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之常山赵子龙》 第398章 :公孙范 潞城。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 王松派往方城监视白袍军一举一动的细作,风尘仆仆地奔入潞城。 王松豪宅内,灯火通明,大摆宴席。 此刻,大堂里不光有公孙范、王松、邹丹三个贼首,还有在城外安营扎寨完毕的右北平乌桓单于能臣抵之、渔阳乌桓首领当图、右北平豪右侯青,以及公孙范、邹丹麾下一众核心将领,个个顶盔披甲,足有数十人之多,可谓是济济一堂。 “报!” 一声唱报,吸引了堂中吃喝的众人,众人齐齐向堂外望去。 只见,一名劲装打扮的精瘦男子,疾步奔来,行至王松面前单膝跪地揖礼:“启禀家主,白袍军已于今晨奔赴幽南!” “哈哈!好好好!” 堂中右席首位的王松刚要开口,堂上公孙范哈哈大笑,连连道好。 王松瞥了一眼公孙范,对细作挥退道:“下去吧,继续监视白袍军!” “诺!” 细作躬身一礼,退出大堂。 得到方城白袍军去了幽南的消息,公孙范满脸喜色,端起酒盏: “诸位,赵云小儿已被袁公引去幽南,吾等大事成矣!” 堂中众人连忙蓄满酒水,齐齐举盏庆贺;他们虽然跟着造反,但他们没有一个不怕赵云,不怕白袍军的,毕竟这些年赵云的战绩就足够慑人。 一听赵云被袁绍引去了幽南边境,他们可谓是大松了口气,变得格外振奋。 这不,作为公孙范铁杆心腹的范方,饮下盏中酒,当即起身至堂中高声道:“末将范方请为先锋!” 有范方开头,公孙范一系将领争先恐后至堂中请战。 见下方气冲斗牛的部下,公孙范很是自得;看看老子的人,个个战意高昂,全场最多。 这时,公孙范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扫向堂下众人: “正所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吾等会盟于此,自当择一盟主,统一号令,上下一心,共除赵贼!” 说到这里,公孙范的目光投向邹丹、王松二人,微微拱手:“赤诚兄,伯正兄,区区不才,自请盟主如何?” 闻言,王松又是眉头一皱,咱们这是趁赵云在幽南对抗袁绍去偷蓟城,而你公孙楷模以为是去年十八路诸侯伐董啊,还自请盟主? “盟主所言甚是!” 王松对公孙范腹诽不已,但邹丹却不这么觉得,他认为他们就要像去年十八路诸侯伐董那样选一个盟主统一号令,壮大声威! 而在座,就他外弟公孙范兵马最多,实力最强,理所应当担任盟主。 “参见盟主!” 还不待王松表态,公孙范麾下将领当即拜倒。 接着,邹丹也带着部下对公孙范躬身一礼,用行动认可公孙范。 邹丹都拜了! 而王松在三人之中,兵马最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带着属下躬身行礼。 公孙范大笑,他就喜欢这种被人朝拜的感觉,双手微抬,他很想像皇帝那样喊平身,但又觉得还不是时候,笑道:“都起来吧!” 范方等将又是齐齐大呼:谢盟主! 公孙范大笑不止,意气风发道:“孤意明日筑台誓盟,共除赵贼!” “不可!” 王松当即反对,你要自荐盟主,乃公认了! 但你要筑台誓盟,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连忙道: “孙子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今赵贼领兵驰援幽南,正是其无备之时,吾等应当趁其无备,奇袭蓟城。” 王松这话是告诉公孙范,你要搞清楚咱们这是趁赵云首尾难顾时,偷袭蓟城,而不是明旗聚兵讨伐赵云,若你还在潞城大张旗鼓搞什么誓盟,是害怕赵云不知道我们要去偷袭蓟城吗? 公孙范一听,想想也是,若是时间拖长了,让蓟城那边和赵云知道了,那蓟城可不好偷,马上道: “孙子说的有理!孤意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奇袭蓟城!” 孙子说的有理? 王松沉着眉头,公孙竖子这是骂我孙子呢?还是说的真孙子? 不过出兵在即,先忍了! ………. 不久后,酒宴结束,右北平乌桓单于能臣抵之,回到城外乌桓大营中。 少顷,一人进入大帐,油盏灯光映照在此人脸上,不是阎柔是谁? 只听阎柔问道:“能臣单于,公孙范打算何时进军蓟城?” 从赵云与贾诩定下计动幽中的计策后,阎柔便奉命前往幽中三郡;首先,是放出赵云欲伸手幽中三郡盐铁的假消息! 接着,就是拉拢盘踞在三郡北境的两部乌桓势力,因为这两部乌桓人,不仅与三郡相邻,还与三郡豪强有勾结。 所以,赵云只要想办法拉拢这两部乌桓人为他所用,那么就在三郡豪强叛军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如今,渔阳北境的乌桓首领当图,与右北平乌桓单于能臣抵之二人,在阎柔的游说之下都已经暗中投向赵云,只等赵云兵马一到,二人就会临阵倒戈,背刺公孙范三贼。 天黑前,能臣抵之受邀进入潞城参加王松设下的酒宴,本来能臣抵之打算带上混在他护卫队中的阎柔。 但阎柔为了谨慎考虑,没有跟随;因为之前他在泉州接触过王氏的人,若是被王氏的人认出,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前功尽弃。 而今,能臣抵之回来了,那么就带回了公孙范三贼的部署。 能臣抵之一屁股坐在皮榻上,端起案上茶水饮了一口:“在席间,公孙范自荐盟主,原本还要筑台誓盟!” 一听这话,阎柔不禁失笑,公孙范这跳梁小丑,不仅自荐盟主,还要筑台誓盟,当真可笑至极! 笑问道:“听单于的话,那应该是有人阻止了公孙范?” 能臣抵之点了点头:“是的,王松阻止了公孙范筑台誓盟,今夜五更就出兵蓟城!” “我这就向州牧传信!”阎柔快步出帐。 ………. 幽南,巨马大营。 今晨,赵云率领一万三千白袍军、两千乌桓骑急扑幽南,在天黑前抵达曹性驻军的巨马大营。 赵云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做给王氏细作看的。 因为,赵云在一人的暗中相助下,已成功以蓟城为诱饵,将三郡豪强叛军聚集在潞城。 但潞城毕竟是王松的地盘,有潞城这道屏障,赵云想在潞城将三郡叛军一锅端了,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蓟城为饵,就还没有结束;现在,赵云出兵幽南对抗袁绍,目的是营造出一副首尾难顾的假象,以此促使三郡叛军西进蓟城。 要知道,以白袍军的善战之威,如果赵云不出兵幽南,那么王松等人是绝对不敢西进的。 这也是王松为何派人前往冀北联络袁绍,希望袁绍出兵幽南的原因,因为只有袁绍出兵,兵力不足的赵云,才能顾此失彼。 而今,赵云驰援幽南,那么就能让王松等人看到夺取蓟城的机会。 …. 巨马水北岸大营。 大帐内,灯火明亮,赵云正与几员大将以及军师贾诩围在铺放地图的案几边,部署作战计划。 这几员大将中,还有一位好久不见的面孔,那就是戴着半张铁面具的左髭。 自从三年前在幽州平灭张举后,左髭又回到了他原来的驻地五阮关,一晃已是三年。 如今,涿郡已经纳入赵云统治下,那么东进涿郡的五阮关,就没有以前那么重要,自然不需要派一员大将坐镇那里。 对于这位默默付出的老部下,赵云一直记在心里,接下来自然要给他挪挪地儿了。 忽然,帐门外响起了铿锵的脚步声,原来是斥候营统领张烈。 见张烈入帐,赵云当即问道:“怎么样了?” “启禀主公,周边王氏细作具已歼灭!” 张烈躬身禀报;现今的赵云,从赵忠手中接手河北四州大谁河名单后,特别是幽州本地的大谁河,已完全为赵云所用。 之前,王松刚刚派遣细作到方城监视白袍军时,不良人便已经发觉了。 不过,赵云并未马上拔掉这些耳目,因为这些耳目还有利用的价值。 此刻,赵云相信这些耳目已经把他领兵驰援幽南的消息,送去了潞城;那么这些耳目也就没有利用价值,该铲除了。 赵云微微颔首:“斥候营加大封控范围,向北推进。” “诺!”张烈抱拳应诺,躬身退出大帐。 赵云收回目光,看向贾诩:“文和,这里就交给你了!” 贾诩躬身揖礼,在贾诩与赵云的部署中,对付三郡叛军由赵云带领四千铁骑与八百虎卫亲自出马,大将成廉、周仓、左髭随行。 而贾诩与曹性,则在幽南应对袁绍….. 第399章 :赵云的内应 蓟城。 蓟城位于幽州之中,广阳郡中部;这是一座伫立在海河平原上的千年古城,它见证了一个个气壮山河的时代,是幽燕之地最耀眼的明珠。 春秋战国时期,蓟城是燕国国都,是它看着一个被山戎打得都要迁都的北疆小国,一步步跻身七雄之列,雄踞幽燕之地。 战国末年,始皇帝赢政以气吞万里之势,横扫六国,废分封,行郡县;蓟城成为全国三十六郡之广阳郡郡治。 其后,汉承秦制,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将全国划分为十三个州,蓟城地位再次提升,不仅是广阳一郡的政治经济中心,更是一州的中心,乃名副其实的幽州第一城。 夜空下,此时看似平静的幽州第一城,实则暗流涌动。 城中一处占地颇大的府邸内,人影绰绰,似乎在凑备什么。 油灯昏暗的书房房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因光线太暗,实在无法看清此人面容。 这时,黑暗中一名男子上前躬身一礼:“启禀家主,一切准备就绪!” “嗯!” 中等身材男子应了一声,不禁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 当日,收到妻兄书信时,他几乎不作考虑,就答应了妻兄。 可现在,他却不安起来,因为这黑沉沉的夜,好似要将他吞噬一般,令他感到不安。 当目光投向院中黑压压的人群时,他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问道:“耿勖那边,可有异常?” “我们的人时刻盯着郡府,未见异常!”黑衣男子恭敬回道。 “幽元商行那边呢?” “也未有异常!” 得到回复,中等身材男子心安不少,他最担心的就是太守耿勖与幽元商行背后的甄氏。 又嘱咐道:“这两处地方,务必时刻监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诺!” …….. 潞城。 城外驻扎的是公孙范、邹丹二人的三万叛军,城内是王氏家主王松麾下的八千私兵。 此时,虽然还未到与公孙范约定的三更时分,但王氏八千私兵已经被王松聚集起来。 城中空地,盆火熊熊燃烧,映照在八千私兵身上。 高台上,王松正在做战前动员,只听王松声情并茂道: “我王氏祖辈与各位的祖辈,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一直安居乐业;而今,有北疆恶狼之称的赵贼,即将夺去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八千私兵一个个义愤填膺,嘶声大喝;正如王松所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怎么可能将自己家园让出? 王松声泪俱下:“那我们该怎么做?” “战,战,战!” 站在八千私兵前头的王贺,挺起手中兵器,嘶声大吼。 “战,战,战!” 有人带头喊战,八千私兵敲击手中兵器齐齐大喝。 他们都是王氏佃户,受王氏庇护,自当为王氏效命。 而且,又在王松对白袍军的刻意丑化下,使得白袍军在这些私兵认知里,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奸淫掳掠的恶狼。 在这种恐惧下,王氏私兵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唯有跟随王松与白袍军对抗。 王松见士气可用,心中暗喜;只要趁此机会夺下人口最多,最富饶、最坚固的幽州第一大城蓟城。 那么,他王氏就在幽州站稳了脚步,就算到时候赵云引兵杀来,有蓟城之固,也无惧赵云。 况且,幽南还有赵云的死敌袁绍,届时与袁绍夹击赵云,必将赵云赶回贫瘠的代北,使王氏跻身一方诸侯。 想到能成为一方诸侯,王松难抑激动;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一个人,那是比他还想做一方诸侯的人。 公孙范! 一想到目中无人的公孙范,王松心头一沉,暗道:公孙匹夫自诩实力雄厚,根本未把我放在眼里;而且邹丹与公孙匹夫又是外兄弟,一向以那匹夫马首是瞻! 想到这点,王松心中生出一丝后悔,他就不该把公孙范招来。 以今日公孙范的骄横,到时候若进了蓟城,我如何能与之相争? 越想…王松越觉得应该防着公孙范,当即下令: “即刻造饭,三更出兵!” ……. “君义,赶紧将这封信送出!” 王修急匆匆从聚集私兵的地方赶回,提笔写下一封急信交予女婿士仁。 士仁,广阳郡安次人,游侠出身,年约二十四五,幽燕儿男标准的身材,高大壮硕,善使一柄八尺重剑。 两年前,士仁乡邻在泉州被杀,查到行凶者后,士仁当即前往邻县泉州为乡邻报仇;在泉州手刃行凶者后,士仁被当地官府逮捕。 王修偶然听闻士仁为邻报仇的义事,心生敬佩,在士仁即将被处斩时,王修凭借王氏在泉州的势力出手救下了士仁。 从那之后,士仁一直跟在王修身边报恩;王修见士仁知恩图报,义勇兼备,越发喜爱,遂将长女王华嫁给士仁。 “小婿这便去!” 士仁接过书信,疾步而出。 看着士仁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王修喃喃细语: “兄长,我不能看着王氏毁在你的手里,既然我无法劝阻你,那就用我的方式来延续王氏的血脉吧!” 王修,其实就是一直在暗中相助赵云的人。 那么身为王氏子弟的王修,又为何要背弃他的兄长王松呢? 这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当时,赵云与贾诩商定搅浑幽中的计策后,当即派阎柔以胡商身份,散播赵云欲伸手幽州盐铁的消息,意图搅浑幽州中三郡。 消息放出后,王松初时并未相信,只想着与甄氏联姻,从而与赵云扯上关系,稳固王氏在幽州的势力。 可是,明明已经定下的婚事,甄逸突然间反悔了。 这一下,恼羞成怒的王松,相信了那个他原本不相信的传言,直接派人联络三郡豪强,准备联手对抗赵云。 王修得知其兄派人联络三郡豪强的消息,连忙从雍奴城赶回泉州,劝其兄就此打住,莫要自取其祸。 可是,王松并不听王修的,王松认定赵云就是要向盐铁伸手,如果他不反抗的话,那么渔阳王氏就失去了根基,百年王氏也会在他手中败落。 苦劝无果后,王修的心也变了,他认为以白袍军的强大,王松完全是自寻死路,结果很有可能与方城王门一样,被抄家灭族。 想到自己身为王氏中人将来必被王松连累,祸及妻儿,使他下了一个可以挽救他妻儿性命的决定。 于是,王修派女婿士仁前往方城,密告其兄王松纠集三郡豪强,意图谋反。 这对当时的赵云来说,完全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搅浑幽中三郡,逼反三郡豪强,这是赵云与贾诩的计策。 三郡豪强会反抗,这完全在赵云与贾诩的意料之中,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如此大恨,三郡豪强不反抗就奇怪了。 逼反三郡豪强是目的,但赵云作为幽州之主,他自然不愿最后得到一个在战火中残破不堪的幽中三郡,他最理想的是在剪除三郡豪强势力的前提下,还能得到一个破坏轻微的幽中三郡。 但世间之事,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逼反了三郡豪强,就得面对内乱带来的后果。 不过,当王修派女婿士仁秘密求见赵云时,让赵云看到了两全其美的可能。 经过与贾诩一番商量,赵云定下了引蛇出洞、聚而歼之的计策。 于是,赵云让王修这个内应,想办法将公孙范、邹丹、王松三人引出他们各自盘踞的地盘,使其失去据守的屏障,从而降低平叛的代价。 而今,王修也不负所望,成功唆使王松夺取蓟城为基业,将公孙范、邹丹二贼也引出了出来。 刚刚,王松突然改变主意,打算提前出兵蓟城,这完全是一个突发事件,王修担心因此破坏赵云聚而歼之的部署。 所以,王松赶紧派士仁给赵云那边报信….. 第400章 :君上好诗 一晃到了四更时分(即凌晨一点左右) “什么,王松在三更就出兵了?” 潞城东门外,公孙范大帐内;公孙范正在刨饭,突闻王松在一个时辰前就从潞城西门出兵了,顿时惊的将口中饭菜喷了出来,不是说好了五更吗? 站在公孙范案桌前禀报的范方,可就倒霉了,因为隔公孙范太近,公孙范喷出的饭菜全喷在了范方脸上。 又因公孙范是他主子,范方还不能做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再次回禀: “是的君上,王松在三更时分已经出兵。” “这个老匹夫!” 公孙范气得跳脚,砰的一声将手中瓷碗砸得稀巴烂。 很显然,王松这是要将他撇下,害怕他反客为主霸占蓟城。 其实,公孙范心里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谁让老子实力最强呢? 王松垂涎蓟城,公孙范也是一样,暗道:王松在蓟城有尹氏为内应,要是先进了蓟城,必将我拒之城下。 想到这,公孙范急不可待地大喝:“传令出兵,出兵!” 公孙范急火燎燎地下令出兵,可士兵才刚刚端上饭碗。 但公孙范才不管这么多,这就导致很多士兵还没吃一口饭,就被砸了饭碗,勒令整军出兵,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 潞城北门外邹丹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很多士兵刚刚端碗,就被执法队勒令整军出发。 另外一边,夜色中,王松麾下八千私兵正在过河,这条河乃是横在蓟城与潞城之间的潞河。 潞河也就是后世通州境内的潮白河,不过这个时候的潞河比后世潮白河宽得多,水流量也大得多,而且此时才刚刚入秋,潞河还是涨水期,河面最窄的地方都有两三里宽。 这么宽的河面,哪怕王松早有准备,可又不是几个人过河,而是整整八千人;这就导致都一个多时辰了,才刚刚搭好浮桥。 “快点快点!” 潞河河边,王松非常着急,不停的催促。 他很清楚,他虽然偷偷从西门出兵,但想要瞒公孙范太久显然不可能,他只能在公孙范赶来之前渡过潞河,并且毁掉浮桥,就能将公孙范远远甩在后方。 “都快点!” 王贺对结队踏上浮桥的私兵大声喝斥,见有跑得慢的,直接一脚踹上去。 “家主,公孙家主的人追来了!”一骑快马急速奔至王松身前禀报。 “知道了!” 王松显得很无力,其实不用人禀报,他已知道公孙范的人来了,因为东面那滚滚蹄声,足以说明。 没一会儿,大队骑兵来到潞河东岸缓缓停下,王松整理表情,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王伯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见到公孙范,王松老远就听到公孙范极为不满的质问声。 “楷模兄,何出此言呐?” 王松高声回应,在王松的目光中,只见前方打着火把的乌桓骑缓缓分开,公孙范的高逼格五马铜车,再次越众而出。 “哼!” 五马铜车在王松面前停下,公孙范怒哼一声:“何出此言?王伯正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孤不知道!” “王某虽不知楷模兄为何如此火气,但王某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楷模兄的事情,王某问心无愧!” 王松对公孙范深深一揖礼,显得很茫然、很无辜。 “好个问心无愧,那你为何不按约定出兵,现在连浮桥都搭好了!若是我晚来片刻,就见不到你了吧!”公孙范非常气愤,这老匹夫竟还想撇下孤。 “非也非也! 王松连忙辩解:“王某提前出兵,并非如楷模兄所想的那般,而是考虑搭建浮桥费时费力,所以提前搭建浮桥,节省楷模兄的时间!” 公孙范望了一眼横跨河面的浮桥,又看向王松,停顿数息:“如此说来,是孤错怪了伯正兄?” 这时,公孙范后方,突然有一人说道:“伯正兄,侯某多句嘴,蓟城不仅有耿勖,还有甄氏,就算伯正兄进了蓟城,若是没有我们恐怕也会被赶出来的!” 王松面色一变,听声音他就知道是侯青,但不得不承认侯青说的是事实,他还真不能撇开公孙范、邹丹二人,就算他有妹婿尹桥为内应打开了蓟城,但蓟城还有太守耿勖麾下数千广阳军,以及甄氏私兵。 据王松对甄氏的了解,甄氏在广阳郡内最少有两万私兵,这是一支多么庞大的力量。 所以仅凭他这点人,真吃不下蓟城。 王松干笑了两声:“文秀兄说笑了,王某从未如此想过,不然怎会相邀诸位共谋大业?” …….. 蓟城之南,??水东岸。 ??水,也就是永定河前身,不过后世的永定河河道,与汉末的??水河道差别很大,因为在历史上永定河就有八十一次决口,和九次改道。 汉末的永定河,在经过蓟城(即今北京)后,向东南延伸,最终在蓟城东南方向渔阳郡雍奴县境内与潞河汇合,再一起南流入海。 此时,奔涌的??水东岸,正有一支四五千人的骑兵在休整,他们就是赵云亲率的八百虎卫,以及四千天狼。 昨夜,在斥候营将尾随白袍军至巨马大营的王氏眼线清理干净后,赵云当即领兵而出。 赵云将此次行动,称为回马枪!昨日清晨大张旗鼓驰援巨马防线,就是借王氏眼线告知王松等贼,我赵云去幽南,对付袁绍去了。 赵云相信,王松等贼一旦得到这个消息,必将不再忌惮,必定挥军西进。 而这,就是赵云筹谋这么久,最想见到的;一旦王松三贼挥军西进,那么三贼就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老巢,这就是引蛇出洞。 其后,赵云清除王松眼线,带领机动性最强的骑兵,掉头向北面蓟城疾驰,与枪法中的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过一路疾驰,在午夜时分,赵云抵达??水西岸;但横在面前的??水,就像横在王松等人面前的潞河一样,必须跨过。 渡河是一个费力且漫长的过程,经过半夜时间,近五千铁骑才全部过河。 此刻,所有人都很疲惫,在喂完战马后,赵云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赵云基坐在地上,嘴里嚼着干粮,展目东望;只见东方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也就是说天快要亮了。 忽然,东面绿油油的原野上一骑快马映入眼帘,越来越近。 少顷,一员斥候装束的年轻斥候来到赵云面前,滚落马鞍:“启禀主公,此地距北面蓟城约三十里,我方斥候已向东推进五十里,暂未发现西进叛军!” “继续向东推进,打草惊蛇!” 赵云微微颔首,又对翻身上马的斥候关心道:“阿尧,注意安全!” “主公放心!阿尧省得!” 甄尧一夹马腹,策马远去…. 本来甄尧这小子,之前是以护卫的身份跟在赵云身边的,随着督亢之战结束,每天跟在赵云身边的甄尧发现,没有仗打了,天天不是在县衙里,就还是在县衙里。 这下可把甄尧给闷坏了,在一个月前,甄尧向赵云请求调去斥候营,因为斥候营几乎都在外面游荡,而且甄尧与斥候营司马陈到又玩得到一块。 于是,在甄尧死缠烂打之下,赵云答应了小舅子甄尧,将甄尧调去了陈到麾下,成了一名斥候。 天色越来越亮,赵云掏出随军地图,目光始终盯在标注蓟城与潞城之间的地方。 他昨夜渡河时,已经收到阎柔以及王修传来的信息,四万叛军在四更左右从潞城出兵西进。 而蓟县与潞县两县接壤,两座城池一西一东相距约八十里,以步军的速度,在平原上最快也要走一天,更何况两城之间还隔着一条潞河。 赵云估算,以四万叛军的规模,要渡过潞河,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最少也要半天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叛军应该还在渡河。 稍微懂一点兵法的人,可能马上会想到,如果这个时候赵云率领骑兵杀过去,也能起到半渡而击的效果。 其实,赵云也想来一个半渡而击,可是他们昨夜从巨马一路疾驰到此近两百里,其后又是渡河;这对于马力、人力都是巨大的消耗,如果这个时候不惜力再疾驰几十里,就算杀到了叛军渡河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与其这样,还不如休整一下,恢复体力再战。 周边鼾声如雷,特别是典韦,就四仰八叉的睡在一旁,犹如打雷一般。 赵云看着看着地图,也仰躺在地上,睡着了。 ……… 日头高挂。 潞河西岸,经过大半日时间,四万叛军终于跨过潞河,在公孙范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向西压进。 五马铜车上,公孙范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无尽的兵潮,顿时豪气万千,他决定赋诗一首,以此抒发豪情。 只听公孙范意气风发地吟道:“好多旗在飘,下面全是人;个个提把刀,随孤干他母!” “君上好诗!” 乘马跟随在公孙范铜车边的范方一听,顿觉意境高绝,当即奉承君上好诗。 “哈哈哈!” 公孙范仰首大笑,极为自得,他也觉得好… “叔父!” 就在这时,一声疾呼传入公孙范耳中。 公孙范循声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第401章:骑兵浪潮 “叔父,发现白袍军!” 肩上插着两根箭矢,浑身血污的斥候,痛苦地滚落下马,对公孙范禀报。 他叫公孙续,其父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公孙瓒,不过如今公孙瓒早早领了盒饭,这就导致公孙续成了没爹的孩子。 有句话叫,没娘的孩子像棵草! 而对公孙续来说,没爹的孩子连草都不如。 自从失去父亲公孙瓒,公孙续就没有了靠山,在公孙家族中地位跌入谷底,成了公孙范麾下一名小小的斥候。 就在刚才不久,公孙续与斥候小队向西侦查,突然碰上了白袍军斥候,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没有二话,端起军弩就开干,结果公孙续一方没有干过,仅公孙续一人侥幸逃脱。 白袍军? 公孙范一下子从铜车上站起来,呵斥道:“竖子安敢诓孤,白袍军皆在幽南,怎会袭杀尔等?” “确实是白袍军斥候!”公孙续忍着箭伤疼痛,恭敬回禀。 得到肯定回复,公孙范意识到赵云出兵幽南那个消息,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赵云虚晃一枪掉头杀回来了! 恰好这时,王松从麾下私兵那边赶了过来。 一见王松,公孙范劈头盖脸骂道:“王伯正你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白袍军都来了,尔竟毫不知情,废物!” 当着这么多人被劈头盖脸骂废物,王松顿时怒了,我堂堂王氏家主颜面何在?喝道:“公孙楷模,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匹夫,尔敢再说一遍?” 公孙范怒不可遏,噌的一声拔出佩剑直指王松;这个老匹夫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顶嘴? 老子这盟主的威望何在? 一旁的侯青,见王松与公孙范不商量应对敌情,反而是大吵起来,顿时令他后悔不已。 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走上造反这条路,想要脱身也不可能了,只能赶紧劝阻: “盟主,伯正兄,如今大敌当前,勿要伤了和气!” 王松、公孙范也不是傻子,眼看大敌当前,再闹矛盾那可都要玩完,有侯青劝说,二人也就借坡下驴。 见二人熄火,侯青松了一口气,对异常狼狈的公孙续问道:“可有发现白袍军主力?” “没有!” 公孙续摇了摇头,他们与白袍军斥候碰上就开打,打不过就跑,至于白袍军主力,他真不知道。 侯青又问:“那你们在何处遇到白袍军斥候的?” “西南方向,距此大概二十里!”公孙续如实回答。 侯青点了点头,看向王松:“昨日,伯正兄的人亲眼看到白袍军去了巨马,而现在西南方向发现白袍军斥候,可见是白袍军掉头回来了!” “但幽南垂距此有两百余里,如此远的距离,在短时间内步军是无法抵达的,那么最有可能是赵云麾下的数千骑兵。” 一听侯青分析,公孙范忌惮之心尽散,骂骂咧咧道: “狗日的赵云小儿,竟如此目中无人,区区数千骑就敢来送死?来人啊,传令能臣单于与当图首领,命二人率领本部骑兵上前迎击白袍贼!” “诺!” 两队传令兵高声应诺,一左一右奔向大军两侧传令。 公孙范这番安排,侯青、王松二人也比较认可,既然最可能是赵云麾下的骑兵,那就用七千乌桓骑去迎击,不过…. 侯青看向王松与公孙范二人,说出心中疑问: “不过,白袍军为何来的这么巧?他们怎么知晓我等今日杀向蓟城?” 在这个出门靠走,通讯靠吼的时代,消息传递是非常缓慢的。 在侯青想来,他们的行动已经足够隐秘,而且幽中三郡又是他们的地盘,就连甄氏的手都很难伸进来,更何况对幽州掌控力只在幽西的赵云。 刚刚从渔阳军中赶来的邹丹,一听侯青的所说,脱口而出:“我们之中有奸细!” 公孙范一惊,下意识地用怀疑的目光投向王松。 “公孙楷模,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松非常不满,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就当乃翁好欺负了? 还怀疑乃翁是内鬼! “王伯正,我们几人之中就你嫌疑最大,孤听闻你差点与甄氏联姻!” 公孙范紧了紧手中剑柄,非常怀疑王松就是内鬼,因为他曾听闻,这老匹夫之前往甄逸那边凑。 “公孙楷模休要血口喷人!” 王松气急,乃翁正是因为差点与甄氏联姻才起兵造反的,如果不是差点,乃翁跟着赵云收拾你! 一见王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邹丹阴阳怪气: “王伯正,你为甚如此激动?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邹赤诚你这是颠倒黑白,我王伯正对天发誓,誓与赵贼不死不休,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王松以前确实讨好甄逸,企图与甄氏联姻从而交好赵云,而这事在幽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就让他有点百口莫辩,为了自证清白,只能发下毒誓。 古人重誓,王松敢发下如此毒誓,公孙范、邹丹二人没有再抓着不放,况且既然发现了白袍军斥候,那么肯定有主力在什么地方。 于是,几人开始商议如何应对白袍军。 另外一边,四万叛军左右侧翼,是当图的两千乌桓骑,以及能臣抵之的五千乌桓骑。 接到公孙范的命令,当图、能臣抵之二人率领麾下乌桓骑开始脱离大队,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驰去。 公孙范忽见两支乌桓骑兵一南一北远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子不是让他们西进迎击白袍贼吗? 过了片刻,公孙范破口大骂:“这两个混账往哪跑呢?” “???” 王松、邹丹、侯青三人望着远去的乌桓骑兵,也傻眼了。 就在公孙范等人满头问号时,正前方,也就是西面的原野上,突然疾驰来数队斥候,只见他们不停晃动手中小旗。 一见旗语,公孙范几人大惊失色,那是发现敌军主力的意思。 “启禀君上,西南三十里处,发现数千白袍军骑兵,正向我方压进!” “狗日的白袍贼,欺人太甚!” 一听斥候禀报,公孙范破口大骂,还真如侯青所说,只有几千骑兵就敢来,真当老子数万大军是摆设啊? 公孙范当即拔剑高喝:“全军听令,立阵迎敌!” 命令下达,拖曳数里的三万多叛军,在各自将领的喝斥声中结阵,奈何这些人基本都是纪律松散的私兵组成,一道命令下来队形反而更乱了。 当然,公孙范麾下那六千边军精锐除外,这六千老军闻令而动条件反射般的结下防御阵型。 对此,公孙范非常满意,再看乱糟糟的私兵,高下立判。 不管是哪个将领,都喜爱精兵,公孙范也不例外,身处精兵大阵中,给他的是满满地安全感。 这时,公孙范突然发现他的精兵顶在最前方的,这怎么行? 好东西自然要保护好,精兵也是一样,也要保护好。 于是,公孙范当即令侯青带领侯氏私兵在他前面结阵。 正在指挥麾下私兵的侯青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干了,谁都清楚顶在最前方必然最先遭到打击,便以兵力薄弱为由拒绝了公孙范。 侯青不听话,确实兵力也不多,公孙范便打算让王氏八千私兵在他前方结阵。 对此,王松直接无视公孙范的命令。 王松直接无视命令,公孙范气得暴跳如雷,但马上又不能把王松怎么样,只能找他好外兄邹丹了。 邹丹平日里对公孙范马首是瞻,但让他在前面当炮灰,当然不干了,干脆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时,公孙范突然意识到他这个盟主好像卵用没有,就没有一个听他的。 最可气的是,当图和能臣抵之两个胡儿,带着人跑得没影儿了。 几个合作伙伴都不听他的,无奈之下公孙范只能将麾下六千私兵调在最前方。 本来就乱糟糟的私兵,还要调去前方布阵,那就真和一锅粥没了区别,气得公孙范血压飙升! 他不禁在想,要是白袍军这个时候杀来,前军不是完犊子了? 忽然,公孙范浑身一颤,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前方私兵乱糟糟的嘈杂声中,他隐隐约约捕捉到闷雷一般的声响,虽然很轻微,但他知道那是骑兵来袭的声响。 铜车上的他,急忙展目西眺,绿茵茵的地平线如海平面一般平静。 突然间,一杆大旗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紧接着是如海浪一般的旌旗,越来越多,就像他作的“诗”一样:好多旗在飘,下面全是人! 不,还有马,更准确的来说是骑着战马的骑兵,他们在大旗的引领下,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骑兵浪潮,犹如海啸一般狂袭而来….. “轰隆隆!” 万千马蹄踏击地面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公孙范不禁冷嘶一声,他虽然有个骑兵用的贼六的从兄,但他却从未亲眼见过骑兵来袭的视觉震撼,一向狂傲的他内心中竟不争气的生出了恐惧,他紧张的嘶吼: “御敌!” 就在这时,南北两个方向也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公孙范不惊反喜,刚才他还以为那俩混账跑路了呢! 公孙范兴奋大喝:“快给胡儿打旗语,命其即刻迎击白袍贼!” 第402章 :一锅端 “轰隆隆!” 平坦的海河平原上,万蹄踏地,犹如雷暴,声震四野。 若此时在高空俯瞰,你就会看到,西、南、北三个方向有三道骑兵洪流,正向庞大又乱糟糟的叛军阵地奔袭而去。 “狗日的胡儿,这是要干甚?” 五马铜车上,公孙范目眦欲裂,他发现一南一北两支乌桓骑兵,不仅不听他的旗语,反倒向他的大阵两侧狂冲而来。 “赵贼!” 叛军大阵左翼,王松仰天嘶吼,恨念滔天的望着如潮来袭的当图骑兵。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赵云的算计之中,而当图与能臣抵之两个虏首,根本就不是来助他们的,而是来要他们命的。 这也就能想通之前当图与能臣抵之为何要一南一北远去,因为骑兵最强大的是冲击力,而冲击力必须先拉开距离跑起来。 “放箭!” 面对滚滚而来的铁骑,王松状若疯魔般的嘶吼。 惊惶失色的王氏私兵,慌乱地松开弓弦,一波稀疏的箭雨刚落下,当图的两千乌桓骑“轰”的一声,一头撞入王氏私兵之中,顿时如浪推沙,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紧随其后的是叛军右翼,措手不及的渔阳军,被能臣抵之的五千乌桓铁骑一头扎入,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 叛军大阵前头,以赵云为箭头的钢铁洪流,如海啸一般扑入公孙氏私兵中,乱糟糟的私兵一触而溃,亡魂丧胆地向后逃窜… “后退者死!” 看着无数私兵扔掉兵器亡命溃退,公孙范怒喝连连。 然而在死亡的恐惧下,谁还会听他这位公孙家主的? “拦住他们!” 见无法喝止私兵溃退,公孙范企图用麾下六千精锐拦住溃退的私兵。 这时,公孙范突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不应该将弱鸡私兵调去最前方,而应该是让装备精良、沙场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军,在大阵最前方组成一道坚固的钢铁壁垒,扼住骑兵的冲击力。 可惜,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 只见亡魂丧胆的公孙氏私兵,鬼哭狼嚎地涌向精锐边军,使得原本严谨的阵型出现了骚乱。 “碾碎!” 如狮如龙的马背上,赵云目光如刀,嗜血地抿了抿唇,龙胆一枪扫飞身前逃窜的私兵,如狼王一般嘶吼。 说实话,在平原上赵云根本不把幽中三郡豪强的私兵放在眼里,因为一群兵甲不全纪律松散的私兵,哪怕再多,也绝难挡住他麾下铁骑一个冲锋。 唯一让赵云所虑者,乃是死鬼公孙瓒留在右北平的六千精锐边军。 这支边军跟随公孙瓒常年与乌桓人、鲜卑人作战,是一支百战精锐,同时也是一支对付骑兵有着丰富经验的部队。 与这样的精锐部队正面硬刚,赵云是不愿意的,不是说他不能战胜这支精锐边军,而是战胜这支精锐边军必将付出不小的代价。 本来赵云已经做好付出一定代价灭掉这支精锐边军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公孙范居然是一头猪,居然将最精锐的部队放在一冲而散的私兵后面。 