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邪神：深渊行者》 第1章 十三号坑洞的拾荒者 黑暗仿佛什么实体物质一般充盈着这条位于地下的坑洞分叉，架设在通道两边岩层上的灯具早就已经被不知名的存在击碎，不再有任何能力将电流通过灯管，以驱散这片似乎永恒存在的幽邃。 “啪嗒…” 被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在这条通道中回荡着响起，不明显，也不刺耳，因为这片黑暗本身就谈不上寂静。 漆黑的地下通道中满是各种不知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响动，其中占据最大比例的，是位于和那脚步声传来方向相反之处的水声，水流经过河道并碰触障碍物所产生的清晰响动有效掩盖了其它声源产生的动静。 脚步声的主人停下谨慎前行的步伐，被严实防毒面具遮盖的面庞下，双眸眯起，看向自己所身处这条地下通道的出口位置。 “成功抵达，希望这劣质的扫描仪能够启动成功吧，否则冒着风险下到这处和机械海相连的“墓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心中低语，王宇将厚重橙黄色防护服外层，那挂载于胸口处的金属小方盒取下打开，内部的机械发出滴滴滴的嗡鸣，随后把一块看着像是厚重一些的金属单片眼镜的镜片送了出来。 “萤…火扫描…仪，感谢…您，的使用，正在初…始化，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滋滋滋。” 随着其将这片很显然和头部防毒面具相配套的金属镜片嵌入面具右侧眼眶，被挂回胸口的金属盒子开始发出时断时续的机械语音，倒计时在播报过百分之五十后便在一连串的干扰杂音中消失不见，不过所幸亮起微光的壳体还是宣告其启动成功。 萤火扫描仪，就算是在废城也属于老掉牙的玩意，属于十来年前就基本被淘汰的产品，太多的器械可以取代这种用于在大雾或者黑暗中为使用者提供视野的扫描仪，更便携，探测范围更大…根本找不到多少继续使用这款产品的理由。 不过其实一个理由就够了，穷，作为这十三号坑洞的矿工兼拾荒者，王宇根本没有多余的资产供他购买更好的夜视设备，说到底，今次来到十三号坑洞底层的“墓园”也就是为了获取一些能够换取金钱的收获，他的时间不多了，为此冒一点风险完全可以接受。 漆黑逐渐褪去，位于胸口的扫描设备将周围的环境捕捉后反馈至王宇右眼处的接收器，有着大量噪点但勉强算得上清晰的画面映入眼帘。 “这是出口，“墓园”就在下方，抓紧时间。” 保持着谨慎的前行姿态，王宇走完了这条通道的最后一段，抵达出口位置，通道的外部，是一片同样被黑暗完全覆盖的庞大地下空间，“墓园”，这是废城的居民对这些位于有着编号坑洞最底层的空间的统一称呼。 废城乃至于那和这座混乱无序城市完全不同的都市，每天都有着大量的事物报废，可能是器械又或者是人，在这个体价值几乎无限贬值的城市中，没有区别可言。 这些事物在经过最简单回收后的残骸便会通过通道送入这些分布在城市各处的坑洞，最终以各种方式抵达最下方的“墓园”，本质上来说，被称为墓园的地下空间就是个巨型垃圾场。 这些废弃物自然有着其的剩余价值，只是对那些公司企业而言，处理这些废弃物上可能滋生的异常现象，远不如直接将它们废弃来的收益高，唯一可能对这片“墓园”中的尸体感兴趣的，也只有像王宇这样底层的拾荒者了。 伸手矫健地从坑道的出口翻下，王宇仔细聆听着周边环境中的响动，快报废的萤火扫描仪所能提供的视野实在有限，几十米外的景物便突兀地在王宇眼中化为漆黑一片。 “很浓重的铁锈味，这就是和械海相连接的河流吗，得小心别被这些水沾上。” 潮湿的感觉以及无害的浓重铁锈味透过防毒面具传达至王宇的面庞，他随后便向那条发源自械海的地下河流摸索过去。 十三号坑洞下方的“墓园”相比其余坑洞有着其独有的特殊性，这片“墓园”通过数条地下河，与位于安全区边缘的机械海相连接，这片海域带着诡谲怪异特性的海水一路前行，灌进“墓园”之内。 机械海的海水会将接触其的生命体，用难以理解的形式转化为机械，而部分机械也会在某种未知的条件下被转化为生命体。 王宇前方地下河中的械海海水经过层层稀释，依然有着一定的效果，此行的目的，便是试着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机械生命体以换取钱财。 但王宇必须小心别被这条地下河感染，将人体转化为机械，虽然听起来像是免费的义体改造，但这完全就是在赌运气，地下河只保证转化，不保证可以运作，最大的可能是将进入其中的存在变成一团人形的废弃金属。 倒也不乏有赌命的家伙自愿进入其中，极少数存在赌成功了，以另一种相比孱弱血肉更强大的生命形式活了下去，至于绝大多数，那些搁浅在地下河两岸，偶尔还会动两下的人形锈铁，便是他们的结局。 “呼哧…” 过于沉重甚至混杂着一些引擎运作般响动的呼吸声传入王宇耳中，这 令他微微皱眉，运气似乎开头就不是很好，居然有活着的机械生命位于周围。 听起来应该是只机械犬，这种被械海改造过后成功活下来的生命体，哪怕体型比自己小，在机械化的血肉驱动下，王宇也不可能和其角力。 深吸一口气，王宇从防护服腰间取出一件事物，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玻璃瓶，只不过内部正有一只老鼠状的小生物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逃窜着，撞击瓶壁发出轻响，它的嘴部被一圈金属绑住，所以无法发出任何叫声。 将瓶子抓在手中，对准呼吸声传来的方向微微偏开一点距离，大力一扔，瓶子高速飞出，于空中划过一个圆弧，淹没在黑暗之中。 “乒咔！” 玻璃瓶爆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打破这片地下“墓园”的寂静环境，而随后响起的尖锐嘶叫更是显得极其突兀。 “吱吱吱！” 瓶中小动物嘴部的束缚被王宇远程解锁，当即便开始尖叫，而这种行为，正是这瓶子的效果。 “咔嚓，啪沙沙沙！” 急促迅捷且相当沉重的脚步踩踏于这片由无数废弃物拼接而成的大地之上，王宇之前察觉到的机械生物正在极速赶往那只小动物所在之地。 有限的视野之中，那只机械生物的身形出现又隐没一瞬，尖锐致命的钢制獠牙，无神且微泛光芒的电子眼，以及没有任何起伏却发出引擎轰响的胸膛，他没有猜错，就是一只机械犬，而且机械化程度很高，看样子已经变成纯粹的捕猎者了，任何活动着的存在都会被其攻击。 瓶子抛投出的距离很远，那只老鼠般的小动物也不是什么轻易就能被抓到的主，在那只机械犬追上自己的目标之前，它不会转移自己的攻击对象，这不确定长短的时间，便是王宇找寻自己收获的机会。 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脚步声，机械犬的思维已经僵化，现在就算发现王宇也不会放弃那只小动物，他必须抓紧时间。 三步并作两步踩踏着脚下的废弃机械冲到地下河旁，王宇快速扫视起地下河两边的废弃物堆，小型的机械生命，还能运作的义体，没用完的能源储备，这些都是他需要的。 “啧…” 轻啧一声，萤火扫描仪提供的视野有着太多的白色噪点干扰，这让王宇很难在短时间内从这片混杂了不知道多少废弃物的垃圾堆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能白来一趟，用掉一次吧。” 下定决心，王宇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前方地下河流经的区域，动用了他那有着相当限制的能力，虚无之中，两颗百面骰中的其中一颗弹起又落下，朝上的那面呈现出一个数字，随后逐渐消散，仅留下另一颗百面骰位于虚无之中。 不用看数字王宇也能够确定这次判定已经成功，侦查?通过，眼前那被白色噪点充斥的受限视野当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多了个吸引他注意力的位置，并非什么确切的信息，而是某种类似直觉的感应。 快步前冲，王宇来到这处在“侦查”之下给予他特殊感觉的地点，当即便察觉到这处由废弃机械堆成的地面下方，有着什么相比其余废弃物大上很多的事物存在着。 “咔啦啦啦！” 费力地将佩戴防护手套的双手探入废弃物的缝隙之内，王宇开始将那在侦查下吸引其注意力物件的事物从废弃物的压迫中拖拽出来。 随着这东西的完整的形体展现在王宇眼前，惊讶浮现心中，“墓园”里居然会有如此完整的物件。 这是一个足有一人高，半米左右宽度厚度的金属箱子，表面相当平整，呈现黑沉的磨砂质感，不带有金属光泽，触感却绝对是金属无疑，而哪怕被压迫在这么多废弃物下，其上居然没有多出任何划痕或者凹陷。 王宇的手掌在其上摸索着，“侦查”并没有结束，吸引其注意力的不仅仅是这个箱子，还有… “嗯，这是！？” 随着王宇将这棺材一般的金属箱翻过来，在其背面的标识展现而出，简洁却极有辨识度。 “天轴集团的标识？四大公司之一的产品怎么会出现在十三号坑洞的墓园，没有道理的啊。” 哪怕王宇对于废城之外的另一座真正可以称得上供人居住的都市了解甚少，但那四家实际掌握城市的企业的标识他还是认识的。 可是，四企之一，天轴集团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废城下方的“墓园”里，无论如何他都难以理解。 第2章 时间已到 废城的居民，对那座和自己所身处城市有着天壤之别的都市的了解，基本上皆极为有限，而王宇出于某些原因，在此基础之上还要更加差劲几分，但对于那四个支柱一般的企业，哪怕是他，也不可能不知晓。 巨神，世界树，长城，天轴这四大巨企，是整个安全区真正的顶层，无论现有的秩序和规则是如何运转的，它们都有能力让这些事物按照它们的想法迁移改变。 相对应的，这四家企业的产品，也在它们技术力的加持下位于所有产品的最顶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废城才对，哪怕有，也应该只存在报废品，同时还得是数年前就已经淘汰的器物。 “不能理解，但至少这东西的价值毋庸置疑，如此的完整度啊…” 话语带着些微的颤音，四家巨企的产品能够在废城这种地方换到什么东西，王宇那缺乏对应认知的思维无法做出判断，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是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巨款。 “呼，冷静，我现在好像还没有处理这东西的能力，无论是开启方式，还是在不被看守者截获的前提下，将其带出去的办法，就算这些都满足，渠道，处理这件东西的渠道，我也无法找到。” 握紧拳头，王宇强制让自身冷静下来，事情可还没结束，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后续的一系列麻烦，他必须处理好了才能获得那笔足以改变其处境的巨款。 “看来得回去求助一下老鱼头了，他是从那座都市里出来的，只是，可能根本没到可以和四大企业接触的高度，但我本身也就没什么选择可言。” 在继续检查这出自天轴集团箱子的同时王宇确认了之后的方案，先把… “咔，噗嗤！” 幸运似乎在发现箱子时便已经用完，王宇刚打算对这沉重金属箱进行转移，利齿入肉的声音便从远处传入了王宇的耳中，这当即将一把无形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之上。 那只用于吸引机械犬的小动物被抓住了，这所用的时间也太短了些吧，一分钟，或者连一分钟都没有？ 王宇的脸色很不好看，那只小动物有多灵活他很清楚，如此快速便被抓到，这说明了一个相当糟糕的事实，那只机械犬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的预期，而当前目标的猎物被处理完了，那下一个猎物便已经明确。 “吼！” 狂躁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嘶吼在远处响起，听不出太多犬类特征的吠叫充斥兴奋，这么大的猎物，还是这只机械犬第一次见到，足够它饱腹一段时日了 “砰，哐当，哗啦！” 一脚跺在金属箱子上，将其踩回原本的位置，双手极快地扒拉过地面上的废弃物把箱子掩埋遮盖，王宇毫不犹豫转头就跑，极速冲向自己下来时的那条坑道，命和财的选择，他不会有什么纠结。 身上所穿戴的防护服重量不轻，但王宇的身体素质足够支撑他带着这玩意极速前行，有限的视野当中，靠近坑道那一侧的黑暗随其的奔行快速被清除干净，岩壁之上的洞口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啪踏啪踏哐哐…！”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响亮，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响动让王宇的额头沁出冷汗，那只机械犬的速度快他太多了，和洞口之间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完全足够那只机械犬追上并将锁定的猎物扑杀。 将高压下的意识强行稳定，简单的取舍在瞬间完成，他相当讨厌赌，但此刻似乎不去赌一下自己必然死在这里。 “请不…要暴力破…咔嚓，砰！” 快速摆动的手臂一把捏住挂在胸口的萤火扫描仪，五指用力，在失真的警告声中将这老古董捏爆，火星和电弧在手套之上的扫描仪残骸之间跳动，却无法击穿王宇这身唯一有些质量可言的防护服。 视野在扫描仪被他自己破坏后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身后迫近的脚步声昭示着死亡威胁的降临，不管不顾，对准身后将手中的扫描仪废渣甩出，王宇保持着前冲的行动，竭力奔逃向洞口所在的岩壁。 “嗞！” 废渣内部的储能元件在接触地面的刹那因冲击炸出一串电弧，照亮了极小的一片黑暗，这对于人类来说根本难以察觉的光亮，对于那只机械犬而言却无异于划破天际的闪电。 追逐王宇的步伐瞬间停下，体内仅存的生物部分对血肉的渴望，刹那便被机械部分对电能的欲望所淹没，哪怕那仅仅是一丝根本无法为其提供多少补充的微小能量。 机械犬被王宇甩出的扫描仪残渣吸引而去，他也终于来得及回到洞口所在的岩壁，失去扫描仪后满眼的纯粹黑暗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视物，猛然撞在墙壁之上，震地手臂和躯干生疼。 但这都属于王宇预期内的事态，不管身躯上反馈而来的痛感，手掌扒住岩壁上的凹陷就开始攀爬，他得找到通往地上的坑道。 很快在岩壁上左右摸索的手掌就触及了一片虚无，是位于其上的洞口，攀附洞口下沿，王宇翻身蹿入其中，又手脚并用朝坑道内部爬了好一段路才停下，靠在洞壁之上大口喘息，安全了，虽然原因不明，但这些 机械生物不会离开地下“墓园”范围太远。 “扫描仪换条命，呵，也算赚了。” 苦笑着起身，王宇在黑暗中摸索着于坑洞中前进上行，这条坑道不是他下到“墓园”时走的那条，他刚才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能确定自己下去时走的哪条路呢？ 他赌的，就是能够在洞壁上摸索到另一个通往墓园的入口，这种坑道很多，只不过大多都因为各种危险因素被废弃了而已。 黑暗中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前行极其压抑，只不过在十三号坑洞工作的矿工都已经适应了这种反本能的不安环境，他们可没有余裕去抱怨什么东西，活下去便已经竭尽全力，通过开采矿石换取到一些金钱则算是意外之喜了。 上行一段距离，下方区域洞壁两边被破坏殆尽的灯具开始有部分变得完好并接入上方作业空间的电网，无尽的黑暗被昏暗的灯光驱散，王宇终于可以更快一些的行动而不至于撞到些什么。 这些坑道实际上算是矿道，由在十三号坑洞矿场工作的矿工们自行挖掘而出，所以没有任何规则可言，挖掘至最底层后便自然而然会抵达“墓园”，这些坑道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必然可以通往最上方的聚集点出口。 “嗯？” 快速上行了一段时间，大致估算已经抵达矿场的中间区域，王宇在心中轻咦着停下前进的步伐，在弯曲的坑道拐角处，有一具同样穿着防护服的躯体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不见什么伤口，是因为异常而死，还是说，猎人？” 俯下身子小心观察，王宇确认那具疑似尸体的身躯没有什么外伤，便稍稍安下心来，这至少可以大致确认对方不是因为什么危险的猎食者而死，而是因为这个十三号坑洞下方矿场的“异常”死亡。 还算广大的安全区内科技水准相当之高，至少比二零二几年的地球要高上数个档次，赛博朋克，算是一个不错的形容词，矿场按理来说没必要让人工来进行矿物采掘，自动机器很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或者时代确实可以用赛博朋克来形容，只不过混杂于这个世界中的，名为“异常”的现象以及那些王宇既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的伟大存在让整个世界被秩序和稳定占据的区域只有很小一部分。 安全区之所以叫安全区，便是因为安全区之外，没有任何安全可言，边界之外是废土，那是一片混沌的未知之地，人类一旦离开安全区进入废土，那么深藏于幽邃海面下的不可名状之物随时都会碾碎他们的心智，吞吃他们的躯体。 而安全区的内部也不意味着完全的安定，异常随时都会出现，甚至占据一整片地块，和那座都市不同的废城更是如此，除了来自同胞的压迫，废城居民必须面对的，也包括这些“异常”。 十三号坑洞就是废城大量异常区域的其中之一，越复杂的电子器械越在其中无法产生效果，被这片区域的异常覆盖时间过久，甚至会出现结构性的扭曲概念，彻底报废。 