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我姻缘?转身嫁冷面权臣》 第一章 重生 手中的香囊被嫡姐抢走时,宋清沅就知道她这个姐姐如她一样重活一世。 她趾高气扬的站在宋清沅的面前,大发慈悲的将玉佩扔给宋清沅。 “你也就配捡本小姐不要的东西。” 前世,宋清挽抢过玉佩的迫不及待跟此时从她手中夺香囊的姿态毫无差别。 宋清沅垂下头捏着玉佩不言语,不用多想便也知道嫡母的脸色难看的很。 下一刻,茶盏落地的碎裂声伴着嫡母的怒吼在宋清沅的耳畔响起: “清挽!你这是做什么?” 宋尚书想要将军府的势,又不想落人口舌,便从自己门下选了一名穷苦书生。 如上一辈子一般,他将信物送来让宋清挽与宋清沅一同选,不论谁选都会赞一声他宋尚书大义。 宋清挽嫁给了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的小将军,谁料大婚当日小将军便领兵出征。 成婚三月,嫡姐守了活寡,她在府里寻死觅活,成天的哭天喊地要归家另嫁。 可怎么会如她所愿,裴家满门忠烈,他们那爱面如命的父亲怎么会答应。 若嫡姐再嫁,宋家全族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她受宠又怎样还不是越不过他们父亲的面子。 可宋清沅选择的穷苦书生,一朝鱼跃龙门成了新科状元,入了翰林。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值得宋清挽妒忌,可偏偏这位新科状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成婚多年,只与妻子宋清沅一生一世一双人。 嫡姐大受打击,故意示弱求见宋清沅,在她心软时一刀插进了她这个妹妹的心口。 再次睁眼时,便是被宋清挽夺了手中的香囊。 堂上的父亲和嫡母被宋清挽气的面色铁青,指着她的手直哆嗦。 “宋清挽,你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为何变了卦。” “那穷苦书生的腌臜地如何配得上你!” 瞧见父母亲被自己气的七窍生烟,嫡姐猛地跪在地上,宋清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膝盖,忍不住在心底‘嘶’了一声。 “爹、娘,这将军府固然是荣华富贵,可那裴度功高盖主,谁知道哪天死在那战场上。” “女儿可不想守寡。” 听到嫡女的话,宋尚书的面色大变,猛地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浑说什么,传出去你让为父怎么在外行走!” 她屈膝往前移动几下,趴在嫡母的大腿上,轻声嘀咕。 看着嫡母的脸色由青变红,几经纠结,只不过,目光依旧露出些担忧:“老爷,不如就这样吧..,那书生你不也说了前途无量?” 宋尚书不愿让人在背后嚼舌根,咬了咬牙:“就依你们。” 自此,宋家两个女儿的亲事便被定下。 在嫁妆置办时,嫡母将宋清沅的嫁妆减了又减都添给了宋清挽。 “二小姐,将军府本就富贵,邵家家贫,便将你的嫁妆挪给大小姐一点吧。” 宋清沅都要气笑了,挪一点? 那是一点吗? 她抬起头,不似以往的怯弱,与那传话的仆妇对视,目含冷意:“秦嬷嬷,将军府富贵与我的嫁妆有何干系?” “莫不是这尚书府要克扣将军夫人的嫁妆,不知道父亲知不知晓此事?” “亦或者父亲确信了嫡姐的梦话,不将将军府放在眼里。” 宋清沅并不在意嫁妆,只是该是她的,那便一分也不能吐出去。 嫡姐不顾姐妹之情,要抢亲事那便抢,邵家那虎狼窝,也就是不知内情的宋清挽觉得那是个香饽饽。 莫不是她真以为邵觅之的状元是他自己有才? 若不是她为他费心打点,状元? 乞丐还不如。 还有那刻薄自私的婆母,难缠蠢笨的小姑子.... 守活寡有什么不好? 为了男人那一点不知几何的真情,有何用。 钱财权势,才是宋清沅这辈子的追求。 那仆妇是嫡母的奶娘,看着她转变的态度,也是有些惊慌。 “二小姐,莫不是觉得攀了高枝便不将夫人放在眼里?” 但那惊慌也是只有一瞬间,很快便露出讥诮。 她走上前转了转手腕,趁着秦嬷嬷不注意,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怎么,你是觉得你们夫人越过了将军府吗?” “我倒不知道秦婉容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宋清沅贴近秦嬷嬷的耳畔,小声却又让她听得清晰:“宋清挽是谁的孩子,你们心里都有数吧?” “若不怕我将此事捅出去,你们便随意。” “哪怕将我的脸踩在脚底下,你信不信裴度也能给我捡起来。” 欣赏着那惊恐的表情,宋清沅心情畅快,以往怯弱只是为了在后宅活下去。 既然婚事已经落了地,那么撕破脸也不怕什么。 看着她落荒而逃,她掩下眼底的思绪。 裴度会将宋清沅的脸面捡回来是不错,但是那也只能在他活着的时候。 三个月后,裴度战死的消息传来,将军府必定落败。 要不要救,宋清沅觉得自己还是要再三思量。 大婚的日子来的很快,出嫁前嫡母当着父亲的面一脸慈爱。 “清沅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我一手带大,如今你们姐妹俩出嫁,以后也要互相扶持。” 他们俩和颜悦色的样子,令宋清沅恶心。 宋尚书后宅的事情丝毫不管,幼时被嫡母磋磨,他视而不见,如今倒是装的慈爱。 好在一切已成定局,做戏,谁还不会演一出好戏? “父亲与母亲的大恩大德,女儿没齿难忘,必定件件皆报。” 宋清沅盖头下冷笑,转身离开时被嫡姐拦在了门口。 “妹妹怎么如此着急,莫不是早已心仪小将军许久?” 嫡姐的话让来参加的宾客哄堂大笑,宋清沅用力掰开她抓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姐姐此话从何来讲,裴小将军年轻有为京中小娘子谁不敬仰两分,只是吉时已至,姐姐不走,莫不是对邵书生家境颇有微词?” 宋清挽的脸色瞬间大变,她倒不知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她死死的咬着牙:“妹妹莫要胡说,邵公子文采在父亲门下也是佼佼者,我怎么会有微词。” “也就你,对着一个莽夫还敬仰。” 宋清挽的嗤笑清晰可闻,但宋清沅并不在意。 毕竟,那个狼窝可是宠爱她的父亲亲手选定的。 第二章 出征 “宋府竟如此折辱我裴家的夫人,可见是不将我将军府放在眼里。” 裴度的出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宋清沅拧了拧眉,上一世裴度并没有前来接亲,而是派了裴府的管家前来。 “夫人,裴度来迟,还请夫人莫怪。” 被盖头遮眼的宋清沅垂着头只看见那黑色靴子站在自己面前,弯着腰摊在自己面前的手心布满了厚厚的茧。 心神一动,宋清沅抬起手搭在上面,“将军前来已是清沅之福。” 此刻厅内一片寂静,宋家恐未想到裴度会亲自前来。 对宋清挽来说,这无疑是打了她的脸,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宋府时,宋清挽不甘的出声:“裴将军可知,我这妹妹可是庶出,从小没娘教导,也不知做不做得了这将军府的夫人。” 裴度的脚步一顿,宋清沅的心咯噔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下来。 他既然来接亲,便是知晓自己是个庶出,总不会在这个关口悔婚。 就在她想要开口怼回去的时候,耳边传来裴度的轻笑。 坐上喜轿,唢呐声响起时,宋清沅还有些恍惚,不知那声轻笑是何意。 但现下她不再细想,出了宋府,重生归来的那股紧绷感终于消失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总归不会比上一世更难了, 等坐到房间的床上时,宋清沅终于有了嫁给裴度的实感。 还未喝合卺酒,门外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将军,陛下急令。” 宋清沅袖子中的手一紧,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喜房的气氛忽然凝滞起来。 盖头忽被掀开,面前的青年目光冷淡,脸上无一丝成亲的喜悦。。 “陛下急令,此刻便要出征,府里上下便交由你打理。” “夫人辛苦。” 说完不等宋清沅开口,便匆匆离去。 她起身跟着出门看着裴度的背影,咬了咬牙,追了上去,“将军且慢。” “将军此去恐凶多吉少,还望将军保重。” “清沅自知身份低微,但也会帮将军守好后方。” “这平安符是我已故的娘留给我的,今日便赠将军,愿将军此去捷报不断。” 说完,将手中捏着的平安符递给裴度,宋清沅不便多提,都知道裴小将军性情冷淡,今日为她解围已是意外。 这护身符便当做谢礼。 裴度接过宋清沅的平安符,细细摩挲,片刻后点头转身离开。 宋清沅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追过来的婢女只当她舍不得,毕竟今夜本该是洞房花烛。 “夫人,夜里风大,先回房吧。” 青回上前小声提醒,扶着宋清沅回房。 她本以为会睡不好,不料却一夜好眠,因着裴府已无长辈,阖府上下已然是宋清沅最大。 这种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子小姑子的感觉,让宋清沅舒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宋清沅却觉得自己的气松的有点早。 用过早膳,青回从外面进来面露难色,伺候她净手时欲言又止,她本想当做看不见,却不料青回开了口。 “夫人,将军的奶娘刚刚派人来说......” “说......” 宋清沅挑了挑眉,心中有些疑惑奶娘怎么会在府里,压下疑惑,她只耐心的等着青回接下来的话。 “奶娘说,您今日请安晚了些,便让你去祠堂跪一个时辰。”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伺候的婢女们大气不敢出,宋清沅嘴边的笑僵在了那里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青回的神色的不似作假,宋清沅脸色慢慢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将军的奶娘还高过我了不成?” 她的突然发怒让青回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跪着一地的婢女,宋清沅也不开口让她们起来,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们。 请安。 上一世她刚嫁进邵家,如今日一样,便早早去问安。 邵家的婆母却以自己太早扰了她的睡眠,让她站了一早伺候她用早膳。 直到死前,依旧如此。 现下一个奶娘都敢让自己去请安,宋清沅忽然笑出声,“青回,找管家过来。” “顺便,请那位奶娘过来。” “我要看看,哪家的规矩当家夫人要向一个下人请安。” 她的语气平静,可偏偏青回在里面听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低着头出去。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出声。 宋清沅也不在意,就这么让她们跪着。 青回回来的很快,额头还有着没来及擦掉的汗,她身后跟着管家,宋清沅轻轻撇了一眼,心定了定。 至少这个管家倒不是跟那个奶娘一样糊涂。 “夫人,这位便是府里的管家,裴管家。” “夫人找老仆有何吩咐。” “青回给管家拿个墩子坐着等,何时那位奶娘到了,我们再论何事。” 说完也不再言语,只观察着那位管家的神色,在宋清沅的话刚落地,裴管家的脸色大变,看向宋清沅的眼里忐忑不安。 挣扎片刻后还是出声:“夫人,可否容老仆讲句话。” 宋清沅本就在等这话,抬眼看向他,“说。” “这位奶娘称不上是府里的人,只不过凑巧救了将军一命,又无处可去便在府里住了下来。” 裴管家此时心里直打鼓,不知道那位奶娘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夫人。 虽说将军现在不在府里,但临走时也吩咐了府里上下全听夫人的。 可这救命之恩,一个处理不慎,将军的名声...... 宋清沅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表态。 就在裴管家坐立不安的时候,那位奶娘才拉着一张脸带着丫鬟仆妇来了宋清沅的院子。 那排场简直比宋清沅这个夫人的排场还要大。 “宋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不去给婆母请安,却还要婆母来见你?” 宋清沅还未开口,便被扣了好大一口锅。 就连一旁的管家也被这话惊住,不知作何反应。 “青回,给我打。” 作为宋清沅的心腹,青回自然当仁不让上去便一脚踹到了那奶娘的膝盖上。 看着她跪了下来,宋清沅才漫不经心的端过一旁刚刚倒的茶,起身走到奶娘的跟前,俯下身跟她对视,“想要我给你敬茶是吧。” 说完抬手,将那杯茶浇在了奶娘的头上。 滚烫的茶从她的脑袋浇下,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叫出了声。 第三章 婆母? 宋清沅看着她疼的滚到地上,才直起身子。 “裴管家,不如你给这位奶娘讲讲,谁才是我的婆母。” 裴家一家忠烈,给她们上香本就是她这个儿媳的责任,但一个奶娘敢在她面前自称婆母,将已经逝世的裴家夫人放在何种地位。 裴管家也自然知晓自己的意思,他站起身站在躺在地上哀嚎的奶娘面前,带着怒意:“赵奶娘,夫人的婆母乃是安国侯嫡女姜蔚然,不知你姓名几何?” “将军称呼我为奶娘吗,我为何不能是她婆母?” “你别忘了,我可是救了将军一命的,难不成新媳进门第一日便要将丈夫的救命恩人赶出去吗?” “将军府的规矩还是宋家的规矩!” 瞧着这奶娘虽疼的不行,却条理清晰,宋清沅不由的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眼底带着些打量。 “婆母?” “裴管家,卖身契有的吧?” 看着他点头,宋清沅这才继续说,“一个有着卖身契的下人自称是将军的母亲,还以我的婆母身份自居。” “不如赵奶娘告诉我,哪家的规矩?” “裴家?赵家?” “还是说,这是你赵奶娘自己的规矩?” 从一见这个奶娘时,她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终于想了起来。 前世,宋清挽身边一直跟着这个奶娘,她改嫁的念头还是从这个奶娘开始的。 并且,前世裴度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后,却仍旧被人诬陷府中有谋反之物。 虽然说现在她还不知道是谁,但这个奶娘肯定有些不对劲, 这个想法一起便按耐不住,其实反过来细想救裴度便是救自己。 若是裴度死在前线,再传出裴度有谋反之意,那么她这个妻子绝对没有好下场。 “难不成夫人要恩将仇报吗!” 赵奶娘的出声打断宋清沅的思绪,她循声看去,那赵奶娘瘫倒在地怒视着她。 她这样子却让宋清沅觉得有些无趣,至于恩将仇报,念及这四个字,竟让她笑出声来。 “恩将仇报?” “谁的恩?你说救了将军就救了将军?” “这件事有谁看见了?” “将军做时,可没嘱咐我对你以礼相待,一个下人而已,真以为将军会放在眼里?” “至于你说传出去裴府的名声,那你不如出去问问,哪家的规矩一个有着卖身契的奶娘能在主子面前称婆母的?” 茶盏放在桌子上的响声,让赵奶娘身子一抖。 宋清沅装作看不见,吩咐道:“让所有人过来,拉到院子里给我打。” “都给我记着,我宋清沅见不得奴大欺主的人。” “若是再有这种拎不清的下人,便打死了了事。” “我可没有那菩萨心肠。” 宋清沅的雷厉风行也正好压制住了裴度刚离开府里人有些松垮的心思,不就是觉得她一个新妇好欺负吗? 她偏不,上辈子好心肠那么多次换来了什么? 还不如硬下心来,顾好自己才是主要的。 裴管家将所有人叫到院子里的时候,想请宋清沅出去说几句,但是宋清沅却懒得说。 “只将我刚刚说的传下去就是,记得别放水。” “既然是将军的恩人,就五十下吧。” “免得打坏了。” 眼神触及到青回,她顿了顿,青回是自己从宋家带过来的唯一的心腹婢女,但身边只有她一个也不行。 将培养自己人放到心上,这才好心情的看向一旁嘴里小声不知道念叨什么的青回。 “你在嘀咕什么呢?” “说出来让我听听。” “夫人,我是在想明儿回门,拿些什么东西。” 青回这话一出,宋清沅怔住,险些忘了明日回门。 想到明儿能瞧见宋清挽的笑话,她觉得这个门是可以回一下的。 却没想到,看个笑话也是不容易。 深夜,一只鸽子从将军府飞出。 隔天一早,宋清沅睡到自然醒才起床,看着身边围绕着一群伺候的婢女,心情大好。 若是在邵家,此时自己怕不是还在那老虔婆跟前做那伺候人的活计。 想到此时宋清挽的震惊,她都不免多吃了两口饭。 “夫人,外面来了人,说是您姐姐,接您一同回门。” 宋清沅刚漱完口,便听到了小厮的话。 接她回门? 来质问她比较准确亦或者是来找茬。 “请大小姐在偏厅一坐。”又顿了顿,侧头看向青回,“只大小姐自己?” “还有大姑爷。” 听到邵觅也在,宋清沅眼底露出一丝厌恶,依照宋清挽的性格,回门自是不希望跟她一起的。 今日上门,若不是找茬那便是试探。 是宋清挽试探还是邵觅试探? “好好伺候吧。” 她将眸底的深思掩下,不论谁试探,她也只是宋清沅。 不是什么状元夫人。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连我这个姐姐都不放在眼里。” 宋清沅带着一众人慢悠悠的踏进偏厅,便听到宋清挽的讥讽。 “闺中时,姐姐如何妹妹只能听从,可这是将军府,我自嫁进来便有了一品诰命,不知姐姐的夫君是何官位?” “况就算我不将姐姐放在眼里又如何?” “难不成姐姐以为我还是宋家任你揉搓的庶女吗?” “好了,既然姐姐好意接我一同回门,那便走吧。” 不等宋清挽开口,她便转身率先离开。 饶是宋清挽在身后面目狰狞,也无人在意。 宋清沅到大门口时,一眼便瞧见站在宋家马车旁的邵觅,只一眼便让人作呕。 她没错过邵觅看到她时候一瞬间的阴鸷。 果然,邵觅也重生了。 邵觅这个人心高气傲,一点点才华便会觉得世间唯己一人可用。 也小心眼,一旦不如他意,那恨意滋生的比墙角的藤蔓还要快。 疏离的点了点头,宋清沅便上了马车。 马车外,邵觅看着宋清沅的背影消失,心中暗恨刚刚没有开口试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一觉之后回到了大婚时,而新娘却从庶女换做了嫡女。 本想试探,却不料宋清沅却不给机会,而宋清挽…… “夫君,在瞧什么?” “无事,娘子上车吧。” 宋清挽的出声打断了邵觅的思绪。 第四章 回门 邵觅扶着宋清挽上了车,面上如往常一样温润。 将军府与宋府离得并不是很远,就在宋清沅还没想到邵觅重生的原因时,马车便已经停了下来。 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天,站在宋府的大门前,宋清沅却觉得恍如隔日。 “宋清沅,你别以为嫁进将军府就高枕无忧了。“ 说完冷哼一声,带着邵觅率先进了府。 宋清沅并不在意她的话,即便前世嫁给了邵觅,回门给的嘱咐也是记得以宋家为先。 想到此,宋清沅冷嘲了一声,才踏进了门。 但除了门房,并无接见的人,青回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跟在宋清沅的身边,轻声耳语:“小姐,我看自从你出嫁他们彻底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听到青回的话,宋清沅的眼底扯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不放在眼里才好。” “不放在眼里,才不会眼巴巴的找我给宋家要好处啊。” 宋阳贵为尚书,可根本有名无实,与将军府的婚事也是因为当今发话。 而选择宋家的女儿,则是宋阳才是当今最忠实的狗,选择宋家的女儿去牵制裴度,这算盘打的极妙。 宋清沅到达前厅时,厅中已是其乐融融,在她出现的那一秒,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既然与你姐姐一起来,为何这么慢吞吞,难不成还想让为父去门口迎你。” 宋尚书没有等到宋清沅请安的动作,率先发难,面露怒意。 “父亲这是什么话?” “姐姐走得快而已,难不成我要不顾礼仪,跟在姐姐身后跑吗?” “险些忘了,父亲眼中一直只有姐姐这个女儿,我算个什么?” “青回,把东西放下,我们这便离开。”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今日看来倒是有些道理。” 宋清沅并不想与宋家维持表面和平,好不容易可以撕扯开来,藕断丝连可不是她的性格。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你这是嫁进了裴家便看不起我们这些家人了是不是?” “将你那将军夫人的谱少摆在宋家!” “这宋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宋阳将手边的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脸被宋清沅的话气的通红。 看着眼前这样的宋阳,宋清沅脑中却闪现出幼时他对自己和蔼可亲的面孔。 可真是天差地别。 “老爷,今儿是咱家两个女儿回门的日子,即使有天大的错,也是女儿最大。” “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清沅嫁进将军府,可裴将军,大婚当夜便出征,孩子内心有气也是情有可原。” “莫气了。” 秦婉容的话在别人看来是在劝解让宋阳不要生气,可字字都在说着宋清沅对这桩婚事不满,对将军府不满。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无论在哪方看来,都是宋清沅不识好歹。 宋阳在秦婉蓉的话说完后,狠狠的瞪了宋清沅一眼,喝了口茶,“你虽然嫁进了将军府,但总归地位不稳。” “你姐姐为了你,嫁进了邵家这清贵人家。” “你既得了好处,便别忘了血缘,让裴将军好好提携你的姐夫。” “如此,你的地位也稳一点。” 这话,除了宋清沅,在场的人的神情并无异常。 看着这是刚刚来之前商量好的,不做他想,定是邵觅的主意。 清贵? 清贫才是真。 邵家看起来衣食无忧,但内里属实贫穷。 上一世,嫁过去之后因着对家的渴望,宋清沅侍奉婆母,讨好小姑子。 没钱打点,便动用了自己的嫁妆。 可恨那些人还理所应得。 看宋清挽的神色,怕是那婆母还未开始为难她。 “父亲这话说的,是想让将军给姐夫开后门?” “这事不知姐夫同不同意?” “读书人的傲骨怎能同意走后门?” 宋清沅装作惊讶的样子,看向一旁一直不语的邵觅,想要走将军府的路子是假,试探她是否与他才是真吧。 “宋清沅,你姐姐牺牲如此之大,难不成你都不愿不帮一帮!” “牺牲大?” “这将军府的婚事是我选的吗?” “不是宋清挽剩下的才轮得到我吗?” “怎么你们口口声说是我捡了大便宜!” 即便下定决心与宋家撕扯开来,这话让人听起来照旧不舒服。 她不舒服,那就全都别舒服。 宋清沅眼眶微红,从椅子上站起来,面露委屈,“父亲句句指责,句句发难!” “若是不欢迎女儿,那我便与宋家断绝关系好了!” “将军大婚当日便出征,女儿心中担忧,想回家寻个依靠,换来的全是指责吗?” “父亲为嫡姐想,为姐夫想!” “可为我想过没有,我找将军为姐夫找门路,可将军与我有何感情!” 