“够了别说了!是你,你都听到了。妈妈求你了,你让我走吧,我的家不在这里,妈妈是被拐卖来的啊,你不是我的女儿吗,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血染红了她的裤子,一滴一滴坠落。
“滴答”“滴答”。
宣告着祂孕育失败。
韩晓晓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她崩溃了,她最后的希望,消失了。
她双手护着肚子,一步一步后退,似乎想摆脱那摊血,可她退一步,血也往后滴了一滴,她再退,血还是在滴,在地上形成了错乱的轨迹。
“啊……”韩晓晓发出不断的哀嚎,她悲鸣,她在质问上天的不公,她在问为什么不让她离开,明明她不属于这里,她的人生烂透了。
小婕跑到她身边,“妈妈,妈妈,你没事吧,你留了好多血。”
她不停问,韩晓晓一句未答。
终究是小婕承受不住,她好像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她的妈妈不理她了,她最亲的人不理她了。
“妈妈,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哭着,韩晓晓也哭着。
是非对错,无法评判。
想走的人没错,没抛下的人也没错。
一个被拐来的女大学生被迫给人当妻子十年,还一直被婆婆打骂;一个不被妈妈爱的孩子,发现妈妈还要离开她……
“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报警,你可以离开,你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韩晓晓缓慢抬头,迷离地看着曼楚,吐出几个字:“不要再给我希望了。”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曼楚施法把剩余的黑气从她子宫中取出,并给她施展了个治愈法术,血止住了,那一团黑气被法力化解,无影无踪。
曼楚俯下身,对她伸手,语气轻柔:“把手给我,我会带你出去,恶有恶报,我还你个说法。”
光打在曼楚脸上,韩晓晓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莫名心里有股念头,相信她,她会带我走。
韩晓晓把手递给她,好温暖,她阴冷的身躯像烤火般暖了过来。
“你真的可以带我走?”韩晓晓仍不敢相信,“你不是要杀我吗?我养了祂。”
“你未酿成大错,你没有用欲望杀人,你是一时迷了路。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神爱世人。
“能告诉我,祂是怎么寄生到你肚子里的吗?”
韩晓晓犹豫,“我不能说。她也是个命苦人,我不能出卖她。就这样吧,别再查下去了,祂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还没有,你肚子里的只是祂的一部分,祂想借你的肚子拥有实体,若你真的把祂孵化出来了,你也会死的。”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说我生了祂就能离开的?”
“她在骗你,以身饲魔物,魂魄也会被吸食殆尽,你看李梅的死状就知道了。”
小婕:“文华姑姑怎么会害妈妈啊?她对我也很好的。”
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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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文华姑姑?”
韩晓晓轻呵:“小婕!”
“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和文华姑姑在说这件事。妈妈你不要再不理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韩晓晓想起了什么,“对不起小婕,之前你给我说那件事的时候,我没有理你,我只是……当时我的心很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婕扑到韩晓晓怀里,“妈妈我好疼啊,我流了好多血,我给奶奶说奶奶不让我说出去,我给你说,你不理我,他按住我,一遍一遍的捅我,我真的好疼。”
褚子琪:“真是禽兽啊!才九岁的孩子!”
一部分黑气在韩晓晓身上,另一部分想必在那个文华身上,昨天她好像并不在。
“你们来了。”李文华站在一片麦地里,麦子还没来得及收完,金灿灿的一片,漂亮极了,她就站在那里,等待自己命运的结局。
“要不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
“一个八岁的农村小女孩,很幸运在农村她是独生女,她的父母望女成凤决定让她去读书,她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极了,因为她隔壁来了个大姐姐,那个姐姐教她识字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她羡慕极了,她真的很想读书,读了书她就能走出去。”
“可要开学的前一个月,她的母亲怀孕了,告诉她,没钱让她上学了,之后一个男婴就出生了,她爸妈说给这个儿子攒钱,供这个儿子读书。小女孩不甘心啊,她恨,她本来可以去读书的。”
“于是有一天,她爸妈都去干活时,她看着床上这个弟弟,她抱起他,走进了山里。因为她意识到,只要有这个弟弟在,她永远都上不了学,这是村子里女孩的命运。她抱起男孩走进了深山,她想把他丢掉,可她又怕被人发现,她走啊走,最终走进了那间神祠。”
“她说,要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就好了。突然有一道声音开口,祂说,祂可以做到,祂需要血食。于是,女孩和祂做了交易,祂帮她处理掉她弟弟,她帮祂找更多的血食。她抱着弟弟回家,果然在那天晚上,她的弟弟消失了,无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爸妈刚开始难以接受,后来又试图怀孕,却再也怀不上了,是祂的帮助。女孩的叔伯以她家里没有男丁为由想侵占他们家的地,女孩觉得时机到了,她站出来祈求爸妈送她读书,她为他们养老。之后,女孩顺利去上学了,还考上了大学。”
“你说,女孩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说,女孩只是想读书,她又做错了什么?是这个村子烂透了,是这里的人烂透了。”
“哈哈哈,他们的欲望都是想让别人不好过,真是好笑这个人想让那个人死,那个人又想让这个人死,脏,他们的心真脏。”
她回过头笑了,“你们来晚了,谁也不能阻止我走出去,我一定要翻过这座山,永远不回来,我会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她用自己的身体当做祂的容器,全身上下被黑气缠绕,显然已经与魔物同化了。
“你!”
9. 她还是选择了死亡
“我只是想上学,我有什么错,凭什么一个刚诞生的男孩就能轻易剥夺我的权力,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是想让他死,我是和魔物同流合污,可我不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办法?喂猪割草的日子我实在过够了,我要往前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今你们知道了,你们必须死!”
她跪在田野上,阳光照射下她的头发泛着金光,可她身体里却藏着庞大的黑气。
“神啊,我的肉身与灵魂任您驱使,只求您再满足我一个愿望,让我走出这里,永远不回来!”
黑气肆意穿梭在她体内,穿过皮肤,穿过骨肉,穿过五脏六腑,浸染她身体的每一寸。
曼楚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心歪了,路也走歪了,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期照:“她快要变成魔物了。”
原本少女的音色变得阴森,女孩勾起嘴角,“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欲望,啊哈哈哈哈。”配上反派标准的笑声。
她隔空一指,选定了褚子琪,“就你了。”
褚子琪刀还没挥出去,突然感觉一团气进入了他的脑子,他能感觉到自己记忆的翻动,我晕,有些站不稳了……
期照上前扶住他,这边祂在褚子琪的脑子里心里不断翻找,可是他的脑子空空如也。
李文华表情逐渐扭曲,嘴里嚷嚷着:“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欲望?”
祂质问褚子琪:“没有欲望你活着做什么!”
“我?吃饭、睡觉、上课、出任务、打游戏、还有……”他看了许之宜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想变强吗?”
“想啊,但是顺其自然吧,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啊。”
“你不想得到你心爱之人吗?”
褚子琪双颊微红,“想啊,但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啊。”
“你不渴望金钱、权力吗?”
“钱嘛,够花就行,权力,让我挤掉期照当个队长就行。”
祂气急,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祂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夏虫不可语冰!朽木不可雕也!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褚子琪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你心理辅导呢,你以为你是夫硕啊,你还教训我,反弹!别废话了,开打吧,我等着回去吃毛血旺呢。”
褚子琪提着刀大步向前,积极应战,可往往接触到祂时,这魔物就迅速化成黑雾散开,躲得那叫一个快,刀落不到实处,打的褚子琪憋屈的很。
“能不能堂堂正正的打?”
