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养崽日常》
1. 重生
“太后,您没事吧?”
“快!快传太医!”
姜宛亦额头被砸出了血,她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好像重生了的这个状况。
她是东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传闻中英勇无双的太子夫君还没见过几面就战死沙场,先帝受不了刺激也没挺过去。
她还没当几天太子妃就直接成了太后,还要养着刚刚登基的幼帝。
上辈子的自己天真的可怕,以为东凌国上下一心一定能度过难关,可是她到底还是识人不清,不仅被人害了自己的命,也害了整个东凌国。
姜宛亦看着眼前的一切,或许上天是不忍心好好的一个东凌国被贼人毁了,让她重来一世,改变这一切。
等到太医匆匆赶来,帮姜宛亦止住了额头上的血,她也搞清了现在的情况。
她是重生回到了自己成为太后刚刚两个月的时候,当时先帝幼子登基,东凌国震荡,周边国家都虎视眈眈。朝臣们为了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便提出与南穆国和亲。
先帝子嗣不丰,只有三儿一女,而这和亲的对象正是荣安长公主凌曦瑶。
上一世,姜宛亦虽然不忍心,可到底是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牺牲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姑娘。可是这场和亲终究只是个笑话,是东凌国的自欺欺人,也是南穆国的缓兵之计罢了。
可想而知,荣安长公主和亲之后的日子也并不会好过。
按照上一世的情况,姜宛亦今天过来是来劝凌曦瑶的,只是她到底是从小骄纵的脾气,根本不管姜宛亦现在到底是太后还是什么,见人就发疯,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把人砸伤了。
宫殿里此时一阵兵荒马乱,甚至已经有宫中的侍卫要和荣安长公主的开始对峙了。
“都住手!”姜宛亦忍着额头的疼痛,既然上天让她重来一次,那她就不能再重复上一世的错误了。
听到太后发话,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只有长公主身边的人依旧护在自家主子身前。
“这里是长公主的寝殿,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侍卫长半天才意识到说的是他们,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姜宛亦打断,“出去!”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侍卫长还是带着人退到了外面,屋里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人。
“其他人也都出去,哀家有话和荣安长公主说。”姜宛亦早早就被定下了和先太子的婚约,但是身为女眷,她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先太子,反倒是和这位荣安长公主经常走动。
荣安长公主母妃的娘家也是不差的,可这次却也没人帮着她,毕竟先帝已死,就算是他的母妃也没什么用了,何况是一个公主?
看着姜宛亦头上被自己砸出来的伤,凌曦瑶也还是点头让自己的人也去了外头。
“太后……您没事吧?臣妹刚刚不该伤了你……这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凌曦瑶猜到这是个让自己同意和亲的说客,可两人往日里到底是有情分的,私下里她也发不出脾气来。
姜宛亦本来想摇头,可是一动又扯到了伤口。“我不是来劝你的。”
凌曦瑶原本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不是来劝她的?“那你……”
姜宛亦看向凌曦瑶,“瑶瑶,你不想和亲,对吗?”
凌曦瑶被姜宛亦坚定的眼神看得有些茫然了,她记忆里的姜宛亦温婉和善但却很是果敢,只是从发生了那一系列变故之后,好像变得有些软弱了,但此时,她认识的那个姜宛亦好像又回来了。
“皇嫂……我不和亲,我不想!”凌曦瑶也没有叫姜宛亦太后了,而是回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称呼。
“你不愿意,那就不和亲,我来帮你想办法。”姜宛亦其实并没有想可以怎么做,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她这次一定要护住凌曦瑶,不让她被推进火坑。
宫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没多久就有人知道了太后私自承诺荣安长公主不接受和亲的事,于是陆陆续续宫里来了几个人,都是来求见小皇帝的。
可是谁都没有见到小皇帝,因为他被姜宛亦叫走了。
太后受伤了,小皇帝去探望尽孝,是太合理不过的事情,谁也不敢对此有什么意见。一群人等到宫门快落锁了也没等到小皇帝,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大臣们都说,要让你皇姐去和亲,你是怎么想的?”姜宛亦两辈子都和小皇帝不太熟,但是她想要改变,就必须要让小皇帝站在自己这边。
小皇帝凌璟游虽然同样是帝后嫡出的皇子,可从小就活在亲哥光芒的阴影下,造就了自卑的性格,也正因如此,那些朝臣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把幼帝当做可以随意摆弄的傀儡。
小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皇姐打伤了太后,她却还能坐在太后身旁,而自己却要在这里罚站。他明明是个皇帝,却在那里都不如别人,心中甚是委屈。“皇姐和亲的事情,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荣安虽然与你不是一母同胞,但终究也是你的亲姐姐。你知道如果答应了和亲,会是什么结果吗?”姜宛亦很清楚这小皇帝的性子,他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样,只想着保全自己。
“皇姐与南穆国和亲,能为我们东凌换来几年喘息的时间,到时候孤长大了,他们也便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小皇帝淡淡的说着,然后听到了一声冷笑。
果然,她这个皇姐从来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即便自己如今已经是皇帝了。
姜宛亦对小皇帝的态度有些气恼,又或者她也是在气自己。“即便你们关系不睦,她也是你姐姐!你或许觉得事不关己,甚至可能觉得送走一个讨厌的姐姐还有些窃喜,可你要知道,和亲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先帝在时,东凌国从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将你姐姐送去和亲,你觉得对得起先帝吗?你丢人,也是我们整个东凌国丢人!”
小皇帝年幼但并不是真的无知,他当然知道丢人,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啪!”
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一根藤条抽在了小皇帝的屁股上。“啊!你,你干什么?”小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持藤条的姜宛亦,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你身为一个皇帝,丝毫没有身为皇帝该有的仪态,你的父兄都不在了,长嫂如母,哀家教训你一下,不可以吗?从进屋到现在,一直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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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朝臣们面前难道也这幅样子吗?就你这样,又谁会敬你是皇帝?他们让你姐姐和亲你不闻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被羞辱的何尝不是你自己?”
小皇帝原本羞愤的表情也凝固了,姜宛亦确实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当然知道,整个东凌国,没有任何人把他当做陛下来尊敬,背地里只会嗤笑自己无能。可是他不过九岁,又有谁能帮他?
“你有没有想过,眼下谁能是和你一条心的人?如果你自己先放弃了,那所有人也都会放弃你!”姜宛亦疾言厉色,又是一藤条下去,一点都没有心软,这孩子要是打不醒,那她这辈子也还是会走向老路……国破家亡。
小皇帝咬着牙,眼睛都红了,屁股疼,但心里更难受。可他不能哭,他是皇帝,他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人!
关于动手打皇帝这事,姜宛亦其实心里有些犯怵,毕竟先帝走的时候留下了赵公公,有些人即便是看不上小皇帝的,都要敬赵公公一分薄面。
但是赵公公此时却装聋作哑,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姜宛亦说一句,就打一藤条,直到感觉小皇帝快憋不住了,才终于收了手。
“你今日回去便好好反省,这东凌国已经交到了你的手里,祖宗基业你要是愿意毁了,那便毁了罢!”
一个内侍把小皇帝背着带回去了,赵公公却落后了一步,朝着姜宛亦行了一礼,才转身告退。
凌曦瑶没有太搞明白姜宛亦闹出的这场阵仗,更看不懂赵公公对姜宛亦突如其来的恭敬。
“赵公公是先帝的人,自然是希望陛下能懂事成才,可是他若自己想不明白,又有谁能教他?先帝封我为太后,不仅是为了给我姜家体面,或许也是希望能有个人帮帮这个孩子。”
姜宛亦握住凌曦瑶的手,“只有陛下真正的长大,我们才能有依靠。在此之前,都只能靠我们自己。和亲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只要陛下没有答应,我们就还有机会。”
凌曦瑶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能解决的,但是眼下也只能相信姜宛亦了。“我信你,只要能不去和亲,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姜宛亦失笑,“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姜宛亦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打算怎么做,直到第二天早上,大臣们在早朝时见到了姜宛亦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姜宛亦出现的时候,整个大殿都针落可闻的安静。
然后大家听到了小皇帝稚嫩的声音响起,“来人,给太后赐座!”
众大臣:!!!
有些胆子大的想要站出来说些什么,但又被身边的人拽了回去,最后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去做这个出头鸟。
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儿,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小皇帝昨天挨了打,今天本就有些如坐针毡,但是在见到了姜宛亦之后,他突然福至心灵,他大概知道……自己这位皇嫂想要做什么了!
姜宛亦朝着小皇帝微微颔首,这孩子果然是个聪明的。既然如此,或许她就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去做了。
2. 垂帘听政
大臣们眼睁睁的看着姜宛亦坐了下来,甚至小皇帝让人赐座在了自己龙椅的旁边,内心一时间无比复杂。
但是大家也很快反应过来,皇帝年幼,又遭逢变故,依仗的父兄接连离去,他能依靠的可不就只有这个根本不熟的皇嫂了。
安国公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毕竟这位看着有些不知轻重的太后娘娘,正是自己的女儿。安国人向来为人正直,旁人看来,他一定也会大义灭亲,亲自站出来斥责这个不肖女的。
然而,安国公让大家失望了,老好人可不意味着他就要被人当枪使。昨日之事,他也是听说了的,今天女儿突然来到朝政大殿之上,恐怕也是为了长公主和亲之事。女儿向来是有分寸的,不会意气用事,况且自己原本也不认可将东凌国唯一的公主送出去和亲,他又凭什么站出来制止女儿?
大家半天也没等到安国公站出来,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便自己上了。
“太后,您如今为后宫之主,但驾临朝堂之上,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姜宛亦早就已经预料过了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有人质疑自己的行为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她甚至没有看那个上前的官员,而是偏头和小皇帝说话,“陛下,你如今年幼,但是这朝堂之上还是得多管束这些官员们。如果人人都这么想说话就说话,那可就要乱套了,这有损陛下威望。”
谁都想不到,这小太后非但没有作出任何应对,甚至将这大臣反将一军。
小皇帝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赵公公就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太后娘娘所言甚是。朝堂之上,未经禀报擅言的,有藐视朝堂之嫌,按律罚五杖。”
其实这上朝的时候想说就说的情况也不是第一回了,大多数官员甚至现在上朝都是走个过场,最后拿主意的都是闻太傅,所以很多人也就并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小皇帝也知道这些人看不上自己,心里也郁闷,可从来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这次皇嫂和赵公公这么一唱一和,他也有了底气。“来人,刚刚……此人藐视朝堂,拖出去打板子。”
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人是什么官职,小皇帝差点卡壳,幸而他反应快,直接朝着刚才那人一指,就让人拖走了。
这回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小皇帝摆明了是护着太后的,谁也没必要再去自讨没趣。
此时也就只有几个高品级的重臣敢开口说话了,礼部尚书姚江规规矩矩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奏。”
小皇帝点头:“准奏。”
“陛下,如今诸国对我东凌虎视眈眈,尤其南穆国更甚。前几日众大臣们都提了请荣安长公主和亲一事,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了?”
小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的屁屁又在隐隐作痛,对于这个礼部尚书很是不满。“孤觉得这主意不怎么样!东凌国从不畏惧任何人,如今就因为父皇薨了,东凌国就要送个公主去和别人求饶,那你们这帮站在这里的东凌国大臣们又是干什么吃的?”
昨天挨了打,小皇帝回去之后也想了不少,虽然自己和荣安长公主关系确实不熟,可到底是自己的姐姐,把自己的姐姐送给敌人,这也太丢人了!东凌国以前不是没有过和亲,可也都是双方你情我愿、友好建交,和亲求饶这种事真的要是做了,怕是父皇都要死不瞑目,半夜上来找自己痛斥一顿的。
如今的东凌国,没有能合纵连横的帝王,更没有骁勇善战的将领,如果不跟别人低头,又能怎么办?
众臣只觉得皇帝年幼天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些什么。
大臣们没有担当,但是却很会抱怨。没一会儿就冒出来了好几个胆子大的刺头,执着的继续这个提案。
“陛下三思啊,臣等明白您是为了长公主着想,可是眼下形式,若是不让长公主和亲,又能如何?”
“眼下只有向南穆国和亲示好,才能换来东凌喘息的机会啊!”
甚至还有些胆大的说:
“陛下千万不能偏听妇人之言,将我东凌国基业毁于一旦啊!”
别的也就算了,听到这里,小皇帝就有些不乐意听了。“诸位爱卿是觉得,孤没有脑子,只会听别人怎么说,而且孤还只能听你们的,是这样吗?”
刚才那个暗讽太后的大臣觉得背后一凉,然后下一刻,他就被点名了,甚至小皇帝都不记得他叫什么……
“刚才那个,你刚才那番话,孤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小皇帝此时的神色和平时很不一样,甚至有些人恍惚间觉得好像自己见到了先太子。
“孤知道你们对太后有所不满,可太后是接了父皇临终的口谕来教导孤的,那也就意味着,太后有权涉政!长公主和亲一事也莫要再提,若是谁仍旧要提和亲之事,那孤就让谁的老母去和亲!”
朝堂之上再次沉寂,这小皇帝可真是……童言无忌啊……
大家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闻太傅身上,毕竟虽然先帝确实有说过让姜宛亦教养小皇帝,可闻太傅却是正儿八经的接到了遗诏,让他辅佐小皇帝的。也正是因此,这段时间来的朝政大事,基本上都是官员们和闻太傅在定夺,小皇帝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
然而闻楚却好像也没有察觉到大家的视线一般,甚至站到了小皇帝的那边。“陛下不愿长公主远嫁和亲,不只是良善,也是不愿愧对先皇。既然陛下已有定夺,臣等便不再提和亲之事了。”
小皇帝看向闻楚,眼里都是信任。
可姜宛亦却只觉四肢冰凉,世人都道闻太傅忠君爱国、德才兼备,可恐怕只有自己知道此人的狼子野心!
上辈子的姜宛亦也是被闻楚这么骗了,以为他真的是可托付之人,全然相信他能教导好小皇帝,大可把东凌国托付给他,可事实上他表面获取了所有人的信任,背地里却勾结敌国,一点点蚕食东凌国,甚至将真正对东凌国忠诚的人一个个迫害致死。
姜宛亦就是死在了闻楚的手上,她的家人也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全家无一活口……
等到所有人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那时楚闻已经将朝堂内外全部把控,所有人都没了选择。
这段时间来,闻楚已经轻易地获取了小皇帝的信任,毕竟凌璟游不过就是个九岁的孩子,想要左右他的想法不是什么难事。
但姜宛亦重生了,她又怎么可能放任他继续为非作歹呢?
这次她阻止了荣安长公主被远嫁和亲的结果,那就一样可以改变其他的事情!
早朝之后,小皇帝心情很好,还送姜宛亦回了太后的寝宫,不过他还是有点怕姜宛亦,把人送到就准备走了。“太后好好歇息,孤先走了。”
“陛下且慢。”正好这会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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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自己似乎有了些信任和好感,姜宛亦觉得还是要趁热打铁把这孩子的认知矫正过来。
小皇帝瞬间就紧张了,尤其是看到姜宛亦的笑脸,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太后还有何事?”
“陛下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哀家去了趟早朝,感悟颇深。朝臣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虽然他们有错,可陛下也该反省自身。眼下陛下要担负起整个东凌国,那就不能再喝以前一样了,课业是万万不能荒废的,你可有好好念书?”
姜宛亦知道闻楚那个老东西很会做表面功夫,上辈子闻楚看似在教导凌璟游上进,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真的为了他好,所做不过是糊弄了旁人罢了。
小皇帝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会儿听姜宛亦只是问自己学习之事倒也老实回答。“太傅每日都有教习我,四书学得很是细致。”
姜宛亦抬手,很快伺候的大宫女就递过来了一张纸,“太傅只教你读书哪里行?如今你是皇帝,自然方方面面都要好好学。哀家拟了一份学习计划,陛下你看看,觉得如何?”
小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接过了姜宛亦所说的学习计划,只看了一眼就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卯时起床,洗漱,晨间考教,然后用膳,辰时早朝,下早朝后练武半个时辰,然后听闻太傅讲学,午时用膳,未时到申时学习各部衙门事务,酉时用晚膳,休息两刻,再是批阅奏折,等折子批完了才可以休息睡觉。
“太后,这……晨间考教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练武?还有每天要花两个时辰学各部衙门的事情,这些事情朝臣们做好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孤也要学?”
小皇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除了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会儿,这从早到晚都没有喘息的时间啊?
“晨间考教是因为哀家需要知道你学了些什么,有没有偷懒,让你每天早上温习一遍前一日所学;练武是为了锻炼你的身体,你不需要有多高超的武艺,但是却也要有自保之力。正是因为你年纪尚小,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外敌想要害你,学武是为了保命!”
“至于这学习各部衙门的事务,陛下你自己想一想,你如果对各部衙门之事一窍不通,你又怎么能作出正确的决策,又怎么知道你下面的这些大臣们是不是在欺你年幼糊弄你?”
小皇帝经过昨日,已经对这个皇嫂有了亲近之意,前面虽然被这学习计划吓得够呛,但是这会儿一听也确实有道理,甚至开始提问了解具体的学习方式了。
“那这各部衙门的事务要怎么学?让人去各部调卷宗?”
姜宛亦知道这孩子是接受了,心中还是很欣慰的。“看卷宗不过是纸上谈兵,哀家觉得有两种方式,一是让各部主官轮流来给陛下授课,第二种是陛下亲自到各部衙门上值学习。”
小皇帝听话,但是还是有点懵,这会儿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赵公公,满脸写着求助。
赵公公脸上的笑意比姜宛亦的还要深,“陛下,奴才觉得,太后娘娘说的第二种法子更好,毕竟各部主官事务繁忙,未必有空来教习陛下,且到各部衙门去亲身体验,想必能学得更快。”
小皇帝想哭了,他是想要让赵公公帮他求情,不是让他提建议的啊!
笑容是会感染的,姜宛亦看着赵公公全然站在自己这边,恨不得当场给赵公公鼓掌叫好!
3. 交锋
小皇帝原以为在学习计划开始前,还能放松一段时间,但是孩子还是天真了。
甚至他没有想到,太后还会跟着自己一起等闻太傅来上课。
闻楚看到姜宛亦的时候倒是并不吃惊,今□□堂上他就对这位太后娘娘有了新的认识,一本正经的安国公家的女儿有这样的野心,倒也是挺有趣的事情。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小皇帝被家长陪读实在是觉得难为情,便开口解释。“闻太傅,今日太后在这里,是有几件事要同你说明。一是早朝之事,父皇临终有口谕,嘱托太后教导孤,而我东凌国也没有所谓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所以孤想着,在孤能够独当一面之前,能让太后一起参与早朝。当然,孤也是很信任太傅的,只是太傅一人所想终究是局限,多一个人辅佐孤,也是好事。”
小皇帝说这事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气,他对太后参与早朝这件事没有什么抵触,但是朝臣们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闻楚对于此事并不意外,但他也没有直接表态,只是问道:“此事是太后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姜宛亦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老东西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闻太傅不要误会,哀家虽然会陪着陛下上早朝,但是不会做过多干涉,毕竟这江山是凌家的,哀家旁听只是为了了解时事,能够更准确的辅导陛下罢了。”
闻楚眼神微动,却依旧保持着老好人的嘴脸。“看来此事是太后的意思,臣身为东凌国的臣子,陛下的太傅,自然一切以陛下出发,既然是为了陛下好,那就依陛下所愿。只是太后参与早朝一事事关重大,想来也是要考虑群臣的意见,陛下觉得呢?”
小皇帝偷偷看了眼姜宛亦,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要让朝臣们点头不闹事,倒也确实是件麻烦事,而且看太傅的意思,似乎是表面上认同了,但是并不准备真的站在自己这边帮忙说话。
思及于此,小皇帝突然觉得闻太傅也不是那么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好了。果然这帮岁数大的都一样,脑子里都是一根筋,一点点变化都接受不了。
眼下要说服那些朝臣们,大概是最困难的事情了。
姜宛亦既然有了想法,又怎么会不做准备?“陛下尽管安心,既然闻太傅已经表态支持了陛下,那明日将这几件事一起宣布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闻楚忍不住想要仔细看看这个黄毛丫头了,想来明天的早朝又会十分精彩了。
“不知陛下方才说的其他事情又是哪些?”
说到这个,小皇帝的眼里就没有光了。“可以说是几件事,也可说是一件事,不如还是劳烦太后说明吧。”小皇帝一想到自己的学习计划,就悲痛万分,难以面对。
姜宛亦本就是准备自己说的,“既如此,那就哀家来说吧。前段时间哀家沉浸在背痛的情绪中,直到长公主一事,才意识到哀家身上的责任。先帝留下的这些孩子们失去了依仗,先皇后本就早逝,宫中就只剩下那些老太妃们,哀家作为他们的长嫂,怎么能一直萎靡下去吗?尤其是陛下,陛下肩负着举国的重担,更是需要悉心教导的。”
“哀家不才,但教导一个孩子还是有些想法的,这两日哀家也整理了一份陛下的学习计划,这其中也有一些和太傅相关的。”姜宛亦招了招手,让宫女给闻楚送上了一张纸。
这上面的内容和给小皇帝的那份并不一样,毕竟自己要做些什么,不需要给这老东西知道的那么清楚。
“日后太傅给陛下讲学的时间不变,还是在早朝之后,但是内容上哀家希望太傅能改变一下,以前陛下是皇子,课业轻松些也罢了,如今身为一国之君,还像从前那么懈怠可不行了。除了四书五经这些最基础的,也得学点别的东西。否则太傅怕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官职了。”
姜宛亦这话说得很重了,可她要是不这么说,又没办法镇住对方。太傅作为帝王之师,若是只教四书五经,那跟外头随便一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所言甚是,是臣疏忽了,从前只想着陛下还年幼,基础不稳,便没有在课业上多下功夫。”这个理由确实让楚闻无法反驳,若是朝臣们知道自己只给小皇帝教这些,怕也是会有些人有微词的。
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只剩下个年幼的小皇帝,这东凌国就能任由自己拿捏,却不料杀出来这么个小丫头坏自己的计划。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自己应下了也不是什么麻烦。
不得不说,看闻楚吃瘪的样子真的是很痛快,小皇帝学什么课业只是小事,姜宛亦的重点是在后头。“还有一事,听陛下说,这段时间来,朝臣们送上来的奏折都是太傅帮着过目的?”
闻楚眼睫轻颤,继续回答:“回太后,陛下年幼,对朝政还不深熟悉,故而臣会给陛下一些意见。”
说得好听是给意见,可小皇帝全然信任楚闻,和楚闻直接给小皇帝批奏折又有什么区别?
“哀家知道闻太傅是好意,但是这样做对陛下的生长不利。太傅身为帝师,更应该严格教导陛下,怎可事事溺爱?这样下去,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东凌国真正的一国之君?”姜宛亦一改刚才的温和恬静,还稚嫩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怒自威。
“日后奏折的事情,太傅就不用管了,批奏折是陛下自己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做,若是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那就放到朝堂之上和百官一同商议。想来太傅一个人也不能比得了满朝文武加起来吧?”
如果前面还只是试探,那这回就是姜宛亦跟闻楚的宣战了,姜宛亦相信以闻楚的城府,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自己虽然有上一世的记忆,可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就凭着这个就能打倒闻楚。与其在背后偷偷摸摸做一些小动作,倒不如把所有的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来。
“太后所言甚是,臣思虑不当,日后自当纠正。”闻楚如今还没有真正的把控整个朝堂,先帝还留下了一批老人,即便他们也对这个小皇帝有所不满,但是姜宛亦打着为小皇帝好的旗号,他是难以与那些亲皇派的老臣们抗衡的。
“另外,陛下既然要好好学朝政之事,纸上谈兵是不行的,哀家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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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着臣子们虚心请教。太傅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倒不如让各部的官员们为太傅分担,一起帮忙教导陛下。”
姜宛亦这招可不光是只让小皇帝更好的学习,太傅作为帝师,主要的职责就是教导皇帝,如今她让皇帝亲身入朝,这才是对闻楚最狠的一招。
闻楚想要把皇室架空,那她就先把他这个太傅架空了!
“太后聪慧,竟能想到如此之法,确实陛下去和各部官员们请教政务,能更清楚实务,臣会和众大臣们一起好好辅佐陛下,还请太后宽心。”
姜宛亦说得含糊,没有给闻楚准确的情报,因此闻楚并不知道姜宛亦真正要行之事。虽然有些困惑和怀疑,但是他也没办法多问,只能先应下。
而姜宛亦也等着明天在朝堂之上说出自己具体的想法,是要让小皇帝直接到六部等各司衙门实地学习,到时候闻楚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或许其他人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企图,但是这个办法确实是不错的,想来还是会有不少大臣支持自己的做法。
先太子幼时起就被当做储君教导,当时先帝就是让他跟着各司衙门的长官们学,太子的能力和学习成果有目共睹,可见这是个行之有效的学习法。
楚闻头一回在一个女人身上碰了钉子,虽说是个名不副实的太后,可到底太后的名头的在那里,他不能轻举妄动。今天的事情也确实有太多疑点,不说别的,这个小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敌意,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让宫里的查一查,最近太后有什么可疑的行为,或者是见过什么人。”闻楚在宫里也有不少的线人,想要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不是什么难事。
根据他的了解,姜宛亦从前在闺中之时从未有过什么出格之事,甚至即便早早就和先太子有了婚约,也恪守礼教,两人几乎都没见过几次。如果这样的一个女子突然行为反常,最大的可能还是娘家的关系。
“安国公那边也去查一查,包括他的几个儿子。”
如果自己暗中的部署被人察觉了,那他也必须要加快动作,也得尽快铲除掉那些知情者了。
姜宛亦料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引起楚闻的怀疑,甚至可能会波及家人,但是上辈子自己是输在了识人不清,所有人都被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闻太傅骗了,可若是他的假面早早就被人扒了下来,他还能成事吗?
现在除了改变小皇帝,姜宛亦还要做的就是尽快把闻楚的野心告诉给父兄,自己没办法取信那些大臣们,但是她可以通过父兄们来团结那些真正忠诚于东凌国的大臣。
姜宛亦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闻楚有什么问题,但只要家里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找人去查探,总会有些蛛丝马迹暴露的。
甚至她已经想过了,要真是父兄不相信,以为自己只是多疑,她大可把一切推给先皇,就说是先皇给自己的密信,死无对证的圣言,就算他们还有怀疑,也不会完全不当回事。
若是先皇有灵,为了东凌国的未来,想必也不会怪罪她的!
准备好了一切,姜宛亦就开始期待起明天的早朝了。
4. 太后英明
翌日早朝,安国公觉得身上有无数道目光企图刺穿自己,但他此刻也就只能装傻了。太后再是自己的女儿,她如今也是太后了,他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不会做出蠢事。
昨天太后是因为长公主和亲的事情来的,可是现在和亲的计划夭折了,姜宛亦却再次出现,甚至他们的小皇帝陛下还欢欢喜喜给大家宣布了太后会垂帘听政这个事实。朝堂之上,官员们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昨天已经有人挨了板子,没有人愿意继续当出头鸟。
更可怕的是,闻太傅的面色波澜不惊,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连闻太傅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好在今天太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小皇帝的下首,仿佛只是来凑热闹的一般。
甚至大家觉得今天的小皇帝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大臣们上折子,小皇帝就只会问闻太傅,或者其他的大臣们的意见,而今天小皇帝偶尔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想法很稚嫩,但有些也看得出是真的思考过的。
如果说这位年轻的太后有这样的作用,他们倒也不是一定要反对她来垂帘听政的。
等到今天早朝的议事差不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宛亦终于开口了。“今天趁着众大臣们都在,哀家有一事要宣布,此事昨日也已经和闻太傅商议过,闻太傅也很是支持哀家。”
姜宛亦一说话,大家就开始紧张了,关键小皇帝突然把愁容挂在了脸上,就让人觉得不妙。
“想来诸位爱卿们也都跟哀家一样关心陛下的课业,承蒙先帝信任,哀家有责任教导陛下。但是哀家毕竟只是一介女流,知之甚少,思来想去这教导的重担还是应该教导各位大臣们身上。陛下登基以来,对处理政务之事并不精通,也是从前接触太少,所以要想让陛下尽快学会更好的处理政务,必须要多学多看,各位爱卿们觉得呢?”
太后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不是跟他们这些朝臣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刚刚听到太后这番话,众大臣们也知道了她也确实是想要做些事实,只是先前可能没有注意方式。再加上前头说了,昨天还找了闻太傅商量,那想来后头要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先太子能够成为众人都信服的储君,不仅是因为他本身的天赋,也是因为他的努力。不光是课业上用功,先皇也早早就让先太子跟着各位大人们学习,了解各部衙门都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为国分忧的。只有实打实的学习历练才能成长!”
提及先太子,姜宛亦便知道众人一定又会可惜,如果先太子能继承大统,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现在大家能寄予厚望的,就只有眼前宝座之上的小屁孩。
“哀家也没有信心能靠自己教导出一个优秀的帝王,但是先皇曾经对先太子的教导方式却是切实有效的。所以哀家和陛下与太傅也商议过了,以后每日未时到申时,陛下要花两个时辰,到各司衙门去学习,希望各部的主官们能够好好的教导陛下才是。”
闻楚此时才知道姜宛亦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她明面上和自己提了小皇帝的学习计划,可又说得不清不楚。同时又号称已经和自己说过了,这样自己就算有反对意见也怕是不行了。
至于那帮大臣们,恐怕绝大多数都会很赞同这个主意。
果然,在很多官员茫然了一会儿之后,已经有脑子快的反应过来了。太后这是想要复刻先太子的成长模式!都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孩子,资质能差到哪去,以前不行只是因为不是作为储君培养的,只要能好好教,假以时日,一定能有成效!
“太后娘娘英明!此法甚妙!不知太后可有计划让陛下先去哪个衙门?或者陛下您是否有意向?臣愿意自荐!我吏部乃掌管百官事务,陛下先来吏部,也可以更好的知道其他的衙门都是做什么的。且未来官员如何擢升,陛下也能心中更有数!”
吏部尚书郑元义首当其冲,当年先太子也是先来的他们吏部。只是这话他还是憋回去了,要是事事和先太子比较,怕是这位小皇帝要心里不舒服的。
小皇帝不懂,但是他听着有些道理,便扭头问姜宛亦的意见。“太后觉得如何?”
“正如郑尚书所言,吏部协百官事务,对陛下了解整个官员体系和衙门事务都有帮助。况且郑大人能第一个自荐,想来也是有信心能教陛下不少有用的东西的。”姜宛亦选吏部郑尚书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更重要的是,这位郑尚书是亲皇派,上辈子也是早早就被闻楚迫害了的重臣之一。
郑尚书得到了认可,此时挺直了脊背,很是骄傲,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会因为这个十七岁的小太后而改变。
姜宛亦也不着急把后头的顺序都定下来,毕竟能在吏部学成什么样,还得看小皇帝自己,下一步怎么走,也得他自己考虑,不可能自己事事为他安排好,若是如此,那他岂非仍旧是一个傀儡?
前排角落里一个男人始终的一言不发,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姜宛亦很纠结,这位先皇的二皇子,从小都不受宠,却其实隐藏得很深,上辈子若非他曾经偷偷出手,可能自己会死的更快!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亲弟弟并没有什么感情,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他都只当不知道。
她也是偶然发现了暗中帮忙的人是这位泯然众人的晋王殿下,如果这辈子能拉拢到他,会不会就有了更大的筹码?
不过此时姜宛亦还不敢轻易的示好,就怕适得其反。还是得想想办法,让他们兄弟俩培养一下感情。
今日早朝后格外热闹,等小皇帝和姜宛亦一走,朝臣们退出大殿之后,大家就一个个的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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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尤其是郑尚书、安国公和闻楚身边围着的人最多。
“老郑你可真是个人精啊,这么好的机会让你给抓住了,这下陛下和太后肯定对你印象更好。只要你好好教导陛下,说不定还能得些什么赏赐呢!”
郑尚书脸上笑着,嘴上就别扭的很:“教导陛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也是怕你们这些人没人敢上,想着当初先太子也是先跟着我学的,这才站了出来。至于赏赐什么的,你们才是眼皮子浅!要真能将陛下教好了,我等以后还用担惊受怕,唯恐那些宵小之国来犯吗?”
“郑尚书大义啊!”
安国公也美滋滋的听着大家对自己女儿的夸赞,无外乎是一些之前误会了太后,太后年轻却有谋算胆魄,把小皇帝管得服服帖帖,毫不逊色于闻太傅。
至于闻楚身边的人,多数都没有说话,只有几个不明真相的人围过来,玩笑似的说着:“闻太傅可太会藏事,今天太后要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您竟然只字未透露,不愧是您!”
闻楚自然不会觉得这话是在夸自己,越听心里越不痛快,他虽然有猜测,但是真的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也是不会太高兴的。
正想着将身边这些人都打发走,闻楚就看到一个宫人,快步走到了安国公的身边说了些什么。只是周围的人多,吵得很,他听不真切,但他还是听到了“太后”二字。
安国公身为男子,是不好随便进后宫的,所以姜宛亦让人去传话,只说让自己的母亲最近有空来宫里坐坐。
姜宛亦想过要不要私下传消息,但是她未必能躲过闻楚的耳目,且只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才不会有人怀疑自己什么。反而会让很多人觉得自己终究是个依赖娘家的小姑娘,不会对自己太过警惕。
毕竟这里头还混着不少墙头草,姜宛亦还是得事事注意,不能让人拿捏了去。
去吏部学习的事情刻不容缓,早上宣布了,小皇帝下午就登门了。
皇帝出行,后头也跟了些宫人和护卫,虽然是在官衙也不代表绝对就安全。
郑尚书亲自去迎接了小皇帝,先带着人在吏部转了一圈,大概说了下整个吏部的日常工作有哪些。因为有之前教先太子的经验,这次也没有手忙脚乱,头一天以了解为主,就先让小皇帝跟着自己多看看,从明天开始再学习实际的政务。
虽然只是到处看看,但是对小皇帝来说,这两个时辰的信息量也是巨大的,回去之后也得花些时间去消化。
“这段时间就打搅郑尚书了,从前皇兄是如何学的,郑尚书便一样安排给孤就好。太后这些日子和孤说了很多,孤也会证明给大家看的!”
看着小皇帝认真的样子,郑尚书十分感动,一度有种想要掉眼泪的冲动,甚至到后头都出现了幻觉,看小皇帝身边的太监都瞧着像太后了。
5. 奏折
并不是郑尚书眼花,姜宛亦确实把自己装扮成了小太监一起跟了去。
原本姜宛亦还担心小皇帝不会同意,但是小孩子一听到乔装易容这些关键词后可太激动了,恨不得这个人是他自己。
因为提前有计划,姜宛亦的衣服是提前让尚衣局的人提前加急赶制出来的,毕竟姜宛亦没有男人的衣服,而且还得是符合太监身份的男装。
反倒是小皇帝的衣服不用提前准备,以前还是皇子时穿的还留着,翻出来就可以了。
“太后,您今天这身装扮太厉害了,竟然丝毫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因为最近姜宛亦开始执行开源节流,削减宫中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所以就让小皇帝每天跟自己以前吃饭,也方便自己随时监督他的课业。
所以小皇帝回宫就直接跟着太后直接回了姜宛亦住的寿安宫,一回去小孩子就咋呼开了,似乎这件事要比自己去吏部学习更重要。
姜宛亦知道要纠正一个孩子的学习态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耐着性子按照小孩儿的思路去说。“陛下,你觉得今日哀家没有被人认出来,是给哀家梳妆的宫女姐姐厉害,还是郑尚书太笨了呢?”
小皇帝几乎没有思索就回答道:“肯定是郑尚书太笨了!”说罢,小皇帝还插手抱胸,一副大人的嚣张做派。
姜宛亦无奈的摇了摇头,“郑尚书笨,陛下很高兴吗?陛下不妨想一想,要是我么东凌国的官员,尤其是这些大官们都是些笨蛋,是好事吗?”
小皇帝笑容霎时凝固在了脸上:“对哦,如果大家都这样笨,那我们东凌国就要倒霉了。以前听过有的国家喜欢往别的国家安插细作,这些细作更会伪装,他们连太后女扮男装都认不出,那要是有细作混进了东凌国,怕是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虽然皮了点,但起码还是有救的。这才刚开始,姜宛亦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你能想明白就好,身为一国之君,任何事都不能只图自己高兴,多想想多看看。”
此时,晚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姜宛亦也不管小皇帝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吃完饭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早些吃饭,一会儿还得批奏折呢。”
小皇帝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没有完全消化完,又要开始每天最重要的批奏折时间了。
这是小皇帝第一次自己批奏折,孩子心里有些打鼓。以前闻太傅都会给自己把奏折分门别类,有些甚至不会到自己手上,而他要批的那些,大部分也是靠问闻太傅的。他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姜宛亦会在旁边陪着,但是并不会主动帮忙,只有多自己动脑子,才能快点成长起来。
不过姜宛亦也要求了小皇帝将每份奏折都念一遍内容,然后再说一下他是怎么想的。姜宛亦没有自信到自己连朝堂之事也能处理得得心应手,但是她可以做小皇帝的精神支柱,多给他一些鼓励和引导。
但是第一天的批奏折时间,姜宛亦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甲官员的奏折弹劾太后干政:乙官员的奏折称赞闻太傅劳苦功高,应奖赏;丙官员弹劾丁官员的儿子逛花楼,举止不端;丁官员又弹劾戊官员家里养的狗半夜乱叫……
听到一半,姜宛亦紧急叫停,几十封折子,有将近一半的折子都是在扯皮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三分之一的折子是在官官相护,互相吹捧;只有极少数的折子真的是写了一些实务的。
“以前你看的折子,也都是这样的?”姜宛亦也没当过皇帝,不知道先帝在时是不是也要天天看这么多毫无营养的东西,但她绝不可能让凌璟游也这样。小皇帝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成长,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
只是这件事她还真的不能出面,她要跟闻楚打擂台,还需要文武百官的支持,她可以针对闻楚,却不能向大多数的官员出手。
小皇帝自己也很郁闷,不知道这些大臣们为什么要给自己上折子说这些东西,他并不想知道某某官员家的大黄狗二胎生了八只!
“这么多折子,孤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而且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除了给了‘阅’,还能说什么……以前闻太傅帮忙批奏折的时候,就不用看这么多。”
小皇帝委屈巴巴,虽然知道皇嫂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觉得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太后,能不能还是让闻太傅来帮忙,让他先把这些折子筛一遍,孤只看那些政务相关的呢?”
闻楚对小皇帝这段时间的精神毒害还是有用的,傻孩子此时此刻又怀念起了自己的老师来。
姜宛亦知道这种年纪的孩子是不能永远高高在上的命令他的,尤其这还是个皇帝,偶尔还是得顺毛捋。
“陛下,虽然闻太傅可以来给你帮忙,但是他如今也年岁大了,你也不能总是依赖他,也该让闻太傅好好休息养养身体。哀家虽是女流之辈,对政务不通,但是都觉得陛下刚才确实浪费了不少光阴。与其多一个人受苦,倒不如把问题在根源上解决了。”
姜宛亦很清楚小皇帝的性子,想到了一个既能让小皇帝心甘情愿配合,又不需要他们得罪任何人的法子。
御书房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贴身伺候小皇帝的赵公公和姜宛亦的大宫女如薇在帮忙研墨,不过防止隔墙有耳,姜宛亦还是招手让几人都附耳过来,说了自己的计划。
小皇帝听完眼睛都亮了,刚才因为看那些鸡零狗碎之事的郁闷已经一扫而空。“放心,为了能以后不看这些东西,我一定好好做!”
就连赵公公也竖起来大拇指,太后这招甚是有趣!
这一晚,御书房传了一次宵夜、两次茶点,里头还是不是传出一些摔摔打打和争吵的动静。
一直到临近子时,大家才看到小皇帝和太后从御书房出来回自己的宫殿,而且两人的状态很是奇怪,太后看着心情很不好,像是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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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则是肩头一耸一耸的。
无需任何语言,值班的宫人们自然就会在脑海里补上一出大戏。
谁也不敢跟赵公公打听消息,但是有些胆子大的就找上了如薇。如薇自然是执行自己的任务,开始造谣!
“按理说,主子们的事情我们是不能乱说的,但是我是真的心疼我们家娘娘。太后的年纪才跟长公主一般大,却要背负着教养陛下的职责。可是陛下他,昨天又哭又闹,批个折子一直犯困。娘娘也是着急,陛下年纪再小也是陛下,她心里是心疼的,可还是要做恶人。若是以后陛下对娘娘生厌了,可如何是好?”
好戏早就开场,主演小皇帝凌璟游依旧按时被从睡梦中叫醒,然后洗漱后去太后的寿安宫。
小皇帝平日里是自己走去的,今天却破天荒让人抬了轿撵。宫人们平日里是不敢直视圣颜的,否则他们就会看到小皇帝眼睛下面的一片青黑,甚是骇人。
请安后,太后和小皇帝都自己吃自己的,谁也不理谁,就连本该今天早上实行的晨间考教也没有做。
吃完了早膳,太后突然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今日哀家有些身体不适,就不去早朝了,今日其他的安排,陛下也都自己来就好,不必与哀家说了。”
姜宛亦起身由如薇扶着,“赵公公,今天陛下就辛苦您老照顾了。”说罢,姜宛亦就朝着内室走了。
金銮殿内,大臣们都跟往常一样等着小皇帝来上早朝。起初大家发现太后说要垂帘听政的有没出现,正想着他们是不是他们施压成功,结果在跪拜起身之后对对上了小皇帝那副半死不活的脸。
一早他们就隐约听说了,昨天陛下被姜太后欺负惨了,这下他们就更好奇了。
一整个早朝,小皇帝都无精打采的,甚至还没几个人开口说话,小皇帝就叫停了早朝,发了一通小孩子脾气就跑了。
闻楚比所有人都知道的更清楚一些,但是他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不过在他看来,这些小动作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想理会,就好好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
原本早朝后,闻楚是要留下去给小皇帝上课的,结果却被一个小太监过来告知,说陛下今天身体和心情都不好,所以就不学了。
小皇帝困是真的困,但是远没有那么夸张,昨天晚上那些动静是为了演给别人看的。
事实上,在姜宛亦把计划制定完之后,小皇帝就先在御书房的榻上小睡了一会儿,还是姜宛亦帮忙给这些奏折分了类,后面小皇帝只看了那些正经有用的奏折。
传到御书房的夜宵茶点也吃饱了,最后那会儿才又假装两人大闹了一场。
姜宛亦对小皇帝说,闻太傅这么聪明,他们演戏一定会被看出来,不利于他身为皇帝的形象,所以让他找理由翘课一天。
小皇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完美配合。
回去再睡一会儿,这出戏,重点还没开始呢……
6. 小皇帝训话
美滋滋补了个觉,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小皇帝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出门演戏去了。
早朝之后,所有人里头最紧张的就是郑尚书,毕竟连闻太傅都被拒之门外了,自己却没有收到任何旨意,郑尚书甚至都不知道小皇帝今天到底会不会来。
直到小皇帝带着人出现在吏部,并且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的时候,郑尚书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郑尚书什么也不敢多说,赶紧把人带到了里面。
原本郑尚书要让小皇帝跟着下面的官员们学些东西了,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敢让下头的小官员们接触小皇帝,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这祖宗就不好了。
“陛下,今天可有什么安排?”郑尚书小心翼翼问道。
小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飞来,“孤是来学习的?你问孤有什么安排?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把孤放在眼里,也不把太后的话当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郑尚书腿都软了,“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陛下,臣绝无轻视陛下和太后的意思!请陛下明鉴啊!微臣只是觉得陛下今天似乎心情不悦,可又不敢妄加揣测,故而才大胆直言问了陛下……”
郑尚书真的好委屈,这才第二天就摊上了这种事情,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之前大家都以为是陛下和太后起了什么争执,但是刚才陛下训斥自己时,郑尚书敏锐的察觉到,小皇帝可不像是跟太后吵架了的样子,那昨天晚上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好在小皇帝没有让郑尚书继续瞎猜下去,小皇帝看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就让人搬出了一堆奏折。
在郑尚书呆滞茫然的目光中,这些奏折全都被放在了书案上。
“郑爱卿,你是吏部尚书,官员事务都由你来管理。那么孤来问问你,朝廷文武百官,平时都应该做些什么?”小皇帝觉得自己这会儿可太威风了,虽然板着脸,但是心里却欢腾起来了,可惜皇嫂要把戏演足,不能今天跟着自己一起出来,不然一定要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面对这样的朝廷重臣的。
“自然是恪尽职守,做好每个官员的本质工作,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郑尚书不知道小皇帝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但他直觉肯定是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小皇帝冷笑一声,“哼,恪尽职守?咱们东凌国的官员,平日里最主要的事情,应该是管别人的闲事才对吧?”小皇帝又指了指那堆被拿出来的奏折,愤愤说道,“孤看你们一个个的,怕都是那些乡野村妇,村头的八婆,天天有事无事就盯着别人宅子里的那些家长里短!你瞧瞧这些折子,都是些什么?”
说罢,小皇帝企图霸气的将这些奏折统统扫落在地,无奈自己胳膊短力气小,只扒拉下去没几本。
跪着的郑尚书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去拿桌案上的,就捡了那几本被扫到自己脚边的折子。起初郑尚书还没有感觉,毕竟自己有时候实在没什么可写的,也会写点这内容交上去,但是仔细一想,终于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听说昨天小皇帝批奏折批到很晚,再看看桌上这么多的折子怕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内宅之事,他们这是害得小皇帝睡觉都睡不成啊!
以前先帝时,除处理政务外,并无什么旁的事,甚至先太子也会帮着处理很多事情,可如今的小皇帝,每天要学那么多东西,到了晚上才有空批折子,那太后又对闻太傅甚有敌意,不让闻太傅帮忙,这小皇帝哪里承受得了看这么多毫无意义的折子啊!
“以前的孤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孤不想再看到这些毫无营养的折子!还有今天这些,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罚俸一个月!”
后头到底应该怎么安排,小皇帝并没有明说,东凌国并没有要求每个官员必须要每天上折子,只是以前有人带歪了风气,生怕自己不上书说点什么,就要被皇帝给遗忘了。
今天小皇帝发完这一通火气,想来郑尚书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这些东西就留给你,孤今日也没有心情学什么东西,就先回宫了。”
郑尚书如蒙大赦,连又给小皇帝磕了一个。“陛下,今日之事,臣一定会办好,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小皇帝也没说让郑尚书平身,就带着赵公公和侍卫们扭头走了。
郑尚书等到旁边没了动静,才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往外跑,急急忙忙的喊人去各部衙门喊人,今天必须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了!
所有各司衙门的主官都齐聚吏部,郑尚书说了今天小皇帝过来发了脾气的事情。大家商量了一阵,觉得现在大家这样乱上折子的情况确实不好。他们还嫌弃小皇帝不如先太子呢,结果因为这种蠢事被小皇帝差点指着鼻子骂了。想想今天小皇帝没有在早朝时就大发雷霆,已经是很给大家面子了。
关于以后奏折怎么上,大家也讨论出了一个初步的结果,毕竟大家都是奔着小皇帝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的,那他们这些各部主官就应该以身作则。以后除非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下面的官员们就不必上书折子了,全部都由他们这些长官们统一汇总各部的情况,归整到一起上书给陛下。
虽然其中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但是挨了骂的郑尚书态度非常坚决。于公,这样做他们虽然辛苦一点,但却是在为东凌国实打实的付出;于私,作为吏部之首,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自己这身官服说不好都要被那小皇帝扒了去!甚至不仅自己的要被扒,所有不听话的都要一起扒皮,到时候怕是真的要乱套了。
这时候没有什么必要因为这点事情摆长官架子,官再大,这东凌国也是姓凌的。做人臣子的,还是得拎得清一些。
完成了表演任务的凌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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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非常兴奋,只是姜宛亦早就提醒过小皇帝,除了昨天他们知情的四个人之外,有其他任何人在,都不可以暴露自己,他们没办法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们的秘密给捅出去,所以小皇帝还得假装生气到明天才行。
而让小皇帝更高兴的是,因为今天要演戏,所以今天自己几乎不需要学□□嫂说了下午回来以后可以练会儿武艺,其他的就不用做了,自己安排即可。小皇帝不但过了把戏瘾,还能正大光明的偷一天懒。
只是小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当自己回宫想要玩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又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自己主动自觉的又去了御书房。
今天的奏折早就被全数退回了,小皇帝来御书房也不是来看奏折的,但是他觉得自己总得干点什么,便让赵公公帮忙,找了些以前皇兄在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喜欢看的书。
等到书到了手里,小皇帝的心情又不好了,因为他发现这些拿来的书他一本都看不懂,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皇兄的差距。难怪那些大臣们背地说自己是废物……
“赵公公,孤是不是很没用啊?如果皇兄还在就好了,皇兄才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而不是我……”
赵公公看着小皇帝,心中既是感动宽慰,又是心疼。“陛下,您不要想太多了。太后不是也说过吗,先太子是从小就作为储君培养的,与您和晋王都不一样。但是您和先太子殿下身上留着一样的血,只要您愿意努力,一定也会成为一代明君的。先帝陛下和先太子殿下,他们都会在天上庇护着您的。”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的沮丧在获得了赵公公的安慰后一扫而空。“对!孤一定也能和皇兄一样厉害的!现在看这些还太难了,让人再帮孤换一些浅显点的书来,就皇兄再小几岁的时候看的那些!”
虽然要避人耳目,但是小皇帝那边的情况赵公公还是想办法给姜宛亦传了过去。直到孩子回来之后自己知道看书学习了,她也很是欣慰。只是不知道,小皇帝把自己的亡兄当成了榜样是不是好事。有目标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人容易钻牛角尖,就怕这孩子以后一旦失败了,容易陷入到自卑中去。
他们现在孤木难支,还是得尽快收拢到朝臣们,早日把那些毒瘤们一个个剔除出去。
好在昨天姜宛亦已经给父亲传了话,让母亲有空进宫,或许是今天的情况怪异,父亲回去之后和母亲商量过了,所以今日安国公府递了牌子,安国公夫人,也就是姜宛亦的母亲林氏请了明日到宫里来。
只要姜宛亦见过了母亲,就能把消息带到外面去了。
还有一件事也很让姜宛亦在意:上辈子因为送了长公主和亲,南穆国消停了几年,但是之后仍旧出兵攻打了东凌国,自己的大哥也就是那时被人暗算战死。她不后悔保下了荣安长公主,但是也不能不管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事。
7. 太傅的野心
事情算是朝着姜宛亦的计划在顺利进行,在姜宛亦的指导下,小皇帝的演技成功骗过了郑尚书,第二天送来的奏折数量骤减。
甚至在早朝的时候,郑尚书也朝堂之上说了此事,毕竟昨天他只是找了各部的主官说情况,但是还有一些武将和三公这样官职不在各部的官职内的,他也不好一个个去说,就只能在朝堂上提出了。
说起奏折之事,很多人面露羞愧之色,如果不是因为小皇帝学习压力大,承受不了这样的量大且无用的奏折,他们怕是会一直这样下去。
最要紧的是,小皇帝别说能记住他们了,三品以上的官员他没有全部记住,万一要是给小皇帝留下的是坏印象,那就更得不偿失。吏部紧急提出奏折的章程,不仅为了小皇帝的睡眠,也是为了所有人好。
姜宛亦今天也是去了早朝的,不然连着两天不去,怕是朝臣们以为自己不是诚心要管小皇帝的。因为奏折的事情,大臣们连早朝的时候也乖顺了很多,没有再搞什么事情。
闻楚也依旧没有多话,只是会在朝臣们讨论事情的时候,在一旁开口引导小皇帝。因为之前的感情基础,小皇帝对闻楚的意见还是比较信任的,几乎九成的朝堂议事,最后都会朝着闻楚想要的方向进行。
这也就意味着,虽然姜宛亦明面上好像成功了,但是并没有改变太多闻楚的地位。不过姜宛亦一开始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够立刻就将他扳倒,闻楚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朝堂之上也有着无数的拥护者。
姜宛亦一直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得到证实。闻楚就算自己再有能力,闻家不过是新贵之家,怎么可能在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里就把控了半个朝堂,甚至在外头也有不少的势力。闻楚很有可能背后还有靠山,而对东凌国心怀不轨的,大概率是南穆国,他身后或许是南穆国的皇室,甚至可能他本身就是南穆国的什么人。
姜宛亦身在深宫,做的事情或许很少,但是她又何尝不是又靠山的人?