宋清沅字字珠玑,却让宋阳辨无可辨,即便是故意的,也是宋清沅内心的话。 前世,她日日盼着父亲,哪怕分给自己一丝一毫的父爱呢? 没有,自从姨娘去世,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为了利益随时可以送出去的物品。 不等他们再开口,宋清沅便甩袖离去。 站在门外,宋清沅转身看向宋府的门匾,招了招手,“青回,找点人将宋家二小姐回门当日被赶出门的消息传出去。” “传的越快越好,还有派人盯着邵觅跟邵家。” 依着她对邵觅的了解,他必定会制造机会跟自己单独见面。 回到将军府时,门房看到宋清沅有一瞬间的惊讶,像是没料到自家夫人这么快便回来了。 将脑袋上的首饰都拆开后,宋清沅倚在榻上沉思。 她想要培养一些自己的心腹,前世在邵家打探个消息都艰难,现在在将军府,无人看管培养心腹最是方便,更别提想要悄无声息的救裴度的命。 但从哪开始却无从下手,宋清沅闭着眼手指在桌子上敲敲打打,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婢女眼底一闪而逝的打量。 “青回呢,回了没有?” “夫人,青回姐姐还未回来。” 宋清沅敲打的手指顿住,抬眼看向回话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沅险些忘了,裴府中的婢女是当前最好的人选。 “奴婢红莲,若是夫人不喜,还请夫人赐名。” 倒是机灵,宋清沅看着她。 第五章 收心腹 红莲跪在地上低着头除了报姓名之外再没出声。 “你怎么进的府?” “奴婢家穷,父亲又酷爱赌,还不起债便将我卖了。” 宋清沅听后没出声,打量着除了红莲之外的婢女。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夫人准备找贴身婢女,各个都打起了精神。 “红莲以后跟青回贴身伺候我。” “改名青枝。” “你改名青玉,你,青瓷。” “你们四个以后就在我跟前伺候,剩下的人你们看着安排。” “我只一句,别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 宋清沅半晌后才开口,指了红莲跟这两天伺候的比较精心的两个婢女。 至于能不能做心腹之人还是要再看看,最起码看面相看不太出来。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前世的经验和眼光。 “夫人。” 青回笑意盈盈的进来,宋清沅便知道事情办的不错。 “身份藏好了没有。” “当然,我找的都是些爱闲言碎语的大娘和街头混混,回府的这一路已听到些议论。” “估计等到下午的时候就会传遍京城了。” 宋清沅听到这结果弯了弯嘴角,将刚刚的事情给青回说了声,“你带着他们几个尽快将府中事务理熟。” “府中的账本都是谁看管?” “回夫人是裴管家。” 裴管家。 宋清沅对这管家印象比较深刻,这人比较正气。 “既如此也不必取来了,还是交给裴管家,你们几个将院子里的大小事物尽快上手。”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裴管家求见的声音。 宋清沅挑眉,还挺凑巧。 “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 也是,好歹裴度大婚之日出征,皇室总该慰问。 “可有说因为何事?” “未曾。” “来的是谁?” “圣人身边的刘公公。” 宋清沅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前世她跟着邵觅参加宫中宴会,对当今身边这个内侍印象着实不好。 “带刘公公去正厅坐着,我这就来,好好伺候着。” 既然不知道所谓何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前世可没有这一遭,宋清沅压下心中的忐忑,让婢女为自己梳妆。 “刘公公见谅,我这刚午睡醒来,劳您久等。” 宋清沅一进正厅,便嘴角挂笑,这是前世最熟悉的动作。 “裴夫人客气,圣人遣奴才来给您送大婚的鹤唳,也是安夫人的心。” “这蛮人也是不会挑时候,圣人道委屈夫人了,一定让将军尽快回京。” 这话说的好听,安宋清沅的心。 但安的什么心,也就只有那位知道了。 “公公说笑了,为圣人尽忠哪有什么委屈一说,一切都是恩泽,清沅绝不委屈。” “既如此,那奴才便告辞了,夫人留步。” “劳公公来一趟,青回,你替我送送刘公公。” 青回送刘荣出去的时候,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包碎银。 “公公慢走。” 宋清沅在刘荣走后看着送来的礼,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尊翡翠雕刻的送子观音。 她摸了摸眼底露出一抹冷漠,送子观音? 圣人果然对裴度意见极大,连房都未圆何来的子。 也不知道笑话谁。 “放到库里好好收起来吧。” “备纸墨,我给将军写封信,圣人赏赐我们俩的,可不该只有我知晓。” 远在边疆的裴度,此时看着信鸽送来的信,一脸的惊讶。 他这个传言胆小懦弱的夫人,竟在大婚第二日把他的奶娘收拾了? 这传言如此之假。 若是宋清沅知道这传言,大抵会说为了活着总该伪装一下。 这个插曲,裴度没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宋清沅只不过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人而已。 “让人盯紧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让裴管家不必再传信。” 宋清沅可不知道裴度的想法,只是将今日刘荣来的事情写了封信交给了裴管家,让他给裴度寄去。 “将我嫁妆里的铺子整理出来。” “明日让那些管家来见我,卖身契可都在?” “这……让奴婢一时半会也不清楚,还请夫人一等,奴婢这就去库房找找。” 之前没有自己的吩咐,这几人是万万不敢私自进自己的库房的,宋清沅也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她理了理目前自己的情况,在自己能不被邵觅发现蹊跷的情况下,先从嫁妆铺子开始最稳妥。 宋家。 宋阳一时半会从尚书的位置上下不来,那就只能先从宋清挽和邵家开始。 都重活一世了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我宋清沅可都是要十倍百倍的奉还。 那些咽下去的委屈,和娘的死不瞑目。 都要让她们母女来还。 慢慢还。 “夫人,嫁妆铺子总共有4个,卖身契倒是有,但是只有掌柜的的卖身契。” 青枝将装着铺子的地契和卖身契的盒子放在了宋清沅的手边。 “收好,明儿让那些掌柜的来见我。” 宋清沅看也不看就让青枝收好。 能有四个铺子她都心满意足了。 “夫人,外面传您被宋尚书赶出门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不知可要派人压下来?” 裴管家又匆匆出现,面露交集,还带着些担忧。 宋清沅就那么歪在塌上,平静的厉害。 “压什么,不是事实吗?” “今日起,把大门闭了就说我因为回门的事情觉得没脸见人,便闭门谢客。” “让掌柜的明天都从小门进。” 这点流言对于宋家根本就不疼不痒,宋清沅本也没想因为这个流言对宋家做什么。 但因为这则流言,以后即便宋清沅对宋家人不待见也是情有可原。 “辛苦管家了,若是有帖子便都不接,就说我在府里以泪洗面。” “谁也不见,尤其是宋家人。” 看着裴管家离开的身影消失不见,宋清沅才放松了自己的神色。 可宋清沅并没想到这则流言竟然传到了宫里。 “你对她恶语相向,她还如何为朕做事!” “宋阳!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你这个二女儿胆小又懦弱?” “朕瞧着她胆子大的很!” 宋阳站在御书房中央低着头挨着年轻帝王的骂。 那帝王怀中还抱着个美人儿。 第六章 不见 “你当时信誓旦旦地给我保证,言之凿凿地说他最是肯听你的话。” “现如今呢!宋阳啊宋阳,我究竟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呢?” 赵明泽紧紧抱着怀中的美人,手上缓缓用力,仿佛是在泄愤一般。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尚书,接着将怀中的人用力推开,迈着大步走到宋阳的面前,毫无顾忌地蹲了下来,直直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凌厉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宋清沅跟以前一样对你言听计从。” “懂吗?” “臣懂,圣上放心,必不会影响圣上大计。” 宋阳从御书房退出来的时候,后背的汗已然浸湿了衣服。一想到刚刚圣上的吩咐,他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十分难看。 他之前所设想的是将嫡女嫁过去,可谁能想到中间出了偏差。宋清沅临走时的态度以及最近愈发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时之间让宋阳踌躇不定。 宋阳这个人极其爱面子,宋清沅正是拿捏住了这点,才会让人在外大肆散播流言。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宋阳是绝对不会主动低头去找她的。 他沉着脸回了府,高声说道:“去将夫人请过来。” 秦婉容来得很快。 “什么事,急匆匆地让人寻我过来?” “你想办法去将军府见一见清沅。” “最好能哄得她回府。” 这话传到秦婉容的耳朵里,顿时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一脸的不情愿。 “我哪有那本事?” “老爷你别说哄她回府,她现在估计见都不会见我。” “要我说,你就当她死了算了。” “一个小蹄子,若真是如清挽所言,三个月后裴度战死沙场,那宋清沅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何苦现在巴巴地上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再者说,她以前在府里的日子跟个丫鬟差不多,现在一朝升天心中还不知怎么恨我们。” 秦婉容实在是不愿意去见宋清沅,当初她娘在时就不愿意见,嫁出去了更是眼不见心不烦。 宋阳对她的话并不是很赞同,在他的印象里,宋清沅的性格一直是怯弱的,觉得只要上门去说两句好话,宋清沅就会回心转意。 可身边的妻子对于去见宋清沅是十分抗拒,宋阳无奈,只能另寻他法。 打发走了秦婉容,宋阳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苦思冥想怎么才能让圣上满意。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听到管家说姑爷求见。 邵觅到书房的时候,宋阳正眉头紧凑。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不要那么礼,坐吧。” “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邵觅坐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后才开口,“老师,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他并没有回答宋阳的话,今天过来他就是想借着宋阳去见一眼宋清沅。 “还不是你那个妻妹,不懂事。” 宋阳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欲多言。 “不如,我去见见。” “夫人在家时一直说与二妹关系甚好,若两姐妹约着出去逛逛。” 宋阳诧异的看了一眼邵觅,当初选邵觅时并不是他多好,而是这个人入了他的眼。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既然如此,你回去便让清挽下帖子,你们夫妻多去将军府转转,毕竟将军不在,你们多多帮忙。”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搞得将军府是宋家一样。 宋清沅并不知道宋阳在纠结怎么缓和与她的关系,所以次日当她看到宋清挽递来的帖子时,还有些茫然。 她并不觉得她跟宋清挽关系好到这么频繁见面的地步。 “不见。” 宋清挽跟邵觅站在将军府的门口脸色难看,这两个人也没想到宋清沅真的敢将他们拒之门外,难道就不怕被人说嘴吗?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邵觅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此时觉得宋清沅可能没有重生,若是知道那么此时该跟他攀好关系才是。 思及此处,他快速的收拾好心情,转身看向一旁的妻子。 “夫人,妻妹如此怕是真的心中有气,不如我们先回府里与岳父大人再商议一下。” “你也莫去气。” 两个人连宋清沅的面都没见便打道回府。 宋阳听闻此事之后,大发雷霆:“逆女!” “真是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等裴度死了,她仗谁的势。” 宋阳没有一刻是如现在一般希望大女儿说的话可以成真。 裴度最好是会死。 宋阳极爱面子,不愿上门,秦婉容更是不愿,但是赵明泽发话,即便宋阳视脸面如命,也不得不亲自上门。 宋清沅不知道自己拒绝见宋清挽后,会等来宋阳亲自上门。 她现在正看着眼前的掌柜们,简直要被秦婉容这些下流手段气的脑袋疼。 原以为她嫁妆里的铺子跟上一世的一样,那些掌柜们倒也中用。 等今日掌柜们到来之后,她看着眼前一个个七老八十快到耄耋之年的老人,心中的气无处可发。 掌柜的与前世的相差甚远,那么铺子的位置呢。 想到这种可能,宋清沅的脸色骤然一变,冷声道:“去把地契拿过来。” 等看到青枝递过来的地契,宋清沅冷笑一声,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秦婉容,真是好得很!” 那铺子的位置都在极偏僻的地方,想要赚钱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更别提那周围还都是一些只勉强够温饱的平民。 众人被宋清沅的动作吓到,一个个的不敢说话,那些掌柜的本就没见过世面,都是秦婉容临时更换的。 更是被吓到要跪在地上,“别跪,送这些掌柜回去。” 宋清沅看着其中有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皱紧了眉。 “青枝把身契给他们,再多给点银钱。” “你们去把我的嫁妆再捋一遍,秦婉容这个人必不会只换了铺子。” 看来那日她说的话在秦婉容看来只是狐假虎威吗? 宋清沅想到大婚前警告她们别动自己嫁妆心思的话,皱着的眉一直没松开。 若是以前的宋清沅怕是就会算了,可她现在不是以前了。 想到这宋清沅的眼角微微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 第七章 探病 “夫人,夫人!” “不好了,您的嫡母在大门外哭了。” “那可惨了!” 青回匆匆忙忙跑进来,指着大门的方向一脸的焦急。 一大早听到宋家的消息宋清沅的脸色难看的很。 她冷哼了一声,依旧慢悠悠的起床洗漱用早膳。 “秦婉容哭?那就让她继续哭吧。” 一大早的真晦气。 “我的夫人哎,您先别用膳了,长辈在门口哭传出去不光您,将军府府面子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宋清沅听到青回的话面露不耐,眉宇间的烦躁肉眼可见。 可不得不承认,青回的话说得没错,即使自己对宋家有意见,秦婉容毕竟是自己的嫡母。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带着人往大门口去。 临到门口时,宋清沅就听见门口围了一群人,在那里窸窸窣窣的讨论。 “这尚书夫人哭什么呢?” “谁知道呢?” “我一来就瞧见在这儿哭。” “你们没听说吗?宋二小姐回门那天被她骂出来了,估计是尚书让她来给二小姐赔罪的。” “哪有长辈给小辈赔罪的,要我说这宋家二小姐嫁进将军府就瞧不上这宋家了。” “裴将军权势滔天,这尚书爹自己然后看不上了。” 宋清沅听到那些毫不遮掩大声的讨论,脚步停也不停的继续往门口走去。 身后的丫鬟有样学样也是面无表情。 “哭什么哭哭哭,宋夫人一大早来裴府门口哭,哭的我们将军福气都没了。” “我们将军在前线杀敌,你在他家门口哭,你哭丧呢?真是晦气。” “将军若是赢不了,全都是你的错!” 一走到门口,宋清沅就不停的指责着秦婉容。 宋清沅的反应是秦婉容没有预料到的,她一直以为会和从前一样,看到她哭,宋清沅就会来认错。 可恰恰相反,在来的路上宋清沅就猜测秦婉容的目的,直到到了门口也毫无思绪,只能先发制人。 “是啊,在家门口哭可不就是哭丧?” “这多不吉利啊,裴将军还在杀蛮子呢?” “但这一出来不问缘由一通指责,这可是长辈。” “长辈怎么了,好好说不行,在人们前哭,可不就是裴夫人说的哭丧,一大早换你,你晦不晦气!” 这群人一点也不知道小声,秦婉容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 看到宋清沅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秦婉容就想上去撕烂她的脸。 贱人,跟她那个娘一样。 “清沅,你就算再对母亲有怨,也该与你父亲无关。” “今日,母亲就求求你,回去瞧一眼你父亲吧。” “你不知自你回门那日负气离去,你父亲便病倒了。” “你姐姐姐夫来见你,你也不见,母亲知道你嫁给了裴将军,我们尚书府自是没有那么大的权势满足你。” “可你最起码,看看你父亲,他心里是记挂着你的。” 秦婉容边说,那眼泪边往外流,让宋清沅简直叹为观止,虽说上辈子在邵家学着这玲珑心。 可这说哭就哭她依旧是学不来,便也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夫人这话说的像是我不愿意看父亲,回门当日,父亲见我便是指责。” “这是夫人口中父亲记挂着我?” “真是可笑。” “不过,即使我父亲,病了我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母亲这便回吧,女儿明日自会回府。” 宋清沅知道,即使宋阳再有错,自己身为女儿不能不孝顺,只是宋阳的这个病,倒是病的好时机。 她这边刚知道铺子的事情,那边就病了上门。 也不对。 宋阳想见她。 而且很急。 宋清沅既然反应过来,抬眼看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正准备离开的秦婉容,眼里满是探究。 无缘无故秦婉容会想要来让她回府? 她巴不得自己死外面。 门口的人都散去,宋清沅还是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枝大着胆子上前:“夫人,回去用早膳吧。” 这才唤回了她的思绪。 只不过脑子里还在想着宋阳要见自己的目的,总不能还是为着给邵觅走后门? 邵觅。 宋清沅猛的停住,总不能真是因为邵觅吧? “青回,之前让你盯着邵觅有什么动静没有?” “大姑爷倒是没什么动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大小姐这几日总是呆在尚书府。” “夫人,怕老爷这次是真病了,您瞧大小姐都不在邵家。” 宋清沅听了这话,嗤笑:“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有待商榷。” “宋清挽可不是因为宋阳病了在娘家,那是因为邵家穷啊。” “养不起她这个千金大小姐。” 邵家,死要面子的穷鬼。 “好了,别提那些扫兴的事情,重新摆膳,午后让管家来一趟。” 宋清沅在裴府过了这么多天,体验了从未有过的悠闲。 上一世在邵家,每日都是忙忙碌碌,忙着伺候婆母,忙着哄小姑子,还得应付一些打秋风的亲戚。 现在这日子,才是人过的。 用完早膳,宋清沅带着婢女们在池边喂鱼,看着那开满池子的荷花,心情舒畅。 “夫人您找老仆?” “裴管家,不是说了让你午时再过来?” 宋清沅看向裴管家的脸上带着惊讶,倒也不是不满,只是这将军里的下人做事都还挺快。 “怕夫人说的事情比较急,现下也没什么事,便提早过来了。” “若夫人有事,老仆便午时再过来。” 说着便要离开。 裴管家对着这位新夫人倒也没什么不满,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他也算看出来了,这新夫人跟宋家不和。 “无事,找裴管家来只是想让管家帮帮忙找几个靠谱的掌柜。” “我是想着把我嫁妆里的那几个铺子开起来,给自己找点事干,不然也太闲了些。” “不知夫人想要找几个?” “四个铺子,裴管家看着找吧,不急,我明日要回一趟宋家,看看我那病的下不来床的爹,也劳烦管家帮我备礼。” 宋清沅倚在栏杆上,喂鱼的动作漫不经心,嘴角还挂着笑,但不知为何裴管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冷意。 第八章 翻脸 说是去探病,宋清沅依旧是吃完早膳才慢悠悠的换衣服上妆出门。 “夫人,马车备好了。” “那就走吧” 上了马车宋清沅还特意吩咐了一句,“慢些,倒也没那么急。” 宋阳真病假病的她并不关心。 宋家距离裴家倒不算远,但宋清沅也走了一个时辰。 路过闹市区,听到什么吆喝,她便让人买一点。 到了宋家时,已快到午时。 “二小姐。” 看着站在宋府门口的管家,宋清沅上下打量了一下,嘴角勾了勾。 “劳管家接我,想来是父亲要不好了?” “那便快快进去,若是见不到最后一面可真是悔的不得了。” 管家跟在身后面色焦急:“二小姐,二小姐,老爷现在不方便见你。” “二小姐,您慢点,老爷现在在见贵客!” “真的不方便!” 贵客? 听到他这么说,宋清沅的脚步停下,她停的突然管家险些没有刹住脚。 “贵客?哪来的贵客?” 宋清沅撇了眼管家,那么着急? 门口连个马车也没有,这贵客走路来的? “怎么本郡主算不算贵客?” 这娇蛮的声音引得宋清沅转过身去,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从拐角走了过来。 看清这女子的模样,宋清沅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 “原来是恭王府的长平郡主。” 宋清沅对这郡主不太熟悉,只知道宋清挽与她关系不错。 但是这郡主心怡裴度,前世宋清挽嫁给裴度后,两个关系便不如以往,在裴度死后,也是更加雪上加霜,郡主受宠脾气便娇蛮,宋清挽此次出门都能遇到她,次次都会吃瘪。 今天出现在这儿,怕不是故意的。 倒是给宋清挽找了个好靠山。 “臣妇给郡主请安。” “你倒是乖觉。” 看着长平避都不避收下自己的礼,宋清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见到皇室行礼是规矩,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的礼也不是谁都能受的。 “郡主是来找嫡姐,那臣妇便不打扰了。” 说完就准备绕过她准备去正院,宋清沅并不欲与她多纠缠。 “慢着,本郡主让你走了吗?” 宋清沅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郡主何意?” “何意?” “你今儿跪着求我,本郡主还要考虑乐不乐意。” 她挑了挑眉,就那么站着我,眼底露出恶意的趣味。 宋清沅与她对视许久轻笑出声:“清沅倒不知何时惹了郡主不快。” “我与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郡主今日发难倒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长平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丝毫不露怯的人,心底冒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伶牙俐齿的很,听闻你嫁进将军府便瞧不上尚书府,势利眼的很?” “怎么嫁进将军府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吗?” “郡主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瞧不上尚书府这消息从何而来,觉得将军府高人一等的话又是从何而来?” “这脏水一个接一个的往我身上泼,是谁厌我至此?” 宋清沅一听这话就知道宋清挽在长平面前嚼了舌根,面上带笑,心底恨不得将她的舌头撕下来。 长平对着她冷笑:“脏水?” “这不是事实吗?也称得上脏水?” “清挽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但我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宋清沅也不是很着急去见宋阳,对于长平郡主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宋清挽脾气好,那她都算做成佛了。 眼神一瞥,看见了前儿不远处的亭子,已经快到午时,太阳也越发的大,就这一会,宋清沅都觉得自己后背出了汗。 不着急归不着急,那也不是有病,大热天等到太阳底下晒太阳。 “郡主若是不急,就去前边的亭子里吧,我想郡主也不想自己晒黑?” 察觉到宋清沅并不将她放在眼里。长平郡主越发的气愤,可宋清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刚刚还不觉得,一说总觉得后背黏腻。 就在两人走到亭子中时,宋清沅发现假山边上露出了一抹裙摆。 那料子怎么也不会是下人穿的,想到是谁,宋清沅就觉得无趣。 “郡主今日来宋府可不是为了找我的茬吧?” 吩咐一旁的管家去上茶,自己先坐了下来。 这管家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宋清沅险些把他忘了。 “是又如何?” 长平郡主高傲的仰了仰下巴,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 宋清沅也不气,只刮着茶盏中的沫子,“郡主瞧不上我们庶女我倒也无话可说,可郡主说来说去那些事儿都是我与宋家的事,郡主插在我与宋家里面是以什么身份?” “这话传出去,于郡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郡主心善,可这……” 宋清沅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宋清挽打断。 “妹妹来了,大热的天让郡主坐在外面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了?” 宋清挽装模作样的上前指责一番宋清沅,挽起长平郡主的胳膊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郡主来了怎么不进去,我还巴巴的等着呢,我这妹妹自小娘亲去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规矩上……” 不好意思的对着长平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多多担待。” 宋清沅听了她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还以为她要一直站在那假山后面呢,这就按耐不住了? “我自然是个没规矩的,可姐姐忘了,姨娘去世后我是养在夫人跟前的。” 你这话不是在说你娘不会教导吗? “姐姐若是对嫡母有意见,可以直接说的,毕竟嫡母最宠的就是姐姐了。” “我这种地位自是入不了各位的眼了,那妹妹就先离开了,不扰了郡主与姐姐的兴致。” 不等宋清挽开口,便起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瞧我见了姐姐都忘记了,父亲的病无碍吧?” “昨儿嫡母在我府门前哭,说是父亲病危,只是我奇怪父亲身子一向康健,才几日便病入膏肓了?” “不知姐姐可否告知于我?” “妹妹心底担心的很呢?” 长平郡主站在宋清挽的身边听到这话,疑惑的看了看两人,“尚书不是无碍?没听说尚书府请御医啊?” 第九章 来信 “父亲没事?” “没事去我府门口哭什么?” 宋清沅瞬间变了脸色,看向宋清挽的眼神带着愤怒。 “怎么连嫡母都哄骗我?” 宋清挽在她质问后,那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委屈挂在了脸上,看了一眼长平郡主。 “宋清沅这是你姐姐,你什么态度!” 长平郡主看不得宋清挽这委屈的样子,觉得宋清沅是在不给她面子。 火直接朝着宋清沅发了去,“你给本郡主跪下,不敬长姐,是谁教你的规矩?” 本不欲再与她们浪费口舌,转身就准备离开时被长平郡主的下人拦了下来。 宋清沅低着头眼底晦涩,她自重生回来心中只想扳倒宋家,远离皇家。 偏偏件件不如意,可自己如今除了将军府再无依仗。 “跪你?” “你配吗?” “从一品的郡主让正一品的诰命夫人跪,哪条律法规定的?” 长平郡主被这话一惊,更是愤怒。 “我本是皇室,你以为你嫁给了裴度哥哥,便可以不敬皇室了?”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度哥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都没有跟你圆房,你还算不上裴家的人!” 宋清沅简直要被她这些话气笑,这郡主也是没脑子的。 想到恭王府的一地鸡毛,她倒是有些理解,可理解不代表她就得忍让。 嫁给将军府是不错,可敬皇室,恭王府算什么皇室。 当今对恭王府已无圣恩,就挂着点太后的恩泽耀武扬威。 “我算不算裴家人不是你说了算,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 “若郡主再如此没脑子,被人当枪使传到太后耳朵里,不知作何感想?” “清沅!不可胡言乱语!恭王府如何不是皇室,你不给郡主下跪就算了,还在胡言乱语!” “若是被人说是不敬皇室,怕是裴将军也要被你连累。” 宋清挽看到长平郡主的脸色在听到宋清沅的话时露出疑惑,连忙走上前隔开了两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让宋清沅恶心。 “哦?不敬皇室?” “皇室就能辱骂人妻了?” “姐姐要讲规矩,那别忘了姐夫只是白身,论规矩,姐姐可得给我行礼。” 宋清沅笑吟吟的看着挡在长平郡主身前的宋清挽。 上一辈子因着裴度去世,圣上收回兵权,又将裴度厚葬,收拢了不少民心,皇室逐渐稳固,就连恭王府后面也得到了中用。 宋清挽如此不就是想继续跟长平郡主交好,为免恭王府起势自己攀不上。 “宋清沅!” “我在呢,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宋清沅抬头看了眼太阳,不想再继续跟她们费口舌。 “两位继续吧,我今日来是探病的,不过既然两位口口声声说着规矩。” “青回,将东西交给管家,就说午时已过,探病不合规矩。” “我改日再来。” 说完便下了台阶,想到身后的长平郡主还有裴度的桃花债,又扭头笑了笑,“郡主以后可别哥哥,哥哥的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给人做妾呢。” 她语气温柔像是真的在为人着想,可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任由宋清挽跟长平郡主在后面发怒。 “二小姐,老爷还等着呢,您看……” 管家跟在宋清沅的身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看着宋清沅的脸色。 “看什么?下午看病容易死人,怎么你们尚书大人等不及去死了吗?” 宋清沅现在根本不想去见宋阳,她需要认真的,好好的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上辈子她为邵觅的仕途前后打点,又是伺候婆母又是教养小姑。 人前风光,人后咽血。 即使这辈子嫁给裴度,自己真的有办法安稳度日吗? 真的能吗? 回程的马车上,宋清沅脑子里将前世自己知晓的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走了一半马车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 “夫人,大姑爷说约您一叙。” 她没吭声,垂眸,手指抚了抚衣袖,“将军不在,我与大姐夫见面不太合适,回府。” 对于邵觅,她已没有任何感情,刚刚大婚那时,她饱含期待着自己婚后的生活。 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姑嫂和谐。 可大婚第二日便立规矩,一个白身还偏偏要学贵人家立规矩。 可笑她听了邵觅的鬼话,什么叫为了他忍一忍,真是可笑。 这一忍便是没有尽头。 “大姑爷说,只问夫人一句话。” “什么话。” 宋清沅心底烦躁,她并未预料到邵觅对自己的试探还没有死心。 “不知二小姐可看过广仁寺四月初的桃花?” “广仁寺,四月初?” “不曾看过,姐姐也未曾,桃花已经败了,若姐夫想带姐姐去,怕是要明年。” “好了回府。” 邵觅站在路边看着马车离去,眼底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宋清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性子,让他一直想要试探是否她回来了。 但是今日的试探倒是不曾觉得,只是为何嫁给了裴度便转了性子。 宋清沅也不知道邵觅还没有停下试探她的心思,就算她知道也只会说他有病。 甫一进门,就见管家匆匆走来,手上还捏着信封一脸的喜意。 “夫人,夫人,将军寄信来了。” “这还是将军第一次寄信回来呢。” 裴管家将信递给了宋清沅,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宋清沅接过信,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 不是说裴度不爱写信吗? 拆开信,宋清沅愣在了原地。 信上只有两个字。 收着。 收着? 收什么? 宋清沅仔细回想了一下,给他寄信的内容。 是因为圣上赏的送子观音。 就这么简洁? 将信递给裴管家,宋清沅也不说话,径自回了正院。 裴管家接过信,看着信上的两个字,脸也是僵在了那。 回神之后,一个劲的叹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公子。” “这怎么给老侯爷交代呢。” 摇着头也慢慢走了,只是叹息多了点。 宋清沅回来房间拆了钗镮后,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却不知宋家出演了好一部大戏。 第十章 进宫 宋清沅到了却未曾见宋阳。 得知起因之后,宋阳抬手对着宋清挽就是一个巴掌。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秦婉容冲上去抱着宋清挽,手轻抚着她的脸,十分心疼。 “你不瞧瞧你这个女儿做了什么!” 赵明泽给的期限快到了,而她根本就见不到宋清沅。 好不容易劝着秦婉容去找宋清沅,偏偏被这个女儿给搞砸。 宋阳如今心中忐忑,不知道赵明泽知道后会怎么样。 想到当今折磨人的手段,他此时扶着桌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宋清挽宋家简直要被你害死!” “那贱人不想见你,与我何关,怎么父亲来怪我!” “若不是你,我今日就见到她了!” “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事!蠢货!” 宋阳大口喘着粗气,不想再看宋清挽一眼,只对着秦婉容发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秦婉容让宋清挽在一旁坐下,才上前轻抚着宋阳的胸口劝慰,“就算怪清挽,也不至于把自己气出病来,大不了我再去哭一会。” “嫡母天天在门口哭,宋清沅在裴府更难立起来了,不说裴度怎么想,就裴家那些老兵都不愿有个这样的掌家夫人。” “她到时依靠的不是就只有我们宋家了?” “一时上了高枝,有些自得也是有的,只有从高枝掉落,才知道依仗的作用。” “你呀,心太急。” 秦婉容这话其实不是没有道理,宋阳随着她的话慢慢地消了气,只是还是不想再看宋清挽一眼。 他撑着脑袋状似疲惫,摆了摆手,“你回去,回邵家去,天天在娘家做什么。” 宋清挽听了这话,拧紧了眉,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我不回去,邵觅他娘天天想让我给她请安,偏邵觅也不拦着,口口声声说他娘养他不容易。” “这又关我什么事,他娘养的又不是我。” 本来气已经消了,宋清挽的这话让宋阳的气又冒了出来。 “但是不是你选的邵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给我滚回邵家去,别让我看见你整天在家里给我搞一些有的没的!” 秦婉容也不纵着她,她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 她住娘家没问题,养个女婿也无关紧要,可邵家确实有些拎不清。 想到瞒着女儿的那些事,秦婉容在心底叹了口气,“挽儿,你先回房,娘一会去看你。” 待宋清挽不情不愿的离开后,秦婉容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冷着脸坐到了宋阳的另一边,一言不发。 而刚刚还大发雷霆的宋阳敛了脸上的怒意挂上了讨好的笑。 “夫人,我这不也是到气头上了吗?” “你也知道,圣上……” 余下的话没说完,但秦婉容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真的生气。 “宋阳,清挽是我唯一的女儿,成婚时我告诉过你的,你别忘了。” “没忘没忘。” 宋阳谄媚的笑着,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瞬间消失不见。 “夫人喝茶。” 秦婉容接过宋阳的茶冷哼一声,“让管家去裴家再去请一次,今晚让人进宫请太医,做戏做全套。” “若是她再不来,就外面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宋阳沉思了一下,摇头说道:“不妥,若是请了太医,圣上必然会知道,不妥不妥。” “请郎中吧。” “圣人那边明日告假就说受凉了。” 秦婉容明显也是想到了当今圣上,也有些害怕。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秦婉容和宋阳同时离开了书房。 看着宋阳离开的方向,秦婉容咬了咬牙,转身去了宋清挽的院子。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宋清挽在房间里开始乱砸。 花瓶摆设统统被她砸了一地,婢女们被她的脸色吓得不敢上前。 还是从小伺候她的莲蓉走上前拉着她继续砸的手劝说着,“小姐,小姐,不能再砸了,夫人一回来来了又要说你了。” 宋清挽这才收回了手,只不过转而捏着莲蓉的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院子,我砸个东西还需要你同意?” 说着,手就抬了起来,准备给她一巴掌。 “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秦婉容看这一地的碎片,本来因着宋阳去小妾房里的不愉快的脸色更加难看。 “娘!” “把这儿收拾了就下去,清挽跟娘进来。” 她带着宋清挽来到卧房,在床榻边坐下。 “你到如今还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不是!” 宋清挽见到秦婉容的脸色就知道她现在很生气,自小都是这样。 她刚刚的怒气忽然就一泄而尽,她知道她错了。 可她不服,就因为拦了宋清沅,凭什么她就要挨打。 “你明明知道与宋清沅缓和关系是因为圣人要求,你邀请长平郡主来,娘没有意见。” “但你长平郡主替你教训宋清沅,也不看时候吗!” “怪娘,从小纵容你,让你如此…”蠢。 宋清挽虽然重活一次,但因着秦婉容的纵容,娇惯,即使重活十次?没脑子就是没脑子,这也是宋清沅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原因。 “你明日便回邵家。” 秦婉容闭了闭眼,觉得有些疲累。 “我不回!” “不回也得回!” 秦婉容不止一次被邵家上门要钱了,怪她,因为一直是想将宋清沅嫁给邵觅,根本没有细查过。 谁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变卦,大婚前选人,说的那番话,让人不由得怀疑宋清挽是不是被邵觅骗了。 多次查验都没有查到宋清挽跟邵觅的交集。 可如今邵家的情况,让人很难相信,他以后会是朝中一品大员。 “你且回,娘会跟你婆婆说的,你爹也会找邵觅谈谈。” “你是娘的掌心宝,自是不会委屈你的。” 秦婉容看着宋清挽的脸眼神恍惚,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但宋清挽因她的这番话正高兴呢,根本没注意到秦婉容的神色。 母女两个各怀心思。 只是宋阳和秦婉容都没料到,因着宋清挽请了长平郡主,生生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宋清沅也因着长平郡主吃了大亏。 第十一章 宫中失仪 宫中的旨意传来时,宋清沅正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悠哉哉的看着话本。 她从没觉得生活能这么美好,没有扫兴的人在自己面前碍眼,她觉得自己简直要长寿。 “夫人,宫中来人。” 管家来的时候,宋清沅还吓了一跳。 在听到管家的话时,宋清沅一惊,忙坐起身子道:“可有说何事?” “太后有旨,宣您进宫。” 这旨意来的突然,宋清沅愣坐在那里思索着太后让自己进宫的原因。 思来想去只有昨日见到的长平郡主,可太后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宣自己进宫吗? 太后的性子。 宋清沅根本不了解,上一世邵觅虽然说已经坐到了一品大员可她从没私底下见过太后,每回都是宫中的宴会,才远远的见一面。 “太后的性子如何?” 她转头看向一侧候着的管家,询问着。 也是问对人了,裴管家拱了拱手开口:“太后娘娘是圣上养母,如今整日吃斋念佛,不大过问后宫之事。” “且听闻,恭王与太后十分亲厚,就连长平郡主也十分受宠。” 后面这一句完全就是明示了,今日之事必定是因为昨日的事情。 宋清沅心往下沉了沉,即便裴度如今兵权在握,甚至有和皇室叫板的权利,他人现在可是在边疆。 若是她真的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此时宋清沅并不知道她的担忧表露到了脸上。 “罢了,替我更衣。” “来传旨的是太后宫里的哪位公公,好好伺候着。” 宋清沅起身快速的回到房间内让婢女们替自己梳妆打扮,等上了马车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的忐忑。 “夫人不必担忧,太后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便是因为将军,她也会对您客客气气的。” 青枝看出她的忐忑,轻声的安抚着。 因着是进宫,青回性子太跳脱,宋清沅索性便只带了将军府的婢女。 宋清沅嗯了一声,没有再出声,她心底清楚裴度像一座山一样压在皇室的头上,更因为裴度不在,他们才更好的借由这个机会打压将军府。 想到两个月之后裴度的死劫,若是她不理睬,那么裴度死后,就该是她的死期了。 并且那场死劫并不是只有裴度一人,还有一万的士兵。 她真的没有办法坐视不管,前世她偶然听到邵觅与宋阳私下讨论过裴度的死,是因为军中出了奸细。 但具体是谁,她并未听到。 就算知道,她说了裴度未必会信。 就在宋清沅思绪走空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宫门前停下。 “裴夫人,请下车。” 宋清沅知道自己沾裴度的光为一品诰命,也没办法将马车驶进宫中。 “多谢公公。” “裴夫人客气,咱家这就带您去太后宫中。” 宋清沅跟在曹公公身后低着头走着,她悄悄抬头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宫墙抿了抿唇。 往太后宫中的路边都是低着头的宫女和公公,宋清沅往后看了一眼,对跟着自己身后的青枝给了个眼神。 看懂自家夫人的意思后,青枝走上前拉着曹公公,悄悄塞了一包银子过去。 “公公,不知太后娘娘今日宣我们夫人进宫是因何事?” “您也知道,我们夫人以前是尚书府的庶女,也未曾见过凤颜。” 曹公公摸了摸袖子中的钱袋子,笑眯眯的对着青枝说道:“这我们做下人的谁知道呢。” “不过咱们做下人的心都是一样,是为了主子好,我呀今儿就跟你透一句,长平郡主进入进宫了,她心悦裴将军呢。” “那今儿太后心情如何?” 曹公公笑了笑不说话,青枝知道这就是不愿说的意思。 但也可能是不知道,故作深沉呢。 宋清沅也没说必须要说些什么,确认了是因为长平郡主,她好歹心中有了底。 在宋家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也是她挑的事情,太后还能真的是非不分吗? “太后娘娘,裴将军之妻,已到。” 她站在太后的寝殿外等着传唤,没有等到让她进去的吩咐,此时已到午时,太阳热的厉害,走了这么一段路,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些汗。 曹公公从里面出来,面上带着些不好意思,“裴夫人,还容您稍等。” 不等宋清沅再问些什么便径自离开,别无他法只好站这儿等着。 