物理攻击不行,褚子琪想上火攻了,九尾狐神兽的火可不比凤凰的差,烧尽一切邪物。
他将火引刀背,准备出击时,曼楚制止了他。
“要不我来吧。虽说是身处异事件,可这颗粒饱满的麦穗烧了着实有些可惜。”
风吹麦浪,麦子结的正好,这也是主人劳动一年的成果,这也是蓬勃的生命。
生命的消逝总归让她觉得不舍。
闻言,期照长剑收了,许之宜的黄符收了,她刚刚也想用符烧了祂来着。
驱魔曲响彻田野,裹挟着刚因打斗被刀气震落的金色麦粒,自下而上将祂包裹起来,祂想故技重施化成雾从包围的缝隙中钻出,可曼楚不给祂这个机会,曲调逐渐激昂,听的人血液沸腾,将祂层层叠叠的包裹。
祂黔驴技穷,被曼楚锁住,被迫跪在地上。
邪恶的内里外面却还是少女的皮囊。
“李文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想想是否要与魔物为伍,想想你的初心,想想你吃过的苦,想想你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
曼楚叹了口气,她走到李文华面前,蹲下。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我们要用改正的勇气,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是自取灭亡。曾经你千方百计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目标不是要被魔物同化吧。”
李文华流下了第一滴泪水,她笑着又哭着,“当初晓晓姐要求助祂时,我告诉她,人心底的欲望一定要是关于自己的,不要想让她婆婆死,只想自己能逃出去就行,所以她手上没有沾染别人的血,可我不一样,午夜梦回,我的手总是血淋淋的,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可那时……怎么没有人指引我?”
她慢慢举起自己的手,阳光透过她的指尖,看似干净,却满是血污。
最后,她平静地说:“人生的分水岭真的是羊水吗,我处心积虑甚至出卖自己才能得到的东西,别人触手可得。唉,你们真的来太晚了,你说我这种害死亲人的,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吗?怕是轮到畜生道了吧,虽然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是年少不懂事才做的错事,但事实已经不可挽回了,做畜生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再犯错。”
“我自尊心真的很强的,我不会去坐牢的,我接受不了我的人生出现污点,下辈子,不下下辈子,等我再投胎成人的时候,你们可以来早点吗?最起码教教我,人生的路应该怎么走,这辈子虽然才十八岁,可过的真累啊……”
李文华任由自己最后一点意识消失散尽,躯体也一丝一丝被魔物吞噬,直到这个世间没有一点她的存在。
她固执的死去,固执的不肯原谅年幼的自己,固执的不与这个世界和解,她的最后一丝骄傲,如今也被风吹走了。
风一吹,她没有来过。
曼楚吹笛,送她最后一程。麦穗好救,但人各有意志。
应洄出现,“祂我带走了,你又何必……你用法力禁锢祂,无非是想给她改正的机会,可她自己寻死,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何必圣母,把自己搞的要死不活的,这世间这么多人,你又能救几个。”
“可我的心是热的,跳动的……”
曼楚按着自己的胸口,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决定。
最后,韩晓晓还是为她做了个衣冠冢。
得知李文华的死讯后,韩晓晓哭肿了眼,“她其实很好的,我那时想要让李梅死,她却告诉我不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走,即使你真的很恨她,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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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在后悔吧,后悔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要是当初也有人告诉她就好了。她真的很优秀,烈日寒冬走五公里的路去上学,每天放学回来还要干农活,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坚韧的女孩,她还考上了大学。”
是啊,她本该前程似锦。
异事件消失了,外人可以进出,相关人员介入,韩晓晓也顺利离开了这里,幸运的是,她并未与王志勇领过结婚证,没有可以困着她的枷锁,她带走了小婕,她以后也不想结婚,上面给了她一些资助,她想去上十八岁没有上成的学,带着李文华的梦想,去读书。她才二十八岁,今后的路很长。
金黄的麦子终于被收割了,整整齐齐晒在太阳下,主人或许后感叹今年的丰收,或许马不停蹄的播种下一茬作物,人们都在找寻自己的圆满。
曼楚也在找寻自己的圆满,褚子琪带着他们吃了心心念念的毛血旺。
炸至深红的辣椒首先映入眼帘,穿插着灰色的咧着口的花椒,让人眼前一亮,辣椒醇厚的椒香扑面而来。
褚子琪迫不及待,他筷子轻轻一拨,辣椒与花椒散在一旁沦为陪衬,内里丰富的食材鸭血、毛肚、鱿鱼、午餐肉平分秋色,最下方的豆芽豆皮也忍不住冒了头,沐浴汤汁仿佛在说我也毫不逊色。
曼楚没有吃过这道菜,她较为谨慎的夹起作为主菜鸭血,入口软弹,没有预想的血腥味,薄薄的鸭血饱含了汤汁的所有味型,刚吃第一步,没吃出来味道,再来一片,再来!毛肚脆弹,只是一不小心,好麻,吃到刺客花椒了。
“嘶,老板米饭快点上啊!”
“来喽来喽!”香喷喷的大米饭上桌,这顿饭圆满了。
一口血旺一口米饭,曼楚理解了褚子琪人生的意义。
嘴唇麻的像在跳舞,不慌,旁边就是冰可乐,一个字,爽!
麻婆豆腐、鱼香肉丝、蚂蚁上树一口接一口,这是曼楚第一次感觉到撑,她原本以为自己不重口腹之欲……假的,都是假的,她现在永远期待下一顿!
反正学校给了他们假期,三个人带着古代人曼楚去景点转悠了,自然景观,人文景观通通转个遍。
“近来,有市民反映家中藏书《案玉记》竟空无一字,多方出版社声明自己绝不存在缺印漏印现象,究竟是何原因引起如此怪事?”
周洋看着新闻,想起来他也买过一本《案玉记》,他从沙发翻起,走到书柜,好不容易扒出这本书,翻开一看,除了作者名,竟然真
是空白页!
他十分惊讶,他记得他买回来后看过这本书,里面内容齐全,不过几个月竟然白的毫无印刷痕迹。
“老婆,你快来看,这书真的是空白的。我记得咱俩当时一起看的。”
他老婆仔细翻了翻,“是哦。出版社用了什么特殊墨?会自己挥发掉?”
“那他图啥啊,都印了再挥发掉,现在新闻都报到了,而且说的是其他出版社出版的书也是这样。”
“那真是奇怪,难道这书成精了?”
10. 穿书,失忆,天合之作?
因为书中已经成为异事件,我们三个是被书选中的人,书不排斥我们进入,我们在进入书中后会扮演指定的角色,与书中人物融入的前期可能会有记忆缺失现象,中间不管剧情怎么发展,我们只需要做到一点,书中的妖必须除掉。”
应洄把书递给曼楚期照,“这是用法力加固过的原著,先看一看熟悉一下,虽然进入书中后大概率会失忆,如果后期想起来也算是一大助力。”
原本他们四人在游山玩水,可是途中突然被全校紧急召回,进行一个准入性测试,全校师生加上异管局全体职工通过测试的只有他们三人——曼楚、期照、应洄。
这次异事件虽然不是穷凶极恶类型,但涉及群众面广,为了不扩大影响引起群众恐慌,他们三人必须即刻进入书中世界。
被召回来时十分紧迫,他们直接用了个传送符,连人带手里的奶茶一起传送回来。
两人快速阅读,故事内容记了个大概,曼楚吸完最后一口奶茶,站起来:“走?”
