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权星》 第1章 鸠占鹊巢 上帝要是个女的,这几天肯定大姨妈来串门了,要不然它怎么可能情绪这么不稳定的大发神经? 上一刻它还在以痛吻我,让我同居两年都要谈婚论嫁的女友前天上午在新房中当着我的面儿从十二楼纵身一跃,鲜艳成泥,甚至现在我连原因都不想回忆,因为那是痛苦与耻辱,同时还有巨大的疑惑。 下一刻,这个老神经病又安排了一个平行空间刚死掉的半大老头子的灵魂穿到了我身上,跟我的灵魂融合了。 这半大老头子跟我一样,也叫张海,今年五十岁,正好是我年龄的一倍,他能力极强、深谙官场之道,可因为个性太强,结果混迹官场半生,副处十五载,始终郁郁不得志,昨天喝闷酒心脏病发作挂了,灵魂就穿到了我身上——当天晚上我正在天台上抽烟,就看到空中一道白光闪过…… 于是,我也继承了他所有的技能点,包括但不限于他丰富的官场经验,强大的公文写作能力,还有……反正挺多的,一时间也说不完。 而我恰好也是体制内的,是龙云省省会金海市花园区委宣教部(单位名称有微调,下同)的一个小科员,也算是混仕途的,老张积累半生的经验值对我来说,都是官场中必不可缺的能力。 不过我现在还没心思多想这些,因为我刚接到了电话,是我科长王有志打过来的,让我马上回部里一趟,说副部长赵庆丰找我有事。 按理说我已经请假处理女友温婉的后事了,不应该找我找得这么急,倒底是为啥,我浑浑噩噩的,也有些搞不清楚。 市委宣教部,对公务员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大衙门口,事务清闲,压力不大,但做为市委首脑机关之一,地位却也很重要,干部进步速度也快。 有道是,组宣两部转一圈儿,出来就当官儿,这话不是假的,少则五七八年,多则十年出头,反正最后宣教部没有剩下的干部,五十岁之前基本都能派出来混个级别。 对于区委宣教部而言,因为是副处级单位,所以派出来的干部至少也是个副科,就是区里哪个单位的副职领导。 虽然级别不高,但也算是个小官儿,对于我这种小公务员来说,也算是祖坟冒青气了。 因为我爸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门子没门背景,以后我要是能出息了,回老家的时候,也是家里的骄傲了! 只不过,到了单位的时候,我就有些气短,一米八二的个子,明明高人一等,却总是感觉矮人一截。 因为,在这个单位里,我这个新考录进来两年的小科员,就是最底层的存在。 能进这种衙门口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有门子有背景的,像我这种纯靠考进来的人,不算多。况且资历还浅,让别人拿哪只眼睛看我呢? 强打起精神来,我进了办公室,刚要跟科长打招呼,就是一怔,噫?办公室里居然多了一个女孩子,并且就坐在我的工位上,此刻正用我的电脑聚精会神地敲着键盘。 我之前被单位派出去参加一个培训班学习了一个月,回来后刚下火车就遇到了女友当着我的面儿跳楼的这件糟心事,所以一直没回单位呢。 怎么回来就有人坐在我的工位上来了个鸠占鹊巢? 这啥情况? “小张回来啦?”科长王有志见我回来,就放下了正刷着小视频的手机,向我点头道。 那个正在工作的女孩子听见声音就转过头来,倒是礼貌地站了起来,向我一笑——她大概一米六二三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材倒是不错,就是前面单薄了些,看上去像是个没怎么发育的小女孩儿。 长得挺好看的,大眼睛,白白净净,算是个美女,但气质很出众,显示了她的不简单——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众,只是一种老张赋予我的直觉。 “科长,这是……”我看了一眼王有志,又望向了那个 女孩子,皱眉问道。 “哦,她叫孙菊,是从区文化局借调过来的。你这不是外出学习了一个月嘛,咱们科里事情也多,所以就从文化局选了个公务员,借调过来干活。 唔,你们认识一下。” 王有志就笑道,可是我分明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这也让我心头一紧,不太对劲。 “你好。”孙菊向我点了点头,主动伸手道。 “你也好。”我赶紧伸手与她一握,随后将包放在了桌子上,望向了王有志,“王哥,你说赵部长有事找我,知道什么事儿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还是问赵部长吧。” 王有志摇了摇头道,却是眼神一闪。 老张二十多年的官场告诉我,再问也没用,所以我看了他一眼,再没再问,转身就去了副部长赵庆丰的屋子。 到了赵部长屋门外,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赵庆丰的声音,“来吧。” “部长,您找我?” 我进了屋子,勉强挤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道——以我现在的心情,能笑得出来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嗯,听说,你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 赵庆丰问我道。 “我女朋友,去世了。”我控制情绪,声音低沉地道。 “节哀。”赵庆丰点了点头,不过感觉这更像是礼节性的过度。 紧接着,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直切主题,“小张啊,上阶段宣传科的活儿很重,要策划很多大型社会宣传活动,你外出学习这段时间,王有志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跑过来跟我诉苦,部务会研究了一下,就决定从文化局借调过一个人来,叫孙菊,你应该见过了。 这段时间,孙菊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拿了几个大活儿,也组织了一场大型活动,得到了部长的高度认可。 现在呢,虽然你回来了,但宣传科也实在配不了那么多人,所以,部务会研究了一下,你就先去办公室干一段时间。 好吧?” 赵庆丰点起枝烟来,望向了我说道。 我顿时就是心头一跳,玛德,居然把我踢出去了? 要知道,据小道消息,王有志好像马上就要被派出去了,科长的位置就要空出来了,我是宣传科的科员,接科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硬生生借调过来一个人,把我踢到办公室去做科员? 这是摆明了叫我让位置,不让我当这个科长?凭什么?就因为我家里没背景?就要给别人让位置?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怒火! 第2章 不对头 如果搁在平时,况且还在悲痛之中,再加年轻气盛,我肯定会怒火冲顶,质问赵庆丰部里凭什么这样安排? 但老张的官场经验与理智让我怒火刚刚涌起,便迅速压了下去,因为我清楚,部务会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几位领导都碰过头了,胳膊拗不过大腿,我就算拍案而起怒吵一顿也没用,相反,我还会被扣上顶撞领导、不服从管理的帽子,这在机关里可是大忌,对我以后的发展极其不利。 如果我认怂,顶多就是被人说成是没脾气的软蛋,以后没准儿还有发展空间。 但如果我不认,非但改变不了结果,反而有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甚至是自己人为堵住了自己的上升渠道——哪个领导会提拔一个没背景再加上脾气火爆不服管的刺头儿? 所以,听完了赵庆丰的话,我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赵部长,我服从部里的人事安排!” 这一刻,我分明看见赵庆丰表情有一丝错愕,好像,他已经做好了被我顶撞的准备,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让他感觉很意外。 这个观察也让我心头一跳,嗯?我怎么嗅到了一股子好像叫做阴谋的味道? 什么情况? 我只是一个小科员罢了,谁会算计我?算计我有什么用? “哦,小张,你这个态度很好,去吧,找办公室明伟主任报道吧。” 赵庆丰见我盯着他,脸上的错愕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所谓的威严,点头道。 “不对,有问题。” 我心中暗忖。 带着这丝疑惑,我出了赵庆丰的办公室,回去了宣传科去收拾东西。 “小张,赵部长怎么说的啊?”王有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凑了过来——但他如果不知情的话,我把桌子吃了。 看了他一眼,我云淡风清地道,“工作调整,我去别的科室了。” “啊?”王有志一怔,很是忿忿不平地道,“咋能这样决定呢?你在宣传科干了一年了,各项工作业都熟悉了,怎么能说调走就调走呢?” 但他表演的痕迹有些重,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当然,是以老张的眼光看去,如果是以前的我,还真就未必能看得出来。 看着他装模做样的德性,我不禁一笑,装做好奇地问道,“王哥,科室人员变动,你事先也不知道吗?” “都是领导决定的事情,我哪知道什么啊。” 王有志眯了眯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点了点头,就去办公桌收拾我的东西,孙菊从我的工位上知趣地让开了,但她站在一旁,眼神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王有志见我没再说话,大概也是心虚,就主动凑过来继续道,“对了,小张啊,领导说,要将你调到哪个岗位去啊?” “去新闻科。”我脑子里瞬间一转念,没有说去办公室,而是换个科室,给他挖了个小坑。 “啊?不是办公室么?”王有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哦,是办公室,我记错了。原来,科长你早就知道了啊?那咋还说你不知道呢?” 我转头看着他,嘲讥地一笑道。 “啊,我,这个,嗯,我也是猜的嘛。” 王有志登时满脸通红。 “哎哟,科长,那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猜得够准的啊。” 