未时不到,安国公夫人林氏进宫请见太后。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安。”
林氏出现的那一刻,姜宛亦的眼睛就红了,只是她如今事事都要小心,不能让人拿捏了把柄。
“给安国公夫人赐座。如薇、如芍你们两个在这里伺候,其他人都去外面候着。”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姜宛亦才终于释放了自己一直压抑的情绪,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是个孩子。“母亲!”
林氏也心疼不已,虽然她知道女儿进了宫,就是后宫之主,就连皇帝都要敬着她,可是听了自己夫君和自己说的那些,她就明白,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苦楚。
“亦儿,别怕,母亲在呢,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母亲说。”
林氏虽然也是高门贵女出身,但是朝堂之事她并不了解。而且自己要说的事情过于骇人,她不敢当面跟母亲直说,否则母亲一会儿出了这个门,脸上有几滴汗都会被人把消息传给闻楚。
但是什么也不说,闻楚一样也会怀疑,所以姜宛亦早就打算好了,将具体的事情都写了下来,让母亲带回去给父亲看,她会告诉母亲一个大致的情况。
“母亲,这宫里不安全,很多话我不好和您说,这封信您带回去给父亲,他看了自会有安排。先帝临终时透露给我一个秘密,可苦于没办法将消息传递给可信之人,只能托付给女儿。这满朝文武,有些人狼子野心,不是真正效忠我东凌国的,女儿要护着陛下,能信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了。”
林氏不懂朝政,可也猜到,怕是这些人中有身居高位之人,所以让先帝忌惮,她此刻害怕,但也知道利害。“我明白了,我会转交给你父亲的。”
姜宛亦其实也知道自己宫里有哪些是闻楚的人,但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端倪,她便除了自己的两个亲信的大宫女外,就防着所有人。“一会儿您回去的时候,女儿会安排些人护着您,你路上小心些,千万不要碰到任何人。若还是让人近身了,务必检查信件是否还在,且不能将那人放走。”
如此一来,若真的发生了,那么母亲可能就要为了自己承担一回恶名,但最要紧的就是这封信不能被闻楚的人拿走,他手下养了不少能人异士,必须要警惕才行。
林氏不知道女儿到底承受了什么,但是她能做的,就是支持女儿,做她的后盾。
安国公在前两天得到传召旨意的时候,就一直心中不安,今天妻子进宫,他也一直在家等着。这段时间来,女儿对闻太傅的针对让他也有了一些怀疑,因此今天也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女儿将她母亲叫进宫里到底会说些什么。
林氏回府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了一些小状况,马车意外遭遇了碰瓷的,不过林氏谨记着女儿的吩咐,绝不跟外人有牵扯,留了个丫鬟在现场处理问题,自己赶紧回府去。
回去后,林氏第一时间就去了书房找安国公,拿出了那封女儿托付给自己的信件。“亦儿说,官员之中有人是不可信的,先帝察觉到了一些,但是不能惩处,便在临终前将名单告诉了亦儿。”
姜宛亦的这套说辞还是比较能取信别人的,先帝遗言总比自己重生了靠谱多了。
安国公看完那份名单,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闻楚确实是有异心之人,甚至他背后还有可能是有南穆国的人,这样难怪先帝明明怀疑闻楚却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一点安国公不明白,为什么先帝已经怀疑闻楚了,却还是明面上让闻楚教导新帝呢?先帝就这么相信他家女儿能够改变局势?
名单上还有不少人身居高位的,不知道这些人是单纯的结党营私,还是知道闻楚背后势力成为的同伙。
里头让安国公比较在意的一个人,是大将军冯高。去年东凌国和南穆国的边境动乱,先帝派军队镇压,本来此事应当是由冯高去的,但是当时冯高却突然在练兵时受伤断了胳膊,这才让先太子成了主将,而冯高只作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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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辅佐先太子。
正式那次的战役,先太子战死在边疆,也导致了先帝悲伤过度没有撑过去。
这些名单,或许就是先太子亡故后,先帝强撑着查出的真相!
安国公捧着这份沉甸甸的名单,努力记下所有的名字,然后就点了火烧了。
名单上不仅有乱臣贼子的名字,还有些可信的忠臣的名字,想要击溃闻楚的势力,光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够的,那些忠臣们或许也能帮上忙。
林氏看着安国公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自己问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只问了句:“要让孩子们知道吗?”
安国公有两子一女,女儿是如今的太后姜宛亦,大儿子姜佑安在军中任职,二儿子姜佑宁如今是刑部郎中,也算得上是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
大儿子在军中品阶不高,只是个四品小将军,但一旦有了战事就要听冯高那厮差遣。安国公不敢拿儿子的命冒险,如今东凌国的形势,很难说什么时候就要起战事,他们连先太子都能害死,他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这事情瞒不了,但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提,否则年轻人沉不住气,他怕打草惊蛇。
姜宛亦得到了去护送母亲的护卫的回话,知道了母亲路上出了点情况,就更加确认闻楚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着一切,不过是表面上没有露出马脚而已。
她现在只能希望父亲看过自己的信件之后,能想到什么制衡闻楚的措施。
护卫刚禀告完离开,小皇帝也学习完回来了,也兴致勃勃的和姜宛亦说了今天学了什么。
“皇嫂,今天我在吏部收获了不少呢!郑尚书今天格外的对我上心,手把手的教我他身为吏部尚书,每日都在做什么东西,还和我说,学会了吏部的东西,对以后御下是非常有帮助的。不过郑尚书也说了,光是知道吏部尚书做什么是不够的,所以要多和不同品阶的官员学习基层的事务,当初皇兄就是这样的。”
小皇帝在私下里还是不喜欢端着皇帝架子说尊称,他尝试过几次,发现姜宛亦并没有斥责自己之后,就知道其实皇嫂也是喜欢跟他更亲近一些的。
听着小皇帝的学习进度,姜宛亦也有了进一步的想法。吏部也是有毒瘤的,或者说是每个衙门都有,小皇帝到各部衙门学习,未尝不是个可以一点点瓦解闻楚势力的机会。
那些官职高的不能轻易去碰,但是先除掉那些底层的走狗,就算不能对闻楚造成什么重创,可也能带给他一些麻烦。
闻楚利用那些基层的小官员们渗透各部,知道很多各部衙门不会放到明面上的事情。先帝在时他还没有如今这样的权势,那些小官们的用处甚至比高官重臣们都有用。
“明日我还是陪着你一起去,外头人多嘴杂,我也不放心你。”
姜宛亦是想着贴身陪着小皇帝,也能趁机找准机会出手。
不过姜宛亦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发现自家父亲的动作比她更快。
8. 苏太师
要说这朝堂之上论官职谁能压闻楚一头,那就只有太师苏阳了。
原本苏太师年事已高,几年前就向先帝请辞想要告老还乡,可是先帝却舍不得苏太师,硬是保留了苏太师的官职,但是也允许苏太师不用每日早朝。
于是苏太师虽然挂着正一品的官职,拿着俸禄,却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偶尔苏家会有些人来拜访,和老太师学习请教。
而就在昨天安国公看完姜宛亦的书信名单之后,便去了一趟苏家。苏太师因为文武双全,桃李满天下,即便抛去太师的官职,在朝的不少官员也都是他的半个学生。
算起来姜家和苏家是有些远亲的,由于两家都比较显赫,所以老安国公厚着脸皮将自己的儿子塞到了苏家的族学去学习。
那会儿苏太师有时候就会来族学讲课,因此安国公是苏太师实打实的半个学生。后来入朝为官,更是常去讨教兵法。苏太师半辞官之后,往苏家跑的最勤的人,就有他一个。
安国公去苏家不是什么奇事,但是安国公前脚去了苏家,第二天苏太师就来上朝了,这不免就让人怀疑。
苏太师一出现,就被人团团围住,大多数人也不敢问苏太师的来意,只敢装模作样问问他的身体情况。不过苏太师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那就没办法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多谢大家的关心,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有先帝的体恤,身子骨还算硬朗。昨天老夫心血来潮,喊了安国公来府中做客,了解最近朝堂上的事情。昨日聊完,老夫甚是觉得羞愧,这些年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没有做什么实事,如今新帝年幼,正是用人之际,老夫便不想再窝在家中,想着晚年再为朝廷出一份力。”
苏太师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他也知道闻楚应该不会相信,但他来了就不是为了博取一个奸佞的信任来的。
闻楚也和众人一样与苏太师寒暄了几句,昨天安国公去苏府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早就猜到了今天苏太师会出现。不过闻楚倒也不在意,不过是个老东西罢了,活不了几年了。
小皇帝没见过几次苏太师,突然看到大殿的最前面出现了一个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老头子,第一反应就是看姜宛亦。
姜宛亦和苏家人也很熟悉,苏太师家的孙女也是姜宛亦的闺中密友之一。所以看到苏老太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姜宛亦是震撼的,同时也有更多复杂的情绪。
“陛下,这位是苏太师,您小时候一定见过的。”
小皇帝恍然大悟,他确实是见过的,基本上都是和父皇或者是皇兄在一起的时候见过的。他虽然印象不深,但记得苏太师是所有人都很敬重的官员,也是长辈。
小皇帝朝堂之事虽不精通,可胜在懂事,姜宛亦提醒之后,孩子立刻大声说道:“来人,给苏太师看座!以后苏太师若来早朝,都不必站着。”
“老臣谢陛下恩典。”苏太师坦然接受了这个赐座,这也是给闻楚的一个警告。
苏太师的出现改变了整个早朝的风向,小皇帝虽然是对闻楚这个太傅更熟悉的,但是对这个几乎不熟的太师却更加崇拜,早朝时提到几件事,小皇帝都是问了苏太师的意见。
苏太师自然也不是空手来的,他说要辅佐新帝,自然不会是空话。
“陛下,历届新帝登基,都会储备朝廷人才,增设恩科,如今陛下登基已有三月,不知是否有计划举办恩科?”
恩科之事大家都有想过,但是前阵子所有人都在担心边疆会不会有动乱,就有了长公主和亲之事,便没有人提起增设恩科一事。
如今姜宛亦的那份名单实在太过沉重,如果要扫清朝廷的毒瘤,那培养新帝自己的人手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科举之事一般都是由礼部主持,吏部协办,如今小皇帝正好在吏部学习,如果增设恩科,小皇帝不仅可以参与其中,还能更好的提拔有能力的亲信。
唯一麻烦的是,礼部尚书姚江是闻楚的人。
如果不加干涉,闻楚反倒是能够借这个机会,安插更多闻党一派之人。
姚江此时已经和闻楚眼神交流过,很快就上前说道:“苏太师所言甚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增设恩科,也能选拔出更多优秀的栋梁为国效力。礼部愿意主持此事,为陛下分忧。”
吏部这边虽然现在还要教小皇帝,但是眼下恩科也是个很好的机会,郑元义不是个怕吃苦的,自然也是同意的。“吏部也愿意全力配合。”
这大殿之上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友善和谐的场面了,眼看着小皇帝就要眨着他水灵灵的眼睛准奏了,姜宛亦也难得插嘴了朝政。
“陛下,您如今正要学习更多的政务,此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不如您这次亲自主持恩科,让两位尚书做您的副手,您觉得如何?”
小皇帝正是好奇爱玩的年纪,虽说是让他干正事,但这事情他没做过,就会觉得有趣想做。于是,小皇帝一下就被姜宛亦忽悠上钩了。
“恩,太后甚是在理!那便按照太后说的,这次恩科有孤亲自来主持!不过兹事体大,还是需要各位爱卿们多协理相助。早朝过后,还请苏太师、闻太傅、郑尚书和姚尚书移步御书房,和孤商议此事。”
这个安排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原本安国公还想着不能让苏太师自己承担一切,自己得适时的帮一把,没想到女儿比自己动作更快。
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帮着苏太师接过这次主事人的权力,但届时闻党必定会百般阻挠。眼下主事人成了小皇帝,又被姜宛亦说的冠冕堂皇,谁又能反对呢?
姜宛亦自然也能猜到自己父亲和苏太师的计划,可与其让老太师冲在最前面,倒不如把小皇帝推在前面,放松闻楚的警惕心。所有人都会觉得,小皇帝只是名义上的话事人,实际上还是两个尚书说了算,那么所有人想要做点什么都不会太过纠结,等到那时,就是清扫朝堂最好的时机!
这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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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要比先前姜宛亦想的挨个官署衙门清扫更合适,要是按原来小皇帝去到哪里就查到哪里,到后头难免会有些打草惊蛇,后来去的衙门的人怕是都会伪装起来了。
早朝之后,被小皇帝点到的四人跟着小太监去了御书房,苏太师照例被赐了座。
不知道是不是姜宛亦的错觉,她总觉得苏太师被赐座,最高兴的人是郑尚书,这是看到自家孩子懂事的喜悦?
通常增设恩科一般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新帝登基,而是皇帝大寿。几年前先帝大寿,当时负责的就是如今的这两位尚书,所以流程上他们是很熟悉的,很快就决定好了分工安排。
而让小皇帝有些纠结的是,他虽然把太师太傅给叫了过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他们。
“陛下,老臣和闻太傅身为三公之一,自当为陛下尽心力,陛下不必专程为臣等考虑该做什么,陛下有任何困惑和需要,都可以找我二人。”
苏太师其实对面前这个小皇帝没有什么印象,自己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只会抱着先太子大腿的小屁孩,但是今天一见,觉得虽然以前没有被教养好,但还是有潜质的。
想起昨日安国公和自己说的事,不由对姜宛亦也好感多了几分。一个姑娘家面临这样的境遇,却还是能够临危不惧,公然对抗一个权臣,反倒是让他这个老头子有些惭愧了。
对于苏太师的贴心,小皇帝也十分感动,好感度也是疯狂上升。
“苏太师所言甚是,臣身为太傅,更是责无旁贷,愿听陛下差遣。”闻楚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附和道。
但是这样真的太奇怪了,姜宛亦发现从自己重生后,闻楚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新的动作,当时长公主和亲的事情被自己搅黄了,他都没有过多的反对,后来自己对小皇帝的安排也是一样,好像真的是个温顺听话的忠臣一般。
苏太师对闻楚的了解也并不深,几年前他退居幕后的时候,闻楚还是少傅,负责教导所有的皇子们,而当时太子早已不需要去上课了。
所以当苏太师得知闻楚的情况时很是意外,而今天接触下来,他也察觉到了闻楚的城府隐藏极深,一个正常的重臣,绝不可能毫无自己的想法,似乎是任皇帝摆弄一般的。
昨日苏太师还不能完全确认,毕竟即便是先帝遗言,也未必完全可信,但现如今看来确实邮寄可循,还有他的那些党羽,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也都是不小的麻烦。
恩科一事是一场冒险,但眼下赌一把才是唯一的解法。
而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小皇帝吃过午膳之后,就兴冲冲的拉着姜宛亦往吏部跑了。
郑尚书给小皇帝行了礼,眼神落到了旁边的小太监,差点晕厥过去。“太,太、太……”
赵公公侧身一步挡住了姜宛亦,“郑尚书这是怎么了,今日看到太监都如此激动吗?”
郑尚书有苦说不出:这哪是太监啊?那眉清目秀的分明是太后啊!
9.恩科
郑尚书知道不能在外面暴露太后的身份,就赶紧把人往里头带,一进屋就哆哆嗦嗦的给姜宛亦行礼。
“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郑尚书有苦说不出,谁家太后这么往外瞎跑啊!
姜宛亦笑笑,却什么也没说,反倒是一旁赵公公又戏子上身:“郑大人眼花了?这哪来的太后?咱们都是陪着陛下出来的,今儿不是要准备恩科之事吗?陛下还等着呢。”
郑尚书心情是崩溃的,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终于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恩科其实和寻常的科举区别并不大,相当于额外增加一次小规模的会试和殿试。
东凌国的科举,每年春季各县进行考取童生的童生试,分别录取至多二十名;每年秋季各府进行考取秀才的院试,分别录取至多三十名;每三年的秋季在各州进行考取举人的乡试,分别录取至多三十名;乡试次年春在东凌国都城进行最终的会试和殿试,取全国四十三名。
会试决定名额,殿试决定排名,这四十三人中分别设状元、榜眼、探花各一名,进士二十名,同进士二十名。
而东凌国恩科的区别在于,恩科只取二十三名,没有同进士的名额。虽然是额外的机会,但是竞争也更加激烈。
郑尚书给小皇帝讲了科举的流程之后,又说了礼部和吏部的分工职责。礼部负责与各州的信息传达,安排科举期间都城中的各类临时规定、考场的场地筹备、考试物资筹备以及所有的人员安排等,最重要的核对所有考生的信息,必要的时候可能还要找户部的人来帮忙。
看起来似乎是比较杂乱的工作,但是却也是非常紧要的,任何一处的纰漏,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估的混乱。天子脚下,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很有可能就会给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的机会。
而吏部的职责是考题的拟定和考卷的批阅评定,事情不像礼部那边那般繁杂,但重要的是公正性和保密性。科考的题目并非吏部的人自己说了算,而是由吏部成立出题小组,选拔各部衙门的官员一起来拟定考题。
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拟定一套题目,最后由出题小组的组长和副组长来选定最终的题目到底是哪些。这也是为了保证考题更大程度的得到保密。
科举舞弊的问题很难完全根除,但这样的方法可以让那些企图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取考题的人很难获得全部的考题,除非舞弊者能够牵上正副组长三人的关系。
“陛下,臣可以保证,自臣入吏部以来,绝没有给任何人泄露过一丝科举的考题,请陛下务必信任微臣!”说到科举舞弊的时候,郑尚书连忙表忠心,别人他管不住,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小皇帝点头,他倒也没有不相信郑尚书的意思。“既然这个题目的保密性十分重要,那孤可以加入出题小组吗?”
郑尚书还以为小皇帝是要当组长,结果只是要加入出题。“陛下,微臣的想法是,不如由您来做出题小组的组长,你觉得呢?”有皇帝在,郑尚书哪敢自己托大?哪怕只是让孩子当个吉祥物,也得把名分给足了?
小皇帝其实也挺愿意当的,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是很合适,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做主?“这个不着急定,你先来选一下出题小组的成员,至于谁来做组长,等选完人再说吧。”
旁边的姜宛亦本来以为小皇帝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孩子是真的懂事不少了。出题小组的成员选谁,或许是这次恩科最重要的一环了。
郑尚书让人调出了各部官员的名单以及前几届出题小组的官员名单,“为了保证每次出题的随机性,出题小组的成员每年都会有一部分人进行更换。陛下您可以看看,觉得哪些人比较合适。”
这件事倒是真的触及到了小皇帝的盲区,他登记这几个月来,都还没把那些有资格上朝的官员认全呢,更别说这是京城各部所有的官员名单了。
但是小皇帝不能如实说,毕竟是从小皮惯了,信口胡说的本事他一向厉害。“郑尚书,选人一事事关重大,孤不了解其中关要,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郑尚书本来也没指望小皇帝真能把活干了,真要当场把人选了出来,他反倒是不放心了。“那微臣仔细挑选一番,明日将名单呈给陛下。”
这会儿郑尚书还不知道,此刻一直假装不存在的太后姜宛亦倒是有了盘算。
回去的路上,姜宛亦就问了小皇帝对选人有没有想法,小皇帝摇头,跟自家皇嫂才敢说实话。“太后,孤对那些官员们实在是不了解,倒是知道有哪些人比较惹人厌的,至于谁有才学,是真的不清楚。”
姜宛亦对此表示理解,小皇帝登基也就三个月,之前从未接触过朝政,登基之后又一直被闻楚牵着鼻子走,自然对朝臣们不了解。“如今不了解也没关系,这段时间陛下要到各部衙门学习历练,也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大家。就算没办法认识所有人,那些三品以上的要员,还是清楚他们的品行的。”
“这次的出题小组的选拔,我倒是有些想法,陛下可愿意听听?”
小皇帝哪有不愿意的,尤其是眼下姜宛亦又放下了身份,如同一个普通的长辈一般和自己讲话。“皇嫂您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出题的官员需要服众,那名单中必定需要一些德高望重,能让人信服的。如今苏太师复出,我觉得这出题小组的组长非他莫属。”虽然郑尚书也是可信的,但是这次恩科事关重大,只有交给苏太师她才安心。
小皇帝听罢连连称是,“皇嫂说的极是!苏太师来管考题,是最能让人安心的!”其中小皇帝还想提闻楚,但是又想到最近好像因为长公主的事,皇嫂不是很喜欢闻太傅,就没敢在这个时候提起惹皇嫂不高兴。
毕竟对于凌璟游来说,闻太傅是小皇帝的先生,姜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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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确是他嫡亲的皇嫂!以前明明也没这么喜欢皇嫂,可从那次自己挨了打之后,却莫名其妙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有人都可能害他,只有皇嫂不会,他们二人的生死存亡是仅仅捆绑在一处的。
“这样一来,出题小组的副组长也就能定下来了,一位自然是由郑尚书担任,另外一个,我希望是你来当。这样的安排,也能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拿到全部的考题。”
如果小皇帝不是另一个副组长,那么闻楚一定会想办法找理由让他自己或者手底下的人成为这个副组长,这样的情况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至于其他的成员人选,我也有想法,陛下不是对大家也不熟悉吗,那就趁这个机会,也给这些官员们一次考教,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本事?”
姜宛亦说了自己的想法,小皇帝越听越兴奋,他以前觉得皇兄很可怜,每天要做那么多的事情,可现在又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挺有趣的。
不过这些有趣的事情似乎都是因为姜宛亦?这么想着,小皇帝对姜宛亦的好感更甚了。
姜宛亦也不知道小家伙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她给小皇帝说了明天早朝的计划,务必给大家打个措手不及。
于是,第二日早朝上,当吏部郑尚书拿出自己精心挑选的名单时,小皇帝却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昨日郑尚书让孤来选人,但是孤觉得这事郑尚书更有经验,便没有多加干涉,但后面回去之后,孤又觉得孤应该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在看到所有人茫然的眼神之后,小皇帝继续道:“此次出题小组的组长,孤觉得苏太师是最合适的,而郑尚书作为吏部的负责人,自然也要担一个副组长,另一个副组长由孤来,大家可有意见?”
这三个人选,实属强悍,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而其他的成员,由大家自己来决定。”
大家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今日下朝后,大家先停一停手上的工作,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员,都必须要写一篇策论,题目大家自拟。至于五品以下的,则大家自行选择要不要参与。而大家交上来的策论将会全部糊名,然后随机打乱,然后大家每人抽取三份进行□□。能得到三个甲等的,就能入选出题小组。”
姜宛亦想出这个法子虽然会让闻楚的人进入出题小组,但是她本来也就没办法杜绝所有闻党入选,那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探探如今这帮官员们的真本事。尤其是那些身居高危的,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借着权势一路高升的酒囊饭袋。
果然,小皇帝说完这个选拔方式之后,就立马有人跳出来反对,理由还挺冠冕堂皇。
但是这时候苏太师的威力就显现了:“各位为何都如此反对?不过是写一篇策论能花多少时间?还是大家都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苏太师直接贴脸开大,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除了闻楚……
10.官员考核
“陛下,臣也不赞同此举。”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闻楚身上,就算是不担心自己文章的人也并不乐意这场莫名其妙的考核,都希望闻楚能够说服小皇帝改变主意。
闻楚听到小皇帝说出那一套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出主意。而这样奇怪的主意,不太像是苏太师会想出来的。这一场考核的目的,无非是要探一下所有官员们的底细。
“如苏太师所说,写一篇策论并不会花多少时间,但臣却认为没有什么必要。臣明白,陛下此举也是为了考验百官,但是仅凭一篇文章又真的能代表什么呢?”
苏太师虽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但是也猜到了小皇帝此举的目的,甚至也想到了是姜家那姑娘出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闻楚会直接当场揭开小皇帝的意图。
小皇帝更想不到,明明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闻太师会提出反对?其他任何人不赞同他都可以无所谓,偏偏他一直以来信任的闻太傅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斥自己。
越想越伤心,小皇帝眼睛都红了,可还是忍着难受不哭出来。
姜宛亦本不想在早朝的时候干预太多的,但是这会儿也不能真让人把他们想到的决策给毁了。
“那闻太傅又是什么意思呢?陛下如今年纪还小,太傅为何要反对陛下呢?而且太傅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陛下觉得有必要,有何不可?”
姜宛亦甚至不打算跟闻楚讲道理,因为她知道和闻楚正经对峙未必能赢,那就干脆直接用权势压人,用道德来制衡。
“太傅你要记得,你虽是帝师,但也是臣子。即便只是一个长辈,也不该这样苛责一个孩子吧?”
太后和太傅在早朝上吵了起来,满朝文武都开始擦额头上的汗,很多人宁可现在就回去写策论,也不想看这样的场景。
一开始苏太师是要帮一把小皇帝的,但眼下这情况他倒是不适合他出面了。也罢,他年纪大了,也该给这些孩子们成长的机会。
闻楚斜睨了一眼旁边开始闭目养神的苏太师,心中不免冷笑,这老东西倒是会装死。
“太后这是要护着陛下?太后这样溺爱陛下,又对陛下有什么好处?”既然姜宛亦之前一直打着要让小皇帝学习成长的理由打压自己,那他自然可以用这个理由反击。
“哀家何时溺爱了?闻太傅是觉得支持陛下的决定就是溺爱?难不成要事事和陛下作对才是为了陛下好?太傅觉得这次对百官的考核意义不大,可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交一篇文章,能让陛下更熟悉他的臣子们,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益处?”
姜宛亦也不是什么被人吓唬一下就退缩的怂包,这样的局面她更不能退缩。不过是编借口罢了,谁还不会了?
“陛下,哀家本不想说这么多,可说到底这东凌国的一切还是陛下说了算的,这次对百官的考核到底要不要继续,还是由陛下定夺才是。”
小皇帝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听到这话就扭头看向了姜宛亦。
此时的姜宛亦并没有因为在这满朝文武面前有什么作秀的神色,而是目光坚毅的看着小皇帝。她可以帮这孩子说话,但是要彻底站起来,还是要靠他自己。
小皇帝有些被自家皇嫂的眼神吸引住了,连刚才心里的委屈都忘了,许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皇帝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此事孤已定下,无需多言!明日早朝前,孤希望大家把该写的策论都写好,若有谁抗旨的,那就自请辞官吧!退朝!”
姜宛亦看着小皇帝起身拂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中甚是欣慰。起码这皇帝的架势有了,以后也能让这些朝臣们不敢太过嚣张。她也紧跟着起身,没有理会这跪了一地的人离开了。
小皇帝并没有走远,没走多少路就停了下来,想等着自家皇嫂跟上来,结果一扭头发现姜宛亦已经在自己身后了。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短腿跑不快,哪怕先走的也不会比别人多走多少路。
姜宛亦见孩子扭头看自己,便也快走了几步,摸了把小皇帝的脸蛋,又牵起了小手。“走吧。”
小皇帝原本的日程安排,下了朝应该是要和闻楚学习课业的,但是今天在朝堂上吵了一架后,小皇帝就不想见他了,直接跟着姜宛亦去了寿安宫。
“皇嫂,你说闻太傅今天为什么要反对我们的决定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有一种被信任的人背叛了的感觉。
“人是会变的,又或者你本来就不认识真实的他。你还小,以后自然就懂了。你只要知道,判断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很多时候只有朝夕相处才能了解。你身为皇帝,更要心怀公正,待人不能有太多的个人感情。”
姜宛亦并没有借这个机会说闻楚的坏话,虽然她知道闻楚是恶人,但还是想要让小皇帝能有自己分辨黑白的能力。否则,东凌国官员无数,难道每一个都要她来告诉小皇帝这人是好是坏吗?
小皇帝似懂非懂,记下了姜宛亦的话。
因为今天给官员们都安排了作业,小皇帝到吏部的时候发现大家更加忙碌了。毕竟工作要做完,策论也得按时交上,就只能提高工作效率,免得晚上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作为恩科选题小组的副组长,郑尚书有幸免考,所以他一回到吏部之后也帮着手底下的人处理了不少事务,一直到小皇帝人来了,才停下手里的工作。
小皇帝也很是体恤大家,平时是要在这里待两个时辰的,今天只半个时辰就走了,但他走后并没有回宫,而是改道去了礼部。
由于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而礼部的守门衙役也不认识小皇帝,差点被人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赶走。还好赵公公带了宫里的腰牌,衙役才进去传了消息,礼部尚书姚江才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姚江对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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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突然到访很是不满,只是人已经来了,他也不能发作。
“怎么,孤不能来吗?”小皇帝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姚江的不满,之前朝堂上这个姚尚书就有事没事跳出来反对自己,现在还公然对自己有意见,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姚江几乎要忍不住面部抽搐了,怎么这小皇帝跟吃了炮仗一样?“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罢了……陛下,外头风大,您还是先进里屋再说吧。”
“不用了,孤就到处看看,你也抓紧准备恩科的事情,你们礼部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别出什么纰漏可就不好了。”
小皇帝并不是真的要找礼部干什么,只是出门前听了姜宛亦的建议,今天吏部估计很忙,可以早点结束学习,有空的话也可以先去其他衙门官署看看。
一开始小皇帝还没理解原因,但直到自己去了几处之后才明白姜宛亦的意思。果然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会尽心尽力的魏国尽忠的!
由于小皇帝没有提前打招呼,都是突袭的,所以让他看到了不少刺眼的场景:有睡觉的、有谈天说地的、有看闲书的,吏部除外,认真在工作的官员几乎不到一半。
就这样每天不务正业,这些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公务繁忙,没空写策论!
小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爱学习的小皇帝也难得发愤图强,回去之后也写了一篇东西,立志要整顿官场风气。
这篇文章被送到了姜宛亦的手里,姜宛亦看着这篇小皇帝心血来潮写的文章,有些五味杂陈。孩子好学努力是好事,不过看起来能力还是有待提高。
出于鼓励,姜宛亦还是先夸了小皇帝的举动。“能够从下午的巡查中有所感悟也是好事,不过要给大臣们立规矩,还是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适当的鞭策能够改变朝堂风气,但过犹不及,一直立规矩,他们也容易逆反。陛下可以再多想想,雕琢一下这篇文章,下次给苏太师看看,如何?”
这话里委婉的否定还是被小皇帝听出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丧气,他不过九岁,以前也没有怎么好好学习,要是一下子就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文章,反倒是奇怪了。
小皇帝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皇嫂,我听明白了。这事得干,但是急不得……那针对明日大家交上来的策论,我们是不是可以借题发挥一番?”
姜宛亦很满意,孺子可教也。
“那陛下想要怎么做呢?”
小皇帝想到了今天早朝时自己的豪言,本来只是吓唬他们,但是从他下午巡查各部跑了一遭之后就不这么想了,这些人确实得给他们一些教训才行。
“他们从前只当我们好欺负,可如今我有皇嫂护着,还有太师撑腰,也是时候该杀鸡儆猴了!”
晚上各部的作业开始陆陆续续开始交过来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是拖到了最后才交上来的。
小皇帝让人核对了一下上交的情况,还真的有胆大包天不交作业的!
11.杀一儆百
早朝开始前,小皇帝就把郑尚书先叫去了,说了这次各部交上来的策论的情况,又吩咐了届时需要郑尚书做的事情。
在小皇帝前一天已经发过脾气的情况下,还是有人胆大到不交作业,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郑尚书很是无语。小皇帝让他在早朝时宣布一下各部的完成情况,尤其是那位公然抗旨的官员。
小皇帝没有让郑尚书做什么别的,但是这个官员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这到底是人家自作自受,小皇帝不管要做什么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按照旨意,郑尚书按照各部完成的情况挨个朗读。除了五品以上官员必须上交,其余官员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各部基本上也都有几名官员上交了,尤其是小皇帝每天去的吏部,更是要积极响应。
大家听郑尚书念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按理说六部一定是连在一起说的,但是其他五部都说了,却一直没有说到兵部。
知道所有其他都说完了,才终于念到了兵部。“兵部共一百四十二人,五品以上官员十一人,合计上交策论十六篇,应交未交人员……武库司郎中,冯策。”
原先事不关己的冯高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为武将,他本就不在这次的要求范围内,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侄子如此胆大,竟然干顶风作案!
“陛下,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孤让你说话了吗?”冯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皇帝立刻喝止了,“孤早就说过,大殿之上,不可擅自开口!来人,把冯将军拖出去,杖五!”
很多官员都已经吓傻了,小皇帝连大将军都直接拖出去打了,看来是真不想留情面了。同时大家也庆幸自己没有胆大到敢公然挑衅小皇帝。
冯策平日里被叔叔耳濡目染,很是看不上一个小屁孩当上了皇帝,所以这回才故意没有交策论,想着他是大将军的亲侄儿,小屁孩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如今,自家叔叔都被拖出去杖打了,冯策这才觉得不对劲,有些慌了。
“陛,陛下,臣,臣有话要说……”
小皇帝并没有搭理冯策,而是兀自说道:“昨日早朝时,孤已经说过了,如有人未交策论的,直接革职查办!郑尚书,你是吏部尚书,这件事就你来办吧!”
冯策直接跪倒在地,匍匐着往前移动:“陛下,臣知错了,请您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再也不敢了……”
满朝文武第一次觉得,一个孩子的小奶音居然也能这么恐怖,难怪连苏太师也要复出帮着小皇帝,这孩子当真不能小看了去。
看着殿中战战兢兢的众人,姜宛亦很是欣慰,这次有人自投罗网,也给了他们立威的机会。这次之后,也就不会有人敢随意轻视小皇帝了。震慑闻党之人是其次,得到多数大臣们的信任才是小皇帝急需要的。
而罢免了冯高侄子的官职,这也是一个意外收获。
殿中的官员们如今也只能乖乖听话,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
今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朝政事务要商议,所以大家就按照郑尚书的指挥,文官们开始随机抽取一份文章开始打分。由于还有些五品以下的官员也交了,但是没有上朝的资格,所以多出来的几份就会由官职最高的官员来进行打分。
一开始还有人想着看文章作者与自己的关系进行评分,但是发现这上头的名字都是被糊住了的,而且这上面的笔迹都不是特别美观。
从昨天陆续收到各部上交的策论文章后,姜宛亦就让小皇帝找了些识字并会写字宫人来,将原来的文章按照规定的格式誊抄了一份,确保名字能够遮住,还无法辨认出字迹。
好在宫中的侍卫们大多出身官宦之家,大部分都念过书,所以这批人也并不难找,每人抄上几份,很快就能完工了。
此事看着有些累赘繁琐,但是却彻底杜绝了官员们可能存在偏帮的不公正行为。
大殿上还放了张书案,看完过后可以去书案处盖印评分,总共有甲乙丙丁四等。
如此反复进行三轮,就完成全部的评分了。
小皇帝今天刚架起来的皇帝威严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所以这结果也是当场就得以公布了。
郑尚书整理好,挑出了所有得到三个甲等评分的策论,当场宣布了名单。
而这份入选名单也让人啧啧称奇,三甲文章共十六篇,三品以上官员仅占五人,四品五品官员有九人,而五品以下的官员也占了两名。
各部衙门的主官中,刨除免考的吏部郑尚书,仅有兵部尚书钱辉和宗人府的宗人令万云峰获得三甲入选。最丢人的是礼部,竟所有人都落选了。
“这次选题小组的成员便按照这个结果来吧。”小皇帝谨记姜宛亦和自己说过的话,有时候也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所以最后他还是得鼓励一下没有入选的那些人。
“其余的人也不必灰心,这评分也会因为评分人的个人喜好有影响,并不代表你不够优秀。且文章好不好只是做官的一个门槛,为官最重要的是为国效力,心系天下百姓。”
“这些文章大家都各自领回去,互相学习交流,或许大家也能有所感悟。”
小皇帝让人带走了那张誊写了所有人成绩的清单,而原稿也都在御书房里,虽然这分数确实如他所说,并不能完全准确他们的文章水平,但是那些好的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偏差,最差的那些更是无可辩驳。
姜宛亦也考虑得明明白白,好的值得学习,差的也能当做反面教材。最重要的那些写得一塌糊涂的,也就能判断出某些官员入朝为官是有多大的水分的。
“还有这两个五品以下的官员,陛下之后可以找机会了解一下他们,如果确实是有能力的,且品行端正,那日后陛下也可以重用他们。”
这段时间来,姜宛亦也一直跟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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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同学习,以前她或许只能看懂个大概,但现在这些奏折策论,她都能有自己的一些判断了。
不夸张的说,姜宛亦的进步甚至是大于小皇帝凌璟游的。
小皇帝也很佩服自家皇嫂,他是感受最深的人,以前皇嫂最多和自己讲讲道理,出一些有趣的点子,可现在却已经能跟自己商讨不少朝政事务本身了。
“皇嫂,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若是皇兄还在就好了,又或者你和皇兄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比我聪明多了。”
姜宛亦无奈的撸了把凌璟游的脑袋,“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就好好学,你很聪明,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帝的。”
就算是上辈子,姜宛亦也没有和那位太子殿下见过几面,本就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今她更是抛却了儿女私情,一心只想着把凌璟游教好,护他长大。
况且先帝也不是个草率的人,即便是真的自己和先太子有孩子,这皇位也只能是给凌璟游。凌璟游如今九岁,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这样的局势,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必,没有人敢这般冒险。
先帝唯一的失误就是选错了给儿子的左膀右臂,以为闻楚是个好的。好在自己重生一世,一定能改变上辈子的很多事情。
“眼下还有一事需要警惕:今天冯策被罢官,冯家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冯家人多数都在军中,就这么个子侄是个文官,还在兵部,这里头的关窍陛下得想明白。”
小皇帝想到了冯策的原先的官职,兵部武库司郎中,其中一项职能就是掌管武器。即便是他年纪小没经历过,也能猜到冯策必定借由职务之变帮着冯家谋取了不少好处。
“皇嫂的意思是,罢免了冯策,不仅仅是冯家的一个子侄被罢官这么简单,冯家可能会因此失去更多的利益?”
姜宛亦颔首,“是我的猜测,但是从现有的情况而言,确实可能性很大。今天去吏部可以问问郑尚书,冯策是怎么进的兵部?目前还不知道冯家会不会做些什么,所以我们也只能等着,见机行事。”
官员的擢选晋升是吏部之责,但也不完全是由吏部说了算的,有些官职空缺是可以进行推举制度的,而是否接受推举,则是由用人官署来决定。因此冯策的兵部郎中的官职,怕是有猫腻的。
而姜宛亦没有告诉凌璟游的是,那位一直被孩子挂在嘴上的兄长,正是闻楚借冯家人之手害死的。
一国储君披挂上阵,即便是他本人再英勇善战,军中大将又怎么敢真的让太子冲在最前面放任不管?当时太子阵亡,冯高重伤,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只是谁都没有证据能证明冯高是别有用心的。即便是先帝,当时也只是以护驾不利为由,降了冯高的品级再罚了俸禄。
闻党一派的人中,最需要铲除掉的,就是冯家的人!
12.必须严查
有苏太师在,整个恩科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段时间小皇帝也没有只往吏部跑了,而是会跟着苏太师一起,很多时候也会去礼部跟进各项事务的展开。
有苏太师帮着带孩子,姜宛亦也能腾出手做一些额外的事情了。
前阵子冯策被罢免的事情,也给了姜宛亦一个想法。冯家吃了亏,必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那自己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之前姜宛亦跟着小皇帝去吏部都是乔装成小太监出的门,但是自己要是有事要做,就不能隐藏身份了。于是姜宛亦就直接换了身轻便的女装就跟着小皇帝一起出门了。
而郑尚书在见到没有伪装的姜宛亦后,再次错乱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给太后行礼。
“郑尚书,今天孤托付太后有事要你安排,你听从太后的安排便是。孤今日要去礼部,就不在这边多逗留了。”
姜宛亦自己留在这里到底也是不合适的,所以她提前跟小皇帝商量过了,她来帮忙调查那些上交的策论写得极差的官员,查一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几天他们也根据评分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些文章,有些简直是离谱至极。但姜宛亦还是希望小皇帝先以学习为重,至于这些烂摊子,不如还是自己亲自来,只要能对整个东凌国好,自己做个表面上的恶人也并没有什么不行的。
郑尚书也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和小皇帝又要做什么。“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姜宛亦也不着急说明来意,而是重提了前几天选拔选题小组成员的事情:“郑尚书应该记得,前几天陛下让大家上交策论,最后的评分结果如何?”
“臣有印象,太后的意思是……”郑尚书不太明白,毕竟他也就只看了几篇文章,没有关注所有的。
姜宛亦今天是有备而来的,要查科举舞弊,要扳倒冯家,总要有一些由头才行。
所有的文章原稿都已经被分好了类,姜宛亦挑出了其中几份,拿给了郑尚书。
若是一开始郑尚书还有些晕乎,那在看到这些文章之后,简直脑袋都要炸开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竟是他们东凌国的官员们交上来的?还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见郑尚书面部都在抽搐,姜宛亦也就如实说了。“郑尚书,科举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写策论,这些人的文章写成这样,想必郑尚书也该知道哀家今天的来意了。”
其实这次上交策论还是可以钻空子的,让大家上交的文章并没有人监督,所以是完全可以找人代笔,甚至直接用其他人的文章冒充的。甚至姜宛亦能够想到,就连入选成为选题小组的官员的人,也可能有作弊的人。
只是没有证据她也不能深究,便只来查这些明知自己的文章一滩烂泥,却连伪装都不做一下的人。
此时的郑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面前的这位太后出身显赫,原本可以风风光光的做一国之母,如今却要顶着巨大的压力教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
他不清楚别人是怎么想的,虽然一开始他也不认同太后干政,可这段时间来,他也了解到了这位小太后的另一面。她是真的在为了陛下考虑,想要铲除朝中的毒瘤,让陛下成为一个不负百姓的君主。
最近陛下做的很多决定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他也猜到了都是太后的手笔,更是对她钦佩了几分。
吏部有所有的官员档案,想来今天太后过来就是要对那些德不配位的官员们下手了。
“太后,臣这就让人去把这些人的档案调出来。”
“不仅他们,还有冯策的。”姜宛亦想了下道,“郑尚书若是方便,最好亲自去找,或者……你可有亲信的官员?”
郑尚书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他自己不干那些脏事,不代表他不知道,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姜宛亦的意思,这是怕消息走漏了,有人会干预。“那臣自己去。”
郑尚书虽然觉得吏部的官员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但是难保有哪个人和谁有利益关系,即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说一定就没问题。
只是郑尚书没搞懂为什么还要查冯策,他都已经被罢官了,再往下查,该不是太后要动冯家吧?
等郑尚书把官员的档案卷宗都拿了出来,姜宛亦就开始独自查阅起来了。“郑尚书公务繁忙,这些哀家自己来就行,大人忙自己的去便好。”
“是,那臣就忙其他的去了。”
话虽如此,这里也没别的去处,尚书的专用桌案给姜宛亦用了,郑尚书也只能自己去旁边的小桌子边干活。反正也是在一个屋子里,姜宛亦那边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叫郑尚书过去问话。
因为是官员档案,所以吏部这边也是会有每个官员的家庭情况等信息的,包括各个官员在哪个私塾念过书、师从何人等都有写明,要比户部的信息更加详尽。
但是看这一些,姜宛亦就能够确定这些官员的一些共同点,几乎所有人都是官宦世家出身,最少也是个世家旁支。要说这里头没有古怪,任谁也不会相信。
无一例外,这些人的家族及姻亲中都至少有或曾经有过至少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
姜宛亦又看了这些人当年参加科举的情况,倒是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其实也有迹可循。比如说有两个官员考童生和秀才都考了很多年,却一次就考上了举人,次年又考上了进士入了朝;有的官员明明家里都已经迁到都城,考试却要回到老家去考的;甚至姜宛亦还看到一个最离谱的,连童生秀才都没有考,直接被保送直接考了乡试。
这份官员的档案直接被姜宛亦拿了出来,这都不用继续往下查了,东凌国可没有可以免试调级的律令,说严重了,这都可以当欺君来算了。
其他官员就要从任职的考核来着手了,东凌国官员每年都有政绩考核,地方官和京官的考核方式不同:地方官员考核的是民生政绩,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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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种植畜牧的产量、经济发展带来的税收、人口增长和当年落实的各类措施等;而京官则是根据各官署衙门的类别,针对性的考核的。除了政绩考核之外,每个官员还有长官的评分。
这些官员里面大多数都是从地方官做起的,地方政绩说不上多好,税收也一般,但无一例外都有极高的长官评分。这样一来,他们的综合评分就高了,也就能一步步顺利晋升,一直到京中有肥缺能让他们混进来。
也正如姜宛亦猜测的那样,他们多数人都是通过举荐升官。
可即使是这样,姜宛亦还是觉得不太对,自己没有想明白,便只好继续打搅郑尚书了。“郑尚书,哀家有些疑惑,还请郑尚书帮忙解惑。”
“太后尽管问便是。”
“这些人的文章你也看了,你觉得一个文章写得一塌糊涂的人,能做好一个官吗?”姜宛亦没有明说,但她是真的觉得这些人即便是这上头写的政绩也未必能做到。
郑尚书也很是无奈,尽管他已经是一部尚书,但还是对有些事无能为力。“回太后,文章好坏并不代表一个人的为官的能力,但……臣实话实说,这官员考核虽然有用,但是有权势的人想要做些手脚就太容易了。地方上的政绩是可以谎报的,都城各部的官员也是可以抢占别人的功劳的。只要他的直属上官保着,别人很难驳回。”
姜宛亦听明白了,看来自己想要拔除这些毒瘤,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冯策呢?”兵部尚书钱辉是自己父亲的好友,姜宛亦相信,在政绩这块上,兵部尚书应该不会包庇冯策,而他上头写的政绩和评分都不差。
“冯策的情况臣不太清楚,不若臣找个理由将兵部尚书叫来,太后直接问钱大人?”礼部尚书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而且这些官员考核的细节都是下头的官员们在做,自己只负责敲定各项结果和政策。
姜宛亦如今是太后,她可以借着陪小皇帝出来的理由来吏部,却不合适再去别的地方,所以郑尚书就想着可以把太后需要的人给叫过来。
这个方法姜宛亦也赞同,就和郑尚书一起想了个理由,派人去请兵部尚书过来了。
姜宛亦对兵部尚书钱辉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和自己的父亲不一样,自家父兄都是那种刚直的性子,而钱辉为人很是圆滑,是个老狐狸。
兵部尚书钱辉听到有人来请自己到吏部,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没相信,只是他原以为是小皇帝要找自己,没想到去之后见到的却是太后。
“太后,冯策之前在兵部时工作还算认真,很少会偷懒耍滑,所以这在兵部时期的过往考核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听完钱辉的话,姜宛亦有些发愁,难道冯家真的隐藏的这么好吗?
可还没等姜宛亦发散思维,钱辉却又继续说道:“不过工作虽认真,手脚却不太干净……”
姜宛亦此刻不由感叹,果真是个老狐狸啊!
13.痛击冯家
钱辉身为兵部尚书,又怎么会不清楚兵部重要官员的情况呢?
冯策平日里表面上工作还算认真负责,却总是会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还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只是冯家人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军中一旦出乱子实在是麻烦甚多,再者这满朝文武,又有多少人手上是完全干净的呢?也因此,钱辉一直没有拆穿,只是默默记录着一切。
而从上次早朝上,小皇帝毫不留情地处置了冯策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大概很快就能用上这些积攒的证据了。
如今东凌国这样的情形本就已经乱成一团了,或许只有彻底把局势打破,才能不破不立。
“钱尚书这样做,不怕得罪冯家吗?”姜宛亦对钱辉是信任的,不仅因为他是父亲的朋友,了解他的品性,更是因为上一世,上一世这位兵部尚书的结果也并不是那么好。
钱辉自然是需要保护自己的安危的,但是他也是真的觉得,这会儿是个好机会,而作为东凌国的臣子,如果君王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那他也不会躲起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臣身为东凌国官员的职责,这些证据臣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而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既然太后给了臣这个机会,臣自当要接下。”
如果是在以前,兵部尚书突然上折子弹劾自己的下属,那很难保证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而现在冯策被罢官,吏部在处理官员罢免的事务时,自己这个尚书发现了自己曾经手下官员的问题,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太后尽管放心,也请陛下安心,明日早朝臣就会准备好一切,冯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宛亦此时的心情也是比较沉重的,针对冯家那就是直接和闻楚作对了,她也不确定钱尚书这样支持他们,会有什么结果。“钱尚书回去注意安全。”
一旁的吏部尚书郑元义已经听不懂了,太后这不是单单要追究冯策的所作所为,而是想把整个冯家拖下水?为什么钱尚书好像什么都知道?太后又为什么让他注意安全?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太后放心,臣掌管兵部,也不是什么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若无其他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姜宛亦点了点头,心中忐忑,但也因为有这样的重臣支持自己而有了底气。
郑尚书偷偷跟了几步,小声的想问问钱尚书到底他跟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钱尚书却又露出了平素那张狐狸般精明的脸。“老郑啊,你尽管听太后的便是,她是个好孩子,只是没有人帮她。明日我若是提到你,还请你帮忙应下我说的。如今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以后有机会,我会告知你的。”
姜宛亦不知道的是,之前她托母亲带出去给父亲的那封信,安国公除了给苏太师说明了,自然也会给这个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讲。所以从那时候,他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从姜宛亦用先帝当理由垂帘听政开始,他就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人。
郑尚书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和我说,别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逞英雄。”
这样的情况,郑尚书那会还一点也感觉不到呢?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能猜到这朝中一定是有自己想象不到的毒瘤。
兵部尚书走后,姜宛亦就继续查阅其他官员的那些卷宗,只是光看这些卷宗想要找到什么把柄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她也确定了这些人一定是不正当的手段通过的科举入朝。
“郑尚书,明日既然要提冯家的事,那就先把这些人放一放吧。不过哀家也找到了这个人的问题,你先记着,以后还是得找个机会把人处理了。”
郑尚书拿过姜宛亦递过来那份档案卷宗,注意到了这名官员越级科举的情况。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人入仕比自己只晚了一届,那会儿可从未听说东凌国允许越级考科举的。
“臣明白了,此事等这次恩科之后翻出来,太后觉得如何?或许趁着这次恩科,我们也能做更多的事情,给陛下一个更干净的朝廷。”
这两个尚书都这样支持自己,姜宛亦心中很是触动,这次重生后,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立无援。
郑尚书若无其事的把那些卷宗放回去,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自己的左侍郎。
“大人,这些是不是太后要看的?”
郑尚书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人拉到旁边,左侍郎张望轩是他得意的手下,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侍郎的位置,只是这孩子思想比自己这老家伙还要迂腐。平日里就总是念叨着太后种种举止的不得体,这回被他看到太后来了吏部,又要一惊一乍了。
“望轩啊,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是对太后有这么大的意见。太后所为或许是不合常理,但是我们东凌国如今幼帝登基,如果没有人帮着陛下,他会不会长歪都难说!”
“陛下的教导自有太师和太傅,还有您这样的重臣,她一个女子总归是……”
郑尚书打断他,“官员们都会有自己的私心,可太后却不一样,她是陛下为先太子挑选的未来国母,从小的教养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较的。你就算不信旁人,你也该相信先帝的选择,也要相信安国公吧?我就这么说罢,照安国公那脾气,要是太后这些所作所为真的是牝鸡司晨,为了夺权,他这当爹的第一个要闹起来!你且安心做事,很多事你我都不清楚,只要不是危害到江山社稷之举,我们都本分的做好自己的活便是。”
连自己的还没搞清楚,郑尚书也不能跟自己手底下的人说太多,尤其是张望轩这样对太后有明显敌意的,他根本不能保证说多了,会不会适得其反。
姜宛亦并不知道郑尚书在外面被手下的官员叫住说了自己的坏话,她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只要等着一会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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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来接自己回宫就好了。
关于冯家的事情,姜宛亦并没有和小皇帝说,孩子容易藏不住事,而且在兵部尚书钱辉有行动之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只告诉了小皇帝自己查的其他那些官员的情况,查到一人的问题,但是要稍等一段时间再做行动。
小皇帝如今非常听姜宛亦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于是小皇帝也终于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接受了自己登基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大案子。
“陛下,臣有事启奏。”等到其他人都说完了,兵部尚书钱辉往前一步,双手举着一封厚厚的奏折。
“准。”小皇帝让小公公接过钱尚书手中的奏折,此事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陛下,臣要弹劾一大将军冯高为首的冯家,利用子侄也就是前些天刚被罢官的兵部武库司郎中冯策在兵部之便,谋取私利,侵占军饷!请陛下严查!”