许久,等宋清沅的脚都站着酸的时候,宋清沅听到了脚步声,抬眼跟一个面容严肃的嬷嬷对上了眼。 青枝在身后小声的告诉她:“这是太后跟前的刘嬷嬷。” 宋清沅听到后,对着刘嬷嬷行了个半礼。 “刘嬷嬷。” “裴夫人。” “裴夫人,现下正值娘娘午睡时间,娘娘让您在外等等。” 这话一出,宋清沅便知道这是太后因着长平郡主出气,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不是亲生儿子的孙女,怎么能如此宠溺。 “臣妇知道了,我便在此候着。”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宋清沅是绝对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 太阳毒辣,偏偏此时阳光全部在太后寝殿门口,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被晒晕过去了。 “夫人,您还好吧?” 青枝有些担忧,宋清沅此时面色绝对称不上好,长时间的不进水加上晒着太阳,嘴唇已经起皮。 就在宋清沅觉得自己要晕倒的时候,殿内终于又有了脚步声。 “裴夫人,长平郡主午时起来有些不适,太后娘娘心焦,让您先回去。” “郡主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只是要好好休息。” “那臣妇告退。” 宋清沅转身准备离开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在地上,幸好青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青枝扶着她慢慢向宫外走去,看着宋清沅此时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焦。 距离宫门还有好长的距离,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撑到宫门口。 若是一个晕倒,宫中失仪这顶帽子肯定会扣在夫人的头上。 宋清沅此时也是这样想,她咬紧牙关,撑着青枝的手慢慢的往宫门口走去,眼看就快要走到宫门口,已经远远的看见了马车。 宋清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二章 撑腰? “嬷嬷,裴夫人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晕倒了。” 殿外一个婢女进来贴着刘嬷嬷的耳朵小声的说道,宫里什么事情都传的很快。 刘嬷嬷一怔摆了摆手让这个婢女出去,自己走到太后的跟前。 “太后娘娘,那裴氏晕倒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太后,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的看向刘嬷嬷。 “晕倒?” “倒是不巧,传哀家的话,裴氏宫中失仪,便在府里好好学学规矩。” “去内务府给她派个嬷嬷去。” 长平郡主此时伏在太后膝头不言语,但太后却拍了拍她的头说:“放心,皇祖母必定让雪儿得偿所愿。” 长平郡主,闺名赵静雪。 她低着头看向趴在自己膝上小孙女眼含宠溺。 赵静雪听了她的话,自是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语气羞涩:“祖母又打趣我。” 下一秒又开始忐忑,“裴度哥哥真的会休掉宋清沅吗?” “会的。” 太后语气笃定,让赵静雪的心安了安。 她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即使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她能感受到太后对是真的宠爱,这宠爱已经高过圣人的公主。 昨日宋清沅说了那么多其实她都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裴度娶了宋清沅便不能再娶她。 即使要娶,也是妾室。 她赵静雪,太后宠爱的长平郡主,怎么会做妾呢? 她倚着太后的腿坐在那里垂着头让人瞧不见眼底的神色。 宋清沅忘了自小长在宫里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人心呢? 因着太后懿旨,宋清沅在宫中晕倒的事情很快便传开来。 不说宋府,赵明泽知道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地上跪了一大片的宫女太监。 “都是蠢货!” 御书房内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这气依旧堵在那里。 “圣上,打听清楚了。” 刘荣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一地的碎片,走到赵明泽的身边。 消息一传到赵明泽的耳朵里,刘荣便出去查探,此时进来看到这狼藉遍地,也是心中忐忑。 “说。” “是长平郡主早上进宫探望太后,接着太后娘娘便宣了裴夫人进宫。” “倒是不巧,裴夫人进宫时太后娘娘午睡了,只好在殿外等候。” 刘荣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赵明泽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圣人也知道午时的太阳正是热的时候。” “太后醒了之后,本就要见的,只不过长平郡主碰巧身子不舒服,便让裴夫人回了。” “这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便晕过去了,太医已经看过,只是脱水,无大碍。” 赵明泽听了刘荣的转述,掀了掀眼皮,看似平静了下来,但黑色的瞳孔里酝酿危险的风暴。 “长平郡主。” 他怒极反笑,嘴里念叨着赵静雪的封号。 “她俩怎么会遇到?” “长平郡主与宋尚书的嫡女是朋友,昨儿去了宋尚书府上,想来是那时遇到的。” “宋阳真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赵明泽便将手边的的砚台扔了出去,阴沉着脸色。 “罢了,这条路走不通就走下一条,总能将裴度拔掉。” 说完,赵明泽踏着那些碎片出了御书房。 “收拾掉,快些收拾掉,换新的摆上。” 刘荣嘱咐完匆匆跟了上去。 裴府。 宋清沅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 她印象里只有宫门口的马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到一种可能她脸色大变。 “夫人,你醒了?” 听到宋清沅的声音,青回快速的扑了过来,看着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宋清沅,她十分的心疼。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水。” 宋清沅撑着身子坐起来,干裂的嗓音,只勉强吐出一个字。 晒了一上午的太阳的宋清沅滴水未进。 “我晕倒了之后有出什么事吗?” 喝了三杯水后,干涸的嗓子终于湿润了一些,她看向一旁的青枝。 “夫人晕倒后,婢子就带着夫人回府,但夫人晕倒的事情还是被太后娘娘知晓,太后娘娘说夫人宫中失仪,让内务府派了个嬷嬷过来,教您规矩。” “嬷嬷现在在哪?” “安排在客房了,因着太后娘娘也没说是否长期待在将军府,婢子便自作主张安排在了客房。” 宋清沅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戍时一刻了。” “都这个时辰了,摆膳吧,那个嬷嬷那边别亏着。” “今日太晚了,明儿再让嬷嬷过来吧。” 她晕倒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了青枝的话并不意外。 用过晚膳,宋清沅带着几个婢女在花园散步,听到鸽子的叫声还有些惊奇。 “府里养鸽子了?” “并未。” “怕是偶尔飞来的吧。” 青枝眼神闪了闪,回道。 “这样。” 倒也没好奇,几个婢女发现自从宋清沅醒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青回因着从小伺候,便大着胆子问:“夫人可是担心明儿学规矩?” 宋清沅摇了摇头,她倒不是说怕规矩,而是刚刚昏倒的时候,她梦到了裴度。 梦到他的死相惨不忍睹,还死不瞑目。 如今算了距离裴度出事还剩两个月了,听起来时间还早,可这一天天的过的真快。 更别提她还在上京城,即使给他送了信,他就一定会信吗? 说不准还会怀疑自己是安插在府里的奸细呢。 越想宋清沅的眉头皱的越紧,还唉声叹气的。 “夫人,这是烦恼什么呢?” 宋清沅听到问话,只摇了摇头不语。 她站在花丛前,抬手捻着绣球花瓣,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等她回神时,手中已经沾满了花瓣的汁水。 “回吧。” 她搓了搓手指,吩咐道。 也并不知道,因着今日她的晕倒,裴管家送信给了裴度。 等裴度收到信后,不在意的扔在了一边,被前来的副将看到。 “将军,这老虔婆竟敢因为那个郡主罚夫人站太阳底下一上午?” “心肠够狠毒的?” 裴度面无表情整理着眼前的军务,听着副将在自己耳边唠叨。 “将军,你都不打算给夫人撑腰吗?” 裴度这才赏脸抬了一下眼皮,“我的夫人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 第十三章 规矩 翌日,宋清沅还未睡醒,太后派来的嬷嬷便出现在了她的寝室前。 “请姑娘通传,内务府的赵嬷嬷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导夫人规矩。” 青玉昨儿守夜,听到动静一脸困顿的出来,便瞧见赵嬷嬷站在廊下,手上还作着刚刚敲门的姿势。 在赵嬷嬷严肃的眼神中,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嬷嬷来的未免有些过早,我们夫人如今还未到醒来的时辰。” 她边说边轻轻的关上了身后的门,生怕两人的说话声吵到房间里的人。 随着青玉的动作,赵嬷嬷也收回了手,只不过眼神依旧严肃,上下打量着。 不等青玉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她平稳有力的声音响起,“规矩上没有掌家大妇睡到自然醒的。” “这个时辰,夫人该起来给长辈请安。” “可嬷嬷啊,裴家无长辈了,在裴家夫人最大。” 青玉的话让赵嬷嬷哽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她这个样子,青玉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半强制的将她拖到了赵嬷嬷暂住的客房。 “时辰还早,嬷嬷再眯一会。”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转身快速离去。 刚回到房间内,就听见宋清沅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怎么啦?” “无事,夫人继续睡吧。” 青玉轻声回了之后没听到下文,便知道她又继续睡了,她倒没继续睡,坐在了床榻尾打着络子。 等宋清沅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了,隔壁客房里的赵嬷嬷已经来催了好几次,都被他们几个挡了回去。 “夫人醒了?” 青瓷第一时间注意到宋清沅坐了起来,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夫人喝口水,润润嗓。” 宋清沅接过杯子漱了漱口,才下了床,青玉几个连忙端了脸盆来,“夫人,早膳已经好了,现在摆?” “嗯。” 就在几人伺候着宋清沅洗漱更衣的时候,赵嬷嬷竟干咳了一声走了进来。 “裴夫人起的如此晚,自己没规矩,教出来的婢女也是如此的没规矩。” 赵嬷嬷那严肃的眼神从宋清沅扫视到伺候她洗漱的几个婢女,目光中带着挑剔。 宋清沅看她这个样子,也没着急,仍旧按部就班的洗漱。 将赵嬷嬷无视了个彻底。 等到她坐到桌子前准备用膳时,这嬷嬷又走了过来开始训斥:“早膳以清口为主,谁上的荤菜。” 宋清沅看着眼前那盘肉包,皱了皱眉,将才拿起的筷子放下,挑眉看向她,“这位嬷嬷,姓什么?” “老奴姓赵,单名一个慧字。” “赵嬷嬷先下去,就算教规矩,那也得等我等我用完早膳再教。” 可偏偏这位赵嬷嬷拿着太后的旨意,根本不听宋清沅的话。 “老奴是奉太后旨意前来教导,夫人规矩不对就该教导,不拘什么时候。” “早膳以后便上写白粥及青菜即可,早膳食荤腥不合规矩。。” 宋清沅看着眼前摆的早膳,沉默不语。 桌子上摆着,一个水煮蛋,一碗白粥,三个一口大的肉包,和配菜。 但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搭理她,也不反驳,只是无视。 没滋没味的用完了早膳,宋清沅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夫人既然用完了膳那便来学规矩吧。” 赵嬷嬷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女诫递给了宋清沅。 宋清沅低着头眼神放在了那本女戒上,眼睑遮挡住的眼睛里满是复杂。 “夫人怎么不接?” “女戒?” “是,后面还有女则,女德,女训,希望夫人用心学习,太后娘娘吩咐,夫人幼时失母,务必让老奴用心教导。” 宋清沅垂着头轻轻地吹着婢女递过来的茶,不接赵嬷嬷的话。 瞧着她这个样子赵嬷嬷拧了眉,准备继续开口。 这时,宋清沅将茶放在了桌子上,抬眸看向站在那里的赵嬷嬷,轻笑道:“赵嬷嬷,容我提醒一句,这里是裴府。” 赵嬷嬷垂着眼睑,一字一板的开口,“我是奉太后旨意…” “那又如何呢?” “赵嬷嬷,你奉太后旨意就可以无视主仆之分了吗?” “我瞧着你的规矩也不如何,主仆尊卑你现在都不知道了,还妄想教本夫人规矩?” “太后派你来的时候,知道你是如此吗?” 太后旨意。 宋清沅嗤笑,看着赵嬷嬷的眼里透出不屑。 “你看将军府怕太后吗?” 赵嬷嬷听了宋清沅的话,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但还是颤抖着声音道,“夫人,我是奉……” “嬷嬷这就是做什么?” 宋清沅示意一旁的婢女将人搀扶起来坐到一旁早就备好的墩子上。 “你是奉太后旨意是吧,从刚刚到现在你说了三四次了。” “可将军府不怕太后,宫中失仪这件事缘由如何你心底清楚。” “是真的教我规矩亦或者是…”宋清沅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给我难堪。” “我都不惧。” 她抬眼看向赵嬷嬷,眼神中透出的冷意让赵嬷嬷打了个冷颤。 进宫之前,裴管家让青玉给她传话,太后不敢惹怒将军,所以即便今日她将这个嬷嬷送回内务府,太后也只会是斥责,真让她罚点什么,或者抹去诰命她是不敢的。 她宋清沅如今是没什么底气与皇室叫板,可她夫君有,狐假虎威她做的顺极了。 赵嬷嬷被她说的害怕极了,想到来之前长平郡主身边的婢女吩咐自己的话,身上抖动的更加厉害。 “嬷嬷这是抖什么?我们夫人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青枝心细余光分了两分落在赵嬷嬷身上,此时注意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主子,得到示意后,将她拉扯起来扶了出去。 “夫人,既然不怕太后,您为何还站了那么久?” 青玉看着青枝将赵嬷嬷带了出去,想到刚才宋清沅的话心里疑惑。 宋清沅将刚刚赵嬷嬷递过来的女诫放下,轻轻开口,如泪涓细流般,“不怕是一回事,不给将军府自找麻烦又是一回事,将军如今威名显赫,若再有个不敬皇室的罪名……” “且,这天下还是赵家的天下,将军如今不在上京,能低调就低调。” 第十四章 送东西 是夜,宋清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惧意。 “夫人,怎么了?” “没事,给我倒杯水。” 今日守夜的是青瓷,看到宋清沅额头上的汗,她先将帕子递了过去,才转身去倒水。 喝完水,她才又重新躺了下来,眼睛盯着床帏,心跳慢慢缓了下来,只是她不敢再闭眼,她一闭眼,脑子里都是裴度被乱箭射死,死不瞑目的样子。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宋清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救裴度。 不光是因为裴度在,她才能活的自在,而是有裴度在大雍子民才会安稳。 大雍现在内有外患,比起周边的国家。 大雍地沃肥厚,且资源丰厚,令周边国家都虎视眈眈。 如今朝中局势,因着前世帮邵觅打点,她一清二楚。 当今忌讳着裴度,他恐裴度功高盖主。 可又无法不倚仗裴度。 想到前世裴度死后的大雍,宋清沅在心底叹了口气。 脑海中慢慢思索着如何救裴度还不让他怀疑自己中,宋清沅终于慢慢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青瓷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悄走到窗户前敲了敲窗,递出去一张纸条。 不久后,裴府中便有一只鸽子飞了出去。 微风拂过,虫鸣从外面的枝叶里穿过,轻柔又舒缓。 宋清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有些懵,只是昨晚的梦牢牢记在了心里。 “一会将管家喊来。” 知道裴度的消息,最快的办法便是管家。 她才不会信,裴度不会在上京留自己人,那么联络方式管家必定知道。 只是管家还没来的时候,门房来回消息说,“宋尚书来访。” 听见宋尚书,宋清沅还愣了一下。 倒是把他忘了,她冷哼一声。 “让宋尚书在前院好好呆着,我马上就去。” 说着马上,人还坐那里纹丝不动,只偏了偏头说:“前不久要的新衣做好了吗?” “做好了,夫人今日要穿哪件?” “就那件。” 她抬手随意指了指,青枝在她问的时候,已经把新衣全都拿了出来。 仔仔细细的装扮好,此时距离宋阳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前院的小厮都来问询了好几次。 “父亲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个逆女这里。” 宋清沅站在前厅门口对着宋阳冷嘲热讽道。 一抬眼,宋阳便看到宋清沅一袭银丝锦绣百花裙,头上还带着金雀钗,就站在那里清凌凌的看着自己,眼底的冷意和嘲讽都快溢了出来。 他恍惚一瞬,像是看到了宋清沅的母亲,看到宋阳眼里露出的怀念,宋清沅只觉得恶心。 她连门都没进,就站在那里:“你来是有什么事?” “若是为你那好女婿走后门,便不必再提了。” 听到宋清沅的话,宋阳流露出愧疚的表情,语气讪讪:“清沅,为父只是担心你。” 担心? 宋清沅懒得搭理他,只盯着外面突然飞过来的鸽子出神。 “清沅,为父今天是来道歉的。” “以往,是父亲的错,是父亲忽视了你。” “但以后不会了。” 宋阳自顾自的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说自己的不容易和有多疼爱宋清沅,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倾诉的对象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边。 “清沅?” 等他终于说累了,抬头看去就发现宋清沅根本没在意他的话。 他脸色变了又变,压下心中的怒意,“清沅?有没有听到我刚刚的话?” “什么话?你再说一遍?” “我们之间父女之情是断不了的,以后多回家,我总是惦记着你的。” “另外,你姨娘的忌日快到了......” 宋清沅一听到宋阳提到她母亲,本站在外面的她,冲到宋阳的面前给了他一巴掌,咬紧了牙关:“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 “宋阳,你有什么脸面提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见我有什么目的吗?” “你不要妄想,从我出嫁那一日起,我就与宋家恩断义绝了。” “不要再奢想让我替宋家做事,包括我的母亲,不要再提她,你不配。” 她的眼眶通红,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落下,望向宋阳的眼眸中全是恨意。 宋清沅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母亲临走前想见一见他,但是他在干什么在陪着他的新宠。 她那个时候,五岁,跪在沈姨娘的院子前,淋了两个时辰的大雨,任凭她在外面怎么求怎么叫。 没有人在意。 无人在意在宋府的边远小院里,有一个姨娘已经要活不下去了。 宋清沅的手死死的攥紧,她怕她忍不住现在就掐死她。 母亲怎么死的,她在邵觅坐稳那个位置后,终于可以查了。 当水落石出的时候,真相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邵觅需要宋家的扶持。 宋清沅看着呆愣愣坐在那里手贴在脸上似是不敢相信的宋阳,目光不含一丝感情。 “滚。” “以后不要再来将军府,也不要妄想打我的主意。” 说完再也不愿意看宋阳一眼,转身离去。 而宋阳在宋清沅离开后才缓缓回神,刚刚宋清沅的眼神再一次让她想起了那个周身清冷却只会对着他温柔笑意的女子。 心中浮出了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丝。 很快便消失不见,本流露出愧疚的神色转而变得冷硬。 甩袖离去。 离开前院的宋清沅缓了口气,停了下来,神色不明。 若不是宋阳提起,她险些忘了。 上一世没有给母亲报仇,那么这一世宋家欠她们母女都得还回来。 但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夫人,您找我?” “嗯。” 管家到的时候,宋清沅情绪已经好了不少,只不过声音还是哭过后的嘶哑,在听到她声音时,裴管家弯着的腰一僵。 “将军离家也有两月,快到中秋了我想着给将军寄点东西。” “不知道管家这边有没有办法。” 听到宋清沅的话,裴管家的眼睛亮了一瞬。 “有的,不知夫人想什么时候寄?” “过几日吧,我让人整理整理。”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宋清沅准备东西时,前线大捷的消息传来。 第十五章 刺杀 宫中的封赏送来时,宋清沅正在清点送去给裴度的东西。 并无别的,只是四季衣服及一些药品。 接了封赏,宋清沅看着刘荣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她没有错过刚刚刘荣的表情。 他在看谁? 因着裴度的大捷和宫中的封赏,宋清沅开始成了香饽饽。 原因着她庶出的身份别家并不会给她下邀请函,而现在宋清沅正对着一桌子的帖子头疼。 “夫人,这些全是各家的夫人给您送来的帖子。” 