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谭小姐给总裁挂男科了》 第八十九章 你为什么会愿意来? 在离职手续正式办完之前,她在人事关系上确实是宇森科技正在休年假的员工,说是他的下属也没错。 可是周屿彻脱口而出:“我们没关系。” 此话一出,谭惜的努力险些前功尽弃。 警察认真打量着他们说:“根据相关条例,保释人是要给被保释人作保的,如果你们没关系,那么还是换人来吧。” 这种事不说破的话其实也没关系,但偏偏周屿彻已经说了。 谭惜怀疑他根本是故意的。 “是这样的,我真的是他的下属,有工牌和职位证明,需要的话,马上就可以给您看。” 她一边摸出手机,从打卡软件里寻找证据,一边还不忘替周屿彻继续说话。 “其实他开车向来很稳,在今天之前连一次违章记录都没有过,这次的事纯粹就是意外,他下次绝对不会再……不,他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知道自己没立场替他许诺什么,也不确定周屿彻会不会安生,但为了捞他出去,她真是把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 警察看了她的证明,总算是确认了她的保释资格,但对周屿彻还是意见颇深的批评了几句。 “超速行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全社会的事,还好他这次撞的是栏杆,万一撞的是行人呢?那个速度就算是被波及到,也几乎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这并不是在故意吓唬他们。 谭惜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她胸口忽然有些发闷,缓慢地说:“他一定会记住的。” 全程都是她在道歉认错,至于一意孤行,像是非要把自己送进不可的周屿彻,则是在最初的嗤笑后就恢复了沉默。 警察也不想再跟他说话,只对谭惜说:“你们快去做检测吧,再拖下去,就算他改主意,愿意去做都来不及了。” 谭惜连忙向他道谢,态度好的不得了。 周屿彻将她的做小伏低看在眼里,在她终于看向自己的时候问:“你为什么会来?” 谭惜很疑惑:“不是你让秦湘湘给我打电话的么?”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保释我?”他不失烦躁的说的更详细了些,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心情不佳,工作压力很大的样子。 这倒是阴差阳错把先前的说辞给合上了。 谭惜平心静气的告诉他:“当时湘湘哭着打电话给我,说是遇到了大麻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就来了。” 谭惜目无波澜的看着他,她不知从何时起对他也没了希望,于是话音格外平静:“周总,时间不早了,请你尽快去做检测吧。” 这个理由显然不是周屿彻想要的,他神色沉郁的强调:“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愿意来。” 说到“愿意”一词时,他已经是在咬牙切齿,等对上她的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你拗不过,也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比如联系我家人,或者直接让顾天阳来处理,为什么会是你亲自来处理?” 旁边的警察听得直皱眉,觉得他简直是不知好歹。 谭惜也觉得他莫名其妙:“周总,我人已经来了,你再问这个没意义的问题,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警察看周屿彻是油盐不进,提醒谭惜说:“你可以先去办保释手续,让他再冷静一会儿。” “好的,谢谢,麻烦你们了。”谭惜转过身去,态度很好的应了一声。 周屿彻瞬间成了被她晾在旁边的那个人。 他心口跟着发紧,是难以接受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想要再问一遍,又不愿承受她平淡的话音和目光。 倒是谭惜好事做到底,在离开询问室去办手续之前,不忘好声好气的多叮嘱他一句。 “周总,公司还需要你,请你一定要配合检测,尽快回去处理工作,我现在要去办保释手续了。” 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他非要跟她拧着来,她也没办法。 周屿彻一声不吭,单就是看着她离开询问室把门带上,然后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对先前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但却没能起到任何效果的警察发问:“我该去哪儿做检测?” 这翻脸的速度跟关门有的一拼。 警察生怕他再跟之前一样反悔,马上就带他去了,这一次他相当配合,让吹气就吹气,丝毫不再提及先前不想测之类的话。 结果当场就出来了,酒精含量的百分比是零。 警察本以为他那么抗拒做测试,至少也该是千分之五左右的微量酒精含量,不会被判定为酒驾,但却一不留神就会超过临界值,这时看到结果,不禁感到纳罕:“真是怪了,你没喝酒?” “没喝。”周屿彻总算在这件事上给了个明确答复。 闻言,警察更不解他的反应了:“你既然压根就没喝酒,之前为什么要表现的那么抗拒?这不是有毛病嘛……” 他这么做的目的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就像专门为了来局子里走一遭似的。 周屿彻的态度比之前先前变好了不少:“我女朋友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么?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什么都不想做,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尾音略有上扬,连带着神情都舒展开来。 警察听得一头雾水:“你之前不是还非要反驳人家女孩子,说你们没关系么?合着是在说气话?” 不等周屿彻再开口,他又若有所思地说:“不对,女孩子也没承认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啊,她说自己是你的下属来着,你们吵架了?” 此话一出,属于八卦的味道在空气中散播开来。 第九十章 他跟谭惜何来名分可言? 负责做检测的警察和其他路过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周屿彻高低算个名人,是H市知名企业家,他的八卦还是值得一听的。 周屿彻在陌生人面前其实是没什么多话的欲望,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说:“嗯,吵架了。” 这算是单方面认下了他们的关系。 最先发出疑问的警察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氛围那么不对劲,该不会就连你故意等到现在做检测,也是为了等她来保释你吧?” 周屿彻没说话。 不是他想大费周章,而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谭惜根本就不会来见他,虽然她即便来了,对他也还是没有好脸色。 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不知道么? 她跟顾天阳没有阻碍,是真的不用他管,就自己傍上下家了。 刚才那一幕像是埋进心底的刺,让他呼吸间都像是带了痛楚。 周屿彻面上不露丝毫异样,勾出个笑容说:“赌气而已。” 他从来没说过要跟谭惜断了,现在他们之间的事不过是她单方面的决定罢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赌气的说法让今天的这出闹剧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警察是个在生活上有阅历的中年人,他听得直摇头。 “赌气也不能开快车啊,你们年轻人就爱干这么危险的事,也不怕事情闹大了,玩脱了,到时候铁窗泪进去蹲着,追悔莫及就晚了。” 周屿彻一言不发,单就是等着负责文书的警察把需要他本人签字的材料打印出来。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异常危险的念头——如果被拘留罚款能让谭惜为他奔走,甚至亲口承认来这里的原因的话,哪怕是真的进去待两天也无所谓。 这可真是疯了。 警察工作多年,人见的多了,一眼就瞧出周屿彻其实是没什么悔改之心了,他说:“你女朋友比你冷静明事理,我看你们真要是因为吵架闹到这一步的话,问题八成是出在你身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家生气了?” 公职人员不是周屿彻身边需要依仗他吃饭的人,说起话来非常犀利。 周屿彻压着情绪问:“我还能怎么办?” 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境地中去了,撞护栏之前,他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谭惜依偎在顾天阳肩头的画面在不断回放。 周屿彻拿起笔,在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险些用笔尖把纸张给划破。 警察接过材料,当场叹了口气。 “我看的出来,你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但你身为男人应该大度一些,不要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女朋友吵架,她明明都跟你闹了矛盾,却还是接到电话后就来保释你了,这女孩人真是不错。” 谭惜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亲和力强的走到哪里都能招人喜欢。 这种话之前他听着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听着却格外刺耳。 她是招人喜欢,连顾天阳都想为了她金盆洗手。 她可真行。 如果那通电话不是秦湘湘打出去的,而是他,那谭惜一定不会来警局的。 警察感到一阵好笑:“就算是你们的朋友打电话叫她来的,她不是也——”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了周屿彻一句:“你出车祸的时候,车里好像还坐着另一个女孩子吧?我记得还是在副驾驶上来着。” 当时秦湘湘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来警局,到了现场的人想记不住她都难。 周屿彻破罐子破摔地应了一声:“嗯。” 原本复杂难辨的情况瞬间变得明晰起来。 上了年纪的警察原本想劝周屿彻几句,都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噤了声。 这还劝什么呢?劈腿被抓可不是靠大度就能解决的问题。 其他人本来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在听到周屿彻如此痛快的承认他跟别的女孩有染后,也是纷纷感到义愤填膺。 复责收材料的年轻女警直言不讳的表示:“你女朋友真是不容易,还肯来就不错了。” 她的同事跟着附和:“是啊,通常情况下,你应该早就变成前男友了。” 周屿彻在心中无端冷笑了一声,变成前男友也是要有名分的,他跟谭惜何来名分可言? 更何况先放弃的人难道是他么? 明明是她先见异思迁,见顾家有可能开出个好条件,就翻脸无情! 这样冷漠的反应替他招来了更多的鄙夷目光。 别说是同情谭惜的女警了,就连听到他说辞的男警都开始用鄙夷的目光看他了。 周屿彻转身之际,听到了窗口中传来的议论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是个大渣男啊,带着别的女人飙车出事,还敢让女朋友来接?” “该不会两个都是女朋友吧,他们有钱人玩得花。” “多亏了他是个帅哥,否则换了我,肯定得要他好看……” 他们话音不高,刚好够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没有停下来解释,而是稍稍加快了迈步速度,在经过走廊时,刚好遇到办完保释手续,正往外走的谭惜。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周屿彻一抬眸,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有一个人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谭惜深谙人情世故的重要性,她对待警局里其他人都和颜悦色,唯独看到重获自由的周屿彻,表情没那么自然。 