“好。”
已过立秋,虽然天气还是炎热,但入夜能感受一丝凉意入骨。
“马上落城门了,你还不快些骑马?照你这速度今晚我们又要露宿野外。”
“怕什么,小小城门拦得住我,我可是这世上最优秀的捉妖师,保管带师兄你住上客栈,天字一号房。”
“住什么天字一号房,咱们可没多少银子了,估计只能住柴房。”
“没事,到都城给那些大户人家看看风水,捉几只妖,名头打响,银子不就源源不断了。”
“都城水深的很,先进城门再说吧。驾!”
“驾!”曼楚心想,我可是最优秀的捉妖师,我要名扬天下!
紧赶慢赶,随加快脚步但城门还是落锁。两人在远远处停下,都城果然不同寻常,他们一路上路过的城池往往只有城门紧闭,再配一队小兵巡逻,可这京都,两座瞭望台矗立在城门左右,上方燃着火把,百米内瞧得一清二楚,修行者视力比普通人好,曼楚瞧见瞭望台山搭好的弓。
“师妹,放弃吧,莫说翻墙了,就连这条护城河咱都过不去。”莫清申愁容满面,已经在看这几棵树哪颗树枝躺着更舒服了。
“不然这样,我吹支曲子把他们都迷晕。”
“省省吧,那咱们今晚不光住不了柴房,还要去住牢房,地牢阴森得很我可不去,还没树上舒服。别硬闯了,咱们不是去当犯人的。”
“妖!”只见一只人面鸟抓住一只活物向城里飞去,依稀觉得好像是个孩童。
曼楚右脚轻点,腾空而起,一路追着那人面鸟接近城门。
“诶,师妹,冷静别被抓去大牢啊。”他起身,又躺回去,“算了,我不去了,要是真抓走了还得我去捞人,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框里,师妹,你自行保重啊。”
刚接近城门便是一阵箭雨,曼楚脚法绚丽身姿轻盈方才躲过。
她身体一仰,脚蹬城门顺势而起,期间不知道转多少个圈,躲过多少只箭,方登城门顶端。
“别射我,去射那只妖啊,那么大一只人面鸟已经飞向内城了。”
可守卫不听,箭跟不要钱似的,纷纷朝她袭来,曼楚气喘吁吁,她刚躲避时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真是不想动了,她运转灵力护着周身,箭离她半米外都被弹开,她轻轻一跃,准备跃过城墙,可就在空中她的脚被人用力一拽,紧接着肩膀双手被桎梏,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剑,出了剑鞘的。
“你怎么能接近我?”曼楚心惊,在她的灵力下任何人,任何妖不被准许靠近,除非是灵力远高于她之人,才能轻易破解她的灵力,要不就是第二种,他们的灵力彼此相融,可以互相接纳,不被排斥,通常只有命定之人才可,而这种情况更是百年难遇。
“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夜闯都城?”
“我没有!我是追着人面鸟来到这里的。真的,我都不准备闯了,城外的身上,铺盖我都铺好了,我绝对没有住牢房的打算。”
曼楚听到耳边一阵轻笑,“想住牢房,满足你,绳子拿来,我先把你捆住,然后亲自送你去地牢。”
男人剑偏了几分,曼楚抓住机会一掌过去,把男人打退五米远。
霎时,几十张满弓对准她。
曼楚无奈,举起双手,“我没想夜闯城门,刚刚真的有妖,我是捉妖师,你们刚也看见了我会法术。”
期照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这一掌威力的确挺大,他抬手,示意放下兵器。
“都城捉妖师太多,都不知道那些怪事究竟是妖所为,还是捉妖师所为,你说你是捉妖师,那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明天跟我去个地方,你要是敢骗我,我定亲手将你送你大牢。”
“少将军,这……”禁卫出言阻止,这有些不合规,况且这个女人的确很强。
“无妨,今晚我将她锁在我府上,保证她出不了房间半步。”
期照翻身上马,俯视着她,“还不走?想去大牢?”
“我们同乘一匹马,不太好吧。”
“深更半夜,我还要给你找辆马车?快走。”
曼楚轻轻一跃,横坐在马上。
“腿分开坐好,我够不到缰绳了。”
“哦。”
期照仗着深夜无人,街上纵马,飞驰到将军府。
“你不是少将军,怎么住将军府,那你父亲住哪?”
“住王府。”
“你的府邸好大啊,真气派。”
“闭嘴,聒噪。”
管家徐伯在内门候着,他觉得自己眼花了,竟然看见世子带回来一个女子。
他迎上去,原来是真的,世子开窍了!
“世子,需差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吗?”
“不必,你帮我准备一条绳子。”他思考了一下,“取库房里的锁仙绳。”
徐伯眼神都变了,“世子,这……咱们王府也是家规森严的,那些市井之流玩法……”
“她来路不明,是个捉妖师,我要时刻看着她。”
期照耳朵尖红了,徐伯一大把年纪,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锁仙绳拿来,期照准将两人手腕捆上,以防她跑出去作乱。
“能洗漱完再锁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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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不方便,我想沐浴。”不知为何,曼楚觉得她今天累得很,前几日赶路的情景也想不起来,总之有些奇怪。
“你!你个女郎,在陌生男子房里说什么沐浴,简直荒唐!”
“我风餐露宿,你个世子爷堂堂少将军,不会如此吝啬吧,连热水都不给。”
“我给……来人!”期照妥协,他觉得此女子不光武力高强,嘴上功夫也了得。
好不容易沐浴更衣完,曼楚出来发现一张大床旁放了一个坐榻。
“你睡榻?”
期照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好笑好笑:“当然你睡,你一个本来要睡地牢的人,还挑三拣四。”
“我本来要睡树上的,不过这样一比,这软榻也不错,就这样吧,明天不要那么早起床,如果你要起很早请把绳子解开,谢谢。”
期照觉得自己不对劲,自己对上她总有一种甘拜下风,甚至想顺着她心意来的感觉,这就是捉妖师,还能拿捏人心?
期照设想他应该一晚上没合眼,专门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可奇怪的是他睡的极好,甚至到平日里起床上朝的时辰,他也没起来,而且竟然没人叫他!