宋清沅将面前的帖子拨了拨,在那里面意外的看到了大皇子府的帖子,她将这个帖子单独拿了出来,也不是想去,只是她想到了大皇子妃。 前世,那位大皇子妃倒是偶然帮过她一次,可她与哪个皇室走的太过近也不好。 青回看着她拿着皇子府的帖子发呆,以为她是想去参加这个宴会。 “夫人,若是去大皇子府,这其他几位皇子府您也得去。”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主子自从婚后有多么惫懒。 “不去,跟皇子府走的太近都不是好事。”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皇宫的方向,摇了摇头。 “将帖子都推了,就说我在府里为将军祈福。” 她眼下还没想好怎么救裴度,若是写信他会信吗? 民间总传,裴将军运筹帷幄,冷静理智却又敏感多疑,宋清沅面带愁容,不知道该如何。 “青枝,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站在一旁的青枝被宋清沅突如其来的问话怔住,在听清楚之后低着头思索了一会,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婢子不是很了解,将军并不怎么关心府里,大多时候都是住在军营。” “这样啊,那你们知道大婚之前,将军为何会去宋家吗?” 她心里一直有这个疑惑,前世与宋清挽成婚时,裴管家说裴度进了宫,这一世为何没去? 青枝摇了摇头,她又看向青玉和青瓷,这两人也是茫然一张脸。 青回在一旁摇着扇子,笑着开口:“夫人若是想知道不如写信问问将军?” 她只当自家小姐惦记姑爷了想多了解了解,毕竟从大婚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 宋清沅没说话,只倚在榻上轻轻闭上眼睛。 而距离裴家不远处的宫里,赵明泽正捏着宋阳的脖子,脸色阴沉。 “宋阳,你怎么给我保证的?” “你不是说你那好女儿最好把控吗?” “现在呢?你看看民间对裴度的赞扬,恨不得我将这皇位拱手送他,宋阳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宋阳的脸色已经发青,他脑子嗡嗡作响,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见阎王。 “圣.....圣......上......” “饶......命.....” 如破烂一样被赵明泽扔在地上,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跪在赵明泽的脚边,宛如一条狗。 但是宋阳本就是赵明泽的一条狗,他很明确的知道。 “宋清沅这步棋不能用了,你去查查裴度对什么样子的女子感兴趣,好好调教调教。” “然后送去边疆。” 赵明泽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宋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至于宋清沅,既然无用那就不必存在了。” “我的尚书大人应该知道朕是什么意思吧?” 宋阳瞬间脸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他缩着身子颤抖着声音,“臣...知道。” 宋清沅打了个冷颤,并不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命。 当夜,裴府就迎来了一次刺杀。 熟睡的宋清沅被青枝喊醒,听到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她瞬间害怕了起来,拉着青枝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发生了什么?” “夫人,府里来了刺客,您跟我走。” 青枝拉着她就往柜子里塞,还顺手给了她一把匕首,“夫人,切记不可发出声音。” 外面的打斗声连绵不断地传来,宋清沅藏在柜子中不知道呆了多久,等到她的手脚发麻,混乱不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但她不敢出去。 柜子外传来脚步声,她不知道是敌是友,用力着捂着嘴,直到听见青瓷细小的声音,“夫人?” “夫人你在吗?” “青瓷,青瓷我在这儿。” 听到宋清沅的声音,青瓷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快速跑了过去,打开柜门,她小心翼翼的扶出双腿发软的夫人。 “青瓷,青回他们呢?” 她抓着青瓷的胳膊,面露惊恐。 青瓷看着她欲言又止,从青瓷的表情中,宋清沅好似猜出了几分,她苍白着脸低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 “怎么会有刺客?” “怎么会呢?” “青瓷找管家来,找管家!” 上一世宋清沅并没有经历过刺杀,这是两辈子第一次,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青瓷身上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她。 她此刻散乱着头发,穿着白色的寝衣也凌乱不堪,红肿的眼睛看着青瓷,眼底的脆弱清晰可见。 但是青瓷并没有依言去找管家,而是自顾自的给她倒了杯茶,递到了宋清沅的嘴边。 “青瓷?” 宋清沅一怔,一个可怕的涌上了心疼,她匆忙找出青枝刚刚给自己的匕首,指着青瓷,“说,你是谁的人?” “宋二小姐果然聪明。” “但那又如何,今天就是你死期。” 说着面色一冷,便向宋清沅扑了过来,青瓷是个练家子,但宋清沅不是,在不停的躲藏中,她已经开始喘着粗气。 等她终于跑到门口的时候,门被青枝推开。 “青枝!” 青枝刚刚解决好了刺客,便匆忙向宋清沅这里跑来,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打开门看到的时候,青瓷拿着匕首在后面追着她。 来不及多想青枝上前跟青瓷打了起来,越交手青枝的脸色越难看。 而在青枝跟青瓷交手的时候,宋清沅已经跑到外面找府卫。 “说,你是谁的人?” “你不必知道。” 这话一出,青瓷的的进攻越发的凌厉,青枝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千钧一发之际,管家已经带着府卫赶了过来。 第十六章 背叛 府卫一出现,青瓷越来越落下风,毕竟是一对多的局面。 管家将人押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宋清沅刚刚喝过安神茶,即便如此她此时也是浑身发抖。 她没有看错,刚刚正院的院子里全是血,遍地都是。 “夫人,还好吗?” 青回跟在宋清沅的身边,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宋清沅,十分的心疼,她此时无比后悔自己的不警醒。 夜里,除了值夜的青玉,她们三个在主子睡着后,便也撤了出去。 回到房里,青瓷说点个香睡得好点,谁知道那香里加了迷药,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见到穿着单薄寝衣,面无血色的主子和一地的血水。 宋清沅没有听到青回的话,只是呆愣愣的坐在那里,眼无焦距,让人瞧着十分的心疼。 “夫人,青瓷已被拿下。” 听到青瓷的名字,宋清沅才慢慢回了神,她低下头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青瓷。 与白日里的她不同,如今的青瓷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恨意和不满,她不明白为何? 就连青回几人看在地上的青瓷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背后的人是谁。” 宋清沅看着她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斗篷下面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会说的。” “你对主子是一颗废弃的棋子,就该死。” 青瓷恨恨的说道,不屈的看着她。 废弃的棋子? 一声自嘲的笑从宋清沅的嘴里溢出,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青瓷的面前,对着她看了许久。 院子里的人因为她的动作全部戒备了起来,生怕青瓷伤到她,可宋清沅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猛地她伸手掐住青瓷的下巴,逼着她跟自己对视。 “我自问,从未对不起过你。” “我对你们付出信任,换来就是你的背叛?” “还是说,你就是被安排在将军府的奸细呢?” 青瓷看着那双一直以来对他们都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时被戾气沾满,她冷笑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不必说,我自然有办法知晓。” “杀了吧。” 宋清沅不想再多言,她脑子现在乱的很,松开捏着青瓷下巴的手,站起身时因着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天上的月亮,快到中秋,月亮是越来越亮。 青瓷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有人很自觉的清理,宋清沅不用再吩咐什么,转身回了正院。 这一夜,正院灯火通明。 因为宋清沅受惊烧了起来。 青回几人照顾了一夜,天亮时才慢慢退了烧。 宋清沅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她转头便瞧见三个婢女都在一旁睡着了。 她怔怔的看着床帏,脑海不断闪现着昨晚的血色和青瓷的被判,一直以来她对宋家疾言厉色,对自己身边人都纵容的很。 可没预料到,自己身边会被人安了棋子,她早该想到的,手握重兵的将军都会被人杀死,他的夫人怎么会安然无恙。 目前的情形已经由不得自己了,不管裴度是不是怀疑自己,她都得救。 不然裴度一死,就是她的死期了。 她这一刻无比的确定。 空洞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的坚定,青瓷背后之人肯定知道她失败了,那么还会有下一波刺杀。 上京城不安全。 宋清沅想,她要去边疆找裴度。 在裴度身边会安全很多,目前的问题就是怎么能保证自己安稳到边疆。 她不知道,在她思索着要去边疆找裴度的时候,裴度也收到了她被刺杀的消息。 他摩挲着信纸,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但身旁的人就是感觉到了他此时的不愉快。 “将军,不如再派点人回去保护夫人?” 一直跟在裴度身旁的副将也知道了这件事,站在一旁提出自己的建议。 裴度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许久,他将信件扔到了一旁的火盆里,看着火焰将它吞噬,眼底被火光映照的忽明忽暗。 “宋清沅现在如何?” “裴叔信传来时,夫人的烧还没退。” 裴度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出声。 其实裴度并不在意宋清沅,只是赵明泽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让他有些生气。 宋清沅在他眼里就是赵明泽安排来的棋子,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宋阳是赵明泽的一条狗。 “你之前给裴叔写信说,宋清沅准备给我送东西?” “是啊,说是中秋了。” “东西开始送了吗?” “没有啊,这不是还没出发就被刺杀了。” 身旁几人都是跟着自小跟着裴度,几人的关系似友非友,所以说话倒有些随意。 “调一队人回去保护她,至少别让赵明泽杀她。” 裴度不知道宋清沅做了什么事要让赵明泽杀她,眼下她还挂着将军夫人的称号,还不能死。 想到大婚之夜递给自己护身符的那张脸,裴度想,就算因着那张护身符,护着便护着吧。 “夫人,你醒来了?” 等想好自己准备去边疆后,宋清沅就准备做起来,什么事情都得提前准备。 只是烧了一夜此时她浑身发软,刚刚撑起胳膊便摔了下去,离得近的青回听见动静睁开眼便看到摔在床上的宋清沅,连忙起来,也将一旁的两个人吵醒。 三个人一个准备衣服,一个准备去吩咐备早膳和熬药。 青回将她扶了起来,给她喂水,嘴巴还在嘟囔:“小姐,要我说这将军府跟你犯冲。” 她此时也不叫夫人,重新叫回了小姐,看起来对将军府怨气十足。 “噤声。” “这话是你能说的?” 青回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的说道:“我倒是不想说,原本以为小姐嫁给将军是跳出宋家那个火坑,谁知道现如今是进入了狼窝呢?” “这才几日就请了两回太医了,瘦了多少了。” 宋清沅跟青回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母亲给自己买的小丫鬟,看着她为自己委屈,宋清沅本已经坚硬的心又软了软,但还是开口说她:“不过是请太医,现在日子不比在宋家过?” “这话以后别说了,被人听到不好。” 青回擦了擦泪,扶着她起来,宋清沅没想到自己本想悄悄离开,但光明正大的机会很快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第十七章 崩溃 深夜,宋清沅将青枝留了下来。 卧房里一片寂静,青枝背后跪在地上背上止不住的冒汗,她以为白日里夫人不提便是忘了。 正院靠着府中的池塘,正逢夏季,池塘里的蛙鸣声不断,几个婢女问过宋清沅要不要将这些青蛙抓走,被她拒绝了,此时她的思绪在这些蛙鸣声中逐渐远去。 窗户被架起,微风从窗户透了进来,让原有些燥意的两个人都慢慢冷静下来。 宋清沅自清醒一直在想青枝是谁的人,会和青瓷一样是个奸细吗? 可她又不断地否认,若是,那昨儿夜里便不会救自己。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青枝是裴度留下来的。 “裴度给你说了什么?” “监视我?” 宋清沅的话很平静,平静到青枝打了个冷颤。 她思索片刻组织了语言,才开口:“将军说,让婢子看着你不要向外传递府中的消息。” “别的呢?” “没了。” 宋清沅不吭声,搭在坑桌上的手指蜷了蜷,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没有很聪明,前世也是一点一点的摸索着跟那些官太太打好关系,人情世故没有人教过她。 即使重来一回,她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过的会比上一世更好,她对于裴度很矛盾,想借助他的权势来搭建自己这一世的保障。 可她又在救他之间纠结,生怕会引起怀疑。 她太迫不及待想要有自己的心腹,上一世自己身边的婢女被邵觅沾了个遍,人人都道圣人面前的大红人,若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有自己才知道内在的龌龊。 所以她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对于将军府的人付出真心,以求她们的真心。 却忘了真心不一定会换来真心。 青枝的膝盖都跪麻了,也没听到宋清沅出声,悄悄看了眼榻上的夫人,发现她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起来吧。” “以前如何以后也如何。” 说罢,宋清沅起身上了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本想借着重生的时机,手握权势的她的勇气没有了。 她哪来的资本呢? 现在想来果真可笑。 青枝慢慢的站起身来,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但她不敢吭声,在宋清沅躺好后,她吹灭烛火,倚在床榻尾轻轻揉着麻木的小腿。 这一夜,没有多少人能睡个好觉。 赵明泽自那次刺杀之后再也没有宣过宋阳,而宋阳在府里再怎么大发雷霆也无用。 宋清沅蜷缩在床上,抑制着颤抖,控制着随时会出声的哽咽,她有些迷茫,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和背叛,让她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她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那个所谓的执棋人可以随意的剥夺她的性命。 她的身边除了青回,都是别人的眼睛。 在这漆黑的夜里,伴着蛙鸣和虫叫,宋清沅无声的崩溃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青枝也松了一口气。 习武的她对于气息格外的敏感,从夫人开始哭泣她就发现了,只不过不敢出声,等她终于睡了过去,她才放下心来。 她是裴度派来给宋清沅的暗卫,是监视也是保护。 梦中宋清沅见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母亲,她看着自己时依旧是那么温柔,醒来时早已经忘了梦中母亲的嘱咐,但眼角的泪痕提醒着这几日的忐忑不安。 “夫人?” 青回注意到她眼角的泪痕,眼神露出心疼。 “无事。” “让管家备好马车,我今儿想出去逛逛。” 宋清沅不想说什么,只是这几个婢女明显感觉到夫人对她们的疏离。 看见青玉捧着那身自己之前赞过的金百蝶衣裙,摆了摆手说:“换一件素净的,不要太张扬。” “就用那个玉兰发钗。” 宋清沅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心血来潮的出门散散心却在首饰铺子门口撞到了带着小姑子的宋清挽。 “哟,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妹妹出来逛。” “莫不是将军府穷的让你买不起首饰?”说完捂着嘴咯咯笑,带着宋清挽身后的小姑子也笑。 “瞧我忘了,妹妹在家时就没多银子,莫不是偌大的将军府你说了都不算?” 宋清沅没有急着反驳,只是慢悠悠的进了首饰铺子打量着柜台上的首饰,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我逛不逛街,买不买首饰姐姐看起来关心的很?” “不如,姐姐今儿便替我买了如何?” 宋清挽的表情一滞,随即又带着些嘲讽道:“果然是个贱蹄子,竟还想占我的便宜。” “你倒是想的挺好。” 宋清沅从容的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淡淡一笑:“看来姐姐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你多有钱呢?” “也罢,掌柜的将这副头面包起来送到将军府去。” 等看到宋清沅让掌柜包的头面时,宋清挽姑嫂两个人面色大变,接连出声:“慢着。” “这是我要的。” 宋清沅当然知道这是她们想要的东西,前世邵觅的妹妹邵梦便看中了这幅头面,央着她买, 她偏偏不如她们所愿,宋清沅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柜台,催促着店中打包的小厮,“快些。” 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 “没听见我嫂子都说了这是我们的?” 邵梦看见宋清沅无动于衷,眼神似要冒出火来,冲了过来。 还未近身便被一旁的青枝挡住,恨恨的站在那里急的直跺脚。 “嫂子,这可是你答应给我的嫁妆!” 嫁妆? 宋清沅轻挑眉,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赞叹了一下宋清挽还是有些脑子的。 将这个多事的姑子早早嫁了出去,一想到邵梦前世的夫家,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旁的宋清挽轻斥了一声,“怎么她是买了这家店了不成,非要要那个?” “今天随你挑,什么都行,别那么小家子气。” 邵梦一听这话,脸色由阴转晴,立马走去了比较昂贵的区域,看着邵梦的身影宋清沅恶狠狠的望向宋清沅。 “宋清沅。” “你有钱付账吗?” 宋清沅看着那副被打包好的头面,抿了抿唇,带着几分戏谑道:“青枝,这幅头面送你了。” “记得让管家给这个小厮点赏钱。” “姐姐,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嫁妆,但我夫家有钱,也肯给我花。” 第十八章 想开 宋清挽被自己一直以来踩在脚底的妹妹嘲笑,站在那里看着对着自己言笑晏晏的宋清沅恨意在心底滋生,如藤蔓般越长越多。 “嫂子!” 邵梦的出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宋清挽快速的整理好表情朝着邵梦走去,看着宋清挽背影的宋清沅嘴角微微上扬,看到宋清挽吃瘪她的坏心情统统消失不见。 “走吧。” 宋清沅出来并不是想逛街,散心是真的,但主要的还是想看看自己的铺子,之前看地契瞧着位置不好,可也不知道有多不好。 眼见为实嘛,她想。 宋清沅也没坐车,带着几个婢女溜达着去那几个铺子,只是像是今天的日子跟她犯冲一样,在距离铺子几步之遥的距离,碰到了赵静雪。 看见赵静雪脚步一转进到了一旁的成衣铺子,宋清沅长舒了一口气,没看见就好。不然她是真的会觉得晦气。 “夫人若是想去逛成衣,便去又无碍。” 几人随着宋清沅的眼神看了过去,还以为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刚做了夏季衣裳,便先不买成衣了,只是刚刚瞧见了不想见的人罢了。” “青回,前儿是不是就是我的嫁妆铺子了?” 青回仔细瞧了瞧两边,随即点头,“是呢,夫人想去看看?” “只不过都没带钥匙呢。” 听到青回的话,宋清沅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她们带钥匙,正叹口气准备离开,赵静雪便走了出来。 “宋清沅!” “你怎么出来的?”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两人之间穿梭,赵静雪踏着轻快的步子从路人中间穿过,站到了宋清沅的面前。 “皇祖母让你禁足在家,你竟敢抗旨?” 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我要去告诉皇祖母。” “我便是抗旨又如何?” “郡主是想打算将我囚禁天牢?” 宋清沅不耐与她纠缠,眼见她要搬出太后来与自己撕扯,便率先冷下脸来先声夺人。 赵静雪的脾气被宋清沅激了起来,对着她就发下话来,“你等着,我要皇祖母下旨剥夺你的诰命!” “那我等着。” 那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难以忽视的挑衅。 