幸好周屿彻对她像是一如既往的不在意,收回目光的速度只比她慢了半拍。 谭惜主动走上前去,事无巨细的说起自己的安排。 “周总,事情都处理好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也会有交通队负责处理,您的保释金我会从公司申请报销,因为数额比较大,我先行垫付,但请您尽快批复,让财务部打款。” 今天的赔偿和保释金对周屿彻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不少,该要的钱她必须会要。 “知道了。” 两人一言不发,仅仅是并肩出了警局。 谭惜一出了大门,就加快步伐想要远离周屿彻,却被他叫住:“你怎么回去?” 第九十一章 不管什么关系都要明算账 “打车。” “那正好,把我一起送回去。” “凭什么,我又不是开了车?” 她诧异的问了句。 周屿彻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的车被交警大队拉走了,而且驾照扣分,最近都不能开车。” 其实何止是扣分这么简单,如果交警大队那边调查结果出来,确认他毁坏护栏造成重大损失,直接吊销驾照都是有可能的。 谭惜语塞:“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真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练习了,尤其是这样他本可以靠自己完成的事。 可是周屿彻还是颐指气使:“我不想自己打车。” 谭惜压抑许久的不满从心底翻涌而起:“打个车并不难。” 没人会喜欢被其他人当成佣人一样指挥。 周屿彻顿了一下说:“刚刚在警局里,你说自己是我的下属。” 这话让谭惜没了脾气。 是啊,离职手续尚未办完,理论上她还在拿他给的年薪过日子。 看着谭惜无语的表情,周屿彻扯了一下嘴角,“放心,车费你也走程序申请报销吧,我一起批。” “还有今晚的加班费。” 周屿彻挑眉看着她。 谭惜解释说:“公司五点半下班,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从我出发赶到这里到办完手续,两个小时的加班费。” 周屿彻“嗤”了一声:“出息。” “我一起申请了。” “嗯。” 谭惜这才站到路边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车是很普通的网约车,周屿彻不喜欢,但是没再横挑鼻子竖挑眼。 谭惜主动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而他放弃了副驾驶,选择跟她坐在一起。 从司机的后视镜里看过去,他们正是一对般配璧人,只不过面色如霜,像是在吵架。 除了最初的确认地址外,车里没人说话。 直到周屿彻不依不饶的再次发问:“你到底是为什么愿意来帮我?别用秦湘湘搪塞我,你跟她的关系没这么好。” 如果她还是避而不谈,他兴许能追问不休,一直跟到她家里去。 久久的沉默之后,谭惜轻声说:“因为我害怕车祸,这个理由够了么?” 周屿彻的第一反应是失望。 这个理由跟他毫无干系,可是就在即将开口质问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谭惜父亲的事。 在过去三年间,谭惜的父亲一直是他威胁她的筹码。 可他最初的时候,分明也是知道对方遭遇了什么。 周旋难得在谭惜面前放缓了语气问;“我记得你父亲之所以会变成植物人,就是因为遭遇了车祸。” “嗯。”谭惜不想跟他多说背后的原因。 那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况且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只会多一个被他嘲讽威胁的借口罢了。 她已经习惯用这样的态度揣测他了。 周屿彻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发散了思维问:“所以你是怕身边再有人遭遇这样的危险,还是单纯只是的恐惧车祸的发生?” 他迫切的想要确认什么。 谭惜平淡道:“我想劝你一句,以后还是好好开车吧,不要毁了别人的人生。” 就算知晓了父亲的车祸是有人刻意为之,她无疑也还是恨不把其他人的生命当回事的司机的。 周屿彻今天的行为让她深恶痛绝。 谭惜不想节外生枝,敛起面上的表情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样的反应已经很节制了,可是周屿彻还是不知道被踩到了哪根筋。 “我问你,如果我今天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因为杀人放火进去了,你今天还会来么?” 他疾言厉色的说着,看向谭惜的神情中都显出了偏执。 正开车的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是随时预备着要报警的模样。 相比之下,谭惜的反应堪称平静,她一言不发的维持着看风景的动作,是默认了。 周屿彻望着车窗倒影里,属于她的平静面容,自顾自的冷笑了一声。 “也是,你都找到下家了,还管我这个垫脚石做什么?我应该祝你得偿所愿么?” 谭惜心平气和,把周屿彻的话全给当成了耳旁风,无论他阴阳怪气还是直接要她给个说法,她都表现得泰然自若。 网约车司机全程提心吊胆,直到把他们送到地方才松了口气。 谭惜报的是周屿彻家的地址,位置跟她现在住的公寓截然相反,是位于高档社区湖景边的独栋,她很少来这边,但是知道地址。 周屿彻站在院门旁边问:“为什么送我来这里?” 谭惜反问:“不然呢?你想去哪儿?” 她当然知道他希望中的目的地,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有拒绝的权力了,哪怕只是像这样自作主张地决定一次他的目的地。 周屿彻脸色很难看地望着她问:“你是真的准备好要走了,以前你跟我说话从来没有这种语气。” “我什么语气了?” “不耐烦。” 谭惜对他无话可说,就连望向他的目光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其实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她是真心感激过他的。 秦湘湘如今所走的路,正是她曾经走过的旧路,只是没想到流程会变成倍速版的。 谭惜心如止水,轻声对周屿彻说:“随你怎么想都可以,我已经把你送到了地方,现在要走了,你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场,好好休息吧。” 话音未落,她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是打算出了这一片再去打车。 可是周屿彻却不甘心就这么让她走,他攥住了她的手腕,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给拉回到自己身边,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片天旋地转中,谭惜嗅到了淡淡的苦涩气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周屿彻确实是没有喝酒,甚至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他身上还残存着以往早上从家里离开时,会喷的古龙水的味道。 谭惜不禁想起了昨天傍晚,险些在他车里发生的事,她抬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跳回到地面上逃走,但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悬殊。 她几乎眼看着周屿彻抱着他往他们曾经住的那个“家”的方向走。 “你干什么?” 她惊惧万分,脸色煞白,但这里是周屿彻的地盘,房子又是独栋,根本没人能听到这声呼救,不过是转瞬之间,周屿彻已经将她带进了室内。 第九十二章 为什么哭? 周屿彻像是根本等不及继续往里走,他穿过玄关,将怀里的谭惜抛在柔软的沙发上,然后便屈膝压了上去。 谭惜不是他的对手,她厮打挣踹,想要让他放开自己,可他还是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的手腕交叠着压在了头顶。 身下的沙发实在是太过柔软,对于被按在下面的人来说原本就是不便用力的姿势。 谭惜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自己,然后在即将被触碰到面颊的前一刻偏过脸去,无声地表达了她的拒绝。 周屿彻能在院子里对她的呼声置若罔闻,就也能在室内无视她的拒绝。 他干燥柔软的嘴唇蹭过她的面颊,又顺着皮肤一路游走,最后烫人的呼吸拨开领口,落到颈侧去了。 先前顾天阳虚虚地环抱着谭惜安慰她的时候,指尖就曾经碰过这个地方。 周屿彻像是对这一小片皮肤情有独钟,他缠绵的吻上谭惜凹陷的颈窝,而后力道渐渐凶狠。 她疼得一颤,拼了命地想把他从身上踢下去,反倒被他抓住机会,抽出了垫在她腰间的手。 两人以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谭惜长发散在他颊边,随着挣扎的动作在他心底蹭出无法缓和的痒。 他将没有扣在她腕间的手抬到她领口,用力扯开了系紧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 周屿彻解开谭惜衬衫上最后一颗衣扣,宽厚温暖的手掌缓缓贴上了她的皮肤。 下一秒,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触碰一般,从喉头爆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哭泣。 在安静的室内,这声啜泣明显到了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周屿彻忽然觉得掌心里一片冰凉,他先是一怔,然后放开了扣在谭惜腕间的手,那里赫然多出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谭惜抓住他停下动作的机会,奋力将他推了开,是不顾一切地也要远离他。 这一次,周屿彻从身后扯住了她的衣角问:“你打算就这样出去么?” 此时的谭惜衣衫凌乱,眼角带泪,任谁见到她此时的模样都会大吃一惊,然后想到不堪的方向上去。 步子不得不停了下来。 周屿彻哑声道:“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谭惜抹了一把眼泪,恨恨说道:“我打电话让秦湘湘过来。” 周屿彻问她:“为什么哭?” “……” “是害怕,还是不愿意?” 难道他的触碰就这么让她生厌么? 他甩手松开了攥在掌心里的布料,硬生生将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谭惜立刻往远离他的方向迈出步子,然后背对着他整理起了衣服,她重新将扣子严丝合缝的系好,宁可望着眼前的墙面也不愿回头多看他一眼。 她已经止住了哭声,可是声线微颤,还是能分辨出哭过的痕迹,“你觉得呢?” 回应她的是周屿彻的沉默。 谭惜毫不意外的抬手拭去面上泪痕,回过身去定定的看着他说:“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在不被征求意愿的情况下被强迫,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解决的工具罢了,但我现在不想做这个工具了。” 工具一词再次刺痛了她,哪怕这次是由她亲口讲出来的。 周屿彻还维持着松开她后,自行起身的坐姿,他像是连坐都坐不住,往后倚靠着说:“谭惜,你不是工具,我才是。” 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 谭惜不解。 这三年来,她随叫随到,忍受着他床上床下,种种不合理的要求,就连摆明了是在为难她的限时安排都忍了。 现在他说自己才是被利用的工具,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谭惜感到很荒唐的笑了一声。 周屿彻却是一脸认真的在说他的感受,他眼底泛红,恨声同她把话挑明了。 “当初你因为缺钱找上我,我付了你三年的年薪,从来没有反悔过,但你现在有了更趁手的工具就要扔了我,凭什么?” 如果过去三年间,生活真的像是周屿彻所说的一样容易就好了。 谭惜自嘲似的笑出了声:“周总,你说的对,之前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为钱找上你的,所以我们不应该钱货两清么?还是说你对我这三年的表现有什么不满?” 