我哈哈一笑,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转身便走。 不过眼角余光分明看到,这货还在那里磨着牙,大概是觉得被我当着孙菊的面儿耍了一次猴,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而孙菊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些可堪玩味了,好像,依稀带起了一丝欣赏? 爱啥啥吧,我现在得把有些事情想清楚了,毕竟,这好像不仅仅是不想让我当科长那么简单啊! 到了办公室, 就看见办公室主任李伟明正在接电话,而办公室文书于秋莉正在忙着给文件挂单子做着给领导送阅的准备。 另外一个人叫刘长信的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编写“花园宣传”的微信公众号。 两个人见了我,都只是略一点头罢了,各忙各的,什么都没说。 刘长信是个闷葫芦,见谁都这样。 而于秋莉是借调的,据说公公以前也是宣教部的,调到宣教部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向来眼高于顶,见着我都爱理不理的。 几分钟后,李伟明已经打完了电话,放下了手机,却是并没看我,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滋喽了一口茶水,我在他眼里好像空气一样。 我没有半点情绪地走过去,微笑问道,“李主任,刚才赵部长找我谈了,让我来办公室工作,我来向您报道。” “唔,我知道了。”李伟明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左右看了看,一副为难的样子,“你看你坐哪儿呢,咱们办公室这屋最多装三人,多一个都坐不下了。” “我坐哪儿都行,只要能工作就可以。” 我笑道,可是看着至少能摆下五张办公桌的屋子,我皱了下眉头。 “既然你没那么多讲究,唔,那你就把那屋收拾一下,坐在那里吧。” 李伟明一指对面。 我转头看去,眼光凝滞了。 因为,那间屋子我熟悉,就在办公室对面,是我们宣教部的储物间。 那间屋子里除了废旧电脑、破桌椅板凳之外,就是上面发下来一直没有向基层发完的宣传资料、手册、书藉等等。 据我所知,那间办公室里还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办过公呢,已经多少年都没有人打扫过了,屋子里都拉起蜘蛛网、积起塔灰来了。 现在,让我搬到那个连呼吸都能扑起一层灰的储物间里去? 其他的办公室,哪个屋子串不出一个工位来?偏偏就要将我安排在这里? 这是把我当成没用的垃圾废品了? 说实话,就算是有老张的加持,我也已经出离愤怒了。 明明能在办公室里坐下,却偏偏要把我安排到装破烂的储藏间去,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可怒火只是稍稍涌起,便自动消散,随后,我心里蒙上了一层更浓重的疑云——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好像,真的是在给我挖坑啊? 毕竟,在机关里,再怎样,也不能往死里欺负人吧?这根本不合常理啊,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不合常理。 这样针对我,倒底为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间心中一跳,想起了刚才赵庆丰的那个眼神,更想起了李伟明所在的办公室就是他分管的科室。 被踢出宣教科,等着我跟他吵,来到办公室,故意针对我,等着我跟李伟明吵…… 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激怒我,把事情闹大。 这什么情况? 第3章 毁了他 我眯起了眼睛,脑子里飞速运转,可是表面上却不带半点情绪地点头笑道,“好的主任,我去收拾一下。” “那是堆垃圾的屋子,能待人么?” 此刻,一直埋头在电脑前闷不吭声的刘长信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看了李伟明一眼道。 “嗯?”李伟明转头看了他一眼,刘长信也看了他一眼,继续去看电脑,不说话了。 可这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暖——原来,也有公道人偶尔会说句公道话,算是这个凉薄的世界仅存的一点儿温暖吧。 我感动地看了刘长信一眼,却只看到了电脑后面冒出来的烟——他烟瘾挺大,看到他的时候总见到他叼着烟。 当我打开储物间门的那一刻,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险些把我呛个跟头。 这特玛破屋子,也就往里扔破烂的时候才会有人进来,否则平时八百年都不开一次门,灰小就怪了。 屋子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破烂东西四处都堆放着,旧电脑、烂桌子、三条腿的凳子、八年前的宣传资料、十五年前的破画册…… 东一堆西一堆,乱糟糟的一大片,像极了此刻我的心情。 “其实这屋子也不错,收拾收拾就能待了。年轻人嘛,要有吃苦精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李伟明站在我旁边,阴阳怪气地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搁在以前,我肯定转身就是一电炮给他来个乌眼青,玛德,谁受你这个? 但现在,我心静如水——因为老张曾经的经验告诉我,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我,我不能上这个当。 所以,我只是认真地一点头,“主任说得对,我这样的年轻人是需要更多的锻炼才能成长。” 李伟明明显一愣,好像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当我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迅速转换表情点头一笑,指着屋子里的东西道,“有些是固定资产入库的,不能随便扔掉,像那些其他科室剩下的宣传物料那一类的,该扔的就扔了吧,也没啥用了。” “好的,主任。”我二话不说,脱下了外套,卷起了袖子,就开始干活,同时寻找着点点滴滴的疑点,力争将这些东西穿起来,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我的信息实在太匮乏了,以至于就算有老张经验与智慧的加持,我依旧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足足干了一下午的活儿,看着逐渐清朗起来的屋子,我倒是也颇有些成就感! 正当我看着干净起来的屋子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哟,小张,挺能干的啊。” 我回头一看,是文书于秋莉。 “我是农村孩子,干活习惯了。”我就笑笑说道。 于秋莉三十岁出头,丹凤眼、薄嘴唇,长得不咋好看,身材也像个平板似的,本人也什么能力,只能干个文书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背景,依旧能调到区委机关里来,然后再混个好前程,切! “屋子收拾得还真挺干净的,既然你这么能干,以后所有领导的屋子就你收拾吧,也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于秋莉将一串钥匙扔在了桌子上——机关里都有这传统,办公室人员给领导收拾屋子,谁年纪小职位低谁就收拾。 不过,现在部里领导一正三副,总共四个人,所有的屋子都让我收拾?这就有些过份了吧? 就算我年纪小,可办公室不算李伟明和我,还有她和刘长信两个人呢,哪怕让我收拾两间我都没意见,怎么就全都让我收拾了? 退一千万步讲,这件事情要说也得李伟明主任跟我说吧?把你自己的活儿你直接就给我安排上了算怎么回事? 你算老几啊? 不过想到这里,我心头突然间一跳,对啊,她为什么是直接跟我 说的,而不是李伟明来跟我说的?难道她不怕我把她撅回去? 好像,依旧有些不对劲啊。 我轻咳了一声,有意耍了个小聪明套话道,“秋莉姐,主任中午咋不直接跟我说呢,搞得挺突然啊。” 于秋莉果然没脑子地道,“他下班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嘴,说让你收拾领导屋子,我家里孩子小,也确实没那个时间,喏,就你收拾吧。” 我心下间冷笑了一下,果然,这是李伟明也在给我挖坑呢,目的是想让于秋莉这个没脑子还爱占便宜又喜欢欺负人的货过来与我发生矛盾,把事情闹大。 于秋莉当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清楚。 可这倒底为什么? 我依旧没接招,而是满口应了下来,“行,秋莉姐,没问题。” 我的“服从性”让于秋莉很满足,可这货大概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连声“谢”都没说,转身背着小挎包就走了。 玛德,都什么东西啊。 此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我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少了,用工具将一堆破烂不堪的桌子硬生生地拼出了一个还算坚固的桌子。 又试了几台旧电脑,挑了一台能用的电脑摆在桌子上,尽管还是古老的大脑袋电脑,都不是液晶屏的,主机跑起来跟牛一样,并且声音大得隔着几层楼都能听得到。 但好歹也算是能用,打个字处理个文件还是可以的。 行啊,老马破车疙瘩扣,对付用吧。 至于其他的杂物,我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堆放好了,现在,勉强能有个转身的地方了。 忙到现在,已经有些饿了,我先去后院的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回来,准备收拾一下几位领导的屋子,也省得明天早上起个大早来收拾屋子怕来不及。 