如此,他只需驱赶丧胆的私兵冲击右北平边军方阵,待右北平边军方阵出现松动,他便能趁机破阵。 “碾碎!” 如狼似虎的白袍铁骑,仿若群狼回应狼王一般,嘶声嚎叫。 在前狼奔豕突的公孙氏私兵,吓得哭天喊地,玩命地往右北平边军方阵冲去。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稳住阵型!” 公孙范也发现因私兵溃退,冲击了边军阵型,导致严整的防御方阵出现了松动,气急败坏地喝令边军杀掉冲击方阵的私兵。 但还是晚了,因为战场之上一点点漏洞都是致命的,它会被无限扩大,最终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右北平边军清理冲击阵型的私兵时,如滔天巨浪来袭的白袍军铁骑,眨眼便至,以狂暴的冲击力一头撞入那松动的阵型,顿时盾裂人飞,血光飞溅,就像洪流破开的堤坝一般,汹涌而入。 “护驾!” 原本满满安全感的大阵,居然被白袍军冲破了,公孙范吓得亡魂皆冒大喊护驾。 一杀入右北平边军大阵中,赵云就发现了那辆极为醒目的五马铜车,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当真是一个人心乱了的时代,阿猫阿狗都有了称王称霸之心。 而铜车上惊慌嘶吼那人,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在整个幽州,乃至当今天下,能将赵云截住的人,除了吕布没有第二个人,况且赵云身旁还有一个典韦。 公孙范麾下大将范方很忠心,也很勇敢,当他看到一支骑兵直直杀向公孙范时,他带领一众亲兵迎上了赵云。 可是,范方就像他的名字在历史上仅是一笔带过那样短暂,在遇上赵云仅仅一个照面,就成为了历史。 铜车上,公孙范惊惧欲死,他没有想到自己麾下第一猛将,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挑飞了,是对手太强,还是范方平时吹的太狠? 公孙范来不及多想,惊慌失措地跳下铜车,一把将一名亲卫拉下战马,攀马就逃。 须臾间,赵云已杀至铜车前,而目光一直盯着那个逃入兵潮中的背影,随手拾起一杆长枪,蓄势一掷,长枪化作一道弧光,奔射如电。 “噗!” 带着弧光的长枪,一枪透体,奔逃中的公孙范闷哼一声,死死抓鞍的双手变得无力,在马背摇晃几下后,栽下了马。 铜车旁,赵云拔出佩剑白虹,一剑斩断了“公孙”大旗。 “公孙范已死,降者不杀!” 典韦杀至公孙范落马的地方,拔出透体的长枪,一戟斩下公孙范首级,扬起血淋淋的首级如雷大喝。 “公孙范已死,降者不杀!” 赵云身边的虎卫,齐齐大喝,声漫整个战场。 正在抵抗白袍军的右北平边军,见帅旗已倒,公孙范已被杀,他们也就失去了抵抗的意义,很多人扔下兵器,跪了下去。 而那些被杀得丧胆的私兵,对于降者不杀四个字如闻天籁,连忙跪伏于地,哭喊着:我们投降,不要杀我! 后方,叛军左右翼,在当图与能臣抵之的夹击下,直接被拦腰截断,渔阳军与王氏私兵被杀得四散奔逃,王松、王贺兄弟俩死于乱军之中,尸体被踏得面目全非。 而邹丹和侯青却不见了踪影。 “能臣单于,我主有令降者不杀!” 能臣抵之带着麾下骑兵在溃兵中大肆砍杀,忽然,策马而来的阎柔,抬枪挡下能臣抵之砍向投降溃兵的刀。 能臣抵之非常不爽地瞪了阎柔一眼,但他也不敢像之前一样装着没有听见赵云的命令,只得喝令部下降者不杀。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溃兵只得跪地投降,因为他们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一眼望去,整个战场,兵戈散乱,残旗铺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战场一角,身如熊罴,势若虎豹的虎卫拱卫在侧,一身银甲的赵云基坐一辆辎重车上…. 他微眯着枭目,看向部下正打扫的战场。 他很清楚,这一场战斗,虽然没有督亢之战那么胶着激烈,但其意义却是胜于督亢之战。 首先,之前他这个幽州牧名不符实;在年初出兵幽南抵挡袁绍时,他真正掌握的只有代郡一地。 而后来的上谷,以及幽冀交战区域的涿郡两地,他虽然收拢了两郡军政,但也并未完全被他掌控,因为这两郡的地主豪强,并未认可他,或者说承认他的统治。 至于幽州其他郡国,那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丝毫掌控力。 对地方没有掌控力,就意味着没有税赋,没有兵员;这是赵云不能接受,也无法容忍的,他需要对地方有绝对的掌控权,就像代郡那般。 但幽中各郡与曾经豪族逃离的代郡完全不一样,在幽中各郡盘踞着一个个百年豪族,他们树大根深,势力遍布幽中各地。 原本,赵云以为督亢之战的胜利,可以震慑幽中各地豪族。 然而事与愿违,这些在一旁坐观成败的豪族,非但没有被震慑,反而因为赵云在督亢之战的战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之前,许攸在方城对王门说过一句话,他说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头野兽,只是在法度与道德的约束下,心中那头野兽只能被禁锢在心底。 这句话,用在公孙范、王松、邹丹三人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与其说三人是因为盐铁之利逼反的,还不如说是因为野心战胜了敬畏导致的。 而今,一锅端了三郡豪强武装,在摘除三个毒瘤的同时,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使境内其他豪族产生敬畏之心。 因为,人不能没有敬畏。 只有让治下豪族有了敬畏之心,赵云才能掌控地方,才能壮大实力,才能巩固统治。 所以说,今日一战的意义,是胜于督亢之战的。 …… 打扫战场,是一个繁琐,且费时费力的事情,特别是在俘虏比己方人数还多的情况下。 据初步统计,今日一战就俘获了两万多俘虏,是白袍军、乌桓骑总数的一倍。 直到太阳落山,战场上的尸体都还未全部掩埋。 而此地,位于潞河以西,大致在蓟城与潞城中间位置,不管是去西面蓟城,还是东面潞城,都有三四十里,无奈之下,赵云下达了就地露营的命令。 第403章 :袁绍很气 明月当空,月华如练。 入秋后的夜晚,少了许些燥热,多了一分凉爽。 营地里,照明的篝火旁。 “末将阎柔,拜见主公!” “在下当图,拜见幽州牧!” 尸体全部掩埋后,阎柔引着渔阳乌桓首领当图,与右北平乌桓单于能臣抵之,一道前来面见赵云。 一见赵云,当图纳头就拜。 赵云看了眼跪地的当图,这是一个雄壮的胡人,他微微侧目看向另一名乌桓人打扮、长相阴翳的中年男子。 能臣抵之面色变幻,他没有想到当图这个没有骨气的东西,好歹是一方首领,居然对赵云纳头就拜。 如果他跟着当图拜倒,那不仅有失他一部首领的威风,还没了与赵云讨价还价的资格。 “在下能臣抵之,见过幽州牧!” 能臣抵之没有行跪拜礼,而是以右手贴胸行了一个乌桓人的礼仪。 在他看来,他与赵云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 赵云亲自扶起阎柔与当图,对能臣抵之道:“能臣单于免礼!” “谢州牧!” 赵云请三人坐下,又命虎卫取来三壶凉茶,笑道:“今日幸得二位首领相助,云以茶代酒谢二位首领!” 当图与能臣抵之二人,是赵云剿灭三郡叛军非常重要的一步,如果这二人不是被他拉拢过来,仅凭赵云数千骑兵,还真收拾不了公孙范三贼。 假如我们做个假设,如果当图、能臣抵之是公孙范三贼的人,以二人麾下七千乌桓骑,就足够赵云喝一壶了,更不要说还有六千右北平边军,以及人数众多的私兵。 所以,当图、能臣抵之二人,在今日一战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州牧言重,州牧运筹帷幄在下拜服!”当图连忙起身一拜。 能臣抵之眼中闪过一道鄙夷,该死的当图,你就当狗的命。 心里虽然骂当图是当狗的命,但能臣抵之也不得不承认,赵云对作战部署的把控。 今日,赵云用斥候推进,故意暴露出来,让公孙范得知有白袍军在西面,因为赵云算准公孙范会命他与当图领兵西进。 然而,这其实是赵云借公孙范给他与当图传递消息,就是告诉他二人,赵云那边即将对公孙范发起攻击。 得到公孙范命令,他与当图正好趁此机会与公孙范大军拉开距离,因为骑兵需要跑起来才有冲击力。 接着,就是三支骑兵狂袭公孙范叛军,而公孙范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与当图是赵云的内应,这就导致叛军左右两翼几乎不设防,在这种情况下,将其一触即溃。 亲身经此一战,能臣抵之对赵云有了更深的认识,也为当日作出的决定而庆幸,因为他明白,就算没有他相助赵云,公孙范三人也不可能是赵云的对手。 如今,助赵云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三郡豪强武装,那么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也就能从赵云这里得到利益。 果然,在经过几句客套后,赵云正色道:“之前写与二位首领的信,二位首领都看过了吧!请二位首领安心,云一向有诺必践,言出必行!” 赵云很清楚,当图与能臣抵之二人助他灭三郡叛军,其中有着对他的敬畏,但更多是为了自身利益。 当图在渔阳塞外,被宇文鲜卑不断压缩生存空间,在这种情况下当图必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威震北疆的赵云是当图最好的选择,所以在阎柔找到他时,满口应承了下来。 而能臣抵之,在卢龙塞外充当东部鲜卑与大汉盐铁交易的中间商角色,对能臣抵之来说,只要他的角色不变,他就能在中间获得源源不断的利益。 之所以选择赵云,是因为赵云的实力比公孙范等人更强,在赵云答应与他开市后,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幽州牧慷慨!” 当图二人连忙行礼,赵云的回信,他二人早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赵云在信中向当图承诺,覆灭三郡叛军后,他会在渔阳设立渔阳都尉一职,出兵助当图收复失地。 而能臣抵之,赵云承诺在平叛之后,会在卢龙塞内徐无城与能臣抵之互市,互通有无。 如今,得到赵云亲口承诺,二人心中大定,对未来期盼不已。 当图与能臣抵之退下后,赵云一脸器重地拍了拍阎柔肩膀:“今日之胜,阿柔当居首功!” 阎柔孤身出塞,这份胆气就令人折服,而且还成功将当图、能臣抵之二人拉拢,奠定了今日之胜,确实当居首功。 “末将不敢居功,今日之胜全仗主公与军师运筹帷幄,末将只是跑跑腿罢了!”阎柔谦逊长揖。 “阿柔过谦了!” 赵云对阎柔越发喜爱,此人不愧是历史上被曹丕视为亲兄长,被曹操当作亲儿子的名将。 翌日。 天刚见亮。 万余骑兵押解着两万多俘虏,缓缓西进…. 昨日一战,在当图与能臣抵之两个内应的协助下,一锅烩了三万多叛军,斩首过万,俘虏两万多人。 这两万多俘虏中,最令赵云看中的是近五千右北平边军俘虏,这些人只要将其收为己用,穿上战甲,马上就是一支精锐之师。 至于如何让这支精锐向自己效命,赵云已有主意。 ….. 燕南垂,易水北岸。 “一群没用的废物!竟被赵云小儿一战尽灭!” 赵云正押着俘虏去蓟城的路上,而易水北岸,袁军大营里。 袁绍也收到公孙范数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他原本还寄望公孙范等人在幽中与赵云僵持下去,从而消耗赵云,遏制赵云壮大。 谁知,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那我这出兵牵制赵云还有什么用? “主公,错矣,大错矣!” 大帐里,详细询问报信之人后,田丰恍然大悟,顿时顿足捶胸,极其懊悔。 袁绍嘴角不禁抽了抽,前日你田元皓急匆匆赶来阻止我北进,如今我啥都没有干,也能错了? 一旁沉默的许攸,眼珠急转,暗恨道:田元皓这老竖一惊一乍的,不会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吧!看来我得先发制人: “田元皓,算你有点自知之明,要不是你阻止主公进军,赵贼焉有余力击破三郡联军?” 袁绍一听,顿觉有理,莫非真是因为我没有进攻巨马大营牵制赵云小儿兵力,才让赵云有余力击破公孙范等人的。 一瞬间,袁绍看田丰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都是因为你阻止我,坏我大计。 田丰倒没有注意到袁绍不善的目光,而是怒怼许攸: “许子远枉你自诩智谋过人,当日跨过易水,你竟未有一丝怀疑?难道在你心中,幽州军真就如此不堪一击?” “再则你说我方未牵制赵云,才导致三郡联军被破,你这话可有用脑?你没听到赵云是如何覆灭公孙范的?” 说到这里,田丰情绪激愤,几乎嘶吼道:“数千骑,赵云仅仅是用数千骑,不是所有白袍军,现在巨马还有两万余幽州军,你觉得我方这两万人攻上去有意义吗?你就是个蠢货,蠢货!” “田元皓,你你你…..!” 许攸被田丰怼得面色涨红,羞愤交加,又被大骂蠢货,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一听田丰之言,袁绍暗道:是啊!巨马大营有两万多幽州军,我方就算攻上去,不仅讨不到好处,还牵制不了赵云。 这下,田丰对一旁咬牙切齿的许攸直接无视,向袁绍解释道: “主公,属下之所以说铸下大错,是因为我方就不该出兵,如果我方不出兵幽南,以白袍军的声威,王松等人绝不敢挥军西进。” 袁绍认同地点了点头,三郡豪强虽然敢反赵云,但如果我不出兵策应,他们是绝对没有胆子主动攻击赵云的。 “如此一来,王松等人只能盘踞在各自巢穴与赵云对抗,而他们有城墙为屏障,赵云想要剿灭他们,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袁绍不住点头,如果三郡豪强据城抗赵,赵云就得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去打,必然旷日持久,损失惨重。 “这样幽州就会处于内乱之中,于我方有大利。而如今,赵云在潞西一战尽灭三郡豪强私兵,幽中三郡将再无力量能与赵云抗衡,使得幽中三地已是赵云囊中之物!” 说到这里,田丰望了一眼面露悔意的袁绍,继续道: “况且此战过后,赵云不仅能快速掌控幽中三郡,还能从参与反叛的豪族家中,抄获巨额钱粮充盈仓禀,必使赵云实力大增,来年恐会南下啊!” 袁绍面色发青,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听田丰这番分析,好像还真是我给了赵云助攻,让赵云轻易灭了三郡豪强私兵。 从而,不仅使赵云快速掌握资源丰富的幽中三郡,还获得了大量的钱财。 而赵云有了这批巨额钱粮,不仅能弥补督亢之战的消耗,还能扩展军队,实力必将更加强大,届时来年恐怕真会打来。 想到这里,袁绍恍然发现,去年在并州劫杀赵云,人没有杀到,反而让赵云得到并州三郡之地,近百万之民。 年初出兵督亢,本来想抢夺幽州富饶之地,结果搞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最近看到幽中豪族起兵反抗赵云,遂出兵策应幽中豪族,结果却帮了倒忙,导致幽中豪族武装被赵云一锅给端了。 想到这些,袁绍心里那个气啊,不禁自问:我袁本初这一年都干了些啥啊? 袁绍悔恨交加时,忽然想到此次力谏他出兵的许攸,一拍桌案:“许子远,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遏制赵云?” 许攸惊的一抖,垂头不语;他也没想到公孙范等人如此无用,以远交近攻来说,他提出出兵牵制赵云也没毛病啊! 许攸垂头不语,袁绍气得胸腔起伏,大喝道:“传令撤军,撤军!” ………… 巨马水北岸,巨马大营,数骑斥候飞驰入营。 “启禀军师,袁军正在南撤!” 中军大帐内,贾诩听斥候禀报后,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对帐中田豫道: “田将军,去告之曹将军,袁军南撤了,泄洪吧!” “诺!” 田豫也面露遗憾,躬身退出大帐;其实,他们已在巨马水上游拦河筑坝,准备再给袁绍一次教训。 计动幽中的计划中,一开始赵云与贾诩是没有把袁绍算进去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袁绍已没有北上的实力了。 直到王修突然派女婿士仁来投诚,赵云与贾诩定下了引蛇出洞、聚而歼之的计策,但贾诩说,以三郡豪强的胆子让他们出巢西进,恐怕比较困难,毕竟袁绍十万大军都全军覆没了。 这时,赵云眼睛一亮说,既然三郡豪强缺少胆气,那我们就给他们勇气。 于是,让王修唆使王松联络袁绍,让袁绍出兵北进,给三郡豪强壮胆。 既然把袁绍算计进去了,赵云自然不能让袁绍白跑一趟,命曹性在巨马水上游拦坝筑河,等袁绍来攻。 可左等右等,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易水的袁绍,突然就止步不前了。 袁绍不来,贾诩也没有办法! 如今袁绍撤往易水南岸,那巨马水上游的堤坝也就彻底无用了。 其实贾诩他们是不知道,要不是前日,田丰急急忙忙从文安城赶到易水北岸阻止袁绍北进,估计袁绍又成落汤鸡了。 田豫退出大帐后,贾诩对帐中一员将领道: “韩将军,主公出兵前有令,若袁军南撤,我等即刻东进泉州!” 第404章 :行恩 翌日。 蓟城。 午时将近,赵云出现在蓟城东门外,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三年前,张举造反,据蓟城以抗平逆大军,双方在蓟城展开一场兵力超十万人的会战,最终击碎了张举的皇帝梦。 望着眼前古老宏大的城池,赵云思绪飘飞,他不禁想起了郭典,还有与他同进同退的安平太守徐升,以及铮铮铁骨的韩卓……… 这一刻,这些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他似乎回到了三年前,他们每一个人的音容神貌,都好似就在眼前。 赵云又不禁想起了张举,那个夜晚,他对穷途末路的张举问:逆贼可悔? 张举却平静地凝视着他说:自古成王败寇,若有一天,你走上我这条路,你就会找到答案! 想到当时张举的话,赵云自嘲的笑了笑,也为当日问出这样的话,觉得可笑。 张举说得对,当有一天,你走上这条路就会找到答案,因为这是一条踏上了就没有回头的路,何来后悔之言? 就在赵云思绪万千时,紧闭的蓟城东门渐渐开启,护城河吊桥在城上绞盘的转动中,缓缓落下。 城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赵云的思绪,目光投向渐开的城门处,一群身着绛红官服的官员映入眼帘。 