所以为了十三号坑洞异常区内特有的一种矿石——扎洛伊斯矿，矿场才会雇佣矿工进行采掘，当然，说是矿工，也只不过是另一层面上的苦力而已，毕竟这些工人的来源，可谈不上多少正当。 “胸口已经没有任何起伏，也听不到气流经过防毒面具的明显响动，应该不是陷阱，是什么杀死了他，黑怪，裂隙人，或者精神污染……？” 仔细确认死者的生命体征，王宇需要先保证对方不是在假装自己是尸体来骗其它矿工过去，这种猎杀“同事”夺取他们收获的家伙，在这鱼龙混杂的矿场里可不少见。 走上前去，王宇开始在尸体的手臂上摸索，寻找那个在矿场中确定了唯一规则的装置。 锁死在对方右手手腕处，金属表盘一般的事物被王宇触碰，他毫不犹豫地摁下了位于表盘中心的启动按钮，不会被异常影响的机械齿轮结构移动嵌合，在将强大的电流击打在通过细丝和此装置相连接的心脏同时，把扎洛伊斯矿石浓缩液打入动脉之内。 “砰！” 强大的刺激效果让这具尸体在王宇刻意的按压之下依旧猛然弹动起了四肢，和洞壁相碰撞发出声响。 扎洛伊斯矿石是废城一种兴奋剂的主材料，如果直接注入体内则可以起到肾上腺素的作用，当然，它真正在废城居民之间产生需求庞大的原因，还是这玩意被意识清醒的居民吸入后会产生的极致快感，和溜大了没有任何区别。 “咔嗞！” 在强烈电流和强心剂双重刺激下猛然弹动的尸体，于此之后就没有了更进一步的行动，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都没有成功恢复，而那表盘一般的装置则在此时将一张晶片样的东西从内部吐了出来。 从对方手腕处的表盘装置拿下晶片，王宇感觉了下这玩意的厚度，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意，这份意外收获倒是够弥补这次扫描仪的损失还多出一些了。 那表盘状的装置是所有矿工都会佩戴的紧急救援设备，启动后便会强烈刺激躯体，以试图唤醒因为异常而失去生 命体征和意识的矿工，对他们而言，这无异于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但异常区的存在使得能够检测生命体征的复杂器械无法带入十三号坑洞，所以这东西只能由其他人启动，同伴也好，像王宇这样经过并发现的陌生人也罢。 确保这些人会启动那个装置来试着拯救对方生命，而不是扒光对方装备换取钱财的保证也同样在装置内部，就是那张在被激活后吐出的晶片，那里面是对方在矿场以扎洛伊斯矿石换取到的全部“积分”，这些积分可以用来兑换矿场外的货币。 这些作为积分数量凭证的晶片，被存放在装置中，启动急救功能便会自动释放，也就是说，就算被发现时，佩戴者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也必须启动一次试图唤醒对方的急救，腕表才会吐出作为第二次生命机会代价的报酬。 很遗憾，这具看着还算新鲜完整的尸体并没有因此复苏，他的全部积分和坑洞再上去一些放置着的扎洛伊斯矿石都由王宇收下。 “bk21型—重型工业起重臂……在废城算是上等的义体改造，居然也死得这么干脆吗？” 自语着，视线在对方的另一只手臂上划过，没有佩戴防护服，机械结构以极具力量和美感的形式，组合链接在一起，构成这只强化改造义体手臂，王宇一点都不怀疑这玩意一旦启动，只需要一拳就能将自己的脑壳打成碎片。 而就算是这样的“强者”在异常区中也一样连死亡原因都无法确认，应该说异常还真是一视同仁吗…… 一丝寒冷的感觉爬上王宇的脊背，眯起眼睛看向坑道下方幽邃的黑暗，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自己的错觉正在出现，经验告知他，这时候最好相信这种类似直觉的不靠谱知觉，在周边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之前，远离这里。 带上所有收获，王宇头也不回地向着坑道上方行去，只留下身后不知怎么突然就一点点黑下去的灯光，和似有若无咀嚼肉体的密集响动。 …… 站在通往矿场地面的金属大门前，王宇轻车熟路将身后背篓中的矿石取出一半，交给将地下矿工们与矿场地表隔绝的四名守卫。 这些守卫穿着远比矿工们更加厚重的防护服，而在黑色防护服的外层，则装载着稍显陈旧的外骨骼装甲，这些外骨骼装甲的原型机应该是巨神公司的产品，劣化的程度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但想要给矿工们的肉体凡胎开个洞并对子弹进行防护还是非常简单的。 这些黑甲加身的矿场守卫壮汉，不仅身躯进行过义体改造，他们挎在腰间的大口径动能霰弹更是可以保证将敢于冲撞他们的矿工一枪打成爆散的碎肉残渣。 矿工一旦进入十三号坑洞，就必须完成一定的指标才能回归地表，防护服是矿场提供的，它们可不会让矿工白用。 最低的矿石限额对应就是一整套防护服的价格，至于防护服只是临时租借这个事实，矿场可懒得管，这些来路不明的倒霉矿工，不存在可以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家伙。 “全部。” 那名守卫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王宇耳中，对方用手中的动能霰弹指了指王宇的背篓，意思很明显，这次他要求王宇上缴全部收获。 “什么…？” 王宇先是一愣，矿场虽然从不考虑矿工的人权问题，但这抽走一半矿工收获的规矩倒是没有被打破，少有的仁慈，还是不竭泽而渔的明智之举，他也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要收全部了。 “时间到了？” 不过王宇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询问向面前的守卫，也没管这些守卫平时从来不会搭理矿工话语的事实。 “是，如果你这次活着回来了，以后我们就不会再抽走你的部分收获。” 守卫不合常理地回答了王宇的问题，也揭示了一个他们显而易见的想法，他们认为王宇大概率不会活着回来了，若是活着回来，也不再会和下方的那些矿工一个身份。 “时间到了吗……” 王宇喃喃着在交出全部收获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在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而伤疤所处的位置，皮肤微微凸起。 是啊，这被他们强迫植入的爆炸项圈，让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属于自己，而那个日期的到来，似乎也正预示着王宇这如野狗一般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将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角落。 第3章 寄生控制，仪式开始 没和连熟悉都说不上的十三号坑洞守卫再有交谈，王宇卸下身上的防护服，将其交还给矿场后，便孑然一身地走出了矿场。 他几乎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攒钱从二道贩子那里换取的萤火扫描仪已经损坏，现在唯一的财产只剩手腕上那个存储着他在矿场积累下积分的表盘。 不过穷困这件事情倒已经不是他此刻需要考虑问题的重点，如果接下来他无法活下去的话，那么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金钱不金钱的了。 “318号，过来。” 几乎是刚刚走出联通十三号坑洞地下与地上的金属闸门，王宇就听到了远处针对他的呼喝，318号，这是指代他的称呼，也是那个埋入他脖颈的遥控爆炸项圈对应的编号，这些人可没有兴趣去了解他的名字。 王宇现在的身份是废城无登记的非法居民，但这在废城根本算不上什么特殊的情况，半数的废城居民都是所谓的“非法”居民，本身废城所遵循的那些法律，就几乎形同虚设。 律法出于维持秩序的目的确实存在，但和为王宇植入爆炸项圈的帮派相似的组织，有的是办法绕过这些限制，而像他这种未登记身份的居民，更是他们狩猎目标里的香饽饽。 沉默，低头，王宇顺从地向那个方向走去，声音的主人周围已经站了十数个和他差不多的矿工，看他们脖颈位置的伤疤和环状凸起，基本可以肯定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从废城的各个区域被这个名为“海潮”的帮派狩猎过来的候补帮派成员。 帮派，废城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大小小的帮派分布在这个因为科技的步进而显得五光十色，喧嚣热闹的城市之中，掌控着自己地盘的商铺，工坊，住宅，或是收取费用，或是直接派遣帮派成员进行控制，以攥取导向帮派高层的金钱流。 “给他戴上。” 被帮派成员称为叔公的中年男人站立在一批经过制式手部义体改造，握持高能镇压发射装置的帮派护卫中间，抬手指向走来的王宇，口中淡漠下达指令。 “咔嗞…” 守卫走上前来，摁压钳制住王宇的肩膀，将一个金属面罩扣在他的面庞之上，内部的机械装置滑动嵌合，把嘴部，双耳双眼全部覆盖遮蔽，只留下鼻腔以供呼吸。 听觉，视觉，和说话的能力皆被剥夺，王宇感受到背部顶住他后腰的枪口，以暴力砸击的方式命令他前行，没做无谓的反抗，王宇遵从对方的想法走向那用来运送他们这些“帮派成员”的载具。 “砰！” 来自后方的猛烈一踹，他被守卫直接踢倒，失去平衡后翻入这辆被改地面目全非，加装数层防护装甲和屏蔽涂层的重型全地形运载车的车厢内部，和其余同样被装入车厢之人的身体撞在一块。 “哐！“ 金属门沉重落下锁死，运载车带着他们开出矿场，驶向海潮帮总部的位置，给王宇这些人上的金属面罩，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暂时还没有“资格”的存在知晓帮派总部的具体信息。 “叔公，这次的人是不是比之前稍微多上一些，黑市那边购买到的，用于仪式的药剂份量，应该没有比之前多吧。” 坐在运载车后座的一名海潮帮成员探出脑袋，问向正看着手中个人终端上来自总部讯息的叔公，确认这次“入帮”流程的详细情况。 叔公将个人终端收入自己右臂的义体当中，转过脑袋，已经变为电子器械的双眼内部结构微微发光，配合其本人那种淡漠且冷酷的气质，带来相当惊人的压迫力。 吴子明吞了口口水，他父亲是海潮帮里中上层之一，这次将其送到这位负责那些他有点无法理解领域之事物的叔公手下进行锻炼，早就听说过这位的手段和行事，真正见识到本人，他才理解叔公和他那个凶残暴虐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一种存在。 相比起父亲那种看得着的喜怒无常和危险，他更不想面对叔公这种完全无法窥见真容的阴冷未知。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向我提问，既然我负责帮派中这部分的事物，那其他人就只用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即可，我不主动对话和教导，就不要和我对话，明白吗？” 叔公的声音依然淡漠，但吴子明已经满脸冷汗，他感知到什么无形的滑腻冰冷之物划过他的面庞，随后锋锐的触感便迅速将其取代，不知来自何处的锋锐尖牙…… “是。” 顺从而胆怯的回答，这就是那些和“异常”相联系之人所具有的东西吗，这种未知的恐惧感…… 在遭受威胁的时候，吴子明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立刻将腰间的重型手枪掏出顶在对方的脑门上，暴怒质问对方想不想和他玩命，但现在，他一点也提不起这种勇气。 “以你父亲的性格和行事，大概也不会提醒你我个人的习惯，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之后必须记住。” 顶在吴子明脖颈处的锋锐利齿褪去，叔公转过脑袋，看向车窗之外那由破旧崭新共存的灯具与广告牌构成的，废城五光十色的景物，口中则继续说着。 “赐福？诅咒？或 者说标记，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一种意思而已，帮派需要的，只是提升这些“预备成员“的价值，他们就是消耗品而已，我们无法对有身份登记的废城居民这么做，但，这些没有身份的存在，不受任何律法保护，审判庭的人也无法插手进行管束。” “那些从黑市购买到的材料的作用，就是让这些“预备成员”可以触碰沟通到那些宏伟且不可探知的存在，至于对方是会给予力量，还是随手灭杀，又或者不给予任何回应，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那些材料保证的，只是进行仪式者沟通过后会不会被另一些东西注意到，不过若是仪式成功，那些伟大存在自会给予庇护，若不成功，无价值的家伙也没必要活着。” 叔公给予了一定的解释，让吴子明了解到大致的过程，而运载车也在这个过程中抵达了目的地，一片处于废城郊区的荒废建筑群，破败倒塌的建筑甚至已经有些顽强的植物攀爬而上，哪怕这里的环境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生长。 运载车直接驶入其中，穿行在废墟之间，直到进入某栋整体结构还算完好却失去了大门的建筑内部，停车，叔公走向其中一面墙壁，而护卫们则迅速开始将车上的人押解下来。 叔公的电子眼对准墙壁的某个位置，与内部隐藏的识别设施互相校准后，通往地下的门扉开启，吴子明沉默着跟随对方走入其内，身后是押解着那批“预备成员”的护卫们。 “呼，呼，呼……” 王宇的呼吸有些沉重，被帮派护卫押解着跟随其余之人一起前进的他已经清晰认知到接下来将会面临之事，接触潜藏在这个世界秩序之下的混沌阴影，然后要么死去，要么获得某种并不稳定的力量，而死去的概率，高到可怕。 “希望我的能力可以有效果吧。” 于心中自语，王宇拨弄着那位于虚无之处的百面骰，以此缓慢驱散那种死亡威胁与未知之物一同到来的恐惧感。 前进在某一刻停止，头部用于封闭听觉，视觉能力的面罩被取下，王宇终于可以看见周围的情况，而某个事物的存在几乎立刻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王宇他们这群“预备成员”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完全封闭的房间，持枪的帮派护卫在取下他们的面罩后便从唯一的出口处离开，留下这些倒霉鬼呆在房间内部。 这些人的目光和王宇一样，都被位于房间一侧的那个东西所吸引，难以理解且扭曲可憎，几乎仅仅是看见就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一团血肉糊在墙壁之上，内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翻腾着，生长蔓延的有机血肉像根系般刺入墙壁内部，不知道从何处汲取着营养，当然这仅仅是让人觉得恶心和难以理解，那位于这血肉温床之上的存在才真正的让人感到恐惧。 那是一个女人？不，完全无法称之为人了，只是人形的肉块而已，在这团血肉之上，有着一块增生的物质，它有着类似人类女性的外壳，但各种人类特有的特征都被血肉以模糊的方式填充取代。 在对方脑袋的位置，有着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血肉器官存在，将其面庞从双眼往上的区域完全覆盖，而若王宇没有看错，那个巨大血肉器官之上带着数量极多的的缝隙与孔洞，一些蠕虫样的生物正通过这些孔洞与缝隙爬进爬出。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这些进入它所在房间之中的人们，由血肉糅合成的女性将手中的人类扔到地上，对王宇他们张开了双臂，好像在示意他们过去，进入它的怀抱。 被其扔下的尸体砸在地面之上，脑门上的天灵盖已经不翼而飞，颅骨中的脑浆和血液流了一地，死状难以言喻的可怖。 王宇刚才可是亲眼看着那具尸体的脑壳爆开，一只蠕虫从其中蹿出，爬进那血肉女性头部巨大的增生器官之内。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 王宇弓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跑，来自本能的提醒，面前这让人作呕的血肉聚合物，极其危险。 “放我出去！”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其中一名“预备成员”心态完全崩溃，嘶吼着冲向房间的出口处，死命砸击着门扉，试图逃出这里，但这自然是无用功。 被押解到这里的家伙大多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若是以如此骇人的状态死去，精神崩溃倒也属于正常情况。 “不用试着逃离，刚才你们所看到的尸体死亡的原因是他背叛了帮派，和你们脖子内的爆炸项圈没有区别，这只是用来保证你们在仪式成功后不会背叛帮派而已。” 房间内响起叔公的声音，此刻的他正透过单向玻璃，和身旁直起鸡皮疙瘩的吴子明一起看向房间内的情形。 “不要浪费时间了，走过去便是，虫母会为你们植入她的子嗣。” 叔公淡淡地说着，没有用威胁的话术，仅仅做着陈述。 叔公话语落下的同时，之前那个精神崩溃，疯狂敲打着出口门扉，试图逃脱的家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王宇他们的注视之下转过身子，缓缓走向虫母所在的位置。 对方的面容已经完 全陷入呆滞，双眼翻白，口中还带出一些花白的沫子，很显然，这家伙失去意识了。 “精神干涉？” 王宇看向那张开双臂的虫母，明白了些东西，外面之人所说的不用逃离所指的，就是这个吧。 