周屿彻张了张口,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对她当然有不满,但是理由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 谭惜见他薄唇抿成一线,是个愤懑不平,但却不开口的模样,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也想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 “或许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可我是真心感谢你曾经提供给我的帮助,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父亲根本撑不到现在,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这次是你选择秦湘湘,打算抛弃我这个工具人在先。” 她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堵得周屿彻无言以对,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也只是对存在的问题避而不谈,神情沉郁的问:“所以如果我跟秦湘湘分手,你是不是就会愿意回到我身边?” 他更换了提起秦湘湘时的称呼,不再是亲近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湘湘,而是公事公办的秦湘湘。 谭惜眉心一跳,眸中写满了迷茫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明显,那意思是:你明明没喝酒,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亲耳听到周屿彻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起跟秦湘湘分手的事时,也还是无法不觉得悲哀。 兔死狐悲大概就是这样了。 屿彻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因为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从话音到神情全都显出了轻快。 “如果你是为了秦湘湘的事才三番两次的折腾,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马上跟她分手,你也立刻跟顾天阳和顾家断了,这个月的假你可以继续放,等期限到了,就回来上班。” 谭惜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我的离职报告已经提交完毕,不会也不想收回来了。周总,我不是在折腾,我是心意已决。” 周屿彻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问她,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谭惜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之前说过,我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在这一点上,我自认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可你呢?你有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第九十三章 他被她抛下了 她从来都不怕他,不过是在履行交易约定罢了。 在交易已经终止,更应该把话说清楚。 否则他今天能超速行驶,明天就能折腾出更大的乱子来。 谭惜心累不已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疲惫。 周屿彻被她的视线刺了一下:“我当然清楚,你只要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事。”谭惜现在不只是疲惫了,她还觉得周屿彻为了跟顾天阳较劲,已经神经了。 “你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又是拆散她和徐肯,又是自导自演英雄救美,大费周章到如此地步,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了手,现在为了让我跟顾天阳断了,转而抛弃她,这不荒唐么?” 其实这何止是荒唐,根本就是可笑! 他有权有势,是真的视女人如衣服,所以即便是肆无忌惮的插手了别人的人生,也可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去。 谭惜想起徐肯的颓唐,和秦湘湘打电话给她时,对周屿彻真心实意的关心,提醒他说:“别忘了,你为此拆散的是一对本来很相爱的恋人!” 周屿彻的冷漠没有丝毫改变:“我只是在问你还愿不愿意回来,别人的事我不在乎!” 他根本不想听那么多,也不在乎她所说的事。 “周总,恕我直言,你在高位太久,根本不懂得尊重人。” “我还不够尊重你?我已经退让……” 谭惜登时有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想再斩钉截铁地跟他重申一遍不愿意,先前掉落在地的手机先响起了来电铃声。 是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给她。 谭惜生怕周屿彻会抽风到把她的手机抢走的地步,连忙捡起来接了电话:“喂,什么事?”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顾天阳,他关切地问:“谭惜,你到家了没有?我想着你都离开这么久了,事情也该办完了,所以就想问一问。”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更想亲自送谭惜回家,但她拒绝的实在太坚决。 谭惜警惕地瞥了周屿彻一眼,小声说:“快了,事……还有一点小事,等我处理完就好。” 周屿彻:“顾天阳?” 谭惜白了他一眼。 周屿彻:“这么晚了他还缠着你干什么?” “跟你无关。” 周屿彻对上她的目光,瞬间咬紧了牙根。 这种被忽视的滋味实在是太过难受,可他到底是没有出声,就只是攥紧双手,一言不发的坐着。 有些事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听筒另一边的顾天阳仍在对谭惜嘘寒问暖:“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现在还没到家呢,马上就能赶到现场。” 谭惜哪里敢让他们见面,急忙说:“不用,我马上就准备回去了。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俯身收拾好了因为被周屿彻强行带进客厅,所以散落在地的随身物品,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周屿彻一眼。 周屿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想要起身去把她追回来,却又挪不动步子,更拉不下脸。 房门还维持着先前被他随意撞开的模样,是谭惜离开时,连替他关门的动作都懒怠去做。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黯淡,连照进室内的光线都带上了孤寂的色彩。 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被她抛下了。 周屿彻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孤独变得如此令人难以忍受,他站起身来,胸中满是郁结之色,可是却连将桌上的杂物扫落在地,泄愤的力气都没了。 秦湘湘的电话刚好赶在这时候打过来。 电话铃声一直响到快要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被接起来,周屿彻神情漠然的立在没开灯的客厅里,丝毫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 秦湘湘对已经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见周屿彻不说话,主动先开口询问起他的情况:“谭惜姐告诉我,她成功把你保释出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周屿彻嗓音平淡:“已经到家了。” 他蹙起眉心,忽然觉得前阵子听起来还算悦耳的声音已经变得浅薄无聊起来了,就连她的关心也显得多余。 此时距离他在酒吧见到秦湘湘,只过去不到半个月。 秦湘湘今天受了惊吓,以往就迟钝的第六感变得更不敏锐了,她向来缺乏察言观色的本领,这时也不例外,又说:“那太好了,谭惜姐真厉害!” 周屿彻面色无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你总提她做什么?” 话音已经近乎不耐。 可是秦湘湘毫无察觉,她像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开心道:“因为谭惜姐帮了你啊,她也说你已经回去了,让我过去找你。你等着,我这就过去陪你……”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去陪周屿彻,以往都是他殷勤体贴的去接她。 不知不觉中,感情寄托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周屿彻嘴角泛起一个冷笑,嗤了一声说:“不用来了。” 听筒里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下子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秦湘湘怯生生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车祸,所以心情不好?” 若是换了从前围在周屿彻身边的那些女人,早在他嗤笑出声的那一刻,就该自觉挂电话了。 他摆明了是懒得多话,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退避三舍,或者去找能让他疏解情绪的人来,可秦湘湘偏偏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她在刨根问底。 周屿彻的态度瞬间变得恶劣起来:“我已经说了不用,你听不懂么?” 秦湘湘先前的喜悦荡然无存,她先是感到难以置信,随即话音都变得嗫喏起来:“你不想我去的话,我不去就是了,能不能……别这么凶?” 先前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生怕她受半点委屈的周屿彻像是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周屿彻本就烦躁的情绪变得越发糟糕,他恶声恶气的说:“我们分手吧。” 第九十四章 因为我腻了 秦湘湘彻底懵了:“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相比于尚在拒绝他的那段时光,她其实是有了不少长进,但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还是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连短短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周屿彻喜欢她的时候,她的干净纯粹是值得他呵护的小女儿情态, 可现在他不喜欢了,天真成了愚蠢,简单成了浅薄。 “我说我们分了吧。”他连个理由都不想给她。 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够半个月,秦湘湘想起在高尔夫球场上听冯总说过的话,不愿接受现实的问:“为什么?” 明明昨晚还是一切如常,他可以为了她的一通电话,在夜里开车跑到学校去接她。 一定是今天白天出了问题,但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秦湘湘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们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你说要继续教我办公软件……” 周屿彻打断了她的话音:“因为我腻了。” 