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误食章鱼第三条腿》
3. 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容景与也是没想到,值夜班还能遇上新鲜出炉的熟人。
上午才把她送走,怎么晚上又进局子了?
阮棠唉声叹气,双手一摊:“这次真不怪我,提前回家,撞上了小偷啊不,是室友的男朋友。”
容景与:“……人没事就好,喝水,毯子也给你。”
“谢谢。”女孩裹好小毯子,小口小口喝着热水,无比乖巧。
这种错觉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她就忍不住攀谈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录完材料就能走了。”容景与摆弄着桌面的文件,手指间夹着中性笔,肤色与黑胶形成鲜明对比。
他指尖好像有薄茧……
阮棠有些走神。
“警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她突然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容景与发出一声短促的“嗯?”,语气上扬。
阮棠静静看着他,眼睛幽黑,像某种葡萄。
她也是才想起来,怎么会交通事故和盗窃案件由同一个人负责的?
容景与抬眼,正对上她清澈愚蠢的目光。
警官今年二十七了,也算是有些阅历,这种问题他还真没听到过。
嘴唇动了,但思路有点乱,在警告她没事别瞎打听和澄清自己职责范围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选哪个……
“队长,笔录开始了吗?”
一道甜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僵局。
进来的是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警,进门就解释:“不好意思啊,晚上吃坏肚子了……”
阮棠不由得多看容景与一眼。
容警官是个好人,但他的下属好像挺怵他。
“你来了就开始。”容景与回答。
明明没说重话,但是女警姐姐莫名地红了脸。
“好的。”
女警坐在队长身边,两人和阮棠面对面,笔录准备就绪。这次上来就跳过了身份信息的问题,因为容警官已经帮她填好了。
“说说报案事由。”
容景与负责问,女警在一旁记录。
阮棠言简意赅地说:“晚上回到家,看见家里有陌生男人,我以为是小偷,所以泼了他一桶海鲜……”
容景与询问细节:“他的脸是怎么弄伤的?”
阮棠回答:“我当时对他泼了一桶海水,桶里的章鱼抱他脸上,抠不下来。我帮忙抓下来的时候,已经吸歪了。”
“章鱼?”女警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是零秒反应,看向身旁的队长。
容景与继续问:“你的桶里怎么会有章鱼?”
阮棠正常回答:“我下午去赶海了,刚失业,想省点生活费。”
这里显然存在一个问题。
一个刚失业的人,想省点生活费,怎么会突然选择去赶海?
白越市是个海滨城市不假,但从警局到海边的距离也有二三十公里,她打车去的?
打车费四十起步了。
除非……
容景与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推断。
——又被她搞到车了!
至于是什么车,都不由得他胡乱联想,只能有一种选择。
毕竟她是真穷。
从他听到阮棠的话,到推断过来她的言下之意,其实也就过了两三秒钟。但是这个话题和本案无关,他没问。
他问了别的:“你是否知道这只章鱼的品种?”
阮棠摇头:“不知道。”
警方去到她家时,只看见满屋狼藉。不中用的男人已经昏过去了,室友更不中用,在短时间内没能对阮棠构成讨价还价。
不过当时就确认过了,她男朋友只是情绪激动而陷入昏迷。
之后作案的章鱼失踪了,目前仍不知去向。
容景与:“不认识的章鱼不要抓,它如果有毒性,就是剧毒。”
他以为这是常识,没想到还要再严肃重申一遍。
大概阮棠也没想到,会因为这种细节被警官教育。
她眼睛微微睁大,委婉地提醒:“警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父母,高中差点没念完……”
场面寂静了三秒钟。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她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女警干咳一声:“他的事情交代完了。然后你报案是说,你丢了笔记本电脑、两瓶lamer精华水、两瓶HR绷带……等会儿,怎么还有两条丝袜?”