对此,赵云并未觉得意外,他相信在昨日,这些人就已经知晓他在东面覆灭了数万叛军。 再则坐镇蓟城的广阳太守耿勖,也还算自己人。 四年前,张举伙同乌桓单于丘力居叛乱,一时间在幽州势如破竹,声势滔天;当时的广阳太守钱安,很没骨气的投了贼。 第二年,张举败亡蓟城,前广阳太守钱安也死在了乱兵手中。 而眼前这位,领着蓟城内一众官员走来的耿勖,是当年平灭张举后,朝廷任命的广阳太守;至此时,耿勖主政广阳郡已快三年之久。 耿勖这个人也大有来头,乃是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后汉开国名将耿纯之后。 至于为什么说耿勖是自己人,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耿勖与赵云都是常山人;当年黄巾起义,张宝携二十万黄巾杀入常山,以白绕为先锋猛攻常山平棘城,而耿勖的家人当时就在平棘城内,若不是赵云以火牛阵破了白绕的五万黄巾,耿勖绝对见不到他的族人了。 所以在这一点,平棘耿氏欠了赵云莫大的情。 而第二个原因,更重要,因为耿勖的嫡女耿旦,与甄逸嫡长子甄豫订有婚约,有了这层关系,耿勖自然算是自己人。 同时,赵云怀疑去年甄逸跑来广阳郡大肆购买土地,其中肯定少不了耿勖这个广阳太守的相助。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也装作不知。 “下官耿勖,恭迎州牧!” 耿勖领着百余名官吏趋身碎步而来,在踏过数十丈宽的护城河后,齐齐躬身相迎。 “吾等恭迎州牧!” 耿勖身后百余名官吏,跟着齐齐唱迎。 赵云翻身下马,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他龙骧虎步地走向耿勖,一把扶住耿勖,喜道: “耿君免礼,诸君免礼!” “谢州牧!” 一众官吏见赵云如此和善,令他们好感顿生;其实,赵云的外表本就是那种正气凛然,令人信服的正派模样。 不过,当蓟城一众官员看到赵云身后,那血迹斑斑,杀气腾腾的上万骑兵后,又由心的畏惧。 也让他们明白,赵云和善的外表下,是令人窒息的尸山血海。 ………….. 州牧府。 耿勖领着一众官吏,将赵云迎进了蓟城内的州牧府。 而成廉、周仓以及能臣抵之等人则在城外扎下营地,看押俘虏。 蓟城,是幽州的中心,在数百年前曾是燕国王都,所以规模非常庞大。 至于城内州牧府,是三年前,灵帝刘宏下旨专门在原幽州刺史府的基础上,为当时新任幽州牧刘虞改建的。 不过,刘虞还没有等到州牧府完工,就被赵忠等人撺掇当时的皇太后何婉,一封诏书把刘虞调回了朝堂。 三年后的今天,蓟城内的州牧府已经空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也仅仅是缺一位州牧坐镇,因为当时刘虞在幽州组建的州牧府班底都在。 比如别驾赵该、从事鲜于辅、从事田畴,从事齐周、从事公孙纪、从事尾敦、骑都尉鲜于银、东曹掾魏攸、仓曹掾尹桥等等一众州府属官,足有百人之多。 一句话总结就是,屁股还没有坐热乎的刘虞虽然走了,但刘虞组建的州府五脏俱全。 然而,现在有一个很尴尬的地方,因为当下幽州有两座州牧府,且都在赵云治下,同时两地都有组建州府属官。 好比如别驾一职,沮授是赵云任命的,赵该是前任州牧刘虞留下的。 然而一州,肯定不可能有两位相同职务的官员,以前赵云没来广阳之前这还好办,大家装作不知道,两个相同职务的官员,大可各干各的。 但现在,完全不可能了。 州府大堂内,赵该等一众属官排成两列,分立大堂左右两侧。 赵该有点萎靡不振,他很清楚,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赵云来了这里,他这个州府二把手,算是坐到头了。 魏攸、田畴等人,倒是不太在意,因为代郡那边早就传来消息,赵云麾下猛将如云,但文官极缺,这就导致代郡州府缺额极多。 以当今的局势,赵云必然希望快速整合幽州各郡,而以他们在各地的影响力,赵云最有可能将他们充入代郡州府。 堂中众属官心思各异,赵云心中了然;因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谁都希望能一展抱负,或者说谁都不想丢失手中的权力,如果一旦被撸掉,那一切都是空谈。 扫了堂下一眼,赵云微微拱手,笑道:“云承蒙天恩,今日有幸与诸君共聚一堂,实乃云之幸耳!” “吾等亦幸也!” 一众属官不管心里高不高兴,都表现出很荣幸的样子。 同时,他们心中也在期待赵云会如何安置他们。 堂上赵云,收敛笑容,长叹道:“今,天下愦愦,万姓流离;吾受皇命,牧守幽燕,时省不足,恐负圣托!” 赵云这句话的意思是,当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受天子之命,代天子牧守幽州,时常自省不足的地方,害怕有负天子的托付。 “州牧威震北疆,令胡虏不敢南望,佑得幽燕之民,此万民之福也!” 从事魏攸出列一拜,话里的意思是州牧你已经做的很好,要不是有你在北疆震慑胡虏,边疆哪有现在的安宁。 赵云打量了魏攸一眼,此人三十多岁,身型清瘦,须发干净整洁,一身文雅气息,暗道:不错不错! 随后,如魏攸等人的猜测一样,赵云将蓟城州府属官,逐一任职填充至代郡州府。 因为赵云太缺文官,现在地盘广了,对人才更是缺乏,就算把这些人全部填充过去,都不够用。 当然,赵云这么做也有拉拢这些人的原因在里面,毕竟这些人都是幽州各地大族出身,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声望。 一个个官吏被赵云任职代郡州府,身为前别驾的赵该,心里拔凉拔凉的,按理说他应该是第一个才对,可….一直没有他。 直到最后,赵云目光才投向右首的赵该,恳切道: “早闻元应大才,幽燕平靖还需元应倾力相助,望元应出任治中一职,为民谋福!” 治中,全称治中从事,是州府高级佐官之一,主管众曹文书,地位仅次于别驾。 本来这个位置,赵云是打算给卢植的,可是卢植以年事已高为由,无情地拒绝了赵云,使得治中一职,一直空缺着。 如今,收得刘虞留下来的班底,对赵云大有裨益,因为他缺的就是文人。 在督亢的时候,赵云命分散幽州各地的不良人,逐一收集堂中众官员的资料。 特别是赵该这个人,赵云更是派人仔细了解过,此人出身渔阳赵氏,家中以耕读传家,在渔阳一带广有仁义之名。 而赵该本人,敏而好学,救危扶困,颇有仁人君子之风。 赵云猜测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赵该才有资格出任刘虞的别驾。 一听赵云辟他为治中,赵该愣住了! 别驾一职他心里明白,不可能有希望,但没想到赵云仅把他降了一点点,出任治中一职。 有治中这个职务,一样能施展他为民造福的志向;心中大喜的他,躬身一拜:“属下定不负主公所托!” 赵云微微颔首,赵该也不错,是在场第一个拜他为主的人。 然而,赵云不管是在治军,还是治人上,都深谙恩威之道。 现在,蓟城州府一众属官,人人封官,这是恩。 那么,接下来就是威了! 而在这个乱世,立威必见血! 第405章 :立威 州府大堂上,赵云的面色,从之前的和蔼,变得冷厉;一股疆场磨砺出来的杀气,蔓延开来….. 他的目光变得如刀锋一般锐利,游巡堂下一众属官。 在场大多数都是文官,就算是带兵的鲜于兄弟俩,也有一种被狼环视的压迫感。 堂下一众属官噤若寒蝉,他们都是人精,大概猜到赵云要干什么了? 心中无鬼的人,目光清明,渐渐变得淡定从容。 而心中有鬼的人,眼神闪躲,心慌意乱。 大堂上,落针可闻,一片寂静;这一刻,对那些心中有鬼的人,绝对是一种煎熬。 赵云如刀的目光,停留在一人身上,冷冷道:“尹仓曹!” 右列之中的尹桥,宛若被阎王点名一般,吓得浑身都在哆嗦,战战兢兢出列,躬身施礼:“下..下下官在!” “昨日我在潞西尽灭数万叛军,不知尹仓曹作何感想?”赵云语气很冷,冷若九幽。 “州..州..州牧神威,下…下..下官拜服!” 尹桥舌头打结,浑身抖得更厉害了;昨日,本是他与王松约定的日子,而且他把家族私兵早已集结好,只等王松兵临蓟城,他就会在蓟城内发动,替王松夺下城门,迎王松入蓟城。 可是,尹桥左等右等,没有等来王松,却等来了数万叛军在潞西全军覆没的消息! 得到这个的消息,尹桥来不及关心大小舅子是生是死,只想赶紧解散府中私兵,销毁证据,撇清关系。 但让他没有想到,昨日下午蓟城内就禁严了,严禁任何人外出,这就导致府中上千私兵还滞留在府中。 说实话,陡然听闻赵云已在城外,尹桥差点吓尿了,不过他只能镇定再镇定。 怀着这种又惊又怕的心情,将赵云迎入州府,尹桥一直在祈祷上天,希望赵云不知他与王松有勾结。 刚才,赵云任命一众属官,也任命他为仓曹掾。 为此,尹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觉得赵云应该不知道他与王松有勾结,不然怎会任命他为仓曹掾? 但赵云的目光,让他刚平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此刻,尹桥内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装作若无其事。 赵云冷笑了起来,侧首看向如铁塔般伫立在身侧的典韦。 典韦会意,将一个扁长的木盒,躬身呈放在赵云身前铜案上。 赵云缓缓打开木盒,里面有一沓书信,取出一封念道: “大兄台鉴:尹、王二家,相交百载,荣辱与共,祸福相依;今,兄欲举事,弟自当举家相助,誓死追随!妹婿尹桥谨拜。” 当赵云念完这封信,尹桥已瘫软在地;这是一个月前,王松准备起兵时,他给王松的回信,有铁证在此,由不得他狡辩? 尹桥想不明白,这封信为何会落在赵云手里? “尹仓曹,可有话说?”赵云语气平淡,像看死人一样。 “主公饶命,饶命呐!下官受王松蛊惑,一时糊涂,主公饶命呐!” 尹桥跪伏在地,大哭求饶。 赵云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懒得多看尹桥一眼,目光投向一名面相刚正的官员。 这人叫尾敦,在历史上刘虞被公孙瓒所杀,是他奋不顾身夺回刘虞首级,厚葬刘虞,乃忠义刚正之士。 “尾从事,汝掌刑法,尹桥暗通逆贼,该当何罪?” 一向刚正不阿的尾敦,禀手出列,声音洪烈:“王松谋逆作乱,尹桥与之狼狈为奸,论罪夷灭三族!” “尾敦,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尹氏?”跪伏在地的尹桥怒声咆哮。 赵云目光冰冷,看向左列中一名身形壮硕,孔武有力的汉子:“鲜于都尉,还不将逆贼同党带下,明正典刑!” 鲜于银一愣,这是要他去抄家灭门啊! 从事鲜于辅,见自家二弟愣在那,伸手拽了一下鲜于银的衣摆。 鲜于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怒喝咒骂不绝的尹桥,大步出列:“末将得令!” 语落,鲜于银拖着咒骂怒喝的尹桥出堂。 尹桥被拉出大堂,堂内再次安静下来;上首赵云,好似在整理木盒中的书信…. 一见此,堂中心里有鬼的属官,心跳如雷,冷汗直流。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赵云看向一名四十来岁,身型圆润的官员。 见赵云投来目光,公孙纪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赵云心头暗笑,这个公孙纪果然有问题! 其实,在赵云手中只有尹桥暗通王松的罪证,这是王松身边内鬼王修给他的。 至于这个公孙纪,赵云是因为这家伙姓公孙,所以就多看了一眼。 没想到,公孙纪这么不经吓,居然不打自招了。(赵云是不知道,在历史上,刘虞打算讨伐公孙瓒,正是因为公孙纪告密,才导致刘虞兵败身亡。) “还不从实招来?” 赵云看着不停求饶的公孙纪,暗道:我没有你的罪证,那就由你自个儿说吧! 公孙纪大哭:“下官真不知公孙范欲起兵作乱,不然下官绝不会给他钱粮;一个月前…..” 随即,公孙纪娓娓道来;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公孙范收到王松书信,萌发了自立之心,便开始筹谋起事。 而造反,首先要有钱有粮,公孙范为了积蓄人力物力,便写信给公孙纪,希望公孙纪能借一批钱粮给他。 一直以来,渔阳郡平谷公孙氏与辽西公孙氏素来交好,收到公孙范借钱粮的书信,公孙纪也没有多想,当即从名下佃户中挑选两千青壮,押送五万石粮、一千万钱前往辽西令支。 让公孙纪傻眼的是,押送钱粮的青壮一到令支,就被公孙范扣押起来,武装成了叛军。 这就相当于,公孙纪送人、送钱、送粮助公孙范造反。 堂中众人听公孙纪述说,都有点同情这被坑惨了的老小子。 赵云又对尾敦道:“如此看来,公孙从事虽不是有意助贼作乱,但确有助贼之实!尾从事以为,依律法该当何罪!” 公孙纪渴求的望着尾敦,希望尾敦手下留情。 而尾敦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对此视而不见,刚直道:“公孙从事身居要职,虽非有意助贼,但亦有不察之罪、助贼之实;依律当革职查办,戍边五载,罚没资贼五倍之资!” 闻言,公孙纪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革职他能接受,戍边五年他也能接受,但资贼五倍之资,那就相当于罚他上缴二十五万石粮、五千万钱,以及一万青壮。 公孙纪很清楚自家家底,这笔巨额罚款,足以令平谷公孙氏倾家荡产;但是,他能说不吗? “呜呜!” 公孙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心里大骂匹夫公孙范,把他坑得倾家荡产。 赵云眉头一蹙,向外挥了挥手,堂外冲入两名虎卫,将公孙纪拖了出去。 处理了公孙纪,赵云又在查看木盒中的信件,堂下有的官员心头一紧,后背发凉。 尹桥被夷灭三族,公孙纪弄得倾家荡产,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而他们呢? 虽然没有通贼,但屁股也不干净,若是赵云追究起来,小则官位不保,大则戍边流放,家产充公! 至于反抗?别开玩笑了,公孙范才刚到阎王那里报到呢! 看着这群惴惴不安的人,赵云长叹一声,这群人虽然没有通贼作乱,但乌七八糟的事情可不少,比如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等等。 但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 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再追究。 遂将不良人收集来的这一沓书信全部放入木盒中,并盖上木盖,递给身侧典韦:“义猛,将盒中书信焚于堂外!” 悬着心的官员,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一沓书信在堂外点燃,赵云对堂内一众官员,拱手道:“望诸君,莫忘初心,莫负民望!” “吾等谨记!” 众官员齐齐一拜,对于赵云当堂焚证,令他们既惭愧又感激。 ………… 赵云这场恩威并用,到结束时,夕阳已渐渐沉入地平线。 在郡府亲自为赵云准备接风宴的耿勖,领着数名郡府官吏来到州府,请赵云与一众州府官员移步郡府赴宴。 耿勖盛情,赵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再则这也是与一众官吏拉近距离的机会。 赵云都答应去赴宴,一众州府官员哪里会拒绝? 于是,百余人簇拥着赵云进入郡府。 宴席一开,几杯酒下肚,不少官员话匣子打开,开始变着法子拍赵云马屁,一一例举赵云这些年的功绩,对此歌功颂德。 奉承话儿,人人爱听,赵云也不能免俗,大笑着与众人频频对饮。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子时将近,赵云也喝得晕乎乎的,在典韦的护卫下,前往州牧府下榻。 .. 城中,赵该府门前。 赵该在数名仆从的搀扶下,醉醺醺的下了马车。 府门口,翘首等候多时的赵该妻子连忙迎了上来,扶着赵该,关心道:“夫君怎喝成这样?” “为夫郁结已解,心情舒畅,就多饮了一点!”赵该在妻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步入府中。 “那就好!” 赵该妻子松了一口气:“妾身还以为夫君是借酒消愁!” “为夫是那种人吗?” 赵该嚷嚷了起来,他才不承认自己是那种借酒消愁的人。 “是妾身说错了话,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会是借酒消愁的人!”赵该妻子连忙应和着。 “弟妹,你少附和他,最近一年他可没少闷头喝酒!” 赵该夫妻俩刚进入府中没几步;灯火下,一名青丝如瀑,白衣胜雪,犹如出尘仙子的美艳女子,正款步走来….. 赵该抬起醉眼,瞥了美艳女子一眼,不满道:“你修你的道,我喝我的酒,各不相干!” 美艳女子星眸一瞪,娇叱道:“赵元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阿姐,长姐如母你懂不懂?” 赵该打了两个酒嗝,看着和他女儿一般年轻的长姐:“你说你是我姐?谁信?” “臭死了,离我远点!” 美艳女子用雪白的柔夷,捂着高挺的琼鼻,一脸傲娇:“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你姐,但我赵爱儿,永远是你姐!” 赵爱儿,汉末幽州渔阳人,幽州别驾赵该之姐,是道家典籍《灵飞经》中得道成仙的女仙,与汉代郭芍药,曹魏王鲁连,合称灵飞三仙…… 第406章 :广阳军权 第二天,清晨。 赵该府中,一片忙碌,仆从进进出出,将一卷卷书籍装入箱中,为赵该赴任代郡州府做准备。 因为赵云的政治中心在代城,那么在接手蓟城州府后,赵该等一众官员就应该前往代城赴任。 赵该居住的主院隔壁,有一个清幽静谧的小院,这是赵该之姐赵爱儿的居所。 赵爱儿,今年三十有六,比赵该年长一岁;少时与道结缘,便痴迷上了道术,修行灵飞六甲,据她说,她的师尊乃是北极真人安期生。 安期生,原名郑安期,徐州琅琊人,师从河上公,是秦汉时期燕齐方士,传说安期生修得太丹之道、三元之法,羽化而登仙,时而驾鹤仙游,或在玄洲三玄宫,被奉为上清八真之一。 其仙位与彭祖、四皓相等;又在道家真灵位业图中位列第三左位,被奉为北极真人,时人又称千岁仙翁。 一开始,没人相信赵爱儿的话,以为她是修道成痴,胡言乱语。 可是,一晃二十年过去,岁月在赵爱儿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至此时,赵爱儿的样貌还是二十年前那个样,完全是一副二八之龄的少女模样,时间好似为她停留了一般。 赵爱儿容颜不老,这让曾经以为赵爱儿是胡言乱语的人,渐渐地相信了赵爱儿的话,赵爱儿也成了当地人口中的仙姑。 每日启明之时,是赵爱儿修炼的最佳时期。 石亭中,盘膝打坐,宛若仙子的赵爱儿,不禁蛾眉一蹙,喃喃自语:“我竟会被这俗声而扰?” 二十年的修炼,赵爱儿原本以为自己已超脱世俗,不受外界任何影响。 