那个试图逃离者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走至虫母的身前，被对方以双手抱起，带着一种怪异的温柔，仿佛真的是母亲在拥抱自己的婴孩般。 自虫母头部增生的器官之中，一条蠕虫顺着虫母的躯体攀爬至那个家伙的脑袋上，随后遵循着虫母的引导钻入耳洞，很快，失去意识的躯体猛然弹动一下，手臂脖颈青筋暴起，然后又沉寂下去。 “啪嗒。” 温柔地将这生死不明的家伙和之前那脑袋爆裂的尸体放在一块，虫母再一次向王宇他们张开了双臂，示意他们过去。 “如果说这植入脑海中的寄生虫用处和爆炸项圈一致，那目的就只会是控制我们，而不是将我们杀死，而就算我可以死命抵抗精神干涉，估计也只会被外面的护卫击毙，没有必要抵抗。” 王宇的面色发白，对于让一只虫子钻入自己的脑子，哪怕知道不会死，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接受的事，但恐惧抵触的同时，思路却很清晰，这是必须接受的…… “嘿嘿嘿，让我来让我来！” 刚打算早死早超生直接上去的王宇，却被身边另一个“预备成员”的叫喊声打断，此刻才有空抽出心神注意身边之人的他发觉，这个兴奋叫嚷着的家伙他认识。 浑身都是伤疤，脸上尽是淤青红肿，头发几乎被撕扯干净，前行时的步伐也一瘸一拐的，叫喊的声音相当癫狂，好像对其而言脑子里被塞入寄生虫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 这是十三号矿场的那个疯子，一个极其怪异的家伙，痛苦和伤口对其而言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平时在矿场里外经常疯狂挑衅别的矿工，试着让其他人暴怒，而去殴打自己。 这家伙似乎信仰着什么“受难者”，以痛苦为乐，而他身上好像也确实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哪怕牙齿被打光，骨头被砸断，血液喷洒一地，他也总能活下去，在一段时间后再次挑衅其它矿工。 而哪怕知道这家伙的挑衅是故意的，殴打他就是浪费时间，矿工们却依然抑制不住面对其时的那种无名怒火，不受控制地痛欧对方，王宇倒是还算幸运，只是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没有遭遇过这家伙。 注视着那个疯子被虫母植入寄生虫然后失去意识，王宇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对他张开双臂的虫母，比起直接面对，他更讨厌等待的过程。 被虫母的手臂温柔托起，王宇甚至能透过对方那种精神干涉的能力感知到它的“母爱”，而对方手臂的触感也的确温暖且柔软，仿佛母亲的怀抱。 可王宇只感到恶心，这东西的那份“母爱”实际上只针对从对方头部增生器官中爬出的蠕虫，而他们这些让蠕虫钻进大脑的人类，仅仅是“育儿床”罢了。 咬紧牙关对抗着身躯的本能，耳朵已经能感受到一条湿漉滑腻的东西在往深处钻去，恶心和恐惧共同出现于王宇的情绪之内，这种面对刺向眼球的针而不眨眼的反直觉行为，几乎耗尽他的力量。 “狗…屎…！” 以无名的怒火强行压抑住进行抵抗的冲动，随着耳膜边缘的一阵钻心疼痛，王宇知道，那只蠕虫成功进入了大脑。 在蠕虫进入大脑之后，王宇倒是无法再感知到那东西，人类大脑这被颅骨保护的器官，实际上并没有敏感的触觉，不过很快的，他的眼前就开始出现了花花绿绿的迷幻错乱画面，视觉触觉味觉等一系列感知器官也变得失去效果。 在其大脑中蠕动穿行的虫豸，正寻找起适合的接入位置，溶解开大脑外层的血肉，然后将自己口器表面那密密麻麻的细丝和王宇的神经接驳在一起，最终将身体也塞进大脑分层结构的缝隙之内。 寄生完成的最终时刻，王宇那错乱的感官也完全失序，随着脑海中炸起的一声爆鸣，艰难维持的意识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沉，身躯在他自己无法知晓的情况下猛然弹动，一行鲜血从鼻腔内部流泻而出。 不知陷入昏阙多久，当意识复苏，王宇艰难睁开自己双眸之时，一只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掰开王宇的嘴巴，将一瓶腥臭粘稠，带着强烈刺鼻气息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喉咙当中。 “呕！” 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试图干呕却发觉那些液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再看向四周的景象，王宇这才意识到，仪式，已经开始了。 第4章 标记？诅咒？赐福？ 王宇此时所身处的房间已经不是之前被植入寄生虫的那间，而是另外一处更为宽敞，内部环境也异常空旷的空间。 同时，在地板处，还用不知道何种生物的血液绘刻出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图阵，这仿佛嵌入地面之中的血液绘纹之上，七扭八歪地躺着和王宇一起被抓来的那些倒霉鬼。 头依然很疼，不知是否是错觉，王宇能感觉到脑内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让他又不自觉的一阵恶寒，但挺神奇的是，植入的寄生虫并没有影响他区思考，王宇的意识依然清晰。 刚才掰开他嘴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台有些陈旧的仿生机械，没有真正意识的ai，在远超二十一世纪现代科技的芯片加持下，足够替它们的主人完成相当复杂的差事。 并没有留给王宇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刚才被眼前仿生人灌下的怪异液体已经开始发挥效果，一层淡淡的浓雾出现在王宇的视野当中，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过来。 不用想王宇也知道，这绝对并非真实存在的浓雾，只能是自己的意识出现了什么问题，和之前医生给自己用来镇痛的致幻剂可能是一种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溜大了。 意识逐渐无法管控身躯，麻痹感从手指尖一路蔓延到躯干的每个角落，灵魂离体？王宇此刻所感知到自身的状态就是如此，刚刚苏醒，他的神志似乎又要在昏迷后去往某个黑沉的地方。 在意识又一次弥散之前，王宇抓紧时间触碰了位于虚无之中的骰子，将剩下的那颗百面骰翻转过来，触发了那个最不稳定，也是他最少使用的判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希望真的能够幸运点吧。” 这份能力可不可以起到效果王宇也不知道，但反正他本来就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怀抱对未知与死亡的恐惧同时，坦然一些吧。 虚无之处的骰子转动后显示出一个数值，当然绝对不存在失败的可能，幸运检定?通过。 “啪…” 王宇刚刚直起腰背的躯体，再一次无力地拍在被绘刻阵图的金属地板之上。 而难明的诡异气息则一点点将这间横七竖八躺着失去意识身躯的房间填满，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那种危险的氛围却足够让观察之人都感到畏惧。 “还不错，你遏制住了询问的欲望，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这些都是我会教导你的，现在，先跟我走，我也无法完全预知这个仪式会产生什么变化，他们又会获得怎样的力量 房间的单向玻璃之外，叔公正边说边领着身旁眼瞳中带有畏惧之色的吴子明远离这间正进行仪式的房间，变化已经显现，刚才那个还行动自如的仿生人此刻突然开始怪异起来。 潮湿而咸腥的液体出现在人工皮肤的表面，和海水一般无二，由金属构造的关节迅速被这些不知从何出现的海水侵入腐蚀，其呆板而无表情的面庞之上，不知何时就爬上了一些水藻与虾米。 “啪叽！” 猛然从站立的状态摔倒在地，仿生人的躯体在撞击地面的刹那猛然裂开，但从内部炸出的，却并非机械零件或者机油，而是一团团看似正常的人体内脏与血液。 本该是无机物的眼球拖拽着神经掉出眼眶，在地上弹跳后与被声音吸引而将目光投向此处的吴子明对视在一起。 “该死的…” 吴子明此刻慌的不行，他确切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这种恐惧感和在带队与其他帮会火拼时，枪林弹雨擦身而过，肾上腺素飙升，死亡迫近，紧张兴奋混杂的情绪是完全不同的。 “和你想的一样，那就是械海的效果，仿生人被转化成生命体了，如果你觉得有东西在看你，那就别再转头看了，被那些存在注意到对你没有好处。” 叔公好像很清楚吴子明在想什么东西，淡然的解释着，并通过自己的义体眼球将身后通道的闸门放下，隔绝那间正进行仪式的房间与处于外界的他们。 “呼…呼…” 吴子明大口喘息着，叔公所说的确实就是他心中的疑惑，械海明明距离这里还很远，为什么海水的效果会突然作用在仿生人的躯体上。 “械海所带有的那种性质本就应该源于某个伟大存在，现在进行沟通祂们的仪式，祂会来也是相当正常的。” 叔公对吴子明讲着，就和他之前说的一样，他会教导对方的 “你另外的一个疑惑我也帮你一并解答了吧，为什么我会放任这些实验品，嗯，预备成员获得来自那些伟大存在的力量，而不怕他们用这些力量背叛于我们呢。” 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叔公自顾自地继续陈述，看起来，他完美预判了吴子明心中的想法。 “自爆项圈可能会对他们失效，但来自于虫母的寄生虫不会，无论他们获得了什么力量，这些植入他们脑中的寄生虫都将束缚着他们，因为从寄生完成的那刻起，寄生虫便已经成为了他们个体的一部分。” “只要通过虫母，帮派便可以控制住他们的性命，想要用来自伟大存在的力量驱除寄生虫，是做 不到的，因为，那本身就是他们身躯的一部分，就像大脑，心脏，脊椎……” “嗯，没错，我这份看起来很像读心的能力，也是来源于某个我也不曾知晓，同样绝不会去探究的存在。” 叔公对着正一脸愕然看向他的吴子明，回答的同时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的其中一颗义体眼球扣了下来。 吴子明这才意识到，那颗义体眼球根本就没有为对方提供视野，在义体眼球之后的空荡眼眶之内，是一团正在蠕动着的黢黑软体触须。 …… “啊！？” 王宇不自觉地以带上些惊愕情绪的声音喊了出来，环顾四周，这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超乎寻常的熟悉，只是有些东西就像蒙上一层薄纱般难以理清记起，他似乎忘掉了些东西。 用昏迷去描述他刚才的状态有些不准确，他的意识并未出现断层，当双眸无力地盍上后，乱七八糟的光景就开始胡乱地浮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被无数废旧机械堆满的海洋，天空下着血雨，脚下铺就无数尸骸的平原，整体都由某种他难以理解的黑色**物质构成的山峰，以及闪耀让他连思考都难以进行下去的绚丽骇人天空… 这些充斥着人类脆弱心智无法理解之物场景的画面疯狂地往王宇的脑海中灌去，说句实话，就在刚刚那段时间里王宇以为自己的意识就要被吞没消逝了，逻辑性思考的能力差点彻底丢失，但最后，他似乎还是撑过去了。 至于为何能撑过去他也不知道，只能归功于运气和他一直保持的那种思考方式了吧。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真实的场景还是所谓的“精神污染”，这么说来，我现在的san值应该已经低到一定程度了吧。” 王宇自语着看了眼双手，没有出现肉体上的损伤，刚才闪现的那些东西大概属于幻觉，那现在呢？ 脚下的地面，两边斑驳破败的围墙，闪烁不定的路灯，头顶灰沉晦暗的天空，以及处在视野边界的那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赛博都市，这一切都极其真实，而且异常熟悉。 这里，应该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出现的地方，是的，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应该如此说，谁知道废城所在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未来的地球，只是时代不同而已，总之，王宇不是个本地人。 穿越前的记忆很模糊，他只依稀知道自己并没做什么称得上怪异的事，也没捡到啥特殊的东西，如果从穿越后得到的某项能力反推过去，那唯一值得在意的也就是穿越之前他刚好有玩过跑团，虽然没跑完，但人物卡是已经车好了的。 “骰子”，这就是他在来到这个相当赛博而且似乎还有着类似“克苏鲁”般邪神存在的世界后，发觉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和跑团一样，投掷出骰子，对正进行之事进行判定，并影响结果。 没有大失败，没有失败，没有困难成功，没有极难成功，也没有大成功，骰子的结果永远都只有成功，而每天抛掷骰子的次数，只能有两次，把骰子用光后就无法再使用他的这份能力。 简单来说，王宇的能力就是每天两次机会的，让事情的走向变得更“好”一些，而另一点值得一提的则来自于他的身躯，不过现在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总结自己的特殊之处，此刻他必须搞明白的是，眼前这过于真实的场景到底意味着什么。 “啪嗒。” 脚步落下，王宇皱着眉头开始走出这处死胡同，向着外面的那五光十色的赛博都市走去，那里就是他居住了近两个多月的废城，他得确认一下时间点，按道理来说此刻他应该还在仪式里才对… 走过第一个转角，停步，在墙根上靠着一具尸体，对方的双腿不知道怎么被扯了下来，露出血肉与机械混杂的接口，脑门上也开了个大洞，废城之中几乎人人都会植入的铺助芯片被人拔掉，这便是对方真正的死因。 “和第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清道夫不可能两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把这家伙清理掉，这么说来，现在的时间点真的是我刚来的时候吗。” 于心中微微思索，王宇继续向前走去，对于这具尸体他的印象简直不能更加深刻，当初可是把他吓了一跳，而现在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倒是已经有了预料。 “海潮帮的仪式是让我重来一次？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弥补原本遗憾的机会，意义何在啊，等等，对，弥补遗憾，我想要弥补什么遗憾来着？” 敲击下巴，在看到那句尸体后王宇心里的怪异感受便已经愈发高涨，他总感觉有什么必须记起的事存在，但很不巧，这便是那份他突然出现在此处时被蒙上薄纱的记忆。 王宇快步走向第二个拐角，走出那个拐角后便是废城，有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两个来月的经验，想必此次绝对会有更好的结果吧。 “不对，更好的结果，那我原本那个糟糕的结果是什么，爆炸项圈，寄生虫，仪式，狗屎，这一切就是因此而起，就连现在因仪式而得到的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是源自那件事。” 转过拐角的刹那，王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东西，逻辑在瞬间理顺，某种极其深重的执念穿破遮蔽轰然回归，那段他变为海潮帮的“预备成员”的记忆变得清晰。 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就是这里，就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对情况无比茫然，走过第二个拐角时，那几个处理掉里面那具尸体的海潮帮成员发现了他，一把将自己摁倒在地，确认他是没有身份登记的非法居民后，直接给他注视了麻醉剂带回帮派，植入自爆项圈，彻底剥夺了他的自由。 “如果早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发觉这些意料之外的危险” 这个想法不知不觉地浮现在王宇的脑海之中，哪怕就算提前预知，就算使用骰子，他也根本没法反抗那几个专门负责处理义体植入者的帮派成员，但他就是想要知道，想要在“来不及反应”之前发觉危险的降临。 也许“重来一遍”是更好的选择，但王宇本身性格中所带有的那种克制，还是让他仅仅想要“早一些知道”。 也就是这记忆回归，执念同步爆发的刹那，周围的时间突然缓慢了下来，王宇的思绪并未被减速，他能够看见那些先一步注意到自己的帮派成员向他冲来，手部植入体中的电击模块迸发闪耀的电弧。 这一次，因这放缓的时间，他成功反应过来，在极度困惑地被摁倒在地之前，他获得了短暂的反应时间，而这，已经足够了。 “唰！” 飞起的骰子伴随着缩头的动作，王宇闪过了第一个向着他脑袋摁来的手掌，而在自己心中绽放的惊讶情绪中，以及那因攻击被未卜先知般闪开的而面露疑惑的帮派成员注视下，王宇周围过于真实的景物骤然化为碎片炸开，露出此刻崩散的场景之下真正的事物。 那是无尽的漆黑，而在这片漆黑之中唯一存在的，只有一个闪烁着雪花噪点的巨大十字架，这看起来就像程序出错的玩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因为场景崩碎而陷入短暂迷茫的王宇，撞上其由本能驱动举起格挡的双臂。 ……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左右，那间被叔公用来举行仪式的房间之内早就开始出现大量怪异而混沌的异变。 有人在昏迷之中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碾压一般，身躯爆散成漫天飞溅的血液，只有血液，仅有血液，那些内脏骨骼之类的东西通通消失不见。 有人则在睡梦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一大推翻腾蠕动的章鱼触须从其口中喷出，整个人的身体愈发干瘪，最终只剩下一张人皮和地上的疯狂弹动跳跃的潮湿触须。 而之前那个王宇认为相当特殊的，沉迷于遭受苦难的疯子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骨骼自其的身躯中翻折着刺出，穿破皮肤肌肉内脏，发出咔咔咔的脆响，最终这个疯子彻底变成了一团由糜烂血肉填充，完整骨架塑形的诡异球体。 看来，在那些伟大存在的眼中，普通人所谓的特殊，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疯子又或者理智者，有信仰还是无信仰毫无区别。 “额啊……” 手指动弹，倒在地上的王宇意识重新接管肉体，反应迅速地从地面之上爬起，他也顾不得身上被一堆不知名的液体糊满了，这房间里的混沌程度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快速爬行几下，王宇滑到墙角伏低身子，小心地看向中间正在接连异变的其他“预备成员“ “我没有死，那么仪式应该成功，所以我的到了什么？” 于心中自语，王宇确认自己没有死亡，那仪式就是成功了，而他到底从这场死亡率极高的仪式中得到了什么呢？ “那是…？” 在有意的寻找下，王宇很快发觉了自身的改变，准确来说并非他身躯的改变，而是和其有关的改变，在房屋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和他外形一模一样的半透明虚影，保持着他之前倒伏在地上的状态。 王宇皱着眉头不理解那是什么玩意，而那个虚影却没管王宇怎么想，它突然“从沉睡中醒转”，“看”了眼四周的群魔乱舞的状况后，迅速向着墙边撤去。 “它在重复我几秒前的行动？” 眉毛微扬，王宇意识到了这个半透明身影在做什么，它在重复自己几秒前的行动，一模一样，大概是，九秒前。 正当王宇在观察自己因为意识而得到的东西时，那个半透明身影突然加快了动作，好像快进一般极速完成着对王宇之前动作的模仿，向着他靠近而来，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周边其余事物的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变得极其缓慢。 “怎么回事！”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王宇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但脑海中不再模糊的记忆让他在这唯有自己的思绪不会被减速的慢放时间中，勉强地理解了一些东西。 视野内，那些仪式还在进行的“预备成员”之间，有东西正在动，就是那个，那是针对王宇发动的攻击。 半透明的身影在快进中与王宇自身的身影猛然重合在一起，两者合一，那半透明的存在也消失不见，而王宇则竭尽全力地向前一个翻滚。 “噌！咔嚓！” 一柄由染血 的骨骼构成的飞刃擦着王宇的脑袋飞过，以巨力穿破金属墙壁嵌入其内，若王宇刚才不躲开，必死无疑，而在那个半透明身影开始加速，周围事物包括王宇自己身躯的时间被放缓之前，他对此毫无察觉…… 第5章 自然人的极限 “存活者？不对，是仪式失败的产物，这鬼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说是生物都很勉强…” 没去用手摸自己的额角，微微的疼痛足够告诉王宇那里被划出了一个正在流血的豁口，而嵌入金属墙板之中的骨刃，直接命中他的脑门会是个什么结果早已不言而喻。 若不是刚才自身思维外的时间被放缓，王宇根本就不会意识到有东西正积蓄着对自己的攻击，所以他从仪式中得到的就是这个，一次“机会”，从毫无察觉的危险中反应过来的机会？ “噗嗤嗤！” 刚才那个对王宇发动攻击的存在此刻于一击不中被王宇避开后，便开始从躺了一地的“候补成员”之间爬行出来，而其的状态已经无法被称为人类。 关节反折，从其内不符合质量守恒的增生出锋锐光亮的致命骨刃，上半身直接从头顶开裂到胸腔，张开的身躯内布满牙齿般的硬质凸起，反转上下方向，倒逆着高速向王宇冲刺而来，形态狰狞可怖，仿若《死亡空间》这款游戏中那些轻易便可以撕裂人类躯体的诡异尸变体。 “关节和肢体的粗细都不是很夸张，并不会比近海的那些鱼人难对付，但是必须注意那种发射骨刃的能力，威力有些大到不合逻辑了。” 心中默默分析，王宇双眼紧盯向着自己冲来的异变之物，全身皆已经蓄势待发，刚才被没有任何察觉的袭击他确实感到了紧张，但现在，敌人所在清晰明了，一举一动皆在眼中，急促跳动的心脏反而稳定下来。 冲至距离王宇数米左右的位置，异变体便一跃而起，飞扑向缩在墙角位置的王宇，翻折关节之上延伸的利刃划向王宇的胸膛与脖颈，不知为何这东西似乎对他尤其感兴趣，明明房间内血肉多得是。 “砰！” 压低身子，一脚蹬踏在背后的其中一面墙上，强劲的力道助推着王宇猛然在地面上滑向另一边，而那头异变体则已经飞掠空中难以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正面撞击在墙壁之上发出沉重响声。 此刻，王宇保持着侧躺地面的姿势，借助金属地面与进一步让其更光滑的满地鲜血滑向了自己想去的方向——另一名已经死亡的候补成员尸体所处之地，在对方的腰间有一把匕首。 帮派并没有收走这把刀刃，冷兵器在动能武器面前根本就毫无用处，但对于此刻的王宇来说，用于对抗依然由血肉组成的异变体刚好。 顺势一把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对准撞击在墙面之上，正准备转身的异变体凶狠甩出，被王宇灌注巨力后的刀刃极快地穿破空气，钉在突变体的背部，直接贯穿而过，轻易撕裂血肉与骨骼，直到撞击金属墙壁被弹回。 本来快调转躯体的异变体被这暴力的飞刀直接钉回原本的位置，而王宇此刻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狂奔着冲向被刀刃贯穿身躯却显然没受到致命伤害的异变体。 这东西比之王宇曾经杀过的鱼头怪物有着更强的生命力，那些鱼人和人类一样，致命部位被破坏便会立刻死亡，但这异变体，就必须要用特殊些的方法对付了。 “彭！” 飞起一脚猛踢在异变体的背部，同时右手抽出插在对方背部的匕首，咬在口中，势大力沉的踢击，又一次将试图动弹的异变体压制回墙面。 以肩膀抵住这可憎之物的背部，哪怕对方不断挥舞肢体扒拉地面，墙壁，甚至试图攻击王宇都无济于事，只能被他强横的力量牢牢压住而无法移动位置分毫。 王宇常提到自己在动能武器和义体改造者面前十分无力，但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弱小，作为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铺助芯片植入，生物科技诱导的，相当纯粹的自然人，他的身体素质异常接近人类的极限。 那份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力量，敏捷，反应速度，在曾经和现在面对这些异常怪物之时，展现地淋漓尽致，王宇曾杀过类似的玩意，现在这东西，可能还要更好对付一些，毕竟异变体的力量还在自己之下。 左肩保持压制，右手从口中抽出染血的匕首，对准异变体猛然刺出，目标并不是对方的心脏，肺叶，脊柱之类的正常的要害，这东西上半身裂两半了还能动，攻击这些地方有效才奇怪，他所瞄准的是关节。 “噗，咔嚓！” 大力之下，刀刃轻易刺入异变体肢体的关节中，二次发力，匕首撬动骨骼，直接将异变体的其中一条肢体卸下，迅捷旋身，对另一条增生锋锐骨刃的肢体如法炮制。 极短时间内，王宇直接将异变体两条用于攻击的上肢卸掉，两条软趴趴下垂的带刃手臂，不管骨刃多么锋利都无法再对其构成威胁，只要这异变体的身体构造还符合逻辑，那么被他如此破坏，便不再会有反击的能力。 “喝！” 低喝一声，咬住匕首，双手抓住异变体的双肩，将对方从墙面摁至地面，然后残酷地开始用匕首从上至下，顺着肌肉与骨骼一点点破坏这怪物的血肉，寻找着真正能够杀死这东西的致命部位。 “仪式成功，而且有着很强的身体素质以及冷静的心智，算得上是 一个不错的人才。” 叔公通过隐藏摄像头观察着仪式房间内部的情况，此刻王宇压制住异变体一点点分割其身躯的场景也尽收对方眼底，微微点头，显得有些满意。 “的确，这样的身手，在我手下的那些帮派成员里也是高手了，而且能够干掉这种，怪…物？我的父亲应该也会给予一些赏识。” 吴子明看着王宇凌冽流畅的杀戮与压制动作，异常赞同叔公的看法，就一个没有植入义体的废城居民来说，对方已经足够强大。 “有一点你说错了，他没有能力干掉那个异变体的，自然人，终究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远远没有触及到那些异常衍生物的能力。” 叔公出言，指出了吴子明话语之间的错误，这让对方感到有些疑惑，此刻的王宇很显然已经完全无害化那只异变体，开始破拆对方的躯体，哪怕这东西生命力顽强，被大卸八块也不可能不死。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与吴子明的认知相违背，那只异变体被大卸八块，也不会死… 此刻的异变体已经像头肉猪一样被王宇砍成了数段，仅剩下很少一部分的完整躯体还在抽搐，和死了似乎也没啥区别，但也就在王宇打算继续破拆的刹那，那些被剖开的肉块却同时动了起来。 “嗯！？“ 这完全超出了王宇的预料，出于谨慎将异变体砍成碎片，但这些碎片居然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还可以进行单独的行动。 血肉碎片像虾米一般在地面上猛然弹动自身，密密麻麻地向着王宇飞跃而至，速度极快，而且因为数量的原因，根本没给王宇留下躲避逃窜的空间 王宇快速挥舞手臂，将范围内数量不少的碎肉击打开去，但依然有很多肉块砸在了王宇的身上，疼痛感随后而至，从躯体每一处与肉块相接触的位置传入脑海之中。 “可恶…！” 这些血肉碎块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出了带齿的口腔，于接触之时咬住王宇的皮肉，牢牢将自身固定住，并且开始向临近的碎肉蔓延，纠结成网绳，封锁王宇动作的同时咀嚼着从王宇身上撕下的布片与血肉以滋长本身的大小。 在地上翻滚着，王宇试图将这些玩意从身上弄下去，但这些碎块已经构成整体，根本不是靠滚动可以解决的，伤口不断增长，血肉流逝，而覆盖在王宇身上的碎块却越来越多。 哪怕他用手强行连带着自身的血肉将这些碎块拽下，也赶不上这些东西蔓延的速度，这些碎块的生命力已经不能用顽强来形容，和叔公说的一样，自然人没有可能对抗这些异常衍生物。 “看来他从仪式里获得的力量并非可以对抗这种衍生物的类型，之后再作判断吧。” 叔公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王宇，微微摇头，做着粗略的判断。 “不救他吗？” 吴子明小心询问向叔公，他不太理解叔公就这样看着王宇逐渐被吞噬的行为，在他看来，王宇确实值得收至麾下，哪怕对方不愿意，有寄生虫的钳制，也是很好的奴隶。 “他只能算个添头，这次最大的收获应该算是那个，至于他，不会死，仪式维持这些人与伟大存在的沟通时间有限，本身这个衍生物不该那么强大的，只不过和伟大存在连接着才会如此难以被杀死，不得不说，318号做得还不错，正常情况下，确实足够杀死这个异变体了。” 叔公指了指房间之中的某样事物，指出那才是最大的收获，同时解释了他为何不去救王宇。 吴子明看向叔公所指之处，发现那正是被自身失控血肉包裹成球体的疯子所在，原来对方并没有死亡吗。 “时间到了，伟大存在不再和它们连接，这些异常自会消失，只有被留下印记的存活者，才能够保有力量。” 叔公话语落下，只见房间内部刚刚还在发生异变的全部失败候补成员已经化为烂泥一般的污浊之物流淌散开。 “什么情况…“ 伤痕累累的王宇从地上爬起，他有些不明白为何那些血肉碎块突然便消失了，但也算好事吧，所幸，那些碎块的啃咬勉强还算是皮肉伤，并不致命，只是全身不断冒血的样子着实有些骇人。 目光停留在身边唯一还完好的那颗由疯子的躯体变成的血肉球体，王宇思考着那又是什么东西，以及之后他会面对什么。 “318号，你很幸运，成功在仪式中存活，那么之后，你就会是我们帮派的成员。” 吴子明受叔公示意的话语于房间之内响起。 第6章 异常衍生物，犬舍 “咔锵！” 仪式进行完毕的房间出口闸门被开启，率先进入其内的是吴子明手下的那批人，这些以制式防护装备将自己包裹到严严实实的存在，快速来到王宇的身边，自腰间取出并未标注任何信息的喷剂，对准已经被其中一名手下反扣双手的王宇喷射起来。 “额啊啊啊啊…！” 紧咬牙关，却依然无法遏制地发出沉闷而压抑的痛呼，极强的刺激性疼痛从全身上下每一处缺失了不少皮肤与血肉的伤口传递至王宇的大脑，痛苦让其浑身颤抖，冷汗不自觉地将本就残破的染血衣物濡湿。 “呼呼呼呼…” 剧烈的痛楚持续了大概四十秒，随后逐渐消退，王宇保持着被帮派成员压制的姿态，大口喘息着，而他身上的伤口则已经不再流血，一层和皮肤有些类似的薄膜将伤口覆盖，能感受到轻微的瘙痒和颤动。 活性清创喷剂，生物科技的衍生产品，没标注信息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东西就是海潮帮自己弄出来的劣质产品，不过对于王宇这种原本只是个矿工且身无分文的家伙而言，倒算是种奢侈品和救命玩意了。 这种有活性的薄膜会对伤口进行自动消毒和止血，并刺激身体加快愈合进度，一般的皮肉伤很快就能够修复完整，只不过用的时候身体确实会有强烈的痛感。 “放开他吧，之后他也是我们帮派的一员了，炸弹项圈之后等你正式开始完成帮派事务的时候就会给你取下，这东西稳定性并不好，我可不希望别的帮派通过骇入直接把你爆头。” 吴子明从自己手下人身后走出，指了指被反压双手的王宇，示意给其自由，同时确认了王宇已经完成身份转变，通过自身价值的变化，使自己不再是那个随意被舍弃的垃圾。 “你在废城有没有居所？” 吴子明盯着站起来的王宇的眼睛说道。 “有。” 王宇点头，简单回应。 “很好，那么之后我会把你送回矿场，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去适应你现在的身份以及那从仪式中获得的力量，之后，你需要到我们控制下的任意一家地下酒吧中报到，给你取下爆炸项圈的同时，你也将正式开始帮派任务。” 吴子明说着，将两件东西通过手下交给王宇。 “记住，318号，爆炸项圈的爆炸时间是十六天整，十五天后你若不准时报到，那么，彭！” 在王宇接过两件东西的同时，吴子明看着他的脖子，边说边用嘴模拟了一个爆炸的声音。 “我明白。” 王宇没有反驳，看了看交到自己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本看着有些陈旧的小册子，纸质，但是纸张不像是废城科技下的正常产物，反倒有点古早动物皮革作纸的意思，剩下的就是一枚有些厚度的金属印章，内部应该是内置有东西的。 “那本小册子是给你用来了解你从仪式中获得力量的东西，而印章里面有可以证明你海潮帮成员身份的芯片，对了，给他一件衣服吧，其他的么，祝你好运，我不希望我未来的手下，一个通过仪式的幸运儿，不明不白地死在废城哪个角落里。” 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宇观察手里的两样东西，吴子明给对方解释了一些两样东西的用途，顺带着让手下将一件看起来还不错的夹克交给了王宇，以替换掉对方身上那已经完全烂掉的上衣。 “多谢！” 给予“真诚”的道谢，王宇将夹克换上，整个人也不再继续因为之前的疼痛而气喘吁吁。 “那么，你可以走了，我的人会送你回去。” 指向出口，吴子明确认王宇这个帮派新人可以离开。 王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出去以后重新佩戴那个遮蔽视觉听觉并剥夺说话能力的头罩，他应该便可以获得十五天的自由时间里，这期间… “噗通！” 王宇正常走着的躯体，突兀地倒在地上，手脚略显不协调地微微抽搐，整个身体都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 “哦，忘了件事了，为了防止你忘记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我必须给予你一些提醒，千万不要想着用你从仪式中获得的能力来对付帮派，否则，下场你应该在虫母那里就已经看见过了。” 吴子明的声音在王宇后方响起，很显然这并非“不小心忘记”而是刻意地要给王宇一个下马威，而这个威慑的力度，也确实够劲。 脑子就像被钢针扎入一般流窜着难以忍受的剧痛，王宇简直能感觉到那只寄生虫正兴奋地拉扯着他脆弱的神经，这种状态，根本不是什么忍不忍得住疼痛的问题了，整副躯壳都与完全不受他本人的掌控没有任何区别。 眼前迷乱的色彩逐渐随着疼痛一起褪去，脑子依旧带着眩晕与阵痛的王宇被带上那屏蔽感官的头盔，由吴子明的手下押解着送上运载车，带回矿场等待十五天的“假期”。 “这样就行了对吧，叔公。” 吴子明看向从视野之外走来的叔公，向对方询问起关于王宇处置的问题。 “嗯，就这样吧，之后我会让他先去佣兵工会注册，然后去异常区域执行一些任务，磨练的同时，进一步验证他的能力。” 