从业不久的女警还没学会藏好情绪。
说到某些奢侈护肤品时,她还只是惊讶,说到丝袜明显不淡定了。
阮棠如数家珍:“对啊,简直是变态。两条丝袜我花了大价钱,就指望靠这个逆天改命的!”
女警没控制住,发出了“啊?”的惊叹声。
人到底怎么靠黑色丝袜逆天改命的?
容景与瞥她一眼,女警噤声了。
“丢失的物品在你室友房间找到了,你还有什么诉求?”
阮棠:“我的护肤品刚买的,找回来就剩一半了,丝袜也没法穿了,肯定要原样赔我。”
女警害怕笑出声,所以捂住了嘴,容警官则是按住太阳穴。
——她可不是随口乱说,她是有备而来啊!
早在穿越过来后没两天,阮棠就发现了室友爱小偷小摸的习惯。不过那时候家都被偷光了,还都是些开了正品发票的假货,就随她去了。
阮棠本人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因为一个乌龙而被捅出来。
她袭击室友的男朋友,最多是个误伤,赔点钱就行了。室友的行为可就构成盗窃了。
毕竟按正品发票的金额算……那堆东西都上万了。
如果阮棠愿意出具谅解书,盗窃量刑会轻一些。
“咳,没事了,后续结果出来我们会通知你的。”
女警姐姐一句话,宣告今晚的笔录告一段落。
阮棠仰头一饮而尽,硬是把杯子里的白开水喝出了老白干的气势。接着不慌不忙叠好毯子,还给容景与。
“给你们添麻烦了。”
站起来的瞬间,阮棠好像又恢复成了为生活发愁的倒霉蛋模样,柔柔弱弱,谁都可以捏一把。
容景与觉得她很特别。
从来没人主动叠过小毯子。
他记起了所有细节,比如阮棠的资料里明确说过,她是七岁那年父母死于车祸,无人愿意抚养的情况下进了福利院。
也许就是这种经历,才让她习惯性地很在意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容景与站起身:“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蹭警车吗?”阮棠稍微表露出踌躇,接着就同意了,“好耶,又省一笔车费。”
容景与有一瞬间觉得对她的同情是多余的。
女警倒是听懂了,替队长解释:“薛小姐,队长的意思是他要下班了。他可以开车送你,蹭警车是违规的。”
阮棠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失望。
但话又说回来,这两天警车也坐了有两回了,不新鲜了。
车和男人一样,都是新鲜的好。
再没二话,直到走到容景与的车旁,才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容警官上班辛苦了,哪儿好意思再让你开车……”阮棠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不如让我来开吧。”
容景与:“……”
他没说好或者不好。
毕竟阮棠的手已经拉上了驾驶位的门把手。
黑色奥迪A6,中规中矩的代步车,不过保养得不勤,有些掉漆都没去修补。
欲言又止后,容景与还是选择把钥匙递给她,自己去了副驾。
阮棠顺利上车,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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帧起手,一套比驾考还标准的动作之后,车往她的出租房绝尘而去。
她还是通过镜子看见的,容景与正望着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惊讶?疑惑?
最后回归为平静,放空发呆。
“怎么样,车技没得说吧?”阮棠头也没回,自信地问。
容警官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眼神?那肯定是被她精湛的技术折服了。
所以上次差点撞上路边的墩子,绝对是意外!
是车不行,不是她技术菜。
容景与的眼神更涣散了,勉强说:“挺好的。”
“可以放首歌听不?”阮棠问。
“可以。”容景与将双眼闭了起来。
她会放什么歌?
流行歌曲、英文歌或者是著名神曲逮虾户?