他睁开眼只见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旁边,是曼楚。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翻到了他的床上来,手还在搭在他腰上。
期照心想:我可清清白白,我的手可没乱放在别人身上。
只是他的经脉,怎么感觉有灵力流过的感觉。
小时候,旁人来看过,他先天灵力充盈,只是所有灵力都汇聚在丹田,无法运转,所以他无法修行,除非找到一个与他灵力相融之人,在那人灵力的带领下他的灵力也能运转。
那人说完也是叹了口气,这办法压根实现不了,每个人生来灵力都各不相同,除非是天命之人,那也是百年难遇啊。
不过好在,因为他有灵力,所以他可以驾驭法器,他的剑就是法器,还是名品法器。
期照闭上眼细细感受,他确实感觉到灵力运转后身体的轻盈,若是再来一次就好了,让他清醒着感受一下。
期照想了想,伸出手触碰到了曼楚的指尖。会让我的灵力运转吗?期照满怀期待。
只可惜,曼楚睡梦中觉得又人在打扰她,她反手抓住期照的手,嘟囔一句,“别闹。”
那瞬间,灵力流淌过他全身的经脉,那种感觉,舒爽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就是修行的感觉吗?虽然灵力只运转了一周,可他觉得他现在能提着剑去边境收复故土,打他三个城池。
期照看着曼楚,这就是他的天命之人吗,那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不对,他在想什么,这是个来路不明的捉妖师。捉妖师也行啊,他们家有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观念,而且她长得这么美,他娘亲肯定同意,他娘就是个颜控,只要是美丽的事物,她都拒绝不了。他爹听他娘的,这都不用说。
期照惆怅,可她同意吗?要是仅仅为了修行就要娶人家,这是不是不太道德,还是先慢慢培养感情吧。
曼楚不清楚,她只是贪睡了一会儿,就有人想着要娶她了。
11. 案玉楼-挖心净身的男尸
曼楚醒了,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忘记两人手腕还绑着绳子,曼楚这个懒腰只伸了一半,手就抬不上去了。
不对,期照怎么离她这么近,莫非是晚上他趁她睡着……
哦,原来是她睡到了床上,那没事了,她也是有可能睡着睡着从软榻翻到床上的嘛。
“早膳用什么?”期照温柔开口。
曼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昨晚对她的态度还是很恶劣呢。
她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做?需要我亲自做早饭吗?”
得了,一觉醒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将军人傻了,莫不是昨晚她不小心和他谁在同一张床上对他打击太大了?
想到这,曼楚对他说;“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睡到你的床上了,你不要在意啊。”
“世子?衣服买回来了。”管家徐伯在门口问:“要送进去吗?”
换好衣服,两人刚用早膳,就见一巡卫未禀报匆匆进来,得到期照眼神示意,即可禀报:“少将军,案玉楼又死了一人,依旧是被挖心净身。”
“净身?”曼楚没明白。
“咳咳咳,就是被阉了。”期照被茶呛了一下,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明说净身的意思。
“案玉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走,你不是要配合我捉妖吗?我边走边给你解释。”
案玉楼是京都第一大青楼,现在青楼的掌权人为曾经名扬京都十年的花魁——暗语。
与想象中的门可罗雀不同,案玉楼依旧人声鼎沸,往上看整整五层,每一层客人都满满当当,依旧是饮酒作乐,把酒寻欢,靡靡之音将空气中染上了暧昧。
大堂是空出来了,所有客人都在上面几层寻乐子,大堂就几个丫头,见到期照进来,惊慌地跪了一地。
曼楚看了一眼斩钉截铁的说:“是妖,他身上有残留的妖气,他面色枯槁是被妖吸食了精气。”
“在哪发现他的?”
“回大人,就……就在这……这里。早上来打扫时……发现的,立刻禀报了巡逻的卫兵。”
“都起来回话。”
他看向巡卫,核查丫头话语的真实性。
“回少将军,属下来时,刘公子的确躺在这里,至于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属下也不知,”
“刘公子?哪家的?”
常弦也就是在王府禀报那人,开口解释:“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刘译文刘公子,他三日后娶亲。”
曼楚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这位刘公子的尸体,她掀开外面盖的衣服,胸膛被破开,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往下一看,男□□官果然被切断,断掉的那部分并未消失,就摆在一旁,看来凶手并不想要这个东西,似乎是割了泄愤。
曼楚掐指放出了一只灵蝶,紫色的灵蝶在尸体上盘旋,却一直找不到方向。
“奇怪,这尸体上敷着的妖气种类太多,灵蝶难以追踪,可他怎么会惹到那么多妖怪?你还说京都没有妖,现在看来京都不止一只妖。”
“竟然真是妖所为,这案玉楼里有妖气吗?”
“有,很浓。”
期照听到后,手把在了剑上,“走,我们上去看看。常弦,把尸体送去义庄。”
雕栏红绸,在案玉楼织成一张红色的网,丝竹悦耳,琵琶婉转,混着美人身上那淡淡的脂粉香气,果真引起无限遐想。
楼上歌舞升平,两人刚走上台阶,就遇两名绿衣姑娘,头戴绿花正在阶梯上看着他们上来。
“女人?女人上来做什么。”看到曼楚,左边的女子很失望,“你快走吧,你长得如此漂亮,还穿着红裙,一定会被认为红牌,到了上面那些达官贵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良家女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红牌?”
“是啊,案玉楼按颜色分顶级,绿牌、粉牌、红牌,最差的就是我们这种绿牌了,要的银两也最少。不过这位公子到时眼生得很,不若让小女子带您寻欢一下。”
右边的绿牌姿色虽说普通,但嗓子却勾人,尾音带着夹子,反正曼楚听了觉得酥酥麻麻。
曼楚轻笑:“小草。”
听到这两字,绿衣姑娘面色惊慌,随后另一个女子变开口:“什么小草,我们又不叫小草,不能因为我们穿绿色衣服就叫我们小草啊,你这人真无理。”
“走走走,不理他们。”
期照问:“什么小草?”
曼楚靠过来,小声言:“她们两个都是草妖。我估计她说的绿牌就是草妖,粉牌是粉色花妖,红牌是红色花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去?”
“上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碰到你的。”
“□□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果真是名动京都十年的花魁,今日得听此曲,此生无憾!”
一白衣书生赞叹道,他听得入迷当即卸下背筐,掏出纸笔,挥毫狂放,宛如进入无我之境,诗兴大发,在纸上肆意书写。
“暗语姑娘今日怎有兴致拨弦?听这曲声欢快莫不是有喜事?”
不管是饮酒的还是调情的,亦或是三五谈事的,都停下了。只愣愣地仰头看着那屋顶红色绸带交织处,那传闻中暗语花魁正抱着琵琶“嘈嘈切切”,只不过想借曲诉何心事,旁人暂且不知。
也有狂热之徒想借此一睹那面纱下的容颜,仗着自己轻功好,便想踏红绸而上,借力去摘姑娘面纱。
可惜,暗语姑娘神色未变,只左脚轻点红绸,顿时红浪翻涌,那位狂徒便从红绸坠下,直直摔到一楼大堂。
顿时,笑声四起。
那男子艰难起身,拍了拍衣服,装腔作势,掸去衣上尘土,“看什么看,小爷我把你们眼睛都挖了,暗语是吧,你不给小爷面子,明儿我就带人抄了你的案玉楼。”
“王公子,你玩儿不起啊,还抄了案玉楼,你抄了案玉楼,我们去哪儿啊,哈哈哈哈哈。”
案玉楼里从不缺王孙贵胄,在这使身份,要先看看你够不够格。
“我想上去,我想去确认一下,这案玉楼的主人是不是妖。”
期照拉住她,“危险,还是我去吧。”
“你去有什么用,你又闻不出妖气。”说完见期照神情有些受伤,“我不是在嫌弃你啊,我就是说话直了点,我可是最厉害的捉妖师,这算什么!”
曼楚取出长笛,双唇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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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一股笛声丝滑融入琵琶,毫无违和感,又增添了些韵味。
高处琵琶声一顿,似乎也未想到有人敢和她的曲,紧接着曲调便逐渐激昂。
“她是谁啊?竟然敢与暗语姑娘同奏。”
“新开的姑娘?”
“翘这身段,露出的双眸,面纱之下定也是张倾国倾城的脸。”
“红衣,莫不是红牌,案玉楼的新人果真不错,今晚我要点她,你们都别跟我抢!”