他没有给秦湘湘哭出声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对于腻了的女人,他一直都是翻脸无情。 秦湘湘不能接受现实,很快又回拨了电话过来,被他挂断之后,直接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丢到了远处。 这天晚上,谭惜在酒店里睡了个好觉。 周屿彻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跟了他三年的下属兼工具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要她留下,绝不可能是出于感情因素。 不是对秦湘湘腻了想让她继续任劳任怨的伺候“侍寝”,就是不能接受她竟然敢先离开他,选择在他看来一无是处的顾天阳。 无论具体因为哪一种情况,他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放过她。 谭惜根本不敢再在一直住着的公寓久待。 她思索再三,趁着手头还算宽裕,迅速回去收拾了东西,然后便找到一家安全条件很有保障的连锁型快捷酒店住了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的放松过了,直到床头的内线电话铃声响起,才在朦胧中伸出手,摸索着将听筒拿到了耳边。 打电话给她的是前台:“谭女士,你好,有位自称是您朋友的顾先生有事想要进去,请问您认识他么?” “姓顾……我能跟他说句话么?”谭惜在喃喃自语中驱散了困意。 会跑到酒店里找她的姓顾的先生应该只有顾天阳才对。 顾天阳的声音听起来比酒店前台迫切多了:“谭惜!是我!我有事找你!” 谭惜叹了口气:“知道了。” 她以为他这么早找过来是有十万火急的急事,连忙穿好衣服起身,又用冷水洗了把脸,不等她刷完牙,门铃先被人按响了。 叮咚—— “来了!” 谭惜手忙脚乱地吐掉牙膏沫漱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过去开了门。 站在走廊里的顾天阳立即举起手里提着的东西,朗声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他看起来活力四射,同虽然已经醒了,但却被打扰了难得的好觉的谭惜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侧身给他让开一条路,淡声道:“进来吧。” 连锁酒店空间狭小,站在玄关里就能将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顾天阳看看唯一的桌子,又看看她挤在床铺和墙面之间的行李箱,诧异不已的开口。 “你怎么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昨晚临睡前我给你打电话,问今天能不能去你家接你,你说你住酒店去了,我还以为高低是度假酒店,现在看来,你还不如就在家里休年假。” 他以为谭惜出来住酒店,真的就只是为了换个地方休假。 他们从出身到成长环境,没有哪里是一样的,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实属正常。 谭惜最近渐渐跟顾天阳混熟了,知道他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也不同他计较,只是问:“你一大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今天才只是第一天,该不会是冯总已经想好了吧?” 她一时间想不到别的缘故。 顾天阳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有很重要的事,昨天回去之后,我仔细想过了,自己对你的了解实在是很不足,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了解你。” 他显然是认真的。 谭惜睁眼了眼睛,欲言又止地问:“你就是为了这种事找过来的?” “什么叫这种事?除了赛车,这是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顾天阳说着,将拎在手里的袋子打开,依次往外取他带来的东西。 一个个透明保鲜盒很快摆满了桌面,实在放不下的被他堆到了电视机下方的置物架上。 谭惜看着面前那几个盒子里的烧卖、小笼包,哑然失笑道:“你这是去把卖早餐的街道给洗劫了一遍么?” 这些盒子打眼看去少说也有十几个,至于装在里面的餐品则是统统都不重样。 顾天阳笑容灿烂的同谭惜解释:“不是有句话叫做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从抓住他的胃开始么?我想换成女人的话也是一样,所以想从了解你的口味开始了解你。” “我虽然也跟你一起吃过几次饭了,但却还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好像没有特别讨厌的菜,也没有特别喜欢的菜,不管是跟我爸一起吃饭,还是跟冯总一起吃饭,全程都在夸夸夸。” 谭惜不认为这算得上是问题,无奈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跟客户一起应酬,吃饭是次要的,就算吃不饱也没关系,心思应该放在别的地方。” “我记住了。”顾天阳答应得很认真,然后又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杯装的粥给她。 “这是我最喜欢的早餐店做的紫米粥,你尝尝看,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客户,你只需要想自己是否喜欢它的味道就好。” 粥还温热着,一看就是刚出锅没多久,就被他带到这里来了。 谭惜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鼻尖也微微的有些发酸,自父亲入院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意过她喜欢什么口味的早餐了。 每个工作日的早上,她都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公司上班,早餐不是在路上随便应付几口,就是去到办公室里之后,再灌一杯黑咖啡。 在周屿彻没完没了的限时任务面前,食物的口味是最不重要的,只要维持生命体征就好。 顾天阳见谭惜垂眸看着粥,却迟迟没有打开它的动作,忐忑不安的说:“不喜欢紫米粥的话也没关系,我这里中西式的早餐都有,煎饼果子和三明治,你想先尝哪一个?” 第九十五章 周屿彻最近不正常 “我只是暂时没胃口而已。” 谭惜不想扫他的兴,但她这会儿是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没关系,你……” 顾天阳对她表示充分的理解,只是话说到一半,他两眼发直的看向她颈侧,然后声音变得越来越低,直到彻底听不见。 谭惜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顾天阳木楞楞的点了头,然后抬手指着自己的脖子问:“你这里是怎么搞的?看起来像是……呃,我是不是不该来?” 他开始环视四周,仿佛这样一览无余的房间里能再藏住一个人。 谭惜拿起手机屏幕照了照,只见她匆忙间整理好的衣领底下,若隐若现的露出了一枚醒目的吻痕,正是昨天周屿彻留在她脖子上的。 难怪顾天阳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八成是怀疑她这里还有别的男人了。 谭惜重新将衣领整理了一番,慢条斯理的说:“酒店有蚊子。” 说句实在话,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顾天阳出乎意料的一拍手,激动道:“我就说连锁酒店住不得吧!你不如听我的,尽快换一家像样的度假酒店,至少不用再挨蚊子的咬。” 他看这家酒店是格外的不顺眼了。 谭惜万万没想到他连这样蹩脚的理由都肯信,感到震惊的同时,心底随之涌起一阵愧疚,是觉得骗头脑这样简单的人,实在是缺德。 可还不等她反思完毕,他已经又说:“不如你搬过去跟我住吧?权当是提前熟悉一下。” 谭惜果断拒绝:“不必麻烦你了,我会尽快找到新住处的,目前我的离职手续还没办完,不宜节外生枝。” 她离开周屿彻,可不是为了无缝伺候下一个老板的,哪怕他看起来很好说话。 顾天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啊?你是要搬家么?” “嗯。”谭惜神情平淡的解释说,“我从前住的公寓是周屿彻的产业,昨天我回去一趟,把生活必需品全都收拾出来带走了。” 做这些之前,她并没有多此一举的去告诉周屿彻一声,而是悄悄的把事情给办了。 他最近实在是不正常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刺激到他,她已经从他手底下逃脱两次了,靠的都是近乎崩溃时的泪水。 若是再有第三次,她的运气不见得会这么好了。 顾天阳恍然大悟,眸中盛满喜色的说:“这样啊,那你想好要搬去哪儿了没有?环视地产附近有不少开发中的项目,只要你愿意,随便挑就是了。” 他出手委实大方,把房子说的像是可以随便买的萝卜白菜。 谭惜敬谢不敏:“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况且就算你敢作主,我也不敢收,具体情况还是之后再说吧。” 顾天阳深感不解的继续追问。 “那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呢?酒店环境这么差,你住的久了,一定会影响身心健康,千万别忘了,下周我父亲的私人飞机就可以出发送你父亲去国外接受治疗了。” 这是他昨晚回到顾家,向顾敬之据理力争的结果。 谭惜隐约猜到了他为此付出的努力,更加不好意思提前占他的便宜,她笑着开解他。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会一直住在酒店,长住费用高昂,我根本负担不起,只是暂时在这里过度几天罢了。” 不同档次的酒店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凡是稍微正规些的,就绝对便宜不到哪里去。 谭惜现在住的这一家是连锁酒店中的经济型,但一天下来也要几百块,若是时间一长,又会是一笔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债务。 哪怕已经有了救父亲的门路和资金,曾经捉襟见肘的经历也还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要精打细算。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一度走投无路呢。 谭惜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笑容,跟看起来并不能理解她苦楚的顾天阳算了笔账。 “就算长包房会有一定程度的优惠,但住一个月酒店的费用足够让我找套同等条件的小公寓住上两个月了。对了,这还是刨除水电燃气的数字。” 她从前也算过一笔类似的账,结果是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套三年来见证了无数个喜怒哀乐的房子是周屿彻的产业。 顾天阳其实不觉得那笔钱有多可观,但他吃一堑长一智。 “我有个主意,刚好我名下也有一套在市中心的小公寓,平时没人住,我也懒得打理,直接给你好了。” 他说的是给,怕谭惜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还特意补充说:“闲着也是闲着,不收你房租,就当是公司给新员工的福利。” 这话说的欲盖弥彰,一听就是专门为了让她接受编出来的。 谭惜想要拒绝,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重新找房子的空闲? 相比于租房的花费,精气神和时间才是她现在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谢谢你。”她斟酌着说,“公寓我可以接受,但是要按规矩来,我必须付你房租。” 顾天阳满脸无所谓的耸肩。 “拜托,一套公寓而已,我平时根本住不到,你去住还能帮我看房子呢。” 谭惜反问:“所以别的员工也有这样的福利么?” 顾天阳被她问住了,目光游移着看向别处。 环视地产从来没有过条件这样惊人的入职福利,最多也就是提供租房补贴而已。 谭惜心中一片了然,平淡同他强调自己的原则说:“我并非看不上你的好意,只是市中心公寓的租金对我来说是必要的支出,我不想过的像是被包养的金丝雀。” 第九十六章 遇到渣女了,她把我踹了 动不动就被人指着鼻子威胁的滋味实在太痛苦,她想起来就感到难以忍受。 