但今晨,隔壁仆从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的声音,反而扰乱了她的心神,这让她实在难以置信! 突然间,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轻快地掐动羊脂般的玉指… 少顷,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一红,惊诧道:“莫非我的劫来了?” 就在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晶莹如玉的手肘内,薄如蝉翼的轻纱下,是一点醒目的朱红。 赵爱儿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心更乱了,自言自语: “这劫,我必须得避避!” ….. 州牧府后院,赵云正在洗漱。 忽然,院外传来刚劲有力的脚步声,不用想也是典韦。 几息间,典韦进入院内,对正洗脸的赵云,躬身抱拳: “启禀主公,尹桥果真聚集了上千私兵在府中,如今尽数俘获,鲜于银已率兵控制城外尹氏庄园!” 赵云用面巾仔细地擦了擦手,问道:“有没有派人跟去?” “已派百里阚去了!” “那就好!” 赵云微微颔首,又道:“尽诛尹氏一族后,让百里阚辅助鲜于银清点尹氏家资。” 赵云来到蓟城,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当然是接收刘虞留下的班底,弥补他奇缺文官的短板。 另外一个就是杀鸡儆猴,这是计动幽中的核心之一,蓟县尹氏与王松有勾结,便已犯下谋逆之罪,自当论罪而诛,抄家灭门。 赵云这种铁血手段,可能被那些吃饱喝足、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攻击,但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踏着别人的尸骨,那么别人就踏着你的尸骨。 至于派百里阚辅助鲜于银清点尹氏家资,名为辅助,实则就是让百里阚监督鲜于银,毕竟钱帛动人心,有双眼睛盯着,总是很必要的。 “对了,可有派人去请耿府君?”昨晚喝的晕乎乎的,让赵云差点把这事忘了。 “主公,耿府君求见!”赵云话语刚落,一名虎卫疾步来报。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赵云大笑着向院外走去。 曹操? 站在原地的典韦,不明白赵云这句话的意思,迷惑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这和那矮黑子有什么关系?” 没一会儿,赵云来到州府书房内,广阳太守耿勖已在里面等候,连忙起身向赵云行礼:“下官耿勖,参见州牧!” “耿君免礼!” 赵云将耿勖扶起,昨日耿勖打开蓟城城门迎他入城,就表明耿勖臣服于他,广阳郡也真正纳入他的统治下。 “谢州牧!”耿勖再拜。 接着,两人对席而坐,喝茶品茗,就像相见恨晚的朋友一样,一边泡茶一边畅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赵云扯到了他小舅子甄豫身上,自然大肆赞扬了一番小舅子,又说今年年底甄豫就到了加冠的年纪,笑着问耿勖何时把令千金嫁过去。 耿勖笑着告诉赵云,耿、甄两家已经在筹备此事了….. 二人聊的看似都是一些不在主题的话题,但这却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关系增进了,也到说正事的时候了,只听赵云沉声道: “前日潞西一战,虽尽灭数万叛军,但却跑了邹丹和侯青二贼。” 昨日,押着俘虏前往蓟城时,陈到飞马来报邹丹已逃回安乐。 在当时,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即刻出兵安乐,乘胜追击,不给邹丹任何喘息的机会,但当时赵云手中只有数千骑兵,是需要押送俘虏的。 至于说,将押送俘虏或者出兵安乐的任务,交给当图与能臣抵之二人,赵云从未想过,因为他并不相信这些时常反咬主人的东西,若将俘虏交给二人押送来蓟城,到时候乌桓人见蓟城富庶,趁机劫掠一番,那可就大发了。 另外,若让二部乌桓骑出兵安乐,也不现实,首先胡儿不善攻城,让他二人去攻城,去了也不会出力。 再则,赵云也要防着二人劫掠其他地方。 所以,赵云是不会让乌桓骑离开自己视线的。 如今,俘虏已经押到蓟城,那么就必须将数千骑兵解放出来。 而要解放数千骑兵,就要有人接手看押俘虏的任务,显然耿勖手中的广阳军是不二之选。 但昨日已错过出兵安乐的最佳时期,赵云倒没有那么急切了,只是继续道: “而今,我已得到确切消息,二贼皆已逃回各自巢穴,如此之下三郡恐再起波澜,需重兵平之!” 耿勖没有马上接话,赵云虽然说三郡恐再起波澜,但耿勖没有从赵云话语中听出一丝担忧的味道,反而给他一种别有深意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含笑品茶的赵云,心中更加确定赵云根本没把丧失主力,犹如秋后蚂蚱的邹丹、侯青二人放在眼里。 耿勖不禁自问,既然赵云根本不把逃回老巢的邹丹、侯青二人放在眼里,那么为何又自相矛盾地说担心三郡再起波澜呢? 忽然,耿勖脑中轰的一声,恍然醒悟,赵云之所以将事态故意说的这严重,其实是为最后一句需重兵平定三郡做铺垫。 但现在赵云手上只有数千骑兵,以及几千乌桓骑,这叫重兵吗? 很显然,赵云是以此暗示他,交出广阳军军权! 耿勖暗骂自己愚钝,当即起身拜倒:“广阳军任凭主公差遣!” “有耿君助我,幽中定矣!” 赵云非常满意耿勖的态度,肃声道:“吾意任命左髭为广阳都尉,率领广阳军随我安定幽中!” “如此甚好!” 耿勖没有丝毫犹豫,表示赞同;他很清楚,今日赵云用如此委婉的方式,旁敲侧击地让他主动交出广阳军军权,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其实,在几个月前,耿勖就想过此事;他了解到赵云对地方贯彻的是军政分离,如果臣服赵云,那么必将失去广阳军军权,反之就是赵云的讨伐。 所以,他必须在失去兵权与遭到讨伐之间做出选择,显然他选择了失去兵权。 赵云亲自提起沙壶为耿勖续满茶盏,语气亲和: “以前阿豫在我身边时,常言他耿世兄文采斐然胜他数倍,不知令公子可愿历练一番?” “下官替苞儿谢主公!” 耿勖深深一礼,他不知道甄豫以前有没有这样说过,但他知道,这是赵云对他主动交出兵权的补偿,提携他的独子耿苞。 耿苞,东汉末年袁绍帐下主簿,是一个真正的冤死鬼;在历史上,随着袁绍击败公孙瓒,雄踞河北四州,实力冠绝天下。 而庞大的实力,使袁绍野心膨胀,有了称帝的野心;但袁绍不知道麾下文臣武将的意思。 于是,袁绍为试探文臣武将的心思,就让耿苞在民间制造舆论,说袁绍是天命所归。 见舆论差不多了,袁绍又让耿苞在文臣武将聚集的场合进言: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 意思就是说,汉室已经衰亡,袁氏应该取代汉室,这是顺应天意的事情。 结果,在场一众文武大骂耿苞妖言惑众,都不赞成袁绍称帝! 对此,袁绍心头大失所望的同时,也害怕耿苞泄露是他暗中指使的,当即下令斩杀耿苞,以示他对汉室的忠心。 所以说,耿苞绝对是个冤死鬼。 言归正传。 赵云虽有一段后世记忆,但他只记住了那些在汉末比较出名的人物,像耿苞这种小角色,赵云是不知道的。 如今他通过不良人收集的资料,只知耿苞是耿勖的独子,说道: “那就委屈令公子,担任我帐下随军主簿一职!” 第407章 :赵爱儿被掳 赵云从广阳太守耿勖手中收得广阳军虎符后,在耿勖的陪同下前往城中军营,当着七千广阳军任命左髭出任广阳都尉一职,掌广阳军军权。 虽然在押着俘虏来蓟城的时候,赵云就告诉左髭会任命他担任广阳都尉一职! 但赵云当众任命他时,左髭依然激动地荡起了泪花。 说实话,左髭从未想过,甚至做梦都没有幻想过,黄巾贼出身的他,有一天能名正言顺执掌一郡军权。 热泪在眼眶打转,左髭深知他能有今天,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赵云,没有赵云就没有他的今天,心底发誓此生唯死相报。 赵云不知道左髭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看到了那眼眶中的热泪。 赵云认为,左髭作为最早跟随他的一批老部下,是他们的不离不弃,才成就了今天执掌两州的他。 将广阳军正式交给左髭,赵云命左髭即刻整军。 刚从广阳军军营出来,赵云收到袁绍南撤的消息,对于没能把袁绍冲河里喂鱼。 赵云稍微有点遗憾,不过也并未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整合幽中三郡,稳固幽州内部。 同时,他将以雷霆手段,夷灭参与反叛的幽中豪族,从而起到杀鸡儆猴,震慑治下豪族的目的。 当然,也有吃大户充盈府库的目的。 赵云在一众虎卫拱卫中返回州牧府的路上,前方大街上一小队白袍军策马奔腾,弄得大街上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赵云面色一沉,意识到是该整肃纪律了。 他麾下白袍军虽然不敢奸淫掳掠,但因战功赫赫,总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耀武扬威。 转眼间,这支耀武扬威的骑兵小队看到了虎卫,也看到了面沉似水的赵云,个个勒缰驻马,连忙翻身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 大街上的百姓一见,远远地向这边张望,好奇这些当兵的会不会被处罚。 赵云轻踢马腹,上前几步,沉声道:“尔等怎么停下了?我正说给你们让路呢!” 主公给我们让路? “卑下不敢,请主公责罚!” “哗啦”一声,骑兵小队齐齐跪地,领头队率垂头请罪。 赵云面色肃穆,看了一眼大街边上越聚越多观望的百姓,对骑兵小队喝斥道: “军人的职责,是护境安民,而非尔等在此耀武扬威!从今日起,谁敢扰民,一律军法从事,尔等自去军法处领罚!” 远处百姓围观的大街边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赵爱儿放下车帘,语气鄙夷: “一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还自去领罚?” 少顷,骑兵小队牵着马离开了,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虎卫拱卫着赵云继续前行。 在经过赵爱儿马车旁时,见马车上插着一面赵字小旗,赵云不禁多看了一眼。 正在这一瞬间,好巧不巧的马车里,赵爱儿撩开了马车窗帘。 顿时,一张五官精致细腻,顾盼流光的脸庞,映入眼帘….. 赵云有些出神,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喜欢看美人。 赵爱儿也在打量赵云,暗道:他就是幽州牧赵云? 不过,当赵爱儿发现赵云的目光时,连忙放下了窗帘,心忖:此人外表正气凛然,身体里却有一头狼! 车帘遮住了车内佳人,赵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走两步后,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马车消失在了街角….. 典韦作为赵云亲卫大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公好那一口,连忙对身旁一名虎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名虎卫也是个明白人,渐渐脱离队伍,向那辆马车跟去…. 回到州牧府,赵云脑中总是浮现刚才那惊鸿一瞥,暗道:看来我是好久没见女人了。 想想也是,从年初出兵到现在,都已七个多月了。 随即,赵云又想到代城的妻儿,以及蔡琰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儿。 想到这些,就越发的思念妻儿,越发的想回家。 然而当前的局势,他根本就脱不开身。 摇了摇头,抛下脑中思绪,拾起案上堆积的州府卷册,渐渐沉浸其中….. 说实话,蓟城州府比他新建的代城州牧府更有底蕴。 因为蓟城,毕竟是幽州数百年的政治中心,各种文案卷宗非常齐全,其中囊括了幽州十一郡国九十邑的资料。 一直以来,赵云最关心的是人口、土地这两样最核心的东西,因为这才是逐鹿天下的基础。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房中光线变弱,赵云合上手中卷宗,正欲唤人进来掌灯。 忽然,听到典韦在房外与一人低声说什么。 紧接着,只听典韦惊呼:“你说甚?人被掳了?” “义猛,什么人被掳了?”赵云好奇地向房外问道。 一听赵云的声音,典韦走进书房:“主公,就是上午,主公在街上遇见那女子!” 一说那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又浮现脑海,赵云知道定是典韦以为自己看上了那女子,派人尾随打探那女子的身份,当即问道:“那个女子被谁掳了?” 典韦回首对房外站着那虎卫问道:“主公问,那美人被谁掳了?” 报讯虎卫连忙入内,躬身施礼:“启禀主公,是乌桓人!” 赵云闻言大怒,“砰”的一声拍在案几上。 如今,在蓟城,只有当图与能臣抵之二人麾下两部乌桓人,所以不用问,也知道是二人部下干的。 况且在昨日抵达蓟城时,赵云就严令乌桓人不得私自出营,其目的就是防范乌桓人为非作歹。 然而,乌桓人不仅无视他的命令出营,竟还敢掳掠女子? 这对赵云来说,乌桓人就是在藐视他的权威,怒道: “义猛,让那两个狗东西来见我,勒令他们马上放人!” “诺!” 典韦也非常气愤,狗日的胡儿,竟敢违背州牧之令,出营掳掠。 至于,赵云说的两个狗东西,当然是当图与能臣抵之两个虏首。 典韦领着一百虎卫疾驰至蓟城东门外,直接奔马冲进乌桓人营地。 当图一见典韦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迎上,恭敬一礼:“见过典将军!” “州牧命你即刻入城,还有立即释放被你们掳去的女子!”典韦一脸怒气,面目显得很狰狞。 被我们掳去的女子? 当图愣了愣,自从扎下营地,我的人就没有出过营地,去哪里掳女人? “典将军,是不是误会了?在下严格执行州牧命令,麾下儿郎未有一人出营!” 典韦目光在当图身上停留数秒,见对方不似说谎,冷冷道:“你自己去向州牧解释!” 语落,典韦一拽马缰,向旁边能臣抵之营地驰去。 当图表情不像作假,那么掳人的乌桓人,很有可能是能臣抵之的部下。 一到能臣抵之营地,典韦同样是奔马入营,遇到上前拦他的乌桓人,直接一马鞭甩了上去,大喝道: “能臣胡儿,给老子滚出来!” 典韦不仅横冲直撞入营,还出手打人,营中乌桓人也怒了,纷纷提刀涌来。 一见乌桓人提刀涌来,跟随典韦的一百虎卫齐齐拔刀,杀气腾腾。 典韦直接无视围上来的乌桓人,高声喝斥:“能臣胡儿,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这时,一名乌桓将领打扮的汉子,语气不满地对典韦吼叫! 典韦一愣,这乌桓将领说得是乌桓语,不像之前当图说着生硬的汉话,便看向身侧一名懂乌桓语的虎卫:“他吼什么?” “他说放肆,对我家单于放尊重点!” “尊重?” 典韦大怒,抬手就是一马鞭招呼过去,那乌桓将领猝不及防,捂着脸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怨毒地嘶吼:“都愣着干甚?上啊!” “谁敢?” 典韦听身侧虎卫翻译后,暴喝一声,提起鞍上紫青双戟,浑身杀气萦绕,如恶神一般。 周围乌桓人被典韦的气势所慑,并不敢妄动。 而能臣抵之一直没有露面,典韦心中更怒,他忽然想起,以往自家主公非常愤怒时,都会露出笑容,他感觉那才是最恐怖的。 只见,典韦脸上挤出一抹比凶起来,还要吓人的笑容,桀桀怪笑道: “能臣胡儿,你若再不出来?老子就宰了这嚎丧的胡狗!” 语毕,手中一戟闪电般地探出,戟尖离地上哭嚎的乌桓将领脖子不足半毫。 那乌桓将领吓得遍体生寒,顿时止住了哭嚎声,眼中是无尽的恐惧,紧张道:“单于…单于不在营里!” “去了何处?”典韦喝问道。 “不不…不知….小人真不知道!” 那乌桓将领被典韦那凶恶模样,吓得浑身战栗,舌头打结。 典韦怒哼一声,调转马头回城向赵云复命。 见典韦出营,那乌桓将领直接瘫软在地,冷汗直流。 ….. 典韦很快回到州府,只见当图正跪在大堂里,便上前禀报:“主公,能臣胡儿不在营里!” 闻言,赵云脸上荡起笑容,这是典韦刚才模仿过的笑容,他看向堂中跪着的当图,笑道: “当图首领,我觉得你的领地太狭窄了,我把卢龙塞外领地给你,你看如何?” 赵云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当图感觉不到一丝微笑能带来的温暖,而是遍布全身,令人彻骨的寒意。 赵云说要把卢龙塞外的领地给他,他愣了数息,那不是能臣抵之的地盘吗? 随即,当图偷偷抬头瞟了一眼赵云,眼中露出渴求,匍匐于地: “当图誓死追随州牧,一切全凭州牧做主!” 当图这句,在表达忠心的同时,也表达他想要得到卢龙塞外能臣抵之的地盘。 赵云哈哈大笑,养狗,他只养听话的。 随即,赵云目光投向堂外暮色,杀机迸射:“当图首领,今夜之后,我就要叫你当图单于了!” 第408章 :别坏主公好事 月光普照的原野上,数百铁骑向北奔进,领头的正是赵云。 据那名尾随赵爱儿出城的虎卫说,因为他担心被赵爱儿发现,就一直缀的很远…. 可是在出城不久,一小队乌桓人突然出现,将赵爱儿马车围了起来。 随后,乌桓人也发现了他,便上前拦住了他,等他再望向赵爱儿马车那个方向时,马车和人早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急忙回城禀报,不过直觉告诉他,赵爱儿应该是被掳去了北面。 后来,典韦从乌桓营地回来,说能臣抵之不在营里,这下赵云笃定掳人的肯定是能臣抵之。 既然能臣抵之敢无视他的权威,那么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所以,才有赵云欲将卢龙塞外乌桓领地给当图的打算。 如今,赵云亲自出马,就是为了手刃能臣抵之,以泄心头之怒。 至于,被掳的赵爱儿,赵云虽然心动,但想到赵爱儿被掳去这么久了,一切都晚了。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被掳,哪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赵云只想弄死能臣抵之这条不听话的狗。 ……… “师兄,你不是在蓬莱吗?” 蓟城以北,一处墙垣倒塌的破庙内,亮着一堆篝火。 篝火映照出两个盘膝而坐的人,一人身着玄色道袍,头发银白,背负古剑,目露神威,浑身散发一种得道高人的气息! 