正当我拿着钥匙准备去领导屋子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赵庆丰的虚掩着,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大概是觉得其他人都下班了,不怕被听到,并且,因为我穿着的是运动鞋,脚步也轻,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所以两个人说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是赵庆丰,但另外一个,好像是李伟明。 只听李伟明道,“赵哥,我已经很刻意地针对那小子了,可他却无动于衷,就连于秋莉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我都利用上了,那小子依旧不吭气,连吵架的勇气都没有,一副逆来顺从的怂包样儿,还真挺让人头疼的。” 我登时心中一紧,他玛德的,李伟明嘴里的“那小子”,分明就是我啊。我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合适的距离上,侧耳倾听。 只听赵庆丰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越是这样,越不能容他。在我们都在宣教部的时候,一定要毁了他。” 我头皮登时一炸,靠他玛德,赵庆丰为啥这么恨我? 第4章 情势危急 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得罪过赵庆丰,他做为常务副部长,正科级领导,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个小科员,连得罪他的资格都没有,可他为什么要毁我? 我仔细听了下去,就听见李伟明低声道,“那倒是,这小子可不能有什么出息,要不然,他一旦知道了……” “别特玛放屁了。”赵庆丰突然间被激怒,向李伟明骂道。 李伟明一声没吭,显然也知道说错话了,赵庆丰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方便再做什么了,因为那小子好像很机警,我再做什么就显得太露痕迹。你去设计一下,抓紧时间毁了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心烦。” “现在也不方便做得太露骨,这样吧,我找机会激怒他,让他跟我大干一场,然后我去部长那里告他的状,你再敲敲边鼓。” 李伟明赶紧道。 “就这么办,总之,无论去哪里,都要将他踢出宣教部,甚至逼他辞职,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待在机关里等着以后提拔。” 赵庆丰阴森森地道。 我听到这里,心下间顿时一阵冰寒。 因为,赵庆丰可是常务副部长,正科级。除了部长之外,他官最大! 主管办公室、宣传科、新闻科几个重要科室,在部里,他的态度和意见极为重要,就连新来的部长也十分倚重的。 现在他这样刻意地要针对我,可真够要命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倒底哪里得罪他了,以至于他要往死里搞我。 这个时候,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并且听上去马上就要聊天结束的样子,我赶紧轻手轻脚地回去了我的屋子,将门反锁,坐在屋子里,却是心潮起伏。 虽然赵庆丰为什么这样恨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可于我而言,现在的情势十分危急,如何度过这个危急的关口进行自救,才是当务之急的。 要不然,我给赵庆丰送礼,顺便探探情况? 可这个念头刚刚涌起来,便被我自己否定了。 他都这样恨我了,送礼有鸡毛用啊? 围绕着赵庆丰解决问题,已经不可能了,那怎么办? 我的脑海里飞速地转动,想着破局的办法。 半晌,我终于理出了一条思路,那就是,想破这个死局,还得找局外的人。 找谁?答案摆在了我面前,那就是,新任部长谢青莹。 因为,赵庆丰无论想怎么做,最后都绕不过一个人,那就是我们顶头老大,区委常委、宣教部长,谢青莹。 而谢青莹才能最终拍板做决定的那个人。 只要我这边先暂时隐忍,见招拆招,避坑让险,腾出时间来,做好谢青莹那边的工作,趁赵庆丰还没有给我下蛆之前,让她对我留下好印象。 有她保我,赵庆丰这个副职就算再想搞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可怎样才能给谢青莹留下好印象,让她保我呢? 我不断地调集组合有限的信息,思考具体的办法。 要知道,大部长是区级领导,平时高高在上,跟我们这些小虾米几乎一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 想在她面前直接表现进而调整对我的印象,好像不太可能。 这条路,走不通吗? 我紧张地思考着! 等等,好像有办法了…… 大部长是个女人,叫谢青莹,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很好,长得也极漂亮,透着一种成熟的知性美。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所大学的一个美女教授呢。 