小皇帝听完都愣住了,“什么?侵占军饷?当真?”
“回陛下,因为冯策被罢官,臣配合吏部工作,却发现很多冯策经手的事务有不少问题,表面上账目都是对的,可细查却有许多漏洞。冯策不过一个五品郎中,哪有如此大的胆子和本事?而冯家在朝中多为武将,臣便斗胆怀疑,这些怕是家中长辈指使!”
小皇帝虽然对朝政还不熟悉,可也知道涉及到军务的都是大事,如果有人侵占军饷,最后遭殃的只会是前线的士兵们。
恍惚间,小皇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亲兄长就是死在了边关的战事上,那时候就是冯高做的皇兄的副手。那会儿皇兄的尸身被抬回来,他伤心极了,他还曾和父皇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冯高,可父皇虽也悲痛,却勒令他不可胡言。
想到这里,小皇帝对冯家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大胆冯高,你可认罪!”
正准备接受询问的郑尚书发现自己并没有机会出场,想要迈出的脚默默地收了回去。
冯高昨天就已经被闻楚叫去了,虽然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他连忙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的表情,跪下道:“陛下明鉴!臣冤枉啊!臣相信冯家的人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兵部尚书所言是真是假,还请拿出证据来!冯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你们不敢?孤亲自下的命令,你的好侄子都敢抗旨,孤当时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没有要他的脑袋都已经是给你们冯家面子了。”
“陛下,臣身为兵部尚书,岂敢胡乱攀诬?冯将军要证据,臣自然是有的。且在兵部出了这样的事情,臣也有责任,陛下要如何处罚,臣都绝无二话!”
钱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一来,谁又能说他是故意落井下石呢?
此刻的闻楚也有些奇怪,看小皇帝的样子,该是事先不知情,可为何不问不查就对冯家如此态度?看来,要保冯家会有些麻烦了……
14.弃子
“陛下,冯家世代从武,都是有功之臣,不会不懂贪污军饷意味着什么。钱尚书查到的应该也只是冯策的疑点罢了,不足以将整个冯家一起问罪。臣认为,既然钱尚书找到了证据,就交由刑部审理,查清真相。”
闻楚说的似乎有理,可话里终究是带着偏帮冯家的意味在里头。但冯高毕竟是大将军,闻楚帮他说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闻太傅说得有理,确实需要查清真相,但是这涉及到军饷的大事,只交给刑部恐怕是不够的,老臣觉得应该由大理寺和刑部联合调查,才能不出纰漏。”
苏太师也立马接上,他哪里不知道,刑部尚书与闻楚交好,也是闻楚一派的人,若是让刑部来接受这案子,说不好最后会被大事化小。
大理寺卿杜正明平时里性子孤傲,从不结党,从他手上过的案子也向来很干净。虽然为人不讨喜,但是断案却是一把好手,他来经手这件案子,说不定还能翻出更多连兵部尚书都没找到的证据来。
“冯策不过是个被罢免的五品官,出动大理寺是不是有些过了?”闻楚自然不会认可这个提议,冯家干了什么,他是最清楚的。
“闻太傅,军中无小事,我这老头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冯策官职确实不高,但是正如兵部尚书所说,他身后还有冯家,冯大将军作为他的亲大伯,不管知不知情都难辞其咎,这又怎么会是小事?”
苏太师是不屑与闻楚争辩的,直接将问题丢给小皇帝,从刚才小皇帝的态度来看,他觉得小皇帝大概率还是会支持自己的提议。
“既然你我二人有不同意见,那就请陛下来定夺吧。”
小皇帝看着两人争辩,也认真听着,先前虽然也有些摇摆,但是听到苏太师说到“军中无小事”,他觉得很是认可。“两位爱卿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孤觉得苏太师说得更有道理,这个冯策先前还胆大到忤逆孤的命令,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兵部尚书所说怕是八九不离十,还是让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来审吧。”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刑部尚书纪聪和大理寺卿杜正明都上前一步应道。
“此事就由你二人来调查,不可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小皇帝相信兵部尚书说的话,这冯家的人一个个看着就贼眉鼠眼的不是好人,一定还干了什么别的坏事!查!通通查出来!
“臣等遵旨。”
虽然刑部尚书的官职品级要比大理寺卿的高,但是大理寺一般只查大案和悬案,通常如果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办案,那么默认是由大理寺来主导审查的。
而这也一直是刑部尚书最不满的一点,凭什么他一个二品官要听一个三品的?
这次的案子还涉及到了冯家,刑部尚书心中盘算着,还是得找机会问问闻太傅他该怎么做。
兵部尚书早朝上揭开了这么要紧的大案子,人人好奇,可谁也不敢跑去胡乱打听,否则说不好就要被怀疑成是案件当事人的同党。甚至大家在退朝之后,恨不得离兵部尚书八丈远!
小皇帝下了早朝要练武,接着就要听闻楚讲课。平时姜宛亦未必会次次陪同,但是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让姜宛亦必须要在场,谁知道闻楚会不会又趁机给小皇帝灌输什么错误思想。
事实证明,即便是姜宛亦就坐在旁边听着,闻楚还是会有所行动。
讲完了基础的学业内容,闻楚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装作要给小皇帝额外补课的样子。“陛下,今日兵部尚书提出的冯策贪污军饷一案,您是何想法?”
小皇帝根本听不得有人提到冯家的人,立马冷哼一声:“兵部尚书已经查出了证据,必不会是冤枉了冯策,至于冯家到底参与了多少,自有大理寺和刑部会查明!”
闻楚几乎可以确定,小皇帝确实是对冯家不满,于是试探道。“陛下似乎不喜冯大将军?”
小皇帝正要张嘴说话,却被姜宛亦抢了先。“闻太傅这是何意?陛下的喜好岂是可以随意打听的?再者,冯大将军是臣子,陛下对他的想法都是基于他的能力和品行,太傅的问题恐怕不太合适呢。”
姜宛亦自然也察觉到了小皇帝不喜欢冯家人,这对她来说是好消息,她也不想深究理由。又或许是自己猜到了一些原因,问了反而会让孩子伤心。
小皇帝也没有因为姜宛亦抢自己的话而不高兴,想起了皇嫂一直提醒自己,在外人面前要时刻谨言慎行,不能让人抓到错处,便点了点头道,“太后说的对,正是这个道理!”
“太后言重了,臣只是觉得陛下可能对冯大将军有误会罢了。”闻楚实在觉得这女人碍事,果然还是得尽快除掉姜家才行。
姜宛亦身后是国公府,父亲是一品国公爷,两位兄长也都年轻有为,这便是她在朝中如此放肆还能笼络人心的底气。可要是她这份底气没了呢?
“闻太傅又怎么知道陛下是误会了冯大将军呢?不说别的,冯大将军虽然是武官之首,可他打过几次胜仗?他还是冯家的家主,可他那侄子接连犯错,他作为长辈又何曾管束过?陛下就算不喜冯大将军,又有什么问题?”
小皇帝又在旁边重重点头,皇嫂简直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闻楚是确定了小皇帝对冯高的厌恶,但是冯家不能出事,如果这案子一定要查,就只能牺牲他那个侄子了。姓苏的老东西一定要让大理寺掺和进来,怕也是冲着冯家去的。
要保住冯家,就只能舍弃冯策了!
之前闻楚一直觉得姜宛亦不过是一个女子,再怎么样也翻不起什么浪,但是这会儿却有些改变想法了。他想要控制这个小的,就一定要早点先处理掉姜宛亦,到时候姜家自然也就失去话语权了。
且让她得意几天,不听话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着。
姜宛亦并不知道闻楚已经决定对自己下手了,上一世因为自己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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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傀儡,还时不时会借自己的手行事,也就不会对她太早下手,而如今她明着和闻楚打对台,闻楚又怎么会放任呢?
之后的几天,姜宛亦还是陪着小皇帝努力学习,自从苏太师出马亲自带娃之后,小皇帝的学习效果也是突飞猛进,几乎每天都有不小的收获。
目前东凌国最重要的两件事也都有了进展。
恩科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十月的天虽然已经有些凉了,但也是能安排出来最快的时间了。毕竟全国的学子们要从各地赶来都城,要给他们留足赶路的时间。
公布恩科的消息之后,已经有不少都城的子弟陆续开始报名,登记的名单已经不下百人。
而另一桩贪污案却有些棘手,刚刚被抓的时候,冯策还是咬死不承认的,可昨天却突然松口,对贪污之事供认不讳,但却漏洞百出。
姜宛亦听到案情汇报的时候就猜到,一定是有人给牢里的冯策递了消息。
案子是由大理寺主审,那么人自然是关在大理寺的。且因为冯家本身也有嫌疑,所以冯家人也不得进行探视。可到底是闻楚手眼通天,哪里都留了自己的人手,接触到了冯策。
刑部尚书认为,既然冯策都已认罪,且表示所有的事情冯家都不知情,那么就可以结案了。
但是大理寺卿可不是这样草草了事的性子,这口供根本不能自圆其说,何来结案一说?
“冯策确实认罪,但是他贪墨的可不是银子,而是军备!那么多的军备怎么可能不翼而飞?他说卖掉了,那又是卖给了谁?谁能胆大包天到敢买下军中之物?若真有此人,那不应该继续追查到底,找到此人一并定罪吗?”
大理寺卿根本不认可这份供词,直接在早朝时和刑部尚书吵起来了。
大理寺卿的话句句在理,若真如冯策供词所言,确实应该继续追查,即便是与冯家不相干,也不能只定了冯策的罪就结束了。
不少人都站在了大理寺卿这边,最后这案子自然是不能结。
闻楚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果然当初就不该选这种废物,若不是当初要借冯家的势力,闻楚是看不上冯家的任何一个小辈的,甚至冯家如今这辈人,他也并不是多瞧得上。若不是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又怎么轮得到冯家当上武官之首?
好在当初那些军备都处理得很干净,只要冯策咬死不说,大理寺那边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冯家,更查不到自己,所以闻楚此时并不慌张,任由其他人争执着。
姜宛亦在上面看到闻楚这般事不关己的模样,也觉得很不对劲,很快也猜到了他可能得下一步行动。
朝堂之上她尽量不多说话,但是下了朝后还是提醒了小皇帝,得让大理寺那边盯紧了人,不能让人出什么意外。
只是大理寺尽管加派了人手,还是没有防住。
两日后,原兵部武库司郎中冯策在大理寺狱中“畏罪自尽”了。
15.晋王的请求
冯策的畏罪自尽让朝堂一片哗然,这时候就算再不知情的人也该猜到,怕是冯家为了明哲保身,把冯策直接舍弃了。而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也不言而喻:冯家很难是清白的。
当事人死了,想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也很难有什么结果了,终究是成了悬案。
这阵子小皇帝一直都盯着这案子,也知道大理寺卿一直兢兢业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能怪他。一开始姜宛亦和小皇帝说要注意加强看管人犯,防止发生不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特意还问了苏太师,结果太师也是赞同姜宛亦的话。
没想到他们已经防备了,却还是出事了,这也更加让小皇帝怀疑冯家了,但是眼下没有证据,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不能随意定官员的罪名。
最后冯高和冯策的父亲以管教不利为由,都罚俸了三年。而冯策的贪污罪名成立,那被查到的名义上被冯策贪墨的那些军备,也得让冯家吐出来。
冯家不可能有直接现成的军备,那就用现银或者其他财产来抵。一开始冯家还想哭穷,结果小皇帝直接要让大理寺去抄家了冯家才松口。
冯家人也只能庆幸,冯策入兵部时间不长,经手的东西还不算多,否则他们不上交也不是,上交了也会被人质疑他们的家产是哪里来的。
饶是这样,冯家还是元气大伤。冯策想要私下去找闻楚,却早早的就被提醒过了,这个时候谁接触冯家都要倒霉。
闻楚没有真的舍弃冯家,毕竟就在冯家的名声再臭,军权还在他们手里,对自己还有大用处。
“真是可惜,明明皇嫂都提醒我了,还是让冯家逃脱了,只是抄走了他们一部分家产。”户部和大理寺一起去了冯家清算,刚才户部尚书过来送了冯家上交冲抵的财产清单。小皇帝等人走了,拿着手里的单子很是觉得可惜。
姜宛亦也看了眼清单上的明细,更是心惊不已。她先前并不知道那些被贪墨掉军备价值几何,但是看着眼前这份单子,一时不知道是要先惊诧哪一点。
冯家上交了五十万两白银,都城辖内的两座山庄,十五间铺子,几处田产,还有珠宝、字画、古董若干。寻常官员家中怕是总计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钱,而冯家能一口气就交上来这些,说明他们家绝对还有余力,甚至这可能对冯家不过是凤毛麟角。
“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这么一笔钱回收到国库,总比之前白让人占了便宜要好的。再者,冯家这样名声已经坏了,总会有人愿意落井下石的,做恶事的人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
之前姜宛亦从来没有跟小皇帝提过先太子的事情,却没想到在那次兵部尚书检举冯策之后,孩子悄悄跟他说了自己的心事。那时听到小皇帝对冯家的怀疑时,姜宛亦心中也很不好受,但有些话不好说明了,小皇帝有这样的猜测也就足够了。
也正如姜宛亦所猜测的那样,这段时间来,冯家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在宫里都有人当面阴阳怪气的和冯家人说话。冯家名下的一些铺子田产之类的,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一批老掌柜请辞,后面有突然有百姓去闹事。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不知道谁在外面传播消息,说当初是冯大将军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先太子。而先太子不仅是在朝中备受器重,民间也有不错的口碑,再加上先太子离世导致的一系列结果,百姓们听了这些遍愤慨不已,他们不敢直接去将军府闹事,就跑去那些铺子里闹。
铺子里的人找了都城府衙来申诉,可府衙的人却并不会对百姓怎么样,只把人打发走了便了事了。冯家人并不知道,这些衙役们不仅不管,还给百姓们出主意,让他们不要派青壮年出来闹,应该派那些岁数大的,但是身子却比较硬朗的,要是冯家的敢动手,他们就可以让老人碰瓷。
百姓们听了很是赞同,纷纷派出家中身强力壮的老人出来碰瓷。
一直等持续了快十来天了,姜宛亦才假装让小皇帝派人管管,外地的考生们陆陆续续要进都城了,到时候还这么混乱就不合适了。
关于在民间传播消息的人,姜宛亦也基本上猜到了是谁,这事实在很符合兵部尚书的性格。
如今距离恩科开始已经只剩月余,出题小组的成员们也都初步拟定了每人一套的试题,只等最后小皇帝和苏太师及吏部尚书最后选定试题。
姜宛亦为了避嫌,最近也没有陪着小皇帝一起出门,好在有苏太师和赵公公陪着,小皇帝带了那么多侍卫出门,也不会真出什么事情。
然而,姜宛亦这天在宫中独自看书时,却有意想不到的人说要求见自己。
晋王凌璟珩一直都是姜宛亦想要拉拢的人,但是考虑到男女有别,姜宛亦一直不好找机会接触他,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来了。
晋王是先帝的第二子,只是母亲身份低微,没有任何人将他当做皇帝候选。甚至不少人在他和九岁的凌璟游之间选择,也都是会选皇后嫡出的小皇子。
他的到来让姜宛亦也很意外,“晋王来见哀家,不知有何事?”
姜宛亦如果是正经太后也就罢了,还能说是晋王来给长辈请安,可她充其量就是个嫂子,如果凌璟珩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怕是等他一走,宫里就要谣言四起了。
“臣弟见过太后,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太后恩准。”凌璟珩当然不是蠢人,从自己那个弟弟登基之后,他就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切,但是最近却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觉。姜宛亦突然干政,小皇帝几乎事事都要问过她的意见,那他这个皇嫂又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他自知身份,也从未想过要那个位置,可到底也不想东凌国被外人占了去。他也是有些人手,一年前他就发觉了朝中有些问题,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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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战死,他才终于查到了端倪。
皇兄待他不薄,从未因为自己母族卑微而轻视自己,对自己的照拂比他亲弟更甚,他又怎么能眼看着皇兄白白死了呢?
如今他确认姜宛亦是可信之人,自然也愿意出手相助,露出自己的底牌。
“晋王有何事尽管说便是,不过哀家可保不准能不能答应你。”姜宛亦知道他的底细,却还是维持了客套疏离,毕竟现在的他们可没有任何关联。
凌璟珩拱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还有一个月,恩科马上就要开始了,臣弟想请太后恩准,允许臣弟参加恩科。”
姜宛亦没有理解他的意图,“如今科举命题已经在做筛选了,你是要协助礼部的事务?”
“非也。”凌璟珩解释道,“是臣弟的一点私心,父皇临终给臣弟封了晋王,但臣弟实在不愿意只做一个空头王爷,白白享受百姓的供奉。因此想着,可否允许臣弟能够和众举子们一同参与科举考试。”
凌璟珩的请求实在是让姜宛亦感到意外,他是亲王,如果真的想要一个什么官职,就算在早朝上直接要都可以,何必多此一举?况且,“晋王,此事并非哀家不同意,只是你没有举子身份参加科考,到底还是有些于理不合的。”
更何况姜宛亦手里还有个人要处置,要是给凌璟珩破了这个先例,那后头就不好处置那个人了。
“臣弟明白,所以臣弟想的是,虽和举子们一同考试,但是不与他们争进士的名额。臣弟只是同考,成绩可单独计算。皇室子弟无需科举入仕,但是臣弟希望能给朝中大臣们看到臣弟的真是水平,而不是觉得晋王此人不过是靠着血统得了一官半职。”
凌璟珩这么一说,姜宛亦就明白了,他果然是个值得拉拢的人。“晋王的心思哀家明白了,不过科举也属于国事,理应还是要陛下首肯才可,哀家会将你的意思告知陛下的。”
“谢太后。”有姜宛亦这句话也就够了,小皇帝一定是会听她的话的。
姜宛亦也趁着这个机会,跟凌璟珩套套近乎。“晋王,先帝子嗣不丰,只有四个孩子,长公主是女儿家,如今也就只有你和陛下二人能在这朝中互相依仗了。你是他的兄长,哀家希望日后你能多帮趁着那孩子。他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即便是如今苏太师能帮衬,可他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你们是亲兄弟,他最能信任的人,永远应该是你。”
凌璟珩沉默一瞬,没想到姜宛亦会给自己打亲情牌,虽说他是为了已故的皇兄,但是帮着那个小屁孩,也是最终自己会做的事情。“臣弟明白,谨遵太后教诲。”
说完了该说的,凌璟珩也没多逗留,这宫中还是人多嘴杂,自己是无所谓,但不好败坏了皇嫂的清誉。
众人只道天后一手遮天,却没人想过,她也只是个伪装强硬的可怜人罢了。
16.哗然
姜宛亦和小皇帝提了晋王凌璟珩下午过来提的事情,希望小皇帝能够允许。
对于这个二皇兄,小皇帝其实并不熟悉,平日里也没有过多接触,一方面是两人年龄比较悬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凌璟珩本身就不爱和人来往。小皇帝只记得太子哥哥平素比较照顾他,还曾经和自己说起过,他二皇兄身份处境比较尴尬,所以不可与他为难,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
而且小皇帝也记得前阵子姜宛亦反对长公主和亲时和自己说过的话,虽然他们几个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父皇的孩子,理应同气连枝,一直对外才是。
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姜宛亦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宛亦不会强迫小皇帝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是看着孩子好像是走神了,并不是不赞同这件事。
小皇帝回过神来才回答姜宛亦:“只是突然想到,二皇兄这么做,是不是也是因为不想让人看扁了我们?就像皇嫂说过的,我们应该相互扶持。皇兄以前也说过二皇兄其实人挺好的,只是我们实在是不熟悉,就没有了解过他。如果二皇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么我肯定是支持二皇兄的选择的,也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姜宛亦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你能明白就好,只是到时候恐怕有些官员又要上窜下跳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皇帝重重点头,这段时间他已经很熟悉这些官员们的行为了,不管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好的,总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皇嫂,其实,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只是……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你尽管说。”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姜宛亦自然是要支持的。
小皇帝“嘿嘿”笑了两声道:“皇姐现在还生我的气吗?我想找她帮忙。或者说,我先问问她想不想改变一下自己……二皇兄可以去参加恩科,皇姐应该也可以去吧?”
“让你皇姐去参加恩科?你是先让她也入朝为官?这怕是不容易。”姜宛亦和荣安长公主很熟,深知她的性子,若是小皇帝真有这个想法,那荣安怕是真的敢答应。
“入朝为官肯定是不太可能的,那群老古董绝不可能同意。但是我觉得可以这样……”
小皇帝给姜宛亦说了自己的想法,姜宛亦听完也很是惊讶,孩子这都已经会拿捏人心了吗?
“那你皇姐那边,是你自己去说,还是我陪你去?”
“还是皇嫂陪我去吧,我怕皇姐不愿意见我,也不想听我说话。”
宫里人多,姜宛亦不想在事情没有确认前有任何意外,于是就借口让长公主一起来寿安宫用膳,把人叫来了自己这里。
就如同小皇帝猜测的那样,荣安长公主还是看这个臭弟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进来后只给太后行礼,就好像没有看到皇帝也在屋里似的。
“赵公公,哀家和弟妹们一起吃饭,不用那么多人伺候,还劳烦您安排一下。”
姜宛亦一开口,赵公公马上就往外赶人,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几个亲信之人在了。
荣安长公主也看得出,姜宛亦这样肯定是有事要说,不能让外人听到了。“皇嫂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姜宛亦笑道:“不是我要吩咐你什么,只是有人想找姐姐说话,又不好意思自己说而已。”
小皇帝被姜宛亦说得脸都涨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先和人道歉。“皇姐,上次和亲的事情,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那会儿也是被人忽悠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不能做出对不起家人的事情。我跟皇姐道歉!”
荣安长公主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毕竟人家都道歉了。“哼,你知道就好,我也是冲着皇嫂的面子,早就不跟你这小屁孩计较了。”
别看荣安长公主嘴上不饶人,还没有半点尊卑之分,可也是因为知道他们合该亲近些才这样。
“皇嫂说你要找我说话?就只是这个事?”
小皇帝还是有些怕荣安长公主的,毕竟小时候没少被这个皇姐揪住打屁股。“我先说好,这事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我并不强迫与你。”
荣安长公主抬了抬下巴,不在意道:“你说便是,我听听再做决定。”
小皇帝把下午凌璟珩来找姜宛亦的事,和自己的计划都和盘托出。起初荣安长公主没当回事,后头却越听越认真了。“你这想法挺有意思的,我同意了!”
三人达成一致,只有不在宫里的凌璟珩还不知道明天早上早朝时,还有自己计划之外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二日早上,凌璟珩一进宫就被人叫走了。昨天他们商量好的事情,也得让当事人之一了解一下。凌璟珩虽然挺意外的,但是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荣安长公主最后如何,与自己的计划并不冲突。
“今天孤有一件事,要告知诸位大臣们。大家应该清楚,父皇临终前封了二皇兄为晋王,但并未来得及给晋王安排官职。孤这两日想着,也是时候安排此事了,此事诸位大臣们应当都没有意见吧?”
给王爷安排个官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左右也最多是个清闲的挂职,谁也不会在这时候顶撞小皇帝。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小皇帝的计划就继续进行了。“晋王从前久居宫中,大家对他的能力都并不熟悉,但晋王乃是孤的手足兄长,自然不能随便安排一个官职打发了事,于是孤便做了一个安排。”
“正巧恩科在即,晋王能力几何,不如让他一起参加恩科的考试,也无需占用名额,按照晋王的恩科成绩来做定夺。如此一来,孤也不至于对不住父皇。”
果然,小皇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现在谁都不能随意打断皇帝说话,胡乱插嘴。否则这小皇帝一不高兴就要把人拉出去杖打。
“只是这单独让晋王参加恩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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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孤觉得也不太合适,所以就想着……荣安长公主也才华出众,父皇生前也总是夸赞于她,不如让她二人一同参与,大家觉得如何?”
小皇帝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岁数大了,耳朵出什么问题了。
“陛下三思啊,女子参加科考,这成何体统啊!我东凌国从无此先例啊!”
“万万不可啊,别说荣安长公主,即便是晋王也于理不合啊!”
“若是让考生们知道这次恩科如此胡来,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殿中一片质疑和反对,然而此时姜宛亦却突然大声的叹了口气,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陛下,哀家可是记得,当初大臣们执意要将荣安送去和亲的。哀家原以为是他们以为荣安有这个本事,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扭转我们东凌国的局势呢。不过如今看来,咱们东凌国的大臣们,到底还是看不起女子的。哪怕是先帝赞许过荣安,他们也不当回事呢。”
小皇帝也接着姜宛亦的路子一起演戏:“哎,孤也没有想到,皇姐那般有本事的人,难道就只能以后随随便便嫁个人了此余生吗?孤不过就是想要让皇姐做个女官,帮着太后分担一些罢了……”
大臣们竖着耳朵听着,原来不是要让长公主科考入朝啊!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女官和正经的朝廷官员还是不同的。
“陛下,臣有一言。”此时,凌璟珩也适时的站了出来。
“皇兄但说无妨。”
“此事因臣而起,既然大臣们不赞同,臣也不是非要做这个官不可,不如陛下远远的给臣一个封地,臣去封地上做个闲散王爷便是。”
凌璟珩早上并不是只听了一耳朵就完事了的,他是几人中最年长的,也该为这出戏做些贡献。
先帝临终只封王不给封地,那就是要让二皇子留在都城的意思,如果小皇帝因为这些臣子的关系,把自己的皇兄赶出了都城,那将会后患无穷。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绝不是好事。
说不好晋王前脚去了封地,南穆国后脚就要打过来了,一个小孩儿当皇帝还一盘散沙的国家又有何惧?
如他们所料,很快就有官员改变了主意,生怕小皇帝真的乱来,一个个全都改口了。
可这会儿小皇帝又不买账了,用先前他们反对的话来怼回去。“可你们方才不是说了,女子参加科考是万万不可的,王爷参加也会影响考生们的,让他们寒心吗?”
众大臣们哑口无言,已经看穿一切的苏太师才终于开口。“陛下,臣从前也教导过先太子和晋王一段时间,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记得晋王的才学并不输先太子多少,若是真的参加科举,也是必定能考上的。臣斗胆,不知晋王和长公主殿下是否为了我东凌国这次科考,牺牲一下自己?”
姜宛亦就知道,苏太师一定是会愿意帮助他们的,这时候也该请荣安长公主华丽登场了。
17.公主的打脸
荣安长公主早就提前换好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着装,在一干朝臣的惊恐的目光中走进了大殿。
“荣安,前阵子和你说的,让你帮哀家一起处理宫中事务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姜宛亦看着荣安长公主徐徐说道。
“太后纡尊降贵,荣安岂有不应之理?”荣安长公主也恭恭敬敬答话,全然没有平日的嚣张跋扈。
“哀家和陛下都是信任你的,只是大臣们比较谨慎,所以想让你能证明一下自己,和你二皇兄一起去参加这次的恩科,你意下如何?”说着,姜宛亦又叹了口气,“只是你是一介女流,参加科举难免被人诟病,还是得拿出些真本事让人瞧瞧才行。”
荣安长公主扫视众人,疑惑的说道:“从前父皇在时,常常夸赞于我,还说我若是男子,以后一定能成为太子哥哥的助力,这话各位大人们应该很多人都听过才是,怎么如今太后不过让本公主做一个女官掌管宫中内务都不行了?”
“公主殿下,想来也是有很多官员并未听闻过公主的才名,臣斗胆,可否请公主拿出之前写的一些文章给大家传阅一下以自证?”苏太师客客气气,想来他们既然安排了这一出,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哼,今天是看在陛下、太后和苏太师的面子,本公主不跟你们计较,你们且等着便是!”荣安长公主随手指了个小太监,让他去自己宫里拿她以前写的文章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自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众人开始传阅长公主的策论文章,然后便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荣安长公主耳朵好的很,自然是听出有人还在质疑这些文章的真实性。“你们若是不信这些都是本公主自己写的,那就自己翻翻看,里头有两篇是父皇用朱砂给本公主写了批注的。父皇的字,你们总该认得出吧?”
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当真开始翻了起来,还真翻到了荣安长公主所说的先帝批注。一群人脸上火辣辣的,如果这些真是公主的手笔,怕是有不少人还不如女子呢。
“公主才名,臣也是听过的,只是参加科举一事,若只是晋王臣也绝无异议,可公主是女子,朝臣们能理解、知道公主的才能是没有用的,还得让老百姓认可、让考生们认可才行。”
沉默了很久的闻楚也终于开口了,苏太师一旦出面,那这个局势就很难说了。
“所以刚才老夫也说过,有一个主意,只是需要委屈一下晋王和公主了。”苏太师又向小皇帝和太后的方向一礼,“老臣提议,既然要让晋王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参加科举,不如就换一个名头,让两位殿下成为众考生们的目标。”
“晋王和长公主身为皇室众人,不论男女,都会给百姓敬畏感,对外我们无需说是给两位殿下的考核,而是让两位殿下的成绩成为这次科举的一次参照。如果最后的排名能高于两位殿下,就可以额外给到一些奖赏。而两位殿下无论排名第几,也不会影响考生们的录取,这样一来,考生们又怎么会反对呢?”
不同意不过是因为没有好处,一旦有了利益谁会不愿意呢?别说是额外给奖赏了,光是能名次比两个皇家人还要高,就足够他们扬眉吐气了,以后和同窗们在一起,都更有底气。
晋王和荣安长公主自然是不会反对的,欣然接受了苏太师的建议。
小皇帝丝毫不给其他人继续反对的机会,直接就认可了苏太师的提议,就让礼部尽快着手去安排此事。
礼部尚书的脸都快黑成了锅底灰了,只是没有其他人站出来,他也反对不了。
直到现在,很多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朝堂上一些微妙的局势。似乎从苏太师回归上朝之后,闻太傅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一开始好像没有这么明显,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却有些不对劲了。
以苏太师的地位,闻太傅比不了苏太师也是正常的,可若是苏太师明显的针对闻太傅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对于很多没有站队的官员来说,这两位都是东凌国的栋梁,没有道理互相攻击,除非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辛。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会有人去探寻真相。
而此时闻楚也确认自己应该加快动作了,如果再不出掉姜宛亦,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联合起来。尽管这位太后不过是个小姑娘,却是连接了前朝和后宫的重要角色。
如今荣安长公主站在了她的阵营中,那么恐怕她身后母族的人也会所动摇了。原本荣安长公主只是个早晚要嫁人的公主,可一旦成了女官,就完全不同了。
就和闻楚想的一样,姜宛亦也确实希望能够借由荣安长公主获得其母族人的支持,不过这事不是长公主能办成的,他们还得去找找德太妃。
因为现在小皇帝年纪还太小,后宫中除了姜宛亦,就只有先帝的一些妃嫔,且先帝并不重女色,妃嫔不过十几人而已,其中唯一还在世且有子嗣的,就只剩下了德太妃了。
德太妃自先帝离世后,就不过问任何事情了,姜宛亦曾经想去给太妃请安都被据之门外,也只肯放荣安长公主进门。
早朝之后,小皇帝就继续去好好学习了,姜宛亦早就和荣安长公主约好了去德太妃的寝宫请安。
听到女儿是和太后一起来的,德太妃岁虽诧异,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以前先帝在时,因为先皇后早逝,后宫一直是德太妃代为管理,所以有时候姜宛亦被宣进宫,都会去给德太妃请安,也因此和荣安长公主交好。
“亦儿给德太妃请安。”
正在打坐的德太妃,缓缓掀开了眼皮,但一直没有看向姜宛亦,“太后客气了,如今的身份,应当是我这老婆子给你见礼才是。”
“太妃折煞亦儿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些。”姜宛亦看了一眼长公主,荣安给她点了头,才继续说话,“今天来找太妃确实是有些唐突,只是有事情想和太妃说。”
德太妃已经猜到了姜宛亦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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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是真的来请安的,她虽然闭门不出,可也是知道很多事情的。今天她来找自己,怕是和自家女儿有什么关系。
“瑶瑶,有什么事,你自己说,别麻烦了人家太后娘娘。”
荣安长公主给了姜宛亦一个抱歉的眼神,她家母妃确实是个很难搞的人,这怕是要给姜宛亦一个下马威,好让她不能欺负了自己。
荣安长公主挽住了德太妃的胳膊,跟她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隐瞒。“母妃,你知道我的,如果能在宫中做女官,肯定是要比随便嫁个人要好得多的。而且这对外祖、舅舅他们都是有好处的。”
这会儿德太妃也听出来了,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只是不是她娘家人有没有好处,而是想要拉拢他们,帮那小皇帝站台罢了。
“你主意大了,我这个做娘的也管不住你,既然太后和陛下都应允了,你去做便是。”
姜宛亦不是个被动的人,她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德太妃早就看穿了,只有诚实或许才能打动她。
“太妃,我承认,让瑶瑶做这个女官,我确实是有私心的,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我是绝对不会害她的。如今谢家大不如前,从前因太妃您的关系,大家还愿意给谢家几分薄面,可先帝去后,谢家的境遇您可知道?若非谢家人没有话语权,当时那些朝廷官员们又怎么敢逼着瑶瑶去南穆国和亲呢?”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点太妃应该比我更明白。”
德太妃也想起了前两个月女儿差点被迫和亲的事情,到底是有些摇摆了。“和亲的事,多亏了你,我应该谢你的。只是你也说了,谢家已经比不得从前了,那你又为何一定要得到谢家的支持呢?”
“我并非是为了谢家,而是希望东凌国的忠臣们都能支持陛下而已。谢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谢家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如今谢大人官职虽非要职,可是以后呢?如今这朝中太多人有异心了,如果我们不能团结起来,将他们拉下来,那以后怕是会越来越难。”
“我如今扮演着恶人,是为了让陛下早点成长起来,而这也需要更多人的支持。太妃或许不知道,早就有人勾结外敌,想要毁掉我们东凌国了!”
姜宛亦并没有说出闻楚,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德太妃十分惊愕。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为何之前先帝在时没有任何端倪?
“若是太妃还是不信,你不妨想一想,太子战死沙场,就一点都不可疑吗?还有最近冯家的事,若是没有任何猫腻,他们会牺牲掉自己家一个嫡出的子嗣吗?”
德太妃的思绪回到了那时,先太子战死,冯大将军重伤,先帝得到消息后急火攻心直接大病一场。那时自己为先帝侍疾,先帝是不是也有过怀疑呢?
“此事,让我再想想。瑶瑶,你先送太后回去吧。”
“那亦儿就不打扰了。”姜宛亦没有逼着她表态,既然松口了,那便问题不大了。
18.将计就计
想要获得谢家的支持是急不得的,姜宛亦也没打算催促荣安长公主,反倒是时不时让人给她送点吃食,督促她这段时间努力学习,争取在恩科的时候拿个好的名次。
荣安长公主自然也明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即便是以后谢家真的决定支持皇室,可只有自己争气才有意义。
原本荣安长公主想着要不要多去找找姜宛亦,多了解宫中事务,结果却被德太妃拦下来了。“你去干嘛?要是真想做女官,这宫中事务,还有比你母妃更了解的人吗?再者,你若是跑的次数多了,怕是要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被泄题了。”
荣安长公主觉得自家母妃说的很有道理,便没有去打扰了。
而小皇帝的一日三餐还是照例和姜宛亦一起吃,吃完饭就马上继续去学习。
“今天怎么多了几道菜?”这日姜宛亦照例和小皇帝准备在寿安宫吃饭,但是看着桌上的菜却有些奇怪。
小皇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皇嫂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辰……如今不适合大办,只能委屈你了。”
姜宛亦这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辰,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忘了。小皇帝能记着她生辰倒也是挺意外的,她便笑盈盈的问道,“陛下怎么知道我生辰的?”
“是赵公公提醒的。”小皇帝老实答道。
以前先帝在时,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宫里就会派人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备一份生辰礼给自己,这事赵公公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谢谢陛下,也多谢赵公公。”姜宛亦向赵公公颔首,算是表示感谢了。
“太后娘娘折煞奴才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再看了看桌上的菜,有好些都是宫里不常做的,但确实自己出阁前爱吃的,便看了眼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估计是这俩也参与了。
难得的喜事,姜宛亦也很开心,吃的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御膳房还备了饭后甜点,只是因为最近小皇帝在换牙,姜宛亦怕他蛀牙,就不太让他吃点心了。
今天准备的糕点洁白如玉,很是清香。姜宛亦尝了一口,便随口问了一句。“这道点心以前从未做过,叫什么名字?”
“这是御膳房专程为娘娘准备的,名为白玉雪,用了桂花蜜和木薯做的。”太后宫里每天送来的吃食都是要登记备案的,如星身为贴身宫女自然是要记住这些。
姜宛亦拿着糕点的手一顿,但还是吃完了这一块。
“就吃一个吗?是不好吃吗?”小皇帝眼巴巴的望着,原以为今天是姜宛亦的生辰,自己能蹭一口糕点尝尝。
姜宛亦还是笑盈盈的,却语出惊人。“陛下还是不要吃了,这东西有毒。”
“有毒?怎么会?刚才试了明明没有毒啊!”几人听了姜宛亦的话都慌了,赵公公也连忙要喊人去传太医。
“不碍事,你们都别急。”姜宛亦开口拦住了大家,“这东西我以前在书中看过,这个木薯中含有毒素,食用前必须浸泡煮熟,且不可空腹食用,更不能多吃,否则会有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严重的情况还会致人死亡。”
小皇帝都快急哭了,“那皇嫂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吃啊?万一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姜宛亦连忙安慰道,“别怕,我们先前已经吃过了饭,且这木薯做的糕点蒸过之后毒素也减少了,我食用的不多,可能会遭点罪,但是并不严重。这怕是有人专门为我准备的,要是我没吃,恐怕之后还会有别的东西等着我。”
小皇帝似懂非懂,姜宛亦一直告诉他,这宫里有坏人,他们如果不强大起来就会有人想要害他们性命,可他从未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此时自责不已,明明自己是个皇帝,却保护不了任何人,还要让皇嫂以身犯险。
姜宛亦摸摸小皇帝的脑袋,“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你们就当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等到这毒素发作了,再去叫太医。好了,吃好饭该去批折子了。”
心里惦记着事情,小皇帝哪里能有心思去批奏折呢?但是迫于姜宛亦的压力,只能强行让自己快点把手里的奏折批完去再去陪着姜宛亦。
也果真是十分巧合,小皇帝刚拿起最后一本奏折的时候,姜宛亦就开始觉得腹部有些疼痛,她硬是先忍了下来,等到小皇帝把奏折批完了,才终于喊人。
“如月,传太医……”
“太后!”如月如星吓坏了,刚才姜宛亦根本一点都没有异样,可现在一看,她额角都已经沁出冷汗了。两人一个去找太医,另一个连忙把人扶进寝殿里面。
好在姜宛亦没有判断错误,自己只吃了一个,中毒不会太严重,不过既然已经准备将计就计了,那她就不会只是这么等着太医过来给自己检查。
“我不严重,但是你们记着,要表现出我中毒很深的样子来。等太医来了指出我中毒的情况后,就去请德太妃出面,揪出这次下毒的人,都记住了吗?”
一会儿姜宛亦就要假装昏迷过去,所以就要提前安排好一切。虽然自己并没有想要逼德太妃站队,可事发突然,她也只能找德太妃帮忙了,毕竟陛下年纪小,也不适合介入后宫的事务。
现在没办法解释的太清楚,只能等之后再跟德太妃道歉了。
很快如月就拖着太医院的几名太医过来了,太医们听到是太后突发不适,也顾不上许多,在值班的几个人都一起过来了。
几名太医挨个都给“昏迷不醒”的姜宛亦把了脉,确定姜宛亦是中毒了。
“太后今天吃了什么吗?”
“太后基本上都是和孤一起用膳的,但是孤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啊?你们确定是中毒了吗?”小皇帝听着姜宛亦的话,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医们一听更是吓坏了,马上也给小皇帝把了脉,确定他无碍才松了口气。
“太后有没有自己单独吃过什么,是陛下没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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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
“太后平时喝的茶和陛下不同,今天还吃了些糕点。我就这让人去拿过来!”如星是负责姜宛亦饮食的,她说完了就立马让人把今天吃的喝的东西剩余的给拿了过来。
太医用银针一一测过,什么也没有测出来,便又让人去御膳房要了食谱,才终于发现了疑似的中毒来源。
只是太医只管验毒和治疗,并不能帮着断案,太后中毒这事情还是得有人来主持大局。
“后宫的事,孤不好干预,让人去请德太妃过来一趟吧。”
结果去传话的人还没出寿安宫,荣安长公主就过来了。她是过来给姜宛亦送生辰礼的,想着白天姜宛亦肯定很忙就没过来打扰,所以才想着这时候过来。
一进寿安宫,就看到屋里全是人,唯独没有看到姜宛亦。“这是怎么了?太后呢?”
“回公主的话,太后中毒了,太医刚刚看过,正准备开药。”赵公公给长公主行了礼回答道。
“中毒了?怎么会这样?严重吗?”荣安长公主是真的担心姜宛亦,她们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此时听到朋友出事了,怎么能不着急?
“公主殿下,太后食用的量不多,只是可能身体羸弱,故而此时昏迷着,稍后我们会开一些催吐和解毒的药剂,应当修养几天就好了。”
太医的话并没有给到荣安长公主安慰,“那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耽误了太后的身体,本公主唯你们是问!”
“是,臣等这就去办。”太医们被荣安长公主吓坏了,这祖宗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要是他们真的做的不妥,怕是真的要被问罪。
“皇姐,孤正准备去请德太妃过来,太后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加害,必须要查清楚!”虽然荣安长公主意外出现,但是这好歹是自己人,小皇帝也没有太慌乱。
荣安长公主听完也很是认可,八成是有人要故意害姜宛亦。“对,一定要查清楚。只是……母妃平时睡得很早,这会儿怕是已经就寝了。”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陛下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就先交给我来办,事情不能拖到明天,否则他们怕是早早就要毁灭证据了。”
姜宛亦一开始说的是要找德太妃,小皇帝还是有些迟疑的,但又想到姜宛亦也说过,要相信自己的皇兄皇姐,所以他还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让荣安长公主接下了这个事情。
况且皇姐和皇嫂关系很好,一定会认真追查此事的。“好,那此事就辛苦皇姐来查清楚了,务必不能让歹人逃脱了。”
荣安长公主是行动派,立马就带着人去了御膳房。寻常这个时候御膳房只有一两个人值班,长公主一到这里,就立马安排了起来。
“将今天负责晚膳的所有人都带过来,还有他们的住处也都好好搜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的物品!”
不到一刻钟,所有人就被带到了御膳房。“一个个都给本公主说一下,今天都干了什么?”
19.下毒之人
荣安长公主就坐在御膳房,屋里跪了一地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以前德太妃掌管宫中内务时,李嬷嬷正是她的得力助手,所以这次荣安长公主也就找了她来帮忙。如果这些宫人们觉得长公主不懂事好糊弄,可看到李嬷嬷就不会这么想了。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昏迷”的太后中间曾经醒过一次,单独叫荣安长公主进去讲了几句话,而去请李嬷嬷也是姜宛亦的意思。
按照姜宛亦的想法,如果长公主这次能解决这次的事情,对她们都是好事。朝廷官员们会对荣安长公主的有更好的印象,对她的能力有所肯定,同时也能借这次的机会扫除一些宫中被埋的眼线。
此时大多数御膳房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公主带着李嬷嬷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管事的人何在?”东凌国御膳房中有很多不同的分工,除了御厨外,也有很多负责采买、洗菜、切配、烧火、传菜等工作的,而御膳房的最高主事人则是一个管事公公。
“回公主殿下,奴才是御膳房的管事。”跪在最中间的太监匍匐着往前挪动了几下,跪到了最前面。
“来人,御膳房管事公公办事不力,导致太后中毒,凤体受损,拖出去先打二十板!”长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让人托人去行刑。
“公主殿下饶命,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下毒啊!”管事公公顿时哭天抢地,被侍卫架着拖起来的时候,险些裤子都湿了。
虚张声势的目的达到了,李嬷嬷这才假装来规劝长公主。“公主殿下,要处罚不急于这一时,不如殿下先问完话,再把该收拾的人一起收拾了也来得及。”
长公主这才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那就先姑且饶你一会儿,老实点交代,说不定本公主还能从轻处理。”
管事公公连忙表态,“公主殿下尽管问奴才,只要是奴才知道的,一定老实交代,知无不言!”
荣安长公主这时候才真的回到正题,开始问话,“今天寿安宫的晚膳食谱,是谁定的?为什么会有一道从未在宫中出现过的点心?本公主记得,御膳房增加新的菜品,是要按照规矩,由御膳房先试菜评选,再由你这个掌事公公来上报内务府的吧?”
“回公主的话,如果是今天新加的这道点心,那我们御膳房确实是按照规矩来走的,昨天就已经报备到内务府了的。太后娘娘是……是这个点心被人下毒了吗?这道菜是御膳房的御膳总厨亲自研制的,只是今天他没来,是另一位御厨做的。当时是陛下身边的一位公公来说,今天是太后的生辰,所以要多做几道太后喜欢的菜,奴才就想着这道点心是新样式,献上去是正好的。”
长公主听了管事公公的话,初步判断,大概率确实此人是不知情的,那个今天没来的御膳总厨才是最可疑的,但是这御膳房里头,怕不是光只有一个人有问题。
“这点心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给你推荐了?”
“好多人都提到了,只是一开始奴才想着总厨不在,要不要把人叫来宫里,但是那位御厨说他知道食谱也能做,奴才就同意了。”掌事公公听到长公主的话,知道她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就连忙解释,但也不敢有任何隐瞒。
“点心都有谁参与做了,还要本公主一个个叫吗?”荣安长公主再次扳起了脸,目光扫视众人。
于是又有几个人爬了出来,开始求饶。“公主,这点心是奴才做的,可是奴才真的没有下毒啊!”
“公主,奴才就是个打下手的,都是听御厨安排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点心里有毒啊!”
“是啊,奴婢身份卑微,哪里能弄上什么毒药啊,绝不是奴婢下的毒啊!”
“住嘴!在公主面前,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我们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说过,这毒是你们下的?”李嬷嬷站出来呵斥众人,以她的经验,这些人里头那些是真不知道,哪些是装的,她已经有了判断。
“太医已经给太后娘娘诊治过了,娘娘中的毒来自这点心本身,你们用的那个木薯,若是处理不当,便会有可能中毒。太后娘娘金尊玉贵,哪里经得起这种毒物?所以包括御膳房掌事在内,所有和这道点心有关的人员,一个也别想跑!”
李嬷嬷在长公主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长公主的目光便锁定了这其中的一个人。其实在李嬷嬷说之前,她也是最怀疑此人的,看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长公主并没有直接拆穿,而是让每个人挨个说明,自己都负责了哪一个部分的工作。等问完了话,长公主又把这些人晾到了一边,主打一个心理战。
“派人去御膳总厨的家里,现在就把人抓过来,把他家也让人围了看好。身为御膳总厨却胆大包天,竟然在宫中使用这种有危险的食材,偏偏又在今天不在,未免太凑巧了些。”
对方或许是以为人不在就查不到这个御膳总厨,可她们也不至于这般好糊弄,定食谱的人,必然是首要嫌疑人。
荣安长公主既然已经答应了,今天就算不睡觉也得把事情办好。姜宛亦都敢以身犯险,自己不过累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要出宫抓人是需要皇帝的令牌才可以,小皇帝早早就已经给了荣安长公主一块,甚至给出去了就没准备再收回来。
宫中侍卫也隶属锦衣卫,但是要去宫外抓人看守这些事分管归属在其他组别的,所以出宫的侍卫先拿了令牌和皇帝的口谕去找了锦衣卫指挥使,再做安排。
而这期间,宫里的搜查也有了一些眉目。
荣安长公主是下令搜查了所有御膳房宫人的住处,发现任何可疑都要报告,这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蛀虫。
御膳房的宫人平时虽然能比别处的宫人多吃到一些主子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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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菜,但是在金银方面是很少有机会能拿到赏钱的。而宫人们的月俸都是有定数的,所以要是搜到谁有什么小金库,那就必定大有问题。
倒是荣安长公主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是经不起查的,甚至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些钱财的来历。
但凡是这种解释不清的宫人,全部都逐出宫去,家人也永不录用。
很多人一开始都以为长公主这么大的阵仗,八成是要严惩的,结果大多数人却连皮肉伤都没有受到。
而在这些人中,荣安长公主唯独留下了其中参与了今天制作毒糕点的那人。
“你方才说你身份低微,是弄不到毒药的,那你屋里搜出来这些金银首饰,又该怎么解释?”
“公主,冤枉啊,这屋里这么多人都搜出了东西,奴婢也不过是凑巧得了些主子的赏赐,真的没有想过加害太后娘娘啊!而且公主您不是说,是那个食材本来就有毒吗?奴婢不过是个打下手的,跟奴婢无关啊!”
“与你无关?刚才内务府已经把那毒点心的食谱送了过来,上面的步骤也让太医看过了,这木薯需得削皮浸泡三天,然后蒸煮至熟透才能食用。这食谱上没有写明需要浸泡,却是写了要蒸煮熟透的,而你正是负责这一步的,不是吗?”
这厨娘自然是要死不能承认的,坚持自己一定是蒸熟了的。就连和食谱上写的时间不一致,她也坚持是因为这食材有差异,自己一定是蒸熟了的。
“你不承认也不打紧,本公主也不需要你认罪,就凭你自己说的时间和食谱不一致这一点,本公主就可以治你的嘴!你最好把指使你的人供出来,否则这毒害太后的罪名,足以治你全家九族了!”
人都是有弱点的,能买通这样的小角色,无非是对方给了一些好处,但是这跟性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奴婢愿意招供,但是求您饶奴婢家人的性命啊!”
“不着急,先等人齐了,你再慢慢说。”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苦的,她这会儿想要招供求饶,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厨娘哪里肯等着,刚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就被李嬷嬷让人捂住了嘴,五花大绑了起来。
距离派出侍卫出宫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最重要的嫌疑人终于被带了过来。
“好了,这下人算是到齐了,这位……方御厨是吧?你毒害太后,该当何罪!”
谋害当朝太后,光是那食谱中缺少了那一步食材的处理,就足够定他的罪了。但是荣安长公主一直记着姜宛亦悄悄和自己说的话,宫中的人不过都是傀儡,要害她的另有其人。
姜宛亦也从没想过能够靠着这次中毒就把闻楚拉下马,闻楚也不会这么蠢,但是事情总是有人要出面的,只要能借着这次机会铲除掉一个闻党之人,那她以身犯险也就不算亏。
20.拉下马
方御厨不像是那个厨娘,只要吓唬一下就什么都愿意说了。方御厨能做到御厨之首不仅仅是靠着自己的手艺了得,也是一定的家族关系在的。方家是御厨世家,家中子弟进宫做过御厨的不计其数。
此外,也有不少人进了皇亲贵胄或者官员家中做事,可以说方家的势力不亚于一个寻常的世家。
最重要的事,方家有一块先祖皇帝赐下来的免死金牌。
方御厨也正是料定了宫中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就凭那块免死金牌,他才敢答应下这种毒害当朝太后的事情。
可这次方御厨想错了,从一开始,姜宛亦这个受害者就打定主意要铲除朝中的毒瘤,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会放过。况且免死金牌又如何?如果今天中毒的是小皇帝,难道也能凭借这块免死金牌脱罪吗?
这时的方御厨还十分嘴硬,“公主殿下,臣身为御厨总厨,虽品阶低微,可您半夜私自将臣带到御膳房问罪,是否不妥?臣做事一向循规蹈矩,不知有何事做的不妥?”
荣安长公主此时也真的是涨了见识,原来人真的可以厚颜无耻到这样的程度,也正是这种态度,也让荣安长公主断定,这事必然是方御厨故意为之。
“方御厨好大的口气,太后吃了你的食谱所做的点心中毒昏迷,是陛下亲自命本公主追查此事,御膳房归属内宫,本公主为何不能查你?你非但不认罪,竟还想给给本公主泼脏水不成?”
