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代,我带飞全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存到钱啦 “发生什么事了?” 孙秀芹看到两人出来时脸色都不太好,连忙迎上去问。 听丈夫说,这家国营饭店的采购对他们家有点意见,所以她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原则,带着瑶瑶在外面等。 “没事。” 梁勇不想妻子担忧,他闷闷地道。 梁书弗连忙帮他父亲找补,“刚刚进去,听到饭店的汪经理正在开会训人,我们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不习惯。” 对于女儿的话,孙秀芹还是很相信的。 “我还以为你们又被刁难了,没事就好。” “爸,你回去路上顺便将蟾皮和晒干的药草给张表叔送去,我们和妈妈去吉奶奶家送帕子。” 她们今天要办的事情不少,父亲还要赶回去上工,他们现在兵分两路。 “好。” 梁勇跨上自行车之前,将今天送货收到的货款全部掏出来交给孙秀芹,“秀芹,给你。” 孙秀芹给他留了两张十块钱,“这些你中午去咱们大队里的屠户家买点猪肝、大肠和猪肺,多的钱留在家里应急。” “诶,知道了。” “爸,张表叔给你的钱,你回去后放好,等晚上我们给小叔婆送去。” 梁勇得了指令,骑车飞快的往张记药铺驶去。 母女三人先是到了县城的信用合作社,将钱存了进去。 看着那张用钢笔手写、盖了艳丽红章的一百元存单,孙秀芹眼眶有点热热的。 结婚十来年,她和梁勇两人为梁家做牛做马,今天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一张存单。 “妈,以后咱们每个月都来存一张百元存单。” 看到母亲摩挲着存单,梁书弗故意打趣道。 银行的柜员听后,斜睨了母女三人一眼。 这小丫头估计是个傻子,这种大话也能说出来。 一个月存一百块,也就只有高级工程师一个月有这么高的待遇,她们娘三个一看就是乡下人,整天地里刨食哪来的钱。 “小弗,一百块哪是那么好赚的。” 柜员点点头,对嘛对嘛,要是她女儿说这样的话,肯定要好好教育下。 新时代下的少年怎么能这么不实事求是?大 跳跃才过去几年,她们忘记了? 正当她以为女人会训斥小孩不好乱说话的时候,就听那女人道:“以后咱们每个月来存个三、五十块就行了。” 柜员听后睁大眼。 难怪那个小丫头胡咧咧,原来是有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娘。 几人留下把她们当深井冰看的柜员,揣着热乎乎的存单直奔供销社。 今天是周末,供销社里人头攒动,尤其是食品柜台更是要排到门口。 “小弗,这人也太多了吧。” 孙秀芹皱眉,等排道她们都要中午了。 梁书弗垫着脚看了一圈,锁定目标后,和她说了句,“妈,我去那边看看。” 紧接着,她高声喊,“不好意思,借过。” 接着就一路从人群缝隙里钻到了一个柜台前。 “周姐姐。” 周玲正在给一个客人包她要的针头线脑,看到人,惊诧道:“小弗,你怎么来了?” “周姐姐,我来县里拜访一位老师,平日她用得都比较精细,我就想着来供销社买点东西去。” 梁书弗看了眼人群,“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也不知道还要排多久的队才能买到。” 周玲十分灵秀,一听是这话音就知道她们要拜访的人还挺高档的,加上上次梁书弗买东西看上去不是抠搜的人,她立刻笑得更亲切了。 “这有什么难,你要买什么和我说。我这边排队的客人少,等我帮这几个客人打包好,帮你把要买的东西一起拿来,你就在我这边结账。” “那就谢谢周姐姐了~” 梁书弗朝着自己孙秀芹她们挥手,“妈,瑶瑶,你们等我一下。” 周玲的手脚麻利,买针头线脑的客人也不多,于是她帮着梁书弗去其它柜台拿了四斤苹果,两盒月饼过来。 “小弗,你看看是这些吗?” 梁书弗看了下苹果,每个都色泽鲜亮,形状圆润饱满,一看就是新鲜多汁。 月饼的纸盒子折痕较少,不是那些被压在纸箱子底部的货。 “谢谢周姐姐,都亏了你帮忙,我才能买到这些。听高主任说,现在供销社狠抓服务,我觉得你这样的服务意识和服务态度就十分好,值得大家学习。” 周玲听到她提起高主任,心中一动,脸上却十分谦虚。 “表扬不表扬的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 “不,周姐姐你不要谦虚,等我遇到高主任,我一定要和他说说你的事。” 梁书弗一脸严肃的道。 周玲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才恋恋不舍的放她走。 孙秀芹看见女儿很快就提着两大包东西从里面出来,惊得合不拢嘴。 “小弗,你和那个售货员很熟吗?” “就是上次吃馄饨认识的。” 梁书弗将月饼和苹果分成两份,等下一份给吉奶奶,一份给纪师傅。 吃馄饨认识,人家就给你一次两次的开方便大门? 孙秀芹觉得这很不真实。 “也没什么,我就是给她和高主任牵下线?” “啊?高主任不年轻了吧,虽然职位可以,但毕竟离了婚,还有一个病弱的老母亲。” 孙秀芹嘴快的道。 梁书弗呆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母亲说的是什么。 “妈,是工作上的牵线……” 一阵尴尬…… 孙秀芹“呵呵”掩饰,“哦,是吗。” “别看高主任现在窝在咱们乡里,但上头对他印象很好,肯定还能再往上走一走。这周姐是个伶俐的,其实我第一次进供销社问针线的时候就见过她了,当时我记得她和另一个姐姐一样脸上总是挂着笑。而且她不像其他人,看我只是个乡下姑娘就眼睛朝天爱理不理,反而耐心的给我看了许多种供销社的绣线,我觉得他们两人的工作态度和理念都很合得来,就给他们介绍一下。”