她是市委宣教部理论科长派下来的,属于结构型干部,今年才三十岁,很年轻,派下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想要搞定一个人,就得通晓人性本质,通晓人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喜好方面入手。 谢青莹是个 女人,还是个年轻爱美的女人,那她会喜欢什么? 我当然不是想送礼——人家不缺我这个小科员的那点礼钱,况且她都有可能不太熟悉我,直接去送礼非但不会留下好印象,反而会让人家撵出来,对你的印象更恶劣。 所以,我要换个角度去思考。 唔,她是年轻女性,女性往往很细腻,注重细节,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至于她的喜好,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距离太远。 想了半天,我不知道从何入手。 嗯,有了,于秋莉不是逼着我给部长们收拾房间吗? 我现在就有谢部长办公室的钥匙嘛,以收拾房间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进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端睨? 说干就干,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与说话了,赵庆丰和李伟明已经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便提着水桶、拖布,拿着抹布,进了谢青莹的办公室。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年轻女人特有的味道。 办公桌上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地也很干净,其实屋子里很整洁,根本不用我怎么打扫。 只需要我将桌子上的东西简单地摆放一下,将旧报纸拿走,文件整理好,然后再将地板拖一遍,就可以了。 看得出来,部长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屋子里的卫生保持得很好,生活中的细节也透露出一个人的修养。 对面是一排书柜,书柜里有一排排的书。 最上面的一排,都是理论大部头,中间的一排,是一些实用书藉,最下面的一排,是一些杂书。 老张的经验告诉我,细节是观察别人的最好办法,尤其是书柜。 有些领导干部或者是一些大公司老总们,书柜里摆了一排排的精装书,看上去辉煌大气,令人肃然起敬。 其实那不是他们给自己看的,是给别人看的,是用来进行氛围和文化衬托的。 书这东西,其实是用来充实精神世界的,你爱看的书藉里隐藏了你的知识底蕴、你的兴趣爱好,甚至是你的过往现在。 所以,看书、看什么书、怎么看书,其实是很一件很私密的事情,打个粗俗的比喻,那就好比是自己的裤衩子,你能随便扒下裤子给人看你的裤衩子吗? 当然不能。 所以,真正喜欢看的书,永远不是摆在书柜,而是摆在床头或者隐藏起来,不会轻易示人的。 当然,这是对于看书的人而言。对于那些不看书的,则就另当别论了。 看了一眼书柜,我就知道,在这里找不到太多答案。 虽然书柜里的书有被翻看过的痕迹,但充其量不过是用来寻找答案的工具书罢了,真正想看的书,不会在这里。 不可否认,谢部长肯定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因为她给我们讲过几次话,很有水平学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相当有底蕴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喜欢看书。 所以,我还得找一找。 虽然随便翻领导的办公室有些犯忌讳,尤其还是一个年轻的女领导。 可现在为了我自己的前途命运,这个忌讳该犯也得犯,反正现在也没人,更何况,我在给她收拾屋子嘛——这是一个很光明正大理由。 就这样,我拿着抹布边擦桌子边收拾东西,边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 我也不知道,我能否找到! 第5章 发展副攻 不过,找了半天,我也没找到有线索的东西,反而是找到了一瓶药,上面写着三个字,“鼻炎康”。 拿起那药看了看,日期是最近的,药也应该是新买的。 唔,估计部长有鼻炎。 秋冬季节,大概是过敏性鼻炎犯了。 不过这个信息暂时好像没什么用,就算有用,我也不能天天嘘寒问暖给她买药戴口罩吧?那不神经病么! 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无意中擦大板桌下面的角柜时,在角柜的上面,发现了一本书。 那本书是一本很知名的作家写的散文集。 我翻开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有时常阅读的痕迹。 有的段落甚至画上了横线,我如获至宝,立马聚精会神地翻了起来。 果然有收获。 