顾天阳受到她语气中坚决态度的触动,松口道:“那好吧,我们钱货两讫,你觉得房租多少合适?” 房东向租客寻求房租定价,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谭惜打开租房软件,搜出同地段其它公寓的市场价,同他商议了一番。 “我不清楚你那间公寓的具体装修水平,但从你的说辞来看应该没怎么住过,家具齐全么?” “齐全的不得了,完全能拎包入住,而且你缺什么可以马上添。” “好,两千块怎么样?” “成交!” 顾天阳毫不犹豫地拍了板,既不问谭惜怎么付,也不问她打算何时付。 这样的房东当的倒是轻松。 谭惜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有了几分胃口。 早餐过后,顾天阳生怕夜长梦多,主动问她:“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么?” 谭惜摇了摇头:“我收拾的匆忙,只带了些生活必需品出来,等过两天再回去拿就是。” 她不确定周屿彻是否还会回那间公寓,所以打算抽个他上班的时间去拿余下的东西。 实在不行的话,忍痛舍了它们也可以。 顾天阳立刻提议:“刚好我今天闲着,不如陪你一起去搬,顺便也看看公寓到底怎么样了。” 有他在,倒是能多个劳动力,即便是遇上周屿彻,也不怕无法脱身。 谭惜稍加思索,实在寻不出拒绝的理由,同意道:“好。” 临行前,她特意画了个淡妆,将连日来的憔悴,和颈侧的吻痕都用粉底给盖住了。 谭惜习以为常地取出公寓钥匙开门,结果刚把它插进锁孔,门内传来咔哒声。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周屿彻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他们面前。 与之同来的还有浓烈的酒气。 他不知何时找了过来,专门为了在这里等她,一双眼睛都熬的红透了。 谭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顾天阳已经知道这是她和周屿彻共同居住的地方,毫不意外的跟他打招呼。 “彻哥,早啊。”他嬉皮笑脸的说完,又问,“你这是喝酒了,还是昨晚宿醉没醒?” 这种事发生在周屿彻身上堪称罕见,以往他就算夜里遇到烦心事,喝的酩酊大醉,也绝不会把酒气带到第二天。 可此时的周屿彻何止是醉,根本是意识迷乱,他给他们让出位置,自顾自靠在玄关处冷笑。 “你来干什么?” “好家伙,这这么大的酒味,彻哥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周屿彻话里有话:“遇到渣女了,她把我踹了。” 谭惜毫不动容,只是专心收拾东西。 顾天阳以为他说的是秦湘湘,则是还安慰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姑娘看着挺单纯,怎么这样?彻哥,你看开点吧。” 说着,他动作利落的走进屋,帮着谭惜把重物搬了出去。 谭惜因此省了不少事,只需要把她打算带走的物品打包好也就是了。 两人配合默契,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准合约夫妻,倒像是热恋多年,即将开始同居生活的情侣。 尤其是顾天阳,他一改平日里的不靠谱,任劳任怨的体贴迁就着谭惜。 “你别动,那个重,放着我来……” 这样的表现把周屿彻先前提醒谭惜的事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谭惜的个人物品原本就不算多,她又只求个速战速决,很快就收拾完毕,可以离开了。 周屿彻看着骤然失去了另一个人生活痕迹的房间,哑声问顾天阳:“你是认真的?” “啊?”顾天阳像是听到了一句废话,点头说,“当然了。” 周屿彻感到难以置信,咬牙又问:“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这一次,顾天阳仔细想了片刻,郑重道:“这我还不能不确定,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想保护她,一直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周屿彻像是第一天认识顾天阳似的,他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以为她很需要你的保护么?别怪我没早点提醒你,她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顾天阳认真点头:“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小白兔,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现在一提起谭惜,眼睛都变得比之前更聚光了,目光炯炯有神的说:“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不是那种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白兔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很了解她似的。 周屿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得皱了眉头,他语气变得越发低沉的说:“你以为自己这就算了解她了么?当心她利用你更上一层楼,然后就把你这个垫脚石给踢开。” 在他心目中,谭惜既有能力,也做得出这种事。 顾天阳却是不这么想,他满脸无所谓的一耸肩,同周屿彻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她想利用我的话,我就给她利用好了,反正我跟她在一起,也是要她费心劳力的帮忙处理生意,仔细算起来还不一定谁吃亏呢,她得到的都是她应得的,至于我……” 他说到这里,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彻哥,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是及时行乐派,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就够了,以后我不怎么考虑。” 周屿彻意识到,顾天阳这次是认真的,这件事分明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他却感到难以忍受似的嗤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你爸替你选的,难道你甘心从此以后对她言听计从?” 大家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他自认为很了解顾天阳。 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现在顾天阳对谭惜这样上心,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顾天阳从前的那些女朋友当中,可没有她这样的。 周屿彻将他的沉默思索当成了犹豫。 可顾天阳竟然出乎意料地反问:“那又怎么样?我反正是及时行乐,想不了那么多,就算以后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估计得是很久以后吧?为什么非要在眼下去求一个结果?” 第九十七章 周屿彻不是良人 周屿彻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顾天阳见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分,则是神情诚恳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彻哥,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你怎么看起来一脸郁闷?” 周屿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什么。” 不等顾天阳刨根问底,这一层的电梯间忽然传出了开门声,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顾天阳以为是这一层的邻居,下意识的想往玄关里避。 结果才刚挪进去半步,来人就先出声叫住了周屿彻。 “周总,你今天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说话的竟然是秦湘湘。 她穿一袭浅粉色的连衣裙,扎着简简单单的高马尾,看起来还是从前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孩。 周屿彻眉头紧锁,不知是想事情想得太投入,没听到秦湘湘的话音,还是压根就不想理会。 顾天阳对气氛的变化毫无察觉,他大大咧咧地跟秦湘湘打招呼:“嫂子,这么早就来看彻哥啊?呦,还这么贴心的带了早餐。” 走廊里满是早餐店里会有的香味。 周屿彻不易察觉的动了动鼻尖,眉宇间显出了不耐。 秦湘湘手里拎着两个牛皮纸袋,见顾天阳盯着瞧,神情羞涩的笑了笑:“小顾总,早上好,我不知道你也在,早餐只买了两份,你等一下,我马上再回去买。” 说这话时,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无动于衷的周屿彻。 顾天阳至今以为他们是认真的,毕竟英雄救美兜了个大圈子,父母也在医院里见过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发展长久关系。 现在又是在周屿彻家门口,电灯泡还是应该有点自觉的。 顾天阳自认为很有眼力见的连连摆手:“千万别,嫂子,我是和谭惜一起来的,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你跟彻哥一起吃就好,我这边马上就走了。” 秦湘湘登时连耳根都红透了,抬手将一缕散发别到耳后,小声问:“谭惜姐也来了么?我昨天没来得及好好跟她打招呼,她在哪儿?” 说着,她下意识往玄关和客厅里望了一眼,只见室内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顾天阳解答了她的疑问:“啊,她在找东西呢——” 他主动往里走了一段,抬手拢在左边做扩音状:“谭惜!嫂子来了!你找到东西没有?” 喊话方向似乎是里面的卧室。 秦湘湘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十分疑惑的望向周屿彻,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谭惜找东西,会找到他卧室里去? 周屿彻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秦湘湘整齐洁白的牙齿陷进下唇,给她自己增添了一分血色。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怯生生的说:“那个……我给你带了早餐,是我们之前一起吃过的学校门口早餐铺子的豆浆和油条,可好吃了。” 他之前为了追求她,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去榕江大学接送她。 得知她喜欢吃校门口的早餐,还特意陪着她一起去吃过。 现在她为了求和,特意起大早去买这家店的早餐给他送来,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会把分手的话说出口。 可她都主动放低姿态了,他总该心情好一些,不再说昨晚那样的气话了吧? 秦湘湘怀着希冀的心情又说:“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们进去一起吃?” 周屿彻拦住了她要往里走的步伐,拧着眉头,不耐烦道:“大早上的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听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秦湘湘涨红了面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神情局促的愣在了当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若是放在以前,周屿彻一定马上就温声软语的哄她了,可是他今天迟迟没有开口,就像是完全看不到她一样。 秦湘湘带着哭腔嗫喏道:“我特意买来的……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这句话其实已经有些小女孩任性撒娇的意味了。 