“哎,这新人初次自然是价高者得,哪来什么抢不抢啊。”
“就是就是,李兄你说的断没有道理。”
期照手攒紧剑柄,颇有一剑扫青楼之势,这帮渣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快看,快看!她上去了。”
曼楚纵身一跃,红色裙边在空中翻扬,一个转身便踏上三层的红绸,笛声未断,紧接着她如九天玄女飞升般跃上四层。
只是四层和五层之间,五层和楼顶之间倒是空空如也,让人无法借力上跃,除非真是那天上会飞的仙子。
曼楚立在红绸之上,红绸在空中轻轻摆动,她却站的很稳,音律平和,她抬眼四处打量,也在找可以借力的点。
那瞬间,一抹飘带从天而降,仿佛王母娘娘绘制的鹊桥,连接了空中与她。
“虽不知妹妹为何而来,又为何执意见我,但我甚是喜欢妹妹的笛声,却也是想和你见上一面,你我可共谈音律之美。”
曼楚右手轻扯,将飘带绕手腕一周,她借飘带之力高高荡起,丝带的那一段猛地用力,将她送至最顶端红绸交织成的彼岸。下一刻红绸落下,将二人遮盖的严丝合缝。
期照心提到嗓子眼了。
红绸隔开的小世界里倒是和外面相别甚远,仅仅一人一琵琶,人跪坐在红绸之上,琵琶抱与胸前,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你果然是妖。”
曼楚跌坐在她面前,与此刻娇弱凌乱的美差距甚大是她嘴里吐出冰冷无情的话。
“是妖,又如何?是人,又如何?做人时身不由己,做妖也做不痛快。”暗语轻笑,“那这位漂亮的姑娘,你要收了我吗?”
“我只收杀人之妖,你,我暂且不知。”
“哦?那你可要尽快搞清楚啊,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她又抬腕拨弄了几下弦,直勾勾地盯着曼楚,眼里却是失望,像是孩童心心念念许久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最想要玩具。
“没意思,妖与妖相似的很多,人与人却各不相同。”
曼楚也起了兴致,“那你刚把我当成谁了?”
曲调嘈杂,“她不让说,你们寻常女子是都对青楼很好奇吗?没进来时千方百计的要进来,可待在青楼里时光也是十分愉快,怎么出了这里却要让人守口如瓶,仿佛是她人生的污点。你们人就是这样,兴致来时,见什么都是喜欢的,不感兴趣时甚至不愿承认那段过往。”
“自古人心易变。可对于要来说,漫漫生命中微小的一粟岂不是更不值一提?”
“可我不知人间感情时,我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弹琵琶做花魁,可我尝到了甜头,却又让我戒断,不觉得很残忍吗?”
12. 暗语姑娘 好强
“残忍?”曼楚语风一转,“挖心净身的死法不残忍吗?他身上沾了那么多妖气定是你楼里的妖杀的,还是,他就是你杀的?”
暗语素手拨弦,“小姑娘啊,你还年轻啊,不要仗着自己会些捉妖的小戏法就如此胆大妄为,你此番前来京都不会是抱着什么一鸣惊人的想法吧。”
她刻意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讲得很慢,“你知不知道,京都里死的最多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捉妖师,京都的水很深,我瞧着你有些眼缘这才提醒你,走吧,离开京都,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什么目标,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可我是捉妖师,捉妖是我的使命。”
暗语轻叹了口气,她终于放下了琵琶,双手轻轻一挥,红绸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束缚她的手脚,在这小小的与四周隔开的空间里,她的身子成“大”字被红绸吊了起来。
曼楚觉得这堪堪容得下两人的空间变大了,暗语起身,手中拿着一条丝带,轻轻靠近曼楚,手指一动,那条丝带便缠到了曼楚脖子上,松紧掌握在暗语手中。
她轻轻一拉,曼楚被迫往前倾,“你……你……”
她眉头紧皱,张着嘴,拼命挤压自己的喉咙方才说出一个字。
暗语贴她贴的很紧,她手指轻覆在曼楚的脖子上,倒是没用力,来回滑动,像是摩挲。
她勾唇一笑,唇瓣贴在曼楚耳边,“你瞧,连我便可轻易杀了你。”
丝带仅仅是轻微收紧,曼楚便发出一声闷哼,眼眶蓄满了生理性泪水。
“美人垂泪,楚楚动人,可是你出了我的案玉楼,谁还会怜香惜玉呢?”
她又使力,她眼眶中的泪落了下来。
“所以,想死还是想活?”
曼楚动了动手指,却被暗语发现反手握住,使出的灵力被强大的妖力强势压制。
“你看,你连我都打不过,点头,我就放了你。”
曼楚未点头,她怒目圆瞪,到了!
她左手握拳,蓄力一击震碎了红绸。
瞬间,被红绸交织而成的空间也碎成了碎片,她们二人从空中坠落。
期照眼疾手快,飞身接住了坠落的曼楚,而暗语也被一女子借住。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啊?”众人议论纷纷。
暗语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开口:“屋檐上绑着的红绸有些松了,承受不住我们二人的重量这才落了下来,让大家受惊了,稍后我差人给大家送上一杯桃花酿,给大伙压压惊。”
“每人一杯桃花酿,暗语姑娘真是大方啊。”
“暗语姑娘,这位红衣女子是?”
“这位姑娘啊……她看着曼楚,目光落在她脖子上依然系着的丝带,目光挑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妄图以她的笛子挑战我的琵琶,她如今被我打败了,马上就要灰溜溜的离开京都了。”
“啊。”一阵叹息声。
“怎么,各位听我的琵琶曲还不够?心里还惦记着其他人。”
“暗语姑娘琵琶确实没得说,只是这面纱下的芳容什么时候有幸一见啊?”
“就是,暗语姑娘的面容可是京都一大悬念啊。”
“你们这些人,若是看了我的脸又不满意,那日后定不来听我的曲了,我可不给看。”
说完笑声婉耳。
“丝带,我帮你取下?”
期照看着她脖子上一抹露出的红痕,不由得攥紧双手。
“不用,我们走。”
她深深看了暗语一眼,随手扯下丝带。
“见面礼,我收了。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出了案玉楼。
“怎么回事?你的脖子上有红痕。”
“那个暗语实力挺强,被她勒的,这妖我捉定了,咱们先去查查那个男子的死因。”
"去户部尚书家,刚刚常弦说户部尚书刘熙已经去领走了刘译文的尸体。"
曼楚停住脚步,“是不是刚刚有说这位刘公子要娶亲了,娶的哪家姑娘?”
“礼部尚书的冷为先的女儿冷清玉。”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应当不是青梅竹马,我也不太清楚,一会儿去查查,你怀疑冷家?”
“是啊,若论杀人动机,只剩三日的大婚,凶手不让想这门亲事成的话,的确需要杀了新郎。”
“可若是冷家想解除婚约应该很容易,并不需要杀人吧,虽然两家同为尚书,可冷家的权势要比刘家大得多,必经宫里有个冷家的皇后。”
“皇后?”
“冷清影,是冷为先的大女儿,冷清玉是二女儿,冷家无男丁。”
“那就奇怪了,那不应该找个上门女婿吗?”