容景与没想到,回响在车内的音乐是古典钢琴曲,来自贝多芬的F大调。
倒不是说她不能听这种。
刻板印象也好,主观臆断也罢,容景与觉得阮棠不是爱听古典乐的性格。
而且他的车,今晚未免过于听话了……
阮棠开车很稳,两首歌的时间已经到了城中村。她没往小道开,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把车停下。
“去里面很难调头,就到这里吧。”阮棠按下暂停,音乐一下停了。
起先她还担心容警官太累,在车上睡着了。不过在她话音还未落下时,他就睁开了双眼。
“我送你进去。”容景与说完,顿了顿才补充,“晚上这一带治安不好。”
阮棠没有任何异议,心里只有感恩,并祝福他这辈子吃饭每餐不少于八个菜。
今晚的巷子还算风平浪静,没有夫妻吵架的叫骂声,也没有捉奸打架的,管教孩子的……
“你们当警察的,总是加班到这个点吗?”她若有所思地问。
阮棠注意到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半了,等他到家应该要两点钟。这种地狱作息,容警官都要三十的人了,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容景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愉快。
“没有。”他说。
阮棠小心翼翼:“我说出来了?不好意思,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容景与并不想和她计较,他大她快十岁了,怎么可能跟个小孩计较?
所以他“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没事,我的确没有。”
阮棠松了口气。
快走到家门口,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平时你的车停在哪里?”
阮棠随手一指:“那边角落,有个位置停车不要钱!”
开玩笑,她可是月入三千能存两千的狠人,能省的地方一定要省。
容景与幽幽地问:“新车还习惯么?”
“好开,空间还大……”阮棠顺理成章地接话,然后又在说到一半时失去声音。
汗流浃背了。
她这车多半经不起查的!
阮棠决定紧急转移话题:“容警官,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陡,容景与停下脚步,那种想伸手按太阳穴的冲动又找上他了。
“真的没有。”他又重复一遍,“你很好。”
“你很好”三个字差不多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阮棠大胆地问:“你还缺司机不?我觉得我能行!”
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容景与只能说:“好好找个工作。”
阮棠原本也是试探着一问,现在突然想起来之前被打断的问题。这时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能不能问问,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但阮棠看不懂。
他说:“还是看看你的新车吧。”
4. 搬家成功
夜深人尽,人也已经走了。
到最后,容景与还是没放过她的车。不过这次他坐上仰望U28的驾驶位,显得相当疲惫。
稍微体验了几分钟,离开时什么话都没多说。
阮棠上楼,回到一片狼藉的住处。地上的虾蟹尽数暴毙。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来回拉扯。
一个说:烤了吧,将就能吃。
另一个说:不中用了,已经发烂发臭了。
阮棠在挣扎之后,还是选择认命地收拾地面。唯一的惊喜是俯下身时,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只消失的章鱼哥。
“你还没跑啊?”阮棠惊讶地看着章鱼。
虽然看不见章鱼的眼睛,她莫名有一种正和章鱼哥四目相对的错觉。
总觉得这只章鱼不太聪明的样子……
从局子里出来,阮棠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她想起来了。
原来是忘了蹭容警官的盒饭。
今晚回来,就是为了收拾东西搬家的。倒也不纯粹是因为被偷了东西。
至于被偷的理由,阮棠大概也猜到了。
她一个年轻女孩,开着豪车、昼伏夜出,室友A应该是猜错了她的职业,还以为她用的都是好东西。
阮棠搬家单纯是觉得这地方风水差,再住下去估计还要破财。
她决定连夜提桶跑路。
……
阮棠翻出从剧组那里白嫖来的黑色防水手套,戴上之后,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再回到章鱼哥身边时,它好像察觉到了杀机,触角一勾,灵活地闪动身体,想要躲回阴暗角落。
来不及了,因为阮棠已经使出了绝技,无情铁手。
她的手抓住章鱼一条腿,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剧烈到什么程度呢?