叔公回答着走向仪式房间的中心，在那里，由那个疯子构成的血肉骨骸球体独自存在。 “异常区佣兵，每次任务的死亡率都已经超过三成，他能够活下来吗，如此严苛的考核……” 吴子明自语着，没有着急再次询问向叔公，而是皱眉若有所思起来。 “是的，我在帮派中的任务就是派遣成员前往安全区之外的废土进行开拓，所以我只需要真正能用得上的人，若是他在异常区进行任务便会死亡，那我完全没有为此感到可惜的必要。” 和之前一样，叔公似乎能够看出吴子明的想法，哪怕对方没有询问，依然给予了先一步的解答。 “了解了，还请允许我的好奇，叔公您为何说这颗球体是比之318号更大的收获。” 吴子明恭敬回应，带着发自本心的好奇询问向正在端详那颗血肉之球的叔公。 “你过来。” 叔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吴子明靠过去。 下意识的感到有些不安，但是吴子明也不敢忤逆叔公的意思，走上前去，近距离接触并观察到那颗由疯子的肉体化为的血肉球体。 骨骼形成外部轮廓，内部的血肉则以固定的频率收缩膨胀缓缓蠕动，很显然这东西还处于一个“活着”的状态。 “对它开一枪，以最小档位。” 来自叔公的第二步指示。 “开…枪？” 吴子明从腰间取出那把出自帮派内部枪匠之手的重型手枪，鱼鹰二型，却有些犹豫，对于叔公让自己开枪这个行为他依然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 “……” 叔公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吴子明也只能在微微的停顿后，将手枪的射击强度调节至最小，硬着头皮开枪。 “砰！” “啊！” 火光炸现，坚固的子弹从枪膛中飞出，跨越相当短的距离正面击中那颗肉球，随之响起的便是吴子明的惨叫。 毫无心理预期的受伤，让其手中的枪械无力掉落，另一只手捂着突然炸出一个豁口的右臂半跪在地，痛苦喘息，看向那颗完好无损血肉球体的眼瞳中满是骇然与不可置信。 “你明白了吗？” 叔公走到墙角，捡起那颗动能完全消失，连转动都不再继续的弹头，询问向吴子明。 “这颗血肉球体，把伤害反弹给了我？” 吴子明看着手臂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和被枪命中的效果没有任何区别，他能够想象如果自己把射击档位调至最高强度，自己整只手臂都会被扯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被弹头凿出的血坑。 他最无法理解的是，这伤口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他无比确信子弹正面命中了血肉球体且直接弹向了墙角，根本没有击中他自己。 “准确来说，是你先对它造成伤害，然后它将自身所受的伤害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只要对其造成的伤害没有超过其的单次承受极限，或者没有加起来耗尽其残留的力量，它就可以无限地重复这个过程。” 叔公给予正用喷剂快速处理伤口，因为剧烈疼痛而满头冷汗的吴子明解释，而让对方亲自尝试切身体会的效果确实很好，他甚至自己就差点猜出这颗血肉球体的效果。 “这种产物叫异常衍生物，是那些伟大存在力量残留后形成的事物，一般都会有着对应的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仪式前就已经信仰“受难者”，所以才能够在仪式失败后以自身尸体为载体承受部分力量。” 叔公那只特殊眼睛的视野之内，血肉球体外层正散发着一片淡淡的血色光芒，通过这些光芒的细微特征和自身经验，他便可以对这份异常衍生物的力量来源进行推断，而叔公那探知人心的能力，也是从这份来自某个伟大存在处力量的延展。 双手放在血肉球体之上，对其施加一个微弱的力，外层骨骼结构发出清脆的响动，关节随叔公的动作而转动着，使整体结构发生改变，从肉球的状态缓缓变为另一形态。 吴子明这个切身经历过被这个异常衍生物“反伤”的存在，此刻看着叔公改变其形态的动作，完全是心惊肉跳，仿佛看见叔公身躯被“反伤”至同样扭曲粉碎的场景。 然而，并没有，哪怕叔公将这颗血肉球体的骨架完全展开，原本是球体的血肉此刻均匀铺就于呈现人形的骨骼之上，他也没有受任何伤害。 “只要这个异常衍生物不受伤害，它就不会把伤害转移到对其施加伤害者的身上，简单的复原其骨架形态，并不会产生伤害，然后，你现在能想到这件异常衍生物的用途了吗。” 面对叔公的解释与询问，吴子明愣了愣以后，倒也是很快顺着这件异常衍生物的特性思索了下去，答案随之产生。 抛却这骨骼黏连血肉的怪异造型，只要对这件异常衍生物形态结构稍作调整，那么便可以作为一件极其 好用的护具，现有科技下的各种防护设备，都不可能有如此强劲的防护效果。 甚至，还可以对造成伤害者进行无视防护的伤害转移，兼具防护效果与伤害能力，吴子明一时之间竟因此而失去了对这些难以理解之物的忌惮，若在帮派火拼中有此异常衍生物，所能产生的作用可想而知。 “呵，它会是你的，你父亲让我带你，那只要你做的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明白！” 一如既往的看出对方思想，叔公沉静的面容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而吴子明也因此激动起来。 “318号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光芒，那看起来应该不是异变性或者扭曲性的力量，应该和我一样属于干涉性，不知道来自于哪个伟大存在，既然我这份力量的规则使我无法直接询问，那么之后再作确认吧。” 叔公的目光投向王宇，也就是318号离开的方向，心中思绪流转，这次的两个收获之一，他之后也会好好注意的。 …… “砰！” 车门在震响中关紧，被送他返回矿场的帮派成员摘掉头罩的王宇，目送车子离开，沉默地走向自己那个在废城勉强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周围环境五光十色，霓虹灯耀眼迷幻却异常无序，全息投影和穿着清凉的仿生人俊男美女招揽着道路上的客人…然而无论是高速开过的车子，还是那些个商店，又或者义体被拆倒毙路边的居民都和王宇这家伙毫无关系。 从金钱上来说是这样，从别的意义上来说也是这样，他显得和环境异常格格不入，然而这种“特殊”在废城这疯子狂人到处都是的地方，根本谈不上什么独一无二，也毫无意义。 转头，王宇回身看了一眼，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半透明身影重复着他大概九秒前的动作，这东西倒是和他有着很深的联系，来自某个未知存在的……赐福？ 没有在途中多做停留，王宇步行向自己的目的地，大概十来公里的路程，废城外围还属于安全区范围内的近海出现在视野内。 潮湿而满是海腥味的薄雾不知何时覆盖周围的环境，身旁的车辆和行人包括建筑都已经越发稀疏，没有废城的居民愿意居住在近海这个既不舒服，又不安全的地方。 几栋连在一起还亮着灯光的小楼伫立于海岸道路的内侧，外观显得异常老旧，看着像上个时代的造物，王宇的居所就在其中一层，这是被称为“犬舍”的建筑。 只有无家可归的野犬，才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栖身之所… 第7章 自身躯壳，隐秘学识 “怎么，遇上事了？活着回来就成，我都已经闻到血腥味了，让医生给你治一下吧。” 王宇走至这位于海岸边的连栋小楼，来到其中一幢的入口处，在入口的旁边，有着一个看着很是简陋的店铺，甚至连招牌都没有，里面空间拥挤狭窄，大量被拆开的器件还算整齐地堆放在一起，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于其内忙碌着，在看见王宇后向他熟稔地打起招呼。 “没必要，回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找对方口中的“医生”，医生这个词汇可不是指职业，而说的是这王宇所在的这栋六层小楼中那个居住在四楼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大家都叫他医生，这肯定不是对方的本名，毕竟老鱼头也不叫老鱼头。 老鱼头就是刚才那个和王宇打招呼的店铺老板，他的店铺是用这栋小楼已经废弃的电梯改造来的，一楼二楼是铺面，上面的楼层就是工作室和居所，此刻对方转过头，才展示出对方被叫做老鱼头的原因。 对方的面庞可以用狰狞丑恶来形容，人类的特征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眼珠外突，浅薄的鳞片不规整地分布在各个区域，下巴和脖颈的连接处，有着发育不完全的鱼鳃，第一看过去大概会觉着这个可以正常沟通对话的家伙是个纯正的鱼人吧。 “行吧，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行，这次有从“墓园”带回什么东西吗，如果零件够，我店里的那些废品中还有些好货能够修好。” 老鱼头摇晃着狰狞的脑袋，与正用瞳孔验证身份来开门的王宇随意交谈着。 “没有，不过之后确实有些东西要和你谈下，到时候应该会有收获的。” 闸门开启，王宇走进楼内，脑海中想着位于十三号坑洞墓园里的天轴集团金属箱，和老鱼头提了一嘴这事。 “听起来像是什么很好的差事，那我就等着吧。” 老鱼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表现出来的神态和性格和其狰狞的外表完全不符，也是，虽然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但依然是“犬舍”这一范围内唯一的工匠。 近海不安全，这是废城公认的，老鱼头变成现在这样子以及王宇和对方有一定交情也是因此才产生的。 近海随时会突然起浓雾，而起雾的时候就会有些对于居民个体而言很危险的东西爬上来，对正常居民展开无差别的攻击，一般来说，就是王宇之前提到的鱼人。 刚被植入炸弹项圈，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王宇恰好漫无目的的行至此处，遇见了被鱼人咬住脑袋的老鱼头，凭借这副身躯，王宇击杀掉几只从近海爬上的鱼人，把这倒霉的商铺老板给救了下来。 也因此，王宇被对方引荐，在犬舍得到一处容身之地。 实际上当时的老鱼头还只是一个中年向老年过渡的微胖男人，但被鱼人咬住脑袋以后，大量的未知毒素侵入其的体内，面对大范围的溃烂和脓肿，四楼的那个被大家叫做医生的住户，为老鱼头做了一场手术，使其得以抵御毒素的同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鱼头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个人类，他抵御毒素的能力来自于身体内鱼人的部分特性，那也是王宇第一次见识到医生这个存在的厉害。 小楼入口闸门关闭，王宇向自己所居住的六楼爬去，小楼内部的环境除了有些潮湿以外倒是意外地还不错，楼道和住户的分布和地球二十一世纪那种单元楼差不多，不过呈现环形的楼梯中间空挡很大，扒在栏杆上往下看就仿佛在窥探一口深井。 中间没做停留，王宇也只和老鱼头和医生以及犬舍的主人稍稍熟悉些，别的住户他暂时还没认识的想法，来到自己在废城的家门口，一样的瞳孔验证，王宇开门进入。 “欢…迎回…来。” 电子管家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自动为王宇将房屋内的灯光打开，只不过有近半的灯泡都没有亮起，都已经因为年久失修损坏，而对于连活着都费劲的他而言，实在没有兴致去维修这些东西。 “谢谢。” “很高…兴为您…服务，不…用客气。” 耳边传来电子管家对自己道谢的回应，王宇的嘴角相当少见地从淡漠的状态勾起一丝微笑，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的少见善意，来自于没有感情的机械，还挺有趣哈。 整间房屋其实还挺大的，不过大部分位置都处于空置状态，也就只有卧室和厕所算是有些家具之类的事物。 王宇首先回到卧室将那本小册子和代表海潮帮成员的印章放置于自己的板床之上，随后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了自己唯一一个制式的收纳盒，带着这个盒子走至厕所。 开启智能冲洗模式，花了大概三十秒于防水间内将自己身上的血液和腥臭的脏污冲掉，王宇走至洗手台前，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露出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镜子里的自己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准确点来说，现在自己这副躯壳大概是由他本人在跑团中车出来的一个人物所对应的，和意识中的那两颗百面骰很大概率属于配套之物。 小心打开 那个收纳盒，将里面的事物拿出，一台手机，很新，样式普普通通，二零二几年正常的品牌智能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带在身上了，但并没有他本人手机里的东西，因为本身就不是他的，而是他车出来的这个人物设定上带的东西。 将手机开机，当然完全没有信号，他得感谢这玩意在废城属于电子垃圾，根本没法和那些个人终端或者铺助芯片比，将他绑去的帮派成员看都没看这东西一眼，所以他才得以保留这对自己而言相当宝贵的事物。 点开一个文档，上面用表格的形式记录着自己车的这张卡也就是现在这副躯壳的各项数据，用0到100的数值直观呈现，这是他在入住犬舍后为防自己忘掉而抓紧记录下的事物。 将一定的点数分配到人物的各项属性中，并顺着这些属性加对应的额外技能，王宇玩跑团这个游戏的时候秉持着一个车卡原则，能跑能跳，能打能逃，反正身体一定要好，其他倒是次要的。 所以力量，敏捷，体质这三个属性都是接近100这个人类能力极限值的90，而体型，外貌，教育，幸运，意志这五个属性则是人类中值的50，比较值得在意的是，灵感这个相当特殊的属性，这个人物仅仅只有30。 这带来了挺多的好处，一副强大的躯壳让他有基础的资本在这个完全还未摸清情况的危险世界中活下去，并且和四楼的医生建立了一层特殊的联系，这个放在之后再说。 因为现在的意识很显然属于他王宇本人，而不是这个长相和他一样的人物的躯壳，所以，不去谈论幸运这个他还无法理解的属性，至少三十的灵感属性没有让他变傻，同样五十的教育属性也没让他脑子里多出或少掉什么知识，但这些属性真的对他没有影响吗，王宇觉得未必。 王宇按照自己在跑团这个游戏中的习惯给人物卡加技能，斗殴，巧手，侦查，机械维修这四个属性都是极高的90点，但这些对应人物卡所掌握知识的属性同样并没有让王宇的脑子里多出额外的知识，而是在其验证后，确认转化为了对应技能的学习能力。 因为人物卡这四项拥有极高属性的技能，王宇在机修和战斗技巧的学习上展现出了恐怖的天赋，从老鱼头那里得到的，一本语焉不详的基础机修书籍，便让王宇这家伙可以手搓粗糙的变压器和充电线，这也是他敢持续使用手机的底气所在，废城可没有适配这玩意的充电器。 当然他这点能力，暂时连摸到老鱼头所掌握东西的冰山一角都做不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工匠，很可能是来自新都的… 不过，五天不到的自学，就能完成如此的制作，这份天赋已经足够离谱，同样，这也说明，教育与灵感两个暂时看不出对他意识影响的属性，恐怕还隐藏着它们的效果，只是王宇暂未发现。 “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抬手镜子中的自己，王宇严肃地说着，看着镜子里的王宇做出相同的动作，他才露出一个带着有些残酷味道的难看笑容，被海潮帮给予的那些痛苦和磨难，都已经化为阴燃的愤怒被他压在胸口里，太弱小了，他还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活下去都已经竭尽全力，报复什么的，还是先忍忍吧。 “寄生虫必须让医生帮我看看，他也许会有处理的办法，一天这东西呆在我的脑子中成长，我就一天不可能得到安稳。” 通过镜面注视着自己的脑袋，王宇仿佛穿过颅骨看见了里面那只蚕食着他大脑的寄生虫，他隐约能感受到这只恶心的蠕虫正在成长着，恐怕其的存在还不止确保王宇不会背叛那么简单。 关掉厕所里的灯，王宇带着手机回到卧室，躺到谈不上舒服的床上，将那本有关自己所经历仪式和那些伟大存在的小册子拿了出来，翻看着阅读。 他当然很想现在就去找医生处理寄生虫，但想要从医生那里得到帮助，至少得等两颗百面骰恢复，他可以重新使用能力再说，况且他现在身躯和精神皆已经异常疲劳，急需休憩。 “关于那些存在的知识并不是什么安全或者只有好处的东西，它们之所以隐秘，自有其的道理，不要把这些你独享的毒药，告知分享给你所在意的人，你已无法回头，但他们还没有。” 这是王宇翻开第一页时看到的内容，与其说这是一本书，倒不如说是某个人的笔记，没有严谨的描述，只有个人想法的倾泻。 皱着眉头往下看，王宇发现后面有几张明显被撕掉了，这导致写在上面的内容有些不连贯，只能阅读部分他可以理解的东西。 “既然你已经在阅读，那么说明你必然是通过仪式者，与那些存在建立联系之人，那些潜藏于于我们生活这个世界之下阴影中的不可名状伟大者，我们对祂们的认识极为有限，仅有的认知也只限于对规律的总结，甚至不知对…” 写到这里后面的内容就被一个纸张的破洞给吞噬了，导致王宇只看了一段他觉得有些废话的句子，但也没办法，只能略过破掉的几页，观看后面的内容。 “嗯，这是，仪式？” 王宇看着册子后面的内容，微微愣 了下，这里面记载的内容确实和废城这相当赛博朋克且“高科技”的地方不搭，反倒像是王宇地球上看过的一些编造出来的道术魔法之类的。 