“的确奇怪。”
刘府。
“听说今早是少将军的人发现了我儿?”户部尚书的夫人刘氏哭得撕心裂肺,“那你可有看见杀害我儿的凶手?该死的杀千刀的东西,他竟然害死我的儿子,啊,老天啊,你怎么如此狠心,我就这么个独子,你要我的命啊,我的心肝啊就这么没了!”
“夫人,节哀。”
“我家老爷已进宫面圣,势必要找出这个杀千刀的畜牲为我儿偿命!”
宫中。
应洄披着深红色外衫光脚踩在狐皮上,手执茶一盏,望着窗外的太静湖。
大太监全顺跪在身边为他穿鞋袜,“皇上,户部侍郎求见,说是他的独子今早死了。”
他自己穿好外袍随意一束。
“让他去大理寺,传朕口谕:大理寺务必查清尚书之子一案凶手。”
“是。奴才陪刘大人走一趟。”全顺行礼告退。
“刘大人节哀,皇上已下口谕,定让大理寺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杂家这就去大理寺传达圣意,大人可要一起。”
“皇上……”
“皇上也想见大人,只是听到此事深感悲痛,怕见了大人让大人徒增伤悲,这不立刻下旨,一定要找出凶手。”
“让皇上费心了。”
“皇上向来爱民如子,咱们走吧,马车已经备好。”
应洄拿起桌上摆放整齐的奏章,随意翻看着。
这熟悉的感觉,没想到在这书中也是又让他当上君王了,他的大祭司呢?
看来是他法力高深的缘故,进入这书中并未失忆,只是这皇帝妃子太多,扰得他头疼。
他将奏折一扔,曼楚呢,不是她此刻在哪?想来也是快该相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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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得知刘尚书并未在府上,期照也是问了一下刘译文平时是否与人交恶,可惜没问出什么。刘夫人对她儿看了十层滤镜,一直在讲他儿多么勤奋多么洁身自好。
才怪。要是洁身自好,有何至于死在青楼,昨晚可是在青楼整整呆了一夜,三日后就要娶亲,还如此不检点。
“接下来怎么查?”曼楚问。
“我已让常弦去查平日刘译文的交友圈子,等常弦查到。”
“不对,刘译文明显是被妖杀的,咱们应该查京都有哪些妖,还有我追着过来的那个人面鸟至今也毫无踪迹。”曼楚拿出罗盘,“走,去查妖。”
“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面就开始喷火表演,绝对精彩,绝对精彩,大家不要走开哦!”
男子左手拿着一根棍子,左手轻挡,“呼”的吹一口气,顿时,木棍变火把。
“好好!精彩!”掌声四起。
“下面给大家带来胸口碎大石。”
“好好!奇人奇人!”
曼楚双手捂脸,显然不想再看。
“怎么了?”
曼楚生无可恋道:“这是我师兄,我俩一起来的。”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捧场,咱们有缘再见!”
人群逐渐散开,莫清申收好四散的铜板,向他们走来。
“师妹,捂脸做什么,我可老早就看见你了。哟,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在下会看手相,只需一两银子,公子要不要算一下啊?”
曼楚拉过他,“师兄!不要在京都坑蒙拐骗,会被人套麻袋打的。”
“师妹你看,我赚了不少铜板,你看还有人给仍银子的,咱俩不用住柴房了。”莫清申兴致冲冲向曼楚展示他刚挣到的钱。
曼楚接过钱袋子一看,还真挺不少啊。
“厉害厉害。师兄正好碰见你了,他叫期照,是少将军同时也管京都巡防,我俩正在查案呢。”
“查案?什么案子?”
“今早上,在青楼发现了一个被妖害死的男子,但他身上残留妖气太多,我的灵蝶找不到凶手踪迹。我准备用罗盘一点一点查,查清这京都到底有多少妖。”
“这有些困难吧,京都的妖气离这二里地都能感受到,说这是妖城不过分吧。”
“这么多!”
“是啊,师妹你平时不好好学,如今知道差距了吧。”
“那要从何查起?”曼楚头疼,出师未捷身先死,当个捉妖师,好难!
而且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拜师学艺的过往,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她没睡好。
“这样吧,我先去京都大致摸排一下有多少大妖。”
“好。”曼楚点头。
“这位兄弟,感谢你帮我查案,若是不嫌弃可以住我府上。”
莫清申一听,还有这不花钱的好事,连忙答应:“多谢多谢。这样吧,我请兄弟你吃个馄饨,我这腹中空空,实在坚持不住了。”
“好啊,我也饿了,我也要吃。”曼楚走在最前面,吃饭最积极,早膳时因为发生了命案,她都没来得及吃两口,就去查案了,她也饿了,先吃饱再干活。
“宫宴?今晚?我也去?”
13. 第 13 章
吃过饭,三人分头行动。
师兄莫清申替他们摸排京都大妖聚集地,而期照和曼楚则继续彻查刘译文的死因。
“世子,与刘公子交好的人员名单已经全在此处了”
街上,往来熙熙攘攘,买馄饨的,买胡饼的,买胭脂水粉的,热闹极了,现在就连未出阁的女子也可自由在街上走动,大多数女子三五成群约着自己的闺中密友讨论着首饰。
开放,繁华的京都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妖物的存在。
“小女说了,今天她谁都不想见,成婚前夕出了这样的丧事,我们冷府也不好受。”礼部尚书冷为先开口。
“就是,现在外面传的风风火火,都在说清玉克夫,唉,我家姑娘命不好啊。”
期照陪着说了两句,就告退了。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那个冷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成婚前夕新郎死了,的确对新娘的名誉也不好,也是两败俱伤。”
“走,去问他的那些朋友。”
“昨日你与死者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
“期世子,这大理寺的人刚来问完,你们不是一起的吗?那可有文书?”
嗯,按理来说,此事算是他多管闲事,这查案不属于京都巡防的职务,若是别人不想配合,他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云见期照沉默,他也是眼力劲极强之人,看出来了期照应该没有个正当的由头,但他父亲仅是户部侍郎,位卑言轻,他也不想得罪期照,便开口都交代了。
“没想到期世子也与译文有些交情,想替译文查清真相,此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与刘兄,还有李兄,我们仨是昨日申时约见的,刘兄说婚期将至,他有些紧张,就想去案玉楼缓解一下,我们相见之后也是直奔案玉楼,期间再无外出,我们三人一直在饮酒,不过戌时刘兄看中了一个粉牌,两人就去房间了,我与王兄也各自回家了。”
“那你们席间都聊了些什么方便说一下吗?”
“就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刘兄似乎对婚事也不太情愿,他将他与未婚妻冷清玉没什么感情,也没见过几面。实话实说,刘兄是个挺多情的人,他也是案玉楼的常客,常常与这里的姑娘花前月下,属于处处留情之人,曾经他也与我们说过,他想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两人举案齐眉。”
曼楚轻笑:“一个流连青楼的男人还想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妻子,真够可笑的!”
“这位姑娘你……”
“他怕不是这边刚娶了妻子,侧门就抬回来一群小妾吧?”
“你!哪个男人不纳妾啊。”
“我就不纳妾,”期照边说边看曼楚眼色,“日后我若娶了妻,我肯定不纳妾,我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世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他找了哪个粉牌?”