它八只触手挥舞的方向各有不同,几乎是要把自己分裂成八份,各自逃命。墨汁喷了一滩又一滩,她黑色手套都更黑了。
没用。
阮棠就是不肯松手。
章鱼哥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最终壮士断腕,丢下一条腕足,剩七条触手狼狈逃跑了。
阮棠望着手里的一截断肢若有所思。
听说章鱼有八个大脑,每条触手都能独立思考……它就这样丢下了一个大脑,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月黑风高,公主大厦内,秦玖手中的红酒杯微微摇晃。
他的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点笑意,没人能让他动容。透过红酒的颜色,那双眼眸中闪过红光。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不紧不慢地脱掉浴袍。
黑色丝质的衣物落在地上,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微信接通,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秦哥,你说的那个房子,还在不在了?”阮棠的音量陡然变低,“诶,你没穿衣服啊……”
秦玖慢条斯理套上白衬衫,和白日里的精明商人形象判若两人,倒像个斯文的学者。
“抱歉,我以为你发的是语音。”他笑笑,把手机屏幕倒扣在床单上。
阮棠:“……”
她懂,非礼勿视。先让秦哥穿条裤子吧!
秦老板那边一阵衣物摩擦的悉挲声:“久等了,房子还在,方不方便来家里接我?”
阮棠感恩地说:“应该的秦哥,下次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毫无预兆地挂断了。
阮棠:“……”
把话筒贴近耳边,容易发生误触。秦哥肯定是不小心碰到挂断键了。
虽然挂断前她好像听到了笑声,但应当是压力太大出现的错觉。
昼夜温差不算大,但是晚上风急,她被吹得在风中摇曳。被吹感冒之前,她快速把行李和自己都搬上了车。
车窗关上,阮棠觉得闷。
“打开空调。”她用语音操控。
AI回答:【好的,已经为您打开了。】
怪了,车上的冷气……
阮棠记得这车的空调效果立竿见影,最小档位就很凉爽了。现在却是开了和没开没什么区别。
只有容景与试驾过,难道是他调过档位了?
“帮我把空调开到最大档位。”
【已经是第三档了。】
阮棠:……
秦氏出品,必属破烂。车才开了一天,空调就废了。
也罢,就冲他给介绍房子,该叫他一声秦哥还是要叫的。
按着秦哥给的定位,她大约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开到公主大厦。停车,打开双闪。
还没来得及微信说一声她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秦哥白色衬衫加上一条西装裤,看起来怪清瘦。要不是她见识过藏在衬衫下的肌肉,八成就把他当个清澈愚蠢大学生了。
“哥,你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啊?”阮棠盯着他问。
秦玖勾起薄唇,嗓音低沉:“你喜欢?”
阮棠面不改色地继续盯:“我是穷鬼,倒贴两百送我。”
“……”秦老板不笑了,“去城南郊区,一路往南。”
城南郊区?
以前好像是去过的。
她皱眉,脑子还在运转,肌肉记忆比脑子更快,脚下一点,车先开出去了。
城南郊区……那一片是别墅区。
她在脑海里翻出来了,十天前的一个夜晚,凌晨一点,她接到了一个急单。乘车人愿意出三倍的价钱,就是要去城南郊区。
这种加钱单子,一般都是抢手单,都轮不到她这种刚入行、等级不高的专车司机抢。
但可能那天上班的司机很少吧,单子还真派给她了。
那次打车的是个年轻男人,穿得像开屏的孔雀,从头精致到脚。脸嘛,倒是蛮有姿色。
为什么会对他有印象?
因为这个男的从头到尾都在和不同的女人通话……
阮棠没有任何职业歧视,反而觉得生活不易,人家也是赶着挣钱。趁着地方偏僻,一路没车,她干脆把车速开上了一百。
“秦哥,是不是快到了?”
阮棠瞄一眼副驾上的男人,就怕他睡着了没人指路。
秦玖“唔”了一声,似乎真的快睡着了,顿了好几秒才说:“已经到了。”
“夜半三更,我不方便陪你进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在阮棠下车之前,听见他堪称体贴的问话。
她摆摆手,毫无负担地说:“那肯定的。”
但他怎么回去呢?