但想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仪式与异常，恐怕这些超自然异常事物，加上赛博朋克的科技，才是这个世界的科学吧。 扫过册子上的文字，这些文字描述了一些被称为咒术的东西，使用方法和效果都已经写明白。 咒法名称饥饿的血液 对应伟大存在血海。 仪式材料500毫升以上异术师的血液，死亡不超过七天的三具成年男性尸体。 仪式方法将血液均匀涂抹在三具尸体身躯之上，不断念诵对应伟大存在的名，在意识中祈求其将力量寄宿血液之内，其间需紧闭双眼，靠意识感知三具尸体的存在，直到涂抹的血液将这些尸体吞噬殆尽，留下盛装伟大存在力量的血液，仪式即为成功。 效果将残留的血液涂抹在武器之上，这些血液会在攻击你的敌人时，切开他们的血肉，抽取他们的血液，将他们的生命夺取以用来治疗你的伤口，补充你的体力，请注意绝不可将这些血液用于热武器之上。 失败可能伟大存在不给予任何回应或异术师被寄宿血海力量的异变血液一同吞噬，在异常活跃区域进行仪式可以提升伟大存在回应仪式的几率，同时会加大仪式产生异变的可能性。 王宇看着这第一个咒法，似乎想起些东西，之前自己意识受仪式影响时看到的那些混乱扭曲光景，其中一副尸山血海的画面所对应的，难道就是这本册子上提到的伟大存在血海？可惜根本没有人可以给予王宇的猜测解答，这只能是个猜测。 “仔细想想，之前那个异变体攻击我的骨刃之所以可以扎入钢铁墙壁，实际上是因为其将钢铁先行转化为了血肉，扎入后才恢复原状所以才做到的吧，这些咒术，确实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啊，所谓的异术师，指的就是我这样通过仪式而存活的人？” 王宇自言自语着，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快速强大起来，而若是这些咒术真的可以让他得到些许自保的能力，他也绝不会拒绝，哪怕，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啊额，该死，看这些东西会对我造成影响！？”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打断了王宇的思考，刚才还没觉得，专心的阅读一停下，难以言喻的恶心反胃感就开始出现，完全没有来由，既然他没干别的，这种伤害就肯定来自于这本记载了咒术的小册子。 “毒药，指的是这些知识吗…” 勉强遏制住那股呕吐的冲动，王宇将这本小册子放下，靠躺在床上，闭起双眼，以身躯与意识的困倦去对抗那份难受的感觉。 “管家，帮我关灯。” “好…的，遵从…您的…指示。” 电子管家帮王宇将卧室的灯关上，难受与疲惫以及饥饿并存的他逐渐进入沉眠当中。 第8章 医生第二代改造手术 “滴，滴，滴…” 定时在每日早晨六点的闹钟响起，电子管家震动床板将依然处于沉眠中的王宇唤醒，他很久没有睡过如此沉的一觉了，却并没有因此感到神清气爽，身体依然能感受到一些酸痛，因为阅读那些隐秘学识而产生的眩晕感倒确实已经消退大半。 快速从床上翻起，感知了下虚无之处的两颗骰子，很好，在一天的时间过后重新出现，那么自己就可以去找医生了。 从家中的冷柜里拿出一条营养膏，打开后塞进嘴里囫囵吞下，不管吃上几次都无法适应的恶心味道从喉咙里直往上冒，和吃了一管黏糊糊的大鼻涕找不出任何区别。 实际上废城的营养膏在这个时代的科技加成下，通过各种添加剂的置入已经可以做到香与味并存，定向刺激味蕾让使用者享受到美食的滋味，甚至还有加了那种玩意，一吃就和溜大没区别的特殊款。 但那些东西对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穷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奢侈了，王宇宁愿一次性买一星期份的营养膏放在家中冷柜保存，每天吃一管就够一天的消耗，也着实不打算多花几倍的价钱就为提升些口味。 “至少很健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人体所需的营养甚至做到了极端的均衡，从这点上来看，那些所谓的“黑工厂”还真是足够良心了。 带着些许自嘲苦笑着，王宇习惯以此发泄掉心中的烦闷。 开门，走向四楼，那里便是医生所居住的地方，对方的身份相比老鱼头还要更加隐秘些，至少王宇从来没从任何人的口中获知对方的来历之类。 在四楼的房门前停下，王宇对着门轻敲两下，很快旁边墙壁就打开一个口子，机械探头伸出，在王宇的面前快速扫描数次，通过各种参数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进来吧。” 沉稳的男声在楼道中响起，四楼的房门打开，王宇获得进入许可。 轻车熟路走入其中，房门在他的身后关闭，内部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整层楼都被医生自行改造过，用来堆放对方所需要的事物。 在王宇的脚边和身旁，就是大量于屋内昏暗环境下散发微微荧光的透明容器，容器通过管道和房间内的其余设备相连接，机械泵不断交换着这些容器内的维生液体，以确保内部装载的生物或者器官存活。 各种被剖开身躯的不知名生物漂浮在器皿内部，因为麻醉性药物的影响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活动，偶尔颤动几下，而一些大脑，肺叶，心脏之类悬浮在深绿色液体中，单独运转存活的器官就着实有些让人发毛了。 正常人如果看见医生屋内的场景大概会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什么进行人体实验的狂人吧，事实上，对方确实是。 准确点说，对方的实验涉及正常生物，人类，异变生物，甚至机械领域，要不然医生也不会有能力给老鱼头进行手术了。 不过医生并没有凶残到亲自动手杀人以取得器官和血肉样本的程度，那些被对方收纳在容器内部的器官都是从病人那里收取的“手术费”。 王宇不知道医生的医疗水准在废城是什么级别，但对方的客户却绝对是废城最为穷酸的群体，绝不可能拿出多少钱支付治疗的费用，医生一般也不收这个，只会收取一部分患者“不需要”的器官和身体组织，别担心，并不致死。 用一些器官换取治疗来救命，想来还是值当的，废城可没有什么医者仁心，利益交换而已，医生在犬舍的居民眼中实际上算是很不错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对方要拿那些器官和生物去研究什么，完成什么目标。 王宇也是如此支付医疗费用的，不过他和别人有些不同，因为自身的特殊性，他知道医生要这些器官去做什么。 “躺上去，我会切除你四分之一的肝脏，一部分心脏附近的肌肉，并汲取少量骨髓。” 穿过那些装着有些诡异的生物质的区域，王宇来到了医生平常开展治疗工作以及进行实验的区域，这边就宽敞很多了。 一把医疗用躺椅放置在中间，上方是复杂的器械，大量的分析仪和供医生进行精密血肉切割缝补的电子触须固定于天花板，这些看着和细线一样的电子触须尖端搭载的纳米锯，可以完成很多现代医疗想都不敢想的操作。 在一台医疗特化的个人终端前进行操作的医生转过头来，指了下手术椅，示意王宇躺上去，王宇也没有拒绝，当即便靠躺上去。 医生的身材算是高大，仅比王宇稍稍矮些，大部分情况下都像转过头来时展现出的那样，穿着不会脱下的深绿色除菌服，眼睛被护目镜遮蔽，口鼻也都在呼吸面罩的隔绝中，王宇常觉得对方不如直接带个防毒面具比较好。 就声音来判断，医生应该是个中年男性，而从对方收集这些器官的目的看来，对方之前是有伴侣的，只是现在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在犬舍中当医生。 “还是一样不用麻醉剂吗？” 医生询问向王宇，不过看样子他是知道答案的，手术椅自动将王宇固定好后，头顶装置内的那些电子触 须便在其的操控下探向王宇脱掉衣服的身体。 “是…” 王宇给出回答，声音有些沉闷，因为他已经提前咬紧牙关了。 “滋滋滋……” “唔唔唔唔唔…！” 电子触须高效而准确地切开王宇的肉体，探入体内，和医生提前说好的一样，开始从他的体内取出对方要的东西，并没有血液流出，因为电子触须在破开王宇血管的同时也会进行对应的处理。 但这样高精度的实验并不会减少疼痛感，自己选择不用麻药的王宇牙齿狠狠咬合在一起，发出压抑性的痛呼，愣是没吼出声来，这是疼痛耐受性练习。 王宇不是天生不怕疼，完全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练出来的，现在不练，就等着战斗时因为疼痛而出现失误导致万劫不复吧。 第一次下定决心进行疼痛耐受性训练，他直接在医生的手术椅上痛至休克，大约半小时后被医生的电流刺激装置激活心脏的跳动，现在真的好太多了。 “完毕，托你的福，她应该很快就可以正常进行活动了，所以，你这次应该是有额外的事要来寻求我的帮助对吧，毕竟还没到我们约定好的提取你身体组织的时间，说来听听。” 手术在医生精妙高效的操控下，于十五分钟内完成，电子触须带着王宇的血肉从体内褪去，同步完成止血和缝合，并将少量修复原液留在他的体内。 在收回电子触须让面色惨白，不断大口喘息的王宇休息的时间里，医生已经开始处理从王宇体内切下的组织，将它们分门别类存入培养液罐中进行培育，实际上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些器官，几乎全是用王宇这家伙的血肉定向诱导培育出的产物。 医生边摆弄边谈起王宇这次的来意，而对方口中的“她”实际上指的是医生的女儿，一个王宇压根没见过，但应该是被异常污染掉几乎全部身躯的可怜孩子。 王宇的身体在废城属于很稀罕的事物，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完全纯粹的自然人，同时不存在任何这个世界特有的污染，基因上未出现劣化突变，简单来说，就是非常“人类”的人类，人类到不像个人类。 说法有些奇怪，但就是这个道理，对医生而言王宇无异于一件绝对不可错过的“珍宝”，身体强度接近人类极限，同时有着一种很难理解的强力再生能力，他几乎是立刻和还有些懵的王宇达成了协议，他可不管王宇为何会是这样，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标。 医生会定期提取王宇的身体组织，而王宇则能在他这里获得免费治疗，对此，王宇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实实在在的救命好处，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说，意义重大。 而医生提取王宇的身体组织，就是为了用这种很难想象的纯净组织定向培育出的血肉替换掉他女儿被污染的身躯，以使其可以正常行动，从对方所说的话语来看，医生应该快成功了。 “是，我的脑袋里多了一只寄生虫，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处理掉吗，或者抑制这东西的活性也可以。” 王宇回应，同时拨动了虚无之处的其中一颗骰子。 体质检定，成功。 血肉像被刺激一样汲取着营养，加快再生的速度，人类潜藏的身躯潜能于王宇这副躯壳中缓缓运转，帮他恢复那部分被医生切掉的血肉，这就是医生发现的，王宇那种不知何种原理的强再生能力来源——骰子的能力。 骰子的能力不能使王宇肉眼可见的恢复状态，但可以让自我恢复的结果趋向于好的方向，即，人体最理想的恢复情况，而实际上人体的自愈能力，真的不弱。 “寄生虫？和我讲讲情况。” 医生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开始认真让王宇告知他寄生虫的信息。 “这是海潮帮用来…” 王宇严谨且细致的将寄生虫的信息告知了对方，包括虫母在内，不过没刻意去提仪式的事。 “用来控制人类的寄生虫…先做个抽样吧。” 医生微微沉吟，似乎想到了些东西，示意王宇继续呆在手术椅上，在扫描了王宇的脑部后，用一根细小的电子触须从王宇的耳朵处穿入，模拟寄生虫的进入过程，触碰到了那只寄生虫。 “额啊！” 王宇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地抽搐，刚才脑子里寄生虫突然爆发性的开始干涉他的躯壳，剧痛和失控一同产生，还好手术椅把王宇给牢牢固定在了上面，他根本没法大范围动作。 再看电子触须，已经从王宇不断流血的耳洞中钳着一小块寄生虫的身体碎片收回，递交给化验仪由医生进行分析。 “嗯，我认识这种寄生虫的原型，你脑子里的寄生虫应该是其的亚种，直接杀掉是不可能的，它死了一定会让你的大脑一起烂掉，只能用改造手术来处理，压制其的活性，延长它成长的进度，同时延长你的生命” 数分钟后，医生给予王宇答复。 “延缓成长进度…也就是说，这只寄生虫会一直成长，到一定程度，我就会死？” 王宇根据对方的回答中的重点继续 追问。 “是的，这种寄生虫受虫母影响，你们就是它子嗣的培养皿，寄生虫会一直成长，直到杀死你，但是帮派应该会在你有一定价值的情况下，让寄生虫离开你的大脑。” “我能给你做的，是第四代适应性手术，三倍的延长寄生虫成长时间，在帮派迟迟不接触你大脑内寄生虫的情况下，保住你的性命。” 医生听出王宇话语中情绪有些不对，沉稳地给对方介绍起寄生虫的特性和他准备给王宇做的手术。 “全部交给帮派来决定吗……” 王宇稍稍沉默，随后轻声呢喃，看不出来具体在想些什么。 房间中一时之间有些寂静，医生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宇，突然用手敲了敲桌子，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随后开口。 “我这里还有一个选项，但是很危险，那就是第二代共生性改造手术，我本来是不想提出的，因为这会使寄生虫的成长速度反向加快，变为原本的两倍，同时你的情绪会因此被明显放大，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当然也有对应的好处。” “第二代共生性改造手术？” 王宇略有怔愣，因为他刚才的某些思路被医生打断了，但对方所提到的第二代改造手术，确实让他有了兴趣。 “你应该知道这种寄生虫和虫母之间的联系，以及虫母那种干涉思想的能力，这就是寄生虫特有的力量，他们原本是废土中一种特殊的危险生物，会以虫母为核心入侵其余有智慧的生物来繁育成长。” “但之后应该是被新都的巨企——生命树，先行捕捉并进行了研究，衍生出一系列改造手术，使其可以被人类运用，你所在的那个帮派应该就是从黑市得到了其中部分对寄生虫的应用方法，以此控制你们。” “初代手术是彻头彻尾的失败，第二代共生性改造手术在此基础上退而求其次进行，它可以让你获得部分寄生虫的力量，较弱的念力，以及异常微弱的心灵干涉效果。” “代价就是寄生虫将会因此亢奋起来，极其强烈地渴求生长与进化，甚至吞噬自己的同类来加快成长的进程，也就是说，你的生命将因此减少，但是，你获得的能力可以加速帮派认可你的速度，让其尽快移除你脑子里的寄生虫。” 医生更加详细地讲述了二代适应性改造手术的利弊，然后看向王宇，等待其做出选择。 “代价么，好啊…” 咧咧嘴，王宇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收下这张加速通向死亡的车票。 第9章 一场合作，再入矿洞 “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告知你一件事，那就是，我没有钱。” 医生并未对王宇进行任何劝说，而是说出了另外一件让他直接愣住的事。 “哈？” 王宇确实没想到会从医生这里得到如此的回答，以对方的治疗水平，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不应该会缺钱才对，但仔细思索几秒，王宇才发觉，医生恐怕确实没有多少存款。 犬舍的居民不会有钱支付医生的治疗费用，那些器官在别的地方是换不到钱的，而医生平时似乎也不会离开犬舍，除了治病大概就是忙于治疗自己的女儿，所有的资金都用在其内也完全可以理解。 “四代的适应性改造手术我可以直接用生物质作为原料替你完成，但二代的改造手术，必须用到黑市上的一些额外原材料，而我，没有钱。” 医生稍稍解释了一下，同时再一次强调了自己没有钱这个听着还是有些怪异的事实。 “明白了，那么我需要为此提供多少通用货币。” 王宇没再继续纠结，而是直指要害地询问出自己需要为改造手术提供多少钱。 “5000通用货币，这是我计算过的，最大程度保证成功率同时减少所需资金的数额，当然，如果你选择四代适应性改造手术，我不会额外收你的钱，这算在我们的协议之内。” 医生果断地给出回答，甚至将所需要的材料制作制作成表单，呈现在个人终端上供王宇查看。 “了解，容我和老鱼头商量一下，我现在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的通用货币，但之后，应该有机会。” 王宇粗略地扫了一遍，似乎都是些他不知晓的化学用品，他选择相信医生没有坑他钱，在不懂的领域上，还是不要质疑专业人士的选择比较好。 他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将矿场内晶片中积攒下来的积分全部兑换成通用货币后，也最多相当于1000通用货币，正常市场上最普通的手臂义体改造价格大概是五万通用货币，而黑市上会便宜些，三万通用货币足矣，不过没有任何品质保障。 王宇已经想好了，他要再下一次矿场，去十三号坑洞的“墓园”，把不知道为何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天轴集团产品取出，然后将其换成通用货币，新都四巨企之一的东西，无论如何在废城都能换一笔不菲的资金。 “可以，有钱以后随时来找我，我会尽快为你购置好材料，准备手术” 医生点头应下。 “多谢，那么我先走了。” 王宇向对方道谢，虽然有关系到医生女儿的协议将两人的利益绑在一起，这种在王宇看来最稳定的利益联系是他愿意信任医生的保证之一，但，医生确实是废城这地方在他看来为数不多可以被称为“好人”的存在之一了，剩下的那个，是犬舍的房东。 离开医生的居所，王宇前去做再次前往十三号坑洞的准备，门扉关闭，房屋内只剩下医生一人，和那些不知是否能被看做“**”的生物组织与器官。 “咔咔咔…” 门扉被二次锁定，医生起身走向工作间的其中一面墙，墙面缓缓升起，展露后面尤其庞大的培养皿，与其说这是一个培养皿，实际上这玩意已经大到几乎占据半个房屋的空间，不如说是水族馆中的那种大号养殖箱。 在刻意做了遮光处理的培养皿内部，除了密密麻麻的管线外，能够隐约看到一个漂浮着的身影，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对方的肉体好像有一部分和阴影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蔓延的黑色丝线不知是真实的黑暗还是对方的长发，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身影少有的部分显露于微光中的身躯是正常的肉体，这个比例比起两个月前的状态要大了不知多少，几乎是零到一的质变。 “再稍等一会儿，我就要成功了……” 医生将手放在培养皿透明的缸壁之上，轻声呢喃，沉稳的话语内，透露着难言的希冀，这是他不知花费多久才找到的可能性。 …… “网络…刚才医生的个人终端应该接入进去了吧，也只有这样才能在黑市中购买商品，可惜这玩意可不是那么好搞的。” 王宇向着楼下老鱼头的商铺走去，中途思索着刚才看到医生列出的物品清单，互联网，这于二十一世纪地球几乎实现全覆盖的事物，在这个存在异常的世界中，并非轻易可以触及的东西。 不通过特定的渠道，并用智能芯片提前过滤掉内部的污染信息，直接接入网络和找死毫无区别，精神与意志包括身躯都会被隐藏在网络信息流内的异常吞噬，更别提“观察者效应”的衍生物——视差怪了。 反正网络这东西还不是王宇现在能够接触的，想要了解这世界的过往也基本可以看作天方夜谭，不知道这次若是成了，有没有机会接触这个世界的互联网呢。 思索之际王宇已经走至一楼，店铺的店门关着，老鱼头隔着一道门给外面的顾客做着维修工作，这是对方脑袋变成这样后养成的习惯，对顾客和对他来说都是好事吧 。 “老鱼头，我带个消息来顺便和你谈一笔生意如何。” 王宇敲了敲后门，和里面的老鱼头说着。 “进来吧，是你昨天说的那事吗，悉听尊便。” 老鱼头回应，机械门开启，让王宇走进，在忙碌着的老鱼头旁边那堆积成山的零部件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的确是我昨天说的那事，这么说吧，我在十三号坑洞下方的墓园里发现一件还算完好的天轴集团产品，我打算下去把它拿上来，但我没有除了帮派外的渠道可以处理，想来和你合作是个更好的选择。” 沉稳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王宇必须要有一个人帮忙处理这件物品，而他在这个世界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老鱼头算是最有可能和他合作的人选。 “你说什么，天轴集团！？” 老鱼头倒是很能捕捉重点，听到王宇话语间的那个公司名称后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也顾不上外面的顾客，转过身来带着不可置信意味地看向王宇。 “嗯，但我不能保证那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别人发现取走，所以还有另一个更保守一些的合作计划，我可以肯定下方有一只机械化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机械犬，我需要一些装备来杀死对方，用其的心脏换取通用货币。” 很确信的点头肯定老鱼头的疑问，同时王宇又将另一个退而求其次的计划讲出，这是保险措施，就像若是这次尝试失败，他也会接受四代适应性改造手术一样。 机械化生物的心脏同样是好东西，作为机械生命的动力核心比一般的人工心脏都要高级些，犬类的机械心脏价格在五万通用货币，而人类的则会在此基础之上直接翻二十倍。 “说真的，王宇，你有没有做过精神污染鉴定，先不提天轴集团产品这近乎天方夜谭的东西，就算给你可以对机械犬造成伤害的装备，机械化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机械犬，你根本反应不过来就会被杀死。” 老鱼头那和鱼类一样丑陋爆凸的眼球紧紧盯着王宇，进行改造手术后，常态湿润的眼球甚至都不需要眨动了，看得出来对方还保有很大的不信任，也确实，王宇所说的东西在废城实在不大现实，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你觉得我有钱去做那个吗，我知道这些消息听起来很不现实，所以我会大致讲述一遍，之后你自己判断。” 没急迫的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王宇将自己的经历细致地和老鱼头讲了一遍，让其自行判断，这亲身经历过的事实，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 听完消息后的老鱼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球无意识地摇晃着，鱼类锋利獠牙滋长的口腔流泻些许粘稠液体，半发育的鱼鳃微微张合。 异常纠结，这便是对方的状态，王宇的描述没有加多少个人主观看法，仅仅是平铺直叙的讲述，因此，很真实，在老鱼头看来，确有其事… “这个合作，我接下了，但你对天轴集团的东西可能缺乏了解，没有密钥基本没安全打开那种箱子的可能，如果你没办法打开箱子，得接受我将其暴力破拆，箱子的零件我会收下，并给予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而装备我会提供给你，所以如果你把机械心脏取来了，出售之后，我三你七如何。” 老鱼头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这个合作，同时将关于天轴集团的，废城人很难了解到的讯息告知了王宇，并准备和王宇达成更细一些的约定。 王宇看得出来，老鱼头对天轴集团的产品比自己知道的多，也看得更重，机械生物的心脏对方基本只是顺嘴一提了，注意力完全放在天轴集团的东西上。 “好。” 老鱼头提出的方案没有什么不合理的，王宇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打开那个箱子，对方可以处理这件需要渠道的事物在他看来再好不过，他是个从不贪得无厌的家伙，现在他只需要钱，越多越好… “跟我来，基础的装备我会为你准备好，至于额外的东西，就需要你自己来选择了，现有的材料只够我维修好一件。” 老鱼头招手，示意王宇跟着他前往仓库。 跟随对方走入那堆满杂物的库房，老鱼开启隐藏起来的两个货柜，将内部处于破损状态的两件事物拿了出来，摆放在王宇面前。 第一件物品是个好像吊坠的玩意，只是挂在金属细绳上的并非什么宝石之类的装饰品，而是一个线圈，看着平平无奇的外观，但内部的精密度恐怕还不是王宇可以理解的。 而第二件物品则是单独的一只右手手套，金属结构覆盖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手套主体，一颗一颗的凸起均匀分布在手掌面之上，以琥珀色线路彼此接驳。 老鱼头指着两件物品，分别给王宇做了介绍。 “这两件东西都是新城的东西，出自四企的子公司，都是制式产品，但效果已经碾压废城的那些造物，不过和你发现的那东西估计没得比，我现有的材料只能修复其中一件，选一个吧。” “帝江一型相位引擎，可以使你进入一片单独存在的空间， 进行短距离不受被你排除在外者阻碍的前行，使用次数和持续时间分别为三次和十秒。” “北极星电磁护盾，产生一片强电磁领域，可以对制式子弹等一系列攻击进行防护，并以很强的力道把被阻挡的飞行物回弹来进行攻击，应该可以供给你使用三分钟左右。” 听着老鱼头给自己介绍的这两件从命名方式就可以判断出分别出自“长城”和“天轴”两家巨企子公司的产品，王宇更深刻意识到了废城和新都的差距。 哪怕是这种已经损坏的残次品，被老鱼头修好后也有远超废城普通产品的效果。 略做思索，王宇选择了那只手套，这东西应该会更加用得上些。 “北极星电磁护盾？可以，我会在今天之内将其修复到可以使用的程度，并把其他的普通装备给你准备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老鱼头没去问王宇如此选择的理由，直接拿起手套走向了他的工作台，今天他不打算再接待客人了。 “明天，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出现变数，而且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王宇回应，待到两颗骰子在零点时恢复完毕，他就会出发。 “看来你很急迫啊。” “是。” “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嗯。” …… 翌日，太阳的微光还未穿破被灰尘颗粒充斥的天空，王宇已经站在了十三号矿场的入口处，在其的右手之上，佩戴着修复完毕的北极星电磁护盾手套，背后的大号背包里放置好老鱼头准备妥当的装备。 而既然在仪式中活了下来，那么王宇在这里的身份也和过去不再相同，行至租赁防护服的地方，王宇将两张晶片拿了出来。 “这里面的积分，全部兑换成矿洞内部使用的工具。” 第11章 收获，杀戮地带 脑袋对于机械犬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致命”弱点，就像废城制造的机器人，脑袋一般来说都是个类似装饰品或者监视器的玩意，就算被打爆也不会影响整体的运行一样。 机械犬的脑袋被摧毁，其余身躯部位也可以正常的运转，此刻就还在不断挥舞着肢体，胸腹之内的动力核心——心脏，也依然还在发出搏动的轰鸣。 只不过这只失去了脑袋的机械狗已经不再会对王宇造成任何威胁了，失去大脑等于一台电脑失去了所有软件，没有东西进行指挥，单纯的身躯就只能无限重复脑死亡前的动作。 “有些超负荷的使用了三十秒左右，好好保存的话应该还能再用个十秒。” 王宇自语着，将右手上的北极星电磁护盾收好，这件装备在废城有价无市，他得尽可能好好保存。 “咔嚓，滋滋滋…” 走回放置背包和货仓的岩壁，王宇将放置在背包里的bk34小型工业破拆锯拿出，来到依然在不停挥舞四肢的机械犬尸体旁，开始顺着背部一路拆解这只机械化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生物。 火星四射，随着身躯被一点点切开，内部机械化的内脏和肌肉暴露在王宇的面前，机械犬逐渐停止了所有的活动，它彻底“坏”了，而王宇也找到了自己这次猎杀机械犬的目标——机械化心脏。 这颗受机械海影响而由犬类心脏转化成的奇妙造物，被王宇小心翼翼地从机械犬的身体内分割下来，切断其和那些密密麻麻管线的连接，然后置于专门为其准备的收纳盒内。 将这颗心脏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其依然保留了原本的形状，包括肌肉的纹理与褶皱，金属质地的心肌被改造为了小体积下效率极高的泵送装置。 同时，无论是人体可以产生的化学能还是机械使用的电能等能量都可以将其驱动，也就是说这颗机械心脏兼容人体，也怪不得能够在黑市卖到这么贵，第二心脏的人体强化手术用此作为原材料简直再好不过。 构成被剥离心脏的机械犬肉体的生物钢也是不错的材料，在黑市可以卖上不错的一笔，不过王宇就没再去分割并收纳，夜长梦多，比起尽快带走天轴集团的那件东西，就没有太多浪费时间在这些生物钢上的必要了。 带着货柜，根据记忆中地下河呈现的形状特征，王宇寻找向之前自己匆忙掩埋金属箱的 位置，而有着制式扫描仪的良好视野，这个过程进行的很顺利，没用太长时间他就确定了大致的位置。 “咔啦啦…” “呼…太好了。” 废弃的物件被王宇扒拉开，显露出下面那个依然完好无损的金属箱，饶是王宇，也不由地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将掩埋金属箱的废弃物件搬开些，王宇把整个金属箱拽到了地面上，随后于反转过来的箱体贴了一层不透明的金属薄片，刚好遮蔽掉那个天轴集团的标志。 现在他的身份改变，矿场是不会从他这里抽走什么东西，但若是发现自己所携带之物出自四企之一的天轴集团，那就不好说…不对是一定会发展到极糟糕的情况，这个标志代表的东西吸引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该走了。” 王宇自言自语的语气都不自觉因此明快了几分，只要成功把这个来自天轴集团的产品带到老鱼头那里，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应该就会迎来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携带着背包和货仓，王宇选择原路返回，从下至这处墓园的通道快速返回地面，爬上坑道，开始上行，身后那在一个小时冷却结束后再次出现的半透明身影和他一起做着相同的动作，跟随前行。 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裂隙人和黑怪，呼吸都因为其刻意加快的脚步而变得有些急促和紊乱，他的心态确实受背后之物的影响变得急切了，也就是这种情况下，突如其来的，背后的半透明虚影开始加速向王宇的身躯冲来，除开王宇思绪以外的全部东西都被放慢。 “什么情况？”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王宇心中的想法，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到底有什么被自己忽视掉的危险。 “裂隙人？不可能，没有出现电流干扰声黑怪？也不对，我一直在注意周边的岩壁，没有任何地方突然出现黑色的“泥潭”。” 九秒的反应时间里，王宇思绪疯狂运转着，他必须尽快想出威胁自己生命的危险到底来自于哪里，快速排除掉来自于异常生物的危险后，他在最后三秒内开始假设。 “我现在在做什么，前进，而能力就是此刻触发的，到底前进会导致什么我无法在短时间里确认，但是，必须终止前进这个行为是肯定的。” 来不及将更细节的东西推理出来，九秒时间缓速结束的刹那，王宇向后猛然一个跳跃，使自己远离开刚刚即将抵达的区域。 “该死的，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脸色难看，王宇极其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任何让他感到异样的事物都没有被其发现，而似乎因为其后跳的动作，那个即将 在王宇没有察觉情况之下为其带来危险的事物也并未产生作用。 这让王宇陷入了更深层的迷惑中，前进就会被伤害，但不是什么致命的存在对自己有攻击欲望，那就说明整个环境出现了问题。 “异常现象，毒气，辐射，…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先把能确认的确认下好了，这运气，真是差到要死啊。” 王宇在心中列举了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性，然后快速进行验证，那些老鱼头为他准备的东西里就有对应的事物。 不过王宇倒是没有想到结果会来的如此之快，因为异常现象无法验证，在其将一片涂抹了化学试剂的纸片扔到前方区域后，上面的颜色迅速改变，这说明前方的空气中有着不同于正常空气的成分，也就是说，是毒气？ “高级防护服也无法无效化这种毒气？不应该啊。” 王宇眉头紧紧簇起，制式的防护服就有防毒面具配置，而他现在所使用的高级防护服更是有着高上一级的防毒面具，他没考虑毒气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原因就是他实际上一直有防毒面具加身。 “换个滤嘴试试看吧，要多等会儿了。” 从自己携带的物件里取出老鱼头给他准备的防毒面具滤嘴，替换掉防护上现有的那个，王宇开始在原地等待，他要等自己能力恢复后再去试探。 一小时的时间在等待中度过，半透明身形再一次出现的刹那，王宇向前迈出了脚步，这一次，时间没有被他的能力放缓，安全。 “老鱼头给的滤嘴也是制式的而已，怎么会过滤高级防护服也不能过滤的毒气，除非高级防护服刚好不能过滤这种毒气……” 上行的同时，王宇心中一个疑惑逐渐出现，为什么高级防护服不能过滤这种毒气，而这些毒气又是从哪来的，首先绝不可能来自于矿工。 要知道矿场可不会允许普通矿工带什么大杀伤性物品下矿，他们是让矿工给矿场采矿的，可不是让他们在地下互相屠戮，白白损坏矿场租赁出去的物件。 一个想法逐渐成型，这代表的东西让王宇感到一阵脊背发寒，自己真的有办法应付这个前提下的事态吗，似乎没有，除非用上那本小册子里的…… “我发现你了！给我出来，让我杀了你，或者你试着把我杀了！让我们一起享受杀戮的快感吧！” 刺耳的声音从上方的通道里远远传来，这让王宇立刻警觉起来，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上面的矿工居然没有被毒气杀死？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啊？不就是做了一个在异常区里都能用的落后垃圾义体改造而已，还想杀了我，你还是先去死好了！” “砰！