反正也没带钥匙,宋清沅便转身直接离开,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不想要见到的人全都碰到了。 等到宋清沅终于松口回府时,已经日落西斜,她坐在马车上挑起一旁的帘子看着车外的街道,等到马车在府外停驻,她下车站在原地抬头,一入眼便是苍劲有力,锋芒毕露的门匾,和那两座庄严的石狮子,无一不彰显着裴府的地位。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终于敢于承认,她这个人肤浅又胆小,势利又懦弱,在看到宋清挽拿到邵家的信物时她心底的窃喜。 她对着宋家翻脸时,无不是因为自己背后有裴度,一朝得势,得意忘形。 宋清沅看的久了些,久到青回小心翼翼的上前,“夫人,起风了。” 才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一样,裴府的下人们发现自家主子今日逛完街后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是跟在宋清沅身旁的几个婢女,几人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伺候的更精心了些。 暴雨忽至,噼里啪来的击打在窗沿上,原本开的鲜艳的花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尽显着颓败之态,它们在暴雨中低垂着脑袋,花瓣被雨水打的残破不堪。 “刘荣,有什么办法能让宋清沅合理的死掉,还不会怀疑到朕的身上。” 因着那场刺杀的失败,就算赵明泽知道青瓷没有将自己暴露出来,也不敢再冒险,若是裴度知道宋清沅被刺杀,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自己。 被赵明泽点名的刘荣,应了一声站在一旁思索着主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宋清沅非死不可,谁让他就是一个下人呢? “圣上,老奴刚刚想到快到中秋了。” “中秋即是团圆,裴将军刚刚大捷,若是此时你准予裴夫人去边疆看望将军。” 接下来的话,刘荣没有再开口,他知道圣上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去边疆的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赵明泽很快便领略了刘荣的意思,他拧眉思考了片刻,面露轻松的吩咐道:“去往边疆的路上的翠云峰有一窝山匪将裴夫人截杀了。” 刘荣站在那里没动,可周围柱子上的帘子动了动,他垂着眉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距离中秋还有多久?” “一月有余。” “既然如此,明日就去给裴夫人宣旨。” 宋清沅还不知道她一直担忧怎么去边疆的借口这么快就来了,此时她正兴致勃勃的盘算着自己准备的生意。 她今天去看铺子,虽说位置比较偏但也没有特别偏,至少赵静雪都会去的成衣店,那么也会有名门贵女去。 倚在榻上闭着眼,宋清沅的思绪随着窗外的雨声渐渐混沌,睡了过去。 青枝拿了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几个人悄悄的走到门口,关上门,让主子好好休息。 三个人坐在门外的围栏处,听着那渐渐变小的雨,青回叹了口气,“自从成婚后,夫人的性格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听到青回这样说,青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昨晚主子哭了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倒是青玉接了一句:“不过今日瞧着夫人心情好了许多,看起来还是不能让夫人整日闷在府里。” 宋清沅的性格与前世确实不一样,前世她懦弱,对着宋清挽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性格慢慢转变也是从裴度死后,宋清挽对于宋阳没有一丝利用价值,才慢慢看到了准备科举的邵觅及宋清沅。 与别的官家太太打交道,慢慢的也将本来懦弱的性格转了过来,毕竟邵觅越走越高,她作为夫人不能给她丢人。 宋清沅此时梦里不知怎么梦到了前世,宋清挽站在裴府的门口对着自己讥笑。 “重来一世又如何,你还不是一如既往的蠢。” 可这一世,她才是裴度的妻,将军府的女主人是她宋清沅。 第十九章 去边疆 一夜的梦,让醒来的宋清沅略显疲惫。 支起身子瞧见外面的天雾蒙蒙的,便又躺了下来:“雨还没停?” 本想打算今日再去铺子里瞧瞧的,若是合适就该在走前准备好开店事宜。 青枝本想扶着她起来,眼见又躺了下去,也没忙着去拿衣服,看着宋清沅一脸的疲惫还是多嘴问一句,“停了,只是天阴的厉害,夫人昨日没睡好?不若再眯一会。” 宋清沅没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 昨儿梦里被宋清挽踩在脚下的画面又浮现出来,她蹙了蹙眉,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 她不想再与前世纠缠,既然能重活一世,那便老天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过前世的生活。 等到宋清沅的呼吸慢慢平稳,青枝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门外青回和青玉端着脸盆站在那里,探着头往里看。 “夫人没醒?” “继续睡了,夫人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将水盆拿走,几个人又各忙各的,因着宋清沅也要去边疆,收拾东西也多了起来。 等宋清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竟睡了这么久,匆忙起床,站到地上脚底的冰凉提醒着她已经不是在邵家,不用忙着去伺候婆母。 “夫人起了?” “嗯。” “太后送的嬷嬷可还在府里?” 宋清沅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水漱完口,有些突然的提起来那位赵嬷嬷。 “在的。” “送回去吧,来了多久?” “不到月余。”青回想了想,“不过送回内务府,太后娘娘那边......” “无碍,昨儿碰见赵静雪,她那个告状性子太后估计早已经知晓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宋清沅知道将军府肯定被皇宫的那些人盯着,她对赵嬷嬷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青瓷必定报了上去。 她只是在赌,太后敢不敢真的得罪将军府。 她好权势,借将军府的势,救裴度一命。 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会亏。 宋清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阴沉沉的天,像是被灰色幕布笼罩着,沉闷而寂静。 “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她转过身神色从容的看向一旁的婢女,当她们快速有序的给她穿好了衣服又上好妆容,宫里的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匆匆赶了过去倒是和迈着小碎步前来的刘荣来了个面对面。 “裴夫人。” “圣上让老奴来宣旨。” 宋清沅:“公公请。” 刘荣走到裴家众人的前面,站到台阶上,微微扬起了下巴,清了清嗓子,用他那高亢且又尖细的声音喊道:“宋清沅接旨。” 等到众人跪下,他才缓缓的展开圣旨,提高声音,一字一句的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将军为我大雍子民出生入死,朕心有感恩,念及新婚,正逢中秋,特准夫人宋清沅前去边疆共度中秋,钦此。” 宋清沅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臣妇,接旨。” 等接过圣旨亲手供在了祠堂,宋清沅才得空跟刘荣说话:“不知圣人这是.......” 刘荣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事情本来一个口谕就能解决,但赵明泽却偏偏弄了圣旨,现下搞得人尽皆知。 他对着宋清沅笑的谄媚,那谄媚中似还带着一丝心虚,“夫人,这是圣上的恩典。” 宋清沅对着他寒暄:“倒是让圣上挂心。” 她在听到让她去边疆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打算是不是被赵明泽知晓,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自己去边疆的消息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想多试探两句,但刘荣也不接他的话茬。 宋清沅便歇了心思。 目送着刘荣离开,宋清沅的眸色深了深,她当然不会觉得赵明泽有这么好心,但又实在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那次刺杀,给她的安抚? 她想到被刺杀次日,她让青枝去大理寺报案,到现在也没了下文,这么想着,回房的脚步有些迟疑。 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写了封信给裴度送去,她不了解上位者的想法,也知道这一路必定不太平,让裴度知晓也好接应。 “让管家过来。” 宋清沅说完,一扫刚刚的犹豫,不疾不徐的迈步离去。 既然赵明泽给了这个恩典,那她便光明正大的离开裴府,倒也不用想办法隐瞒着自己的行踪。 “夫人。” “圣上既然下旨让我去边疆,那便赶紧收拾起来,也挑几队护卫跟着一起。” “去边疆准备的东西,之前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夫人还有什么想带的?” 宋清沅沉吟片刻开口:“将军身旁的几位副将可否有了家室,去多嘴问一句,看是否有要带的。” 管家应声离开后,宋清沅才找来青回,“青回,你去镖局找一队比较厉害的镖队来,最好是熟悉去边疆的。” 青回:“是,夫人我这就去。” 等将事情一桩桩安排下去,宋清沅才坐了下来细细思索着赵明泽的意思。 因为青瓷的暴露,所以宋清沅已经让人把府中上下都查了一下,倒也无可疑之处,难不成赵明泽想将她支出去重新在府里安排探子?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紧蹙的眉,既然想不到她便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她一直信奉的一句话。 等边疆的裴度收到赵明泽下旨让宋清沅来边疆时,他便意识到赵明泽的深意。 只不过他不是很明白,赵明泽为什么非要让宋清沅死呢? “将军,这赵明泽准没憋好屁,不如我带人去接夫人过来。” “也安全一些。” 裴度也在思考,让谁去好一点,宋清沅身边有他安排的暗卫,但若是赵明泽路上安排的人多,那些暗卫倒是有些少。 至于再安排暗卫过去暗中接应,裴度压根没有想过,也并不觉得宋清沅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出暗卫。 “明轩,你带一队人马去接应,将人安全接到。” “赵明泽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我看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怎么偏偏想要杀了夫人?” “行了行了,二牛,你保护好将军,我这带着人就走。” 第二十章 二牛 去边疆那日,阴沉了几日的天色终于晴了起来。 “要不说今儿是个好日子呢?” “是夫人有福呢。” 几个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旁边边装行李边打趣着。 上一世跟着邵觅,宋清沅那一生没怎么出过上京城。 这一次去边疆,别说身边的婢女就连她自己也是忐忑加上不安。 “夫人,行李已经装车完毕,可以启程了。” 裴管家等行李全部装车才到了宋清沅的面前,只是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不是将军府的人。 “这几位是?” 宋清沅点了头,眼神看向裴管家的身后有着疑惑。 “这是将军身旁副将李二牛的家眷,听闻夫人要帮着带东西,特来感谢。” “是是是,多谢夫人热心,我们家二牛的媳妇刚怀了孩子,二牛还不知晓,多亏了夫人。” 眼前的婆婆一脸的和善,带着身后的媳妇也是一脸的感激,宋清沅能感受到她们的谢意,也对这家人有了些许的好感。 “婆婆说的什么话,李副将跟在我夫君身边也是辛苦,我帮着带个东西有什么?” “夫人怀了几个月了?何时生,这倒是个喜事儿,孩子出生我必是要添一份大礼的。” 听着宋清沅的话,那婆媳二人露出些局促来,不安的搓了搓手,“这怎么好意思?” “可不敢可不敢,到时候夫人能来吃个饭都是我们家的福气。” “可不敢要夫人的东西。” 对着宋清沅还略有羞愧,只对着她俩笑笑,安抚道:“这有什么的,肯定是要偏你们一顿饭的,让我也蹭蹭喜气。” “裴管家,一会记得给这位婆婆和嫂子送回去。”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管家比她要明白的多。 “不用不用,我们一会自己回去就行。” “婆婆别和我推辞,将军他们在前线舍生入死的,我在后方为这些将士护好后方不是应该的?” “您呀安安心心的等着小孙子出生,我肯定将你们的信和东西送到。” 因着时间还宽裕,宋清沅本想请她们到府里坐一坐,被推拒。 “饶了夫人这么久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不进去了。” 这几人之间的氛围和谐融洽,偏此时一阵喧闹声传来,裴管家偏头看去眉头皱了皱,走了过去。 “这是吵什么呢?” “裴管家,这几人说是将军麾下小兵的家属,听闻夫人想要去边疆,想跟着一起去。” 裴管家看向吵闹的那几个人说:“在将军手底下当兵的?” “叫什么?家住哪里?” 那几人纷纷看向站在中间的老头,那老头长得尖嘴猴腮的一脸刻薄相,让裴管家第一眼便没了好印象。 “贵人老爷,我孙子叫二牛,不知贵人有印象没?” 这老头话说完就发现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他知道这大官家的管家是他得罪不了的。 只唯唯诺诺的弓着身子等着裴管家的话。 裴管家:“你是说,你孙子二牛在将军手底下当小兵,你们要去边疆投靠你孙子?” “是是是,这也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孙子最是孝顺,可……架不住他娘和媳妇不孝顺。” “若不是因着那两个毒妇,老头子我也不敢来麻烦贵人。” 裴管家看着这一堆人明显是以这个老头为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没说别的只让他们站在这儿等着。他自己去找了宋清沅。 “夫人。” 宋清沅正跟婆媳俩聊着肚子里的孩子,就见裴管家的脸色十分难看的走了过来。 “夫人,那边那几个说是李二牛的爷爷和父亲,想要让夫人捎着一同去边疆投奔二牛。” “这……” 宋清沅扭头看向一旁的两个人,没想到这两人一听见那俩个称呼,脸色变得十分的愤怒,其中还夹杂着厌恶。 “夫人,万万不可啊。” 李二牛的母亲生怕宋清沅答应,聊天这会功夫,她就知道这个夫人是个心善的。 老李家那趟浑水可不敢让贵人淌。 “可是有什么说法?” 宋清沅没让管家将那几个人带过来,想先听听这对婆媳的说法,人心都是偏的,宋清沅也不例外。 婆媳俩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难堪,但还是犹犹豫豫的开了口:“若夫人不怕烦。” 在一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婢女,去搬了几个凳子来,让宋清沅她们坐着。 “二牛的爷爷跟父亲,实在是不是个东西。” 说到这个,李二牛的母亲眼泪就直接掉了出来,连带着一旁的媳妇也红了眼眶。 “二牛在前线拼命,每个月寄来二两银子的俸禄,供着一大家子。” “若是家里人勤快也就罢了,可我那婆婆早死,家里公公当家,公公每个月就指望着二牛的俸禄,我跟二牛媳妇啊在家里当牛做马,被他们一大家子呼来喝去。” “这也就罢了,偏他们不知道从哪知道若是将士战死,抚恤金有好几十两,便日日在家咒二牛死在战场上。” “二牛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们一直靠我儿子,我咬了咬牙跟我儿媳妇和他们撕撸开,那日夫人身边人来传话被他们听到,怕我们给二牛告状,想来寻夫人一起去边疆,是贪着二牛的俸禄。” 李二牛的母亲说的轻巧,但宋清沅知道一个老婆婆带着儿媳妇与婆家闹开,并不是件易事,这其中怕还是有缘由,她们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 “管家,让那群人回去,一个个的自己不做事,偏生靠着人用命换来的俸禄,还欺负二牛的母亲跟媳妇,说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宋清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以往只觉得自己过的不容易,但这些都比她不容易。 “多谢夫人做主。” 李二牛的母亲听后直接给宋清沅跪了下来,脑袋磕到地上十分的诚心。 “婆婆这是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裴管家却转述了宋清沅的话,直接激起了那几个泼皮的怒火,站在那里就开始嚷嚷着将军府欺负人。 第二十一章 出发 “住嘴,谁给你们的胆子诬陷将军府?” 裴管家面露严肃的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撒泼打滚并不放在眼里。 那二牛的母亲跟媳妇身上干干净净,反观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油腻腻的,孰是孰非,他也不眼瞎。 对于这几个好吃懒做的汉子,裴管家一向看不起这种人。 直接就想喊了护卫来将他们拉走,懒得搭理他们。 但被宋清沅制止,这些人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放过李二牛母亲及妻子。 “夫人的意思是呢既然碰到了那边干脆帮到底,到底是将军手底下的人。” “今日把他们赶走,来日他们再去寻麻烦,可如何是好?” 青枝走了过来将裴管家拉到一旁转达着刚刚宋清沅说的话。 裴管家思索片刻,便问道:“不知李老夫人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能让他们不再纠缠那俩人就行,毕竟也是他们的家事,还得李副将自己解决呢。” “我知晓了,让夫人放心,我一定处理妥当,时间差不多了记得提醒夫人别误了时辰。” 裴管家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也该到了启程的时候,便提醒了青枝。 青枝过去时,几人正在道别,她便没开口。 等人离开,她才上前说着刚刚看到的情况。 “那几人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李副将的母亲和妻子确是干干净净。” “张口闭口的说着我们将军府欺负人呢,说我们不让他们投奔儿子孙子的,说的可难听。” “裴管家训的及时,倒是没让他们闹起来,若是闹起来咱们今天准得误了时辰。” “一个个瞧着身强体中的怎么偏偏好吃懒做成这样,李副将那2两银子用在母亲和妻子身上肯定不多。” “我刚刚过去都闻到那几人身上的酒气。” 青枝一边说一边扶着宋清沅上马车,对于刚刚看到的画面十分的气氛。 “是呢,夫人刚刚都没看到,我送李副将的母亲去巷子口的时候,那几人见到了就开始破口大骂说两人不守妇道什么的。” “要我说,撕扯开来才是对的呢,李副将也要养孩子了,那2两银子给了他爹根本拿不回来。” 青回上了马车便听到青枝的话,也紧跟着附和,宋清沅只听着嘴角弯了弯也没说话。 “好了,既然交给裴管家处理你们就别着急了,去说一声,出发吧,免得晚上赶不到驿站。” 终于马车动了起来,宋清沅撩开一旁的帘子看到将军府离自己越来越远。 宋清沅一出城门,宫里的赵明泽跟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人都安排好了?” 赵明泽低着头批着折子,漫不经心的开口。 “都安排好了,圣上放心。” “嗯。” 赵明泽这边对于自己的计划充满着信心,另一边的太后宫里也对宋清沅有些想头。 这对不是亲母子的母子倒是想到了一起。 “宋清沅去边疆是圣上发话,派对人马去帮帮,死了最好,没死就去裴度那里领功。” “救了他妻子,总得给我们点好处。” 身旁的嬷嬷垂着眼没说话,太后一直在拉拢裴度,想将赵静雪嫁给他也是为了拉拢,只是她没想到裴度会愿意娶宋尚书的庶女。 宋清沅不知道这一路有人惦记着要自己的命,她正坐在马车里跟几个婢女打牌打的欢快。 上京城里,李二牛的母亲和妻子刚刚离开裴府的门口,便被自己的公公带着丈夫和小叔子堵在了一旁的巷子里。 “你们倒是运气好,赶在了我们前面见到了将军夫人。” “但那又怎么样,人家走了不管你了。” “我告诉你,乖乖把二牛寄回来的银子给我,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李二牛的母亲将儿媳妇挡在身后,她赤红着双眼,恨恨的瞪着几人:“你们想都不要想!” “一个个不是赌博就是酗酒,家里那点家当早就让你们败完了。” “少惦记我儿子的卖命钱!” 想到自己儿子在前线的安危,她又哭了出来,身后的儿媳妇也在低头啜泣。 “看来你能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我看你儿媳妇长得好,定能卖上不少银子。” 边说着就冲了过来,想将李婆子甩到一边,拉李二牛的妻子。 “你们别碰她!” 李婆子看到那几人的手快伸向儿媳妇,大怒。 此时巷子口来了一对护卫,将几人隔开来。 李二牛的父亲及爷爷对视了一眼,就想跑,被拦住。 “敢欺负弱女子,你们可真是垃圾。” 裴管家从护卫后面走了出来,这一幕让一旁的李婆子跟儿媳妇都有些脸红,她们不知道裴府的管家竟跟在后面,被这么多人看到,以后可怎么想她们家二牛。 “两位别害怕,夫人安排我将你们这个事情解决掉,毕竟小夫人还怀着身孕,被这群人打扰这胎也安不好。” “不知两位近日住在何处?” “我让府里的护卫将你们送回去,放心我肯定帮你们讲这个事情解决好。” 安抚好李婆子他们后,裴管家将这三个人压着回到了将军府。 裴家什么都不多,就是教训人的法子多。 宋清沅一行人因着赶路这一路也没休息,她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僵硬了。 “青枝,让人去问问管事,还有多久到驿站。” “夫人要不要下车休息一会?” 宋清沅摇头,“到了驿站再休息,若是耽搁晚上得宿野外,不安全。” 夕阳西下,远离了城市的熙攘,这官道上走的人不多,很是安静,只有他们这群人赶路的声音。 她坐在那里听着外面马蹄哒哒的声音在想着裴度看到自己的反应。 她不确定裴度愿不愿意让她去。去了又该怎么告诉他,军营里有奸细呢? 想到那个梦,宋清沅就有些懊恼,怎么没有梦到那个奸细是谁呢? “夫人,管事回话说还有一个时辰就到驿站了。” “让婢子问问是否休息后再赶路。” 青枝的声音唤回了她才飘走的思绪。 “继续赶路,也快到了,到了再让大家好好休息。” 第二十二章 出发2 天色将黑,一行人终于到了驿站。 青枝先行下了马车,走进驿站的大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掌柜的,掌柜的。” “哎哎哎,这呢这呢!”从桌子下面钻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头。 “今儿可还有空房,我们人多呢?” 刚刚的嫌弃像是假的一样,青枝笑眯眯的上前,虽说是官驿但长时间不来人,这里瞧着也破旧不少。 “有的,不知道夫人是哪个官员的家眷啊?” “我们是裴将军府上的。”青枝将将军府的牌子递给他看,虽说破旧,但也是官驿,即使是官员家眷也不好住的。 那掌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笑道:“原是裴将军的家眷,今儿驿站空的很,各位请吧。” 青枝这才转身出去接宋清沅,“夫人,下车吧,这驿站今夜也没什么人,最好我们这群人住够了。” 宋清沅扶着青枝的手下车,抬眼便是挂着红灯笼的驿站,从外瞧着倒是有些简陋。 “极好了,让厨子开始做饭吧,赶了一天的路,让大家都好好歇歇。” 她也是疲惫极了,从早上醒来装箱,到李二牛的家眷来谢恩,已是身心俱疲,等她上了楼,青回跟青玉已然将房间收拾好。 “夜里让人警醒些,说是官驿,但那些宵小也不放在眼里。” “更别提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 宋清沅心里也清楚这一路不大太平,却也没将这不太平放在宫里那几位身上。 “婢子晓得,夫人不若喝点茶,眯一眯?” “晚膳还需一会呢?” 青枝现在隐隐成了几个婢女中的头,什么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宋清沅也喜的信任她,裴度身边的人总不是坏的。 “不了,现下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信可送了?” 青枝:“送了,早上一早信就送出去了,夫人安心且是。” 宋清沅觉得有了青枝,她真是什么心也不用操,只在心里琢磨着能不能从裴度那里将人要过来。 她倚在榻上神色有些疲惫,点了点头不欲开口。 几人察觉到她此时的状态,也不再多言,青回转身离开房间下楼催一催晚膳。 早些用膳夫人早些休息。 只是不等晚膳上来,宋清沅便歪着睡了过去。 青枝下去跟管事的安排明日的行程,此时屋子里只剩青玉,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将人唤醒却又有些不敢。 相比于青枝和青回,青玉很少在宋清沅面前开口说什么。 这官驿周围并无什么乡镇,周围凄凉的可以,倒是因为周边的树多,此时开着窗倒也凉爽。 青回端着晚膳进来时,就看着青玉手足无措的样子,轻笑一声:“怕什么呢?” “夫人脾气一向好,只要不犯错,总是宽容的。” 她将晚膳一一摆好在桌子上,才示意青玉将宋清沅唤醒。 “夫人,醒醒,该用晚膳了。” 宋清沅本就没睡多熟,青玉一喊便睁了眼,眼底还是一片清明。 “倒是丰盛。” 她起身看见桌子上的晚膳还有些惊讶,一直以为外出在外都是精简了些,不料跟在府里都无甚区别。 她随意吃了两口,喝了些汤,便让她们撤了下去。 “那几道未动的你们吃了吧,伺候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今儿个别守夜了。” 也不知是昨天累了一天,宋清沅一夜好眠,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刚想开口喊人,想起来昨晚没让人守夜,宋清沅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 远远的瞧见远处一抹微弱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中冒出来。 她有些惊喜的紧紧盯着远处,以前也并不是没有早起过,在邵家时要伺候邵觅的母亲,老人觉少,故而每天她都是天还未亮便醒来,少有闲时去欣赏日出,今天偏是赶巧了。 等青枝几人进来,看见的就是宋清沅站在窗边看着远处,一丝阳光照耀到她的脸庞,向她添了些许的神圣。 只是再神圣,青回还是上前关上了窗。 “您身子刚好了点,别着凉了。” 她伸手摸了摸宋清沅的手,有些凉,皱了皱眉带着些许的不赞同。 “您想看景,好歹也喊了我们给您披个披风,这山里气温低,您别再病了。” 宋清沅听着她念叨,脸上露出些无奈,对着青回她总是无限包容。 看到现在越来越稳重的青回,她有时会有些恍惚,是不是前世只是一场梦,青回的惨死也是一场梦。 “瞧瞧年纪轻轻总是这么唠叨。” 等一切收拾妥当,宋清沅看了看时辰,让大家开始启程,趁着还未太热,赶路会舒服些。 只是临行前,这驿站的掌柜的却要拜见宋清沅,这让她一头雾水。 “请吧。” 昨日那灰头土脸的掌柜此时已与昨日不同,今日他倒穿的周正,被带到宋清沅面前时,一脸的严肃,却在见到宋清沅时神色有些不对劲。 “夫人。” “掌柜的怎么称呼?” “在下姓孙,夫人称呼我老孙就行。” 宋清沅觉得这个掌柜的态度有点奇怪,她看向自己时眼神带着些怀念,可他们并不认识。 “在下只是知晓夫人要前往边疆,因着裴将军的战绩,特来感谢将军保卫我们大雍子民。” “原是如此。” 话是这么说的,但宋清沅觉得并不是如此。 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便将这些怪异抛之脑后。 一行人再次启程,马车上宋清沅还在思考着刚刚的那个孙掌柜。 青枝:“夫人何苦为难自己,要婢子说这孙掌柜怕就是混个脸熟,官驿一直以来都不在工部管辖,这次怕也是想借着将军调回上京呢。” “你看着荒山野岭的,一呆这么些年,谁不想调回上京城。” 宋清沅觉得青枝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想。 去往上京的路上,因着宋清沅将军夫人的身份,这一路各地官员的示好竟让宋清沅有些忐忑。 她一个妇道人家,讨好自己有什么用,还是借着她去讨好裴度。 也因不想给裴度找麻烦,这一路宋清沅拒绝了所有当地官员夫人下的帖子。 第二十三章 遇袭 在那漫长的路途上,已然历经了半月有余的时光。那辆马车缓缓前行着,车轮在崎岖的道路上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车身也随着道路的颠簸而摇摇晃晃,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马车缓缓地驶入了翠微峰。 此时,在翠微峰的隐秘角落里,赵明泽派来的杀手正潜伏着。 他们目光冷峻,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静静地守候着宋清沅的到来。 这些杀手个个训练有素,他们身着黑衣,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展开行动。 “夫人,今日这天色啊,着实有些凉呢,您瞧这风一吹,都感觉冷飕飕的。也不知道咱们今晚能不能赶到客栈呀。”青枝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宋清沅倒是神色平静,对于住不住客栈她并没有太大的要求。毕竟这半个月以来,风餐露宿的日子也经历了不少,野外的夜晚她也不是没有度过。 她微微浅笑,回应着青枝:“无妨,到哪住哪。” 正与几个婢女闲聊之际,原本平稳行驶的车队猛地停了下来。那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宋清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险些没坐稳。 她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发生何事了?”宋清沅问道。 青枝赶忙探出头去,当她看到外面的情形时,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车队的前方,不知何时突然蹿出了一伙拦路虎。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身材高大魁梧,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劲儿。身旁还站着一个胖得不行的男人,那肚子圆滚滚的,仿佛是一个怀有胎儿的孕妇。 “哟,这官太太长得可真是比下面村里的女人俊俏多了,是吧大哥?”那络腮胡壮汉咧着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冲着身旁的胖男人调笑道。 “可不是嘛!”那胖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着青枝露出垂涎欲滴的目光,“小娘子,不如跟了我,我保证不伤你分毫,往后啊,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搓着双手,那模样让人作呕。 那人身后的小弟们听到这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一旁的护卫们见状,齐刷刷地拔出刀来,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瞬间,场面一片寂静,只有那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仿佛凝结成了实质,让人感觉压抑无比。 “外面出事了?”宋清沅心中一紧,她这一路上原本顺顺利利的,还以为自己运气颇佳呢,没料到在这儿遭遇了这般阻碍。 “外面来了一群土匪,夫人莫怕。不过您放心,咱们有这么多护卫在,这都好解决。”青枝连忙安慰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但其实她的内心决定等下打起来不会离夫人太远。 只是宋清沅方才瞧见那拨人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惊恐。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毕竟也幸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找了镖局,还增添了许多护卫。虽然这出行的队伍看上去张扬了些,但好歹能保障安全。 若是寻常的匪患,护卫们这齐刷刷地拔刀,定能让其心生恐惧,知难而退。 可此处不同,翠微峰乃是通往边疆的必经之路,这里的土匪向来猖獗,连军队都敢打劫,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探亲队伍,而且还只是些女眷,在土匪眼中,无疑是容易得手的目标。 宋清沅此刻双手微微颤抖,她紧紧地握住拳头,试图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告诉青枝:“格杀勿论。”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在这危急时刻,她必须要保持冷静和果断。 “小娘子,你这是打算出来跟哥哥我过日子啦?”那络腮胡子眼神倒是尖得很,远远瞧见青枝下了马车,便吊儿郎当的出声,打破了这对峙的局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仿佛在玩弄着自己的猎物。 只听见青枝冷笑一声,她挺起胸膛,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声说道:“夫人发话了,这些人格杀勿论,休要耽误了夫人的时间。” 她的声音在这山间显得格外的清脆而响亮,透露出一股不屑与无畏,这种态度无疑对于这些山匪是挑衅。 山间隐藏着的赵明泽的派来的杀手,对于现下的突发状况倒有些疑惑,只是他们只负责杀掉宋清沅,对于这些山匪不是很在意。 “看起来小娘子看不起咱们,那可不要怪哥哥如此之心狠了。”那络腮胡子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声充满着不屑,“小娘子,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和我们兄弟对抗?”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身后的小弟们示意。 土匪们见状,纷纷亮出武器,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护卫们毫不畏惧,立刻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场面十分惨烈。 宋清沅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心中紧张万分。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手帕,手心里全是汗水。“夫人,您别担心,护卫们一定会保护我们的。”青回抓紧她的手安慰道,但她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显然也十分害怕。 青枝则在一旁提高警惕,她不时地看向外面,关注着战斗的情况。 突然,她看到一个土匪趁护卫不注意,偷偷地向马车靠近。 “不好,夫人小心!”青枝大喊一声,冲下去与那个土匪打斗起来。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远处射来,直直地朝着宋清沅乘坐马车的方向飞去。 青枝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将那支箭击打开,却不料那支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青枝,你没事吧?” 宋清沅惊慌地问道。 “夫人,我没事,您小心。” 青枝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警惕地看着四周。 战斗愈发激烈,护卫们虽然奋力抵抗,但土匪人数众多,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局势危急之时,又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 第二十四章 得救 宋清沅在马车中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都揪到了一块,她小心翼翼的透过帘子看向外面,观察着外面的局势。 那十几个黑衣人配合默契,他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直直地冲着宋清沅而去。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攻势凌厉,让人猝不及防。由于这些人的加入,原本占上风的护卫们渐渐落了下风。护卫们虽然奋力抵抗,但在黑衣人的强大攻势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们的刀剑在空气中挥舞,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却难以阻挡黑衣人的步步紧逼。 青枝站在马车外警惕的望向四周,她知道夫人身边有将军安排的暗卫,但是也只有一个,加上她两个,她快速的转动着脑子,想着怎么突破这个重围将夫人带出去,她的心中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方案,每一种都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又被她迅速分析利弊。 “青枝。”宋清沅颤抖着声音喊着马车外的青枝,“现在情况还好吗?” “夫人放宽心,婢子绝不让这些贼人伤到你分毫。” 她的动作敏捷而果断,手中的剑如同一道闪电,在敌人之间穿梭。然而,敌人源源不断地涌来,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听着外面激烈的刀剑声,宋清沅将帕子攥得更紧了,心中无比的忐忑,每一声刀剑碰撞声都像是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敲击。 那些土匪对黑衣人的加入也是莫名其妙,但因着两队目标相同,那络腮胡子没开口,只是带着他们的兄弟们往后面装行李车架奔去。 “兄弟们,跟老子去抢东西。”他露着一口的黄牙,声呼喊着。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那些行李就是他的宝藏。他从护卫的阻拦中突围而出,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横冲直撞。等青枝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宋清沅的车架很近了。 青枝刚要动手,一旁的山上飞身而出七八个蒙着面的人,与那群蒙面黑衣人不同,这七八个显得训练有素,在一众打斗中直击那群黑衣人的首领,他们如幽灵一般穿梭在土匪与杀手之间,目标明确,丝毫不拖泥带水。 因着他们的加入,本落下风的将军府这边的人马士气又开始高涨,护卫们又充满着生的希望,重新振作与暗卫一起杀着那些土匪和杀手。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土匪和那些黑衣人渐渐抵挡不住将军府的攻击,开始四处逃窜,如丧家之犬一般,暗卫对于疯狂逃窜的土匪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追着这群黑衣人飞身离去。 看着追着杀手而去的暗卫,青枝放了心,她知道这是将军放在夫人身边的暗卫,只是不知怎么会比之前多了很多。 裴度手下的暗卫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对于这些土匪他们一开始只是觉得没必要出手,但随着后面杀手的出现,他们才知道将军的先见之明。 宋清沅听到外面的声音消失后,努力压制住颤抖的嗓音:“青枝,如何了?” “夫人,没事了,等我们休整一下。”听到宋清沅的声音,青枝沉默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便可继续上路了。” 宋清沅看见青枝脸上的伤口,瞬间红了眼眶,她抬起手想碰一碰,但又放了下来,“大夫呢,让大夫快过来。” 她声音哽咽,显得特别的着急,心里清楚这是青枝为了保护自己,不然以青枝的身手应该是伤不到她的,宋清沅的脑海中想起那晚看到青枝与青瓷的打斗。 “这点伤,没事的,劳夫人挂心。”青枝知道这个主子心软,总是强装着狠戾。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青玉和青回此时也是回了神,连忙拿出马车上备着的金疮药,就要给青枝上药,宋清沅盯着青枝上完药,才缓缓下了马车。 看到眼前的场面后,宋清沅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看着地上的狼藉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双腿发软,要不是青枝跟青回扶着她,怕是要跌倒在地上。 看着一旁地上被大夫救治的伤兵,宋清沅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侧了侧身对青枝道:“这里不便久留,你去问问管事距离城镇还有多远。” “让大夫尽快给这些伤员救治,之后让他们在行李车架上休息,等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再让他们好好休息。”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宋清沅,也知道战场久留易生变故,也不知道那些土匪是否会回头,此时还是尽早出发为好。 短暂休整过之后,宋清沅等人也终于重新启程。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路程顺顺当当,山路虽然崎岖,但好歹在傍晚前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镇的城门楼上,显得格外的温馨。 对于才经历了生死的宋清沅等人来说,这个小镇简直就是天堂。 “前面就是小镇了,夫人。”青枝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因着他们人数众多,进入小镇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管事的找了小镇上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护卫们则在周围安排下警戒。 经历了这一场,宋清沅早已疲惫不堪,青回先将她扶到了上房,让她好好休息。 只是宋清沅放心不下,千叮万嘱青回去找镇子上的大夫给那些伤兵治伤,“另外再多给点银子,若不是我,他们便不会经历这一遭。” 看着青回离开,她才慢慢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耳边全是今天刀剑的声音。 青枝在楼下安排着护卫的疗伤和食宿问题,青回到的时候已经安排的妥当,看着青回下来,便问了宋清沅的状态。 “我瞧着不太好,估摸着是吓着了。”青回抬头看看楼上,眼底透出担忧,“以前都是在上京城,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呢?” “我让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来,一会熬了让夫人喝了。”青枝轻声的对青回说道,“希望夫人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青回点了头,跟青玉借了客栈的厨房给宋清沅烧洗澡水解乏。 