内宫事务如今是太后姜宛亦在管,但她中毒了,小皇帝委任其他人是完全合理的,因此方御厨此举就连其他人看了都觉得害怕。这人平常对他们下面的御厨和宫人颐指气使也就罢了,竟然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臣只是觉得心有冤屈,不该遭受此等待遇。”方御厨早就有所准备,自己虽然故意漏写了要浸泡木薯三天的步骤,但是理论上只要后续处理得当,且不是大量空腹食用就不会有明显的症状。所以只要他矢口否认自己指使厨娘做的事情,就能够想办法脱罪。
“还请公主殿下明示,说臣毒害太后,是何道理?”
李嬷嬷拿出那份内务府送来的备案的食谱,把之前太医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方御医这份食谱中用了有毒性的食材,且并没有讲处理方式写完善,导致太后中毒,这便是你的罪!”
“太医虽通医术,可是臣身为御厨,对食材更是了解。当初臣研制出这道点心时,是有给御膳房的所有御厨们评选过的,当时烹饪时便没有进行三天的浸泡,只泡了这食谱上所写的半日,我等当天都吃了这道点心,可都没有毒发。这证明了太后中毒并非食谱的关系,而是今天做点心的人没有按照食谱来操作吧?”
听到方御厨要把这口黑锅甩给自己,刚才被五花大绑的厨娘顿时急了。奈何嘴巴被用抹布塞住了,说不出话来。
一旁传来了声响,荣安长公主让人把厨娘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嘴巴重获自由,厨娘立刻冲着方御厨开始咒骂:“姓方的,分明是你让我在蒸煮木薯的时候少蒸半刻钟的,你说的最多拉肚子,没人会发现,我这才鬼迷心窍收了你的好处。如今太后中毒,公主要追责,你倒是想拍拍屁股走人?你这王八羔子,好黑的心肝!”
“公主,奴婢什么都招,事情是他让奴婢做的,他还给了奴婢一个匣子,就是刚才搜出来的那个啊!求公主饶奴婢一命,放过奴婢的家人啊!”
方御厨依旧不慌不忙,“公主,此人是见事情败露,故意攀咬下臣,请公主明鉴啊!”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互相推卸着责任,都说是对方所为,听的荣安长公主脑仁都有些酸胀了。
吵了半天,突然有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奴才愿意检举!奴才昨日看到了!”
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看着身量不过刚刚长开的样子。
“公主,昨日,昨日奴才半路尿急,来不及到茅房,便在一个小树丛里方便。奴才身量小,正好能被遮住。结果恰巧撞见了方御医和这位厨娘说话,说的什么奴才没听清,但是却真真切切给了厨娘一个匣子,就是那个大小的。”
荣安长公主没想到这事竟还有人证,也就不细究什么了。有人亲眼看见了买通的现场,那就无可辩驳了。
方御厨也没想到,便想要说小太监撒谎,可下一秒他也享受到了厨娘一样的待遇,被堵了嘴,再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御膳房掌事有失察之罪,前头说的二十板子现在可以打了,希望你以后长点记性,别的本公主就不罚你了。至于方御厨和这个厨娘,都先关进宫中的内牢,等明日早上本公主向陛下禀明之后,再做定夺。”
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荣安长公主也不知道这会儿小皇帝和姜宛亦是不是休息了,也就没敢去打扰,准备先睡一会儿,早上再去。
太医下了催吐和解毒的药,第二天姜宛亦的气色就明显好了很多,也不用像昨天晚上那样装昏迷了。
听了荣安长公主给自己的陈述,姜宛亦也有了判断。“这方御厨的情况我知道,方家在整个京城有十分庞大的关系链,几乎三成的朝廷官员家中的后厨都有方家人,而且他家似乎有一块免死金牌。”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昨天你和我说,只要我让宫内的人罪名确立就可,揪出他背后的人,你另有安排的。”长公主也很着急,她不想让姜宛亦白白中了毒。
“不打紧,免死金牌可赦免不了诛九族的罪,一块金牌,自然只能保一人。也就是我不让陛下吃点心,若是昨天我让他吃了呢?那就是弑君!若方御厨是主犯,那他们整个方家都得诛九族。若他身后还有其他人,他便是从犯,也就可以用那块免死金牌保住家族人的性命。”
从姜宛亦中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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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她就想过御膳房的人有谁能有这个胆子,想来想去就只有方家的这个。所以她早就心中有数,只等荣安长公主帮忙把宫中的这几人都抓到。
“那我要怎么做呢?”此事关系重大,尽管长公主查了一遍,但是得走一遍明路,这后面的事情,就得由小皇帝出面了。
“这件事还是交给大理寺查,我刚才说的,你转达给大理寺卿即可。杜大人为人刚正,会明白我们的意思的。”
小皇帝点头,心中默默记下。
太后中毒一事引起了朝堂上的轩然大波,长公主受命连夜查出了行凶之人更是让所有人震颤。
小皇帝将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也好不推辞应下此事。
大理寺审案子是有些手段的,再加上已经获得了小皇帝的明示暗示,方御厨当天就认了罪,且供出了背后指使之人。
而这查到的背后之人虽让人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指使方御厨的人是太常寺少卿,也正是前阵子被罢官又查出贪污后畏罪自杀的冯策的岳父。
女婿发生这种事,最后倒霉的是自家女儿,于是就对太后和小皇帝怀恨在心。
太常寺少卿一家的下场也令人唏嘘,太常寺少卿本人判了死罪,并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千里。
最后只剩下那位嫁到冯家的女儿逃过一劫,可未来她在冯家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而这位少卿也不愧和冯家是亲家,查抄的家产也是十分丰厚。甚至让小皇帝不由想,若是每个月都能查抄一个乱臣贼子,过不了多久,国库就会变得十分充盈了。
并且这次被抄家的不只是太常寺少卿,还有那位御膳总厨,因为他及时供出幕后之人,并且有免死金牌在,便免除了方家的死罪,只是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国库。
而很多官员家中有方家人的,也都连夜把人都辞退了,方家人一夜之间就成了过街老鼠。
短短几天,一位四品大臣下马,一位御膳总厨流落街头,这也让朝中官员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有什么疏漏,也落到这一样的田地。还有些和太常寺少卿沾亲带故的官员,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一时间朝廷的氛围都大不相同,就连小皇帝都能察觉出,最近所有人的工作态度都很认真了许多。
虽然早朝时还是会有一大堆的意见,但是最近提出的问题大多是有用的,而不是以前那样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等到事情都处理好了,姜宛亦的身体也调理好了。其实姜宛亦中毒不深,基本上两天就没问题了,但是为了体现自己中毒严重,才好让前朝之事没有争议,姜宛亦愣是装了好几天。
等到姜宛亦重新回归垂帘听政的日子时,礼部也已经拟定好了当初所说,用王爷和公主的排名作为目标的彩头了。
物质奖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次苏太师也是极力配合,甚至还贡献出了自己。
21.附加奖励
礼部公示了这次恩科的特殊规则:在本次恩科中,晋王和荣安长公主将会和众考生一起参与考试,参与排名,但不影响录取名额。如果参与的考生的能在考试排名中超过其中的一人,就能获得十两银子的奖励,若是超过两人,除了能获得二十两银子之外,还能获得苏太师的一次集体辅导。
而且奖励不限制考生们的排名,哪怕晋王和荣安长公主恩科排名垫底,有上千人超过他们,这个奖励也会照样给出。
这让所有的考生们哪里还顾得上质疑女子跟他们一起考试会不会不合规矩?很多考生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有些考生是靠着整个村子的供给一路考上来的,十两银子对不少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再是奖励中的苏太师的集体辅导,整个东凌国谁不知道苏太师?如果能得到他的一次辅导课,那将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浓墨重彩的一笔。
即便是不缺钱的世家子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幸见到苏太师的。况且能排名超过王爷和公主,实在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不过只有朝中官员们知道这两位殿下是什么水平,虽然不确定两人对其他的考试题型的掌握情况如何,但是写的策论的质量,这名次也断然不会差了去。
这次的附加奖励公布之后,考生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比往届的科举更努力,整个都城的科举氛围达到了极致。
很快,恩科考试也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整个考试时间总共为三天,除了最后最重要压轴的策论,主要还有一些诗词文史书籍的背诵和理解题目,另外还有一些少量的律法题目和算学题。
因为这次有晋王和荣安长公主,所以单独给两人搭了两间独立的小屋子,相对其他考生的考场环境还是好了不少的。晋王是男子还好,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来说,已经获得了特殊待遇之后,她还是十分痛苦。
东凌国的考场相对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至少安排了单独的茅厕,可以在监考官的陪同下去茅厕解决需求。不想某些国家,为了防止考生作弊,甚至考生们只能在自己的考试隔间里解决。
原本小皇帝是想着给自家兄长阿姐更多的特殊待遇,安排两间单独的休息室,但是姜宛亦却否决了这个提议,两人要是脱离了大家的视线,那以后成绩排名出来了,如何让人信服?
晋王和荣安长公主可以比其他考生的待遇好,毕竟他们也不是正经的考科举,但他们如果离开过,那很难说是不是进行作弊了。
关于这一点,两人也赞同姜宛亦的话,每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遭人怀疑。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身份注定避免不了有心人的怀疑,说不好会有恶意揣测他们是提前知道了题目才能考出好的排名的。好在有了附加奖励之后,大多数人即便真的有所怀疑,也会把疑问咽在肚子里,免得惹祸上身。
这段时间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到了晚上。考试的隔间都是通风的,如果不注意保暖,晚上很容易感冒。
姜宛亦给两人准备了很多保暖防寒的东西,也专门叫人翻了些厚的被褥让礼部直接放在两人的专属考试小屋里面。姜宛亦的二哥也是考的文举,自己小时候也见过母亲给二哥准备考试的时候要带去的东西,所以准备起来还算驾轻就熟。
原本姜宛亦还想着避避嫌,但是发现荣安长公主和德太妃那边都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才临时让人加急安排了。晋王家中也没有女主人,怕是也未必能思虑周期,就把两人的考试物资一起筹备了。
另外晋王和荣安长公主在考试期间还有额外给准备的餐食,虽然准备的都是家常简餐,也起码保障了营养和健康。否则晋王或许能受得了顿顿干粮,长公主怕是会难以下咽。
考试当天,晋王是自己从王府出发的,而姜宛亦也没有去参加早朝,而是亲自送荣安长公主去了考院。
考院外面人山人海,一时半会儿根本挤不进去,好在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姜宛亦带着长公主也跟在后头排队。一些眼尖的都城考生家长们一眼看出了这是宫中的车马规制,便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了。也没有谁敢上前攀谈,只把自家孩子送走后赶紧走人,免得耽误了后头的祖宗进去。
“这几天考试的时候注意着身体,礼部安排了御医在考院轮值,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早些说。知道你吃东西挑嘴,给你们备的都是热食,不过都是比较家常的吃食,你就当是换换口味。”
姜宛亦在马车里几乎一路上都在叮嘱,仿佛是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比德太妃这个亲娘都要上心。
荣安长公主也一点不嫌烦,她以前把姜宛亦当做姐妹,如今倒是真的像个长辈一般操心她,当真是长嫂如母。
“皇嫂你就放心吧,这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我一定不会冻着自己,饿着自己的。最重要的是,我一定会考个好成绩,不让你和母妃丢人,还有咱们小陛下,不能辜负了那小子的期待。”
因为之前和亲的事情,长公主原本都已经想着以后和小皇帝井水不犯河水了,毕竟也不是一个娘生的,不是一条心也正常。可是这次的事情却让两个人冰释前嫌了,再加上姜宛亦从中调解,两人如今就跟亲姐弟一般。
姜宛亦自然也乐以见得,两人都是孩子心性,却要肩负着巨大的责任,而她也就只能尽可能的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荣安长公主下马车的时候,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令人意外的是,她虽然有些公主的特权,但还是老老实实排在了队伍的最后,有人让她先进去,也被她拒绝了。
这也是姜宛亦对她的众多叮嘱之一,既然要跟大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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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考试,就不能自持身份,放下一点身段,也能减少外人对他们两个皇室成员参加科举有多少水分的猜忌。
荣安长公主今天没有穿她最喜欢的漂亮裙子,而是穿了一套定制的男装,头发也简单梳了个马尾。这样对她而言简单的装扮,也已经足够鹤立鸡群了,引得很多附近的考生羞红了脸。
而荣安长公主并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她免除了搜身的流程,但也被查看了带来的行李,主要就是一些衣物和保暖的物品,其他东西都已经提前安排放在了考试间里面了。
为了避免有人怀疑他们夹带,礼部这边还现场随机抽了几个人,让他们进去两人的考试间进行检查。大多数考生们还是比较淳朴的,两位皇室贵人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坦诚了,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进行作弊的行为。
送完长公主,姜宛亦也就坐着马车回宫了。回去的时候,小皇帝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上课时间,她也就不去打搅,兀自回了自己的寿安宫。
只是没想到回去之后,发现宫里来了个客人。
“德太妃。”姜宛亦给德太妃行了晚辈礼,因为德太妃身份不同,所以留守的如星就自己做主请德太妃进屋里等着了。
“太后不必多礼。”太后是后宫之主,而德太妃却是有品阶的太皇太妃,所以这宫里也就只有她能受得起这位小太后的礼了。不过德太妃也不会用长辈的身份压人,今天更是来表达感谢的。
“这几日辛苦太后忙前忙后的张罗准备,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给孩子做什么。这阵子偷了闲,也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姜宛亦一听这话,就知道德太妃是答应自己让谢家扶持小皇帝的事情了,心下一喜。
“太妃娘娘哪里的话,本宫如今管理着后宫,自然是要为长公主的事情尽心的。”
两人一个眼神,屋里的人就都陆陆续续出去了,只留下了两人可信的亲信在屋里伺候。
“上次说的事,我考虑过了。这阵子看着瑶瑶那么努力的学习课业,我才终于明白我们谢家就这么躲起来是没有意义的。我虽然进宫多年,也知道谢家还有很多好孩子,即便是往自私了说,我也要为谢家的后代某一条出路。瑶瑶那么努力,也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身为女子尚且敢一搏,何况谢家也是数百年的大世家了。”
姜宛亦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地听着德太妃的话,说起了她年轻时的事情,提及了以前谢家的辉煌,可不知道为什么,谢家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在后宫的地位获得什么,反而一直在收到打压。谢家的人都不争不抢,顺其自然,可直到姜宛亦来找她,她才反应过来,前朝怕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姜宛亦怕是知道的。
她也不奢求什么从龙之功,只希望谢家以后能得到公正的待遇,这就够了。
22.会试排名
得到了德太妃的口头承诺,也相当于是已经得到了谢家的支持。
姜宛亦想要谢家的支持,自然不仅是因为谢家是百年世家大族而已。谢家是德太妃的母族,也就是荣安长公主的后盾,尽管当时荣安长公主被逼和亲时,谢家人并没有帮自己的家人做任何事,可以后荣安长公主要成为自己的助力,就不能是孤身一人。
谢家若成了长公主的依靠,真心有多少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明面上能过得去,相互利用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外,姜宛亦也是有别的打算的。谢家虽说没落了,可到底在宫中还有人,一旦他们有了明确的态度,那么那些同样没落或摇摆的世家也会开始抱团,他们会认为支持小皇帝是正确的选择。
之前姜宛亦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知父亲安国公后,安国公第一时间找了苏太师并得到了苏家的支持,当时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开始对小皇帝有所改观了。
所以姜宛亦确定,拉拢一些特定的世家官员,绝对是有用的。
而闻楚那边,除了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其他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否则有怎么会胆大包天到挑战皇权呢?
即便如今皇帝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有这么多人在支持着他,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的。
而德太妃在向姜宛亦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就找了个理由,要给先帝和新帝祈福,就去都城城郊的定国寺住了几天。
德太妃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独自出门的,除了身边的李嬷嬷之外,姜宛亦还安排了不少侍卫宫女随行。另外还特地去谢府颁了道旨意,让谢家的大夫人和几个嫡女一起随行陪同。
谢家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不是傻的,太后特地颁布了这个旨意,怎么会是心血来潮?再加上他们公主外甥女参加科举要当女官这事,谢家大爷和其长子就借着送人的由头也一起去了定国寺,见到了德太妃。
德太妃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比自己这兄长还要沉稳了,没有一句话是明说的,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要让谢家支持小皇帝。
“陛下新帝登基,我这做长辈的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替孩子来这定国寺为国祈福。别看他年纪小,却是个好孩子,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姐,给他们一个机会。以后瑶瑶若成了女官,太后也是会好好带她的,我们谢家的日子……很快也会好起来了。”
话说到这,谢家的爷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人寒暄完告了辞,便回家商量去了。
三天的考试结束,姜宛亦又亲自去接了荣安长公主回来,并说了德太妃去定国寺的事情。母亲在寺庙祈福,荣安长公主也没有自己回宫享福的道理,听罢便要让姜宛亦叫马车直接送她去定国寺。
姜宛亦也是被她这幅样子逗笑,“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去,只是你这样去了,怕是要吓到德太妃的。”
尽管已经给了特殊照顾,但是十几年的养尊处优还是让荣安长公主不是很喜欢考院的日子。这会儿不仅身上因为没地方洗漱有些邋遢,眼睛下面也是一圈青黑。
“先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你若真的要去,我明天安排人送你,莫要让你母亲担心了。”
荣安长公主被姜宛亦说服了,也就没有坚持了。
回宫后,荣安长公主就好好给自己清洗了一遍,换好干净的衣服,姜宛亦也让人安排好了一桌丰盛的菜,带着小皇帝一起提前吃了晚饭。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荣安长公主吃完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巳时才醒,才急急忙忙垫了垫肚子出门去了。
荣安长公主这一走就是十来天,还是恩科的名单出来了,姜宛亦才去定国寺把人喊了回来。德太妃自然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跟着一起回来了。
因为晋王和荣安长公主并不参加殿试,所以这次恩科会试就先拟定了一次排名,也是作为考生们的奖励依据。
两位殿下的名次虽然朝中官员们都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能够这么高。
因为先帝子嗣不丰,只有荣安一个公主,所以她幼时起就是跟着两个兄长一起上课的,接受的也是皇子教育。而晋王更是这么些年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水平,不想太过显露自己,这次成绩更是让人意外。
恩科录取二十人,晋王得了第二名,而荣安长公主则是十七名。这也就意味着,只有十五个人能获得当初礼部拟定的附加奖励,而能得到苏太师辅导的人,也就只有一人!
而这样的结果也让考生们大为不满,很多人都觉得这一定是朝廷弄虚作假,放榜处一时间闹了起来。
好在这一切姜宛亦也早就猜到了,自己和小皇帝身在皇权的顶点都一样遭受了那么多的质疑,不明真相的百姓和考生们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饶是有所准备,让放榜处的考生们住口还是废了不少功夫。
放榜官员拿出了晋王和长公主的答卷,不仅是策论的卷子,而是所有题的答卷都拿了过来,好几张纸的考试原卷就这么直接贴在了会试皇榜的下面。
“朝廷不至于为了区区这些银子故意抬高两位殿下的名次,他们究竟答得如何,大家不妨自己亲眼一看。若还是有不信的,上头这二十位考生以后定然还有机会接触到两位殿下,他们有多少本事,你们早晚能亲自体会的!”
很多人看了两人的卷子后,都不再有异议了,剩下的人即便有什么别的想法,也不敢再提。毕竟他们没考上的才是大多数,若是为了十两二十两银子影响了未来的科举之路,那才是划不来的。
而放榜当天,晋王和长公主是在早朝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晋王是毫不担心自己的,倒是荣安长公主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怎么样,担心了一晚上,还是小皇帝偷偷给自家皇姐告密,才让她参与早朝的时候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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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名也是荣安长公主自己没有料到的,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批阅卷子的官员故意抬举自己了。
但姜宛亦却说了句,“那帮家伙不故意降低你的名次都不错了,怎么会抬举你呢?总不能是为了多省出几十两银子吧?”
早朝时宣读了两人的排名后,不少没有提前得知情况的官员都震惊不已,尤其是晋王竟能得到第二名。
只是这件事除了礼部尚书郑大人只有小皇帝和姜宛亦知情,当初评完分的卷子给小皇帝了,原本晋王凌璟珩才应该是第一。但是三人一致认为,若是真的让晋王得了第一,未必是什么好事,这才故意压了他一个名次。
事后,小皇帝也叫了晋王单独解释了这件事,好在晋王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本就不是为了跟人争第一去的,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第一还是第二都区别不大。
晋王和长公主的考试成绩出炉,接下来就是要准备殿试的事情了。殿试的时间在放榜的十五日后,晋王是要入朝为官的,所以他的官职也将会和这批新晋官员一起定下来。
这也是因为吏部暂时没有时间给晋王单独服务,所以才暂时搁置了。小皇帝自然是要支持自己的皇兄,便直接在早朝时允许晋王这段时间可以到各部学习了解,看看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
这话就差没说所有的官职让晋王随便挑了。
相比晋王,荣安长公主的安排就简单得多了,这事甚至都不需要吏部出面,只需要姜宛亦自己查阅一下历朝女官的案例,给荣安符合规制的安排就可以了。
甚至荣安身为长公主,本身就是相当于藩王的地位,超一品品阶,不过是在后宫做女官,即便是没有这次的科举,也是完全可以的。她和晋王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挺直腰杆,才陪众人一起经历了这一遭的。
东凌国内宫本身也就有内官制度,只是二十四司各自独立,部分男女,负责基本都是年纪大的公公或者嬷嬷,鲜少有额外的女官。甚至在先帝时,因为后宫并不充盈,削减了各司的人员,于是有些公公嬷嬷就会一个人分管两个甚至更多司。
姜宛亦既然让荣安长公主来当了女官,就不可能是只管几个司而已,自然是所有的人她都能管。
姜宛亦也是翻了不少卷宗,才找到了东凌国刚到三代皇帝的时候,内官等级是十分完善的,那会儿还是六局一司,二十四司为六局分管,而那一司则是宫正司,主掌宫内监察法令,相当于是后宫的执法和司法衙门。
宫正司的存在正是姜宛亦想要找的,作为长公主,太后的左右手,宫正司的最高女官则是宫正,有权执掌监督内宫的一切事物。
等确认好之后,姜宛亦便将给荣安长公主的岗位安排报给了礼部。
有了宫正司的重新建立,这也方便了姜宛亦以后在宫中继续增加自己可信的人手,当然这一点她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来。
23.整顿内宫
恩科的考核选拔还没有结束,荣安长公主已经收到了正式的女官任命,成为了新一任宫正司宫正,协太后统管、监督内宫一切事物。
现在小皇帝有苏太师帮忙照顾管教,也不像以前那样依赖闻楚了,姜宛亦也就能先安心的做点自己想的事情了。
如今内宫之中被安插了太多闻楚的人,时时刻刻都需要小心谨慎,所以清理内宫中人也是当务之急。
之前姜宛亦不太适合大刀阔斧的动人,也没有时间和人手可以用。现在有了荣安长公主,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任命之后,德太妃那边也第一时间把身边的李嬷嬷放到了女儿身边。原本荣安是不想接受母亲的好意的,但是德太妃根本不给女儿拒绝的机会,她身边伺候可信的人有很多,但是只有李嬷嬷是跟着自己管过内宫事务的。
“太后娘娘,我们太妃娘娘让老奴过来不仅仅是为了长公主殿下,也是希望能为太后分担一些。太后和公主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年纪也轻,宫中有些刁奴可不是用身份就能压人的。”
姜宛亦也明白德太妃的用意,心下很是感激,而且德太妃不想出现在人前,她也就支持她的选择。
新官上任三把火,姜宛亦也正好借着长公主的任职,两人一起放下这把火。
之前的内宫是是德太妃在管,而自从姜宛亦成了太后,前期一直都是浑浑噩噩,而在她重生后,也主要是在操心小皇帝的事情,所以就算他们闹大了,也算不到德太妃的头上。
在长公主接手前,算得上是内务府在自行管理各宫事务,维持着基本的运作。所以长公主在第一时间就找内务府要了一份内宫人员的花名册。
这一看才发现如今内宫的分工责任实在是混乱!
自从德太妃卸任内宫大权,而新任太后完全没有管理内宫之后,内务府竟然擅自调整过整个内宫宫人的职务。就比如御膳房,从前御膳房除了掌事公公,下面还有司膳、司酝、司药、司饎分别管理不同的细项,可如今却都是各干各的,完全没有区分。
尚仪宫、尚衣局、尚宫局、尚寝局也都是这样,职能混乱不堪。
直到此时,姜宛亦才发现他们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内宫的整顿确实不能再拖了,否则像之前那样下毒的事情,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
“太后是怎么想的?是徐徐图之,还是快刀斩乱麻?”长公主知道自己能有这个机会也是因为姜宛亦和小皇帝的支持,自然也是优先问姜宛亦的意见,没有直接自己做主。
“这宫里的蛀虫还是尽快处理得好,正好这次找内务府要了名单,我们这几天先仔细看看,到时候一起解决。”
如今宫中的宫人也有些太多了,而宫里的主子就这么几个,算上先帝的后妃还在宫中的,总共还不到三十人。按照内务府递上来的名单,宫女太监却是有近千人。
按照小皇帝如今的年纪,最少也得再要等六七年才会开始有后妃,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可以精简人员的,等到以后有需要了,再进行招募也完全来得及。
除了各宫主子的宫人配置不做改动,其他各内宫衙门的都可以减少,甚至有些地方的人员明显是不合理的。
不过如果人员减少得过多,也避免引起混乱,所以最后姜宛亦和长公主一起进行了计算,决定减员三百人。
这个消息一传开,定然会有无数人不满,所以减员自然也不会是直接让人走的。这次内宫的减员,会给到每个被减员的宫人六个月的月例作为补贴。
至于怎么减员,谁走谁留,姜宛亦和长公主也听了不少李嬷嬷的意见。
首先是自愿原则,虽然一般来说,宫女超过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宫了,但也有各种原因导致没能走成的,而太监一般一进宫就是一辈子。这次只要自己想走,把名字报到内务府,就可以出宫了。
其次是看年龄,宫中超过四十五岁的宫人,如果仍旧没有混上什么小管事的,也将会被清退。而这些高龄宫人,会得到双倍的赔偿。
当然如果他们不想走,也可以在最后的机会给自己竞争一些小管事的职位,如果能选上了,也就可以留下了。
剩下的名单那就得看她们的火眼金睛了,那些好吃懒做、品行不端的都应该赶出宫外。
而在宫人削减之前,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重新整合内宫宫人的制度等级。
很多空缺的管事岗位都要将人员补足,而那些已经是管事的人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因为太后和长公主要对这些人进行考核检验,把一些不是靠真本事上位的人都撤下来。
如果有谁不愿意配合的,那就直接逐出宫去,甚至不会得到那六个月月例的补贴。
内宫的宫女太监可不像是前朝的官员们,可以尽情讲他们的忠君之言,宫人只是雇佣关系,即便是有大半的人不愿意要反抗,宫外也有的是人想进来的。所以他们不敢闹,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只能憋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员安排不合理的,或者是因为以前得罪过谁被发配了苦差的,这次都可以拨乱反正。
姜宛亦要大清理,但是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她们给自己拟定了一个目标,要在一个月内肃清内宫的各种问题。
长公主也会挨个地方去,亲自监督管理这次的减员行动。
内宫减员的消息一放出,就有不少人自己报名愿意走的。但是这批人也没有直接就让他们离开,而是等到名单全部确认之后,一次性让宫人们离宫,不过如果是被查到有什么问题的,就会立刻被逐出宫去。
第一个被选中的就是御膳房,上次太后中毒事件之后,所有人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再有什么问题。
御膳房除了宫女太监之外,还有一些御厨,而上次御膳总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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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革职抄家之后,这个位置也一直悬空着。这些御厨们原本还以为这次长公主新官上任,说不定他们都有机会了,结果带给他们的却是噩耗。不仅没有人能晋升,而且御膳总厨的的头衔还被取消了,所有人都平起平坐。
不过御厨们倒是很快就接受良好,自己没机会,别人一样没有,而且没有减少御厨的人员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次要减少宫人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御膳房是一个油水最大的地方,最容易被占各种小便宜。从太后和长公主要求内务府上交今年的账目的时候,内务府的人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所有的采买工作是各宫和内务府一起进行的,御膳房比其它宫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却是每天都要采买的,积少成多,可不比人家捞的少。
因为整个整顿内宫的事情都绕不开内务府,所以姜宛亦不打算对内务府下手太狠,主打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愿意自己承认,且上交赃款的,都不予追究,但是后头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不是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所以明面上长公主第一个是找的御膳房,其实内务府才是被头一批整顿的。收到内务府交上来的钱,其实姜宛亦有猜到肯定还有人多少藏了点,但是她也不打算下手太狠,免得影响了后面的动作。
其实最主要的,也是因为姜宛亦内务府总管的了解,这老头虚荣贪财又怕死,上辈子就是因为他被闻楚笼络了,闻楚才能这么轻易的侵蚀了后宫的势力。
“本宫知道,你贪墨的绝不止这些,但是如今本宫和长公主要在后宫立威,也需要你们这些老人的帮忙。你只要好好干,没人会动你的位子,本宫和长公主也会给你额外的赏赐。但你最好也不要想存有异心,你想想是本宫要你的命比较快,还是别人救你比较快。”
这内务府总管从小就进宫了,宫外没有什么念想,就连这贪财的毛病也是因为虚荣而已,只要他能在这宫中有绝对的体面,又怎么会去冒险攀附闻楚呢?
果然他在听了姜宛亦的承诺后立马变了嘴脸,这几日完全就是太后和长公主的狗腿子一般。
如今查到御膳房时,他眼睛直接朝天,拒绝接受任何人的暗示。
御膳房负责采买的那位公公其实很聪明,早早就报名要离宫了,只是他以为报了名就完事大吉,却没想到也一样会被盘查。
这也是为什么姜宛亦要求将事情全部完成后,减员的三百人一起出宫的原因。
那位采买公公最终还是被查了出来,只是他到底是捞的油水不多,早就已经花完了,还不上钱就只能挨板子。
御膳房的掌事公公自然也是跑不掉的,上次的事情除了打板子没有对他进行额外的处罚,这次就跑不掉了。油水的大头是他拿的,又是个没什么管理能力的,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24.又见小太监
管事公公直接被撤职不说,上次的杖刑才刚好透,就再次被打,而且因为贪得银子多,这次直接要打五十大板。
长公主也自己有些私心,上回她就看此人不顺眼了,但是为了拿到证据饶了他一命,这次自然是不会放过了。侍卫们打板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放水,再加上这掌事公公平时享受惯了,身体本就虚,人连四十板子都没撑过就咽气了。
一条命当场就没了,剩下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心存侥幸,该老实交代的就都自己说了,坦白起码还能从宽,能够从轻发落,不然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御膳房掌事公公被杖毙,这事自然也是瞒不住的,那凄厉的喊声足以传到御膳房外头,甚至还不等长公主走出御膳房,这事就已经传遍整个内宫了。
这也是姜宛亦和长公主的计划之一,杀一儆百,才会让更多人忌惮,甚至露出马脚来。
该罚的人罚了,接下来就是招安时间了。
各宫的大小管事选拔采取内推和自荐并行,所有人都可以推荐自己认为有能力的人,也可以自荐争取管事的位置。
当然不管是自荐还是别人推举,都不可能是空口无凭的,总得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要坐上管事的位置,一是要有管理能力,另外也得相对应的技能水平过硬,否则又怎么能管得了别人呢?
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试一试的,反正没轮到自己也并不吃亏,于是除了有两个是被其他人推荐的之外,还有十几个人都是自荐站出来的。
管事的考核也并不复杂,只要一轮实操和一轮答辩即可。想好自己想要竞争的位置,做出对应的东西,再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来阐述竞选宣言,长公主也会提一些问题,来考核这些人的应变能力。
御膳房的这些人中,长公主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上回太后姜宛亦被下毒,站出来作证检举御膳总厨的那个小太监。想到上次的事情,长公主对这个小太监的印象好了不少,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有胆色,直到抓住机会,一会儿可以着重观察。
御膳房的实操考验是最直接的,大家能做的就是普通菜肴、药膳、糕点和酿酒。不过考虑到酿酒不是马上就能看到结果的,所以选择这项的人只看手法和创新,安排了一个会酿酒的御厨在旁边监督评分。
长公主给了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让大家在考核时间内拿出自己的成品来。而这段时间长公主自然也不会闲着,她会再次看一遍这些竞选者们的履历,虽然这些生平履历好像没什么用,但其实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刚才注意到的那个小太监进宫两年,父母亡故,家中只有一个姐姐和外甥。这个情况还是挺耐人寻味的……家里只剩一个女眷和孩子,按理说作为家里唯一能挑大梁的男人,又怎么会选择进宫呢?即便是找个富贵人家做小厮都比进宫要好,至少还能有机会传宗接代。
而且既然能这般牺牲了,那么为什么没有想到,孤儿寡母肚子在宫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长公主察觉到了问题,但是上次他检举了御膳总厨,也证明了他不是闻楚的人,那他会不会是其他人在宫中的棋子呢?
姜宛亦虽然没有对长公主说得太明,但是闻楚的一些野心却也是说了的。或许她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但是若是闻楚的人,是绝对不能要的。
看完了这些人的资料,陆陆续续也开始有人完成了自己准备的东西,先完成的就可以先来接受后面的考核。
问的问题都是长公主通过刚才的这段时间针对性的提出的,很多人虽然在手艺上还不错,但是应对问答却不太妥,甚至连自己准备的竞选演说也不如人意。
御膳房和其他宫不同,菜做得好不好还是其次,毕竟主要做菜的还是御厨,更注重的还是管理能力。
小太监完成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了,小太监端着自己准备好的菜上前。
“奴才小桂子,想竞选司药一职,准备的是茯神红枣小米粥,这道药膳有宁心安神,滋补气血的效果。殿下最近为内宫事务奔波,希望这碗粥能给殿下带来些许帮助。奴才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当过药房的学徒,有学过一些药理知识,很多药材也都认得,所以奴才对自己竞选很有信心。”
“其实奴才还想竞选御膳房总管之职的,不过前头殿下有说过,御膳总管之位会暂时轮岗,所以奴才觉得只要能成为司药,之后轮岗时也能展现出奴才的本事。”
长公主很是意外,这小太监竟然这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野心,似乎完全不考虑这样会不会给自己树敌。
“倒是挺敢说的。上回太后中毒之事,你也是立了功的。今天你如果表现得好,那本殿下就会优先考虑你。这样吧,你不如再说说为什么要进宫?本殿下看你家中只有一个长姐和一个外甥,难道你不需要给家里留后嗣吗?”长公主没有把疑问憋着,而是直接问出口,看看他会怎么解释。
小桂子立马跪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不敢欺瞒公主殿下,长姐的孩子随母姓,便是我们家的后嗣,因此并非一定是奴才传宗接代。而奴才选择进宫,可以免除家中的赋税是其一,另一点也是因为先太子和晋王殿下。”
长公主微眯起眼睛,若是想要胡乱往皇兄身上扯关系,她可是不愿放过他的。
“奴才几年前年纪尚小,长姐又是女子,故而在外总是受人奚落和欺辱。有一回在外头,有歹人想要对长姐企图不亏,我上前护着,却打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幸而当时遇到了太子殿下和晋王,救了奴才和长姐。奴才前头说的在药铺当学徒,便是先太子殿下提奴才找的工作。不仅如此,两位殿下还帮长姐安排去了一家绣坊工作,那间绣坊是太子妃也就是当今太后名下的产业,太后仁慈,对绣娘们都很好,还提供免费的食宿。所以两年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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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才想着报答两位殿下和娘娘的恩情,趁着宫中选人就报了名。”
这个故事说得太细了,还牵扯到了姜宛亦,若是有一丁点假话,很容易就会被拆穿。长公主自然会去求证,不过她心中基本上已经是相信了他的说辞,若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之后这小太监会对他们有大用处。
“本殿下自会派人去查你所言是否属实,若是真的,你倒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宫中也最缺你这样秉性之人。”
“谢殿下夸赞,也希望殿下能给奴才这个机会,奴才必不辜负几位殿下和太后娘娘。”
小桂子的话自然是真的,没有一句虚言,但他也是有隐瞒一些事情的。
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和晋王有接触了,他也很多人一样,接受不了先太子战死沙场的消息。那时先帝也病重,晋王会在床前尽孝,有时候会亲自来御膳房为先帝准备吃食,也是那时候晋王遇到了自己。
他向晋王坦白了自己进宫的意图,而晋王那时便信任了他,希望在必要的时候听从一些安排。
上回太后姜宛亦中毒,虽然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接到指示,但是他一直知道御膳总厨背后之人心思歹毒,他根本没看到什么交易现场,而是故意扯谎,谁也不能证明他撒谎,还能把恶人拉下马,何乐而不为?
事后晋王找过他,虽然也说了下次不可鲁莽行事,可他并不后悔。
小桂子想要报恩的心是真的,如果自己能当上管事,或许也就能更好的报答他们,所以自然是要向长公主挑明心意的。
长公主想问她的话也都问了,就让他退下,继续下一个人了。
各宫的选拔和考核结果并不是当场就宣布的,长公主还会回去和姜宛亦再进行商量。
长公主回去自然也问了姜宛亦那个小太监的事,姜宛亦自从重生之后,根本顾不上自己家中给她的那些产业,直到这会儿长公主问起她才想起来。
“确实是有个绣坊,里头的绣娘主要都是些家中困难或许无依无靠的女子。只是这些铺子平日里并非是我亲自打理的,先太子殿下也并没有找我说过此事。”
姜家各个铺子的管事都是可信的,她很少亲自过问什么,自己也只是偶尔去看看而已。
不过这其中真假也很容易判断,铺子的管事肯定是知道其中细节的,派人出宫去问问便知道了。
这件事姜宛亦也没有假手于外人,而是让身边的如星去了。在宫中,她们可信之人太少了,如果这件事确实是真的,那就得慎重对待。
两人继续挑选了剩下的几个名额,除了小桂子之外,其他人都有了定论。
“明日是去尚仪局?”姜宛亦想起了前世在尚仪局有一个小宫女,或许也可以为己所用。“我随你一起去吧。”
长公主对姜宛亦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异议,便爽快答应,约好了明天的时间。
25.利刃
小桂子的事情不难查证,如星去了那间绣坊找了掌柜,果真如他所说,曾经先太子安排过一个女子进绣坊,掌柜的也去考察过这女子的家里,符合规矩就把人收了下来。
当时掌柜是想着这种事太子一定会亲自和自家小姐说,也就没主动提,谁承想太子竟然也没当回事。
小桂子的姐姐绣活很好,而且每个月还有弟弟从宫里送来的钱,所以这些年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小外甥也到了读书的年龄,绣坊也会帮忙安排下一代的学习问题。
苏家有开办一所平民学塾,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进去听学,学费很便宜,绣坊那边如果有谁家的孩子想念书,就会推荐到苏家的学塾去。
如星办事很仔细,她还去找了小桂子家的街坊四邻,得知小桂子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大家无不夸赞的。
因为父母早亡,后来姐夫也死了,姐姐的婆家觉得她是丧门星,就把儿媳和一岁多的孙子都赶出来了。小桂子原本是靠着父母留下的钱和自己去打工养活自己的,姐姐回来了他没有半点不满,反而觉得高兴,还一直帮姐姐照顾孩子。
后来小桂子进了宫,难得回家一次也都是忙着帮姐姐做事,还会教导小侄子要好好孝顺娘亲。
对于姜宛亦来说,一个人品好还聪明的人,是自己非常需要的助力,很快她也就有了决断。
至于在尚仪宫,她也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小宫女。原本她还担心时间久了,她会忘了那个小宫女的脸,结果那小宫女也是个主动的。
自己前世受过不少折磨,那时她想要逃出宫,路过尚仪局的时候遇到一个受到欺凌的小宫女,但是她自身难保,也帮不了她,甚至还得躲起来不让人发现。
但是那个小宫女却让她十分意外,明明上一刻还在被追着打,下一瞬却故意将对方引到了河边,把人反手推了下去。
那会儿正值初冬,河水刺骨的冷,一个寻常女子就算是掉下去没有淹死,也会留下病根。
虽然那次她没能逃出宫,但是这个小宫女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她也有这样的胆色就好了。
只是后来她听说,尚仪宫有个小宫女疯了,差点杀了人,最后被内宫的锦衣卫抓起来一剑刺死了。那时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宫女是谁,却让她有想到了曾经自己偶遇的那个小宫女。
因为有了御膳房的例子,别处的宫人们也不敢造次了,这些年德太妃管理后宫,不喜铺张,尚仪宫是个比较清闲的地方,也就很少有油水,所以只要老实坦白了,这方面姜宛亦也就没太过深究。
不过这里的恶人应该是不少的,让姜宛亦眼熟的面孔还真的是不少。
一个闲散部门,管事反而是最齐全的,而且这些人姜宛亦几乎都认识。
即便是有管事的,下面的人也可以自荐竞争,但是这样也就意味着会得罪人,万一没选上,那么他们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有一个小宫女站了出来,而她正是那个姜宛亦想找的人。
有太后在场,长公主也就自愿当陪衬,让姜宛亦来考核了。
姜宛亦不动声色,只让这个小宫女自己先说。
“奴婢墨香,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奴婢想要自荐,做尚仪宫的总管事。奴婢原是先帝的一位罪妃身边的一等宫女,因为主子获罪,所以被内务府发配到了尚仪宫,成了末等宫女。奴婢念过些书,也帮罪主操持过宫中事务,因此请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相信奴婢有这个能力。”
后宫若有妃嫔犯了事,只要宫人无罪都是会由内务府重新分配去处的,但是这墨香的情况还是有些奇怪。通常来说,主子犯了事,身边最亲信的那几个,都是跑不掉的。“你之前的主子是谁,犯了什么事?”
“回太后娘娘,奴婢之前侍奉的是先帝的王美人,犯的是……通奸罪。”
不等墨香继续说,马上有一个嬷嬷就跳出来了。“太后娘娘,这墨香不是个好的,那王美人通奸之事就是她去揭发的,这种背主之人,可不能留在宫里啊!”
姜宛亦听了却不敢苟同,且给了李嬷嬷一个眼神。李嬷嬷立马心领神会,上去就给了那个老嬷嬷一巴掌。“太后娘娘在这里问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娘娘行事,难道要用得上你来指手画脚?”
这老嬷嬷自以为是宫中老人,有几分薄面,却不想姜宛亦正愁要找什么理由把这些毒瘤清出去。
姜宛亦接过内务府呈上来的墨香的资料,仔细看了,终于知道了她的经历。
“你说宫女墨香背主,留不得?可是哀家看这墨香并不是王美人从家里带来的,而是从内务府派过去的宫女。那她的主子自然应该是当今陛下,她为了先帝的清誉举荐王美人,怎么会是背主呢?”
那老嬷嬷脸色一白,刚才只想着不能让墨香出头,却没想到这一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太后娘娘饶命,老奴嘴巴笨,说错了话,还请娘娘恕罪!”
“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分不清,嬷嬷看来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这管事的位置也不适合你,还是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吧!”
姜宛亦面色如霜,满脸透着不近人情,谁都不敢给这老嬷嬷求情。可却只有那墨香眼里亮晶晶的,心中雀跃不已。
墨香今年十七岁,她的父亲是个七品小官,所以小时候也就跟着兄弟一起读书认字了,只是等她及笄了,父亲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要卖女儿去讨好上官。
她不想给老东西当妾,就偷跑出来报名参加了选宫女,是跟小桂子同一批进的宫。
也正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她在宫里如鱼得水,晋升很快,成了王美人的一等宫女。但是她最见不得那些苟且之事,所以才把王美人的所为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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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和奸夫被刺死,墨香也自此被排挤,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会随时背叛的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所有人都要来踩她一脚。
如今她见到了太后,而太后认为她没有错,这让她如何不欢喜?
姜宛亦继续问了墨香一些情况,墨香都一一作答,虽然有些稚嫩,但看得出是个有想法的。尤其是她坦白自己入宫的原因后,姜宛亦更是觉得她是个值得拉拢的人。一个女子不惧世俗,敢为自己争取,就一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你如今年纪还小,有想过二十五岁的时候怎么打算吗?”
宫女和太监不同,宫女到了年纪是可以申请回家的,虽然姜宛亦到那时小皇帝已经长大,应该也稳定了局势,但她还是更希望自己培养的人能够一直在宫里。
墨香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太后,奴婢是个有野心的,活出本事、受人尊敬才是真的。二十五岁出宫,奴婢就是个老姑娘了,到时候家里也容不下我,奴婢又为何要回去?”
说着,墨香又绞了绞,鼓足勇气说出了胆大包天的话。“奴婢听说,宫里的主子也有给亲近的宫女赐婚的,可以留在宫中,又不耽误成婚。奴婢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这个福气,得到太后的青眼。”
墨香实在是有趣,本来不想干涉的长公主都忍不住讲话了。“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本公主身边也缺能干的宫女,若是本公主想要你,你是想留在尚仪宫还是来本公主这边?”
“公主殿下,虽然留在殿下身边也很好,还能狐假虎威,但是奴婢更希望能留在尚仪宫,这里有更多奴婢想做的事。”墨香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姜宛亦想到了墨香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她应该不想就这么算了吧?
长公主是真心想要墨香的,但是也不强求别人。“那你要是以后改主意了,也可以来找本公主,本公主确实很欣赏你。”
墨香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能用绝对的善恶来评价她。但是这世上就该有不一样的人存在,并不是只有善人才应该活着。
姜宛亦子重生后,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了,她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或许她的目的是好的,但如果会因此做出什么违背自己本心的事,她未必就不能做。
墨香于她而言,像是一面镜子。她们的身份截然不同,却有很多让她羡慕、钦佩的地方。
等姜宛亦和长公主走后,尚仪宫就变了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仅是长公主,太后对墨香也很是看中,那些曾经对墨香恶言相向的人都变了副嘴脸。
墨香和大家笑盈盈的,却笑不达眼底。
而姜宛亦和战公主已经达成了一致,尚仪宫里头要清理的人很多,但是那些老的不可能每个人都找到理由赶出去。而墨香会成为他们的一把刀,而且是心甘情愿,自己就会出手的一把利刃!
26.殿试
姜宛亦除了要和长公主一起整顿内宫的问题,还得出席一下今年的恩科殿试。
殿试相对就简单了很多,只要再写一份策论题,就能决定自己的最终名次了。而且一般来说,殿试的排名一般和会试相差不会太大,除非是殿试时的作答异常失准,亦或者是一些长相上有些难以入眼的,名次才可能大受影响。
不过今年是恩科,不存在同进士,大多数人也就基本没有太大的名次期待,也就只有前几名的想冲击一下状元、榜眼、探花了。
由于会试的时候,晋王得了第二名,所以导致获得苏太师辅导奖励的只有一个人。于是这次殿试也额外追加了奖励名额,殿试的前三也同样能获得这项奖励。
这次参加殿试的准进士中,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少数的官宦子弟也是平时在京中颇有才名的,这也说明了这次的舞弊防治还是比较有效的。
即使是外地的考生,在都城这段时间也有听说了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只是所有人在看到姜宛亦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毕竟这位太后娘娘要比他们这些考生的年纪都要小。
姜宛亦并不知道殿试的考题是什么,题目是由命题小组决定之后,在殿试时由皇帝当场宣读出来的。
考生们都已入座,小皇帝也拿出了写着考题的卷轴,朗声说道:“诸位考生寒窗苦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朝为官。那么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今天要考大家的题目有些特别,孤希望大家写出自己最想要担任的官职或者去哪个衙门,说说如果是你,你会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
这道题是小皇帝自己想的,他觉得,只有在还没有真正进入仕途的时候,这些人的想法是更单纯的、没有被局限住的,或许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探究这些考生们对做官有没有真正的理解。
那些真的是想过的人,自然会侃侃而谈,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想做的,甚至能指出那些他们认为不对的。而这道题也注定会有些人只会夸夸其谈,落不到实际之处。
姜宛亦对小皇帝定下了这样的题目也是很意外,为官之道,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一题。
大殿之上无比安静,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答题的时限是两个时辰,但是因为是殿试,中途是不能离开的,如果确认没有问题了,也可以提前交卷,然后等待其他人的完成。
历届殿试,最常发生的就是尿裤子。总有些考生怕在考试时渴着饿着,就提前吃饱喝足了,但是殿试的时候可不能给他们上茅厕,便总有人出洋相。
好在后来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殿试也会进行优化调整,考试中虽然不能上茅房,但是如果你答完了交卷了,还是允许申请如厕的。
今年礼部也担心因为这种事情,导致小皇帝对他们礼部的工作不满,便提前和这些考生们都提醒过,要是谁殿前失仪,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快到手的进士身份都没了。
小皇帝和姜宛亦坐在上面的高位上,下面这些考生脸上的神情一览无遗。
姜宛亦发现,有几个人的脸上满是笑容,眼里有光,手上落笔的速度也是飞快,想必是对这题很有自己的见解。
不过姜宛亦本身也就是过来刷个存在的,她全程留在这里也并不合适,所以答题时间还不过半的时候,她就先走了。
小皇帝自然也不是坐在这里干看着,他也抓紧了一切学习的时间,早就提前让人把奏折拿了过来,正好有时间他就先看起来。如今他基本上已经可以不靠别人,自己来批奏折了。
先完成答题的考生们一抬头,发现小小一只的皇帝坐在上面专心致志的批着走着,这样的场面也是给了他们一些震撼的。
虽然没人敢开口说,但是谁都觉得如今的皇帝是个黄毛小儿,东凌国的未来实属堪忧,可是看到这个他们都瞧不上的孩子这么的努力,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看不上人家呢?
也有人注意到了姜宛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恍惚有一种之前看到的年轻小太后是个错觉。
此时的姜宛亦已经回了寿安宫,这段时间内宫的事情,主要还是让长公主对外,她负责坐镇后方。
姜宛亦主要是负责查看各宫宫人的卷宗,有一些她能够确认有问题的人就要放到三百名的减员名单中去,剩下的真就只能从那些卷宗中观察蛛丝马迹了。
等到姜宛亦听到小皇帝的声音,才注意到时辰已经过去了很久。
“坐了这么久,累不累?”姜宛亦捏捏小皇帝的小脸,关心的问道,毕竟孩子在外头需要端着皇帝的架子,不比私下里可以放松些。
“不累,趁着殿试的时候,我把今天的奏折都提前看完了,今天晚上就可以看些别的书学习了。”小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调皮的小孩儿了,就算已经提前完成任务,也不会想着可以偷懒玩耍,而是想要学更多的东西。
“要是太累了,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姜宛亦最近都没顾得上小皇帝的功课,往往都是坐在一道,却自己忙自己的。
小皇帝摇摇头,“真的不累,我年纪小,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说罢小皇帝才终于回归了今天最重要的话题,“皇嫂,今天的殿试结束了,考卷已经让吏部尚书带着人一起看了。今天皇嫂也看了会儿,有什么看好的人吗?”
姜宛亦失笑,“我都没有看过他们的考卷,不知道他们答成了什么样,怎么能知道谁好?”
“可是我总觉得皇嫂的直觉很准,您以前不喜欢闻太傅,我还觉得是有误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看明白闻太傅过,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让人看不透。连苏太师都不喜欢他,那他一定是需要小心的人。”
姜宛亦听到小皇帝这么说还是有些意外,自己对闻楚的敌意确实没有掩饰过,她也确实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影响到小皇帝,却没想到这么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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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小皇帝对闻楚的印象改观了。当然,苏太师应该也是功不可没的。
“但是做任何事,还是不应该凭感觉,我要是只看眼缘就觉得谁好,那岂不是对真正答题好有能力的人的一种不公吗?”姜宛亦不希望自己的态度会影响小皇帝应有的判断,她只希望能让他成长为一个独立思考、有能力的皇帝。
“等吏部郑尚书那边阅卷完,就会拿给我看了。按理说,我只要给递上来最好的三份定夺名次就好了,但是我想左右也就是二十份而已,都看一遍也不花多少时间。所以我和苏太师还有郑尚书都说过了,到时候把那二十份都给我看一遍,或许这其中就有值得学习的东西。”
郑尚书的动作很快,一点不敢耽误,拉着评卷的官员们连夜赶工,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把评过的考卷送进宫来了。
陪着小皇帝这么久,郑尚书做事也相当熟练了,知道小皇帝的需求是什么,早就提前分门别类,做好了标记。
下了朝后,小皇帝也迫不及待要把这些考卷看一遍,但是也怕闻楚那边天天翘课有意见,就只能先停了自己的习武时间。
小皇帝还叫了晋王一起,让他也给自己提提建议。
晋王最近也是各部都去转了一圈的,也对各部工作有了初步的了解,让他来看这些文章,也很有参考价值。
考生们大多数还是希望当京官,最多的就是说要去吏部和户部的,有几个还撞了内容,说要改制科举的就有三个人,严查贪污腐败的、要给国家开源节流的也都各有两人。
众多考卷中,只有一份考卷显得朴实无华,写的是自己希望成为一个地方官,从县令一步步努力,写了自己想的一些民生政策,如何能做到让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口袋中有余钱。
小皇帝从小在皇宫长大,即便是最近经常出宫,也只会看到那些都城繁华街道的百姓,从没有见过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的人。
这篇文章让小皇帝陌生却又触动,顺手就递给了晋王。“皇兄看看这个,地方上的百姓日子真的很困难吗?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吗?”