这个时间和地点,几乎是打不到车了。阮棠还在犹豫,主驾车门豁然洞开,她脑袋空空,在没想明白之前就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掌力。
勉强稳住身形落地时,秦老贼已经坐上了主驾。
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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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仰望U28瞬间启动,朝着来时的路绝尘而去。
阮棠:“……逆天。”
兜这么大圈子,就为了把车骗回去。秦老板,好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关键是还真被他套路到了。
阮棠叹了口气,转过身,眼前的景象再度让她忘记了呼吸。
这根本不是房子,而是一座庄园!
她停车的地方,就是庄园内部。耳边传来水声,她低头看见一池喷泉,水流不大,但还在运行着。
……也就是说,刚才秦玖那一推,差点把她推进池子里。
房子里的灯还亮着。
不算很明亮,但至少是亮着的。
阮棠觉得,事已至此,先敲门吧。
庄园很老式,没有智能家居门铃,她只能采取古早的敲门方式,老老实实敲了三下门。
“请问有人在吗?”
门很快就开了。
阮棠很意外地发现这是个熟人。——不就是十天前打车的小哥吗?
“你……”
打招呼的内容被迫中止,她被开门的小哥紧紧抱住。
“天杀的!终于来个人了……”
阮棠:?
哥们这是有故事啊!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你报警吗?”阮棠挺直腰板,反手抱回去,手像撸路边小猫咪一样,给小哥从后脑勺摸到后背。
您猜怎么着,她正好有警官的微信耶!
小哥抬头。
他差不多是要哭出来了。
“别说了,快带我走……”
阮棠礼貌地说明情况:“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车了。”
年轻男人反应很快:“我打车过来的!”
阮棠“嗯嗯”两声:“劳斯莱斯是吧?”
“……应该是,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啦。甚至还是她亲自开的车呢!
干咳两声,阮棠怜惜地说:“放心。我来了,你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
一阵寂静。
小哥的眼神也是清醒了不少。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他黑着脸提醒。
阮棠松开手,他退后一步到安全距离。
除了他因为尴尬而倒打一耙以外,一切都很自然。
“进来可以,你别……”
年轻男人让开位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声音。他说不出话了。
阮棠看着他,眨巴眼睛问:“别什么?”
“别关门。”男人的脸色呈现出活人微死的状态。门已经关闭,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阮棠踌躇着,不理解地说:“可是外面风大,蚊子也多诶。”
男人的牙咬了又咬,拳头硬了又软。
算了,她一个小姑娘,别和她计较……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至少他突然觉得没之前害怕了。
“今天是几号了?”男人竭力冷静下来之后追问。
阮棠说:“十月二十八号。”
她看见男人的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听见他用难以形容的语气说:“完了,完了……”
阮棠的脸色同样凝重。
一开始以为这小哥遇上了绑架囚禁,还想问他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现在她觉得,小哥的精神状态更是十分堪忧。
5.凶宅其一
阮棠关上门睡得很香。
就算一墙之隔的地方在开impart,那有跟她有jb关系?