但周屿彻今天明显不对劲,根本不会惯着她。 “不吃就扔了。” 这样的神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了,只不过先前都不是冲着秦湘湘来的,而是冲着谭惜。 尤其是在那一晚的酒吧里。 秦湘湘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对她有求必应,疼爱有加的周屿彻会说翻脸就翻脸? 她忍不住把心里话问出了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昨天不是说过了么?”周屿彻不耐烦的反问:“你没错,就是我腻了。” 秦湘湘泪眼朦胧的摇头:“我不信,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只要是我随口说一句的事,你都会放在心上,就算我真得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改……” 她话音泣不成声,神情也是楚楚可怜。 顾天阳都看得有点不忍心了,回过身来小声打圆场:“我说……彻哥,你们这是吵架了?” 周屿彻冷淡道:“分手了。” 此话一出,秦湘湘直接哭出了声,她哽咽着质问:“我已经低声下气的来求和解了,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这一声哭到破音,让其他人都无法再忽视她的难过。 顾天阳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但听到这话,立刻就把话给咽回去了,是已经猜到原因了。 还能是为什么? 肯定是哄了几天,又嫌小白花烦了。 先前在酒吧里,周屿彻想甩掉谭惜的时候都没这么大反应! 不等顾天阳开始装空气人,谭惜先一步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她手里拖着个行李箱,正在快步往外走,结果迎面跟哭泣的秦湘湘碰上。 谭惜先前一心只顾着收拾东西,速战速决,完全没注意到卧室外的动静,这时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想退回去,却又不能够。 这种时候怎么做都是错。 秦湘湘顿时止住了哭声,她泪眼婆娑的看向谭惜手里的行李箱,连要继续质问周屿彻都忘了。 “谭惜姐……”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谭惜手中的行李,喃喃自语般的问,“你不是来找东西的么?为什么会是个行李箱……” 第九十八章 当场抓包 一些从前被忽视的微妙细节涌进她的脑海。 周屿彻对谭惜的态度确实是一直都很差,但他对别人从未如此,这也够特殊的了。 秦湘湘看向谭惜的眼神瞬间变了,原本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讶:“难道你从前一直住在这里?” 周屿彻有很多处房产,她随着他去过的只有那处高档社区里的独栋。 这次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她去到那边,想给周屿彻一个惊喜的时候发现他不在,然后用他女朋友的身份打听过来的。 可现在,她竟然在这么难找的地方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谭惜。 真相呼之欲出。 谭惜眼睫微颤,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看起来平静,但其实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种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说实话等于承认她跟周屿彻之间有过的交易关系,也承认她对秦湘湘的隐瞒欺骗,可若是说假话…… 谭惜心口一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向了周屿彻。 秦湘湘还是他的女朋友,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误会吧? 可是周屿彻无动于衷。 倒是顾天阳及时站了出来:“嫂子,谭惜是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呢?” 他扯起谎来跟真的似的,心安理得的态度让谭惜都差点信了。 秦湘湘只是单纯,不是真蠢,这时就警惕地问:“那这个行李箱是怎么回事?” 面对可能的情敌,她语气中多了分敌意。 顾天阳满脸无所谓的两手一摊:“因为这是我的东西啊。” 谭惜为了省钱给父亲,这三年来很少会花不必要的钱,因此就连她日常用的行李箱也是毫无特色的基础款,上面别说装饰了,连个行李牌都没挂。 通常情况下,很少有女孩子会选择这样泯然众人的行李箱。 “我之前跟家里吵架,就是靠彻哥救济的,所以东西暂时放在他这里了。”顾天阳说的跟真的似的。 谭惜听得额头直冒冷汗,是怕这么简单的谎言被当场戳穿。 周屿彻看起来可不像是愿意配合的样子。 可是不知怎的,他只从鼻端轻轻哼出一声,然后便沉默着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秦湘湘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她低着头说:“抱歉,我还以为你也……总之是我猜错了。” 话是讲给谭惜的,可是她讲这话时没看对方,而是时不时的瞥一眼周屿彻。 “没关系。” 谭惜攥在行李拉杆上的手总算得到放松。 她打了个哈哈,试图把这个话题给带过去,然后将行李箱拖在手里,目不斜视的径直从周屿彻面前走了过去。 一道令人如鲠在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谭惜硬着头皮不去理会,只是对秦湘湘说:“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必须得先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她神态柔和,是真心把秦湘湘当成迷茫不解的小女孩看待。 开车载秦湘湘一程,是她现在能做到的,对秦湘湘来说最好的办法。 顾天阳心领神会的客气道:“是啊嫂子,我们刚好顺路,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 为了顺着谭惜的话往下讲,他大言不惭的点头,并且俯身搬起了所有要带走的东西,是希望一次性解决问题。 秦湘湘想着方才对谭惜的“质疑”,将手中拎着的纸袋放下就要上前帮忙:“谭惜姐,我帮你们拿几个箱子吧。” 谭惜轻声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最后望一眼住了三年的房子,在心中无声的说了再见。 这栋房子曾经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往。 谭惜曾经以为自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但等这一天真的到了,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秦湘湘在她即将离开时,小声拦住她说:“可是谭惜姐,我……有事想请教你。” 话音里充斥着哀求。 不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了。 谭惜对上她的目光,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 “好。”她说,“只不过我待会儿有事要处理,我们边走边说?”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当着周屿彻和顾天阳的面说。 秦湘湘连忙点头,然后快步跟到她身边去了。 顾天阳见状,很有眼力见的没跟她们选择了另一边的电梯:“我先把东西拿去车上,你们慢慢聊。” 他不忘回头去跟周屿彻说一声:“彻哥,我们先走了。”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谭惜。 周屿彻被刺到似的垂下目光,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咬紧了牙关。 与此同时,秦湘湘和谭惜并肩站在电梯轿厢里,看起来神情很恍惚的说:“谭惜姐,周总早上不喜欢吃这些么?明明之前很喜欢跟我一起去的。” 她看向自己带来的豆浆油条,神情茫然又无辜。 谭惜轻叹道:“不是你的错,他一向很善变,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你能明白吗?” 言外之意就是说,是周屿彻喜新厌旧,喜好又变了。 她递了纸巾给秦湘湘:“先擦把脸,然后回学校吧,这些事就当作已经结束了。” 对秦湘湘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谭惜已经没必要再替周屿彻善后背锅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全身心的信赖着她这个大姐姐。 就当有始有终,最后再做件好事吧,否则她良心难安。 秦湘湘开始低声啜泣。 “他昨晚跟我说分手……谭惜姐,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进了警局,但我帮不上忙,所以让他觉得没用了么?” “不是的。”谭惜语气艰涩的补充:“跟你没关系。” 真实原因恐怕跟昨晚周屿彻差点发疯的那一场有关,但是她不能说。 第九十九章 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上 秦湘湘红着眼眶,又问:“那是他又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么?他说过喜欢我。” 谭惜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最近周屿彻身边压根没出现过旁的莺莺燕燕,他不过是接受不了她先弃他而去,在发疯罢了。 也只有秦湘湘这样单纯好骗的小女孩才会把他追求自己时的甜言蜜语当真。 谭惜真心实意的劝她。 “你跟他在一起根本没多久,现在结束了,就当做了场梦,只要你愿意回头,有人会一直等你的。” 秦湘湘知道他说是徐肯:“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他。” 谭惜对她和徐肯的纯爱感情还是很惋惜的,还存着想要帮忙撮合一点的心,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跟徐总分手时,双方都很难过。” 这对苦命鸳鸯至少还有个弥补彼此的机会。 可是秦湘湘沉默了。 直到电梯到了一层,她才走出去站到门厅里,轻声开口:“可我对他是真心的。” 这个他,是说周屿彻。 不是徐肯。 她对周屿彻动了真心。 这下谭惜连叹气都带上了苦涩意味,面对意料之中的事。 英雄救美实在是太过梦幻,没有哪个女孩子抵抗的了。 再加上周屿彻的无微不至,这根本是他的杀手锏。 谭惜觉得多说无益,她只问:“那你还想跟我聊什么呢?” 秦湘湘咬紧下唇问。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他之前有过很多女人,都是你去处理的,她们跟他在一起能有多久?” 她已经听冯总提过类似的事,可毕竟谭惜曾经是周屿彻的下属,想必能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长的两三个月,短的也就一个月,没有哪一个能超过半年。我在人事部工作了三年,替他打发走的女人比劝退的员工都多。” 谭惜都快记不清那些女人的名字和容貌了,只记得她们都是鲜妍的花儿一样的美人。 秦湘湘这朵小白花无疑是周屿彻一时腻烦,想换口味的选择。 一旦他得到了,距离抛弃她也就不远了。 秦湘湘看起来更难过了:“我跟他在一起连一个月都没到呢。” 她低下头,又是羞愧又是不解:“他好像……好像真的对我腻了,不是气话。” 谭惜不失同情的对她说。 “我之前告诉过你,他这个人没有定性,劝你好好考虑,现在看清楚虽然痛苦,但也不算晚。” 破镜难以重圆,可若是能让大家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上,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秦湘湘压根没听谭惜把话说完就收起了眼泪。 “徐肯是很好,他心里也还有我,可是我已经提了分手了,而且……他帮不了我。” 由奢入俭难,她再想起徐肯,也承认他人好,可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了。 谭惜张了张口,但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还能说什么呢?