晋王就算从小没有小皇帝那样的待遇,可是因为先太子很护着他,也从来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他的,自然也不能体会这篇文章中那种强烈的感情。
可即使是这样,这篇淳朴的文章也确实触动了所有人,最后写下这篇文章的考生被定为了状元。
其实一开始郑尚书虽然将这篇放在了优秀的那一批中,但是因为他会试成绩是第五,并没有觉得他有拿状元的实力。但是殿试的名次本就是会因为皇帝的喜好而改变的。
谁都没想到,这一届的恩科状元,竟是一个穷得要靠全村人供给读书,看起来十分平平无奇的一个普通学生。
连状元本人也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一天。放榜那日,他想起了自己抬起头,看到的那个努力的小小身影,突然放声大哭。
27.授官
殿试成绩出炉,就要开始准备给新科进士们授官了。按照之前的计划,晋王也会一起确认去处。不过其他人是等待安排,晋王是有自己选择的机会的。
晋王凌璟珩也不是自大的人,尽管小皇帝让他自己挑,但去哪里不是真的他自己想去就去,也还是需要问问其他人的建议。
凌璟珩第一个问的就是苏太师,这段时间他也向苏太师学习了不少东西,也亲近了不少,只是苏太师给他的建议却有些让他犹豫。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再去找一次姜宛亦。
“苏太师是怎么说的?”姜宛亦自然是信任苏太师的,毕竟朝堂局势苏太师要比自己更清楚。
“苏太师建议臣弟去兵部。”别的话晋王也没有多说别的,他也是想探探姜宛亦的想法的。
姜宛亦也明白晋王的试探,她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深刻的羁绊,他或许愿意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弟弟,但她说到底是个外人。
“晋王若是愿意去,自然是合适的。兵部尚书钱大人是个有能力的,且这阵子兵部刚出过乱子,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兵部也是非常重要的地方,确实得有信任之人才行。晋王要是确认了,尽管可以去和陛下提,这几天也该定下来了。”
姜宛亦这话就是在暗示晋王自己的态度了,见她丝毫没有芥蒂,甚至还支持自己,晋王也算是松了口气。“谢太后。”
不仅是前朝迎来了一批新的官员,内宫也在这段时间终于完成了清理整顿。
有长公主的帮助后,各宫的管事人选很快定了下来,需要遣散的三百名宫人也都确认了名单。离宫的三百名宫人除了一批自愿的和明确查出有过违反宫规的之外,主要还是遣散的年龄比较大的宫人。
而那些因为犯了小错误被清退的,也还是给了补偿,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没怎么敢闹的。
各宫管事的人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管事基本上都是年轻有能力的,宫里的老人剩的并不多。只有第一时间投诚的内务府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而内务府也是整个内宫最重要的一处。
即便是长公主协理内宫,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要去管,很多例行的事务还是得靠着内务府去执行。而且姜宛亦也已经掌握了内务府宫人的把柄,也不怕以后他们还有异心。
当初得到了特别关注小桂子也成功当上了御膳房的司药,御膳房和其他宫都不同,总掌事暂时是轮值,每人一个月,这样能更大程度的保证宫中的主子们的安全。
倒不是姜宛亦和长公主不相信小桂子,只是规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他们也不能朝令夕改,让下面的人心中不服。
而墨香也如愿当上了尚仪宫的总掌事,因为当时尚仪宫并没有其他人竞选,而那批老嬷嬷都查出了问题被遣散了,尚仪宫会出现尚仪宫一言堂的局面。所以长公主也从其它宫的竞选人员中选了合适的人进行调任。
各宫掌事也只是暂时的,以后各宫每月都会由长公主和内务府进行评估考核,如果考核不理想的,还是会由被淘汰降级的风险。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内宫的宫人们真正有实事可做,而不是靠一些利益或者裙带关系白白拿着宫里的银子。
新任的大小掌事们也接受了太后和长公主的训话,聪明人这时候就该知道,如今这宫里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姜宛亦没有对后宫那些太妃们的宫里人过多干预,但是这些各宫管事们却是要搞明白一些事情。
“哀家不管以前宫里是什么风气,德太妃仁慈,不愿让陛下为难操心内宫,但是哀家如今与长公主一起,便不会让从前那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再发生。除却做好自己手上的活,还有些事也希望你们都记住了!”
姜宛亦坐在站了三排的宫中管事们面前,语气很平静,但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不管你是哪个宫的,家世如何,为什么进宫,务必要记牢,在这宫里头,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当今陛下。陛下如今年纪小,最是要留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若有人被发现做出不忠于陛下之事,一经发现,马上逐出宫中!你们也可以互相监督检举,若发现谁有收受贿赂、与人不正当来往的,只要核实无误,检举者亦有奖励。”
“此外,以前宫中或许有一些欺凌弱小的行为,如今长公主替哀家监管内宫事务,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情。不管你们是什么掌事,都没有擅自处罚宫人的权利。即便是下头宫人犯了错,也得上报内务府,按照宫规处置。如果有人擅用私刑,那这管事也就不用做了。”
如今闻楚安插在宫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基本都已经被他们清理了,即便是还剩下一些,那在这样宫规至上的情况下,这些人要么被揪出来,要么就是认清局势,好好做人。
这一番训诫之下,这些管事们自然也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人敢仗着自己做了个内官而招摇过市了,甚至他们这些管事的日子要比普通的宫人们更加艰难。下头的人一旦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得担责。
新科进士的授官就在内宫掌事尘埃落定的第二日,对于大多数的官员们而言,进宫接受授官的这一天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踏进这皇宫了。很多官员直到年老辞官的那一天,官职都没能升上五品。
殿试结束之后,很多人就有猜测,这次的授官会不会和大家殿试写的内容有关,若是写了去吏部,那就优先安排到吏部。
而实际情况是,确实和殿试写的内容有关,但并不是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若是写得好,也正好有合适的空缺,才有机会能够被录取。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若是仅凭几个毫无经验的考生就能道出一个衙门的问题,那岂不是显得原来的官员们都是吃干饭的?
新科进士二十人,能留在都城的都寥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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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多数还是会被安排到各地区做地方官员,基本都是八品的官级。历年科举一般也都是这样,二甲进士为正八品、从八品,三甲同进士授九品官职,只有前三名的一甲才有机会获得七品甚至六品的官职。
东凌国开国以来,也就仅有三人是授官时就得到了正六品的官职的,还是因为这三人不仅自身才学出众,还是身负功勋的世家子弟。
授官是按照排名,倒序开始授官的,因此探花、榜眼和状元的授官会留到最后。
今年的探花也是一甲中唯一的官宦子弟,宗人府宗人令的小儿子万斯年,父子俩长得十分相像,但性格截然不同。万斯年一眼就看得出是个活泼的性子,写出来的文章也很是跳脱,是所有人中唯一自创了一个新衙门的。
为此宗人令万大人还向小皇帝告了罪,希望能给儿子安排一个沉稳些的去处。
万斯年最后被安排去了国子监做国子监博士,原本苏太师和郑尚书都提议让他也去翰林院的,但是小皇帝却觉得让这样的人去国子监,说不定能给国子监的学子们带去一点变化。
榜眼也是一名寒门学子,授翰林院检讨一职,和探花一样都是从七品。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恐怕是状元梁子秋了。所有人都觉得,给状元一定是最好的官职,却没想到最后竟是个正七品的县令,而且去的还是靠近边塞的茫城澧县。
然而梁子秋却丝毫没有难过,甚至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无比恭敬的行礼接旨:“微臣接旨,叩谢陛下恩典。”
小皇帝也难得和颜悦色:“你殿试时既然写了想要做一个地方官,那孤自然愿意成全你的心愿。澧县临近边塞,百姓生活艰苦,希望你如你的文章中那样,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做实事。”
“臣必不负陛下信任!”梁子秋又重重叩首。
宣读完了这些新科进士的官职,最后就是晋王的去处了。
小皇帝也已经和很多人聊过了此事,大家都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另外,晋王的差事也该定下来了,这段时间晋王也在各部学习,孤已经想好了晋王的官职了。正好前阵子兵部郎中罢了官,兵部少一个郎中也是增加了不少工作,孤觉得就让晋王接任兵部武库司郎中一职。”
这个安排直接断了闻党的机会,他们就算想再安排一个自己人也不可能了。
况且兵部要职出过事,谁也不敢随便举荐其他人,让晋王替补是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果。
若是如今是先太子继位,晋王绝不可能碰任何兵权相关的事,即便是先太子做保也一定会引来所有人反对。但现在陛下是九岁的三皇子,如果他们不信任这位晋王殿下,那又能相信谁呢?
况且不仅是小皇帝,太后姜宛亦和她身后的姜家、苏太师、甚至长公主身后的谢家都选择信任晋王,其他人又有什么理由还去怀疑晋王会不会有异心呢?
28.女帝的邀请
兵部尚书对晋王空降到兵部的事情还是心存警惕的,虽然自己也向好友安国公打听过,但是晋王毕竟还是个王爷。
虽然兵部并非直接接触兵权,但是也涉及许多的军事要务,这次让晋王接了兵部武库司郎中的职务,也就意味着日后很多军中机密是瞒不过晋王了。
很多人觉得晋王没有母族支持,难成气候,可是如今他自己展现出的能力,也证明了他以前一直在藏拙。但凡他之前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今这皇位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可似乎所有人都信任晋王,这就显得兵部尚书太多心了。
不过兵部这位钱尚书可是很有手段的人,从晋王进了兵部之后,他就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友好,多少探出了这位殿下的底细。
晋王自然也是知道钱尚书的意图,也就顺着台阶袒露了自己的态度。
当钱尚书听到晋王说自己这条命都是先太子护着的,所以他要为兄长守住东凌国的时候,钱尚书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对晋王的戒备也少了些。左右自己多留意些,就算晋王真的有什么野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先不出什么浪花来。
晋王的心思不能确信,但是能力确是实打实的,和之前冯策那个草包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进了兵部没多久,就受到了不少同僚的夸赞。
除了兵部,其他各部都还是同往常差不多,唯一的变化就是小皇帝结束了吏部的学习,而因为之前恩科的事情,礼部也了解了一些,所以下一个去处就选择了刑部。
因为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比较相似,因此在刑部学习的时候,也会穿插着一起了解大理寺的工作事务。
学习的流程是姜宛亦给的建议,礼部那边刚经手了恩科的事情,一定以为小皇帝会顺势去礼部继续学习,这时候怕是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倒不如转向刑部。
刑部尚书纪聪也是闻党,他们一定也借刑部的手铲除过一些异己,这时候拉上大理寺的一起,说不定还能翻出不少冤假错案。
至于户部和工部也是水最深的,姜宛亦觉得,在小皇帝能够还没有成长到一定的程度,身边还没有足够多助力的时候,还是不好轻易动手的。
小皇帝在吏部学习这段时间,可不是真就只和郑尚书学习了科举的东西,也是实打实了解了吏部各级官员的职责的。而郑尚书这样刚正的主官管理下的吏部,也是有问题被发现的。只是郑尚书毕竟管束下官非常严格,都不是什么大乱子。
在吏部期间,就只处理了当时姜宛亦查出的那个越级科举的官员,将其革职罢官,并且处罚了所有涉事的相关官员,不过也只是罚俸而已。
满朝文武,沾过科举舞弊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判罚重了,难免会惹出别的乱子来。且这次的恩科由小皇帝亲自监管,也已经表明了态度,就没必要非得把所有人都抓出来了。
水至清则无鱼,总还是得给所有官员们一点犯错的余地。不然把人逼急了,东凌国朝堂就要乱了。所有的官员都正直忠诚有担当,这样的朝廷只是理想罢了,姜宛亦从来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刑部不比在吏部,姜宛亦不能随便乔装跟着小皇帝一起出宫,不过刑部有她二哥姜佑宁在,她也能安心把小皇帝托付给他。姜佑宁如今能身居五品,也有家族的关系,不过他本人自然也是很优秀的。
安国公家的两位公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安国公夫人林氏不同意两个儿子都从军,姜佑宁也不会去了刑部。而这位姜家二公子初入刑部时也是被刑部尚书磋磨过的,可到底是国公之子,妹妹还是未来皇后,就算刑部尚书再怎么看他不顺眼,其他官员也要掂量一下姜家的地位。
小皇帝让二哥帮忙照顾,姜宛亦完全不担心。
而姜宛亦留在了宫里,继续整顿内宫的事情。内宫管事大换血,一开始多少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不过大多都是流程上的问题,新管事上任还不清楚流程,需要一段时间的熟悉工作。当然故意要搞事情的也是有的,这些出头鸟也正好可以敲打一番。
正如姜宛亦猜测的,尚仪宫那边留下来的两个嬷嬷是第一个闹事的。墨香成了尚仪宫大管事,很多人都心里不服气,都觉得她是靠谄媚太后和长公主才上位的,所以墨香安排的工作,大家都多多少少不愿意配合,做事拖沓一些,让墨香这新上任的掌事完不成任务而受到职责。
只可惜这帮人都想错了,墨香一开始就去找过长公主,确认了自己权限,然后就大刀阔斧的整顿尚仪宫的这群人了。就按照姜宛亦说的,宫中一切都按宫规行事,偷奸耍滑的名单报给内务府,打两板子就老实了。
几天下来,除了那两个嬷嬷,其他还想闹的人全都偃旗息鼓,甚至有些人开始讨好巴结墨香。只可惜墨香油盐不进,反倒是看重那些老实干活的人。
至于那两个嬷嬷,倒是想继续搞些手段,但是外头有人给他们递了话,不要在这节骨眼上闹起来,否则怕是她们两个也要被赶出宫去。
闻楚在宫中安插的人被清出去了大半,他自然也是看出来姜宛亦要做什么,这时候按兵不动,保住这些人,以后才有机会再动手。
直到现在闻楚也不确定,姜宛亦到底是知道了哪些,否则按照自己情报了解到的这位小太后,根本不应该是这种性格的人。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死了的老皇帝留下了什么信息。
现在最棘手的,还是苏太师复辟,还有姜家一派的人从中作梗,导致自己很多原计划要做的事情都推不下去。就连本来已经笼络的小皇帝,最近也越来越不听自己的。继续这样下去,他怕是没有功夫陪着这么多人慢慢玩了。
只是若真的要改变计划,这事他也不能做主,若是把消息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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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主子只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闻楚现在也只能庆幸,现在姜宛亦只敢挑刑部下手,如果最后刑部尚书真的被抓到了什么把柄废了,虽然是个尚书,但也不算太可惜。对他来说,刑部尚书的作用,可能还不如兵部的郎中来得有用。
如今不光是姜家和与其交好的一些世家,就连一些如谢家这样的没落世家也开始支持那乳臭未干的小皇帝,闻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掌权的最好机会。
闻楚的不顺利就是姜宛亦的快乐,这些天来不光是前朝内宫都一切顺利,姜宛亦还收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
北虞国送来了一封国书:北虞女帝适逢三十寿辰,将举办庆典举国同庆,同时邀请各国使臣前往北虞国共同欢庆。而在给东凌国的这封邀请信函中,特地点名邀请了姜宛亦前去。
北虞国建国至今不过六百余年,却是以女子为尊,且并不苛待男子,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国家。而这样体制不同的一个新兴国家,却丝毫不属于别国,看似不起眼,却是个难啃的。就连南穆国那样战力强悍的国家,也没能从北虞国手上讨到好。
谁也不知道北虞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所以也就只能对其以礼相待。
而北虞国有个规矩,别国如果要派使臣前往北虞国议事,必须是女子为主使的使臣团才可。
东凌国前一任去北虞国的使臣代表是苏太师的小女儿苏盈,姜宛亦以前去苏家做客,也很喜欢听苏盈姑姑说北虞国的事。
这回北虞国女帝点名要让姜宛亦去做客,这也确实让姜宛亦吃不太准。
朝堂上众人自然是强烈反对,哪有一国太后亲自出使别国的道理?大多数官员都觉得北虞女帝此举一定是别有用心,姜宛亦若是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姜宛亦却不这么觉得,群臣的反对先放一边,她还是需要听一些更靠谱的建议,于是姜宛亦就宣了苏盈进宫。
苏盈许久没有见过姜宛亦了,听丈夫和父兄说过很多太后的事迹,如今再见面,也觉得姜宛亦和以前比大不一样了。
“臣妇苏盈给太后娘娘请安。”
面对亲近的长辈,姜宛亦自然不会摆什么太后架子,早早吩咐人准备好了茶点端上来,请她落座。
“苏姑姑不必多礼,今日哀家请苏姑姑来也是有一事相商。北虞国女帝大寿,送来了国书,还请哀家过去做客,不知苏姑姑觉得,北虞女帝是什么意思?”
苏盈出使过很多次北虞国,整个东凌国不会有比她更了解那位北虞女帝的人了。
在苏盈进宫之前,就已经听家里说过此事了,她和那些大臣自然有不同的看法。“回娘娘,北虞女帝性格乖张,给人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可臣妇私以为,北虞女帝的性格不过是故意为之,她会邀请太后亲去绝不可能只是为了给她庆生,怕是有别的意图。”
29.决意前往
姜宛亦虽然对北虞女帝不熟悉,但或许是因为同为女子,她愿意相信北虞国是出于友善的目的。
“苏姑姑,你觉得北虞女帝指名希望哀家过去,会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两国的利益交换,但是臣妇想不到会是哪方面的。”
苏盈想不到也是正常的,毕竟姜宛亦也想不出东凌国有什么是北虞国值得图谋的。眼下这个时候,东凌国自顾不暇,任何人愿意主动交好,都是对东凌国有利的。
“苏姑姑,如果你也觉得北虞国不是恶意,我想赌一把,去北虞国看看北虞女帝究竟是什么意图,如果真的是愿意和我们东凌国达成什么合作,那我们怎么样都是不亏的。”
如果是前两个月,姜宛亦肯定还下不了决定,但是现在小皇帝有了支持,内宫也有长公主帮忙打理,自己完全可以腾出手出去博一把。
“可是娘娘,您贸然出使别国,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便北虞国是真心要和我们交好,可南穆和西晋呢?难保他们会不会借此机会暗下黑手。”
东凌国是太后在掌权的传闻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这件事虽然并不是完全正确,可小皇帝愿意听太后的话是事实,太后一手稳定了前朝和内宫也毋庸置疑。
朝臣们对北虞国的邀请如此强烈的反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别看现在东凌国似乎稳定下来了,但是一旦姜宛亦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即便是姜家和苏家还愿意扶持小皇帝,但是其他那些摇摆的世家呢?他们还会愿意继续把全家的兴衰压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吗?
大家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姜宛亦自己更清楚被人算计的可能性有多大。闻楚基本上就是南穆国的奸细无疑了,所以只要姜宛亦确定要去,那么东凌国所有的计划都一定会被暴露出去。
出使之行必定与礼部逃不开,不管姜宛亦想什么办法提防闻楚,最后同行的使臣之中也难保不会有闻楚的人。
“但是如果不主动走出去,只死守着现有的这些,东凌国可能很快走下坡路。如今边关战事只是暂时停了,只要南穆国愿意,他们随时就可以重新攻打我们。以目前东凌国的军队战力,很难抵抗。而且军中有多少人是有异心的,谁也不能确定。”
如果要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南穆国,就算是守住了防线也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东凌国必须要找盟友。
一旦战事起……
姜宛亦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或许知道了为什么北虞国会找到自己了!
“苏姑姑,我明白了!北虞国向我们东凌国嫡出橄榄枝,怎么可能是不图谋什么呢?原本北虞和南穆的国界线只相邻一城,但是如果东凌国战败,南穆国国土延伸,那么北虞国也就不再安全!”
姜宛亦越说越觉得脑海中的想法清晰起来,“大家都觉得北虞国很厉害,南穆国以前攻打北虞也没能成功,可这也有他们两国的相邻的地势的关系,北虞与南穆国的边城易守难攻,他们的大将利用这一点将优势扩大,南穆国啃不下这一城,自然只会对东凌和西晋下手。若是南穆国攻下三国交界的这片城池,北虞国只会死得比东凌国更快!”
苏盈听得也是心惊,若是姜宛亦猜测没错,怕是北虞国那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要赶紧拉拢东凌国的。
“苏姑姑,还请您回去之后,替哀家说服苏太师,这一趟虽然有危险,可是势在必行!北虞国女子为敌还能繁荣数百年,一定有他们的本事,而且如果真的是为了战事,那北虞国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
姜宛亦觉得这事实在是不能拖,一定要早点定下来。
见姜宛亦如此坚持,苏盈也不再反对。“臣妇回去之后,会和家父说清利害关系。另外,若太后娘娘执意要去,也请带着臣妇一起。臣妇对北虞国最是了解,一定能有帮得上娘娘的地方。”
姜宛亦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苏盈自然不会放任一个自己照拂疼爱的小辈只身涉险。
苏盈要去,姜宛亦也明白这是为了自己考虑,没有推辞。“那哀家就先谢过苏姑姑了。”
姜宛亦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但是还是得说服其他人,苏太师虽然也会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但是也是会以大局为重的,朝堂上只要有苏太师的支持,其他官员的反对声也就少了。至于闻党一派,怕是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所以姜宛亦最需要说服的人,就是小皇帝了。毕竟这东凌国还是小皇帝说了算,要是孩子坚持不让她走,她也不可能违抗圣旨。
在去找小皇帝之前,姜宛亦先去找了荣安长公主,总得先拉拢一个同伙才行。
只是姜宛亦也没料到,荣安长公主也极力反对。“我不同意!皇嫂你明知道有人要针对你,想要害你,你还要以身犯险。若你真的去了,一定凶多吉少,到时候你让我们怎么办?若是一定要有人去,那就让我去!我是东凌国的长公主,皇帝的亲姐,这身份也足够了吧?”
荣安长公主觉得,自己不是逆臣的目标,自己出去会安全很多,而且以自己公主的身份,北虞女帝应该也会愿意和自己谈判,没必要非要让姜宛亦冒险。
“瑶瑶,你有没有想过,北虞送来的国书中为什么指名了让我去?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我如今已经担了个干政的名声,认为这东凌国就是我说了算的。而你虽身份尊贵,却没有决定权。不说旁人,若是这次出使北虞由你去,你有如何说服所有的朝臣放权给你与北虞谈判?”
并不是长公主的名号不够,而是东凌国的官员们就不可能同意让长公主再干涉朝政之事。很多人愿意听姜宛亦的,也是因为姜宛亦有先帝的遗诏,而且她背后有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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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又和众多世家交好。只要姜宛亦不是有不臣之心,她即便是越界一些,大家也能忍受。
而长公主若是碰了朝政,到底对东凌国没有实质的好处,他们自然不会同意。
这段时间荣安长公主替太后打理内宫,刚刚觉得自己也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可到头来发现,自己在很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皇嫂说的是……我代替不了你……”
姜宛亦知道荣安长公主心里难受,只能拉过她的手宽慰。“你不必自责,你如今能帮我处理内宫中事务,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你已经很好了。一会儿还得去说服陛下,你还得帮我说说话呢。”
荣安长公主依旧情绪不高,叹了口气应下了。
只是姜宛亦没有料到,小皇帝的态度跟自己预想的截然不同。但她说自己要去北虞国的时候,小皇帝显得很平静。“皇嫂如果决定了,那孤就支持你。只是这一趟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带些侍卫,绝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
“陛下,你真的同意了?”
“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小皇帝不高兴的努努嘴,继续道,“今天在刑部,小姜大人和我说了些话,他说如果是太后想要做的事,姜家都会无条件信任和支持。”
听到小皇帝的话,姜宛亦只觉鼻头一酸,难怪早朝之时,父兄全程都没有说话,当时她只以为是他们不适合开口,却没想到是为了让她自己做决定。
小皇帝不反对,还有苏家和姜家的支持,太后亲自出使北虞国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北虞国的送信使臣也在等着消息,待得到了确认的回复后,她才会回去。
“既然尊敬的东凌太后应邀出使我国,参加吾皇的寿辰,北虞国自然也会给东凌太后最高的待遇。吾皇的寿辰在正月底,太后可以在东凌过好新年,届时北虞会派遣仪仗来邀请太后。”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疑惑,一般来说各国出使都是定好了时间自己去便是的,从没有要人家来接的。
使臣也早就预料到了,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吾皇早有交代,若是太后愿意亲往,自然不能让太后在路上涉险,北虞国派出的仪仗会配备一直精英部队,全程保障太后的安全。当然东凌国也可自行安排额外的随行军和使臣团。”
北虞国之前对此事只字未提,怕也是北虞女帝故意为之,想要试探姜宛亦。如今北虞国这般态度,姜宛亦也就更加安心了,说不好自己挑的人都没有北虞国派来的人可信。
“如此一来,就多谢北虞女帝的一番心意了,哀家一定会好好为女帝挑选一份生辰礼的。”
距离出使还有两个月不到,姜宛亦也得在这段时间多做些准备,让自己离开的时候彻底可以安心。如果能提前对闻楚一派重创一次,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或许,是时候可以对刑部下重手了。
30.灭门惨案
给北虞女王的生辰贺礼单并不着急,交给礼部按照标准来筹备就好了。当然,在礼单之外,姜宛亦还会准备一份额外的礼物,给北虞女王表达自己的诚意。
但在去北虞之前,姜宛亦还是决定先处理一些“家务事”,毕竟自己一旦出门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最好还是能给小皇帝减少些潜在的麻烦。
刑部工作在各部中算是比较清闲的,东凌国虽然常年遭受南穆国的骚扰,但是国内的犯罪率却并不高。稍微重要些的案子又是移交给大理寺稽查,所以刑部基本上都是些流程化的工作为主。
而姜宛亦的二哥姜佑宁任刑部郎中,也给姜宛亦扳倒刑部尚书纪聪提供了一些便利。自从小皇帝去了刑部,基本上都是跟着姜佑宁的,若是有些事情超出了姜佑宁的职权范围,也只要小皇帝发句话,纪聪也只能给小皇帝放行。
小皇帝这段时间主要是在了解东凌国的律法刑罚,花了几天功夫,把一本厚厚的东凌国律法都了解清楚了。小皇帝最是不喜欢背书,这些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总是会让他觉得头疼,好在姜佑宁帮着小皇帝掌握了一些诀窍,虽说不能完全背出所有的律令,也基本上记住了一些常用的和重要的部分。
按理说,小皇帝在刑部能学的也就是这些条例的东西了,但是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不加以利用呢?
要知道刑部的人一旦是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什么,那就是要害人性命的事情。不管是地方还是都城,只要是涉及到要流放、抄家或者偿命的案子,都是要上报到刑部做最后的审批的。
若刑部是好的,那即便地方官员再丧尽天良,也会少很多冤假错案,可若是刑部为虎作伥,也想从中获利,那非但是恶人不能绳之以法,无辜之人也会枉死。
姜佑宁进刑部时间不长,提拔到刑部郎中也是年初的时候,那会儿也是因为太子战死,姜宛亦这个太子妃守了活寡,先帝为了补偿姜家才破格提拔了姜佑宁,让他从员外郎升到了刑部郎中。
再加上纪聪一直提防着姜家人,所以姜佑宁并没有接触到纪聪有什么滥用职权的举动,即便是有些案子他有些怀疑,也没有权限继续追究。
但是这回小皇帝过来了,他的那些疑惑也就能一一解答了。
姜佑宁自从在父亲那边知道了一些闻党的情况后,就更加注意纪聪了。从上次冯策的事件里,其实就能判断出来,即便纪聪不一定是叛党,也至少是个奸臣。
只是想要从刑部卷宗找出问题还是有点困难的,基本上那些冤案也都是屈打成招,或者伪造了证据了,若是没有直接相关人员翻供,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推翻的。
但是没有人,他们可以创造伸冤的人出来,只是想要推翻纪聪,这案子必须要非常大才行,至少要和他直接的联系才行。
姜佑宁能做的,是帮小皇帝找到一些有机会的案子来,从中抽丝剥茧,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了。
或许也确实是冥冥之中有人保佑,还真的让小皇帝找到一个很多年前大案子。
按照这起案件的程度,本该是要大理寺接手处理的,但是当时的老大理寺卿正好告老还乡,大理寺卿的位置空悬着,就让刑部来代为处理了。
这案子引起小皇帝的注意,也是因为案子的卷宗里出现了一个证人,而证人姓纪。小皇帝也是随口一说,要是这人和纪家有关就好了,姜佑宁也是听了小皇帝的话看了一眼名字,发现竟然还真的是纪家的。
这名字他实在是太耳熟了,纪明,刑部尚书的亲弟弟正是叫这个名字。案件中证人的信息也需要记录在案,所以姜佑宁连忙查找了证人信息,还真的对上了,并非是同名同姓。证人的信息写的十分含糊,但是也正因如此,才更有蹊跷。
这宗案子是一件灭门惨案,十二年前湖州六合县县令灭门案,除了县令在湖州求学的幼子和带去的仆从,全家连带仆从三十多人全部被杀。这案子当时震惊了整个东凌国,连当时还年幼的姜佑宁也有印象。
最后这案子的结果是找到了凶手的,是六合县的一伙悍匪因为同伙被六合县令擒获斩首,所以对其全家实行了报复行为,最丧心病狂的是,这伙悍匪不仅杀人,还玷污了县令的妻女,着实令人发指!
而这伙悍匪虽然被抓,但是后来却在押送途中跑了,至今逍遥法外……
这案子或许是因为涉及到了悍匪,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这定然没有问题,可再一细想,怎么就这么巧让纪明凑巧看到了其中一个悍匪去过县令的家里呢?
如果要推翻这个案子,最关键的还是得找到当年六合县令逃过一劫的儿子。
湖州距离都城不远,要找到当年之人应该不难,只是若大张旗鼓怕是会打草惊蛇。案子是刑部协助湖州知府审理的,湖州知府不可能不知道实情,只是这湖州知府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任职,或许还得找吏部那边帮个忙。
“陛下,我们暂且不好声张,臣先想办法托人去寻人,等有些眉目了我们再继续。”
小皇帝无有不应,这会儿他又是激动又是愤怒,若真的和纪家有关,说不好那伙悍匪都是跟纪家一伙的。
回去后,小皇帝没忍住和姜宛亦说了这件事,姜宛亦也是震惊不已。
纪聪身为刑部尚书,他那个废物弟弟也是非常出名的。姜宛亦还在闺中时,就会听一些夫人们聊家长里短,说到纪家时,就说这纪家二爷荒yin无度,家里小妾成群,还是不是要去寻花问柳,很是令人不齿。
听了小皇帝说到这其中的案情,姜宛亦不免猜想,玷污了县令妻女的人,真的是悍匪吗?只是这话终究还是不合适和小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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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找人,不妨问问晋王,之前晋王不是有说过,他有些江湖上的人脉,最合适做这个。”
晋王确实对自家弟弟掏心掏肺了,虽然没有全盘托出,但是也基本暗示了自己的家底了。姜宛亦也是个不客气的,既然晋王愿意帮助小皇帝,她也就找他了。毕竟这种事情若是姜家出面确实太过显眼,晋王养的人很是隐秘,上辈子若非他为了救人自己暴露出来,谁都没有察觉。
“那是不是得找个理由?过两天就是十五了,让皇兄进宫吃个饭?”小皇帝谨记姜宛亦的话,要小心提防宫里的人,所有有此提议。
不过姜宛亦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如今晋王在兵部快十日了,不如陛下可以在明日早上提及一下,让晋王早朝后留下问话吧。兵部遗留的问题一定还有不少,以前钱尚书虽然留了心,可到底不能面面俱到,这段时间晋王说不好也确实看出了些什么,正好可以敲打一下其他人。”
闻楚在兵部的人恐怕也不只是冯策一个人,否则他做事也不会这么顺利,让闻楚把注意力放到兵部这边,也就不会发现他们其实目标是刑部了。
这回小皇帝也不由的感慨,皇嫂果真还是比他聪明,尽管苏太师最近市场夸赞自己,但他要学习进步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按照姜宛亦的主意,小皇帝第二天在早朝时借着要了解晋王的工作情况把人留下,的确让闻楚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晋王倒是察觉到了,小皇帝要是真想问自己兵部的事情,大可在早朝的时候问,把他留下来怕是还有别的事情。不过他在兵部这段时间,因为得到了钱尚书的全力支持,所以也的确有所收获,只是目前的进展还不明确,没办法与姜宛亦和小皇帝细说。
“无事,你在兵部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之后有任何问题,也都可以直接找钱尚书帮忙。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姜宛亦把事情与晋王说了,每个人初听到的时候都是十分震撼。再听到这场惨案甚至还有冤情,就更加愤慨了。“此事交给臣弟来办,臣弟手下有些人对找人还是比较擅长的。”
晋王安排出手的话,甚至不需要找吏部去问消息,这也是为什么姜宛亦会想到他。若是她二哥贸然和吏部接触,必定会引起闻楚的怀疑,说不好事情就要瞒不住。而晋王则是直接就能让人去湖州调查,不仅仅是找人。
只是现在晋王也不确定这件事情自己能帮多少忙,并没有大包大揽,只答应了把人找到,至于其他额外的信息,等找到了多少再说了。否则平白承诺了又没有做到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晋王一回去就安排了人手悄悄出城前往湖州,同时也找人调查了纪家兄弟俩的事情。既然想要借这件事扳倒纪聪,那自然不能仅仅是这件事。纪家的问题越多,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也越有利。
31.县令之子
不得不说,晋王的人确实是有能力的。派去湖州的人还有路上来回的时间,一时半会儿不能太快就有消息,但是不出五天,纪家的底细就已经被晋王查了个干净。
纪家并不是都城这边的大世家,是从纪尚书的祖父那辈才搬来的都城。纪祖父还算是有才学的,二十多岁就考上了举人,便娶了一家商户女为妻,在都城落脚了。纪祖母的娘家虽然不算巨富,但是在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两家结亲也算是歌曲所需。
纪祖父娶妻后,靠着岳家的关系结交了不少人脉,顺利考中进士入了朝。再后来有了儿子孙子,纪家也都是培养嫡出子孙入仕,因为已经有了人脉基础,所以仕途也并不难走。纪聪的儿子也在前几年考上了举人,只可惜今年恩科落榜了。
因为祖父的岳家这些年也一直给纪家打点,所以纪家从未担心过钱的事情。
而纪明是连纪家自己都看不过眼的存在,因为纪母生小儿子时年纪有些大了,生产艰难,所以对这个小儿子一直娇惯着,最后却养成了个贪财好色之徒。
纪明不仅家里妾室成群,庶子女和外头生的私生子也数不清,纪聪作为兄长没少给他擦屁股。以前他也因为弟弟的各种混账事情时常被同僚参上一本,如今还是因为小皇帝不让朝臣上奏这些琐事了才算消停。
纪明十二年前会出现在湖州六合县,是因为纪家的祖籍正是在那里,纪聪忙于公务,历年的祭祖事宜就都交给这个弟弟去办了。
而当年事发时的那位湖州知府,因为辖内发生了这种县令全家被害的惨案,又没有将凶手捉拿归案,好几年都没能得到升迁的机会,三年前刚刚平调到了别的州。
晋王把调查结果告知了姜宛亦和小皇帝,姜宛亦听到那里是纪家祖籍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好办了。按照如今纪家在朝中的地位,在老家怕是呼风唤雨的地头蛇。
“如今只能希望那位县令之子没事了。当年之事若真是纪家所为,怕是起因就是县令得罪了纪家才遇害的。后面尽管查到了所谓的凶手,也难说他们会不会为了减少麻烦而对当年的漏网之鱼下手。”
重生的姜宛亦从来不会低估人性的恶,她现在很是担心晋王派去湖州的人手可能要空手而归了。
“派去的人暂时没有消息,就应该还是能有收获的,若是有异常,他们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知臣弟的。”晋王倒是乐观很多,可能会有问题,但五天过去,他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地方,若是找不到人,自己肯定会收到消息的。
现在唯一麻烦的可能就是纪家的势力,或许他的人想要找到有力证据不是那么容易,就算是有证据,怕也早就被销毁了。
大家对这件案子并不报太大希望了,只是想着人若是能找到,还是应该要还给县令一家一个公道。
小皇帝也跟着姜佑宁一起继续找其他的案子,但刑部卷宗里确实很难从蛛丝马迹判断案子有没有问题,那种一眼就能发现不对的案子几乎是不可能有的。
好在,晋王的人还是把人找到带回来了。只是那位县令之子被带回来的时候,断了一条腿,是被纪家旁支的人打断的。
县令之子名刘瑞,晋王的人把他带走的时候属实还遇到了些麻烦。
刘瑞当年痛失所有亲人,朝廷的人把他叫回六合县为家人处理后事,并移交了家中的财产。原本他是想着真想水落石出之后,就回到自己家乡去的,结果那伙悍匪却跑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刘瑞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就一直留在了六合县,中间还有几次去过湖州府衙鸣冤。结果府衙的人非但没有为他做主,还对其粗暴对待。后来六合县信任的县令到了,对这个前县令的儿子更是看不顺眼。当时的刘瑞靠在县令开了个书画摊子户口,县衙的人却时不时的过来打砸一番。
后来有个衙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告诉了刘瑞,是新县令收了纪家的钱,所以故意找茬。这下刘瑞也怀疑上了纪家,跑去县衙和纪家老宅闹过,他那条腿就是这么被打断的。
刘瑞说,他差点是要被打死的,只是纪家不敢要他的命,或者说不敢让他死在纪家,怕惹来麻烦,这才给他丢了出去。这条命是县上的好心人救的,他父亲为官清廉,深得民心,寻常百姓都对他很是照顾,见他奄奄一息,就凑钱给他送去看了大夫,这才保住了性命。
等到他养好了伤,也想明白了一切,他即便不确定真相到底如何,自己全家人的死肯定也和纪家有关,所以自己才会被如此针对。湖州知府八成也是一伙的,于是他就想要伤都城告御状,可他想要离开六合县,却发现根本走不了。
他已经找过纪家人了,纪家自然不敢让他走出六合县,生怕他威胁到纪家。
也是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考了好几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纪家怎么可能让他考上功名呢?
晋王的人找到刘瑞的时候,他就已经坦白了一切,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带走,晋王的人就趁着入夜之后把人“偷”了出来,之后为了防止湖州境内会被盘查,就第一时间该换了水路,所以才导致这么久才回都城。
不光人带出来了,也有额外的好消息。这些年刘瑞在六合县虽然走不了,却也查到了很多线索。
纪明在大庭广众企图对县令之女非礼的事,不少人都看到了。还有一些百姓,他们有亲人在县令家里做工,也一起呗害死了。只要那些百姓愿意出来作证,就一定能治纪家的罪。
即便不能直接证明县令一家是被纪家指使所害,这些年纪家的欺凌乡里、残害百姓、勾结县官知府,都足够摘掉纪聪的乌纱帽!
而且这还真是刘瑞自己查到的,如果能介入调查,说不定就能查到更深一层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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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解释刘瑞的出现?
“晋王,你的人把刘瑞带走了,纪家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事瞒不住,我们必须得尽快打算。”姜宛亦觉得这事拖不了,消息一旦到了都城纪家,那么闻楚也会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愿意帮纪家多少了。
“刘瑞如今人在哪里?”
“我的人是用的旅商的身份,他们带着人住在客栈。太后和陛下还未给指示,臣弟不敢贸然行动,暂时还未见过他,消息都是手下的人暗中来汇报的。”
晋王做事很仔细,虽然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目前也不好擅自做主,生怕这位皇嫂就不信任自己了。
对于晋王的本事,姜宛亦是不怀疑的,也觉得他这么做很合适。
“既然人没有暴露,那就还好办。这阵子晋王一直进宫,怕是也早就惹人怀疑了,不如早些将事情闹大了,让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一旁的小皇帝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皇嫂是有主意了吗?”
姜宛亦从前也想不到这种不入流的主意,但是想要闹大还是不能走正常的方式。“这法子还是得晋王帮忙。”
晋王没有反对的意思,“谨遵太后吩咐。”
小皇帝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家皇嫂能想出这种主意。
姜宛亦也只能摸摸孩子的脑袋,“你听过且过,不要放心上,你是一国之君,所行之事都代表着东凌国,这些腌臜主意只能皇嫂和你皇兄替你来做。”
小皇帝听了也不是滋味,尤其是对皇兄,他为了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还要配合演这出戏。“皇嫂,皇兄,我一定会好好学,做一个好皇帝,不辜负你们为我做的这一切的。”
第二日早上,晋王出门准备参与早朝,却被一支送葬的队伍堵在了必经之路上。这支送葬队伍中并无棺木,只有十几个人捧着灵牌。为首之人披麻戴孝,还拄着拐,见到晋王的车驾之后,便径直跪下磕头。
“敢问是否是晋王殿下?”刘瑞接过旁边的人手里的灵牌,高高举起,“草民乃是十二年前湖州六合县被屠满门的县令之子刘瑞,请晋王殿下为草民做主,还我刘家十三口人以及一同被害的十几个家仆的公道!刑部尚书纪聪包庇家人迫害我满门,请殿下做主!”
这时候的大街上人并不多,但来来往往有不少出来准备赶早集的人,这送丧队伍本来就扎眼,还胆大包天拦王爷的车驾,就有不少人驻足观看。再一听,这人竟是要告刑部尚书,为的还是十二年前那桩举国震惊的案子!
晋王缓缓从马车里出来,面色不虞:“你可知道自己要状告的是何人?刑部尚书乃是二品大员,可不是你随口几句话本王就能替你做主的!”
刘瑞手里父亲的灵位已经高高捧着,头却重重的嗑了下去。“草民状告绝无虚言!只要王爷能够为草民做主,草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32.告御状
大街上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等着这位晋王殿下给个答复。毕竟老百姓的认识都是比较简单的,你是皇家人,就一定能说了算。
现在虽然不是接上最繁华的时候,但是这会儿把事情公开不仅能有不少百姓见证,又不至于人太多引起混乱,也是比较合适的。
晋王此时走下了马车,扶着刘瑞的手让他起身。
“这件事本王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但是既然你求到了本王面前,本王便相信你是有冤屈的。状告官员不是小事,且你状告的还是二品大员,此事需要呈给陛下来做决断。”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时的刘瑞也是真情实感的动了情,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王爷,草民不懂规矩,便听从王爷的吩咐,只求我们刘家满门能有一个公道!”
即便是小皇帝和姜宛亦也是参与者,晋王这会儿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进宫里。
“本来一会儿便要进宫去早朝,此事会告知陛下,这案子要怎么评判还得陛下发话。本王让人先送你回住处,也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危。你先不要着急,只要你所言非虚,陛下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多谢王爷!”刘瑞又要跪下,但是被晋王拉住了。
晋王没有把人带回自己的王府,而是把人送回客栈,这样既能避免落人口实,也能保护好刘瑞的安全。客栈是公共场所,就算这里的动静传到了纪家,那边也不好青天白日的就动手。
再者,把刘瑞放在外面,也是跟他吩咐好了,趁着这件事情闹开了,没有正式调查之前,他可以现在百姓中传播消息,说说自己的经历,事情自然就会发展到完全压不住的状态。
尽管之前为了减轻小皇帝的负担,姜宛亦不让朝廷官员上奏私宅之事,但是这次纪聪可绝不是管家不严的罪名,而是包庇纵容。不仅仅是私德有亏,朝廷命官包庇亲人或家仆在外行凶的,视情况的严重程度,也有对应不同的律法处罚。
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并不需要亲眼见到,很多官员也已经有所耳闻了,等晋王入了宫,便有人偷偷看晋王,都想知道一二,只是这种事到底只能心里头好奇,谁也不好开口胡乱问。
纪聪自然也是听说了,只是他根本不敢有任何行动,他也不知道刘家的那条漏网之鱼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都城,还跑到了晋王面前状告自己。
晋王没有与任何人说话,只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纪聪,这也让他心里更加打鼓了。
早朝开始,小皇帝也很紧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坐到了自己的龙椅上。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晋王径直上前一步,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移动。
小皇帝点头,“准奏。”
晋王没有长篇大论讲太多故事,只提练了事情的重点来说。“陛下,臣今日早朝的路上,遇到一名百姓,自称是十二年前被屠满门的湖州六合县令之子。他称自己家人之子另有冤情,并指认凶手乃是刑部尚书纪大人的家人,且其本人虽逃过一死,却在这些年备受欺凌,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善专,便请陛下定夺。”
小皇帝仍旧装作不知,震惊道:““县令被屠满门?莫非是前阵子孤在刑部卷宗里头看到过的那桩案子?可那案子不是写的凶手乃是当地的悍匪吗?案子正是刑部尚书主审的,怎么纪尚书的家人变成凶手了?晋王可不能随意轻信他人,毁了纪大人的官声。”
“陛下,那人言辞恳切,不像是诬告,但也说不好其中有什么误会。只是那位县令之子在大街上拦下了臣的马车,若是不能公开审理出一个结果,即便纪大人真是清白的,也难堵悠悠之口。”
晋王和小皇帝都没有一口咬死纪聪,尤其小皇帝不能轻易表现出自己的好恶,所以这坏人还是得姜宛亦来当。“陛下,哀家本不想多嘴,但是一个平头百姓敢去拦王爷的马车,状告一个尚书,这事情恐怕很难是误会能够解释的。晋王说得对,这事情必须要严查才行!”
小皇帝点头认可,又朝着众人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认为如何?”
“陛下,无论此事到底真相如何,如今百姓间怕是都已经传开了,必须得查明才是。臣斗胆,既然纪大人涉及如此重大案件之中,若是无事发生也不能服众,不如先将纪大人禁足家中。”
这是灭门杀人的案子,就算是把人拿了押入大牢也是可以的,闻楚虽然很清楚自己很快又要失去一个重要的棋子,但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苏太师也站了出来:“陛下,这案子虽然状告的是纪尚书,不过状告的行凶之人应当并不是纪大人,臣觉得先将纪家一干人等全部禁足为好。此事既然涉及刑部,那就请大理寺来审理,查明真相。”
只禁足纪聪一个人,难免会让纪家的其他人跑出来做什么,苏太师自然是不会让闻楚得逞的。
这件事苏太师事先并不知情,但是这么一回儿他也看出来了,不只是晋王,恐怕太后和小陛下也早就知情了。今天这一出,应当是早就商量计划好的。
小皇帝自然是认可苏太师的建议,便吩咐大理寺重点跟进此案,并且令刑部两位侍郎要全力配合大理寺,提供当年这件案子的一切证据和卷宗等。
而因为县令之子是向晋王求助的,那晋王自然也得管到底,便命他协助监督大理寺的办案。
早朝一结束,大理寺就申请了锦衣卫协助,将纪家的府邸给牢牢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出。在客栈焦急等待的刘瑞也被请到了大理寺配合调查。
刘瑞早就听晋王手下的人说过了,大理寺卿是个好的,要把自己知道都原原本本说出来。
再加上看到了那位晋王也在,刘瑞也就安心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有些之前遗漏的细节也都讲了出来。
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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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卿杜正明听完刘瑞的控诉也是心惊不已,他还让人给刘瑞看了伤,发现他不光是腿断了,身上也有大大小小无数的新伤旧伤。
若不是被人故意针对,这人身上又怎么会到处是伤?
关于刘瑞说自己被刻意针对,至今连秀才也考不上的时候,大理寺卿也考教了他一下,才学不说能不能考上进士,起码是差不离能当上举人的。这样一来,后头的六合县令收了好处打压刘瑞的事情基本上也能确定是真的了。
这十二年县令是换过三个的,三个县令全部都被买通了?那湖州知府怕也是帮凶不假了。
光是听完刘瑞所言,大理寺卿就觉得这案子不是一般的棘手。
“晋王殿下,这案子目前按照刘瑞所言,他所说的不似作假,只是这里头牵连甚广,还得去湖州当地查找证据才行。还请殿下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必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晋王自然也不会表现出针对,但还是要敲打一番。“此事陛下很看重,百姓中也开始讨论了,杜大人还是得抓紧些。还有纪大人的府上也不好一直是禁足,只要有证据,该抓的抓、该审的审便是。”
大理寺也出了公告,声明这件案子已经在审理中,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和帮凶。但事关重大,查案需要时间,也让百姓们不要擅自以讹传讹。
这条公告也算是安抚民心的,表现朝廷的态度,否则事情要是拖下去也怕引起百姓们的不满。
况且这离过年也没有多久了,这案子要是搞不定,怕是他们大理寺的也别想过年了。
本来老百姓们也对着公告有所怀疑,直到大理寺的人去纪家把纪聪纪明带走了,却只把纪聪放了回来,百姓们才开始相信朝廷真的是在给刘瑞主持公道。
因为这案子还要去湖州取证,大理寺卿也申请了支援,除了派遣了几个自己大理寺的人,也向京兆府借了人手,一同前往湖州查案。
而大理寺卿杜正明则是留在都城,找了刑部、吏部和户部帮忙,查证其他的证据。
纪聪自然不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闻楚,而经过了上回冯家的事情,他也知道闻楚怕是只会任由他自生自灭,不过他没有冯家那么蠢。
大理寺的人表面上把纪家严防死守,但是却听了晋王的吩咐,故意留了漏洞引蛇出洞,让纪家人自己暴露些什么。
大理寺觉得有道理,便遵从了指示,但是晋王却很清楚自己的意图,他之前让手下的人查了很多纪家的事,对纪聪这个人也有了解,自然是为了让他出去求救,多拖几个人下水的。
某天夜里,纪聪悄悄跑出了纪府,跑到了闻家求救。
闻楚本不想把人放进来,但是又怕他破罐子破摔乱说话,最后还是见了他。
“纪大人,本官记得你如今应该禁足家中,深更半夜跑到本官家里是要做什么?”
33.灭门真相
“大人,您得救救我啊!这件事要是定了罪,我们纪家可就完了啊!”纪聪见到闻楚就立刻求救,他觉得闻楚未必会就他们纪家,但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那弟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当初就已经是帮过你们了,你还要我怎么帮?”当初纪家老二搞出那桩事情,要不是自己帮忙善后,怕是当年纪家就没了,哪还有现在?
“可是,下官也没有其他人能找了啊!这些年下官也帮大人做了不少事,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纪家出了事,大人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对吧。”
纪聪话里话外自然是有些威胁的意味,这些年他帮着闻楚也是坑害了不少人的,自然是有底气的。
闻楚也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这种态度,也只能先安抚。“不是我不想管你,如今朝堂的局势你看不明白吗?太后和她背后的姜家、苏家,都在针对我,陛下也不如从前那般相信我了,我自身都难保。若是有机会,我又怎么会不管你?”
这些纪聪自然不会不知道,但他也不觉得闻楚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大人您帮忙想想法子吧,下官知道您的难处,可下官也只能求您了呀!”
“想要救你弟弟是不可能了,这件事怕是早有预谋,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眼下就只能把你自己撇清关系,只要跟你没关系,你最多就是治家不严,如果你是被蒙蔽的,那就还有机会。剩下的,我在替你想想办法。”
见闻楚松了口,纪聪也是安心了,虽然不知道这闻家到底什么来路,但是这些年自己没少得好处。只要他愿意救他,他也不至于要反水的。
等到纪聪走了,闻楚的脸色也变了,想要威胁自己,怕还是不够格。
然而谁也没想到,纪聪刚从闻家的偏门走出去,就正面遇到了守住待兔的大理寺官员。
“纪大人,你这半夜三更的,跑到闻太傅家里头是干什么?陛下可是让你在家禁足的呢。”
纪聪也傻了眼,根本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大理寺的人早就得了指示,如果纪聪偷偷跑出去找人,那对方有可能也是同谋,也要带回去问话,即便这人是太傅也不例外。
于是纪聪和闻楚被带到了大理寺问话,见到他的时候,大理寺卿都没反应过来。“纪大人,你如今正在被禁足,为何会出现在闻府?”