第二十五章 休整 等青回跟青玉烧好洗澡水上楼时,宋清沅正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思绪仿佛还沉浸在那场刚刚经历的惊魂袭击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听见敲门声,她如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身体瞬间紧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黑暗中探寻未知的恐惧。 “夫人,是我。”听见青回熟悉的嗓音,宋清沅刚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下来,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干涩地回了句,“进来吧。” 两人端着洗澡水进来,就看见宋清沅苍白的脸色。她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眼眶深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恐惧。青回和青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担忧。 “夫人,要不要一会请大夫上来瞧瞧?”青回到底还是忧心宋清沅,将洗澡水放好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劝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罢了,开副安神汤药就好,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药。”宋清沅微微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有些虚弱,且她还没有脆弱到每遭一次刺杀就要喝一次药的地步。 青回和青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知道夫人的性格一向倔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于是,她们只能默默地为夫人准备好洗澡水,希望好好泡个澡缓解一下疲惫也舒缓夫人的身心,让她能够放松一些。 宋清沅缓缓起身,走向浴桶。当她的身体浸入热水中时,那温暖的感觉逐渐传遍全身,她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可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些惊险的画面,土匪的狰狞面孔、黑衣人的凌厉攻势、刀剑相交的寒光……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惧依然难以消散。 洗完澡后,宋清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青回端来了一杯热茶,递给宋清沅,“夫人,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宋清沅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热茶的温度让她的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但心中的寒意却依然存在。 “青回,你说是谁要杀我呢?”宋清沅突然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青回微微一愣,然后不确定地说:“婢子也不知道,只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信心,“我们如今已经距离边疆越来越近,定能安全到达的。” 宋清沅微微点头,她知道青回是在安慰她,但她也明白,她必须要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对青回和青玉说:“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青回和青玉退出房间后,宋清沅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望着床帏,心中思绪万千。 青枝此时敲了敲门,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夫人,安神汤好了。”宋清沅躺在床上也没动,青枝也不催只静静地陪在一边。、 许久,青枝才听到宋清沅嘶哑的声音,“青枝,今天后面的那些人,是裴度派来的吗?” “是。”青枝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也知道夫人聪明,定能看出来。 得到青枝的回答后,宋清沅坐了起来端过托盘上的安神汤一饮而尽,便不再开口。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那些人一开始不出来呢?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还是有其他的考量?为什么有人要杀她,她挡了谁的路。迷迷糊糊中脑海中闪过宋清挽的名字,可是不应该,她又否定道,又或者是邵觅。 宋清挽和她有嫌隙,还是说她也怀疑自己是重生,所以要杀自己。而邵觅,她还是在怀疑自己,会是他吗?她越想越觉得思绪混乱,这些疑问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却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渐渐地,夜已深,宋清沅终于在疲惫中缓缓睡去,她的眉头依然微微皱着。 青枝瞧着她睡着将喝过的碗连带着托盘送了回去,又上楼守夜。 她是暗卫,在这个时候她守夜最为合适。 坐在椅子上她思考着刚刚宋清沅问她的话,她感觉到夫人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继续问。 也许夫人是太累了,也许是心中还有诸多顾虑。 青枝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她知道,在这个危险的时刻,她必须时刻保持警觉,保护夫人的安全。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小镇上,而房间里,宋清沅在睡梦中依然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宋清沅经过一夜的休息恢复了些精神,她带着青枝下楼,青回和青玉已经摆好了早膳。 下楼时,宋清沅留意到这里的掌柜,脚步一转走向柜台,递过去一点银子开口问道:“掌柜的,前面那窝土匪你知道些什么吗?” 她问的小声,但那掌柜在听见她的话后,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咬了咬牙招手,让她们附耳过来,“一看你们就是遭到他们打劫了,那些土匪在我们这儿都横亘好几年了,是前些年这边干旱,拦路抢劫后面也不知怎的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们一般都不走那条路,不然我们这镇子人都不够他们抢的。” “官府不管?” 掌柜:“哪敢啊,去一个杀一个,那些土匪手上都有人命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宋清沅有些沉默,她察觉到掌柜的其实有些顾忌,便也没继续问,用过早膳,她让青枝去问了问伤员的情况,了解了之后她打算再多留一天,让他们再好好休息休息。 她也带着婢女在这个小镇上逛了逛,只不过她因着她带的护卫多,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倒是让那些小镇上的人有些拘谨。 宋清沅只好又回了客栈,让管事的带人去补充一点物资。 第二十六章 到达 次日,宋清沅带着众人又一次踏上了前往边疆的路途。 裴度派出的那一小队人马,在他们重新启程后的隔日,终于与宋清沅会合。 “夫人,前方好像是将军身边的副将。”青枝远远望去,就觉得前面骑马之人甚是眼熟。 宋清沅原本正闭着眼养神,听到青枝的话后,缓缓睁开双眸,“停下。” 待马车渐渐停稳,前方的管事因从未见过裴度身边的副将,还以为是之前折返的黑衣刺客,心中忐忑不已。他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走到距对方不远处,说道:“我们是去边疆探亲的,不知壮士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季明轩等人听到管事的询问,不禁面面相觑,随后说道:“我们是奉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夫人回边疆。” “回?”远远的,宋清沅听到这句话,微微挑眉,却并未言语。 “原来是将军身边的人,不知军爷如何称呼?”管事一听是裴度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赶忙上前拱手作揖。 “我姓季,不知夫人在哪辆车中,我等应当前去拜见。”季明轩与裴度自幼一起长大,虽身为副将,但二人情谊深厚。对于好友的妻子,他满心好奇。 “夫人在中间那辆,小人带季副将过去。” 季明轩下马后,管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弓着身子引他走向宋清沅的车架。 “夫人,在下季明轩,奉将军之命前来接应夫人。” 青枝撩开帘子,让宋清沅好看到外面的人,听到季明轩的声音,她轻抬眼帘,目光在季明轩身上打量了一番。 “季副将一路辛苦,不知将军近日可好?”她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季明轩微微抱拳,“回夫人,将军一切安好,只边疆局势复杂,特命我来接应。” 宋清沅点了点头“劳将军费心,既然如此便继续赶路吧。” 说罢,她放下了帘子,挡住了季明轩的视线,心中思绪万千。 出发之前告诉管事已说,此处距离边疆不过再有七日便可抵达,而季明轩等人今日才与,她们会和。 她不愿多想,只是算着时间并不该是这个时间会和,如果再早一点的话。 宋清沅靠在马车里,轻闭着眼,没有再出声。 只是那日的厮杀依旧在脑海中浮现,让人心生恐惧。 季明轩回到车队前,翻身上马,安排着跟来的将士分散在宋清沅的周围。 想到刚刚宋清沅的态度,季明轩垂下了眼,她们路上遇袭他才刚刚知晓,并非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而是出发当日事出突然。 想到那日刚出军营,就有蛮子进攻的消息传来,他不得不扭头回军营,在任何人面前,没有人比裴度更重要。 思及此处,季明轩眉宇间露出一抹担忧,因他的疏忽,裴度中了一箭军医说没大碍,但他出来前依旧昏睡,这些原因他不想告诉宋清沅也无用,反正到了她就知道了。 季明轩想。 因为季明轩的出现,他们的速度明显比之前要快了许多,本来七日的路程,五天他们就到了。 边城看起来贫瘠而又荒凉,宋清沅透过帘子看向外面,映入眼帘的是残垣断壁。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边城,边城的百姓纷纷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车队露出好奇和警惕。 等马车听到了将军府前,众人才纷纷散开,只是还是有一些好奇的人远远的看着。 宋清沅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将军府的牌匾,与上京城不同,边城将军的牌匾只是刷了漆的木板,随意的挂在门上。 “夫人,这便是将军府了。” 季明轩看着她不动,以为是嫌弃边城的环境,心中有些不满。 “边城是有些……” 想解释两句,被宋清沅打断,“无事,挺好的。” 说罢,先行进了府。 季明轩惊讶一瞬,紧接着跟了进去,青枝走慢了一步,对着季明轩说道:“你刚刚是不是对夫人有意见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讨好的笑了笑:“嗐,是我小人之心了。” 青枝冷哼一声快步走到宋清沅的身后,就听见她开口,“府里的管事呢?” “婢子不知。”青枝环视一圈回到,看到身后的季明轩,眼睛转了转,“季副将,府里的管事可在?” 季明轩:“管事的不在吗?可能出去了吧。” 猛地想起来,管事的应该在裴度的院子里,脸色倏然一变,“夫人留步。” 宋清沅扭头看向他:“怎么?” 她一路上就看到季明轩脸色不好,终于要说出来了吗? “夫人,将军之前因救我中了一箭,管事不在可能是在将军的院内,不过夫人放心的军医说将军无碍。” 宋清沅一听到裴度中箭脸色煞白,险些站不住脚,她用力抓着一旁扶住自己的情致,“先带我去将军的院子里。” 她此时已经听不到季明轩跟青枝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一个劲的要去见裴度。 “带我去见裴度。” 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青枝担忧,想请大夫给她瞧瞧,但无奈宋清沅此时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 季明轩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们去了裴度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二牛在那里大发脾气。 “老子就不信将军醒不过来,什么叫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那毒怎么就他妈的解不了,啊!你告诉老子,将军什么时候才可以醒!” 听到李二牛的叫骂声,季明轩有些尴尬,冷喝一声:“二牛!” “叫老子干嘛!”李二牛真生气呢,转身看到季明轩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几个貌美的女子。 顿时脸色讪讪:“这是夫人吧,老…我是李二牛,将军身边的副将。” “原来是李副将。”青枝笑了出来,“说起来还要给您道喜,夫人来前,您家里人让夫人帮忙给您带信,您夫人有孕了。” 李二牛听后,站在那里像傻了一样,片刻在院子里大笑起来,“老子当爹了!当爹了!” 第二十七章 醒来 李二牛在院子里大笑的声音唤回了宋清沅的神,心中的恐惧微微散开。 “这是?”宋清沅疑惑的看向满院子跑的人,转头看青枝,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青枝:“夫人,这便是李二牛,李副将了。” 听到青枝的话,她轻轻地笑了出来:“原来是李副将,想来你刚刚将她夫人有孕的消息说了?” “是,您瞧李副将可高兴。”青枝趁机安慰着宋清沅,“您别担心,将军不会有大事。” “将军呢?” 听到裴度,宋清沅提着裙子往室内走去,李二牛收了声,跟在她的后面。 “将军一直昏迷不醒,军医说那箭头有毒,可到如今也解不了毒。”他垂头丧气的跟着宋清沅往里走,还狠狠的瞪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军医。 那军医被瞪了一眼对着宋清沅干笑,他实在是找不出将军身上的毒素是哪种毒。 宋清沅听到中毒时,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向室内走去,一踏进室内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裴度。 她转身看向青枝,“把我们带来的大夫请来,让她好好给将军看看。”宋清沅对于裴度确实没有感情,但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让裴度活下来,心里有些疑虑,此时却不是好时候。她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 李二牛听到宋清沅有带随行的大夫,猛地窜了出去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哎哟,小将军你慢些,慢些,我的老腰哎。”李二牛拎着老大夫的衣领就跑了进来,那模样急切又莽撞,将呼哧带喘的大夫扔到了裴度的床前。 “拜托大夫了。”看到裴度的样子,老大夫正了正神色,开始给裴度把脉。在场众人都屏息凝神等着诊断结果,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老大夫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宋清沅的心开始往下沉。她紧紧地盯着老大夫的表情,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前世的裴度死时的消息,却都是裴度是死在战场上,那么是不是说明裴度不会因为中毒死去呢?可眼前的状况让她又无法确定,她既希望前世的记忆能成为一种安慰,又害怕那只是一种侥幸的猜测。她的思绪在希望与担忧之间来回拉扯,内心煎熬不已。 “夫人,将军这毒……甚是怪异。”老大夫终于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老夫行医多年,竟也难以判断此毒的来历。不过,从脉象来看,毒性已然蔓延,情况危急啊。” 宋清沅的心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夫,无论如何,请您尽力想想办法。只要能救将军,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付出。” 老大夫微微点头,“老夫自当尽力。只是这解毒之法,还需从长计议。我先开几副药,暂时压制一下毒性,再看看是否有转机。” 李二牛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可如何是好啊?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他的眼睛红红的,满是焦急和担忧。 宋清沅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裴度,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时间,宋清沅一边安排人按照老大夫的方子去抓药煎药,一边让人四处打听是否有擅长解毒的名医或者关于这种毒药的线索。 只是每每希望都会落空,眼看着快到前世裴度死亡的时间,宋清沅不免焦躁了起来。她每日都在焦虑与担忧中度过,每一次尝试解毒的失败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她不断地在心中问自己,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命运吗?难道裴度注定要在这个时候离世吗?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青枝:“夫人,老大夫求见。” “快请。”宋清沅此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她多么希望老大夫能带来好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关于解毒的进展也好。 “夫人将军醒了。”老大夫一见到宋清沅就满面通红的报喜。 宋清沅怔怔的坐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将军醒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又很快被疑惑所取代。 “毒解了?”她猛地站起来视线紧紧的盯着老大夫,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紧张,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答案。 可是只看到大夫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将军是自己醒来的。” 听到大夫的话,宋清沅跌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裴度醒了,没有解毒,乱箭穿射。这几个词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恐惧之中。她现在脑子乱的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思绪都搅在了一起,像一团乱麻。她甚至连去看裴度也想不起来,整个人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青枝在一旁想提醒,注意到她此时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青枝能理解宋清沅此刻的心情,她知道夫人为了将军的病情日夜操劳,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夫人陷入了混乱和无助之中。青枝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也充满了担忧,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等待宋清沅自己慢慢缓过神来。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宋清沅沉重的呼吸声。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裴度虽然醒了,但毒未解除,这意味着危险依然存在,“将军醒来你可有把脉?”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力,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迷雾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又有一种不甘放弃的倔强,她不愿意就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她必须要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方法,拯救裴度,也拯救自己。 “将军的脉象很奇怪,身上的毒素一直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 宋清沅脑子里忽然一片清明,裴度前世是因为毒发所以被乱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