咔嗞…” 毫不畏惧的回应声响起，随后在一声炸响和骨骼血肉碎裂的声音里没了动静，很显然已经被对方口中那个义体改造者干掉。 “哈哈哈！真是弱小啊，还有谁！还有谁！来啊！再来和我一起享受杀戮啊！” 义体改造者放声大笑，尖锐刺耳的嗓音让王宇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对，正处于极度亢奋之中，这绝对不是十三号坑洞里矿工的常态，他们可不会无理由地追求杀戮并以此为乐。 “是那种高级防护服无法过滤的毒气，原来不是为了直接毒杀，而是让矿工进入极度亢奋，渴求杀戮的状态吗，这会更加麻烦啊。” 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本来若其它矿工都被毒杀，王宇反而可以更加顺利抵达靠近地表的位置，但现在，十三号坑洞里还存活但已经被毒气影响心智的矿工就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没办法了。” 摇头，王宇开始往上方前进，那个义体改造者还在叫嚣，自己必须把对方解决掉才能继续上行，现在这条路是无分叉的通道，没法绕开… “我听到你了！出来啊，别躲在那里，难道想偷袭吗！” 王宇已经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准备用提前知道的情报优势卡在死角先行给对面致命一击，但没想到对方的听力居然敏锐到如此地步，能够察觉他的靠近。 快速逼近的脚步声让王宇意识到对方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注意到了自己，那他也只能正面应战了。 早已卸掉背包和货柜的他矮身前冲，和义体改造者打了个照面，强壮高大的躯体，将右臂取代的，粗糙但出力极高的重型机械义体，怪不得义体改造者的前一个对手会被瞬间解决，这家伙，很难对付，尤其是现在。 双目赤红，布满血丝，表情亢奋到接近扭曲，暴凸的青筋布满身体表面，很显然这家伙被“毒气”给强化了，身体已经进入会带来伤害的高负荷运转状态，对方也正因如此听力才会那么敏锐。 “咔嚓！” 改造义体在看见王宇的那一刻就已经抬起，金属手掌翻下，将简陋的发射架展开，一颗弹药装载完毕，这是矿场提供用来开矿的小型炸药，但炸人同样好用。 “砰！” 毫不犹豫，义体改造者对准王宇冲来的方向直接开炮，被用作炮弹的炸药高速射向王宇，若是命中，他恐怕 无法留下全尸。 绝不能被命中或者让炸药在身边爆炸，王宇手中抓握着的石块猛然投掷出去，在空中与对方射出的炸药接触，提前将其引爆，强烈的冲击力一时之间横扫通道，震地王宇耳朵生疼且满是回音，同时烟尘与火光也遮蔽了他与义体改造者之间的视野。 “别躲啊！” 有些模糊的大喊声出现在王宇耳中，那个义体改造者直接撞破烟尘向着这边来，双耳还流着两行腥红的血液，这家伙根本就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只想着杀掉王宇，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皆被“毒气”彻底抹去。 “咔嚓，砰！” 爆炸匕首的开关被王宇激活，刀刃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义体改造者的咽喉，他已经料到了这家伙会来，对方的理智已经没了，杀戮的欲望支配身躯的一切。 “哐！” 超乎想象的抬手速度，义体改造者将改造过的右臂抬起挡在身前，金属与金属碰撞，直接格挡掉了王宇射出的刀刃，毒气给予了这家伙很夸张的反应力与肉体强化，搭配上出力极高的义体，正面作战王宇没有优势。 “砰！” 在格挡开匕首的同时对方前进的速度也丝毫不减，极快地冲至王宇身前，对准他的胸膛就是一拳，勉强翻滚躲开，对方的义体手臂砸在王宇身旁的地面上，带起大片扬尘和夸张的震荡。 “砰！” 对方接近王宇的同时，王宇也接近了义体改造者，手中最后一把爆炸匕首抓住对方刚好砸出一拳，来不及回防的时间点猛然激发，高速飞行的刀刃射向义体改造者的脑门。 “刷！” 高速飞行的刀刃划过义体改造者偏向一边的脑袋，对方的反应速度很快，在这个瞬间躲开了王宇近距离的攻击，一丝残忍的笑容浮现对方脸庞之上。 王宇抓住机会发起对义体改造者的进攻，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下一次躲避对方攻击的先机，在目前身体强度的对比之下，这错失的先机将会是致命的。 “叮！” “砰！” 响亮的碰撞之声，射出的刀刃击中了通道顶部的什么东西，将那个物件激活，火药的爆炸之声立刻于义体改造者身后炸响，而对方反应再怎么快也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噗呲！” 一根长矛从背后穿透对方的胸膛，插进王宇身旁的地面，生命在几个瞬间内就消失在了义体改造者的身体中。 药剂强化了义体改造者的躯体，也夺走了他的理智，一心只想着杀戮，会导致对方无视掉很多东西，包括王宇提起插在洞穴顶端的最后一杆爆炸长矛。 第12章 寸步难行，祭血 将无力地压在自己身上的义体改造者尸体推开，王宇没从对方身上取走腕表内的晶片，现在矿场的情况，恐怕这些积分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用了。 背上背包，拖着货柜，王宇心情异常沉重，此时他所处的区域是上方公共开采区之下的单独开采区域，不同的矿道内不会有太多的矿工同时存在，想要干掉这些受毒气影响的家伙并非过于困难之事。 可一旦进入上方的公共开采区域，那么王宇就得同时面对一大堆失去控制，只想着杀戮的矿工了，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此刻上方区域的群魔乱舞，但没办法，终究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上行。 “……” 目光停留在死去义体改造者那还算完好的躯壳之上片刻，王宇从背包中取出一根缆绳，将这具尸体拖在身后，带着一起去往矿场的上方区域，而那具被义体改造者打爆脑袋的尸体，也同样在之后被他带了上去。 …… “狂乱药剂投放下去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足够让效果通过空气循环系统遍布整个矿坑，矿工们很快就会在彼此之间无差别且不会恐惧的杀戮之中死亡殆尽，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唯一的出口，让可能的漏网之鱼在此处被击杀。” 矿场的守卫队长伫立于地下大门之前，和身边之人说着此次他们的任务，手中的动能霰弹握地很紧，枪口时时刻刻都对着下方的公共采矿区域。 “怎么回事，下面的人都疯了，快让我出去！” 一名因为租赁不起防护服而戴着自备防毒面具的矿工，于此刻慌乱地从下方区域冲至即将抵达矿场出口大门的位置。 被下方修罗炼狱一般状况吓得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年轻矿工，一心只想着逃命，连周围糊在墙上的血肉和与其相伴的弹孔都没让他察觉不对劲。 “砰！” 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却没成想，迎接冲过拐角的他的是数声交叠为一的动能霰弹轰鸣，密密麻麻的金属破片在一瞬间裹挟着庞大动能命中对方躯体。 骨骼，肌肉，血液，对方身躯中的一切都被动能霰弹轰出的裂片撕碎，整个人在半道炸成一团极速飞散的血雾，凄惨而无情地糊在身后被打得坑坑洼洼的墙面之上，因为过于均匀甚至连血液都并未顺着墙面流淌，只是留下一片骇人的腥红。 “应该不会有人可以通过下方的“墓园”离开十三号坑洞吧？” 其中一名守卫毫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问向自己的队长。 “不可能，在这里挖矿的家伙就算在废城也是最底层的渣滓，“墓园”唯一的出口就是联通机械海的地下河，你觉得我们有能力从地下河进入机械海再活着出去吗，更何况这些垃圾呢。” 守卫队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砰！” “也对，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的。” 枪声响起，又是一片殷红血雾迸放，随后便是守卫的回应，两天之内，矿场下方的所有矿工应该都会被清理干净。 …… “该死，根本没办法穿过这片区域，虽然失去了理智，思想之中只剩下杀戮，但躲避和寻找机会的本能依然刻在这群混蛋的身体里，我哪怕暴露自己一瞬间，也会被群起而攻之。” 一块凸起的石块掩体之后，王宇的左手手指正扣入右肩之上的血窟窿内，忍着剧痛于不断流出血液的伤口中摸索摆弄，将嵌入骨骼缝隙中的子弹取出来，随后喷上随身携带的止血喷雾。 前方那片灯光昏暗的区域就是公共采矿区了，地上和王宇料想着一样躺了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血腥味几乎穿透防毒面具的过滤直接扑到王宇的面庞上。 这些矿工的尸体死状各异，有被砍断脖颈的，有被打爆脑袋的，也有被子弹贯穿胸腔的，很显然都是死在毒气影响之下彼此狂乱的杀戮中。 王宇刚来到这里时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在杀戮中同归于尽，直到他带着背包和货仓以及几具尸体从下方的矿道中显露出身形，他才意识到这片公共采矿区域到底有多么危险。 时间在他迈出那一步的刹那减缓下来，当他紧张地开始寻找攻击究竟从何而来之时，他懵了一瞬。 远处石块之后突然露出的枪口，尸体堆下爬出的隐藏者，以泥土矿渣掩盖自身痕迹的埋伏者…… 太多了，那一瞬间，至少有十来个矿工将自己所携带的简易枪械对准了暴露行迹的王宇，哪怕他名为“逃脱者”的能力发动，依然没能完全避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袭击。 翻滚回掩体的同时，他的右肩被一颗子弹击中，还好位置不算致命，简易枪械的威力也终究有限，此时仅仅是右臂活动能力大幅受限。 不敢再轻举妄动，前方那片看似无人的区域之内实际上隐藏着不知道多少个受毒气影响的矿工，他们遵循着本能进行着躲避，也遵循着本能发起进攻，一旦有第一个暴露自身的家伙出现，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刚才王宇就是那个暴露自身的家伙，那些矿工发现他的存在毫不犹豫就发动了 进攻，前方这看似安静的区域根本就是一片黑暗森林，没有人会先行暴露自己的位置，都在等待着下一个出头鸟。 “该死，这样下去根本是寸步难行，因为对付机械犬没有效果，所以老鱼头没有给我枪械类的装备，现在想要破坏上方的灯具来构建一片完全黑暗而无法视物的环境都做不到。” 王宇的目光越过作为掩体的石块看向前方上空的照明设备，如过能够营造出纯粹黑暗的环境，他说不定还能靠着自身过硬的身体强度穿越这片区域，但就现在这情况来看，不可能，受伤的右臂还正让情况雪上加霜… “所以，只能如此了吗。” 将随身携带的那本小册子拿出，王宇的目光停留在其内记载的仪式上，这东西是他现在破局的关键，来自于外力的帮助。 因为这本隐秘知识对精神的伤害，王宇也并没能看完其中的多少仪式，目前他掌握的只有四个仪式，三个普通的仪式和一个特殊仪式，除开一个用来吸引鱼群，一个用来恐惧生物的无用仪式，饥饿的血液”和另一个特殊仪式便是王宇此刻唯一的一线生机。 “啪沙沙沙沙…” 拉拽着腰间绑缚的缆绳，王宇将自己在之前收集到并一直带着的三具成年人类尸体弄到了身边，他要进行“饥饿的血液”这个仪式。 “噗…” 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王宇面色肃然地将这些血液涂抹在那三具尸体的身躯之上，直到将它们变得一片血红，王宇才面色略显苍白的压住伤口，并以绑带止血。 血液要求量是500ml，王宇使用的则已经接近1000ml，因为只有足够多被仪式加持的血液，才有机会清理掉阻碍他前进的矿工。 “我向您祈祷，伟大的血海，请求您注视于我。” 王宇闭上双眼，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仪式对应伟大存在的注视与降临，这是他的第一次仪式，他完全不知道如此做是否是正确的，也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和理解去做了。 除开口中的念叨，王宇的脑海中一直回忆着自己在海潮帮进行仪式时所看见的那些光怪陆离景色，那些纷杂混乱的景物很奇怪地印刻在王宇的记忆里。 哪怕过去这些天，回忆起那些场景王宇依然可以于脑海中清晰复现曾看见之物，而那片尸山血海的界域似乎就对应了“血海”这个伟大存在。 维持着口中的念叨和心中的观想，同时想象着那三具尸体被自己的血液吞噬，但直到口干舌燥，脑海中不断重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王宇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三具尸体被自身血液吞噬的感应。 “在异常区内伟大存在响应仪式的几率会提升，但为何我还是无法成功完成仪式，难道…” 心绪变得凝重，王宇想过仪式无法成功的情况，但当其真的发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咬了咬牙，他保持着仪式的进程，进行了下一步的行动。 虚无之中的骰子翻起，王宇动用了那个相当特殊的判定，灵感。 骰子落下，灵感检定?通过。 如果说幸运是王宇最不想使用的检定，那么灵感就是王宇使用最为谨慎的检定，因为只要稍稍熟悉跑团的规则就会理解，灵感检定通过，从来就不一定是好事。 灵感可以让你感知到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但同样的，也会让那些不可名状之物注意到你，你的精神将会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岌岌可危。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灵感让你看到更多东西，也让更多东西看到你。 而王宇根据自己的理解推导下去，不可名状之物，应该就对应着仪式中的伟大存在，检定成功的意义就在于使他与伟大存在形成沟通。 “来吧…” 牙齿因为未知的恐惧微微打颤，王宇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反正不会有比死在个矿场里更糟糕的结局了不是吗。 “咕噜！” 液体翻腾的响亮之音，清晰可闻，就在王宇放置那三具尸体的位置，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血液的那种饥饿感。 对血肉的渴望，对生命的觊觎，甚至，包括他这个血液的“主人”，因为灵感检定的成功，原本没有任何回应的仪式得以进行，异变也同时产生。 “我就在这里，该死的垃圾，来杀了我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毫不犹豫地向身后放置背包和货仓的坑道翻滚过去，口中大喊着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王宇双眼睁开，看见了那滩正蠕动翻腾起来的腥红血液。 三具尸体早已经被其吞噬殆尽，似乎因为对方的基底源自王宇从身体内放出的血液，所以王宇能感受到一些这被伟大存在降下力量的血液的“思维”。 纯粹的饥饿，纯粹的吞噬欲望，哪怕是它的“主人”也只是可口的食粮，刚才王宇若不是一个后滚翻，就已经被这滩异变的血液给吞了。 现在，他必须让那些矿工吸引这滩血液的注意力，尽可能把其喂 饱，否则自己就会是被攻击的目标。 “啪沙沙沙…” 王宇的位置由其自己暴露，很快便有一个矿工压抑不住杀戮的欲望，快速朝他这边摸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着，和沙石摩擦发出清晰的响动。 “咕嘟！” 这个矿工很显然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其带着嗜血的兴奋笑容爬过一块遮挡自身行迹的石头时，他碰见那个比起他更嗜血，更渴望杀戮与吞噬的东西。 “咕嘟！” 翻腾着的血液猛然张开自己可以自由变换形态的流体之躯，在矿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其给包了进去。 “呜呜呜！” 口鼻皆被血液包裹，哪怕是失去理智，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矿工也下意识地试图大吼和呼吸，然而只能在异变的血液里弄出一个个气泡，发出沉闷的惨叫。 仅仅过去五秒，矿工便消失在了这滩异变的血液之内，无论是骨骼还是血肉都冰消雪融，甚至连身上的那些装备都被一同吞噬分解。 而吃掉一个矿工的异变血液传达给王宇的饥饿感依然丝毫未减，仪式原本有的，吞噬敌人来治愈施术者的效果也根本没有出现，仅仅是壮大了异变血液本身。 能够不被这滩失控的异变血液杀死王宇已经谢天谢地，没有治疗效果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对着空旷的公共采矿区域，他再一次放声大喊。 “哈哈，这该死的小老鼠，躲避是没有意义的，让我的刀刃涂抹你的鲜血吧。” 癫狂至极的语气，一半是演的，一半则的确是王宇此刻的精神状态。 这兴奋恐惧并存，满是癫狂的嘶吼，几乎是立刻便激活了那群受毒气影响，陷入杀戮狂热中的矿工们的欲望，再也无法忍受躲藏，再也无法抑制情绪，从四面八方向着王宇的位置而来。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