而另外一人,白衣胜雪,顾盼流光,正是问话的赵爱儿。 老道的目光透过破庙顶部的空洞,望着璀璨的星空,缓缓道:“去岁师尊说天象变了,命我入中原查探一番!” 赵爱儿恍然,原来师兄去年就来了中原! 她也不禁抬起螓首,望向浩瀚的星海:“那师兄可有所获?” “将星蜕变,光照幽燕!”老道平淡的语气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自豪。 赵爱儿睫毛眨了眨,若有所思:“师兄的意思是,天象的改变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原本是一颗将星,却蜕变成了光照幽燕的主星?” 老道点了点头,看向赵爱儿:“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离开蓬莱,也不会正好路过此地将你救下,此乃缘也!” 说起被救下,赵爱儿心有余悸,若不是她师兄及时出现,她就被那些畜生给玷污了。 暗道侥幸的她,同时脑中又在想谁是这由将星蜕变成主星的人? 她不禁将自己的见闻联系起来,又想到今年幽南的督亢之战,以及昨日幽州牧赵云来到蓟城的事,结合种种,悟性不错的她,看向玄衣老道: “师兄,当下光照幽燕之人,唯有幽州牧赵云!”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浮现一个正气凛然的身影,但又想到那如狼的眼神。 老道再次抬头望向星空,目光定格在一颗越发明亮的主星上,一脸回忆之色:“不错,正是我那徒儿!” “你徒弟?” 赵爱儿差点惊掉了下巴,心忖:名震天下的幽州牧赵云,居然是师兄的徒弟?那赵云岂不是我的师侄? 老道收回目光,看向赵爱儿,解释道:“十多年前,我路过常山,见那孩子根骨极佳,乃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遂将吾自创的枪法传授于他。” 赵爱儿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咯咯笑道:“师兄有个这么厉害的徒儿,一定很自豪吧?” 老道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刚要回答赵爱儿。 忽然,一双耳朵动了动。 见老道好似在倾听什么,赵爱儿也侧耳倾听,可惜她只能听到周围的虫鸣声,问道:“师兄听到了什么?” 老道缓缓起身,对赵爱儿说道:“蓟城方向有大队骑兵驰来,应该是来寻你的!我也该回蓬莱向师尊复命了!” 说着,老道转身向庙外走去…. 赵爱儿连忙追向玄衣老道:“今日我在城中见到了赵云,师兄就不打算去见见你的高徒?” “哈哈哈!” 老道脚步不停,放声大笑:“贫道已是方外之人,与他早已缘尽!” “师兄!” 赵爱儿迈步急追玄衣老道,可就是追不上,当老道话语落下,转眼间,如一道清风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老道消失的方向,赵爱儿愣愣出神,自语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童师兄那样,来去无踪,登临蓬莱?” 果然没有过多久,西南方向远远传来细微的马蹄声,赵爱儿循声望了望…. 虽然自己师兄刚才说是来寻她的,但想到不久前被掳的经历,她就后怕不已,决定还是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观察一下。 …… ??余水西岸。 一路沿着马车痕迹向北搜寻,赵云来到了蓟县东北部??余水西岸。 “主公,您看,马车就在对岸!” 身后一名虎卫眼尖,指着对岸大声道。 众人往对岸仔细一瞅,黑暗中还真有一辆马车,不过这么宽的河,马车怎么过去的? 典韦连忙跳下马背,准备游到对岸查看,可当他踩在水里,发现这看着很宽的河,水却特别浅。 “主公,这里是浅滩,能涉水过河!” 随即,赵云领着一众虎卫涉水走过??余水。 一到对岸,当先过河的典韦,好似发现了什么,躬身禀报: “主公,能臣抵之的尸体就在前面,还有几十具乌桓人的尸体!不过,这些人居然全是被一剑封喉!” 说到这里,典韦语气变得很凝重,他本是游侠出身,少时在绿林闯荡,认识了不少用剑高手,但从未见到,甚至是听说有人能在面对数十人的情况下,将其尽数一剑封喉。 典韦自问,以他的武艺击杀这数十乌桓人,不是什么问题,但要让这几十人都死在一处要害,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况且,这些乌桓人也不是站着让你杀,如此可以推断,杀掉这些乌桓骑的人,一定是用剑的绝顶高手。 玉狮子背上,赵云也很震惊,策马上前查看,果见能臣抵之仰躺在地,被一剑封喉,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之色,可见能臣抵之被杀前是如何的惊讶和恐惧。 就在赵云惊异间,一队往前查探的虎卫,飞奔来报:“主公,北边有一个破庙,亮着篝火。” “去看看!” 赵云微转马头,领着部下向北驰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微不可闻,到越来越清晰,躲在破庙暗处的赵爱儿,透过开裂的墙缝,循声瞧去…. 渐渐地,一支披着月光的白袍铁骑,打着火把,冲出黑暗,映入眼帘。 见对方身着白袍,很像上午在街上遇到的那支骑兵,赵爱儿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接着,只听一人语中带威:“去几个人到里面看看!” 随即,有几人高声应诺,手提长刀,气势汹汹地向破庙疾步而来。 赵爱儿一见,稍稍落下的心又悬起来了,虽然这些人多半是来寻她的,但有了之前被掳的教训,她又担心了起来,暗道:这些人若是对我起了歹念,那我岂不是在劫难逃? 就在赵爱儿犹豫要不要走出藏身之处时,脚底踩着的瓦片,好巧不巧的碎了,发出瓦片被踩碎的声响! “什么人?” 提刀入庙的几名甲士,闻声一惊,大声喝斥,并横刀向发出声响之处靠近。 赵爱儿知道被发现了,鼓起勇气,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一脸从容:“是我!” 几名甲士抬眼望去,瞬间愣住了,心中只有两个字:好美! 赵爱儿一见几人的表情,暗骂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同时,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愣神几息后,一名甲士最先回过神来,对着庙外大喊:“主公,人在这里!” 果然是来寻我的,不过这主公? 赵爱儿暗惊,白袍军的主公不就是我师兄的徒弟…赵云吗? 赵爱儿连忙转首望向庙外,只见月光下,一匹高大神骏,宛若天马的白驹,载着一名浑身反射着月华的银甲将军,缓缓踏来。 赵爱儿微愣,果然是上午看到的赵云。 另一边,赵云乘马至破庙门前,展目望向庙内,只见月华下,一名身量高挑纤瘦,白衣胜雪,青丝如墨,浑身仙气缭绕的女子,正打量着他,正是上午在街上惊鸿一瞥的那女子。 赵爱儿见赵云那如狼的目光,顿时想起赵云与她还扯的上关系,暗骂:这个孽障,我可是你师姑! “咳咳!” 赵爱儿实在受不了赵云的目光,轻咳两声。 轻咳声使赵云回过神来,他倒不像以前会觉得尴尬,他认为他是在欣赏美。 跳下马背,赵云大步踏入庙内,对赵爱儿微微拱手:“姑娘没事吧?” 姑娘? 赵爱儿眉头微蹙,她好多年没有被人称姑娘了,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不过,她也不纠结赵云如何称呼,只要不用那种眼神看人就行。 遂微微欠身:“劳烦州牧亲自来寻,妾身感激不尽!” 赵云出现在这里,赵爱儿确实没想到。 赵云颔首,右手向外一引:“姑娘请!” 来到庙外,赵云命人牵一匹战马过来,给赵爱儿乘坐。 赵爱儿看着面前的大马,蹙了蹙秀美的眉,因为她从未骑过马! 对赵云说道:“妾身不懂御马,妾身的马车应该在南边不远的河边,要劳烦州牧了!” 闻言,赵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侧首对身后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大声道: “义猛,这位姑娘不会御马,带几个兄弟去寻姑娘的马车,记住一定要寻到!” 赵云话语里,“一定”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典韦瞅了一眼赵爱儿,心领神会地高声应诺。 没过多久,典韦带着几骑来到之前发现马车的河岸边,对左右道:“兄弟们,把车推河里去!” 跟来的几人,一脸不解的望着典韦,主公不是命我们来寻马车的吗?怎么能推河里去? “愣着干甚?” 典韦指着几人,暗道一群竖子没点眼力劲儿,呵斥道:“赶紧的,别坏主公好事!” 第409章 :杨过是谁 破庙外。 大约一刻钟后,典韦领着人策马而回,抱拳一礼: “启禀主公,末将四下搜寻,并未发现姑娘的马车!” “怎么可能?” 赵爱儿一脸惊疑,她被乌桓人掳着一路北进,在南边河岸时,她师兄突然杀出,将掳掠他的几十人杀了个干净。 后来她跟着师兄来到破庙,那个马车应该就在南面河岸边啊? 赵云看向典韦几人,语气严肃:“可有仔细搜寻?” 典韦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末将把南面河边都找遍了,也未见姑娘说的马车!” 赵云点了点头,看向赵爱儿:“他们都是我的近卫,绝不敢不卖力,也绝不敢说谎!” 赵爱儿蹙着好看的眉头,她实际年龄虽然已经三十六岁,可长相完全是一副二八之龄的少女模样,一颦一顾间有少女的俏皮,也有熟女的风情,非常令人着迷。 赵爱儿心忖:没找到马车,我又不会骑马,怎么办? 见赵爱儿发愁也这么美,作为花丛老手的赵云,试问道:“若姑娘不嫌弃,与我同乘如何?” 赵爱儿瞥了赵云一眼,又见周围都是高头大马的骑兵;现在马车又找不到了,要返回蓟城只能是骑马,可她又不会御马。 沉吟半晌,赵爱儿又看了看赵云,轻点螓首,只能选择与赵云同乘。 不然,总不能走路回蓟城吧! 随即,赵云将赵爱儿扶上马背,暗吸了一口美人的香味! 继而,纵身跃上马背,极为大胆的一手箍住赵爱儿的柳腰:“姑娘可要坐稳了!” 被赵云箍住细腰,赵爱儿犹如触电一般,脸颊瞬间就红了,但周围有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发作,只是抗拒地扭了扭腰。 正所谓,腰动臀摆;赵爱儿翘臀摆动,无可避免地与赵云发生了摩擦,搞得赵云浑身火热,小赵瞬间抬头。 赵爱儿顿觉耳际的出气声,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再扭动腰肢,心里大骂赵云是个孽障,催促道:“赵州牧走吧!” 赵云鼻尖凑在赵爱儿青丝上,贪婪地吸了一口香气,左手轻提马缰:“驾!” 玉狮子陡然窜出,赵爱儿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仰倒在赵云怀里,给了赵云一个温香满怀。 赵爱儿既惊又怒,暗道:这个孽障明显是在占我便宜,不行,我必须得把我身份告诉他,让他规矩一点! 飞驰的战马上,赵爱儿突然道:“赵州牧应知我被乌桓人所掳,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何安然无恙吗?” 赵云右手紧紧箍着怀中美人,淡然一笑:“我已看过那些乌桓人的尸体,是有高人救了你!” 本来赵云是要亲手弄死能臣抵之的,没想到能臣抵之提前投胎去了,不过只要死了就行;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赵爱儿居然没被那啥。 “既知有高人救了我,赵州牧就不想知道这高人是谁?”赵爱儿又问道。 “我的目的是救回你,至于是谁之前救了你不重要!” 现在,赵云的心思都在怀中美人身上,对那用剑高手也不感兴趣了。 但赵爱儿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是赵云师姑的身份告诉赵云,循序渐进地说道:“如果我说这个高人与你有关系呢?” 这句话倒是真勾起了赵云的好奇心:“姑娘不妨说说!” 赵爱儿眸中闪过一道狡黠,暗道:看我不吓死你个孽障!还敢占我便宜? 赵爱儿语气慢悠悠道:“救我的人,是我师兄..童渊,道号蓬莱子,又称蓬莱枪神散人!” 怀里搂着赵爱儿的赵云,一听童渊,蓬莱子几个字,脑中的欲念消散,顿时浮现一个目露神威的老者。 一瞬间,十多年前,本主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赵云抑制不住身体的激动,他知道这是本主身体的反应,忍不住道:“你说救你的是我师父?” 赵云虽然不是历史上的赵云,但他继承了原本赵云的一切,内心中对授艺恩师有着刻骨的感激之情,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师父蓬莱子,连忙问道:“那我师父呢?” 赵云的反应,赵爱儿很满意,她发现箍她腰的手也老实了,说道:“他已经走了!” “往哪里走的?” “向南回蓬莱了!” “走了多久!”赵云急忙追问。 “大概半个时辰吧!难道你还想去追他?” 还别说,赵云真是这么想的,对奔行在侧的典韦大声道: “义猛,你先带着兄弟们回蓟城,我向南办点私事,明日便回!” 话语刚落,赵云左手一拨马缰,向正南方疾驰而去。 还不待典韦回应,玉狮子如风南驰…. 典韦张了张嘴,显得很是无奈,只得带着一众虎卫向西南的蓟城行去。 玉狮子放开脚力跑,让赵爱儿见识到什么叫奔若惊雷,飞腾如电… 呼呼地风声刮得她面颊生疼,赵爱儿不得不深深将头埋在赵云胸前。 玉狮子向南飞奔不到一个时辰,只见前方,是一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我师父呢?” 赵云勒缰驻马,露出了失望之色;一般的战马,在平原上极速奔腾,最高速度可达到每小时一百余里。 而他的神驹玉狮子,奔行如风,每小时最少可以跑近两百里,但就是这样的速度,也没有追上蓬莱子,令赵云非常失望。 赵爱儿忍着要呕吐的感觉,气急道:“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追?师兄说了,你与他已缘尽,他是不会见你的!!” 赵云失落地下了战马,十多年前蓬莱子与他分别时,也说过缘尽这句话。 “扶我下来啊!” 赵云自个儿下了战马,赵爱儿气呼呼的,这么高的马,我怎么下去? 赵云心情失落,一把抓住赵爱儿背后的白衣,将赵爱儿提下了战马。 见赵云失落的样子,赵爱儿也不计较赵云粗暴地将她拎下马背: “既然你师父都说你与他已缘尽,那你又何必执着呢?” 赵云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转首看向月光下美丽动人的赵爱儿,才想起之前赵爱儿说,她与自己师父是师兄妹的事,语气将信将疑:“你说我师父是你师兄?” 赵云不怀疑是师父蓬莱子救了赵爱儿,因为能将能臣抵之几十人一剑封喉的人,在他记忆中也只有蓬莱子能做到。 所以,他相信是蓬莱子救了赵爱儿。 但赵爱儿说蓬莱子是她师兄,赵云是表示怀疑的;你看我师父武技登峰造极,而你连一点自保的武艺都没有。 这样的师兄妹,谁信? “你以为我诓你?” 赵云那怀疑的目光,令赵爱儿非常不忿:“蓬莱子修行真武道,我修的是长生道,完全是不一样的!” 赵云还是不信:“吾师常居蓬莱仙山,而你?” 后面的话,赵云也就不明说了,意思是:你说你是我师父的师妹,那我师父居住在海外仙山蓬莱,而你怎么没有去蓬莱呢? 赵爱儿自然知道赵云话里的意思,面色一红,顿时语塞。 “没话说了吧!” 赵云席地坐在沙滩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你爱信不信!” 赵爱儿气鼓鼓地背对着赵云,也不想解释她为什么上不了蓬莱。 接下来,二人就这样一句话没说,在海边吹了近一个时辰的海风… 也吹淡了赵云对师父的思念和好奇,起身看向赵爱儿:“回蓟城吧!” 这里是大海边,赵云估计此地应该是渔阳郡最南端靠海的泉州境内,距离西北方向的蓟城应该在两百里的样子。 而此时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以玉狮子的速度,天明时分完全可以回到蓟城。 赵爱儿虽不吭声,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向一旁的玉狮子。 赵云纵身上马,向赵爱儿伸出一只手。 赵爱儿虽然不想与赵云有肌体接触,但她自己可上不了马,只能伸出纤纤玉手。 握着赵爱儿的玉手,一把将其提上马背;又搂着美人纤细的柳腰,闻着美人身上令人沉醉的体香,使赵云内心已熄灭的欲火,又引燃了。 鼻尖凑到赵爱儿香腮边,赵云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 赵爱儿浑身一颤,颈脖间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心神乱了,但想到自己修道二十年,清心寡欲,脑中又清明了起来,提醒道: “赵州牧,我真是你师姑,你不能这样!” 赵云却充耳不闻,从年初出兵,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也就是说他已有半年多未沾荤腥了。 他才不是柳下惠,能做到对怀中美人不动心。 赵爱儿说她是他的师姑,令赵云不禁想起了杨过。 那货,不是把他姑姑给睡了吗? 想到这里,赵云更是欲火焚身,左手弃了马缰,直接伸向傲挺的双峰,迷离道: “杨过还睡了他师父呢,我就不能得到师姑?” “杨过是谁?” 赵爱儿一惊,天下竟有这样的孽徒,竟敢睡了自己的师父。 就在赵爱儿惊诧万分时,赵云横抱着她下了马,将惊慌失措的赵爱儿放在了沙滩上……….. 第410章 狗不能养太壮 天色微明。 “希聿聿~” 一声玉狮子的长嘶声,使得在沙滩上缠绵的赵云与已经沦陷的赵爱儿,都停下了动作。 赵爱儿推了推赵云,语气紧张地“快起开,是不是有人来了!” “希聿聿~” 玉狮子的长嘶,一声又一声,犹如在放哨一般。 赵云连忙披上衣甲,向玉狮子的方向望去… 只见,朦胧的晨色中,那边真有好几个带着渔具的人。 不过,那几个渔民被气势汹汹、刨踢长嘶的玉狮子,给吓得驻足不前了。 “别着急,那几个人被玉狮子吓住了,你慢慢穿!” 赵云回首望向肤若凝脂,温润如玉的娇躯,一脸回味地说道。 赵爱儿一边穿衣,一边唾声“那畜生都知道给你放哨,可见你以前没少干这种荒唐事!” “天为被,地为床,是我的第一次!” 赵云望了一眼大海,想到刚才的事,就格外刺激,心头又燥热了起来。 这时,赵爱儿已经系好衣带,却指着白衣下摆醒目的殷红,气急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赵云看向赵爱儿白衣下摆,他没有想到,赵爱儿居然还是个处? 