“似乎叫什么蝶影,我也不太确定。”
“好,今日之事多谢,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出了王府,并没有再继续查案,而是回了将军府。
“咱们日落十分便要去宫里赴宴,到时候冷家也去,冷清玉也会跟着去的,宴会时找时机问问这位冷小姐。只是你要扮做我的婢女了。”
“没问题,我这就换上衣服,咱们出发。我还没见过宫宴呢,里面的食物好吃吗?”
“应该是好吃的。”期照皱了皱眉,奇怪他怎么记不清了。
各家马车纷纷在宫门停下,再往前的两道内门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可驾车通行。
期照在宫门停下,纯属是以为往前走流程复杂。
宫门。
禁卫站成一列,进入宫门前不管王孙贵族都要被搜身,刀、剑、匕首、毒药等都不允许带入。
搜身时,曼楚的笛子挂在期照腰间,只以为是乐器,所以只收了期照的佩剑。
“你看法器选的好,都不引人注意。”
“宫里不比外面,一定要行事小心,不过你要是真被问罪,我肯定以命护你。”
“好好好,先谢过小将军了。”
两人穿过两道门终于进入内围。
“宫里没有捉妖师吗?好浓的妖气。”
“有妖气?据说钦天监的监正是近乎神的存在,他日夜守在皇上身边,你都能看出的妖气,他不可能不知。”
“那他怎么允许妖物祸乱宫闱?莫非他和妖物沆瀣一气?”
“嘘,隔墙有耳,莫要议论。”
“皇上,该开宴了。”全顺道。
“监正,你说皇宫里真的没有妖?”
“回皇上,下官已仔细探查过确实无妖,是皇上今天遇到什么怪事了吗?”
“朕只是觉得宫中空气污浊的很,让朕头晕。”
“启禀皇上,王贵妃求见。”
“不见,熏得慌。”
“全顺,给朕更衣。”
宫宴上,众人落座,趁着皇上还未来交杯换盏,联络感情。
“皇上到。”
众人立刻归位行礼。
“众位爱卿起身吧。”
应洄落座,目光一扫,突然起身。
“皇上?”
旁边的冷皇后询问。
应洄坐下,笑了笑:“无事。”他只是终于见到故人了,虽然她身边有那条可恶的龙。
可恶,竟然让他捷足先登,难道这一天他们都在一起?
这小子是什么身份,少将军,今晚就给你定罪。
曼楚不敢抬头,期照说直视皇上要掉脑袋,于是她就眼巴巴盯着桌子上的菜。
看着挺精致,可是分量好少,华而不实。
期照盯着冷清玉,见她突然离席,便也寻了个借口离开。
“我去问问冷清玉,你再此等着,一会我叫人带你出来。”
曼楚点头。
应洄没有失忆,法力也未受影响,他二人的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期照出去后,应洄等了一会儿,便吩咐人去曼楚那里,传话带她出来。
“曼楚姑娘,少将军叫我来接你。”
曼楚看了他一眼,传话的侍卫有点眼生,但是准确的说出了她的名字,应当是期照派来的人,不然谁还会知道她叫什么呢。
曼楚不疑,跟着侍卫离了席。
应洄也离席,制止了全顺跟着他,只说要自己转转。
王贵妃看到皇上离开,眼珠转了转,也准备出去,可是皇后叫住了她,“妹妹,陪本宫说说话吧。”
应洄摇身一变,成了期照模样。
曼楚已在亭子前等候,见他过来忙问:“怎么样,冷小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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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吗?”
“冷小姐回答滴水不露,暂时看不出。”
“唉,那我们接下来如何,怎么京都捉个妖这么难。”
“难?你何不直接动手,为何非要执着刘译文的死因。”
曼楚靠在柱子上,“我只捉作恶之妖。”
应洄轻笑,“倒是一如既往。”
“可以回去了吗?这宫里妖也多得很。”
不对!曼楚又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她连忙退后,她试探的问:“咱们早上吃的胡饼你觉得好吃吗?”
“试探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曼楚警戒,用转灵力,双手护在胸前,“你是谁?”
“呀,被发现了,究竟是哪里露馅了呢?”期照,不,应洄逐渐变回来。
“你是妖吗?”
“我身上有妖气吗?你要不近距离感受一下?”
曼楚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真的没有妖气。
应洄慢慢向她走来,近到两人之间仅容得下一个拳头。
真的没有妖气,曼楚使劲嗅,贴在他脖子上嗅。
“跟小猫似的。”
吞吐的气息打在她耳边,让曼楚一个紧急后撤步。
“你是什么?”
“我是神啊。”应洄指尖运转灵力让曼楚仔细观察。
曼楚伸出手指,对上他的指尖,感受他释放的灵力。
不一样,不同于捉妖师,不同于妖,神力是净化感很强的灵力,让人感到臣服。
“你真的是神?那你怎么会在人间?”
“我赴人间,只为寻一个人。”
“谁?”
“你啊。”
“我?我们认识?”
“对,你是我的妻子。”
曼楚撇撇嘴,显然不信。
“不想说就算了,何必骗人,我和你明明素不相识。”
“你只是忘了。”
“就算我忘了,现在的我仍有思考的能力,我仍是独立的,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妻子。”
“哈哈哈,那好吧,我可以再求爱一次。”
曼楚嫌弃地看着他,“好油腻,你既然是神,你都没有感受到宫里的妖气吗?你怎么不捉妖?”
“不想管,我只是暂时的人间君王,要不了多久就回去了。”
“你是皇帝?你可真会化身,可你是神啊,降妖除魔,守护人间不是你的责任吗?你既然来了就要做点事情再走啊,你这样肯定没人供奉你的。”
“如此啊,受教了。这些事情,其实没人告诉过我,我曾经有过一个师父,那个人呢她答应教我,可她食言了。”
“啊,怎会如此?她出事了吗?”
“是的,她死了。”
“那怪不得。”
“怪不得?”
“是啊,她肯定是想好好教你的,肯定是迫不得已出了什么事,她才没有教你。”
“是吗?你要是做师父也这样吗?”
“那肯定了,我既然要收徒,肯定是对徒弟真心实意的,可是天灾人祸那么多,其实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应洄看着她,真的吗?你对我真的是真心的吗?
那一句收我为徒,真的不是一句戏言吗?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14. 这是灵魂的触碰
“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洄看见来人,没给什么好脸色,语气淡淡:“朕做什么还需你向你知会?”
看见期照,曼楚自然向期照走去。
“他好像真是神啊我刚试了一下他的灵力,真是不同寻常。”
应洄笑笑,“我不会骗你的。”
“你不是皇上?”
“我当然是,但我不想和你解释。”
他看着曼楚,“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你有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不行,我要成为最厉害的捉妖师,这一点你帮不了我。”
好吧,看来是一点都没恢复记忆。
他又瞥了期照一眼:“你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看着期照茫然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什么也没想起。
“废物。”
期照:??
“找到这本书的作者,让她坚定心中所想,帮助她破除心魔,就这么简单。”
期照:??
在说什么鬼话。
两人一脸茫然。
“罢了,还是等你们想起来再说吧,先按剧情走,你们不是要找那个刘什么的死因吗?我已经吩咐大理寺去查了,等明日他们汇报我把报告给你。”
“你怎么知道?”
“我是神啊,都说了咱们是一起的,你只是暂时忘了。你住在哪啊,时候不早了,不若你住在宫里吧,我让人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
曼楚已经信了大半,主要是她觉得神不会骗人,她摆摆手:“不用了,我住在他府上。”
“那怎么行!”应洄脱口而出。
“有何不妥吗?”