两眼一睁就是打工,所以能睡的时候更要睡得踏实。
下午三点,阮棠清醒过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被遮住,以至于她没能意识到时间。打开手机,下意识先进兼职群浏览未读消息。
【诚招住家保姆,为期一到两个月,薪资20k,无保险。】
【要求:早饭7点前准备好,午饭减脂餐,打扫卫生必须细致,雇主有洁癖!】
这条是刚出炉的新鲜消息。
阮棠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20k找住家保姆,就白越市是一线城市,价格也相当高了,不如去正经公司找一个。
但她还是点开小窗。
对方网名叫“幸福人生”,头像很配套。
软糖:【姐,我会做饭,打扫房间也没问题。请问什么时候上工?】
幸福人生:【有工作经验吗?】
这年头干点啥都要有工作经验……
软糖:【有,这是我以前工作的照片。】
紧接着就是一堆家政成果照片,以及减脂餐照片甩过去。
幸福人生:【我们要先试用三天,不合格的话薪资按80%结算。试用期从明天开始,你有空吗?】
兼职群里的消息鱼龙混杂,需要自己辨别。
阮棠只有一个方法。
软糖:【好的,但是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能不能先给我一笔路费?】
对面显示输入中,一直输入中。
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阮棠在群里发消息:【出得起一天500的工资,不肯付50的路费。鉴定完毕,骗子无疑。】
在线的群友发了两句“感谢避雷”。
群里的消息越来越多,逐渐就淹没在了聊天记录里。
日行一善,阮棠满意起床。由于听了小哥的劝告,她至今还穿着对方的衣服。
才搬了新家,一时也没有合适的工作。更何况车子被秦玖开走,她连出门的手段都匮乏。
一切都是秦玖的错!
然而就在开门的瞬间,阮棠身体一僵。
过道上倒着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她身上这件外套的原主人。他的脸朝下,右手在前,倒地后应该是曾经挣扎着向前爬过两步。
阮棠敏锐地判断出哪里是案发地点。
目之可及,有明显的血迹。
阮棠:……
刚睡醒就看见这一幕还是太刺激了。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关上门。掏出手机,在直接报警和先确认小哥死活中犹豫了一分钟。
小哥最后坚持着爬那两步,是想去哪里?
阮棠脑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他在找她。
耳畔传来敲门声,敲击的声音好久才响一声,实木门发出低沉的闷响。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人还活着就好。
打开门,阮棠就被砸得倒退两步,闷哼一声后,两人一齐倒在床上。
都没顾得上心疼刚整理好的床铺,她就被小哥吓得屏住呼吸。
眼耳口鼻,七窍流血。
她神情严肃,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温度偏高。再探鼻息,还在喘气。
“你还听得见吗?”阮棠的巴掌重重拍在他脸上。
有的病来势汹汹,生死之间的间隔可以用分钟来计算。她下手的时候,一点力气也没保留。
小哥脸上多了几根手指印,但好歹能开口说话了。
“衣服……衣服……”
阮棠贴得很近,才勉强听清他在说“衣服”。
“衣服是吧?懂了!”她回答得相当自信。
尽管他只说了两个字,但这种时候显然不可能是问她把衣外套要回来。他看上去都要猝死了,这时候要衣服有什么用?
阮棠二话没说,伸手就摸上了他的喉结。
小哥的穿着可以说是恪守男德,扣子扣到最上面,那生病的时候肯定是喘不过气啊!
对发烧的人来说,她的指尖还是有些凉了,短时间的摸索中,她听见小哥发出的短促的呻吟。
“搞到几点啊昨晚?”阮棠边脱边抱怨,也不管对方还能不能回应。
连续解五六颗扣子,她的耐心终于告罄,手上动作逐渐粗暴。不知道又刮蹭到了什么地方,让对方又难受地连声抽气。
阮棠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手还挺糙的,但不耽误干活儿。
“放松,很快就好。”
伴随着她的安慰,他整个人被拉坐起来,阮棠按着他肩膀,褪掉了他的衣袖。
只差最后一步了。
她俯身,取回自己的薄被,往他身上盖。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静静望着她。阮棠突然发现她抽不开身,发烫的胳膊环住了她的脖颈。
“你是谁?”他茫然地问。
如果素质再低一点,阮棠真想回答“叫爹就行”。
可惜她是个老实人。
“我叫阮棠。”她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着,分不清他们到底谁是猎人,所以一直盯着。
他的目光始终迷离,让她无端联想到上辈子看过的狗血电视剧。
就好像如果他失去意识,就会真正死去,所以要不停陪他说话。
“是白糖的糖么?”他问。
阮棠说:“我写给你。”
写在手心是可以接受的,但他不肯松手。于是她选择隔着被子,在他胸口写下“阮棠”两个字。
一笔一划,在离心脏和命门极近的地方,她写得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严肃认真。
人在贴太近的时候,是很难控制住不接吻的。
他们的接触早已超过了必要限度,琥珀色眼瞳中注满了情愫。
在他眼中,她是谁?