而她又穿的是白衣,使得下摆处的殷红,格外显眼。 “都怪你,这让我怎么见人?” 赵爱儿瞪着赵云,脸上带着激情后的潮红,颇有风情。 “要不洗洗?” 赵云看得有些醉了,美人如玉,美哉美哉! “此乃我师尊赐予我的雪衣,不染凡尘,是洗不掉的!” 听赵爱儿这么一说,赵云这才仔细打量赵爱儿身上的白衣,刚才这白衣垫在地上,他与赵爱儿滚了近一个时辰…. 此时穿在赵爱儿身上,除了那醒目的殷红,其他地方一尘不染,白的胜雪,暗道这倒有点神奇! “看什么看?” 被赵云一双招子游巡全身,赵爱儿怒嗔一声“还不快把你内衫脱给我!” 闻言,赵云觉得这倒是个办法,三下五除二卸下银甲,将白袍内的贴身内衫脱给了赵爱儿。 赵爱儿接过赵云的内衫,蹲身窸窸窣窣地褪去白衣,那叫一个香艳。 赵云心里想着,等回到蓟城,得在房内好好欣赏! 赵爱儿穿上赵云的内衫,有点偏大,有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她将雪衣折叠好,抱在怀里,对赵云道“走吧!” 随即,赵云向玉狮子唬人那个方向,吹了一个口哨,玉狮子昂首长嘶,向赵云飞驰过来。 而那些被吓得驻足的渔民,这才发现沙滩上站着一名银甲将军和一位白衫女子。 待玉狮子来到面前,赵云拦腰抱起赵爱儿,稳稳落在马背上,右手依旧熟练地箍着赵爱儿的细腰。 这回赵爱儿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而依偎在赵云怀里。 这时,赵云才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怀中美人叫什么名字“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尔这孽障,我叫赵爱儿!” 赵爱儿也陡然发现,赵云把她都睡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顿时仙女也气得大骂。 赵爱儿? 赵云微怔,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吃惊道“你是赵该之姐赵爱儿?那个被称为仙姑的赵爱儿?” 赵云知道赵爱儿这个人,还是之前派不良人查赵该底细时,听闻赵该有个修了二十年道的长姐。 而且在广阳、渔阳二郡还颇为有名,两地都在传赵爱儿是下凡修行的仙姑,能长生不老。 对于长生不老,赵云是不相信的,不过倒是记住了赵爱儿这个名字。 让他没想到的是,怀里的美人就是人们口中的仙姑,刚才还被他给睡了? “算你有点见识,还知道本仙姑!”赵爱儿语气自得,这是她修道二十年最大的成就。 赵云闻言大笑,老子居然睡了仙姑。 当路过了那几个扛着打渔工具的渔民后,赵爱儿才把埋在赵云怀里的头抬了起来。 赵云佯装失落“我还以为你恋上了我,原来是害怕那几个渔民发现你就是他们口中的仙姑!” 赵爱儿没有说话,仰首静静地望着俊美而霸气的脸庞。 她是修道之人,修道是需要历劫的;她师尊曾给她算过,她想要得道尸解,必历劫难。 其中在她四十岁之前,就有红鸾劫。 (尸解道家专用语,指修道者历经劫难,遗弃形骸而成仙,也就是得道成仙。) 如今,赵爱儿已经三十六岁,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过这红鸾劫,可没有想到还有四年就过四十了,还是躲不过。 而道家与佛家都讲一个缘字,既然与赵云发生了这种关系,她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她就应该在劫难中历练。 同时,这也是她无法登临蓬莱的原因,因为她的师尊说,她的红尘事未了! 但有一点,令她有点不能释怀,甚至难以启齿,那就是她真是赵云师姑。 想到这一点,赵爱儿问道“对了,之前你说的杨过是谁?竟敢悖逆纲常,行那禽兽不如之举!” 一听赵爱儿骂杨过禽兽不如,赵云紧了紧怀中美人,反驳道“什么禽兽不如,那叫情投意合!” “哼!” 赵爱儿娇哼一声“我觉得你是在为你狡辩!因为你心里,已知我就是你师姑!” ……. “轰隆隆!” 玉狮子载着赵云与赵爱儿,沿着官道向西北缓缓行去,在一条岔路口,东面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 赵云循声东望,只见东面大道上尘土飞扬,一支骑兵疾驰而来。 “是乌桓人!” 待过了几息,赵爱儿发现疾驰而来的是乌桓骑装束,顿时吓了一跳,她昨天就是被乌桓人掳去,心中还是有阴影的,急道 “你还看?赶紧跑啊!到时候人家把你这幽州牧掳去,那就贻笑千古了!” 望着越来越近的乌桓骑,赵云笑了笑,语气凛然“胡儿见我如临九幽,安敢放肆!” 赵爱儿想想也是,赵云这些年杀得外族不敢南望,何况现在还是在幽州境内,就算是昨日掳掠她的乌桓人,都是赵云的马前卒,而这支乌桓骑应该也差不多吧! 主公? “阎”字旗下,阎柔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三日前,潞西之战结束后,他就连夜赶往巨马回归军队。 昨日,袁军完全南撤后,军师贾诩命他率领麾下乌桓骑急驰泉州,协助已杀入泉州的韩珩,剿灭王氏一族。 但令阎柔完全没想到的是,在这里还能遇到主公,而且还就主公一人….不…怀里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阎柔不禁暗道原来主公也喜欢搂着女人骑马? 不过,他可不敢这样问赵云,连忙喝令队伍停止前进。 渐渐地,两千乌桓骑缓缓停下,阎柔滚落马鞍,疾步跑向赵云。 “末将阎柔,参见主公!” 阎柔单膝跪地行礼,两千乌桓骑纷纷下马,齐齐跪地“参见主公!” 这些原本令赵爱儿害怕的乌桓人,突然这样跪在脚下,赵爱儿内心极度震撼。 “都起来吧!” “谢主公!” 赵云显得很平静,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也猜到阎柔出现在此地所为何事,对阎柔道 “阿柔通知军师一声,能臣抵之已死!” “诺!” 阎柔一怔,内心震惊不已,能臣抵之居然死了,那么能臣抵之手下那几千乌桓骑呢? ……… 蓟城东门外。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能臣抵之营地里一片狼藉,显然在诉说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厮杀。 从昨日傍晚,赵云亲自领兵要弄死能臣抵之时,东门外的数千乌桓骑,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故而在昨夜,能臣抵之麾下数千乌桓骑,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天狼骑与当图部众的袭击,几乎没有形成反抗力,就被扑杀殆尽。 赵云虽然不是嗜杀之人,但能臣抵之敢无视他的命令,就必须死。 那么,能臣抵之麾下这数千乌桓骑就不能留。 首先,能臣抵之作为右北平乌桓单于,在右北平乌桓人中自然有着崇高的地位,若只杀能臣抵之一人,必将激起这数千乌桓骑反叛,绝对是一场大祸。 所以,要在杀能臣抵之的同时,除掉这数千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乌桓骑,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消除祸患。 再则,就算这数千乌桓骑不会因为能臣抵之的死而反叛,但赵云说过要把能臣抵之的领地给听话的当图。 而以当图的实力,不杀这数千乌桓骑,当图是无法吃下右北平乌桓人的。 最后,即便这数千乌桓骑既不造反,也接受当图的统领,赵云也还是要杀掉这数千骑,因为他也需要遏制当图的势力。 须知,狗养得太壮,也会不听话的! 一句话总结就是,杀掉这数千骑,不仅能消除祸患,还能得到数千战马! 第411章 何须羡仙 下午时分。 同乘一骑的赵云与赵爱儿,出现在蓟城东门外,一群精兵悍将闻讯来迎。 赵爱儿一见这么多人,惊慌道“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 “怕什么,谁敢乱嚼舌根?”赵云不仅不松开,还紧了紧怀中美人。 “是没人敢说,但有人会笑我!” 赵爱儿不停挣扎,可还是无法挣开赵云的魔手。 不过,赵云也只是逗逗她;如今坐到他这个位置,做任何事情前都需要思量,特别是在部下的面前,更应该注意。 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部下揣摩,如果在一众部下面前展示对赵爱儿的宠爱,那就会令部下产生错误的认知。 赵云腾身下马,将赵爱儿扶下马背。 另一边,越来越会办事的典韦,已驾着马车越过一众来迎的部下。 马车刚刚停下,赵爱儿连忙钻了进去。 典韦看向赵云,似乎在问是不是送去州牧府? 赵云轻摇了一下头,典韦知其意,驾着马车掉头向城内驶去….. 这时,赵云望了一眼原本能臣抵之立营的位置,那里已变成一块翻新土壤的空地。 “吾等恭迎主公!” 一众部下齐齐相迎。 “诸君免礼!” 接着,一众部下簇拥着赵云进入城外军营,这里是天狼骑看押俘虏的营地。 主帐内,赵云看向坐在帐中末位的当图,一看当图的样子,就能看出他非常的紧张,非常的害怕。 “当图单于!” 赵云唤了一声,看来昨夜灭掉能臣抵之一部,吓到当图了。 “卑下在!” 当图连忙起身长揖;此刻的当图真的很害怕,虽然昨夜攻击能臣抵之一部他非常卖力,但他也害怕步了能臣抵之的后尘,要是惹到赵云不高兴,就顺带把他也给灭了。 “当图单于,之前我说在徐无互市一事,你可要抓紧筹备!” 赵云语气很亲切,杀能臣抵之是因为能臣抵之违背他的命令,但也有杀鸡儆猴的作用。 当图感到畏惧,就是赵云需要的! 而之前答应能臣抵之在徐无互市一事,对赵云来说利益也是很大的,既然当图听话,那就让当图充当能臣抵之的角色。 “谢州牧大恩!” 当图闻言大喜,能臣抵之以前在大汉与东部鲜卑交易中充当中间商的角色,可是大把大把的捞金,如今赵云居然把这份利益也给他了。 “那当图单于尽快出塞筹备吧!” 赵云微微颔首,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当图在境内了,同时也希望当图尽快收拢右北平乌桓人。 “卑下遵命!” 当图喜不自禁,他早就想离开了,真怕啊! ………. 另一边,蓟城内,典韦驾着马车在赵该府门前停下,府内赵该夫妇闻讯急忙赶来。 当赵该夫妇来到府门时,赵爱儿已经下了马车,典韦也已驾着车走了。 “阿姐,你没事吧!” “女公,你没事吧!”(女公,媳对丈夫姐姐的尊称) 赵该夫妇俩一脸关切地询问;昨夜他们初闻赵爱儿被乌桓人掳去的消息,当时真是急死了。 平日里,赵该虽然对神神叨叨的长姐,不以为然! 甚至有时还冷嘲热讽,但在他内心中,是极为在意胞姐的! “我能有什么事?” 赵爱儿双腿有点不自然的向府内走去,现在她穿的还是赵云的内衫,又大又长,还让人一眼就看出是男人穿的衣服。 赵爱儿走路的样子,自然引起赵该夫妇俩的注意,都是过来人的二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再看赵爱儿身上的衣服,啥都猜到了。 赵该跟在姐姐身后“阿姐,你真没事?” “说了没事就没事,你不是要去代城赴任吗?可以去了!”赵爱儿走进自己小院。 赵该夫妇俩止步院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唉!” 所有想说的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赵该掉头走了。 “夫君何故叹气?” 赵该妻子追上赵该“女公的归宿,不是你一直是你的心事吗?现在这样也好!” 赵该又是一叹,昨夜典韦带着虎卫回城,他急忙跑去询问长姐安危,典韦给他说放心! 今天长姐确实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过和赵云待了一宿,而且走路..还有点不正常。 长姐修道成痴,不愿嫁人确实一直是他的心事,但赵云比他都要小十二岁,他又在赵云手下做事,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一转眼,天就黑了。 赵该还在府中很不是滋味,门童突然来报,送姑主回来了那辆马车停在门口。 赵该知道,这肯定赵云的意思,要把他阿姐接过去,如此也算将他长姐纳入房中。 而赵云是幽州的老大,他是赵云的属下,他难道敢说不吗?对门童道“去给姑主说!” 沐浴更衣后的赵爱儿,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又如蜜桃一样诱人,听闻赵云派马车来了,提起已经准备好的包袱,就出门了。 典韦驾着马车将赵爱儿送至州牧府后门,赵云早在里面等候。 赵爱儿一踏入后院,就被赵云抱进了房中….. …….. 清晨,宁静而又舒心,晨光洒在窗上,明亮了房间。 赵云从睡梦中苏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 人呢? 赵云一下子坐了起来,露出极具阳刚之美的身躯。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白衣的赵爱儿走了进来“你醒了?” 赵云勾了勾手指,他发现赵爱儿比昨日还美,那是被滋润后的美,如蜜桃一般水润多汁。 “为何起这般早?” 赵爱儿来到床沿边,习以为常道“修行啊!” “你真以为人能修炼成仙?”赵云望着赵爱儿。 赵爱儿肯定地点了点头,无限憧憬道“要不你也与我一同修行吧?修得长生之道,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万世永存!” “哈哈哈!” 赵云被她认真,又小白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吾有娇娃,何须羡仙?” ……… 渔阳郡,安乐城。 安乐城,位于渔阳中北部,往南是平坦如砥的平原,往北是群山环绕的高山盆地。 正是因为一郡地形,南北之间有如此大的落差,造就了安乐城控扼渔阳郡南北的地位。 一个多月前,邹丹起兵袭杀渔阳太守饶斌后,当即集结重兵于安乐城,意欲以安乐切断渔阳南北两地,达到割据渔阳北部的目的。 说实话,邹丹这一手不说多么高明,但绝对是正确的。 概因渔阳北部的地形就像一个簸箕,东、北、西三面群山环绕、峰峦起伏,自成天险,他只需在一些隘口布下少量的兵力,就能达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而南面的安乐城,正好处于簸箕的口子处。 也就是说,邹丹仅需保证安乐不失,那么渔阳北部就是安全的,他就能实现他的割据梦。 但邹丹抵挡不住诱惑,走了一步臭棋,导致在潞西丧失了一万主力。 有句话叫做,一步错,步步错! 从潞西战场逃回安乐后,惊魂未定的邹丹,马上调集后方仅剩的五千兵马增持安乐城,准备重启之前的方案,死守安乐。 然而有些事情,用第一次好用,再用第二次,就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后果。 当邹丹将渔阳北部的五千兵马刚刚调走,境内豪强在鲜于雄的带领下,直接占了渔阳城,抓获了邹丹的妻儿。 “砰”的一声,一张案几翻了几翻,砸在青石地板上。 安乐城县衙内,邹丹刚刚收到渔阳被占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踢翻身前案几,嘶吼咆哮 “鲜于老贼,吾誓杀尔全族!” 第412章 荀彧投曹 “启禀主公,鲜于雄带领渔阳豪强占领邹丹老巢渔阳城!” 蓟城,州牧府书房内,一身斥候戎装的甄尧,躬身禀报。 他们这一支斥候,负责打探渔阳北部的消息! 赵云放下手中卷宗,一副智珠在握的高深模样,看向甄尧“阿尧,你怎么看这事?” 我怎么看? 甄尧微愣,抬头看了一眼面露考校之色的赵云,想了想道 “阿尧认为,一旦邹丹离开安乐,我军便能长驱直入杀入渔阳北部,届时与渔阳豪族两面夹击邹丹,旦夕将其灭之!” “自己想的?” 赵云看向甄尧,这话倒也有点见地。 甄尧挠了挠头“叔至这么说的!” 赵云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倒是个诚实的孩子,又道“那你说鲜于雄为何之前不反邹丹,现在才反?” 甄尧又想了想道“鲜于辅被主公委以重职,鲜于雄自然要为他儿子报恩嘛!” “嗯………时刻注意安乐的动向,一旦邹丹杀回渔阳,即刻来报!” 赵云笑了笑,这小子应该是三个小舅子中肌肉最发达的一个。 当然,甄尧这么说也没错,如今鲜于辅被他委任州府从事,渔阳鲜于氏站出来反抗邹丹,从表面看确实有投桃报李的意思。 但赵云深知,与其说鲜于氏投桃报李,倒不如说是墙倒众人推更贴切一点。 因为不管是邹丹,还是侯青,他们都已在潞西丧失主力,就算逃回老巢,也没有了曾经的掌控力,反而会被其他豪强当作讨好他的门路。 如今,鲜于雄带领渔阳北部豪强袭取渔阳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是看清了这些,所以赵云根本不急着出兵,因为邹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甄尧走后,典韦来报耿勖之子耿苞前来报到。 少顷,耿苞来到赵云面前,这是一个二十出头,年轻版耿勖的青年,长得儒雅俊朗,富有朝气。 “在下耿苞,拜见主公!” 耿苞一入房内,纳头拜主,令赵云有种我与曹孟德一样也有王八之气的感觉。 ……. 兖州,东郡。 “阿嚏!” 刚刚在濮阳城外,将荀彧迎入城中的曹操,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喷嚏。 很多人看到这里,可能第一反应定是,曹操怎么跑去了兖州东郡? 这话还得从去年说起,去年六月伐董联盟解散后,曹操带着两千残部赶往谯县老家,救援爱肥妞的老爹曹嵩。 一到谯县,曹操王八之气冲破封印,令许褚纳头拜主,在许褚带领家族私兵的帮助下,曹操轻松击败攻打谯城的黄巾贼。 随后,曹操在黄巾俘虏中挑选青壮成军,很快拉起了一支万人部队。 而另一边,刚刚将周昂打跑的豫州刺史孙坚,听说曹操在他的州治谯县拥兵过万,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勒令曹操滚出豫州,爱去哪去哪。 曹操虽然有一万部队,但才刚刚成军,战力非常有限。 孙坚恐吓他,曹操也只能忍气吞声,带着部队灰溜溜的去陈留投靠大哥张邈。 曹操有两个大哥,一个是救危扶困的张邈,一个是名望天下的老大哥袁绍。 陈留太守张邈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大哥,当即收留小老弟曹操,并且两人在陈留与西面徐荣打起了对抗。 曹操的加入,使张邈压力大减,西面的徐荣缓和了攻势。 