"嗯……你们两个很熟吗?"
“还好吧,都在一张床睡过了。”曼楚回答。
“!!”两个男人同时惊叹。
话不能这样说啊。
“你真是找死。”应洄先出手直向期照面门,期照闪躲,他也忘了如今的身份尊卑,两人一来一回打了起来。
曼楚站在原地,喂,你们不要再打了!
闹剧已两人脸上都挂彩结束。
曼楚看着他俩都鼻青眼肿,实在是好笑,真是莫说女人打架扯头花了,这两个大男人也是光照脸上打。
只是,“神也和凡人打架吗?凡人竟然能和神打得有来有回吗?”
二人沉默……
怎么说,刚接入书中世界的异管局成员和褚子琪许之宜都沉默了……
他们好不容易摇到人,别阙刚出完外勤就被刘东叫过来修复书中世界,他刚努力连接到他们三人在的书中世界就看两人跟小学生一样,你一拳我一拳,打得旗鼓相当。
褚子琪:“干嘛呢,不做任务怎么打上了,还打得这么……”
许之宜:“雄竞,爱看。”
唯一记得正经事的刘东问别阙:“别科长,能给他们传话吗?”
“等会儿啊,我先看看怎么弄。”
曼楚还是拒绝了应洄留宿宫中的提案。
应洄有点沮丧,“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御膳房?”
他记得复活之后曼楚就问他有没有吃的,可惜当时他态度很差。
别阙忍不住哈哈大笑,“应洄什么时候变成舔狗了,哈哈哈哈哈哈!”
褚子琪暗暗给期照大气,上啊兄弟,绿茶一把。
不知期照是不是感应到了,突然捂住脸痛呼一声。
这一声成功抢夺了曼楚的注意,“怎么了,脸很疼吗?”
期照仍是捂住左边破掉的嘴角,低着眼轻声回答:“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说话的,只是刚刚突然疼了一下,没忍住。”
应洄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他走向前,单手掐住期照的下巴,“我帮你治治。”
两人身高都190左右,应洄比期照高了那么一厘米,他右手掐了个治愈灵诀。
“好了,完好如初。”
“哦,不好意思啊,我不会治愈,委屈你继续鼻青眼肿了。”期照冷淡。
“好了好了,说正事,我暂且相信咱们是一起的,应洄你能不能再说一下我们做什么?”
话音落下曼楚突然愣住,“你叫应洄?”
期照:“不对啊,皇帝明明是司徒雾啊。为什么我印象里你也叫应洄?”
应洄:“因为我们是外来人,你小将军的角色和她捉妖师的角色在原书中就是一笔带过,所以你们仍可以保留自己的名字,皇帝大概是重要角色,所以还按原书推进。”
曼楚:“好吧,我现在完全信你了,我们要找出原书的作者?讲故事拉回原定的轨道?”
应洄:“是的,让故事回到正轨是主线,支线就按照你们遇到的事情逐一解决,等明天先看看大理寺能不能找到凶手。”
三人准备走时,曼楚突然想起什么,她回过头想问应洄,发现应洄正看着她。
算了,不问了,本来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应洄的神情,好像真的喜欢她。
“对了,冷清玉你问了吗?”
期照:“冷小姐说明日午时二味茶馆,详谈。”
“你们来了,”冷清玉正低头温壶,“也别让店家泡了,二位不若尝尝我的手艺,可不比他们差。”
温壶烫杯冲茶一气呵成,极具观赏性。
“有劳了。不过冷小姐怎么知道是我们二位?”
到了刮末这一部,冷清玉的手被茶烫的通红,但她本人却没有反应,依旧是云淡风轻。
“不疼吗?手指已经红了。”曼楚出声。
“嗯?”冷清玉动作一顿,但又继续摇茶,终于出汤了,她斟上三杯茶,放到每人面前。
“这位姑娘刚刚是在问我疼不疼吗?这茶我已经泡了十几年了,若说烫的疼,或许只有之前疼吧,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长时间的疼痛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渐渐屏蔽,只要不提,就不痛,但若是被提起,仿佛带着之前的疼痛,几十倍的袭来。
其实若没有人关心,都是可以很坚强的。对吧,暗语姐姐?
“你们之前去了案玉楼,其实暗语姐姐是我的闺中密友,她都告诉我了。”
“闺中密友,你不是尚书家的千金,怎么……”
“很奇怪吧,但我觉得遇见她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了,给我这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呢。”
“原来这就是案玉楼啊,真气派。”
一身女扮男装的冷清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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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案玉楼的牌匾下从上到下仰望着这五层高楼,男人们三五成群互相搂着进入楼里。
“今日可有暗语姑娘的琵琶听,都给你说了要来早点。”
“暗语姑娘还在空中演奏?”
“是啊,这会儿去怕是都没五楼的位置了,好想一睹暗语姑娘芳容啊。”
暗语姑娘?冷清玉兴奋的拍了两下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她就是冲着暗语姑娘来的,从她十岁开始学琵琶,如今十五岁,这十年里她都一直听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案玉楼的暗语姑娘。
人们都说,这世间暗语姑娘的琵琶是第一。
她学的算晚,她四岁学琴,只可惜她不喜欢,还是等到十岁时她长姐为她求来的学琵琶机会。
她站在案玉楼前,鼓足勇气,带上帷帽,装作江湖侠士进入这个所谓的青楼。
幸运的是无人注意她,大家都忙着听暗语姑娘的琵琶。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
何等绝妙的曲子,让人感觉身处一片茫茫雪山,却只你一人……
正暖和的天气,冷清玉打了个寒颤。
她听得入迷,两首曲子结束,悬挂在空中的红绸编织的巢穴也渐渐四散开来,露出里面抱着琵琶的女子,白纱掩面,但只是露出的那一双明眸,夹杂着一丝丝哀怨,便令众人疯狂。
冷清玉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流泪满面,是第一首的孤寂,还是第二首的束缚,不知哪一首令她如此震惊。
冷清玉觉得,这是她们两个女子灵魂的触碰。
“好好!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抱着琵琶的暗语姑娘自空中踏着红绸缓缓而下,靠着围栏的人都伸长了手想去触碰这如神女般的花魁。
“啊!”
不只是那双手打掉了她的帷帽,连同她的发冠。
长发散落。
“是个女人!”
“楼里新来的美人,长得如此标准。”
能去青楼的男人哪有几个正人君子,看见美人如同见了肉的豺狼虎豹,只想着冲过去据为己有。
不停有人拉扯她的胳膊,冷清玉想喊人,但是举目无亲,她第一次觉得绝望。
求救的目光对上了面纱上的那双眼睛。
或许是冷清玉的眼神太过哀恸感动了她。
暗语荡着红绸,伸出一双手。
冷清玉抓住了,抓得死死的,以至于她松不开了……
四目对视……
暗语带着她回到了那个红绸编织的巢穴,贴心的放下所有红绸,将两人遮得严严实实。
冷清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真的以为自己今天回不去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这儿做什么?”
大抵是语气差了点,人委屈的时候若是你还教训她,她就会更委屈,特别是这个诱因如今再质问她。
冷清玉立刻抬头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瞪她。
暗语吓了一跳,“我都救了你,你还这般看我。”
冷清玉不讲理的连环输出:“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就是为了看你,才来案玉楼的!”
暗语被她喊的身子不由后退,“为什么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