最担心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秦湘湘不知何时擦干了泪水,她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弱,可是态度是坚定的。 “我家被人为难强拆,是周总去救我,徐肯必须加班加点,拼命工作才能维持现状,他不可能一直关注保护着我。” “我父亲危在旦夕的躺在医院里,徐肯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不惜掏空家底来帮我,但他那么努力了,还是比不过周总的一句话……”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一旦上秤,瞬间就会分出胜负。 谭惜还是想劝一劝的:“现实或许是这样,但……周总不是良人,他给不了你真心,也没办法给你温馨的生活,甚至名分。” 秦湘湘却是已然看开了:“我只是想过上好日子,然后让父母也跟着我享福,这也有错么?谭惜姐,你工作能力强,未婚夫又是小顾总,你不明白我的痛苦。” 她不敢也不想再经历那样痛苦又无助的生活了。 谭惜想说她能懂秦湘湘,甚至体会过更无力的滋味,然而转念想起她当时做了怎样的决定,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么?”她只认真问了秦湘湘一句。 秦湘湘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我想好了,而且以后绝对不会后悔。” 谭惜心中一片了然:“好吧,那我也祝你得偿所愿。” 在这件事上,她自认没有批评秦湘湘的立场。 秦湘湘固然是因为过惯了有钱有权有靠山的生活而不愿回归从前的平凡生活,但当初单纯可爱,颇有骨气的女孩又是被谁毁掉的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虽然是被迫,但也要负一些责任。 秦湘湘红着眼睛看向谭惜,诚恳发问:“谭惜姐,你这么说……是不是愿意帮我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谭惜没有贸然答应:“你先说,我也不见得能做得到。” “不,你一定可以的。”秦湘湘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着她,“我之前陪着周总一起去参加他们圈里聚会的时候,曾经听他的哥们提过一句,说他似乎曾经对某一任女朋友动过真心。”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要能找到那个人,就有挽回周屿彻的可能,她已经完全不肯再考虑徐肯了。 这话说起来都让她觉得可笑。 周屿彻那样的人也会有真心么?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对哪一任动过真心。” 可是秦湘湘很坚持:“谭惜姐,你能不能再好好想一想?据说他对那个女孩很不一般,跟别人都不一样,这样的人你应该有印象啊!” 谭惜还是摇头:“他那些哥们大都是狐朋狗友,兴许就是在开他玩笑罢了,况且即便是有,也一定是三年前,甚至更早的事了,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秦湘湘疑惑:“为什么是三年?” 这个时间限制总是出现在她跟周屿彻的身边,让她简直要疑心三年前其实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谭惜哭笑不得:“因为我在宇森科技工作也只有三年而已,那之前的事当然是不知道。” 线索就这么断了。 秦湘湘不甘心的问:“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比如你有没有听小顾总提起过他之前的恋爱经历,或者……公司里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第一百章 搬出周屿彻的别墅 秦湘湘真的是拼了。 谭惜见她钻了牛角尖,心中很是怜悯,可能做的也只有到此为止了:“我不知道,但我想即便他曾经动过真心,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从前的事放在现在,根本就做不得数。” 提醒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她尽了人事。 秦湘湘沉浸在满心的失望中,丝毫没把谭惜的提醒听进去,她悻悻的说:“谭惜姐,谢谢你,我会再想别的办法的。” 看来她是不会放弃在这件事上继续努力了。 谭惜言尽于此,只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谢谢,但是不用了。”秦湘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含泪拒绝了她的好意。 此时顾天阳已经把帮谭惜搬下楼的行李全都塞到车里去了,他见她从楼门里走出来,拍手将灰尘打落,疑惑道:“你就只有这些东西么?” 谭惜垂手一指身侧的行李箱:“还有这些。” 顾天阳看起来更无语了:“这些加起来都塞不够半间屋子吧?你的家具、衣服呢?马上就要换季了,你总得有几套冬装吧?”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该塞满整辆车才对,可他车里却还有一大半富余,连后备箱都没装满。 “换季的衣服已经都在酒店里了。”谭惜完全不认为这算什么大问题。 顾天阳却是先崩溃了一把:“苍天啊,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三年来你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不应该啊,彻哥从前挺大方的,对你怎么这么苛刻?” 不等谭惜给出答复,他又逻辑自洽地想出个理由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钱都拿去给你父亲治病了,你放心,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他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不得了,看起来随时要热泪盈眶的哭出来。 谭惜只好同他解释说:“倒也没有那么苦,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添置太多东西罢了,那里不过是个暂居的住处,不是我的家,既然我迟早都是要搬走的,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添置东西呢?” 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想中更早,并且成功验证了她的猜测。 靠山山走,靠树树走,周屿彻从来不是个靠得住的。 至于她的家,则是早在父亲出事的那一刻就破碎了。 谭惜想到这里,神情不可避免的变得惨淡起来。 她笑了一下,对顾天阳说:“不是要出发去看看我的新住处么?怎么还不走?” 顾天阳看着她微笑的面容,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是在真情实感的替她难过。 这样美好坚强的女孩子应该平安顺遂,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才对,而不是额外经历这许多的风吹雨打。 英雄救美的冲动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当然要走,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谭惜问:“去哪儿?” 顾天阳卖了个关子:“你上车就是了,反正我不能把你拉去卖了。” 他虽然为人不靠谱,没少捅娄子,但是没有坏心眼,想来要带她去的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谭惜将行李箱放好,轻车熟路的坐进了副驾驶。 楼上有一道冷戾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所在的车辆,直到顾天阳开车驶出周屿彻的视线范围才消失。 不多时,顾天阳将车停在了本市知名家具城的停车场里。 谭惜心中警铃大作:“你不是说那间公寓可以拎包入住么?怎么还要来看家具?” 顾天阳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我想了一下,公寓里的家具实在是太少,除了床和桌椅,基本上就没什么了,所以我打算再添点。” 他说着,先行跳下车绕到副驾驶所在的一侧,以新近学到的绅士做派拉开车门,对着谭惜伸手做邀请状:“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们”这个词往往是用在熟悉的人身上的,顾天阳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她。 谭惜心念微动,自己也说不清缘由的跟着顾天阳一起进了家具城,她本可以提议在车里等他。 像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一起来逛街的青年男女,他们不是在一起畅想未来的情侣,就是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小夫妻。 谭惜和顾天阳走在其中,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 顾天阳看着其他顾客挽在一起的手臂,跃跃欲试的问谭惜:“怎么样?你对以后的新家有没有产生向往?我指的不只是你最近自己住的这间公寓。” 一切顺利的话,弹性迟早要住进顾家。 谭惜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是问:“你不是要添家具么?现在都快把这边逛完了,千万别告诉我,你一个看中的都没有。” 顾天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其实我是想让你看,毕竟添的家具是给你用的,至少应该添点沙发、衣柜之类的吧?真不知道你的衣服是怎么放的?” “之前的房子里有衣帽间,不过我的衣服都是挂在落地式衣架上的,收纳很方便,还有就是……”谭惜欲言又止地问,“所以你说的有床和桌椅,就是真得只有这些?” 顾天阳点头:“嗯啊。”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叙述事实,而不是采用修辞手法。 谭惜浅浅呼吸了一口:“那是该多添点东西才行,水电通了么?” “当然通了,说拎包入住就是拎包入住!” “锅碗瓢盆有么?” “这个……” “厨具冰箱有么?” “有!” 顾天阳总算答到了一个能给予肯定答复的问题,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急着在谭惜面前表现一般开始喋喋不休。 “这些真的有,我刚装修好公寓那一阵,怎么看设计师发来的照片怎么觉得缺点人气,但是又不想过去住,所以就灵机一动,添置了些生活用品,看起来果然温馨多了!” 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倒是让谭惜成了受益人。 谭惜在心底无声的做了一番规划,然后对顾天阳说:“其实我想了一下,必需品确实是都有了,家具添个沙发和架子就可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再看看四件套之类的东西也可以。” 她在心底无声的补充到,这次要住的时间大概率会比之前长得多。 顾天阳得知她的需求,瞬间找到了为之努力的目标,他直接一通电话联络到了负责相关业务的经理,然后带着谭惜去VIP休息室落座。 这俨然是熟客才有的行事风格。 谭惜向端茶倒水的服务生道谢,然后对顾天阳说:“你该不会是想像买衣服一样,让人把家具抬到这里来展示吧?” 第一百零一章 房东与租客 顾天阳神秘兮兮的说:“我倒是想,但也得有人能抬得动啊。” 经理很快带着几本厚厚的册子来到了休息室,他将两本册子平方着展开,热情的向他们介绍道:“这本是家具样式,这本是木材和布料的样本,二位可以体验一下手感再做决定。” 册子里的木料全都价格不菲,只要客户选中了,马上就可以开始定制。 顾天阳迫切地想对谭惜好,笑容灿烂的给她介绍:“我特意跟他们说的,把最好的家具全都拿来先给你挑,你不用担心工期,只要选中了,接下来就都包在我身上。” 经理为人圆融,最擅长揣摩客户的心思,这时就笑着说了句好话:“小顾总,你难得对人这么上心,是好事将近了吧?” 