曹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西面战事稍息后,曹操便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他可不想一辈子在张邈手底下当小弟。 目光一转,曹操就看中了与陈留接壤的东北部东郡,因为东郡太守桥瑁被刘岱给弄死了,现今东郡太守是刘岱任免的王肱。 不过,东郡已经成了刘岱的地盘,曹操的小胳膊短腿,根本就拧不过兖州刺史刘岱的大腿。 就在曹操要放弃目标,另谋出路时,青州黄巾西扰兖州边界,作为兖州刺史的刘岱,注意力就集中在抵御青州黄巾这事上。 虽然刘岱将大批兵力调去了东面兖州边界,但曹操还是不敢去偷刘岱的东郡,要是他这样干了,首先名声不好,而且也容易遭到刘岱的报复。 于是,曹操选择等,他要等一个名正言顺进军东郡的理由。 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三个多月前,袁绍兵败督亢,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使得苟在太行山中的黑山贼,一见袁绍实力大损,在受人鼓动下,出兵劫掠魏郡,接着又向东劫掠东郡,并且王肱还被打跑了。 一听刘岱任命的东郡太守王肱被黑山贼打跑了,曹操顿时大喜过望,当即领着准备多时的部下,打着剿贼的口号,大张旗鼓地挺进东郡,逮着黑山贼就是一顿狂揍。 很快,曹操以摧枯拉朽之势打跑了黑山贼,在东郡名声大噪! 刘岱虽然想勒令曹操滚出东郡,但人家刚刚帮他打跑了贼寇,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天下人也会笑他刘公山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 为了名声,刘岱不理曹操,也不赶曹操,心想着过段时间,曹操没脸待在东郡,应该就会回陈留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大哥袁绍听说小老弟曹操在东郡过着没名没份的日子,念及往日情义,非常照顾小老弟地任命曹操为东郡太守。 而曹操正愁没有名分待在东郡,袁绍任命他为东郡太守,当即欣然接受。 刘岱听说曹操当起了东郡太守,第一反应是挥军讨伐曹操! 可一想到曹操是袁绍任命的,刘岱就熄火了,只能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袁绍早点被赵云弄死。 就这样,曹操坐稳了东郡太守,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成了一方诸侯。 濮阳城,郡府内,曹操非常热情地款待荀彧,其隆重程度,不比去年荀彧投袁绍时差。 大堂上,曹操麾下一众文武齐聚,频频向荀彧敬酒,好不热闹。 曹操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求贤若渴,对于有王佐之称的荀彧,自然不用多说,那是渴求到骨子里的那种。 但曹操知道,荀彧在去年已投了袁绍;而荀彧今日来到濮阳,估计是袁绍派来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操对荀彧拱手道“操听闻,文若年初亦在督亢为战!” 从今年年初,督亢之战爆发,曹操就一直在关注督亢战事,而且听说荀彧也去了督亢。 荀彧拱手回礼“曹府君所言不错,在下年初确曾在督亢待过一些时日!” “还请文若为我详解!” 曹操大喜,起身一拜;在年初,初闻袁绍与赵云在督亢发生战端时,曹操曾亲自推演过谁胜谁负。 在曹操看来,赵云虽然善战,麾下白袍军亦勇;但赵云兵力不足,且根基太过于薄弱,根本难以持久。 而袁绍就不一样,袁绍不仅兵多将广,且底蕴深厚,只要稳扎稳打,必将胜券在握。 然而,最终结果却令曹操难以置信,袁绍十万大军居然全军覆没? 至此时,曹操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很想听知情人详解督亢之战,为何袁绍会一败涂地? 接着,荀彧开始为曹操详细讲解督亢一战的经过,堂中一众文武听得是如痴如醉…. 当听荀彧讲到,赵云在安次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迫降鞠义,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时;曹纯激动的拍案大叫,让自家大兄曹操赶紧弄一批战马,他也要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 曹操抽了抽嘴角,我难道不想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但哪有那么多钱买战马啊! 他可听闻,袁术不久前在赵云那里买了一千战马,就花了十万金。 “主公,你怎不说话?” 二十出头的曹纯,见曹操半天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子和你给我坐下!” 曹操瞪了曹纯一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又拱手对荀彧道“文若你继续说!” 荀彧拱手回礼,接着从赵云迫降鞠义后开始讲解,当听到袁绍定下僵持督亢的计划时,曹操眉头一皱,他觉得已经晚了,要是袁绍一开始这么干,必定拖垮赵云,获得幽州数郡。 继而,又听袁绍在僵持督亢这么重要的时期,居然听信郭图之言分兵攻略青州时,顿时气得大骂郭图竖子。 一听到这里,曹操叹息道“本初之败,败在小人,次败赵云!” “非也!非也!” 荀彧摇了摇头,拱手道“此非曹府君肺腑之言!袁本初败在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 曹操诧异地望着荀彧,这确实是他心中此刻对袁绍的评价,但他如今要靠老大哥袁绍罩着,自然不能在袁绍谋士面前这样说。 让曹操没想到的是,荀彧居然这样说了,荀彧不是投袁绍了吗? 他不是袁绍派来的吗? 就在满堂诧异之时,荀彧从坐席缓缓起身,至堂中对曹操大礼拜倒“在下荀彧,拜见主公!” 荀彧居然拜我为主? 曹操一怔,令他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狠狠扯了一下颌下美须,随即哈哈大笑“操不是在做梦,操不是在做梦!” 说着飞奔至荀彧面前,双手扶起荀彧,喜不自禁 “吾得文若,如高祖得子房也!” 第413章 邹丹谢幕 视线回到幽州。 渔阳郡,渔阳城。 渔阳城因城坐落于渔水之北,故名渔阳。 战国时期,燕将秦开大破东胡,北逐东胡上千里,为燕国开疆两千余里…. 随后,燕国由西向东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 数百年来,虽然政权交替,但渔阳城在渔阳郡的地位却从未改变,一直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屹立在渔阳郡北部。 “咚咚咚…..” 如雷的战鼓声,震荡人心,激烈的攻城战,正在渔阳这座古老的城池上演。 “杀啊~” 嘶声力竭的喊杀声,声震云天,似滔天巨浪一般汹涌激烈。 如蚁的甲士,口衔长刀,手举大盾,沿着云梯无畏攀爬,而迎接他们的是倾泻而下的檑石滚木、金汁箭雨….. “呃啊!” 一个个甲士被砸落云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马上又有无畏的甲士替了上去,残酷而又悲壮。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如蚁附城的攻城大军后方,邹丹赤红着双眼,状若疯魔般的嘶吼。 他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变得疯狂,变得暴戾。 “主公,撤吧!” 看着一个个曾经跟随他戍卫边疆的袍泽,惨死在攻城战中,文则心痛难忍,来到邹丹身旁,语气哀求。 这已经是他们猛攻渔阳城的第二天,渔阳城不仅是渔阳一郡政治中心,更是北疆重镇,其强大的防御力,哪怕城上是一群各家豪强拼凑的私兵,也令文则看不到一丝攻破城池的希望。 更要命的是,在后方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杀来的赵云。 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一旦白袍军杀来,他们必将十死无生。 同时,文则笃定赵云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混账!” 本就输红了眼的邹丹,一听文则之言,横眉怒视,手中长剑倏然横在文则颈上,瞠目厉喝“尔敢再言撤,死!” 文则难以置信地望着邹丹,他从邹丹眼中看到了杀念! 这一瞬间,文则遍体生寒,这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心变得寒了! 文则眼窝中,荡起泪花,他愣愣地看着邹丹,不禁自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因为他是我的义兄,我们曾指天立誓,生死与共,福祸与共,不求同生,但愿共死! “愣着做甚?攻城啊!” 见文则愣神的样子,邹丹极为不满,嘶声喝斥。 看着宛若疯魔的义兄,文则内心无比失望,他知道曾经那个豪迈雄壮的义兄已经疯了! 突然间,文则双膝跪地,对着邹丹三叩首,他眼窝中禽着泪,似永别一般的语气“兄长,弟去矣!” 语落,文则提起截头大刀,一往无前地直扑城池… 看着文则的背影,邹丹的心似乎被什么牵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不久后,前方攻城部队士气一泄,出现了骚乱,开始溃退…. 这时,一名浑身浴血的甲士,哭丧着脸来到邹丹战车前,泣声道“主公,文将军战陨!” 闻言,邹丹浑身一震,他凝视着城头,脸上疯狂之色渐渐隐去,浑身像是被什么抽空了力气一般。 “报!” 一声长长的唱报,夹杂着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启禀主公,白袍军杀来了!” 斥候在邹丹身后,惊慌失措地禀报。 “哈哈哈!” 邹丹依旧凝视着文则身陨的城头,惨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是无尽的悔恨…. 当日,在潞西战场上,文则冲破白袍军斥候封锁,护我逃回了安乐。 回到安乐后,文则对我说大势已去,劝我带着妻儿逃亡塞外。 可我不甘心失败,执意抽调后方兵力,增持安乐,这才让鲜于雄等人钻了空子,夺了我的根本,掳了我的妻儿。 得知渔阳被占后,我疯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如今,文则用他的死,来唤醒了我,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邹丹缓缓闭上双眼,横剑于颈,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主公!” 邹丹自刎于大旗下,一众亲卫悲声大呼。 而前方攻城的渔阳军,本就因文则战死城头士气大受打击。 在邹丹自刎后,渔阳军由溃退,变成一哄而散….. 渔水南岸,奔腾而来的滚滚铁骑,在喝令声中缓缓停下。 “赵”字大纛下,赵云戎装披银甲,跨坐神驹玉狮子;他目光平静地望着对岸,他恨一切叛逆者,但不会对溃散的兵卒赶尽杀绝。 因为今日过后,这些人都将是他的子民! 数千铁骑就这么停在渔水南岸,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对岸再也不见一个溃逃的渔阳兵卒,只剩满目疮痍的战场,以及城下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在低声哀鸣。 “咣当!” 这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只见紧闭的渔阳城南门,渐渐开启…. ……. 渔阳郡府。 “即刻派人通晓各地,渔阳之乱罪在邹丹,罪在王松,其余人等概不追究!” 鲜于雄与一众渔阳豪强将赵云迎进渔阳城后,赵云当即宣布只诛首恶,余罪不究。 鲜于雄等一众豪强闻言,大呼州牧英明,心中那一丝不安也消散了! 须知,邹丹造反这事,若真要追究起来,说与他们一点干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资贼之罪是少不了的,毕竟当时邹丹兵威赫赫,他们敢不出钱出粮吗? 接着,赵云又宣布任命成廉为渔阳太守。 成廉这个人,别看他痞里痞气,吊儿郎当,但这货不仅能冲锋陷阵,还能管理地方。 当年,赵云赴任代郡时,赵雨还笑成廉,一个人把代郡从下到上的官儿全干了。 这事倒不是成廉乱来,而是人家真在干实事,不仅治理高柳城,还要与雍召、班远等人一齐筹集军资,供养代郡仅剩的两千突骑。 其后,赵云也发现了成廉的能力,只是这货,最初一心想着撂挑子投吕布,令他膈应了好久。 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成廉早对他崇拜的,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堂下成廉,一听任命他为渔阳太守,他不禁挖了挖耳朵,他记得上次主公要任命左髭出任广阳都尉时,都提前给左髭说了,我咋就这么突然呢?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成廉愣在原地,堂中众人齐齐看向成廉。 “明威,你这是想干?还是不想干?” 堂上,赵云看着成廉麾下一众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早在他心中有了定位,也安排好了职务,任命成廉为渔阳太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成廉回过神来,连忙出列至堂中,有点不好意思地拱手一礼 “主公,末将干倒是想干!就是末将好多年没干政事儿了!害怕干不好,辜负了主公!” 好多年没干正事儿了? 鲜于雄一众豪强闻言,很自然把“政”想成了这个“正”,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 “想干就干!干不好,也得干好!” 赵云太了解成廉,虽然说话不着调,容易让人误解,但干事不掉链子。 “主公都这么说了,那末将干政事!”成廉抱拳一礼。 一众豪强瞥了成廉一眼,心里腹诽,这人一看就不是干正事儿的人! 成廉受命回到右列首位后,赵云的目光,投向站在左列首位的一名文官身上。 此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面向刚直,精神饱满,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 他叫程绪,代郡代城人;就是历史上因劝阻刘虞讨伐公孙瓒,被刘虞杀了以表决心的那个程绪。 不过,如今的程绪,倒和刘虞没有交集,自从七年前赵云赴代,程绪就在代城郡府做事,一晃就六七年了。 而今,赵云治下地盘广了,这些有才能、有资历的老部下,自然要提拔。 于是,赵云在半个月前就传书代城,命程绪交接州府事务后,赶往蓟城听命。 程绪昨日抵达蓟城,今天就跟着赵云来了渔阳。 程绪见赵云投来目光,身型好似站的更直了。 随即,赵云任命程绪出任渔阳郡丞,协助成廉治理渔阳,也就是渔阳郡的二把手。 渔阳郡定下一二把手,就想要渔阳一郡政令运行起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东汉,想要政令畅通,上至一国,下至一乡,都离不开世家大族的身影,没有他们构成权力架子,政令是出不了府衙的。 现在的渔阳也是,赵云想要政令畅通,就必须取得地方豪强的支持。 而想要获得地方豪强的支持,首先要有足够的威望,或者说让他们畏惧你,这一点赵云如今在幽州是完全具备的。 但以势压人,终非长久之计,是不可能令人心服的,而要避免地方豪强阳奉阴违,那就必须给他们利益,或者说权力。 也就是从他们的家族中挑选有才能的人充盈衙门,构成权力的架子。 同时,这是当今天下,任何一方诸侯都必须,也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因为这是一个知识被世家豪强垄断的时代,人才都在他们手中,你不用他们的人,难道用目不识丁的底层百姓吗? 这是无奈,也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赵云看向一名身型魁梧,头发斑白的老者;他就是鲜于雄,渔阳鲜于氏家主,曾经渔阳北部排在第三的豪强。 三年前,张举造反被灭后,邹丹顶上渔阳北部第一豪强的位置;如今,邹丹也倒下了,那么鲜于氏就成了渔阳北部豪强的领头羊。 这次鲜于雄带领本地豪强袭占邹丹老巢渔阳城,可谓是一脚将邹丹踹进了死亡的深渊。 赵云的目光从堂下豪强身上一一扫过,微微拱手 “诸位先生不畏强贼,助吾平定邹贼之乱,使兵戈早止,恩在万民,恩在渔阳!” “州牧言重,吾等之责也!” 赵云这话,表达了认可他们袭取邹丹老巢的功绩,一众豪强齐齐一拜。 “今后,还望诸位先生与吾携手同行,造福渔阳万民!”赵云一脸亲和地说道。 一众豪强又是一拜,齐齐道“必为州牧效死!” 这话,赵云只当听个响,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这些豪强安分守己就够了,继续道 “邹贼祸乱郡治,使诸吏罹难,政令不畅,望诸君举贤,重建渔阳!” 这句话,绝对是一众豪强最期待的,因为一个家族要发展壮大,或者稳固现有的地位,在官场就必须有人。 当即,一众豪强便开始互相推举对方家中有才能的子弟,充入郡府为吏。 对此,赵云自然一一接纳。 不过,赵云最注重的是恩威之道,一一接纳这些豪强子弟为官,这是恩。 忽然,赵云面色一肃,看向位居左列首位的程绪“程郡丞,汝熟通律法,邹丹、王松二贼兴兵作乱,该当何罪啊?” 程绪躬身一礼,高声道“启禀主公,邹、王二贼,所犯谋逆之罪,依汉律,夷三族!” 听到夷三族,一众豪强俱是心头一颤,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抄家灭族,血流成河啊! “既是律法,便容不得情,即刻将邹丹三族押解渔阳,依律执行!” 语落,赵云的目光再次从一众豪强身上扫过,补充道“对了,届时诸君,随我一同观刑!” 鲜于雄等一众豪强闻言,顿觉一股寒意从天灵盖遍布全身。 可见,赵云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啊! 而他们,就是那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