纪聪什么也不敢说,生怕自己乱说话到时候得罪了闻楚,自己就真的没救了。
然而闻楚却直接“出卖”了他:“纪大人是来找本官帮忙的,他希望本官能够向陛下求情,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够罪不及父母。”
大理寺卿自然是怀疑的,虽说他不针对闻楚,可是苏家和姜家的态度放在那,他也难免会谨慎些。“闻太傅,陛下已经下了令,纪大人不管是任何原因来闻府,您应该第一时间将人遣送回去才是。”
“这事确实是本官做得不对,一时没有想到。”
在闻楚和大理寺卿来回拉扯的时候,纪聪已经飞快的思考完了前面闻楚那番话透露出来的意思。
“杜大人,这事是本官的不是,与闻太傅无关。本官也是一时慌了神,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从小被母亲宠坏了,做什么事我这做哥哥的都愿意为他负责,但是家里的老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日听晋王殿下所说,怕是弟弟多多少少跟这件事有些关系的,否则人家怎么敢随便攀咬朝廷官员呢?只是我也不知道我那弟弟到底做了什么,这才一时糊涂,跑出门找闻太傅了。”
大理寺卿虽然觉得这两人的口径像是串通过的,但是又不是有直接证据证明做了什么,也只能先把人放回去,再把情况在早朝时做了汇报。
姜宛亦猜到纪聪和闻楚应该是想到什么对策了,但是他们这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查到不少证据,她也并不是非得要纪家的人死,只要能将人踢出朝堂,也算是对闻楚的一次重创了。
湖州那边也确实查到了不少东西,只要随便找几个百姓,就能知道当地发生过些什么。尤其是六合县那边,因为纪家家里出了个大官,纪家那些旁支的人一向都是为非作歹的,老百姓们听到是皇帝派来查案子的钦差大人,就连忙把纪家和后来那些县令的所作所为都抖落了出来。
众口铄金,纪家的旁支根本没办法反驳。而特派的官员也从刘瑞提到的几个人家那边得到了口供,不少人都是见到过纪明对当年刘县令的女儿意图不轨的,刘县令甚至还把人骂了一顿。
当年刘家的死也是有疑点的,只是那些疑点根本没有被记录在卷宗里头。
按理说,那么骇人的凶杀灭门,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刘家人却是悄无声息的全都死了。
大理寺的官员也是很有断案经验的,虽然这时候证据早就已经全都被销毁了,但是现场未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刘家当初住的地方如今荒废了,当初刘瑞就想着万一这里头有什么证据,就一直没敢动,宁可在外头另外找地方住,如今倒真的派上了用处。
刘宅虽然荒了,但是看得出之前凶杀案的一些痕迹,宅子里有些地方留下了一些干涸的血迹,但是屋子却是完好无损了,这也更加证实了刘家人可能是早就中了毒或者迷药,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死的。
一家子全都中了招,如果是普通的下在饭菜里都可能性很小,那就只能是水有问题。
大理寺的人找到了刘宅的水井,发现这水井已经腐烂发臭了,仵作看不出这里头有没有东西,但是正常的水井就算是荒废了,最多是干涸了,也不会变成这样,多半是里头放了什么东西的。
结合当时的时间,大理寺查了县里所有能卖药材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投毒的人——正是纪家的一个旁支。这人在药铺买走了铺子里所有的迷药,但是药铺的人不敢得罪,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案子很快就查出了结果,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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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都是纪明指使,纪家人给他买了迷药,混进刘宅投了毒,当天晚上纪明就直接跑进了刘宅行凶。纪明一个人干不了所有的事情,所以都是要有人陪着的,纪家几个旁支都是看着他玷污了刘县令的女儿,还捅死了刘县令。
除了刘县令,剩下的人都是纪明身边的护卫杀的。
至于那些悍匪也是纪明找来顶罪的,但是也许诺了只要他们顶了罪名,后面还会把他们放走的。
而那些勾结包庇的官员也全都被查了出来,所有人的口径一致,都是说是迫于纪家的势力不得不听。
证据被带回都城后,纪明注定难逃一死,但是纪聪却坚决不承认自己知道此事。只说是弟弟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外头狐假虎威,自己根本没有勾结地方官员。
纪聪有没有指使那些官员确实是拿不出实质性证据的,他一直都很小心,这些年自己养着那个废物弟弟,也是存着拿他当枪使的心思,那种腌臜事都不会经自己的手。
纪明见自己的亲哥也要放弃自己,就想着拖他一起下水,结果纪家其他人却口径一致,都说是他借着哥哥是刑部尚书在外面胡作非为,都不关纪聪的事情。
这案子和当初冯家的不同,冯家是可以完全撇清的,但是纪聪却不行。几十条人命枉死,死一个纪明是绝对不够的。
当初行凶的那些纪家侍卫自然也要陪着一起死,纪家那些作为帮凶的旁支全部判了流放。
原本纪聪咬死不认账,其实还没办法让他丢官,结果案子的最后,刑部左侍郎却突然揭发了自己的上司有贪污受贿的行为。往下一查,这刑部有不少案子都是有问题的,都是因为纪聪收钱办事。
被牵连出来的人也是不少,很多都是跟朝中官员沾亲带故的。有了这一层,纪家也是彻底废了。
虽然没有牵连其他人,但是纪聪终究是被罢了官,查抄了贪污受贿所得,最后还得跟那些纪家旁支一起去流放。
刘家的案子总算是在过年前审完了,外头不相干的百姓们也是拍手叫好。
小皇帝的圣旨宣刘瑞进了宫,还给他补偿赏赐了不少东西,刘瑞朝着小皇帝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谢恩。小皇帝对这种场面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向旁边的姜宛亦求救。
“陛下感念你对家人的一片孝心,听大理寺卿说你的才学还是不错的,希望你能好好念书,明年重新科考,哪怕只是个秀才举人,也算对得起你父亲的一番教诲了。”
姜宛亦确实很欣赏刘瑞,有这样的魄力,日后如果能够入朝为官,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刘瑞这段时间也听说了这位太后的事情,虽然他没太搞明白其中的关系,但能肯定这太后一定不是个坏的!
“谢陛下,谢太后娘娘,草民回家之后一定会刻苦学业,不辜负草民的父亲!”
送走了刘瑞,姜宛亦就和小皇帝一起讨论了刑部的事,刑部尚书没了,总得有人顶上。
34.新年
刑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自然有人虎视眈眈,一般各部尚书都是从侍郎进行提拔的,但是目前刑部的两位侍郎资历都不太够,吏部那边也觉得直接升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太合适。
当初那个检举纪聪的左侍郎多少有表忠心的意思,但是姜宛亦觉得这人示好就未必真的是个好的。若有证据为什么没有早早就拿出来,非要等到事情几乎快结束了的时候呢?
最后这尚书的位置还是空了出来,让两个侍郎共同管理,如有两人不能达成一致决定的,那就再上奏报给小皇帝。
折腾完那件案子,也就到了新年了。
东凌国的官员有二十天的假期,从腊月二十六一直放到正月十五,但各部需要安排人员进行轮值,只有京兆府和巡城的卫兵是不能休息的,甚至还要加强城中的安全管理。
不能休息的还有小皇帝凌璟游,因为过年的时候各个衙门也不上值,他就不用出宫,只要在宫里自学其他的就好了。如今朝堂局势虽然越来越好了,但是小皇帝还是得早日独当一面才行。
而姜宛亦还要去北虞国,北虞国的迎接仪仗大约是正月初五初六左右到东凌国都城,所以她还得安排好自己离开后小皇帝的生活和学业。
这一趟姜宛亦要离开两个多月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各种事情,所以她要安排交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内宫的管理大概是最不需要她操心的了,这段时间来长公主已经把内宫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了,就算真有什么事情,还有德太妃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关于小皇帝的学习,除了新年期间停止出宫学习的环节,也把闻楚的课给停了,美其名曰让太傅休息。不过既然不让闻楚来,自然也就不好让其他人教小皇帝了,春节的这二十天就只能全程自学了。
不过姜宛亦还是有别的主意的,明面上不能找别人,但是姜宛亦私底下却让苏太师给小皇帝拟了一份学习表,趁着叫晋王进宫的时候带给他们,这样小皇帝也能有针对性的进行学习。
这段时间苏太师也对小皇帝的学习情况和能力有一定的了解,倒是没花太多时间就整理出了一份新年期间的学习计划。
就是后面等姜宛亦去北虞国之后,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就没人监督小皇帝学习了。
“皇嫂,你应该相信我,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别人一直盯着的。”对于姜宛亦想找人监督自己学习这件事,小皇帝是有些伤心的,真的不考虑信任一下他吗?
姜宛亦自然不是不相信,也只好解释道:“我自然是信你会好好学习,只是你自己一个人,没个人陪着,那遇到有不懂的怎么办?而且自己一个人学和找个人一起,一定是不一样的。”
小皇帝现在年纪小,还需要有人引导,若只是找个人看着他,赵公公就能做,何必再找其他人呢?
不过现在他们确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能够合理进宫的,也就只能是晋王了。晋王毕竟是小皇帝的兄长,是先帝的儿子,若是换成了苏家或者姜家的人,难免会有人质疑两家的用心了。
最后小皇帝也接受了自己要接受皇兄监督的现实,毕竟连苏太师和自己说过,如果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多听听皇嫂的意见。未必是多高明的建议,但一定是为了自己好的。
今年的新年只剩下了德太妃这一个长辈,姜宛亦自然是无论如何要让她老人家跟大家一起过年的。原本德太妃是想让长公主不用陪着自己,让他们这些孩子们自己过年也能自在些,结果不光是女儿来劝,姜宛亦还直接让小皇帝开口了。
小皇帝开口那就是圣旨,德太妃也只能无奈应下了。
晋王如今没有成家,自然也是被叫进宫里一起过年吃团圆饭的。
除夕前一天,姜宛亦给小皇帝放了半天假,几个小辈去了一趟京郊的皇陵祭拜先帝后和先太子。
几个大的都没说什么话,只有小皇帝凌璟游说了不少话,最后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治理国家,做一个好皇帝。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五味杂陈,回去之后都明显情绪低落了不少。
最平静的大概就是晋王了,他对先帝后都没什么感情,今天愿意一起来也只是想祭拜一下自己敬重的太子。
而小皇帝前面说了不少话,回去的路上却一直一言不发,一直到回了宫,身边只有姜宛亦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皇嫂,你说我今天说的话,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都能听到吗?他们会不会笑话我吹牛啊?”
姜宛亦摸摸了孩子的头,“他们会听到的,你的努力他们一定也会看到的。这大半年来,我们也做了很多努力,而且有那么多大臣们愿意认可你,一起为东凌国努力,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皇帝乖乖嗯了一声,“那我去读书了,今天还得完成苏太师安排的功课呢。”
去皇陵祭拜的阴霾在除夕这一天一扫而空了,晋王早早就进了宫,姜宛亦也就乐得把监督孩子学习的任务提前让晋王适应一下。
除夕的皇宫家宴自然是要比平时丰盛很多的,平时姜宛亦要求宫中不能铺张浪费,她跟小皇帝一顿饭也没几个菜,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今天不仅有一大桌丰盛的菜,人也是这些时间来最多的一次,尤其是有长公主这个会活跃气氛的,这顿饭吃得很是热闹。
不过德太妃到底还是不想打搅这些小辈们,吃完了饭就先离开了。大家也知道她可能不太自在,也就没拦着。
姜宛亦除了小皇帝的学习之外,对晋王和长公主的婚事也是一直在上心的。“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我也不催着你们成婚,但是若是有遇到合适的心仪的人,可别藏着掖着,我这做皇嫂的一定会给你们做主的。”
姜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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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从小就是内定的太子妃,但和太子也并不熟,所以于感情一事上并不了解,但她总觉得比起门当户对和婚事的价值,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她如今提起,也是因为之前长公主差点被送去和亲的事,如今过了年,就又长了一岁,他们二人若是一直没有成婚,怕也是会惹来麻烦的。和亲联姻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有人提起。
尤其是这次姜宛亦要去北虞国,她虽然觉得北虞国应该不会是要害他们,但是难保他们会有两国联姻这样的想法呢?
“皇嫂,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对那些臭男人都没什么兴趣,与其嫁人,我还不如在这宫里做事多帮你分担一些呢。”长公主早就歇了成婚的心思,她从小在宫里长大,早就把男女之情看透了。后宫的女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每个人都是抱着目的入了宫,包括她母妃也是一样。
德太妃很早就跟长公主说过,皇室中人的婚嫁是没有自由的,能逃过上次的和亲她已经很幸运了,根本没有想过能找到什么心仪之人。
长公主的心思姜宛亦也是知道一些的,她如今还是这么说,姜宛亦也并没有表达出反对的意思。“你如今没心思也不打紧,只是若你真的遇到合适的人了,或许也会改变想法的。旦凭你本心,谁也不会强迫你的。”
“阿珩呢?”今天这顿团圆饭没有皇帝太后,也没有王爷公主,大家都是当做普通的家人一般。
晋王凌璟珩也是摇摇头,“皇嫂,我是男子,这些事更看的淡一些。我不介意为了东凌国的安定牺牲自己的婚事,可到底也不想辜负了任何一个女子。”
就像姜宛亦和先太子那样,明明从小就知道以后他们会成为夫妻,但是太子却从来没有刻意表达过对姜宛亦的偏爱。从前凌璟珩不明白,还问太子,为什么不在一些节日去见见未来皇嫂。可是太子却说,他是储君,不能谈感情,否则会被人拿捏住软肋。
他如今见到姜宛亦的时候甚至会想,他们这样阴阳两隔,会不会才是感情上最好的归属。谁也不用再面对着一个自己毫无感情的人。
姜宛亦也不懂为什么这一个两个都这样想,只是到底也没有改变他们想法的意思。毕竟若是能有选择,谁会愿意和一个没有感情却门当户对的人成婚呢?
她也想过,如果自己不是太子妃,会不会自己从小到大都会和现在不一样呢?
只有小皇帝对这些事还完全不明白,只知道顺着姜宛亦的话来说。“皇兄,皇姐,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愿意,绝对不会有人能强迫你们和不喜欢的人成婚,更不会成为利益交换的工具!若是以后有了心上人,尽管和我说,只要对方是个好的,我一定给你们做主!”
大家被童颜无忌逗笑了,也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
姜宛亦过几天就要离宫了,把她离开前的事情都准备好才是最要紧的事。
35.离宫
北虞国的使者在正月初五到了东凌国,姜宛亦也已经安排好了东凌国这边的事情。小皇帝这边朝堂上的事情有苏太师教导,姜家的人也会无条件帮衬,另外晋王和长公主也会帮忙带孩子。
或许是习惯了每天有姜宛亦陪着,等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小皇帝就有些舍不得放人走了。“皇嫂你真的要去吗?这趟真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危险,你就只带了这么点人,万一北虞国故意要害你怎么办?”
姜宛亦除了随行的使团官员之外,并没有带太多的随行护卫,宫里的没带几个,倒是姜家和苏家都安排了一些可信的护卫。与其带一些不知底细的,还不如不带。
“不会的,北虞国女帝不是傻的,她会特意请我去,自然是有意义的,若是单纯为了在路上害我,那只会给别人把柄。”姜宛亦在这一点上倒是不太担心,北虞国派来的仪仗队生事好大,随行军都有两百人,看着还是个精锐部队,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安全是基本上不用担心的。
只是大家即便知道这一点,担心也是难免的。姜宛亦也只能挨个安抚了大家。
“太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苏盈作为女使会陪同姜宛亦一起走,对于北虞国的事情,她多少也是能给到一些帮助的。
姜宛亦的两个大宫女也是一起带走的,出行的起居方面也能照顾好。
北虞国那边给姜宛亦准备了一驾非常宽敞且结实的马车,外观也十分华丽,但又不会显得累赘。姜宛亦让苏盈和两个大宫女陪着自己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姜宛亦从未出过远门,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东凌国,甚至是离开都城。虽然这次出行也是担负着重要的责任去的,但是在这路上的时间里,她也难得的放松了一些。
“苏姑姑,外头和都城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这还是第一次出来。小时候我还会看些游记,很向往外头的世界,只是终究没有亲眼见过。”
苏盈看着姜宛亦,也是有些怜惜。姜宛亦从小就被先帝指婚给了太子,只能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长大,本来和太子成婚后,还是能有一些喘息的时间的,可是她甚至还没和太子见过几次面,就守了寡,成了太后,以后都只能在那宫墙里头待着。
“太后既然看过那些游记,那倒不如自己亲眼看看,感受一下,自己见到的和别人说的总是不同的。太后若是好奇,臣妇倒是可以跟太后说说北虞国的皇宫跟我们东凌有什么不同。”
多了解一些北虞国的风俗习惯倒也是必要的,姜宛亦便洗耳恭听了,只是总觉得越听越羡慕。
北虞国虽然是女尊男卑,但其的皇室子女从小就是在一起长大的,所学知识并无区别,而且所有的皇子皇女也会根据自己擅长和喜好另外学习各类技能。而且北虞皇室有铁律,皇室子女不可伤害手足亲人,否则无论男女直接会被变为庶人,所以北虞国建国数百年来,从未发生过兄弟姐妹相残争夺皇位的事情。
北虞国现在的那位女帝也是百年一见的惊世之才,文武双绝,还精通谋略,据说与北虞始皇帝长得十分相似,甚至有传闻说北虞女帝是那位始皇帝的转世。
听苏盈说了不少,姜宛亦也对北虞女帝十分好奇,也羡慕对方有那样优秀的能力。对于自己这次的北虞之行,姜宛亦也更加期待了。
东凌国的地势都比较平坦,基本上一路上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难走的路。这支出行队伍也比较招摇,也就没有刻意让人减慢速度,她虽然确实像多看看东凌国的民情,但是也不好耽误了正事。
等到北虞国的境内后,北虞的使臣还询问了姜宛亦会不会晕船,后面的路走水路会更方便快捷。
姜宛亦根本不知道自己晕不晕船,就直接同意了,反正随行御医那边也都有各种能治疗晕船的药物。只是姜宛亦到底还是有些运气不好,一个几乎没怎么坐过船的人,起初没什么感觉,第二天就难受得起不来了。好在北虞国是有很多水路的,自然也擅长晕船的治疗,姜宛亦只喝了两碗药,又扎了几针就感觉好多了。
只是晕船的人就要注意些饮食,不敢多吃乱吃,等到船上待了几天,下船后明显人都瘦了一些。
等到了北虞国都城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多天的路。
通常外国使臣团都是安排在皇室的别院暂住的,但是姜宛亦比较特殊,北虞国女帝就直接把人接到了宫里住,其他的官员还是去别院。
“东凌太后这边如果不习惯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带一些人一起进宫,只要不是男性就行。”
姜宛亦也自然愿意配合人家的规矩,除了两个大宫女外,就只带了苏盈姑姑和四个女护卫一起进宫。这四个女护卫还是姜家临时挑的亲信的女眷,当时就是想着女子在旁边比较方便,虽说武力不如一般的男护卫,但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贴身伺候着也更妥贴,这会儿也是刚好能安排上。
北虞国专门安排了一个空置的院落给姜宛亦,而且住处离北虞女帝的寝殿很近。
刚进皇宫,就已经有人专程等着接待姜宛亦了,看装扮应该也是地位很高的宫人。
“给东凌太后请安,奴婢袭香,是陛下派来服侍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奴婢说。陛下这会儿还在处理政务,等晚些忙完了,就过来拜访太后。”
虽说是给女帝庆生,但是这回也并不是单纯的庆祝,有不少事情都是北虞女帝亲自在监督着去准备的。所以这阵子北虞女帝也是相当的忙碌。
北虞国的皇宫倒是和东凌国差的不多,也喜欢用红砖。而给姜宛亦准备的这个院落还是自带了一个小池塘和花园的,池塘里头还养了些锦鲤,可惜如今还是冬天,只有几棵树开着梅花。
北虞国这边要比东凌国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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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炭火暖炉也准备的很齐全,甚至还给姜宛亦准备了几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姜宛亦也不打算在别人家到处乱看,只在院外稍微看了会儿鱼,就回屋去了。
刚进屋没多久,北虞女帝就过来了。
第一眼见到来人,姜宛亦也被对方的气场和仪态震慑到了。北虞女帝虞姝长相十分明艳,身量也很高,姜宛亦在东凌国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人了,却在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人面前衬得有些普通了。
“姜太后一路上辛苦了,不知道孤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多亏女帝的安排,路上并不辛苦,倒是哀家打扰女帝了才是。”姜宛亦努力让自己不要怯场,保持了端庄稳重。
反倒是虞姝就不是个沉稳的性子,说着就拉着姜宛亦的手坐了下来。“之前就一直听人说姜太后很年轻,没想到今日一见,还真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在孤这儿你不必拘谨,孤不讲究那些,孤可是特地忙完了政务就赶紧过来的,就想着和姜太后多聊几句。”
面对虞姝的态度,姜宛亦也很是懵,她属实没见过这样随行的帝王,这难道就是女子为帝和男子的区别吗?
“女帝定是一代明君,哀家也听闻了一些女帝的事迹,很是令天下女子钦佩。”
虞姝摆手笑笑,“钦佩什么,不过是运气好,比别人会投胎罢了。孤若是投生在别的国家,或者只是普通百姓,就算再天赋异禀也没用。孤倒是觉得你有勇气护着你们家那奶娃娃,是个有胆气的。”
奶娃娃说的自然是小皇帝凌璟游,姜宛亦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开口纠正,这会儿已经十岁了,倒也算不上是个娃娃了。
“陛下年纪是小了些,但是品行不坏,也是愿意好好学的,只是外忧内患,到底还是需要有长辈帮衬着些,哀家也是无奈之举。”
虞姝也明白东凌国如今的局势,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特地请姜宛亦来这一趟。“孤也想和姜太后说这件事,南穆国不仅是东凌国的敌人,也是我们北虞国的,大家如今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其实只要有机会,南穆国怎么会放弃咬别人一口呢?”
西晋国如今能够安稳度日,可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只是给足了南穆国好处,所以暂时不会动他们罢了。
姜宛亦听到虞姝的话,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这位女帝真的是来找自己和东凌国联盟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想怎么做。
本以为虞姝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话锋一转。“姜太后这次出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姜宛亦以为她只是岔开话题,想另寻时候再谈,也便顺着答了。“幸得女帝安排了精兵随行护卫,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歹人,很安全。”
然而虞姝却摇了摇头,“孤派去的两百人是明面上的,还有一百人在暗处,姜太后路上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是遇到了三次伏击刺杀哦!”
36.合作
姜宛亦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全是靠着虞姝的谋划。她明面上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两百人的随行军队伍,但暗中还有一百个精英暗卫,这一百人的能力甚至是高于明面上的两百人的。
这支队伍十分灵活机动,根本不会暴露他们真实的实力。
对方的前两次伏击是连击,准备好了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才是真的刺杀的,结果两拨人一个都没活下来。第三次加派了更多的刺客出去,却还是没有得手。
在第三次的刺杀行动中,虞姝这边也是折损了一些人手的,可见若是只有明面上的这些人,姜宛亦还真不好说会不会受伤。
“多谢女帝,否则这次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姜宛亦也觉得后怕,不过虞姝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想来如果两国真的能达成合作,必然是利大于弊的。
“姜太后不必客气,对方这么想除掉你,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姜太后也比我想的更重要。相信姜太后也猜到一些我的意图,不如我们开门见山如何?”
两人并没有再拐弯抹角,虞姝直接说明了自己让姜宛亦来这一趟的目的。
“姜太后,这次请你过来,自然是为了两国的建交。现在东凌国面对蠢蠢欲动的南穆国,不仅折损了一个储君,还丢了国土。眼下虽说两国都是在喘息,可差距有多大,太后应该也很清楚。如果之后东凌国连续战败,这对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好事。东晋给了南穆国好处,那么下一个就会是我们北虞国。所以我们两国必须联手御敌,才能保证双方的安全。”
虞姝所言和姜宛亦的猜测大体一致,只是她不觉得北虞国会白白帮忙,也不可能为了之后的安全牺牲自己的军力。“女帝和我想的一样,只是我到底不通朝政之事,东凌国如今也没有能打必胜的仗的将领,若是没有别的法子,真的很难有赢面。”
“孤明白,孤自然是有别的法子,才会找你的。南穆国之前也是攻打过北虞国的,只是那时候我们借着地理优势守住了。之后孤就一直在想办法,让北虞国有真正能够对抗南穆国的能力。姜太后,你觉得我们两国和南穆国相比,欠缺的是什么?”
姜宛亦迟疑一瞬,答道:“兵力。”
虞姝摇头:“兵力只是其一,准确的说是战斗力,除了军队的将领的统帅能力,士兵的单兵作战力之外,装备和武器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武器。这就好比,一个拿棍子的和拿大刀的人比武,一定是拿刀更加致命。而北虞国……研制出了改良火药。”
火药并不是什么很新的物件,只是一般都是掌握在朝廷手里,就连要用到火药制作的烟花爆竹也都是朝廷在管辖的,只是火药的杀伤力虽然很大,但是攻击范围却很小,而北虞国正是改良了火药的强度,能够产生大面积的伤害范围。
姜宛亦实在是觉得很震撼,谁能想到北虞国竟然偷偷搞出了这么大的东西。
“这火药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们不留着自己用,而是选择和东凌国合作呢?”
“火药再厉害,也没办法完全弥补两国差距,一旦东凌国战败,北虞国市区地理优势之后,剩下的兵力是很难支撑的。孤可以实话告诉你,北虞国的兵力应该连东凌国的一半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孤会找到你。”
姜宛亦不得不承认,北虞国在一些方面确实很厉害,只是毕竟以女子为尊的结果,就是男子的数量会相对比较少,女子虽然也能做官做生意,但是有些需要付出体力的工作也还是得靠男人,这样一来,北虞国就没办法太多的扩充军队。
“那北虞国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姜宛亦自然不会认为北虞国就为了自保直接白给东凌国好处。
“首先,这个改良的工艺,孤会卖给东凌国,并且希望姜太后能将此事绝对的保密,所有的事情都只能交给绝对可信之人,绝不能让配方泄露。你们东凌国有多少被南穆国塞进来的奸细,孤认为不用说姜太后也该知道吧?”
这一点姜宛亦自然明白,就算虞姝不说,她也会这么做。只是姜宛亦有些疑惑,关于东凌国的内部情况,这位北虞女帝似乎非常清楚。
“其次,为了表达两国的友好,孤希望之后能和东凌国更多的通商。特别是有些北虞国没有的东西,希望东凌能够用最优惠的价格卖给北虞。”
开放通商对两国都有益处,即便是降低价格,东凌国也不吃亏,姜宛亦必然也是答应的。“可以。”
“最后一件事,就是孤希望能够两国联姻,东凌国的王爷和公主似乎都正是适龄的时候,两人其一都可以。”
过年才刚提过的事情,居然真的应验了。“女帝,这件事,恐怕不能答应你。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并不是他们二人的长辈,他们愿意听我的,我该感到荣幸,所以我也不会用他们来当做利益交换的工具。”
本以为虞姝会生气,结果她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你放心,北虞国也不是那种把人当做利益交换的地方,孤的那些弟妹也都是有主意的。等孤的生辰庆典结束了,我会让那两个孩子跟你走。孤也是给他们两人找遍了北虞国,就是找不到他们心悦的人,便想着去东凌国看看,若是他们能自己瞧对了眼便是最好的,没成的话也不碍事。”
姜宛亦想到自己家里那两个不想谈婚论嫁的,突然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左右也不是强迫他们。“那若是他们瞧上了,该怎么说?”
毕竟不管是凌璟珩还是凌曦瑶,都是自己如今很重要的助力,要是去了北虞国,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尤其北虞国是女子为尊的,这自然是要提前说好的。
“姜太后尽管放心,若是真的成了,人就留在你们东凌国,只是孤要求不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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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双方如果达成联姻,这桩婚事的二人必须得是平等的,不存在谁尊谁卑,只要不是危害两国利益和百姓的,也不能干预他们平时做什么,如果诞下子嗣,就让孩子自己选择未来的前程。这个要求,姜太后可否能答应?”
这会儿姜宛亦终于能体会到,为什么大家会对虞姝有这么高的评价,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帝王。
“今天所说的,哀家都先替东凌国答应了。不过女帝也清楚,哀家怎么说也只是太后,最后做主的人不是哀家。回去之后,哀家会安排这些事情,但若是有其他的意外,到时候再和女帝说。”
虞姝也不介意,姜宛亦也是不想把话说的太慢了,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她还是相信姜宛亦能够说服东凌国的小皇帝和其他人的。
“还有一事想问女帝,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哀家还是想问问。”刚才的疑惑,姜宛亦还是想要问清楚。“女帝似乎对东凌国的事情很清楚。”
虞姝笑笑,也没有隐瞒。“在别国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孤也还是要提醒姜太后一句,你们东凌国都快让人插成筛子了,还是好好管管吧。”
姜宛亦不是不知道东凌国内部出了问题,可是这话是从别的国家的女帝口中听到的,就又是另一种滋味了。东凌国不仅出了问题,而且怕是全都知道了。
只是如今的情况,姜宛亦没办法一下就根除了这些毒瘤,否则一旦有人破罐子破摔了,怕是问题会更大。
虞姝看着姜宛亦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些。“看来姜太后也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一直不行动呢?孤听说过一些你做的事情,可那些还远远不够,你或许是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可是祸害藏在家里,最后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怕打草惊蛇引出别的麻烦是一方面,但也是因为没有找到证据,女帝你作为一国之君,想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治罪臣子吧?”
姜宛亦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虞姝也愿意和她交好,给她一些建议。“姜太后很聪明,只是你们男权至上的国家对女子的教育和男子不同,即便你出身国公府,对朝堂上那些事还是不太懂的。那孤就给你出个主意,至于要不要采纳,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虞姝愿意指点,姜宛亦哪有不愿意听的?“还请女帝指教。”
“虽然孤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姜太后想必是知道了的。南穆国在东凌国安插了不少人,而这一个如今应当是位高权重的,所以你在找到证据前还不敢动。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能够这样想着清清白白做事,只要你能确认那个人真的是坑害你们东凌国的人,那么……没有证据也可以创造证据不是吗?”
虞姝的建议颠覆了姜宛亦的认知,她就差没有明说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了。只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能拿主意的。
37.生辰庆典
北虞女帝的生辰庆典十分隆重,不仅在宫中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整个北虞都城也有盛大的庆典。北虞的国民都十分喜爱他们的女帝,所以这场庆典算得上是全民欢庆。
有不少使团的人也出去凑了热闹,不过姜宛亦毕竟还是要注意安全问题,所以在北虞的这段时间就一直留在了宫里。在北虞皇宫里都是虞姝的人,想要对姜宛亦下手,唯一的机会就是皇宫举办的这场生辰宴会。
因为姜宛亦身份是各国使团中最尊贵的,自然是给了最靠前的位置,离虞姝越近,安全性也越高。
各使臣团进入北虞皇宫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且每个人都要查验身份,谨防有人浑水摸鱼进来。
南穆和西晋来的主使苏盈也见过几次,但是副使里头却有生面孔,这让苏盈也有些警惕,虽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毕竟这次他们东凌国来的是太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皇宫的宴会主要就是吃饭、看表演和献礼,各国都献上了各自给北虞女帝的寿辰礼后,才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
北虞国的宴会表演也和别的地方很不一样,寻常国家一般都是些女子表演的歌舞礼乐,北虞这里不仅表演的人男女都有,还有不少民间的杂耍戏法等等。
虞姝让姜宛亦安心参加宴会,一定会确保姜宛亦的安全。有了北虞女帝的承诺,姜宛亦确实安心不少,这趟出来也算是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因为姜宛亦住在北虞皇宫,所以其他各国对姜宛亦一直十分好奇,直到宴会这天才终于能见到本尊。除了北虞女帝这个女主人外,姜宛亦是这个宴会上受到最多瞩目的人。
“我们四大国也就只有这种重要的场合才能齐聚,今天不仅有北虞女帝在,还有东凌国的太后也来了,不如大家也聊些别的,说不定能多多为百姓谋些福祉。”
宴会到一半,南穆国的一位副使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话。虽说各国都是女子为主使,但实际上能有话语权的还是男子的官员,那些女使们即便大多是重臣家中的女眷,也依旧是个傀儡,主使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
想起这几天虞姝跟自己说了不少话,姜宛亦也不想龟缩着显得自己只会窝里横。“不知道这位南穆国的副使大人有什么好主意,不如先说出来让哀家和女帝听听。”
南穆副使心下觉得不满,一个女人也敢这么嚣张,可面上还是保持了客气的态度。“姜太后,听闻东凌国最近靠着姜太后的雷霆手段整治了不少贪官污吏,不知道可有什么给大家分享的?”
“副使大人这话……莫非南穆国贪官污吏太多了,让南穆帝无从下手吗?”姜宛亦对南穆国的人是不会客气的,既然对方是自己撞过来的,那她就不会客气的。
南穆副使也没想到姜宛亦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不确定是对方真的有底气,还是在虚张声势。不过想到刺客三波都没有得手,他便想着估计是真的有什么底牌在。
北虞女帝这次特地让姜宛亦来北虞国,对方还真的来了,北虞和东凌国怕是真的达成什么利益关系了。
“姜太后说笑了,我南穆国陛下一向治国有方,绝不会允许那种不老实的官员的,不过是帮其他国家问问罢了。”
“有没有可不是嘴巴说说的,而且即便不是贪污腐败这种事,也说不好还有别的。就像副使大人这样没规矩的,放在我们东凌,怕早就让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两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其他人也并不奇怪,毕竟南穆国这些年一直都针对东凌国,东凌国的太子也是死在了和南穆国的战事里,这位太后正是那位太子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和南穆国的人好声好气说话。
“今天是北虞女帝的寿辰,大人您还是少说几句吧,别扰了女帝的好日子。”南穆国的那位女使表面上出来当说客,可实际上确实在讽刺姜宛亦不识好歹。
可姜宛亦却故意像是听不懂一般,反而开口附和道:“是啊,你们南穆国的主使都没说话,你一个副使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这可不是你们南穆国。哀家这几日和女帝相谈甚欢,今日也甚是高兴,也不想女帝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失了兴致。”
虞姝自然不会真的因为这些事感到不高兴,而且既然已经是盟友,那就自然是会偏帮姜宛亦的。“姜太后也没有什么恶意,还望南穆国使者不要介意。”
北虞女帝都发话了,其他人更不敢再找姜宛亦的不痛快。只是大家更没想到的是,北虞女帝下一刻还说出了更惊人的话。
“正好大家都在,孤也宣布一件事,孤把北虞国的六公主和福王托付给了姜太后,等过两天就和姜太后一起去东凌国。这两个孩子一直让孤很是头疼,或许去东凌国能有别的成长。”
虞姝没有直说两国联姻的事情,毕竟这事情并没有定下来,还得看那些孩子们的态度,光是说把人送去北虞国,就足够让这些人忌惮了。
因为要多带两个人走,所以姜宛亦离开北虞国的时候阵仗比来的时候更大,毕竟两位殿下也得把自己的行李带上,还得带上侍从侍女,人员直接翻了两倍。
“你们两个,路上可要听姜太后的话,不许自己胡来,都听到了吗?”虞姝也是不放心这两个小祖宗的,平时在北虞国就没少给自己添麻烦,要是烦到别人就不好了。
“皇姐您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姜太后跟我们差不多大,我们肯定很有很多话能聊的,您就别担心我们了。”
“是啊皇姐,您不是说让我们去东凌国找自己的姻缘的吗,我们肯定好好表现,才不会给您丢脸呢!”
两个小祖宗一唱一和,虞姝只觉得更头疼了。“姜太后,人孤就交给你了,路上的你安全你不必担心,这两个家伙虽说没什么优点,但是自保能力绝对是有的,不会拖累你的。”
姜宛亦看着他们几人和虞姝这样撒娇胡闹,其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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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羡慕的。“女帝不必忧心,哀家会把六公主和福王当做自己家人对待的。”
这段时间为了让姜宛亦能够提前适应,这两位没少来找她玩,三人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不过北虞六公主和福王也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这一趟路上实在是兴奋到不行,时常企图拉着姜宛亦到处玩,好在苏盈这个真的长辈在,硬是把人劝了下来。
让姜宛亦意料之外的,是南穆国那边还是没有死心,又派了人来。原本姜宛亦应当是不会知道的,但是虞姝提前和弟弟妹妹打了招呼,暗卫和随行军都会听从两人的调遣。
行至半路的时候,两人又突然掀了姜宛亦的马车,六公主直接不客气的坐了进来。
姜宛亦以为他们二人又想到要玩什么,结果福王倒是先开口了:“六妹你在这里保护姜太后姐姐,我去会会那帮老鼠!”
姜宛亦也不是蠢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八成又是南穆国的人又有了动作。“福王你要亲自去吗?有随行军和暗卫在,你去太危险了。”
“不碍事,没多少人,我能应付。”福王说着就走了。
六公主也安抚了一下姜宛亦,“太后姐姐没事的,我哥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武功好得很,寻常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几只老鼠而已,您不用担心的。”
北虞女帝把自己孩子托付给她了,孩子却这么虎,姜宛亦不担心是假的,不过她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福王很快就回来了,除了衣服上不小心沾了点血,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福王本来是想着抓几个活口的,但是对方的人只要一旦被抓,就立马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根本不给阻止的时间。
这次之后,南穆国那边也终于是消停了下来,没有再安排任何人过来刺杀了。
其实南穆国这次本来并不是冲着姜宛亦来的,而是想朝六公主和福王下手,只是两人常年在宫中长大,外头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这才又吃了大亏。
带人回去的事情,姜宛亦提前让人回去传信了,等到队伍到了东凌国都城,便早早有人在城门口等着了。
谁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带两个小祖宗回来,更不理解北虞女帝这行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哪有上赶着给人送人质的?
涉及到两国建交,苏太师对此事也很上心,亲自过来迎姜宛亦。
“苏太师,您怎么亲自来了?太辛苦了。”姜宛亦亲自去扶起了苏太师。
苏太师也给北虞国六公主和福王行礼,“太后传信回来,说了北虞国二位殿下也一同随行,我们东凌国自然是不能失礼的。不知道太后准备怎么安置两位殿下,老臣也要让人尽快安排。”
路上的时候姜宛亦就已经问过当事人的想法了,福王是男子不好随意住在宫里,到时候会给两人安排一座空置的别院,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而且东凌国的皇宫如今还不太干净,姜宛亦也不敢随便把人安排住进宫。
38.计划
姜宛亦把人安排好,自己就马上回宫了,苏太师和晋王自然是也被一起带进了宫里。
因为提前得知了姜宛亦要回来,所以小皇帝也没有出宫,一直在宫里等着。
只是大家都没料到,姜宛亦刚一回来,就带来了那么惊人的消息。“北虞国女帝此番让哀家去,确实是希望两国达成合作的。那两位殿下你们也可以放心,北虞女帝只是希望他们能出来过一过不一样的日子,虽然有提过想联姻的事情,但是我们都不想勉强。”
大家的眼神都忍不住看向了晋王,提到联姻,那这潜在的联姻对象想必也只会是晋王和长公主。
既然说了不勉强,晋王也就当做不知道。
姜宛亦继续说在北虞国的事情,“北虞女帝表示,她能为东凌国提供一种改良的火药,能够增强东凌国的战力,她的要求除了把那两位殿下带回来,就只是两国的通商政策。”
北虞女帝提出的要求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也更好奇这改良火药的威力到底有多厉害。
“这件事哀家也想过,晋王正巧进了兵部任武库司郎中,这件事交给你正好。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姜宛亦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不会得到苏太师的同意,毕竟在她印象中,苏太师是一个非常正直刚正的人。
“闻楚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眉目吗?”
自从姜宛亦重生之后,就把闻楚的情况带给父亲,这也是苏太师重新出山的原因,这段时间来,姜家和苏家一直在进行调查,晋王这边也在他向姜宛亦和小皇帝表示投诚之后告知了这件事。
只是苏家和姜家的势力都是明面上的,想要正大光明的去查闻楚的证据并不容易。
“臣弟这里有查到一些眉目,但是并不算的上证据,想要问罪怕是不行。”晋王手上有不少潜伏在暗线的人,只是闻楚甚至是闻家在东凌国埋藏了这么久,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查出来的。
姜宛亦点头,查不到也是在预料之内的,否则虞姝也不会给自己出这样的主意了。“既然查不到,看来真的只能创造证据来指认他了。”
苏太师听到姜宛亦的话着实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出问题了?“太后的意思是……造伪证?”
姜宛亦既然已经想好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这主意其实是北虞女帝提的,哀家起初也觉得可能不太好,但是她和哀家说了一些话,她说,是要为了所谓规矩良心而继续拖下去,还是为了百姓和社稷赌一把?北虞女帝确实是个思维方式都很不同的人,她的话确实点醒了哀家。”
闻楚是南穆国奸细这件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大家发现很多蛛丝马迹其实都能够佐证。如果他们在执着于找到真正能定罪闻楚的证据,怕是东凌国还要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现在他们已经做了很多事,将闻楚的臂膀一点点斩断,闻楚基本上也被架空了权力,这样的情况是不会一直维持下去的。如果南穆国真的要对东凌国下手,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否则再过几年小皇帝长大一些,很多事情就更不可控了。
还有最要紧的是兵权,自从安国公辞去了官职,只做一个闲散国公爷之后,军中兵权就被分散,冯高接任了大将军之位,不过军中很多人并不服他,这也让冯高趁机打压了不少将领。如果要定罪,那冯家也必须要除掉。
“太后打算用哪件事作为契机?总不能平白无故就突然说闻楚通敌,这样也确实不能服众。”
这件事姜宛亦已经想了一路,早就有了想法。“若是小的事情,很难让寻常的官员们信服,所以哀家想,就用当时先太子战败身死之事来作为出发点,你们觉得如何?”
姜宛亦已经经历过一辈子,上一世闻楚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曾经对姜宛亦说过一些关于太子之死的事情,企图刺激她,她可以凭借那些内容,让人伪造出一份尽可能接近事实的证据!
用先太子之死把矛头对准冯家,从而带出闻楚的罪证,这样是最合情合理,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方法。
当时太子战死,冯高虽然重伤可到底是活了下来,不少人就对他颇有微词,当时冯高为什么没能救下先太子的猜测不计其数,只是大家没有证据,不好在明面上说。也正因如此,朝中不少官员都对冯家人有所不满,以此为切入口,相信还能有不少官员自发的支持他们。
“老臣愿意支持太后的决定,不过事关重大,具体该如何做,还是得做缜密计划,光靠老臣和晋王也不够的,还得找一些能信得过的大臣帮忙才行。”
“哀家想过了,如果苏太师愿意接受这个法子,就请安国公出面,安国公虽然已经离开军中,但是如今哀家的兄长也在军中任职,军中有不少人也与姜家交好,或许能找到可信的人帮忙。”
先太子既然是死在了战场上,那么就一定得是军中之人来检举揭发。
冯高这几年虽然已经除掉了很多不听话的人,但是军中还有不少武将世家他是不敢随便动的,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以前姜宛亦父亲安国公的亲信手下。
“安国公不好随便进宫,此事老臣会去找他。或许当时的真相本就被冯高掩饰了一些,那些军中的将领应该更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时东凌国战败,太子没了,大将军重伤回都城了,其他的将领就更不能随便离开,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听的是送冯高回来的那批人说的。
几人又继续商议了一些要准备的证据,其他闻党一派的人虽然也要解决,但并不急于一时,只要除掉了闻楚和冯高,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
因为太后回国带回来了两个别国的公主和王爷,所以苏太师和晋王在宫中久留也就并不奇怪了。苏太师年纪大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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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好让苏太师的子侄们去办,所以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落在了晋王的身上,晋王手下的那些暗线也最是适合做这些事情的。
另外,除了他们暗中的计划外,还得完成表面上姜宛亦给晋王安排的任务,那两位北虞国的殿下住的地方离晋王府不远,晋王也得关心他们的情况。
甚至为了尽地主之谊,晋王还跟兵部尚书请了两天假,带他们二人逛了逛东凌国的都城。
刚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六公主和福王都新鲜的很,特别是东凌国和北虞国对男女不同的态度,东凌国是男人当家,不过自从姜宛亦作为太后垂帘听政,长公主又成了宫中的女官之后,对女子的态度也比从前宽和了不少,所以两人疯玩的时候,也并没有因为男女地位的问题而感到不适。
都城的百姓们对这两位新来的小祖宗也是很好奇,尤其是那位公主殿下,跟东凌国的女子完全不一样,明明出门都是带着侍从仆役的,可这位公主偏偏喜欢把买下来的东西往旁边的小王爷手里塞,仿佛那不是她的兄弟,而是跟班。
等两人对都城有了大致的了解,晋王也就回兵部了。因为两位北虞国的殿下,礼部这段时间也很是忙碌,姜宛亦也趁机鸡蛋里挑骨头,对礼部尚书各种不满。
姜宛亦这么做自然也是故意为之,闻楚只会以为自己这么做是要对礼部开刀,实际上她是在转移敌人的视线,让他们不会注意到其他人在做的事情罢了。
原本过了年,冯高应该要回边疆去镇守军队的,但是被姜宛亦以各种理由压着人不放回去。正好他们要做的事情,也方便了不少。
军中无主帅,军中各部的将领就有了自主权,同时也在互相监督,而军中一名冯高的亲信将领却突然被发现有可疑行为。
有趣的是,这件事并不是姜家这边做的,而是真的被现场抓包的。那人和外头的人偷偷联络互通信函,被人发现了,那信函打开,竟然还真的是通敌叛国的证据。
冯高迟迟不回军中,南穆国那边的人在姜宛亦去了北虞国之后更是坐不住了,所以冒险往军中联络,直接被抓了现行。
还没来得及发挥的姜家大哥和预备站出来的副将正好借这个顺水推舟,把先太子的事情也一起纰漏了出来。
军中出了奸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人还是冯高明面上的亲信副将,冯高注定是跑不掉了。为了保证军情不被泄密,军中加强了戒备,并且往都城送了加急文书说明情况。
军中的消息一到,朝堂上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尤其是信件中提到还有太子的事情,冯高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直接就进了大牢严加看管,在查明清楚真相前,冯高没有机会见任何人。
闻楚很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有军中的加急密信送往都城,就派人去拦截了,可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来,这时候他就知道怕是不好了。
39.朝堂惊变
根据军中那个细作收到信函内容,近期南穆国就怕会有动作,所以不管事情什么事后能查清楚,军中一定需要有人先坐镇主持大局。
当年安国公退位时,就是因为军中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大将军的位置这才落到了冯高的身上,如今这个问题再次被提出,大家属实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臣举荐安国公!”大家一阵七嘴八舌之后,终于有人提出了大家都想到却不敢说的意见,而说着话的人,竟然是平日里就只会跟风的谢家人。
“之前苏太师因为年纪大了,先帝特许苏太师回家中修养,而为了陛下,苏太师也重新回到了朝堂上。安国公如今才不到六十,虽说武将的身体多少有些伤筋动骨的,但是安国公这些年身体也还算不差。比起勉强提拔一个,倒不如让安国公挑起这担子。”
当年安国公请辞,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身体不好,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朝堂的局势,姜家两个儿子都入朝了,姜家女儿又是未来太子妃,虽然先帝没有明确表明,但是安国公怎么会不知道先帝心里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呢?
那时太子也正需要更多表现的机会,于是这大将军的位置给了冯高,太子也成了实质上军中的话事人。
大家都想让安国公和苏太师一样,可到底没几个人敢提,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谢大人的话并不是滴水不漏,不过只要没影响到先帝的名誉,大家就可以顺杆子爬了。
“臣也觉得安国公是最佳人选,即便是现在身子不如以前,但是他能镇守我军,将士们肯定也更有士气!”
“是啊,安国公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前安国公还是大将军的时候,我们东凌国可不会打那么多败仗!说起来就是这个冯高接任之后,东凌才开始不停的吃败仗的。要不是那时候安国公一身的旧伤请辞了,怕是先太子也不会……”
"咳咳。"说着说着,就有人话不对了,兵部尚书钱辉赶紧打断,“安国公,你看大家都举荐你,你也就不要推拒了,当年你辞官,陛下也是劝过你好几次的,现在东凌国需要你,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呀!”
“老臣也赞同。”这件事自然是大家私下早有商议过的,只是其他人不好开口,就找了谢大人牵头罢了。
小皇帝也是知情的,见苏太师也说话了,直到也就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安国公,您身为前东凌国兵马大将军,也是太后的父亲,此事托付给您,也是朝臣们众望所归,不知您可否答应?”
“陛下,臣如今没有官职,但仍旧是陛下的臣子,虽然臣确实有一身旧伤,但是若是为了东凌国,自然不能退却。只是如今臣既然已经辞去了官职,那重新担任大将军一职还是有些不妥。”
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听到这里也是有些着急,这安国公怎么会不答应?难不成是想给自己儿子让位?不过还不等众人脑补太多,安国公已经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臣年纪也确实大了,即便是回到军中也待不了太久,未来还是要从现在那些将领中挑选出更合适的人。所以臣有一个提议:“臣愿意以安国公身份,代大将军一职,协助东凌国将士们一起守护我东凌国土。期间,臣也愿意倾尽毕生所学,为东凌国培养更多的将领,待日后有了更合适的人选,臣便会退位让贤。”
对于安国公提出的方式,不少官员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这是只干活不要好处啊!就算是为了避免姜家全是过大引人猜忌,可如今小皇帝最重要的倚仗就是姜家,他即便是为了表明尽忠之意,也完全不必如此。
安国公还是多想了一些,现在皇帝还小,可是等孩子长大了,难免不会想的多了,他这么做是给姜家留后路,也是为了保护女儿。甚至他也想过了,下一任大将军之位,也不会是他的兄弟或者儿子。
小皇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长到需要被老臣提防的程度了,这会儿只有感动。
“好!安国公一片拳拳效忠之意孤都已明白,那便按照安国公所言,代大将军一职。兵部全力配合,随时应对南穆国进攻的可能。安国公,孤给你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赴边疆接管大军!”
“臣——领旨!”
冯高已经被拉下了马,他们的证据也都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东凌国朝堂势必将会有一场巨大的变化。
原本和北虞国那边谈判所说的改良□□也得尽快投入研究制作,时间比他们一开始设想的更加紧急。
北虞国的六公主和福王可不是单纯的过来玩的,当时北虞女帝就考虑到了东凌国这边要是等到商量出结果了再通知北虞国,这时间就太长了,所以他们两人也是女帝虞姝的代表,配方也在他们身上。
晋王陪着两人到处玩的时候,也已经沟通过的情况,顺利获得改良□□了。只是考虑到火药这样的武器是不能随便在都城制作的,也不能随意交给其他人,所以正好借着安国公回到军中的机会,就给了晋王特派任务。
“关于冯高通敌之事,涉及到先太子遇害的真相,孤必须派出最信任之人去调查。晋王,这次你便陪安国公一同去军中,调查清楚。若情况属实,所有军中有参与共谋的,孤允许你直接以军规处置,不必带回都城问罪!”