顾天阳侧目观察了谭惜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仿佛是不在意,差一点就应下来了,但话到嘴边,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见,不逞口舌之快。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直接给她推荐点合适的家具来的要紧,你们这有没有合适的沙发?嗯……之前我看过的欧式的那款就不错,对了,把床一起换了吧,要个带床帐的……” 他说着,翻着册子对谭惜介绍道:“你看,这几张图里的沙发是不是很不错?还有这个床,听说你们女孩子小时候都有个公主梦,这个怎么样?” 谭惜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然后对他说:“我对欧式家具没兴趣。” 顾天阳眨了下眼,锲而不舍的继续推荐:“也对,你不喜欢太豪华的风格,那就红木的怎么样?低调中透着奢华。” “也不用了。”谭惜对木料不感兴趣,为免他的推荐越来越离谱,她直接站起身来对经理说,“不用这么麻烦,请你直接带我去现场看一下就好,我想要成品沙发,不需要定制。” 住酒店实在是一笔很不必要的开支,而她已经跟顾天阳敲定了两千元的房租,当然是越早一天住进去越好,否则怎么算怎么亏。 顾天阳见自己的财大气粗没派上用场,倒是也不气馁,他立刻跟着谭惜起身,由经理带着一起往陈列着沙发的那一片区域去了。 谭惜在材质不同,样式不同的沙发堆里转了一圈,指着一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布艺樱桃木长沙发说:“就要这个吧。” 经理怔了一瞬,但还是娴熟的做了报价。 顾天阳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也太便宜了,而且还是樱桃木的,你要是不喜欢先前那些,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真皮沙发?” 樱桃木没什么不好,只是太过寻常,在他看来是配不上谭惜的。 可是谭惜并不这么想,她反问道:“你不是说添置的家具是给我用的么?难不成你现在反悔了?” “没有!”顾天阳忙不迭地摇头,然后欲言又止的解释,“我只是觉得你配得上最好的。” 谭惜笑了一下:“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我想要的是一个温馨的家,不是向别人展示的样板间,装修的再豪华,也是给别人看的,到时候他们大饱眼福,我受罪,图什么?” 她见他还有话要讲,直接让出位置对他说:“来,你坐下试试看。” 顾天阳对眼前的布艺沙发其实是越看越嫌弃,但谭惜都发话了,他当然是选择照做:“好吧,那我就……” 余下的话被他给咽了回去,身体也随着沙发的弧度后倾,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 谭惜见状,胸有成竹的一笑,知道这是事实胜于雄辩了,她问:“感觉怎么样?” 顾天阳摸了摸身侧的布艺沙发面,若有所思道:“手感挺好的,也没有刺鼻的气味,最重要的是……很舒适,跟我小时候想象中的云朵的感觉一模一样。” 几乎每个看过卡通片的小孩子,都会幻想躺在云朵上的感觉。 谭惜在顾天阳身侧坐下去,她拍了拍身侧柔软的沙发垫,开始轻声同他说话。 “巧了,我小时候看机器猫,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制造云朵的那集,看完了特别想试试是什么感觉,爸爸妈妈就给我换了云朵图案的床单。” 旁边的经理满心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想说这个布艺沙发实在是很廉价,不值得小顾总费心,但转念想到这是不能得罪的大客户,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反正能把东西卖出去就成。 顾天阳听着谭惜讲述的琐事,心中一片柔软,他出神道:“真好,我小时候只有保姆帮我换床单,她们永远记不住我喜欢的图案,有时候遇到喜欢的,不想她们换掉,还会被说。” 谭惜想起了顾敬之和周屿彻都曾经提起过的事——他很早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忙于生意,虽然物质条件优渥,但精神层面是实打实的有遗憾。 难怪他会对赛车这样的极限运动情有独钟。 谭惜坐了一会儿,起身对他说:“走吧,带你一起去挑喜欢的四件套,刚好赶上换季,我也该选套新的了。” 一起逛街买床上四件套是件比牵手还要来得更暧昧的事,但有了这个理由就自在多了。 顾天阳一跃而起:“我们走!” 经理看到他们要走,拿不准主意的上前询问:“小顾总,挑好的家具还要么?” 顾天阳大手一挥:“我挑的那些不要,她挑的这些都要,嗯……要最新的,不要外面的展示品,有需要的话,你自己加钱就成,过会儿挑完了别的一起结。” 他是真心想给谭惜花钱,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谭惜想阻止这种没有意义的浪费行为,但看在加不了几个钱的份上,还是无奈一笑,由着他去了。 这边的家具城是H市规模最大的一家,从这边上到二楼,各类家居用品也是应有尽有。 顾天阳双手抄在口袋里,跟着谭惜一边看一边评价:“这也太便宜了吧,三百块不到的床单能睡么?” “那是四件套的价格。”谭惜提醒了他一句。 顾天阳完全会错了意:“天呐,这都敢拿出来卖?” 第一百零二章 入侵到她的生活 旁边正要走过来给他们做介绍的店员瞬间停住了步子,笑容更是直接僵在了脸上,仿佛在用行动表示,这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谭惜哪里还敢让他在这里继续大放厥词,连忙推了他一把,然后回身解释:“抱歉,他说的不是床品,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别的店里的产品。”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欲盖弥彰,但有个台阶比没有强。 顾天阳稀里糊涂地被推着走出去一大截,等回头看不见那家店了,谭惜推他的力道才停下,让他疑惑不已的问:“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但有些话还是在心里想想就好。”谭惜叹了口气。 早知道他情商不行,在待人接物上尤其任性,没想到还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说话全然不考虑旁人感受的大少爷。 不过相比于开口就知道戳人心窝子的周屿彻,没心没肺至少没什么杀伤力。 顾天阳其实还是不解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口,但他说到做到,既然要了解谭惜,当然就要理解她的观念,他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他这一次及时控制了自己的音量,“不过床上用品还是应该多看看,这几家太便宜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谭惜已经习惯了他从自身角度出发,对其他人或物做出的评价,平淡的问:“没关系,这里有许多不同价位的档口,我刚刚看到一家出售真丝制品的,想必能够符合你平时的消费水平。” 她不会考虑价格如此高昂的生活用品,但也不会去管别人的事,反正顾天阳要买的也是他自己用。 顾天阳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为难道:“其实我不清楚自己平时的消费水平。” 这可真是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谭惜这下是真的疑惑了:“那你平时买东西怎么办?” “扫码或者刷卡。”顾天阳摸出钱包展示了一下。 “刷卡的情况更多,毕竟赛车改装费有时候会超过限额,直接走银行的账更快,不过像生活用品的话,管家和保姆会帮我处理的……诶,你怎么这副表情?” 谭惜收起了自己的无语:“没什么。” 有钱可真好,给手松的有钱人打工也不错,这能揩油水的地方多的都快漏成筛子了。 如果她以后真要接手改造这么个烂摊子,顾家给的工资倒真是一分钱都没浪费,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果然能当集团一把手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谭惜换了个方向问:“那你喜欢什么布料?摸起来比较平滑柔软的,还是粗布质地?好吧,最后一个应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家居产品所在的这一层里,不同质地的布料样品挂的琳琅满目,只有他不想要,绝对没有找不到。 可是顾天阳认真想了又想,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好意思的问:“你喜欢哪一款?” 谭惜早有标准,回答的很利落:“纯棉的,纯色的,最好是亮色,睡起来舒服,如果是晴天,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上面,看起来会特别的温馨。” 从前住在周屿彻名下的房子里的时候,这是为数不多,她能作主的事情之一。 顾天阳轻而易举的被谭惜话里的场景击中了,他不由自主的畅想起了以后的家,客厅里有温馨舒适的布艺沙发,卧室里有明亮柔软的床上四件套。 这简直就是理想中会出现的完美家园啊。 顾天阳于是说:“我也要这样的。” 谭惜问:“尺寸?” “等一下,我问问管家……” 如此一通兵荒马乱之后,他总算确认了自己的要买的四件套的尺寸,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对谭惜说:“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他们从周屿彻的公寓里离开时,还是吃早饭的时候,现在都快中午了,可以准备吃午饭了。 谭惜看在他还知道反思的份上,认真表示:“如果你能尽快挑出一套喜欢的,我们还赶得上在正常的午休时间吃个饭。” 虽然已经从宇森科技离职,但三年来的高强度工作还是让她养成了看重时间的习惯。 不知不觉中,周屿彻早就凭借他的强势和不讲理,一点点入侵到她的生活中了,甚至影响到了她的习惯。 谭惜垂眸看向腕表,神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她其实从来都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之所以会养成戴腕表的习惯,完全是因为低头看时间要比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来得快。 没人想的到,这在其他人看来完全无所谓的一两秒,其实会成为周屿彻发作找茬的借口。 将谭惜从沉重思绪中拉出来的是顾天阳的话音,他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身体忽然不舒服么?” “没有。”谭惜连忙将这只手垂到身侧,然后打量着眼前的布料问,“你看中了哪一套?我刚刚挑选的太入神,没听清你说话,不好意思。” 顾天阳疑惑道:“你真的没关系么?” 谭惜指着一套珠光缎面的四件套问:“你觉得那套怎么样?虽然烟灰色不太符合你亮色的要求,但按照你的说法,从前你在家应该都是用的这样简单风格的床品,忽然改风格太突然了。” “没关系,我都是要订婚成家的人了,也该换个风格了。”顾天阳看起来完全不介意其他人怎么想。 他心中有隐秘的快乐,如果其他人都知道他要结婚的话,那就更好了。 谭惜对上他雀跃的目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给他泼冷水,无奈道:“那好吧,不如看看这套纯棉印花的?嗯,好像有点太幼稚了……” 她一边认真的挑选,一边耐心的跟顾天阳沟通着意见。 顾天阳知道自己应该把目光放到四件套上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谭惜身上瞥,而且一看就移不开了。 明明她今天穿的很简答,就只是普通的半身裙和衬衫,可室内的灯光往她身上一照,总像是给她平添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灯下看美人本就是件让人心猿意马的事,更何况她还有柔和的侧脸轮廓和明亮的眼睛。 顾天阳的话音越来越低,以至于渐渐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他的视线随着谭惜挑选的动作不断游走,最终无端想起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固然很好,可柴米油盐带来的平淡温暖也正是他心底里真心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