阮棠觉得这也不能怪她趁人之危,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主动贴上来的。
午后的日光下,她被人抱在怀里,意识仿佛抽离到了更高的维度,清醒地看着他们发疯。
“你叫什么?”这时候她还记得礼尚往来。
“乐珩。”他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回答得很快。
阮棠没问这是哪两个字。
她似乎原本就知道。
“听我说,乐珩。”阮棠抬手触摸他后脑的黑色发梢,没让他的唇在再往下轻啄,“睡一觉,你的烧就该退了。”
青年动作一顿,伏在她身上,竟真的沉沉睡去。
阮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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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但结合他特殊的职业,并不能排除他是被人下药了这种可能性。
像她这种善良的女人,肯定是见不得长相优渥的小哥哥受苦的。
所以她帮了他一把,并且打算救人救到底。
喂了点药,阮棠离开了房间。
天气晴朗,从窗户向外看,总觉得整个庄园处处衰败。
地方越大,反而越显荒凉。
她也不知道这地方多久没住人了,既然她住进来,肯定是要好好收拾。
厨房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餐厅就是第二个!
手机却响了。
“秦老板……”阮棠接起视频通话,面无表情地说,“昨晚睡得好么?”
秦玖在卧室,半坐半躺,高大的身子窝在单人躺椅上,身上是熟悉的黑色睡衣。
他摇晃着红酒杯,温和地说:“一想到我的朋友还在受苦,我简直觉都睡不着了。”
“你骗鬼啊!”阮棠音量都高了一度,“是睡到现在才睁眼吧!”
秦玖打了个哈欠,矢口否认:“怎么会,我一睁眼就给你准备了生存大礼包,现在应该都送到家门口了。”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挺像有那么回事。
“倒是把车给我开回来啊!”阮棠挠挠头,将信将疑,但已经不太生气了。
秦玖微笑。
他总是表现出和气生财的假象,其实压根不在乎她在说什么。
“这座庄园还住得惯吗?”秦老板关切地问。
阮棠不得不承认:“房子还不错,但是这里太乱了,昨晚还看见一群人聚众银啪……能不能来个人管管吗?我真要报警了。”
“他们不管的。”秦玖说,“你现在住的庄园叫绥园,早就是三不管地带了。”
阮棠脑中灵光一闪。
“也就是说,没人收房租是吧?”
秦玖摆弄着酒杯,从头到尾一口也不喝。在这种细节上,他考虑得永远不如阮棠周全。
“不仅没人收房租,你要是成为最狠的那一个,甚至可以收别人的房租……不过,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阮棠愣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就是说,我要把这座庄园里的住户全清退?”
“……”秦玖都有点惊讶了,“也可以这么说?”
“然后呢?”阮棠问。
秦玖郑重地说:“然后转赠合同生效,你会成为庄园的新主人。”
阮棠:“……行,感谢秦哥给我这个机会。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咱爸妈什么时候过生日,一定要收我一份大礼。”
“啊?”
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剧烈摇晃,秦玖皱眉,“爸妈?”
到底是怎么扯上爸妈的?
阮棠真情实感对着视频鞠了一躬,如果可以,她也愿意给秦玖的爸妈磕一个。
“主要是感谢他们,生出这样人美心善的儿子。”
“功德无量啊功德无量!”
“不说了,秦哥,这套房子要是拿不下来,都对不起您半夜陪我跑这么远……先挂了,改日再叙。”
秦玖生平第一次被人挂断电话。
他端着酒杯,对着南方,像是看见了她的脸。
希望她过几天还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