军中的人必须要尽快都清理干净,否则难保还会有更多的情报被泄露给敌人,军情泄露,最后伤害是军中将士,更是东凌国的百姓。
而都城这边,就是要尽快把冯高的证据落实下去,牵连出更多的人,尤其是闻楚。
闻楚派人拦截军中密信之事,是晋王的人处理的,姜宛亦和小皇帝自然也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这次是抱着决心做的,自然也不怕闻楚知道。
在闻楚被抓之前,必须要严密监视他的行踪,绝对不对把人放跑了。
冯高谋逆一案由大理寺、刑部、兵部一同审查,三方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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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制,也避免了其中会有闻党的人浑水摸鱼。
在冯高被关押的当天,冯家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之前冯策贪污军备,是冯家主动上交的罚金,没怎么被搜过,而这次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对于有通敌嫌疑的人,查抄的人不会有任何放水。
小皇帝只传达了一个要求:不要弄坏了值钱的东西。
冯高勾结闻楚通敌卖国不是假的,即便不是他们伪造的一些证据,也是能查到一些真东西的。最有意思的是,因为小皇帝的要求,大家查抄的时候会注意些手上的轻重,结果竟然还真发现了一些南穆国皇室专供的东西。
这些物件是不会流向民间的,除了南穆国的皇宫和一些皇亲府上,只有在各国收到南穆国国礼的时候才可能获得,所以冯家出现这些东西,也就意味着冯高通敌罪证证据确凿。
通敌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冯家上下所有人全部被收押,所有人挨个拷问。即便是冯家的奴仆也得抓起来审问,等案子全部查完,才能释放那些确实没有参与的奴仆。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寻常的家仆也不可能接触到,但是这些人在冯家总能提供一些线索,冯高经常接触哪些人,尤其是朝中官员与其往来密切的,也都不能放过。
一时间,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人满为患,官员也是轮换着没日没夜的审讯。伪造的书面证据不能过于离谱,所以上面都是很隐晦的提到了一些代称,没有办法直接点出同谋们名字,但是冯家总会有几个嘴巴不够紧。
眼下的情况,冯家注定是要完了,他们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更亲近的人只能出卖其他人。只要他们愿意提供有利的证据,那他们的妻儿就能减轻责罚。
这是姜宛亦提出来的,她去北虞国这一趟,实在是看到了北虞国很多超脱男权世俗的律法的,北虞国的人无论犯下多重的罪责,只要是能够证明与其无关的家人都是能够免除罪责的。
姜宛亦也知道她没有办法直接挑战东凌国的律法,所以便提了个为家人减免罪责的办法,尤其是有些想要保住自己孩子的人,眼看着冯家都要同归于尽,还不如给自己留个后。
按照他们的计划,差不多在安国公和晋王离开之前,他们就能把闻楚以疑似同谋的罪名先进行关押。
只是意外到底还是出现了,虽然晋王已经派足了人手盯紧闻楚,可他还是凭空消失了。
朝中众人自然也不是傻的,这个节骨眼上离奇失踪,只可能是畏罪潜逃,再加上冯策确实一直和闻楚交好,这通敌的罪名也没跑了。甚至有人猜到,他能够做到这样,怕是闻楚才是指使冯策做这一切的人。
罪名是定了,但是闻楚人跑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尽管在姜宛亦明里暗里的针对下,他已经拿不到多少东凌国的真实信息了,但是他们对闻楚的情况还知道的太少,不知道他这一跑酒精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40.行踪
安国公和晋王的行程已经定好了,不能随便再改动了,军中那边有人主持大局也十分重要。闻楚的下落就只能交给其他人去找了。
晋王走之前也给姜宛亦和小皇帝留了一些自己的亲信,如今他们没办法找到闻楚,这安全问题也就变得棘手了。
在发现闻楚失踪之后,都城就进行了戒严,寻常人都不能随意出城,但是当天早上城门已经开了,闻楚完全可以趁着最早的时间出城。
守城的士兵回忆了早上的情况,因为大多数百姓如果要出城,也都是赶着大早的时间出门的,出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虽然有挨个检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闻楚消失没有带走任何人和物品,完全有可能伪装成任何样子离开的。虽然闻楚还留在城中的概率非常小,但是城内的戒严还是不能取消。
找人的事情由京兆府牵头,将闻楚的外貌通缉图以及他的一些身形特征做了记录,传到了各州府县衙,进行全国通缉。如果没能在都城附近抓到人,那边关附近的州府县就要尤其重点关注了。
但姜宛亦其实也有猜测,闻楚也可能并不会按照正常的途径离开。想到曾经北虞女帝直接对自己说东凌国已经遍地都是细作的事情,怕是闻楚还有可能有别的路离开东凌国。
除了找闻楚,抓出朝中剩余的闻党也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靠着刑部、大理寺和兵部三方的努力,他们从冯家和闻家人这里查到了不少有问题的。
不过和姜宛亦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闻楚是有谋逆的心思的,只以为他也是对先帝的一些决策不满。
有些人完全是被闻楚稀里糊涂的捆上了船,帮着干了一些事情,最后却并没有真的从中获得什么好处。从闻楚跑了之后,一部分还不算蠢透了的人已经回过神来了,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都不等查到他们头上,就自己坦白从宽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礼部尚书姚江这个几乎已经没把自己是闻党的人刻脸上的人,居然完全不知道闻楚的真实意图。而在姜宛亦上辈子的视角里,在她和小皇帝被软禁之后,姚江并不无辜。要么姚江是以退为进,假装自己不知情,要么就是纯粹的墙头草,上辈子见自己巴结的人成了权力中心后倒戈了。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姚江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对于所有涉事的官员,自然不能区别对待,所有存在嫌疑的人全部先停了职,禁足家中,如果查清确实没有什么叛国的嫌疑,那就会根据查到的情况进行处罚。毕竟即便不是叛党,做了帮助了叛党的事情,也是要重罚的。
东凌国的朝堂迎来了真正的大清理,虽然在这个关头,朝廷官员发生如此大的变动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比起留着一堆隐患在朝中,姜宛亦宁可先破而后立。
这件事自然也是和苏太师等人商议过的,大家也都表示了支持。而小皇帝耳濡目染的,似乎也慢慢学到了各位长辈们的特点,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帝王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姜宛亦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关注着孩子的动态了。
这一趟大清洗之后,朝中的涉事官员们都很快定下了处罚,大多数人不知情的人,只要牵连不算深的,都是降级罚俸,像姚江这样不知情还提供了叛党大量助力的,直接被贬官抄家了。
至于那些参与了行动叛党,视其是否坦白和检举的情况,可以免除或减轻家人的责罚,但是涉事官员本人基本上难逃一死。
这次查完之后,军中不止是冯家,还有些其他的武将也参与了。
冯高原本是一个字都不说的,但是闻楚跑了,他就想起了自己的亲侄子就是被闻楚放弃的,他的儿子也参与其中,可他还想给自己留个后,为了保住自己小孙子的命,他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姜宛亦之前就交代过,如果冯高愿意坦白交代,那就要及时上报禀明陛下。
原本姜宛亦没打算让小皇帝去大牢里听冯高认罪的,只是苏太师却觉得,太后不能总是把孩子保护在宫里保护在自己身边,只不过是一个大牢,若是连这个都害怕,那小皇帝就不配得到大家的看重和培养。
姜宛亦一向听劝,就直接带着小皇帝去了大理寺大牢里面。大理寺的大牢这段时间因为进进出出抓了不少人,环境十分脏乱,大理寺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整理。
经过了上一世姜宛亦对这样的地方并不觉得害怕,小皇帝刚来的时候是有些被吓到的,不过他也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因为小皇帝和太后要来,大理寺临时还是收拾了一下刑讯室,不至于让两人没地方下脚。
“陛下,太后,冯高已经带到。”大理寺卿把人带了过来,就站到了小皇帝旁边。皇帝太后亲自过来,自然就没有什么他的事情了。
“冯高,你通敌叛国,都已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你们冯家那些无辜的人可以保住性命。”小皇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陛下,罪臣糊涂!听信了逆贼闻楚的话,酿成大祸!罪臣愿意坦白一切,只求陛下给罪臣的小孙儿一条活路!”
冯高眼里有些空洞,他发现他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等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闻楚找到罪臣的时候,是大概五年前,那时候罪臣还在安国公手下,闻楚说我和冯家若是愿意效忠他,他一定会帮我坐上大将军的位置。我鬼迷心窍,便答应了,起初我也不知道闻楚是逆臣的,是后来我给他提供很多军中的消息,他这才和我说明了他的意图。”
冯高交代了自己和闻楚达成的一些合作和交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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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闻楚的身份,冯高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闻楚的亲信手下都是称他为“主子”,听上去应该是南穆国某位有身份的大人。
冯高也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些加入了闻楚的人员,基本上和其他人的口供都能对得上。
“除了这些,孤还想知道,先太子的死,到底是不是你们害的!”当初他们确实已经联系上了军中的人,所以在送往都城的密信中提到了先太子的事情,只是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至今没有人交代清楚。
当时太子在军中,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军中的人。
“是……”冯高知道这件事说不说对自己都没有区别了,但是他没有理由再帮闻楚遮掩。“当年我接任了大将军之后,并没有能马上得到完整的军权,闻楚告诉我,这是因为军中多半还是姜家的亲信,让我设计陷害他们。而办法就是在南穆国攻打时做些手脚,等到废掉几个人,其他人就不敢闹了,自然就能听我的。”
“只是战败几次之后,先帝就派了先太子做督军,一开始我也不敢乱来,所以太子来了之后,东凌国也小胜过几次。后来闻楚的人联系我,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只要我将东凌国军队的作战计划、各项部署交给他,他会帮我处理。”
“所以,先太子才会中了南穆国的埋伏,我那会儿是真的害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是真的想去救太子的,但是对方的人掌握了我们所有的计划,东凌国本就在兵力上比不过,所以去营救的也都伤亡大半。我那次重伤……确实是故意的,我怕先帝降罪,有些伤……是我自己弄的。”
冯高嘴上说着救人,可是压根没有真心要救,否则其他人伤亡大半,他又怎么会没什么事,还得靠自残的方式来假装被重伤呢?
小皇帝听着冯高的口供,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皇帝,他宁可皇兄还活着,自己能像晋王那样做个王爷就好了,可是因为这些人,他们把他最喜欢的皇兄害死了。
姜宛亦拍了拍小皇帝的手,意图安抚。她发现似乎所有人都对先太子有着深厚的感情,除了她这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结发妻子。并不是自己冷心冷清,而是那位万人称赞的太子殿下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婚姻和感情放在心上过,甚至是在故意回避,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牵挂的人。
她或许应该感谢她的太子夫君,若不是他选择无视回避自己,她现在也不能做到这样的冷静。
“你在军中时,是怎么和闻楚的人联系的?知不知道有什么他会去的地方?”
“罪臣不知,都是闻楚的手下想办法来偷偷找我的,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混进军营的办法,每次都是伪装成军中士兵行事。”冯高摇头,他越是什么都回答不出,越觉得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棋子,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41.身份成谜
闻楚的底细藏得很深,即便是他上一世已经掌控了东凌国,也依旧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姜宛亦一直觉得,他非常有可能和南穆国的皇室有什么关联。
根据冯高的口供,闻楚能够把人安插到军中,就连冯高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这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手段。
他们一直都小看了闻楚,以为限制了他的权利,很多事情他就没有办法了,实际上闻楚可能掌握了更多的东西。
而最奇怪的是,闻家的人虽然有些承认了闻楚有结党营私的行为,但是对于谋逆一事却矢口否认。闻家出现在都城也有一百多年,户部也查过闻家的家族历史,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皇嫂,闻楚的事情,您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之前父皇留给你的信息里,还有什么别的吗?”姜宛亦对外一直说关于闻楚的问题是先帝告知的,小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赵公公知道,先帝生前并没有和太后说过朝堂之事,更没有对闻楚产生过什么怀疑。不过在他知道太后这番说辞的时候,连他都已经察觉了闻楚的怪异,虽然不知道太后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但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也就默认了这件事。若是小皇帝问起自己,就只说事关重大,先帝并没有让自己旁听。
毕竟先帝生前确实有过单独召见姜宛亦的时候,大家也就没有对此怀疑。
“没有了,只是我自己有些猜测,如果所有人的口供都没有撒谎,那闻家的情况应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闻家的来源确实是南穆国,但是闻家人自己并不清楚,只有特定的家主和继承人知道;又或者……闻楚可能并不是真正的闻家人。闻家那边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大概率闻楚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了别处。苏太师,您觉得呢?”
苏太师没有去旁听冯高的审讯,只看了大理寺记录的冯高口供。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也觉得姜宛亦所言有些道理。
“太后所说确实有可能,闻家的人态度十分奇怪,甚至连闻楚的儿子都对此完全不知情,表现出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老臣更偏向的可能性,是闻楚可能另有身份,或许是被人身份掉了包的。”
苏太师和姜宛亦有同样的猜测,甚至要比姜宛亦想得更多,如果闻家是完全查不到东西的,那闻楚的身份绝对很有问题。
“如果是身份掉包了,也或许是闻楚顶替了真正的闻楚一直藏在闻家,或许可以让大理寺那边审问一下闻楚亲近的家人,闻楚有没有过外出一趟,突然性格变了的。”
姜宛亦觉得,如果逆贼是顶替了真闻楚的身份,真正的闻楚可能已经死了,而且顶替的时间起码是成年之后,否则太早的话,顶替之人未必能有能力策划那么多事情。
大理寺那边听了姜宛亦的推测,很快就理解了太后的意思,马上安排了审问。闻家那边原本一问三不知,生怕自己被当做知情不报,这回自然是把能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虽然他们被关了起来,可也是知道,只要能坦白交代的人,都可以相应减轻家人的惩罚。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干,可闻楚是谋逆,要全家一起陪葬的罪名啊!
闻楚的妻子是最最了解闻楚的人,只是她一个女子到底是有些话难以启齿。
“民妇是十六岁就嫁给了闻楚的,闻楚比民妇大两岁,起初他对我还是很体贴的,只是在我生了孩子之后,他出去过一段时间,好像是半年多的时间,那时他回来之后,人就有些不一样了,我和公婆都以为是因为在外头经历了事情成熟稳重了,也就没在意。只是……”
“那时我们还年轻,公婆是想让我们再生两个的,可是闻楚却对我没了兴致,每次……都是草草了事。我还以为他外头有人了,问他,他还冲我发了好大的火。我的肚子也一直没动静,公婆就给他找了几个妾,可没一个顶用的,后来才知道,闻楚给那些妾喂了避子汤,我就知道我八成也是一样的。幸而家里就我儿一个孩子,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到太后跟自己说的事,大理寺卿觉得这种被人顶包的可能就更大了。如果闻楚真的是被人冒充了,那么这个假闻楚很可能来头很大,所以为了避免在东凌国留下不该有的孩子,就给家里的女人避孕。
“那你可记得,当时他是游历去了什么地方?”
闻夫人摇头,“他外出的时候也没决定具体会到哪里,只说往北边走,回来了之后也没提。哦,对了,以前闻楚的才学其实挺普通的,还是出去有礼了这一趟后,才一路科举畅通无比,入仕后就一直留在了都城,并没有外放过。”
关于闻楚的仕途,大理寺卿是知道的,他入仕后就去了国子监,一直升到了国子监祭酒之后,才被先帝提拔做了太傅,不过他这个太傅却基本上轮不到教太子,只能在宫里教授晋王和小皇帝。
看来这假闻楚应该是选中了闻家是都城的小族,人丁不多便于掩饰才选上的。大理寺卿并不认为,一个之前平平无奇的学子,游历一番就能脱胎换骨,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真的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了。
大理寺卿将自己审理的结果和推论禀报给了小皇帝和姜宛亦,大家几乎都可以判定他的身份是假的了。既然这样,从闻家这里应该是没办法再查到别的东西。
“陛下觉得应该去哪里继续查找真相?”姜宛亦觉得也该让小皇帝说说看,或许小孩子的想法能有不一样的角度。
小皇帝想了想,“孤觉得,首先是着重让边城那边的衙门找人,时间过了这么久,很难说现在人已经到了哪里。如果闻楚要掩藏一些证据,他应该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甚至未必是在他自己名下甚至闻家名下的产业,毕竟闻楚的手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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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地方住。”
虽说小皇帝的想法有些稚嫩,但确实给姜宛亦启发了。“杜大人,你去查查看,从闻家口供所说的时间往后,有哪些外乡人来都城买了宅子的,尤其是一些城郊的宅子山庄。再查查这些人近期的情况,他们再是能飞檐走壁也是个人,总会要跟人产生交集的。”
这件事要京兆府负责户籍房产的官员们来协助查找,虽然外地来都城的人每年都有很多,但是第一年就能置办房产山庄的绝对是寥寥无几,或许有些人是大隐隐于市,但就如小皇帝猜测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东西是藏在人少的地方的。尤其是那些完全没有田产的,更要重点关注。
不过还不等这个查到,刑部那边就有了新的进展,在城郊的一个山脚下,有一条很小的河,寻常走水路的人并不会去那里,但是刑部却在这里发现了有船只被拖动过的痕迹。
就算不是闻楚是水路走的,也可能是他们通过水路运走了什么东西。刑部侍郎找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卿联想到了小皇帝和太后让自己查的方向,两者似乎是能重合的,于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就直接以这条小河出发,比对附近的庄子,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疑似闻楚的手下名下的庄子,而且庄子里的痕迹都说明这里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绝对是有用的,对照了登记的户籍信息,他们也画出了几名闻楚手下的画像,将画像下放到各地。不同的是,这些手下的画像是不对外公开的,估计闻楚也不会想到他们会通过他的手下来找他。
找到闻楚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姜宛亦也不会忘了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这段时间兵部也在努力的筹措军备,那些奸臣贪官被抄家,查抄的所有资产都会置换成军需,闻楚跑了,南穆国随时都会发起战争,对方绝不会给东凌国太多的准备时间。
安国公虽然年纪大了,可不是真的身体不行,他带着晋王几乎是日夜兼程,走了最快的路线赶到了军中。等他们到的时候,军中也已经进行了一波清理,就地处决了好几个军中的将士。
士兵们并不会觉得残忍,留着这些人,最后为此付出性命的就可能是自己,当初先太子战死,很多人只记得东凌国未来的储君没了,可只有他们知道,军中的死了多少士兵,伤亡有多么惨重。
而安国公的到来,也多少给戍边将士们带来了一点信心,知道可能两国交战近在眼前,背叛的愤怒也转换成了必胜的决心。
晋王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安国公说了改良火药的事情,虽然军中已经没有可疑的人,但是这种大事还是得谨慎,安国公也让自己最信任的副将跟着晋王去安排制造改良火药的事。
好在这东西只要准备好材料,制作起来并不困难,只是干活的人必须要非常小心,否则敌人一个没杀,自己就要被这些火药炸死了。
42.改良火药
晋王并没有让军中负责军中武器的人来做,以前他们做的都是些刀枪剑戟和铠甲,做这个还是得找更专业的人。
在姜宛亦回到都城,让自己接手了改良火药的事情之后,他就提前进行了部署,让人找了一些做烟花爆竹的工人,只说是有一笔大单子,会给丰厚的佣金。
这些工人们还收到了一大笔定金,自然也就跟着晋王的人去往边城了。
工人们被安置到了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只是他们拿到了制作方法,却并不知道这做的究竟是什么,只管干活。在这改良火药现世之前,是越少人知道实情越好的。
很多人是知道晋王是和安国公一起来的军营,可他在第一天出现了之后,就经常会时不时的不见人影,因为之前朝中军中都出现细作的事情,大家也难免会有些警惕这种情况。
但是安国公却信誓旦旦的保证,晋王只是另有安排,绝不是行迹可疑。大家还是比较信任安国公的,一是因为安国公作为老将军,带他们出生入死一起打了无数次仗,再是因为他如今是太后的父亲,就算是站在太后的角度,也不可能包庇有问题的王爷的。
晋王也怕自己一直进进出出军营不太好,毕竟他们还没查到南穆国的人是用什么方法混进东凌国军中的,万一自己的行踪被人察觉了,他们的秘密武器就可能会被暴露。
假闻楚一直没有找到,他们能够用来备战的时间也不多了。
离开军中太久,安国公也努力恶补现如今军中的情况和南穆国的几个将领的作战风格。虽然有了秘密武器,但是这东西的产量并不大,不可能完全依靠这个改良火药,更多的还是需要实战战略。
姜宛亦也是完全相信自己的父亲的,如今父亲和大哥一起御敌,一定会尽可能的为东凌国守住防线。而且晋王也在安排改良火药了,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他们,自己就会全然相信他们。
都城这边也靠着那些箱子的痕迹找到了一些线索,还真的在水路的关口抓到了假闻楚手下的那些人,只是这些人似乎都是死士,见自己人都被抓了,干脆把箱子里的东西直接放火烧了,见反抗不过就直接自尽了。
好在箱子是在双方交战的时候烧的,火被及时扑灭了,箱子里的东西虽然被烧掉一些,但还是保留住了大半。另外再这些死士们的身上,还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图腾印记。
当地的官员不敢擅自做主乱动,就把箱子和死士的尸体都运去了都城。这些箱子里的东西着实让人感到胆寒,里面竟全是东凌国的皇室、官员、世家的信息,不光是明面上的,很多不为人知的信息也全都在里面。
这些还是被闻楚藏起来的,那他传递给南穆国的信息和朝廷机密到底有多少,谁都不敢想。
关于那些死士身上的印记,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这种图腾大概会是什么组织特定的图案。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很像南穆国的皇室图腾?”姜宛亦突然指着那个图腾其中的一部分,她因为从小被作为未来皇后培养,虽然不能干涉政务,但是也要对各国的风俗有些了解,曾经专门买过一些介绍各国的书籍,上面就有一部分内容是介绍皇室图腾的。
大家朝着姜宛亦指出的位置看了,确实觉得有些相似,但是平时大家对这些细节并没有太过关注,还是苏太师先提议:“太后,皇宫内库应该还有一些南穆国以前送过来的国礼,可以让人找找随礼的礼单,上面应该会有南穆国的皇室图腾。”
两国虽然很多年没有过礼节往来,但是以前还是有的。通常国礼的礼单都会用皇室特制的用纸,上面会有皇室的图腾,各国都有这个习惯。
皇宫内库有专人负责管理,之前虽然被假闻楚的人染指过,但是自从长公主接受内宫之后,就已经重新整顿过,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十几年前的南穆国礼单。上面的图腾正式和死士身上的印记的一部分对应上了。
姜宛亦的发现基本上也证明了一件事,皇室能养死士的人寥寥无几,假闻楚不仅是南穆国皇室,甚至可能是身份十分尊贵的人。如果他的年龄和真闻楚相差不大,那他很有可能是如今南穆帝的某位皇叔。
这样的猜测也属实让大家吓了一跳,南穆国为了对付东凌国,竟然能做到牺牲这么大?
如果这样的猜测是对的,那也能说通,当初闻家夫人所说的假闻楚给她们那些妻妾下避子汤的事情,既然是南穆国王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可能让东凌国的女子生下自己的孩子的。
关于假闻楚的身份推测到这里,反而他能不能找到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他们不可能对这个假闻楚造成任何威胁,最多也就是他一个人的命来抵罢了。
一个别国的王爷潜伏数十年,相比也是考虑过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的。
东凌国和南穆国之间的结果,只有不战不休。
都城和边境那边的距离很远,互通信息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姜宛亦只能帮着小皇帝重新整顿被扫荡过一遍的朝堂,有不少官员被革职降职,如果他们大后方乱了,边境那边东凌国的大军更难对抗战力强大的南穆国。
而在安国公和晋王抵达军中刚刚十日,南穆国就对东凌国发起了进攻。
两军对阵,安国公竟然见到了消失后一直没有被找到的假闻楚。假闻楚的面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被找到,都是因为那张脸本就不是他的,只要他换回自己的脸,根本不会有人找到他。
安国公许久没有上战场了,面对对方的将领是谁,还问了身边的副将,结果众人竟然都不认识。
结果对面的人就自己开口了,声音竟然让安国公觉得十分熟悉。“看来安国公是认不出我了?你们东凌国应该还在到处找我吧?”
其他人常年驻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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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可安国公是回都城待了好几年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再加上对方说的话,他很快就有了判断。“阁下既然已经现身,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你用闻楚的身份在东凌国潜伏了这么久,如今显了真容,却还是不敢说自己到底是谁吗?”
安国公离开都城的时候,大家对闻楚的身份还没有太多的判断,只是有人怀疑过闻家可能是有另外的身份,现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国公基本上就猜到了闻楚一直是用一张假脸骗过了所有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南穆国这样的大国有什么秘密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安国公到底是征战多年,看什么都不奇怪。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用了闻楚这个身份,不过你们东凌国的人确实蠢得另人安心,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姓姜的,你且听好了,本王姓穆,是现南穆帝的亲叔叔穆华,能让本王陪你们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是你们的荣幸!”
安国公的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可他作为主将,绝不能有任何退缩的表情。“南穆帝的亲叔叔又如何?让老夫猜一猜,你说你的好皇兄让你这么多年来潜伏东凌,是真的信任你,还是为了驱逐你,好为了他自己的皇位还有自己儿子的皇位开路呢?我们东凌国没有发现你的身份,确实输你一筹,可你也没有赢,不是吗?”
果然,穆华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显然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呢?当初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和兄长斗罢了,没想到就这样轻易的被姜正贤戳破了。
“姓姜的,果然是好口才,难怪能养出那样的女儿,看来是尽得你的真传啊。不过你我如今在这里,可不是耍嘴皮子的,不如还是看看你这把年纪,到底还能不能在我南穆国的大军威力下活下来了。”
穆华抬手示意:“攻城!”
因为两国的关系,这个城门早就已经不对普通百姓开放了,开战在即,安国公也让当地的官员尽可能安顿好百姓,虽然他们的责任是保护全城百姓安危,可也要做好后路。
攻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安国公这些天早就让人加固了城防,南穆国想要轻易突破是不可能的。
城墙上的士兵们早就备好了弓箭和巨石,时隔一年多,两军再次交战,双方都还是以试探为主,而东凌国这边火攻也是最保险的应对方式。
晋王那边的火药产量还不够多,安国公不会轻易用上这个秘密武器,否则要是底牌泄露了有不够用,难保会被敌人反攻。
按照目前的进度,安国公至少还要依靠现在的战力坚持五日才行。
而从南穆国大军压境之时,那些一直在干活的工人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接的活到底是个什么。
“本王乃是东凌国晋王,奉陛下和太后的命令协助大军准备军械,还请大家务必不要离开,助我军一臂之力!”
43.密道
南穆国与其说是开战,倒不如说是试探,穆华和姜正贤的首次交锋不过是小打小闹,东凌国连城门都没有开,就靠着城墙上的这些士兵就挡住了一波进攻。
见对方根本没有真的要打的意思,安国公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是要试探敌人的实力,他这动静也着实太小了。
想到之前有叛贼曾经交代过,南穆国的人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军中的,他们甚至也查过城中百姓,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身份,那么会不会是从外头混进来的?
“安排几队人去检查一下两国交界,所有的城防有没有问题,尤其是之前加固的时候没有照顾到的地方,看得仔细些。”
之前军中有内应,如果两国城防线早就有了缺口,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些年南穆国能这么轻易知道东凌国的战略,还能轻易的混进军中。
姜佑安挑了些人亲自去检查,这一查还真的发现了问题。起初他们检查的是所有的城墙,姜佑安自然是听出了父亲的意思,还专门让人一路上手,防止肉眼看不出的问题。
城墙都是没问题的,毛病出在了别的地方。本来姜佑安已经检查完准备回去了,但是路上路过了一颗大树。
这棵树是挨着城墙附近长的,因为这棵树很有年头,据说是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传闻这种老树都是有灵性的,所以很久之前,就有人自发的将这棵树简单的围了起来,这些年战乱不断,还经常有百姓会在老树下祈求平安。
如果说这一路有什么地方是被他们遗漏的,那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参天大树。
姜佑安对大树拜了拜,便吩咐带来的士兵道:“小心些将这围栏拆了,看看这棵树有没有问题。”
几人小心的拆掉了外面的围栏,第一个士兵正要走进去,结果没走两步就发现不对了,这些士兵都是入伍多年了,战场上也总是会有一些陷阱之类的,他一踩上那块地方就发现了脚下的感觉不对劲。
“将军,这地上有问题!”
几个人一起上手检查了这块地方,一摸才发现,这里被人挖开了一个大洞,洞上面则是专门做了一个伪装的盖子,样子做的很逼真,再加上旁边一直有围栏遮挡住了,根本发现不了。
而这个围栏只有不到两尺多高,虽然能有一定的遮挡作用,却挡不住身手好的人,稍微有些武功底子的人都是可以轻易从里面翻出来的。
找了跟长杆子往洞里探了探,碰不到尽头,如果没有猜错,这怕是个联通了两国的暗道。“回军营去请大将军过来。”
安国公也没想到南穆国竟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挖地道,这个老树附近每天路过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里有问题。
“大将军,这个洞该怎么处理,需要填了吗?”
安国公不知道这个洞出现了有多久了,是冯策接任大将军之后,还是自己没有辞官的时候就有了,但是这个洞既然存在,就不能轻易填了了事。
“南穆国那边肯定会利用这个洞做点什么,我们填了也只是让对方知道我们发现了它而已,倒不如利用这个洞。这几天安排人手在这里附近藏着,他们随时有可能会顺着洞浅进军中,届时就让他们的人有来无回。”
安国公不认为这个洞只会用来混到他们军中传递消息,完全也可能成为对方用来偷袭的工具。“把这里恢复原样,不要让他们看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穆国好像是在故意恶心人一样,每天都是在不同的时间来一点不痛不痒的骚扰战,东凌国这边没有出现任何伤亡,但是却被这种恶心人的战略给折腾得很累。
而也是连着几天同样的操作,让安国公更加肯定,他们已经有别的企图。这几天下来,东凌国什么伤亡都没有,而南穆国确实有士兵受伤甚至战死的,这种送人头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
果然,在连续了四天之后,晚上那个被发现的地道终于有了动静。
为了不让对方引起怀疑,他们还是安排了人手在明面上四处巡逻,然后在一些不容易发现的角落里在安插一些士兵轮流守着,一旦有情况,军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南穆国那边的人确实很谨慎,虽然是晚上偷偷潜入,他们还是小心的去避开了巡逻兵,等到巡逻兵的声音消失了,他们才从地道里翻了出来。
敌方士兵仅仅只有十人,而且对方的目标很是明确,朝着一个方向就过去了。
守洞的士兵立马将消息传回军营,其他人则是继续跟着。
听到士兵传信说,敌人并不是朝着军营的位置来的,安国公就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如果是要偷袭,这个人数也太少了。
“大将军,如果不是冲着军营来的,那就很可能是冲着城中粮仓,对方可能想断了我们的粮草。”有一名副将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大军的粮仓为了安全起见,并不是放在军营一起的,而是隔开了一段距离,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如果南穆国那边随便就能知道东凌国的情况,那么他们粮仓的位置也早就暴露了。
听到副将的话,安国公也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坏的可能性!
“不好,他们可能是朝着晋王那边去了!”
晋王这段时间不在军中,都是直接和工人们一起住在了制造改良火药的大工坊。大多数人只知道晋王在工坊是督促制作军备的,但是具体做的是什么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在那个地道被发现前,南穆国的人可能也早就已经知道了晋王有单独的行动,今天这十个人,可能就是来调查情况的。
“带五十个人跟我走!记得不要用火!”
其他人并没有多想,晚上用了火容易被发现,不带火把也是正常的,但其实安国公更是要小心工坊那边不能轻易靠近火,否则实在是太危险了。
工坊那边也是有士兵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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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除了要保证这里的情况不被暴露,也是为了防止有百姓误闯。
密道的事情晋王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两天也安排了自己手下随时注意军中的消息,所以在地洞里的人出来后王工坊这边跑之后,晋王就已经被手下叫醒了。
晋王的人一直都是做暗卫工作的,这种黑暗中杀人的事情再熟练不过,还不等军中跟随地方的士兵出手,来的十个人转眼就只剩了一半,剩下这五个人也被打断腿抓住了。
等安国公带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幸存者和尸体了。
晋王的手段着实让安国公觉得心惊,若非自家女儿和小皇帝都十分信任晋王,他多少也要对这位防一手,到底是跟着太子一起长大的,这样的能力,若是有了反叛之心,怕是……
“安国公,人我抓到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晋王是有分寸的,虽说这些人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既然有送上门来的,自己肯定要留几个活口。
确实安国公这边没问出什么来,但是对方应该也是不知道什么的,否则这些人身上也不会连个火折子都没有。考虑过后,安国公也没有把这几个人傻了,而是将人放了回去。
“大将军,为何将他们放回去?”
安国公道:“来了十个,只回去了五个,你觉得这五个人还能活得成?不管说什么,穆华都不会相信他们,反而把人放回去,倒是能给他们带去一些猜忌,只会怀疑这几个和我们说了什么。”
兵法不仅仅是排兵布阵,也要讲究玩弄人心。尤其是穆华那种隐藏身份在东凌国待了这么久的,对南穆国的士兵又怎么会有多少信任呢?
“都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要动真格的了。”
穆华知道姜宛亦带了两个北虞国的皇室回来,自然能猜到两国之间必然私下达成了什么没有公开的合作,这次又让晋王跟着一起过来大军这边,还一直神神秘秘的单独行动,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原本穆华是要等知道了那个工坊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再行对策,但是这次刺探行动失败,密道也被发现了,他们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晋王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好在南穆国这段时间装模作样的攻打给他留了时间,改良火药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东西用起来也十分方便,也不用太多的技巧,到时候只要挑选一些力气大的人就好了。
这改良火药是用粗布包成一个球形,再在外面缠上两层绳子,留出引线的部分。只要将引线点燃后快速丢出去,就能炸掉一大片的敌军。当时晋王拿到图纸的时候,那位北虞的六公主还给他进行了很详细的讲解,对引线的材质也特地强调了,需要使用燃烧比较慢的材质,否则火点了之后,会有炸自己手上的危险。
正如他们所料,第二日南穆国再次发起进攻,这次的阵仗却是截然不同的。
44.交战
这回南穆国的攻势是来真的了,之前的小打小闹,东凌国可以观望,但是如果城门有被攻破的风险,他们就必须主动开城门迎战了。
好在少了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军中机密也没有被泄露出去,南穆国想和之前那样轻轻松松就打赢是没那么容易的。
而且因为前几天的挑衅,又加上老将军回来了,很多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杀敌十分勇猛。
今天是真正的第一场交战,安国公也不愿意躲在后方,骑上战马冲在了最前方,别看他年纪大了些,数十年的沙场经验不是闹着玩的,那些寻常的敌方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还斩杀了两名敌方的将领。
这样的结果让东凌国士气大振,将士们都是越战越勇。而南穆国那边,穆华这个回归的王爷就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说白了,虽说南穆国的兵力是各国之中最强的,可若是没有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又怎么能那么轻松的就赢了呢?
连续两天防守成功,晋王那边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了,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之前晋王到底是在做什么。
因为这些制造火药弹工人都是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干活的,虽然能拿不少钱,不过很多人还是想回去的,所以在第一批制作完成后,就把随军制作修理军械的人带了过去进行学习,现在火药弹已经能保证连续的制作,满足基本的需求了。
军中的很多将士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也很是惊奇,听到这是太后从北虞国那边还回来的秘密武器,看向安国公的眼神就更加敬佩了。安国公不仅自己有本事,小姜将军也一直在军中表现出了他的骁勇善战,太后虽是女子,他们也在远在边关的地方听说了不少太后厉害的治国手段。
北虞国给了这火药弹的正确用法,不过安国公还是觉得这东西有些危险,还是应该用更安全的方法来使用。带着晋王和副将们一起,大家也最终商量出了结果。
南穆国再次进攻,对方却发现东凌国这边的城墙上站的并不是弓箭手,而是投掷手。
为了降低对方的警觉,安国公让军中的投掷手同时朝着对面投掷石头和火药弹,用石头打掩护,让敌军只顾着躲避,不会发现混进了别的东西。
一波投掷之后,城墙上撤下了投掷器,换上了弓箭手,只是这次射的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箭矢头部是点了火的。
比起直接投掷火药弹,这样的方法更加安全,只是若是之后对方有了戒备,这个办法就会有些不好用了。
而且比起直接投掷,这样的杀伤性会更加巨大,南穆国士兵和战马的脚底下都已经遍布了火药弹,还有那些用来掩护的石头上,也是沾了油的,当一只只火箭矢射出,南穆国将会迎来连锁的爆炸。
当第一颗火药弹爆炸,穆华就察觉到了不对,想要撤退的时候爆炸声已经连绵不绝,瞬间南穆国的士兵们死伤无数,而战马因为收到惊吓,即使没有在爆炸区域的也都发了狂,好多骑兵被摔下马踩踏。
等到爆炸停止,东凌国的士兵也都冲了出来,乘胜追击。
这一战是东凌国对战南穆国数十年来赢得最痛快的一战,惊恐之下剩余的南穆国士兵根本没有对战的情绪,不断被收割,短短一日之内,南穆国直接折损了上万人。
当战报被传到了东凌国都城的时候,两军交战已经快到了尾声,安国公带着众将士不断改进这火药弹的使用方法,确保能够更大程度的痛击敌人,并保护他们自己的安全。
这样的战报给整个东凌国朝廷都无疑是巨大的惊喜,谁都不敢相信,之前在冯家吃里扒外的坑害下,东凌国死了多少将士,而这回老将军安国公一回去,就立马打了胜仗。两国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将士们的士气,有了这次的胜利,大家也就能从之前的失利中走出来。
“这次的胜利除了安国公功不可没之外,大家也要感谢太后。若非是太后以身犯险去了一趟北虞国,也没办法获得北虞国的帮助。这次获胜的秘密武器也正是北虞国提供的,这也是东凌能够以最小伤亡大胜南穆的关键。”
秘密武器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小皇帝也就不瞒着了,他必须要所有人知道皇嫂的付出。虽说是北虞国主动交好,可若非姜宛亦表现出了让北虞女帝认可的一面,人家又怎么可能白白帮忙呢?
因为朝中这次的大清洗,很多官职空缺,尽管一些官员也获得了提拔的机会,但终究是会影响整个朝廷的运作的。
之前和北虞国互通商贸的事情虽然已经吩咐了下去,但是各部的工作进展都很慢,有了这次的捷报,和小皇帝宣布的消息,大家自然也不敢再拖延了。
由于是北虞国给东凌国提供了重要的军事帮助,所以在通商这块自然是要更利好北虞国。东凌国的方案拟定好后,本想给那位六公主过目一遍,结果人家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是出来玩的,这事她不管。
别的国家想方设法也想窃取别国的机密,北虞国倒好,送上门来的都不要看。
兄妹俩比起这些政务的事情,反倒是对边疆的战事更加好奇,甚至两人还差点收拾包袱准备往边疆跑,幸好被及时发现拦住了。
就算现在的战况对东凌国有利,可是两人贸贸然去了边关,万一有什么事情,东凌国没办法和北虞国交代。
好在后面兄妹俩找到了别的感兴趣的事情,去找了姜宛亦,同意两人去国子监授课去了。
国子监是教书的,除了寻常的诗文书画课之外,还有少数的算学和礼乐课,但是这两人去是教里面的学生练武的,准确的说是福王教人习武,六公主只在一旁看着热闹再喝茶嗑瓜子。
朝臣们起初是反对的,但是姜宛亦却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朝中大臣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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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文弱书生,四体不勤,若是跟着北虞福王学学武,也起码能强身健体,并没有什么坏处。
“国子监的学生都已经岁数不小了,如今学武确实效果不如从小练的,但是大家也应该想想,自己手下的官员里头,是不是那些身体硬朗的更能干活,干得更好?说得通俗一些,跟着北虞福王连上这段时间,就是出门看热闹,都能比别人跑得快些。”
自从姜宛亦成了太后垂帘听政,大家都挺怕这小太后的,总觉得是安国公养出来的女儿心狠手辣,知道最近大家才发现若不是她的手段,现在东凌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而且在冯家人被抓,闻楚逃走,清理了一大批朝廷毒瘤之后,小太后渐渐地也看着温和了不少,这会儿都能跟大家开玩笑了。
边关捷报连连,南穆国接连的战败让对方军心不稳。那位冒充了闻楚几十年的南穆王爷也被自己的皇帝侄子叫了回去,这么多年素未谋面的叔侄俩怕是要有一场内斗,边关的战事也因为他的离开暂停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两国的下一次交战又会是什么时候。
安国公还要留在军中继续镇守边关,晋王完成了自己最开始的任务后也跟着一起在军中出谋划策,如今既然战事停了,他也自然要回去了。
“趁着边关传来捷报,哀家也想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晋王回到都城,带回军中消息的第二天,姜宛亦就在早朝的时候宣布了一个自己的决定。
“先帝交代哀家的事情,哀家也算是做到了,陛下也长大了一些,如今朝中有苏太师以及诸位大臣们的扶持,哀家这个半吊子也该功成身退了。今天是哀家最后一次陪陛下早朝,日后陛下就要多仰仗诸位大人们了。”
姜宛亦站起身,朝着百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朝臣们大呼“使不得”,赶紧给姜宛亦还礼。
“太后,此事您为何不提前和孤说?”小皇帝事先也并不知情,是姜宛亦自己私下的决定,听到姜宛亦的决定,他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陛下,朝政之事,哀家本就一知半解,以前是为了护着你,不让你被歹人误导,如今朝中清朗已无大碍,边关也稳定了,哀家自然不必再继续听政了。陛下也不必担心,虽说哀家不过问朝政,可以后陛下的学业和其他事务,哀家还是要管着的。”
姜宛亦能够理解小皇帝这时的情绪,不过自己并非是撒手不管了,而是把朝政之事交给他自己。这一年下来,不少事情都是姜宛亦在做主,这让朝中官员们对她有了改观,可是这也导致小皇帝的努力被忽视了。只有自己退到他身后,才能让朝臣们真正的对小皇帝信服。
小孩子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苏太师却是领会了姜宛亦的的意思。“太后对陛下的一片真心,老臣看在眼里。老臣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活头了,但只要老臣还在一日,就必定为陛下尽忠分忧!”
45.革新
姜宛亦的选择是正确的,在她不再接触朝政之事后,朝臣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小皇帝的身上,才发现这孩子不过是两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小皇帝如今对于朝政确实是有了很多自己的判断,虽然稚嫩,但是也可圈可点。以前姜宛亦在,不管小皇帝说什么,大家都只会觉得是姜宛亦给他出的主意。
很多官员在早朝议事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夸赞小皇帝几句。
姜宛亦发现,自从自己不过问朝政后,起初小皇帝的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是过了几天却肉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
“这几日上朝都还顺利吗?若是和朝臣们有不同意见,可以多听多看看。苏老太师虽说如今还能教你几年,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你不能只依靠他一个人。”
“太后教导得是,这几日朝中官员们都很团结,孤也一直记着太后的话,不要因为自己是皇帝就独断专制。这几日关于朝中之事,孤提了不少意见,虽然有些也被反对了,但更多的还是官员们能够听进去孤的话,有些政见还获得了大臣们的赞许呢。”
姜宛亦点头,她不会过问具体的议事,不过还是会了解小皇帝的情况的。“那就好,这几天哀家把内宫中事务和长公主一起也都整顿好了,那些被南穆国王爷安插进来的人也都处理干净了,宫中也又能省出一笔开支。”
“那太后最近应该不忙吧?”小皇帝眼睛亮亮的,之前和朝臣们说的事或许真的能成。
“陛下有什么事尽管说。”姜宛亦太了解小皇帝了,一开口就知道他肯定是找自己有事。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朝中官员们都十分忙碌,这次不少官员被革职,看似朝中有不少人,可是真的要干活的时候却根本不够,现在各部都是一摊烂账。所以孤就想着,既然现在情况特殊,不如就让各部临时招募些人手帮忙,做最基础简单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是没有官职的。”
姜宛亦听着觉得这主意不错,确实前阵子处理了一拨人,等人都治理好了,就要求各部各自整顿要倒查过去三十年的所有事情,但是各部本身就有常规事务要做,根本忙不过来。只要定好了标准,找些临时工也是合适的。
只是姜宛亦不清楚,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需要哀家做的事吗?”
“孤想着,既然要培养能用的朝廷官员,就应该从小抓起。其实不仅是当官,就算是很多民间的工作也得识文断字才行,但是大多数的百姓是没有钱供孩子念书的。正好这段时间抄了很多贪官反臣的家,国库还算是有点富余,就想着用这钱能够为东凌国培养更多的可用之才。孤和大臣们都觉得,太后在这方面很有想法,想请太后帮忙做这件事。”
“可是哀家之前刚说过,之后不过问朝政了。”
并不是姜宛亦推卸责任,而是自己既然已经说过不干涉朝政了,若是出尔反尔实在是不太合适。
“这不算朝政之事,此事由东凌皇室牵头出资,但孤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个衙门,更希望这是一个能真正为百姓做的事,所以想着交给太后是最合适的。”
若是源于朝廷但又独立,确实是需要有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姜宛亦也就不再推辞了。“好,那哀家想想看。陛下的意思,应当是想开办一个学堂吧?不过若是要利好寻常百姓,确实得仔细想想该怎么做最好。”
见姜宛亦答应下来,小皇帝也就放心了,这件事是自己想到的,但是如今各衙门官员都是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即便是认可他的想法,也没人愿意去做。所以小皇帝提到这件事仅代表宫中之后,大家就纷纷举荐了太后。
小皇帝没有和姜宛亦说这件事是大家都不愿意做的,显得是什么没好处的事情一样,但其实这件事是对整个东凌国的长久有利的。再加上这件事交给姜宛亦也是因为小皇帝私心想要让太后能够有更多露脸的机会,她之前做了这么多事,不应该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开一个学堂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这学堂代表的是东凌国皇室。而且它开出来,还不能影响了原本的那些民间的学堂私塾。
这间皇室学堂的目的并非是要将人直接培养成才,而是给到更多人一个机会。
小皇帝的意思,自然是要开办一个免费的学堂,只有不用花钱,家里贫困的百姓才更愿意让孩子去学习,而不是让孩子在家帮忙种地喂猪。
寻常孩子都是五岁就可以启蒙了,适不适合念书其实头两年就能看得出来了,如果是读书的料,家里人自然可以选择是不是要给孩子一个走仕途的机会,而那些确实不合适的,念几年书能认识些字也是好事。
所以这间学堂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最基础的讲学上,学三字经、千字文、还有算学和律法也是十分有用的,学这些内容一年时间也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对天分的筛选,一年之后可以对这些孩子进行考核,通过基础学习的,就可以继续进行更进一步的学习,接触一些科考会用到的内容,内容可以定在童生考试的范围内,若是有天分的小孩,两年时间能够融会贯通的,便可以尝试参加童生考试了。
皇室学堂的内容有这些应该也完全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学堂的政策制度,如何开办,谁来管理这些。
姜宛亦很用心的研究此事,还特地叫了北虞国的六公主进宫,了解北虞国的国子监和民间学堂都是什么样的。
“咱们北虞国是没有国子监的,但是有很多大的书院,这些书院背后也是各个官员大臣,他们是从哪个书院出来的,自然也是希望自己出身的地方更好。而且我们北虞的书院是不拘男女的,只要资质好的都可以上学,有个别书院会为了学生方便些,会分别开设女子学院和男子学院。”
“朝廷也不会多加干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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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书院,只是给一些支持,比如书院的营收都是不收税的,反而还有每年给补贴。一些世家也愿意结交这些书院的学生,经常会赞助资金让书院办一些比赛之类的。甚至每隔几年还有各大书院的比试,我去看过一次,比赛的项目很多,不光是比诗文,还有琴棋书画,甚至还有蹴鞠呢,可有意思了!”
六公主的话给了姜宛亦不少新的想法,虽说是办学堂,但也不能拘泥于其本身,只有将各方面融会贯通起来才能做好它。
姜宛亦花了五天时间,整理出了一份十分完善的皇家学堂计划草案。
小皇帝看着满满当当好几页纸的内容,不由对姜宛亦更加钦佩了。
“陛下的想法哀家大致能够理解,所以学堂的课程就分为两部分,第一年就是基础的识文断字和算学律法的学习,这些学会了就再学两年学问。这些都是非常基础的内容,可以请一些秀才举人讲学,这样也能解决一部分还没有考上科举的学子的生计问题。”
“在都城开办学堂容易,但是东凌国却不止有都城。都城可以作为试点,先办一年看看效果,若是好的话,就可以推广到各地执行。”
小皇帝听到这里便提出了疑问,“但是整个东凌国各地都要办,要开多少间?不光是国库的银子怕是吃不消吧?”
姜宛亦对小皇帝的提问很是满意,孩子没有盲目信任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都城的学堂由国库出钱办,但是各地的就让当地人自己办。陛下知道,谁最不缺钱吗?”
小皇帝想了想,答道:“是富商?”
姜宛亦点头,“士农工商,商人有钱,但是地位却是最低的,很多工农百姓也私心里看不上做生意的商人。所以商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得到尊敬的机会。每个地方总会有几个有钱的富商的,将学堂承包给这些富商,让他们出钱出力,朝廷只要给他们些好处,自然会有人愿意干。”
小皇帝从小在宫中长大,即便现在各部实地学习,对民间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他们能愿意吗?不都说商人重利吗?”
“商人确实重利,但是这利未必是钱。每逢一些天灾疫病的时候,除了朝廷拨款赈灾,也会有当地富商行善捐银施粥,这都是为了一个好的名声。一个商人名声好,别人就会更愿意和他做生意,买他的东西,这也是他们能获得的利益。这学堂是打着皇室的名号,我们也会对这些愿意承包的富商进行审核,这样一来,能够入选承包的某种意义上也能称得上是皇商,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如果要给到实质性的好处,也可以根据这间书院培养出了多少优秀的学生进行嘉奖,比如按照每年考上童生的数量,每个人头给学堂补贴一两银子。钱不多,但是能给书院带来良性的发展。”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而且不仅朝廷省了银子,还给百姓谋了好处。
46.学堂
姜宛亦和小皇帝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小皇帝提了一些疑问之后,也没了其他的问题。不过这学堂既然是打着皇室的名号,那就也该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晋王是知道情况的,在听了姜宛亦的想法之后还挺意外的,他没什么意见,就表示了自己愿意帮忙。
长公主知道这件事倒是兴奋的多,她一年到头都住在宫里,有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想要一起加入进来,如果能出宫自然是最好的。
如今都城比以前安全多了,虽说不敢保证完全没有问题,但至少连小皇帝都能天天出去,长公主出宫也不是什么不方便的事情。
“皇姐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的,太后毕竟身份特殊,也不好经常出宫,有时候有皇姐代劳就方便多了。”
听到小皇帝都同意了,长公主自然十分欣喜,连连拍马屁。“陛下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皇帝了,多亏了太后和苏太师呢!”
小皇帝小脸一红,“皇兄皇姐也帮了孤的,皇兄自然不必说,皇姐能帮着太后处理内宫事务也是帮了大忙的,孤能有如今,都多亏了大家。”
关于这学堂的事,姜宛亦之前还有个想法一直没有提,就怕大家觉得不合适,但她还是想提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还有一事,关于这个学堂,你们觉得,若是男女都可以学,是否可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既然是以皇室的名字开办的,那就是我们说了算啊?”长公主作为女子,她自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皇帝自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能有今天,很多时候是因为太后皇嫂给他教会了很多道理,并不觉得女子就会低人一等。“这个想法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事情虽说是皇室的名义,但是那些朝臣们怕也还是会对此有些不满的,如今的朝堂局势刚刚开始稳定下来,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影响了团结,怕是……”
“臣弟和陛下想的是一样的,我们都支持,不过还是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朝臣们不好反对的。”晋王也对自己这位皇嫂很是欣赏,若是先太子在,应该也会愿意支持。
见大家都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姜宛亦才说了自己的进一步想法。“让女娃娃也能一起进学并不是为了以后让她们和男子出来抢仕途,虽说在北虞国,哀家看到很不同的风俗,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人改变观念的,所以允许女子入学也只是为了让她们也能认识字而已。这学堂不是可以学三年吗?第一年教的便是认字和算学律法,如果对女子的标准是只学一年,是否可行?”
“在都城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这学堂以后是要开设到各地的,让那些富商们承接,他们可就未必能遵守规矩了。”晋王提出了这个方法的漏洞,他们能约束的只有都城,只要女子没有入仕的机会,朝臣们或许不会反对,但是对于那些富商们而言,女子读书识字对他们并无好处,甚至大多的富商天然都是对女子瞧不起的,又怎么会落实这个政策呢?
晋王的话一出,大家的情绪就明显失落了,确实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大多人都是利己主义,他们很难落实这个方案。
长公主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倒不是很认可。“可能推行有困难,但若是不做,就一定是失败的不是吗?只要没人明面上反对,都城的学堂有女子能入学了,那至少也多帮助了一些女孩子,至于其他地方……”
长公主一向古灵精怪的,没多久就想到了主意。“陛下,要不给我和二皇兄册封封地吧?我们二人可以在封地同样开办学堂,我们身为王爷和公主,即便是不在那里,也能安排亲信的人去做这件事,只要多几个地方,在东凌国打了样,那总会有些人愿意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而允许女子入学的。”
“不可胡说!”晋王觉得这长公主还是真的太大胆了,以前明明和小皇帝也不熟,现在却什么话都敢说了。
不过小皇帝本人反而觉得没什么,“其实皇姐这个想法确实也不错,之前一直没有给你们封地,是怕你们多想,但孤绝不是想要让你们离开都城。孤如今还需要你们,但若是未来有一天,你们不想留在都城了,孤也不会强留。若是册封封地,你们想要什么地方?”