在其中的一篇叫做《花约》的文章里,作者详细描写了一段在庭院里养花的经历。 具体倒是不说了,养的花,叫做细粉莲。 然后,说的是养花的过程中代入的情感,与花儿共同成长绽放那种感同身受的生命喜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篇叫做《花约》的文章书页中,还夹了一张照片。 那是部长的自拍照。 照片中的部长优雅地站在一丛花旁边,恬静而知性地微笑,眼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但这依旧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后的那丛花儿,就是细粉莲! 照片和文章一对应,我心下间登时雪亮一片,如果不出意外,部长喜欢花,而且喜欢这种叫做细粉莲的花儿。 对于细粉莲,我还是认识的。因为这种花在北方很普通,四处都有,皮实耐寒,花期很长,往往十一月份的时候所有的花儿都凋谢了,它还在傲然怒放。 我猜,部长喜欢这花儿,大概也是因为这花儿的顽强品格吧? 这花没什么香气,但一开花却是花朵巨硕,颜色艳丽,富丽堂皇。 也因此,原产地墨西哥人把它当成了国花,世代尊崇。 细粉莲……很好! 拉近我跟部长的距离,打下部长对我的第一印象,就靠它了! 如果,我能让这朵花激起部长灵魂上的共鸣,哦不,哪怕是一丝涟漪,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因为,那证明她关注到我了。 有了这一步,才好策划第二步。 不过,收拾完部长的屋子,我就没有再去收拾其他领导的屋子了,因为,我还要留一手。 有了老张的人生积淀与官场智慧,我面对现在的处境,有了强大的信心和底气,这让我开始变得淡定从容了许多,至少,我不再像以前那个愣头青般面对危险些时不知所措且慌乱恐惧。 勇气,才是迎接那未知的明天的底气! 我已经拥有了面对明天那足够的勇气和底蕴,现在,就看如何创造机会改变我几乎无法逆转的命运了! 面对赵庆丰这座横亘在面前随时会倒过来碾碎我的大山,还有明里的李伟明和暗里的王有志一众大石,我会成功吗? 关上部长房门的那一刻,我突然间心静如水! …… 第二天一早,骑着小电动,不到七点半,我便已经到了单位,我要继续我的布局,破除我现在的困境! 尽管我来得很早,可是我给各位领导收拾屋子却用去了很长的时间。 又将部长的门打开,我用一个储物间里找来的小花瓶擦洗干净,装了一枝我从小区花园里掐下来的细粉莲,然后又拖了一遍地,然后将门半开着凉干地面。 随后,我从赵庆丰的办公室开始收拾,包括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旮旯。 接下来,是另外一位副部长魏南生的办公室,依旧收拾得很干净,很仔细。 最后是末把副部长李 敏的办公室,我收拾得格外仔细,用时也最长。 因为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等到这些领导们来,看到是我在收拾屋子——当然,也要别的同事看到是我在收拾屋子。 当然,收拾屋子的过程中,我很用心,甚至可以用极度卖力来形容。 以至于,几位部长的屋子简直就窗明几亮、焕然一新,就连地板都是晶莹透亮,跟新的一样。 这也是必须的,因为水桶里的水我都已经换了六遍了,擦东西用的抹布我足足用了四块,投洗了无数遍。 以前于秋莉收拾屋子,那女人懒得很,就是简单地擦擦桌子收拾一下报纸规整一下文件倒倒烟灰缸,最后再拖一遍地,就完事儿了。 那屋子也就是表面上算是收拾了一下,其实边边角角都是灰。 如果没有对比,当然这样也就马马虎虎凑合过去了。 可是现在有了我的对比,以前收拾的屋子,那纯粹就是在糊弄了。 不少同事都来了,也都看到了我在收拾屋子,不过顶多就是打声招呼,没人理会我为什么在收拾屋子,顶多就是好奇地多看两眼而已! 毕竟,谁会在乎我这种小卡拉米? 最先来的领导是末把副部长李敏,这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矮胖,戴着副近视眼镜,性格很开朗,没什么坏心眼儿,业务能力很强,在部里口碑也不错。 一见到我,她就很惊讶,“咦,小张,怎么换你来收拾屋子了?于秋莉呢?” “我昨天去办公室报道,于姐就将所有的钥匙都给我了,嘱咐我要把几位部长的屋子收拾好。” 我憨厚地一笑,像是一个挨了欺负还啥也不知道的傻子。 “办公室那么多人,所有的屋子都是你一个人收拾?” 李敏一怔,转头望过去问道,就看见几个屋子都开着门,明显是拖完了地在晾干呢,屋子里还有水壶烧水的声音——那足以证明是我干的。 况且,于秋莉还没来呢! “没事儿,李部长,我是农村孩子,就是干活儿出身的。” 我继续憨厚地笑,比傻子还没心没肺呢。 李敏皱了皱眉头,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个于秋莉啊,真是的……” 我心中一喜,显然,李敏不光是对我有了同情心,而且,她好像对于秋莉也很不感冒。 那,她有没有可能成为我意料之外的一个强力副攻? 脑海里快速思忖,我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再发展一个副攻,或许也能收到奇兵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