姜宛亦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不过她也早就在心里把他们三个当做自己的家人了,他们愿意支持自己,心中也只有感谢。
小皇帝和皇兄皇姐商量好了封地,第二天就直接当朝宣旨了,封地一事合情合理,自然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学堂的事情也没有跟朝臣们说得太细,反正出钱也是走皇宫的内库,即便是户部也管不着皇帝自己的钱要花到哪里去。
因为都城的学堂试点的事情交给了姜宛亦,姜家那边也派人送了些银子来,姜宛亦收到银子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只是姜家出了钱,姜家虽说有些家底,但是大多数都是靠封赏,很多东西是动不了的,这么多的银子应该还有别家也出了,只是他们没有正当理由给太后送钱,就借了姜家人的手。
北虞国那两位小祖宗听说了这件事,也想要凑热闹,只是他们身份特殊,这学堂毕竟是东凌皇室的产业,若是他们插手怕是不太合适,不过不能管不代表他们就闲得住,两个人找到机会就要去听听看看这学堂的进度。
小皇帝让京兆府那边统计了都城所有户籍在册的儿童情况,五岁到十岁之间的孩子数量得有个大概,才好方便挑选学堂的地址。
都城也是很大,想要保障所有的孩子都能方便上学,这选址就比较关键,必须得靠近都城中心,这样离城郊也不会太远。
在实际落实书院的时候,姜宛亦也发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要想办法应对,比如这路程,即便是城中心,最远的那几个城郊村子还是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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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方便,姜宛亦便想着,之后还得安排专门的大马车,去那些远的村落接送,否则靠这些孩子两条腿走路,怕是到晚上也走不到的。
学堂的房屋怎么建也是关键,每间屋子要多大,如果考虑到孩子们中午的饭食,就要再建一个后厨请人做些简单的吃食之类的。
姜宛亦差不多是每个月亲自去两次看进度,其他时间基本都是长公主和晋王轮流帮忙监工,好在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谁都没有动歪心思,都恨不得快点完工了好让自家孩子能进去念书。
三个月后,学堂总算是基本建好了,姜宛亦也带着长公主一起去验收。北虞国那两个无所事事的祖宗也不请自来了,不过他们每次也都很积极的帮忙提建议,所以姜宛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后,这学堂都已经建好了,您再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改改。”学堂的负责人是晋王找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举人,这些年来也经常会自发的免费给邻居家的孩子教认字,考察过人品之后,便推荐给了姜宛亦,做这间学堂日常管理的负责人。
姜宛亦跟着转了一圈,需求基本上都已经满足了,接下来再添置一些桌椅家具,然后把教书先生和其他工作的人员选好,这学堂就可以正式开张了。
“小贼,哪里跑!”北虞的福王突然大喝一声,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姜宛亦和长公主出门并没有带太多侍卫出来,福王就自告奋勇当起了护卫的角色,刚才看到墙头有鬼鬼祟祟的人,就立马追了过去。
其他宫里的侍卫没有动,毕竟主子还在这里,他们不能乱跑,刚才那小贼福王去追了就行。
然而在他们等福王回来的时候,却出现了一大批黑衣人。
“护驾!”侍卫们挡在姜宛亦和两位公主前面,抵抗黑衣人的进攻。
黑衣人的人数不少,武功也不低,姜宛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怕是刚才那个小贼是为了故意露出马脚让福王发现,好把人引开的,毕竟福王的武功极高,若是有他在,这些黑衣人绝不会是对手。
有几个侍卫想要护着几人离开,但是对方实在太过难缠,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分神。
姜宛亦一手拉着一个,她们现在不能随便乱跑,否则反而会影响那些侍卫们。
六公主只恨自己今天出门什么武器也没带,她虽然和福王没得比,可起码是能自保的,要是有黑衣人靠近,她还是可以抵挡几招的。
只是谁都没料到,当侍卫们全部被缠住后,又出现了三个黑衣人,他们三人并没有和那些侍卫动手,而是直接冲着姜宛亦他们来的。
六公主倒是想徒手对几招,但是发现对方的武功比刚才的黑衣人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三两下就把她们三人敲晕了。
侍卫们想要过来阻止,可发现根本靠近不了,眼看着对方把太后直接带走了。
47.被掳
姜宛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手脚,眼睛也被蒙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判断眼下的情况。
“太后总算是醒了啊。”
姜宛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更没想过他竟然还会出现在东凌国的都城。“闻楚……不,我该怎么称呼你?你不是已经回南穆国了吗?”
“太后倒是还记得我,那你可知道我抓你是为了什么?”穆华此刻正坐在姜宛亦的对面,饶有兴致。
姜宛亦发现自己并不害怕,比起上辈子死得毫无价值,甚至还是这罪魁祸首的棋子,如今就算是真死了也不亏了。“既然我现在还活着,那想来是为了用我去跟东凌国换取什么好处吧?不过你怕是来晚了,如今我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太后,早已经不过问朝政之事了,想用我去交换,你们怕是要落空了。”
穆华忍不住笑了起来,“姜太后确实是女中豪杰,以前我到底是小看了你,等到意识到你比我想象的更麻烦的时候,已经很难再下手了。你猜得没错,抓你自然是有用的,不过太后也不用妄自菲薄,不说别的人,那小娃娃想来是一定会救你回去的。”
“我不认为你们用我真的换到了什么,还会放我回去。”南穆国的人不管是那位南穆帝还是自己面前这个,都不是什么会讲信用的人,如果自己没办法自己逃出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就说姜太后是聪明人,不过暂时你还是安全的。”
说罢,姜宛亦就发现有一只手拿掉了自己眼睛上遮的布,但是这屋子依旧是一片黑暗,基本上没有什么光线,门窗都是被封死的。
“这里已经不是你们东凌国的都城了,你看也没有用。”
姜宛亦没有回应,自己不知道晕了多久,不过即便离开了都城,这里也应该不会离都城太远,而且姜宛亦觉得穆华的话未必是真的。
面前的人是陌生的面孔,之前军中就传来了消息,说穆华假扮城闻楚是用了易容的手段,此刻她亲眼所见才觉得很是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易容术能够让人几十年都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都城这段时间依旧一直在戒严的状态,对于城中百姓的进出还是会逐一检查的,如果他们想要带着自己离开都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被易容了带出来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区别都不是很大,重要的还是应该想办法逃出去。“你打算把我这样关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是就这么关着我,什么都不做吧?”
穆华看着姜宛亦,觉得有些可惜。“我们自然有事情做,只是你不需要知道。说实话,杀了你,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我那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聪明,我都知足了。”
姜宛亦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听到穆华这么说,她就有一种直觉。东凌国的闻楚是假的,他说的儿子应该是他真正的儿子。
之前知道了假闻楚真正的身份之后,他们也调查过南穆国那边的情况。穆华这些年对外一直是重病不见人,王府只有一个正妃和嫡出的小郡王,因为王妃要照顾“重病的王爷”,所以小郡王是在宫里养大的。
根据穆华所说的话,怕是他的兄嫂把他儿子给养歪了。说来也是可笑,上一世穆华潜伏在东凌国,把小皇帝一点点教坏,养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结果自己儿子也是这样的结果。
“孩子还是得自己养,指望别人又怎么会有好结果?”姜宛亦面上都是嘲讽,“你从离开南穆国,来到东凌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吧?”
穆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也是替人养孩子,你就没想过把那小崽子控制在自己手里,成东凌国真正的主人?”
“我只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图自己高兴,我一个新婚就守寡的太后,没有自己的孩子,我要成为东凌国的主人有什么用?我很清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也知道应该跟谁站在一起,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若要说什么后悔的事,也是上一世自己错信了一个奸细。
姜宛亦觉得可以和穆华多说说,或许能够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否则靠自己逃出去实在是不可能。
“前线战报,你应该是被你那皇帝侄子召回南穆国都城了,为什么又跑出来绑架我?”
穆华没有回答,而是眼神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姜宛亦确定,南穆国那边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穆华的眼神是戒备和厌恶,或许外面把手的人听命的不是他,而是南穆帝。
“你笑什么?”穆华皱眉看着突然展露笑容的姜宛亦,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难以掌控。
姜宛亦微笑着,“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虽然成了俘虏,但是一定还有人为了我在担心,不像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穆华被姜宛亦激怒,抬手掐住了姜宛亦的脖子,虽然只是三个字,可是穆华知道姜宛亦一定是什么都猜到了。
窒息的感觉传来,姜宛亦让自己努力忍住害怕,依旧直视着穆华的眼睛。
穆华被姜宛亦的眼神盯得发怵,把人甩开了去。
“咳咳咳……”姜宛亦被松开了,而她刚才的尝试也让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王爷,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屋子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穆华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不用,就是有些不听话罢了,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是。”侍卫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上门又出去了。
姜宛亦没有再刺激穆华,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既然已经测试出来了,她还是得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自救。刚才被穆华甩到了地上,姜宛亦只能先努力支撑起来,然后移动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背靠着一个柱子,这样能稍微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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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华也没有再和姜宛亦说话,进了里面的隔间,大约是去休息了。
姜宛亦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被关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房子,大部分的地方都落着灰,为数不多的家具也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是他们临时找的落脚点。
外面没有听到什么人的声音,只有些鸟叫声,位置估计是在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穆华这边应该没有几个人,说不定就只有当时把自己带走的时候的那两个人。
如果人不多的话,姜宛亦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可能逃脱的。
穆华和外头的人未必是一条心,绑架自己的计划或许是南穆帝提出的,然后安排了自己的皇叔来做这件事,外头的人应该就是派来监视他的。
刚才姜宛亦说了句可怜,也是真的觉得穆华这人的人生是一场悲剧,被自己的兄长忌惮,就要放弃尊贵的身份卧底到别国,自己的妻儿也成了人质。
现在自己被绑来这里,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借穆华的手除掉外面的人。
过了会儿,有人进来送饭了,不知道他们是哪里弄来的吃的,竟然还是正常的饭菜。
穆华出来吃饭,看了眼姜宛亦后,默默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把人拎到了餐桌前。“我把你的手松绑,你自己吃饭。”
姜宛亦点头,心里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到现在她还不清楚南穆国到底要抓了自己做什么,如果只是用来要挟东凌国交换什么,那至少要做点什么,她甚至想过自己会被毒打一顿,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还给自己吃饭。
饭是和穆华一起吃的,所以姜宛亦也不用怀疑自己会被下毒。姜宛亦偷偷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所有自己出门带着的东西都没有少,头上的饰品也没缺,这也让她更疑惑了。如果是要用自己交换东西,他们总要从自己身上拿走一些什么凭证吧?
因为前面有怀疑过自己会不会被用了易容术,不过姜宛亦小心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痕迹。这里没有镜子,她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脸。
等吃完饭,姜宛亦又重新被绑住了手。她尝试继续和穆华沟通,想再进一步知道自己的情况。“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并不觉得你们抓了我是为了要挟东凌国。”
“你放心,我说过,暂时你还不会死,这些时间你就老实待在这里。至于到底是抓你做什么的,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穆华没有透露他们的目的,但是也承认了确实不是为了用姜宛亦和东凌国做交换,毕竟东凌国也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能看得上眼的。就算南穆国想要什么,也从来是自己去抢的。
“你好歹也是南穆国的王爷,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当做一个工具利用吗?其实我们可以合作的。”趁着穆华绑自己的时候还离她很近,姜宛亦小声的说道。
自己的计划能不能行,总要赌一把!
48.合作
听到姜宛亦的话,穆华的看向她的眼神瞬间警惕。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要跟自己谈条件,他属实觉得不可信。但是没来由的,他又很想知道姜宛亦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外面虽然有人把守着,不过只要说话小声些,还是不容易被听到的。
“只要你愿意保证我的安全,我就能想办法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姜宛亦继续说着,要想保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穆华跟自己站在一起。
“我凭什么相信你?”穆华并没有同意,姜宛亦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凭什么冒这个险?
听到穆华的反问,姜宛亦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只要她能够给出条件,对方自然是会愿意的。她就知道,穆华这人绝不会是个毫无野心的人。
“我需要知道你们抓我真正的目的,左右我也被你们抓了,只要你不将我放了,我也做不了什么,说不说都对你没有坏处不是吗?”
穆华虽然知道姜宛亦说的不错,但是他还是不会真的全盘脱出南穆国的计划。“没杀你确实是要用你威胁东凌国,不过不是在东凌国都城,而是要把你带回南穆国。”
南穆帝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南穆国吃了败仗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而且他也猜到,东凌国突然拿出来的那个致命武器一定是北虞国那边给东凌国的,这也就意味着南穆国是败在了两个女人的手里,这让南穆帝更不能接受。
北虞女帝不是那么好下手的人,所以他就把目标对准了姜宛亦。至于之后带回去要对姜宛亦做什么,穆华也不清楚。
姜宛亦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南穆帝的想法,即便穆华没有说别的,也能猜到南穆帝八成是因为自己吃了亏所以要报复她,最坏的结果就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用自己祭旗。
“你们凭什么认为能够把我顺利的带走?一国太后被掳走,难道会没有人追查吗?”
“我能把你带出都城,自然就可以带出东凌,我这些年在东凌国所做的,你以为只是勾结那些朝廷官员吗?”穆华不以为意,看来姜宛亦还是抱有侥幸的。
双方现在都并不是很信任对方,但相对而言,姜宛亦要更随意一些,毕竟想要自救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稍微套出了一些话,姜宛亦完全可以走一步看一步。而穆华若是真的跟姜宛亦合作,反而要警惕她随时反水。
“我姑且相信你,既然你说能把我带走,那我便等着好了。你只要能护住我的安全,我可以帮你动手。据我所知,南穆帝只有你一个亲皇叔,虽然他膝下已有皇子,但是如今最大的也才五岁,还是庶出的,嫡出的那个只有两岁,接下来能怎么做,你应该很熟练了,不是吗?”
其实姜宛亦要和穆华合作也并非完全都是大话,如果穆华真的愿意帮忙,自己也真的可以动手,眼下这个情况如果没人能救自己,横竖都是要死的,能杀了南穆帝那可是赚大了。
穆华没有答应,只说了句:“你确实胆子很大。”
之后两人没有再提及合作之事,双方都在观望。不过姜宛亦也确实见识到了南穆国这边的一些小手段,自己被掳走的第二天,关押的地方又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似乎个哑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来了之后就拿着一张人皮面具一样的东西贴在了姜宛亦的脸上,还给自己换掉了外面的衣服,拆掉了她的头发,伪装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临走的时候,那人又给穆华拿了一个小瓷瓶。
穆华倒出了瓷瓶里的东西,是两颗很小的药丸,然后将其中一个塞进了姜宛亦的嘴里。
姜宛亦想把东西吐出来,但是那药丸入口就化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好了,只是能让你闭嘴的药,死不了人。这药可是个宝贝,吃下去之后一个月内斗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我们要把你带走,自然不能让你有机会找人求救。”
姜宛亦被易了容,又没办法开口说话,难怪穆华之前信誓旦旦一定能把她带出去。甚至姜宛亦都不确定她现在看到的穆华是不是他真实的长相,几个完全对不上长相的人,就算是东凌国的官员从他们身边走过,都未必能把人认出来。
“姜太后,你还是老实些听话,至少我们就不会随便动你,你要是乱来,可保不齐会受些皮肉之苦。”
姜宛亦这会儿也不确定穆华是真的在威胁恐吓自己,还是故意在给自己暗示。虽然不知道南穆帝要把自己抓去南穆国做什么,但至少来看,他是要要求把自己完好的带回去的。
确保自己确实没有危险,姜宛亦也就暂时不轻举妄动了。
他们一路往南穆国的方向走,路上明显发现到处都有东凌国的官兵在盘查外地人,尤其是那些一队人马中有女子的。他们被盘问过很多次,但是每次对照了画像,问了话之后,就把他们放走了。
姜宛亦发现那人的易容术确实登峰造极,寻常人根本不会发现她的易容痕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人皮面具的连接口在哪里,如果用暴力撕扯,会直接牵扯到自己脸上的皮肉。
自己就算是求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穆华也强调说自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哑巴,所以想要路上被营救实在是太难了。
那两颗药也是算好了时间的,按照他们的行程一个月的时间是到不了南穆国的,所以备了两颗哑药,等第一颗药药效快过了的时候,就给她喂下第二颗。
等到临近两国边境,姜宛亦也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带自己去南穆国。之前边关来报,他们在城防附近的古树旁边挖了个地道,不过之后他们已经将这个密道封上了,他们又会用什么方式跨过两国边境?
而事实是,南穆国能挖一个,就能挖第二个。他们能再次混进东凌国,或许就是走的这条密道。
这个密道要离边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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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不少,是在一处荒地的枯井里面。
姜宛亦被丢进那口枯井的时候,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结果穆华和另外两个死士也跟着跳了下来。密道里面很黑也很长,走了很久才终于走了出来,姜宛亦感觉自己的脚上都被磨出了血泡。
一出密道,姜宛亦就被重新捆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住了。几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出现了。
“王爷,陛下命臣来接王爷,马车就在前面。”那人顿了顿,又道,“这就是那位姜太后?”
穆华“嗯”了一声,就拽了一把姜宛亦往前走了。
姜宛亦也被塞进了马车里,一路颠簸,没有人说话。马车里只有她和穆华两个人,姜宛亦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扯了过去,手心里被写了两个字:军营。
穆华一直都没有表态,姜宛亦本来都不报什么希望了,结果这人不过是想要保险一点,等到自己能顺利被带回来再做决定罢了。姜宛亦不能说话,也不确定去了军营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过既然穆华已经在给自己传递信息,想来他自己也是有计划的。
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姜宛亦被拉着往前走,等到了地方,终于被人拿下了眼睛上蒙的布。
姜宛亦第一反应仍旧是观察这里的环境,这是一个营帐,虽然姜宛亦没有去过军营,但是也能感觉得到这里的布置不是寻常将士能安排得了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南穆帝的营帐。
“皇叔,这次真是辛苦您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长相和穆华有些相似,看来就是南穆帝了。
“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职责。”穆华恭敬地给自己的侄子行礼。“这就是东凌国的姜太后,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南穆帝有些嫌恶的打量了姜宛亦一眼,语气里满是不高兴:“怎么这幅样子就带过来了?去,把人先收拾干净了。”
“是,奴婢这就去。”南穆帝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开口,姜宛亦这才发现那人是个女子,在军营还要带着宫女?姜宛亦对这个南穆帝的印象更不好了,传闻并没有听说过这位的德行,实际竟是这样的吗?
姜宛亦又被带到了另一个营帐,宫女让人打了一盆清水过来,然后她便往水里倒了一个什么液体,再打湿了毛巾,用湿毛巾不停的按压擦拭她的脸。
姜宛亦发现自己脸上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那个人皮面具原本在自己脸上严丝合缝,仿佛是长在上面的一样,但是在被那个水打湿之后,却突然有了异物感。
反复几遍后,宫女伸手将姜宛亦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
姜宛亦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突然怨毒的眼神,仿佛想要杀了自己一般。
“小贱人,你最好乖乖听陛下的话,这里可不是你们东凌国,要是不听话,就有你好受的!”
姜宛亦心中很是不安,看来这个南穆帝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49.逃跑
被去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那个宫女把姜宛亦又带回了刚才的营帐。
进去的时候,南穆帝正在安排通信兵去东凌国送东西,自己被掳走的时候穿的外衫衣服和戴的首饰都被一路带了过来,之前姜宛亦就猜到了,很有可能是要作为信物凭证去威胁东凌的。
南穆帝不确定安国公能认出哪一些是他女儿的东西,就把所有东西一起打包了,在附上了一封信件。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南穆帝便让人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去送信。“不用急着回来,那老东西见了东西是什么反应,回来好好跟孤说道说道。”
那士兵应下,便拿着东西出去了。
“陛下,人收拾好了。”
南穆帝望了过来,朝着姜宛亦打量了一下,姜宛亦也直视着对方,此刻她绝不会露出一丝胆怯的情绪。
“只知道东凌国的太后年纪很小,如今看来竟然还是个有胆色的,你人都在我南穆国大营中了,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吗?”
因为被喂了哑药,姜宛亦说不了话,只能瞪着南穆帝。
“姜太后应该很好奇,孤将你掳来是干什么的吧?你看着精神不错,想来皇叔没有对你动粗……你很听话,该不会是以为,你乖乖跟了过来,就有机会对我动手吧?”
听闻南穆帝残暴,而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又怎么会是个蠢的呢?姜宛亦的想法被看破了,那她就必须再想别的办法。
穆华此时心中并无波澜,他这个侄子十分聪慧,姜宛亦扬言自己可以跟他联手帮他除掉南穆帝,他虽然也有想过,但是并未报太大希望,果然,姜宛亦被一眼识破。
南穆帝走到了姜宛亦身前,“你应该很清楚,一个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听闻你大婚之日夫君就走了,身居太后之位,却还是处子之身?你说如果孤占了你的身子,再把你挂在阵前,你的父亲会不会发疯啊?”
这南穆帝极为变态,姜宛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没有防备,南穆帝被猛然打了一巴掌,心中怒极,一把揪过姜宛亦的头发。“贱人,竟然打孤!看来是真的活腻了!去,把人给我收拾干净,哑药给解了,还有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姜宛亦被揪着头发塞给了那个小宫女,小宫女也伸手将她抓住,应了一声,就把人带走了。
刚才那个小些的营帐是小宫女住的,也是南穆帝寻欢的地方,小宫女恶狠狠的将姜宛亦带回去,眼里似淬了毒,嘴上却不敢再说话了。只让人去准备清洗的水和用具,在军营中洗澡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南穆帝有需求,自然是都得安排的。
姜宛亦发现这个营帐虽然外面有人把手,但是里面只有那个小宫女允许才让人进出,如果是这样,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前面南穆帝有说要给自己解哑药,所以她还得等一等,等药解了再行动。
小宫女把姜宛亦塞进了浴桶,但明显不愿意伺候,就让姜宛亦自己洗。姜宛亦全程没有任何反抗,完全是一副服从安排的模样,这反倒是让小宫女感觉很奇怪。
不过既然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小宫女也没有太过怀疑什么,只当是姜宛亦不敢。
姜宛亦在洗澡的时候,小宫女就去准备了解药了,不过姜宛亦发现,小宫女准备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哑药的解药,那另一个又是什么?总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小宫女只给了姜宛亦一套里衣,看着应该是小宫女自己的,她们的身形差不多,这会儿也没得挑剔什么,穿上倒是还算合身。
换好衣服之后,那小宫女就拿了其中一个药过来。“先把解药吃了吧,陛下可不喜欢不会出声的哑巴。”
听着这话,姜宛亦有些觉得恶心,但是这毕竟是解药,她就还是吃了。药效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姜宛亦感觉自己能开口了,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张嘴说话,一开口嗓子就有些撕扯的疼痛。
“另外那瓶药是什么?”姜宛亦忍着疼,看着桌上的另外一瓶药假意问那小宫女。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刚给你解了毒就不消停,我可是陛下身边的人,你还想从我这里套话不成?你还是老师一些吧!”听到姜宛亦开口说话了,小宫女也丝毫没有给她好脸色,说着就转身要去拿桌上的另外那瓶药。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从小在姜家长大,并不是真的只学了那些未来皇后要学的东西。家中的父兄一直偷偷回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只是她轻易不会用出来,这是自己保命的东西。
真的遇到高手,她这点武功底子根本不够看的,但是对付这种只会以色侍人狐假虎威的小宫女却完全足够了。
姜宛亦只有一次机会,一定不能出错,她深吸一口气,趁着小宫女转身的时候快速出手,一记手刀劈在了对方的脖颈处,小宫女一下就被打晕了。
不过姜宛亦这会儿还不敢松懈,连忙把小宫女的衣服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连绑头发的发带也扯了下来,快速绑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换完服饰,姜宛亦就把人放到了榻上。
幸运的是,现在已经晚上了,军营中并不会灯火通明,除了一些重要的营帐,基本上都是不点火把的,这个营帐里也就只点了个小烛台照明。
姜宛亦和那小宫女的身形很像,换完衣服之后,若是不看脸是不容易发现的。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姜宛亦没找到什么武器,但是这小宫女的行囊里有些女子的首饰,应该是出门的时候戴着的,里面有一支金簪,她便拿出来藏到了自己身上。还有那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瓷瓶,也被姜宛亦一起揣走了。
接下来就是她要怎么跑出去了,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姜宛亦发现,这个小宫女虽然身份低微,但是能被南穆帝带出来也是有点本事的,刚才自己被带到旁边的营帐,并没有人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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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宫女,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机会。
回忆了一下小宫女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声音,自己的声音怕是模仿不了,还是得尽量避免开口跟人说话。
于是,姜宛亦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就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营帐,门口的两个士兵甚至还如往常一样行了礼,夜色下并没有发现人已经被换了。
军队驻扎的地方都会有人来回巡逻,这个时间外头基本上也就只有巡逻队的人了,姜宛亦要小心避开他们,然后再想办法突破军营的大门逃出去。
今天的天气不好,显得天色更黑了,这是优势。但还有个麻烦的问题是,姜宛亦不确定军营的布局,自己应该往哪边走。
按照两国的地理位置来说,自己应该往东北方向跑。
虽然外面没什么人,但是如果自己到处乱走,还是会引人注意,所以在避开人群外,她还要找个好点的位置先隐蔽一下。不过军队的驻扎点通常比较开阔,隐蔽的位置往往已经在外围了,他不确定自己能走到什么地步。
南穆帝还是比较警觉的,小宫女迟迟没有出现,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让人去营帐查看,才发现姜宛亦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军营中开始乱了起来,不少士兵得到了命令都出来找人,姜宛亦只能借着视线死角到处躲。
躲藏中,姜宛亦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下意识的,姜宛亦就把怀里藏着的金簪掏了出来,往身后的人身上刺,但是姜宛亦到底还是敌不过被人抓住了手。
“姜太后,你跑不了的,跟我合作,你或许还有机会。”
姜宛亦一惊,这是穆华的声音,这人憋了这么久,这会儿又说要合作了,是什么居心?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拿着这簪子扎死谁不成?我那侄儿身手比我好,来硬的你没有机会。”穆华还是带着姜宛亦躲在暗处,小声说着,没有让其他人发现。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宛亦知道自己跑不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合作,恐怕穆华都会把自己抓回去,倒不如听听她的计划。
穆华把什么东西插到了姜宛亦的头发里,她想伸手去摸,于是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毒针,不想死就别乱动。东西我给你了,要不要用,看你自己。”
说罢,穆华并没有再给姜宛亦选择的机会,把人拉了出去,一直拉到了有人的地方。“本王抓到人了,去禀告陛下吧。”
让士兵先去传信,然后穆华再把姜宛亦带回了南穆帝的营帐里。“陛下,人抓回来了。”
“还得是皇叔,这军营里还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南穆帝是真的动了怒,都说南穆国兵力强盛,结果军中却如此散漫无能,一时间他什么兴致都没了。
“来人,把人捆了丢到隔壁帐中去,这次再让人跑了,统统军规处置!”
姜宛亦被捆了手脚丢回了刚才的营帐,但是却发现被自己打晕的那个小宫女却不见了。
50.大结局1
姜宛亦对穆华给自己头发里塞了一根毒针的行为还是有些困惑的,趁着今天晚上南穆帝动了气应该没心思做别的,她还有时间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自己拖延了一晚上的时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东凌国那边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抓到这里的事了,他们应该也会采取什么行动。
手上的绳子是穆华亲自绑的,姜宛亦试了下,发现并没有捆得太紧,自己努力一下是可以把手脱出来的。
给自己解绑之后,姜宛亦小心的往头上摸索了一下,发现了那根被插在自己头发里的银针。这根针确实很细,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如果自己临时去头上摸的话,根本来不及,还是得想其他的用法。
此时,东凌国军营已经见到了南穆国过去的通信兵,拿到了一个包裹,里头放的正是姜宛亦被掳走的时候的衣服首饰。
虽然他们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是姜宛亦的,但是这衣服首饰的品质起码不会是差的,而且他们也确实得到了都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太后被掳走的事情是被压了下来的,只进行了秘密的调查,知道的人并不多,军中也只有安国公姜正贤和姜佑安父子俩知道,眼下南穆国送来的这份东西却让更多人知道了此事。
都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就怀疑南穆国那边是打算把姜宛亦抓到南穆国军中,现在猜测成真了,安国公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揪心?人被带来了这里,说不好南穆国那边的那群畜生要做什么?
“南穆国要求是什么?要怎么样才会放回我东凌太后?”安国公忍着心中的愤怒问道。
“陛下并没有提出要求,是让姜大将军自己定夺。还请姜大将军快些想好了,小人还要回去给陛下复命。”通信兵也是硬着头皮跟人挑衅,生怕自己回交代在这里。
就算姜宛亦是自己的女儿,是东凌国的太后,安国公也不可能为了她随便承诺什么。“南穆帝就不必做什么试探了,南穆帝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提,东凌国能给什么,也不是我一个将军能说了算的。当然,若是南穆国太过分了,那我们也只能用这条命去把人抢回来了。”
通信兵也不敢真的要安国公给出什么确实的答复来,能给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既如此,那小人就回去答复了。”
前脚通信兵刚走,安国公就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要救姜宛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好喊别人去,儿子身为兄长,自然是要想想办法的。
姜佑安知道了父亲的意思,虽然偷偷跟过去很冒险,但是也不能任由自家妹妹在那虎狼窝里不管。姜佑安手下的士兵也有几个要跟着去,但是人一多也容易暴露,最后也只点了五个人一起。
南穆国的通信兵是骑马来的,但是他们不能也骑马,动静太大,只能一路跟着跑过去。好在他们之前已经查探过南穆国大军驻扎的位置,就算是跟丢了这通信兵,至少也知道往哪里走,要紧的还是等到了附近之后要怎么做。
步行过去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姜佑安实在是担心,生怕那南穆帝对妹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在姜宛亦因为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一趟,南穆帝反而不去动她,可能是想盘算着做些更让她害怕的事情,直到营帐外面声音完全安静了下来,姜宛亦也知道南穆帝应该不会出现了。
给自己松绑之后,姜宛亦在营帐里轻手轻脚又转了一圈,想到了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那根毒针她藏到了自己的腰上的位置,这里的布料厚,不会扎到自己,而且若是那南穆帝真的想对着自己做什么,那么都不用自己动手,他自己就会碰上那毒针。
还有就是那瓶从小宫女那边拿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是能用得上的。这营帐里有茶壶,说不定南穆帝会在这里饮水,她就索性把那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茶壶里。
她问了那瓶子里的东西,没什么味道,如果能化在水里应该也不容易被发现。
那根簪子她也还是藏在了身上,穆华把簪子还给了她,虽然如他所说,自己的本事估计是没有可能成功的,但姜宛亦还是觉得聊胜于无,万一能派上用场。
虽然人在敌营,姜宛亦心中不安,但是也还是要强迫自己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神对付敌人。睡觉之前,姜宛亦还把捆自己的绳子重新绑到了自己手脚上,看上去自己还是被绑住的样子。
姜宛亦把头靠在营帐里的软塌上,保证自己能睡着,但是又不至于真的睡得太死。
天刚蒙蒙亮,营帐外就开始有了动静,姜宛亦睡得浅,很快就醒了。
醒了没一会儿,营帐里就进来了个人。那人姜宛亦昨天倒是有见过,也在南穆帝的军帐里出现过,应该也是个什么将军之类的。
“姜太后,昨日我们已经将你的东西送去了东凌国大军,但是你们的大将军,也就是你的父亲,好像并不打算救你。哎,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这人应该是南穆帝派来故意跟她说这些的,估计是想挑拨离间,从自己嘴里套点什么消息出来。但是姜宛亦又怎么会因为这些话就动摇呢?
“我虽为东凌太后,可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你们想用我来要挟东凌国获得好处,怕是想错了。”
看着姜宛亦的表现似乎不作假,对方也是有些意外的。“太后不觉得心寒吗?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你自己的父亲,明明你为东凌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你的父亲却一点都没有为你的安危考虑,还说任我们处置呢。”
这人的话,姜宛亦根本不信,父亲不会为了自己牺牲东凌国,但也绝不会真的放任自己不管,知道了自己在这里,他们肯定也会想别的办法救自己出去的。
“我父亲守着边关,为的是整个东凌国百姓,又怎么会感情用事?你们若是觉得得不到好处,想杀了我,我也不会对父亲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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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属实没想到姜宛亦的嘴这么硬,干脆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继续跟姜宛亦周旋。
“我们王爷亲自去抓了你回来,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杀了你?你如果不想死,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那会爆炸的东西应该是你弄来的吧?只要你愿意把配方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一命。我们陛下也是个怜香惜玉的,说不定还能收了你,以后还是能当主子。”
“呸,做梦!你们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听到这话,姜宛亦只觉得侮辱,他们居然觉得自己会是那种出卖自己国家的小人吗?
那南穆将军费了半天口舌,姜宛亦却一点都不动摇,想到南穆帝给自己的吩咐,心中无比郁闷,拿着桌上的水壶往自己嘴里倒水,说得他都口渴了。
那水壶本来是想着用在南穆帝身上的,不过这会儿被这人喝了倒也不算太亏。姜宛亦扭过头不去看他,免得自己的眼神让对方察觉到什么。
喝完水,对方就起身过来把姜宛亦拽了起来,往营帐外面拽去,又进了南穆帝的那个营帐。
“陛下,这女的嘴硬的人,不肯交代,说是让我们杀了她。”
南穆帝心中早有准备,姜正贤的女儿能把东凌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连他潜伏了几十年的皇叔都救了出来,自然不会是胆小怕死之辈。
“姜太后既然不想交代,那总归不能白白把你抓来了,孤昨日确实对你有些兴趣,不过你也确实是个女中豪杰,你既然愿意死,孤就成全你,让你死在你父兄的眼前,可好?”
“南穆帝何必问呢?杀了我,只会让我东凌国的将士化愤怒为战意,如果南穆帝觉得这样比较痛快,我自然是不怕的。能用我的血换一城安宁,也值了。”
姜宛亦昨天被抓回来之后其实也想过,杀了自己惹怒东凌国的将士绝非是上策,大概率南穆帝不会真的直接杀了自己,所以她还是有等人救自己的时间的。
就算是他们真的要杀了自己,她也不怕,左右都是多活了几年,还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迹了,真的不亏!
“不愧是姜太后,你既然这么不怕死,孤自然是要如你所愿!来人,把人带上,准备攻城!”
刚才把那个把姜宛亦带过来的南穆国将军正要过来把人抓了拎走,刚走两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营帐中众人大惊,一群人连忙把南穆帝围住。
姜宛亦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拿的是蒙汗药,但是按照昨天的情况,南穆帝为什么会给自己下蒙汗药让自己昏迷?是另有计划,还是那小宫女自己换了东西?
“是你做的?”南穆帝朝着姜宛亦怒斥,但是看着她也眼神有困惑,又被捆着手脚,应该也没办法给人下药。
“陛下……”南穆国的将军们等着南穆帝的指示。
南穆帝面色不虞,“军中戒严,恐怕是有人混了进来,将所有人都排查一遍!”
51.大结局2
姜佑安昨天晚上到了南穆国军营附近,但是他们人太少了,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趁着晚上悄悄的探听情报。寻常的士兵晚上都是住在大营帐中休息的,帐外是不会有人把守的。那几个营帐外头有人守着的,就非常可疑。
尤其是那个很大的营帐,如果推测没有错的话,很可能就是南穆帝所在的营帐了。
原本姜佑安只是想过来探查情况,具体怎么做还是得回去再定的,但是他们天亮后才刚离开没多远,就发现南穆国军营突然发生了一些骚乱,于是他便又重新回去了。趁着军营混乱,或许他就有机会做点什么。
姜佑安还让自己带来的士兵回去两个通报消息,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十分适合来一场奇袭。
因为副将突然晕倒,南穆帝还是对姜宛亦很是怀疑,虽然姜宛亦的表现似乎是没有做什么的,但是他还是要谨慎一些,直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姜宛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意外收获,虽然自己现在被放在南穆帝面前,没办法再做什么,但是能打乱整个军营确实是一个机会。既然他们给东凌国送了自己的东西过去,那她父兄一定会想办法做点什么,或许现在自己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南穆帝让人彻查军营中人,排查有没有什么人混进了军营中,尤其是那名副将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一名副将平白无故在军中晕倒,难免会让军中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这名副将在军中也算是很有能力的人,结果却毫无征兆的中了别人的陷阱。
姜宛亦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心中也有些紧张,毕竟她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抓到这个机会。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外头突然更加吵闹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营帐,“陛下,不好了,粮仓那边着火了!”
南穆帝眉头一紧,“好端端的粮仓怎么会着火?”
“是东凌国有人混了进来,粮仓那边附近被丢了那个火药,附近看守的士兵都受伤了,火药直接把粮仓那边烧起来了,这会儿大家都在那边救火。”
南穆国的军队粮仓就在军营附近,正巧昨天出来的时候,姜佑安也是想着万一有用,就带了两个火药弹出来,眼下南穆国军中闹哄哄的,正好可以行动。
粮草都是很容易着火的,火药弹一炸,粮草赢直接就烧了起来,附近的士兵一下就慌了。
看着这边乱了起来,姜佑安就带着手下的三个士兵马上离开换了一个地方,他们现在就要先藏起来,然后等着东凌国的军队过来奇袭,他们就有机会将妹妹救出来了。
南穆帝怒极,他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东凌国想要救出姜宛亦才做出了这种事,但是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更重要的还是稳住军营的情况。
“来人,把姜太后关到俘虏营,严加看管!其他人分派一队人马去军营外围巡逻,绝不能再让人混进来。”
南穆帝不傻,他能猜到对方的意图,既然他们能在这个时候烧了他们的粮草营,那肯定是想要趁乱奇袭的,这个时候就更加不能自乱阵脚。对方要是想要打着这种想法,那就打错主意。
姜宛亦被人带到了俘虏营的位置,但是俘虏营不是寻常的那种营帐,只是一个被圈禁围起来的地方,顶上只有一小块地方是有遮挡的。
俘虏营的人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些老弱妇孺,这点让姜宛亦很奇怪,不过这会儿她还被人盯着,还是得谨慎一些。
其中看守俘虏的士兵在姜宛亦这边站了一会儿,就被另一个人叫去周边来回巡逻了。
离外面看守的士兵有些距离了,姜宛亦这才压低了声音,和自己身边的妇人说话。“大姐,你们是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妇人看着姜宛亦觉得有些奇怪,看着这么干净漂亮的姑娘,又穿着男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单独被抓来这里,但是感觉应该是有什么身份的。
“我们都是被抓来的东凌国百姓,他们抓我们过来,是为了让我们帮着干活的,男人都去干苦力,我们就是被安排去别的杂活的。姑娘,你怎么会被抓来这里的?”
姜宛亦心中有了些想法,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东凌国太后,是出宫的时候被他们掳走的。你们放心,东凌国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在姜宛亦旁边的人都听到了,引起了周围人的诧异。“太后,您是太后?”
一阵叽叽喳喳,外面把守的士兵就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吵什么?”
姜宛亦示意大家小声一些,被俘虏的这些百姓们对姜宛亦丝毫不怀疑,毕竟都被抓了,骗人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我也愿意想办法带大家一起出去。你们愿意跟我说说你们知道的情况吗?”
因为怕外头的士兵,大家也尽量小声说话,只要不让外面听到他们说什么就好了。
这边被俘虏的百姓其实知道的情况并不多,姜宛亦也就引导他们说一些自己平时做的事情,和看到的东西。这里的老弱妇孺是少数人,更多的还是被抓的青壮年,他们白天都会在外面做工,据说是做一些武器什么的。平时南穆国这也会给他们吃东西,但是基本上就是饿不死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会挨打。
这里的老弱妇孺不过二十多人,而青壮年是有一百多个人的,如果能让大家联合起来,确实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但是姜宛亦也知道,如果要正面对抗,他们一定是要面对风险的,她肯定也不能让这些普通百姓冒险。现在最好还是得等到剩下的人回来之后问他们的想法,另外就是东凌国那边的行动也重要。
这边粮草被烧了,东凌国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发动进攻,即便是南穆国做好了准备,也是一个不能错过的机会。
而姜宛亦的猜测也没有错,姜佑安派会去的士兵和安国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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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情况,安国公便第一时间做了决定。
粮仓的火势很大,花了不少的时间灭火,而南穆国的损失也是非常大的。而他们刚灭完火没多久,就遭到了东凌国的奇袭。
姜佑安和奇袭的队伍汇合,他猜测在他们放火之后,应该会将妹妹转移到别的地方,所以他们没敢动用火药弹,避免误伤到了姜宛亦。
这支奇袭队伍并不是抱着能一定成功营救的目的来的,他们一开始被安排的任务就是为了干扰南穆国的军营,让对方自乱阵脚,即便这会儿南穆帝已经做好了戒备,但是士兵的心态一定是会有影响的。
奇袭队伍打了一波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退到了远处,等过段时间再打一次,一天下来来回奇袭了三回。等到第三次奇袭结束,他们便直接快马回城了。
白天的奇袭是为了消耗对方的体力和精力,降低他们的警惕。他们一直在表现出想要冲进大营,做出营救的目的的表象,但是按照安国公的计划,白天的奇袭只是障眼法。
姜宛亦在俘虏营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或许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她基本上猜到了父亲的战略,白天不是关键,晚上才是重头戏。不过她没有和这些大娘大姐们说什么,这些百姓她不了解,等到晚上最好的时机再说,大家反而会愿意跟着自己的想法一起跑。
中途的时候有人来喊俘虏营的妇人们去给士兵们做饭,而姜宛亦还是被关在了俘虏营。天快擦黑的时候,被抓去做苦力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回来看到一个陌生面孔,大家也都有些奇怪,有妇人给他们小声说了姜宛亦的身份,大家也都是吃惊之后,并没有怀疑什么。
外面看守的士兵知道他们只是听到姜宛亦的身份,没有做什么别的他们也懒得管。
男人中也是有些人会更有想法的,听到姜宛亦的身份后,就悄悄靠近了姜宛亦。“您真的是太后吗?”
姜宛亦点头,看到看守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也就先小声询问了对方的一些想法。“大哥,你们之前被抓过来,有没有尝试过逃跑?”
男人心中又惊又喜,也警惕地看着那边看守的方向,同时回答。“太后,您有办法吗?我们之前也有想过跑,但是这军营里都是士兵,我们带着妻儿老人,实在是跑不了。”
姜宛亦也解释道:“如果要跑,一定会有些危险,但是你们若是愿意信我,就听我的安排,我们见机行事。但是大家现在先不要有任何想法和表现,如果等到了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们一起离开的。”
这里的俘虏们被虐待得太久了,都是很知道分寸的,没有人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反而是生怕被人发现,赶紧离姜宛亦远了一些。
等到天黑了,俘虏营的人都就地躺了下来睡觉了,姜宛亦也一起混在人群中,然后偷偷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随时准备着。
果然,深夜时分,东凌国大军奇袭。
52.大结局3
因为白天被东凌国的小股队伍频繁的进攻,所以军中将士都觉得很累,所以晚上大家都睡得很熟。外面也只剩下巡逻的队伍来保护军营的安全。
安国公想好了计划,他们派出了一支大部队,抵达南穆国军营之后先趁着夜色潜伏起来,然后先把军中的巡逻部队处理掉,避免他们第一时间被发现。
不过这些敌国的士兵他们也并不是全都杀了,而是带走了几个人,回去盘问姜宛亦的下落。当直面性命威胁的时候,总会有人愿意老实交代的。
姜宛亦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她发现似乎俘虏营周围很久没见到巡逻的士兵出现过了,或许这就是自己要抓住的机会,即便这会儿她不知道东凌国那边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自己也应该动手了。
她自己一个人担心出错,便喊上了白天和自己说话的那位大哥,再找了一位力气大的。此刻看守他们的那个士兵正在打瞌睡,他们只要把此人解决了,就能够有机会逃出去了。
动手前,姜宛亦也提醒了大家,不管一会儿有多害怕,都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否则他们就会失去这次的逃跑机会了。不少对自己没有信心的,都干脆扭过头、闭上眼、或者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姜宛亦和两个俘虏大哥一起走进了看守士兵的身后,两人眼神示意同时动手。在大哥捂住看守士兵口鼻,另一人则是控制住他的手脚后,姜宛亦用那根随身藏着的簪子用力扎进了士兵的脖子。
只是姜宛亦的力气到底是太小了,那根簪子扎得不深,反而把人痛醒了,负责捂嘴的大哥连忙腾出一只手帮忙,把那根簪子扎得更深。
两人努力的按住这名看守士兵,绝不让他发出一点动静,没多久,此人终于停止了挣扎死去了。
他们招呼上剩余的人,一边留意四处的动静,一边赶紧往外逃。因为俘虏营在最里层他们要跑出去,只能往边上绕,这样才不容易遇到里面巡逻的士兵。
姜宛亦承认自己也是有赌一赌的成分,这会儿这么安静,肯定是父兄那边已经出手了。
他们刚往外跑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正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一支小队。青壮年男子们把老弱妇孺围在了中间。姜宛亦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对方来人,只感觉到他们的逃跑队伍停了下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外圈的一个青年便挤进来找了姜宛亦,让她出主意。
而姜宛亦刚往前看到了对方最前面的男人,就瞬间落泪了。“大哥……”
“小妹!”因为军中大多数人并不认识姜宛亦,所以这支接应的营救小队还是姜佑安亲自带队来进攻的,虽然一整天都没有休息,但是这会儿见到了妹妹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本以为妹妹一定还等着他们去救,没想到她已经发现了时机,自己甚至都没有出什么力就遇到人了。
“大哥,这些人是被抓的东凌国百姓,我们把他们一起带回去可以吗?”姜宛亦解释了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些人是谁。
“是东凌国百姓,自然是要带走的。”姜佑安回头指挥小队的其他士兵,将所有人平安带回去。
“我们快些走,一会儿父亲就要进攻南穆国大营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姜宛亦被关在俘虏营,担心他们出现在俘虏营之后会引起那些俘虏的害怕,会发出什么声响,所以约定了时间,差不多他们到俘虏营之后,大军那边就开始进攻,然后他就带着妹妹从另一条安全些的路回去。算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
带着百姓们一起回去的路上,果然传出了两军交战的声音。准确说,是东凌国单方面的碾压。还在睡梦中的南穆国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再加上今天本就损失了不少粮草和士兵,这会儿更是没什么战斗力了。
为了速战速决,他们出动的都是骑兵,姜佑安他们的马则是为了隐蔽拴在远一些的地方了,他的任务是只要找到姜宛亦,就直接把人带回去。
他们队伍只有五十人,没办法直接把所有百姓一起骑马带回去,那些青壮年们也提议让老弱妇孺们先走,他们这些大男人自己跑回去就好。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姜佑安让剩余的没有带人的士兵留下来全程护送这些百姓,他先带姜宛亦和一部分人先回去。
今天晚上这一战是安国公亲自出战的,所以姜宛亦回到东凌国境内之后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父亲,只见到了几位留守军中的副将。
“臣等见过太后娘娘。”
姜宛亦回礼:“诸位将军镇守边关,是哀家要感谢大家才是。”
这会儿有了亮光才有人注意到,姜宛亦的手上全是血,身上似乎也沾了些。“太后,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无碍,不是哀家的血,是出逃的时候,杀了一个看守的士兵,是他的血。”姜宛亦自己也没注意,这会儿看到手上身上的血,才觉得有些后怕。她还是有些托大了,若不是有一个大哥反应快帮她,怕是要错过机会。
姜宛亦不想让父亲回来看到自己这样,就连忙请姜佑安帮自己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再弄些水把自己的手洗干净。
大晚上的,姜佑安也没地方给妹妹找一套合身的衣服,只能先从自己的衣服里找了一身干净的。只是到底是衣服大了些,妹妹穿着有些滑稽。姜宛亦也取下了那根穆华给自己的毒针,虽说这东西没用上,但是穆华给自己留下的簪子到底是用上了的。
其他副将给太后打了招呼,就识趣的先走了,不要打搅了人家兄妹重逢。
兄妹俩就在主帐中等着父亲回来,两人有将近三年没见过了,自然有很多话想说。
东凌国的这场夜袭可以说是大胜,大军回来的时候都喜气洋洋的,虽然也有士兵受伤,但是居然没有损失一个战友,全都活着回来了。
安国公回来看到了女儿,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和所有人开会说明这一战的情况。
他们没有遇到南穆帝,但是大败南穆国,让他们损失惨重,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绝对不敢再有动作了。
安国公本来是想直接派人送姜宛亦回去的,但是姜宛亦却拒绝了,只让人把消息送回去,自己想在军中待一阵子,她有预感,估计南穆国在这一战之后,还会发生些别的事情。
而姜宛亦的猜测是对的,那天他们没有遇到南穆帝,是因为穆华也趁乱动手了。短短几天,南穆国就发生了政变,穆华杀了南穆帝之后,自立为帝,也终于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实力。他这些年在两国边境的动作,又怎么会只是渗透了东凌国呢?南穆国军中自然也是有不少他的人的。
杀了南穆帝之后,他就直接带着大军杀回了南穆国都城,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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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侄儿们也都软禁了起来,南穆国朝中自然有不少声音,但是他憋了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不支持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南穆国的动乱反而让东凌国可以松一口气了,一国政变不是小事,短期内他们根本没有精力来对付东凌国了。
姜宛亦此时也已经回到了东凌国都城,小皇帝看到她也失去了平时强装的稳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长公主也没大没小的边哭边抱怨她。姜宛亦废了不少功夫,才算是把人都哄好了。
问起皇家学堂的事情,发现他们已经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把事情推行了下去,如今都城已经有不少孩子们已经在学习了。见大家没有因为自己的事耽误正事,姜宛亦也挺高兴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趟姜宛亦出事,竟然还能因祸得福。东凌国和南穆国之间只要能够停战,就是非常值得庆幸的好事,而且根据太后说明的情况和前线的战报来说,南穆国的损失是非常巨大的,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内乱,至少五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开战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的小皇帝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明君了。
除此之外,她也发现了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那位北虞六公主似乎一直跟着他们晋王凌璟珩,两人似乎是有些暧昧。
姜宛亦私下单独问了两人,确认两人确实有些想法,也觉得高兴,不过感情之事她也不干涉,只说让他们自己决定,只要那天他们想好了要成婚了,她和北虞女帝自会安排好一切。
半年后,南穆国送来停战书,穆华表示,在自己即位期间会维持两国交好,希望东凌国能和南穆国开通商路,恢复往来。
有不少大臣觉得这是好事,但是小皇帝却拒绝了,穆华年龄也不小了,这皇帝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坐多久,停战书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无力再战的结果,没有必要因为这短暂的和平就被冲昏头脑。
开通商路虽然对双方都利好,但是两国交战多年,两国百姓都是相互仇视的,很难说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别的情况。
直到现在,大臣们才真心觉得,太后和苏太傅把小皇帝教得真的很好。
次年,晋王凌璟珩和北虞六公主定下婚事,大婚仪式在北虞和东凌各办一场,之后两人回到东凌国定居。
又两年后,小皇帝凌璟游对朝堂局势已经能够完全掌控,苏太傅辞官养老,不少朝中官员得到提拔。
又几年,凌璟游弱冠,姜宛亦提出离宫居住。皇室学堂在东凌国各地已经推行,姜宛亦不想这辈子只能留在宫中,想要认真的经营这个皇室学堂,不仅是都城的,还得监管各地方的。
凌璟游感念太后教养之恩,力排众议,特许太后搬到宫外的别宫居住,宫中所有事务移交皇后和长公主共同负责。
离开皇宫后,虽然身边还是一直有保护的人,但是姜宛亦终于见到了自由的天地。每年她都会去一个地方,了解那里的皇室学堂的情况,有时候还会亲自给孩子们讲课,孩子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有个漂亮的女先生。
许多年后,姜宛亦回顾自己的一生,她没有夫君陪伴和孩子的孝顺,却从未孤独。凌璟游是她一点点教养长大的,还有那些学堂的孩子们,也都是自己念想。
上一世她怀着悔恨而终,重活一世,她曾奢求羡慕的一切,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