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高喜德被副手背刺,他看好的一个主任科员也被发配到其他地方,短期内回不来。 之后高喜德回到县城,光有上头的看中可不行,下面人里面也要有心腹才行。 这对两人是个双赢的选择。 孙秀芹听女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心里一肚子话想问。 女儿怎么和高主任这么熟?还知道那么多事?会不会被骗了? 不过他们家好像也没啥可骗的,高主任看着精明,却是个有原则的人。 算了,女儿大了,事事都问得细致反倒不好。他们就在旁看着,别让孩子走歪路,如果她跌跟头了,就扶她一把。 母女三人找到吉奶奶家的时候刚好遇到买菜回来的吉秋萍。 “小孙?小弗,瑶瑶!” 吉秋萍提着菜篮子,看到弄堂里自家门口的三人,惊喜道。 她连忙上前,掏出钥匙打开自家院子门。 “快进来。” 第一百四十章 认干亲 吉秋萍家在一条老街里,周围都是一些知识分子,邻里关系十分和谐。 有退休的老太太看到孙秀芹几人,便笑着问,“吉老师,这是你家亲戚?” “是啊。” 吉秋萍弯着眉眼,和她打招呼。 “难怪你一早就去买菜了,原来是亲戚上门啊。” 吉秋萍笑而不语。 不过对方显然是个健谈的人,看到两个小女孩就眼睛一亮,然后不住点头。 “好俊的女娃娃,一看就很聪明。” “谢谢阿婆。” 梁书弗姐妹俩笑呵呵的,举止落落大方,让那个阿婆更是喜欢了几分。 吉秋萍那出身,她的亲戚估计也是好人家出生。就算是看着有点落魄,可这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教得不错。 于是她又亲热的和梁书弗她们说了几句后,才提着菜篮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那是一中陶老师的太太,是个热心肠。” 吉秋萍她们介绍了下刚刚的老太太,“以后你们要是来一中读书,可以多接触接触。” 梁书弗默默记在心里,然后跟着吉秋萍进门。 一进院子,她就发现这屋子和外面几栋房子都不一样。 外面那些都是独立带小院的三开间小屋,吉奶奶这栋则狭小许多。 院门里面就是一条小道,小道尽头有一口小水井,旁边放着木盆和木桶,小道就是一个两间小屋。 “我一个人住,用不着太大的地方。” 几年前,她姐姐姐夫平反时,正值虞县百废俱兴。 为了感谢当时的虞县老领导对她和苏兰的看顾,姐姐和她商量后,将吉家珍贵了上百年的藏书捐献给了虞县图书馆和她任教的虞县第一中学。 为此教育局在分房的时候,特意给她一个指标。 吉秋萍本不想要,但她若不收,只怕有心人觉得她以后想要挟恩图报。所以她在几个候选地方选了这套最小的房子。 这样既能安某些人的心,又不至于让其他分房的人心中不满。 “屋子小,随便坐。” 吉秋萍放下篮子,要去给几人倒水。 屋子确实不大,是标准的四方型。 中间是十几个平米的厅堂,进门右手边是一个三平米左右的厨房,左手边手则是卧室。 厅堂中央有一张靠墙放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旁边是个半人多高的柜子。柜面铺着浅色格纹棉布,上门放着搪瓷杯,玻璃杯,几个皮罐头和一台黄中带黑的自鸣钟。 这屋子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十分整洁干净,墙上挂着几副字画,窗户的窗帘都洗得干干净净,用带子绑住垂在一侧。 吉秋萍提着水壶出来,拿起倒扣在柜子上的玻璃杯和铁皮罐头放在桌上。 “吉奶奶,我来。” 梁书弗站起来帮她提水壶。 吉秋萍两个小的冲上一杯深褐色的热饮,又给孙秀芹泡了一杯茶谁,笑着道:“这是乐口福,你们快尝尝;还有这茶叶,是咱们山上的绿茶。” 梁书弗从没闻过这种香味,和麦乳精的奶香不同,这杯乐口福有着麦芽的香气,又有香浓的奶香。 梁书瑶道了声“谢谢吉奶奶”后,捧着杯子狠狠吸了一口香气,然后才小心地喝上一口。 “好好喝,姐姐你快尝尝。” 梁书弗也跟着一起喝了口,质地绵密,口味柔和不腻。 姐妹俩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孙秀芹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轻柔地打开。 “吉老师,您看看帕子修补的怎么样?” 吉秋萍擦干净了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 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猫扑蝴蝶,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看到这方帕子的时候。 “姐姐,我要猫扑蝴蝶。” “好,那我就要喜鹊登枝。” 两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依靠在花阁里,嘻嘻哈哈的说笑,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飞舞在姹紫嫣红花丛中的粉蝶。 “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吉秋萍红着眼眶道谢,“小孙,谢谢你。” “幸好没有辜负您的委托。” 孙秀芹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 说实话,这幅绣品并不好修补,一是年代久远,就是吉老师保存的再好,绣线本身还是微有些褪色,用新的绣线去修补会产生色差。 幸好小弗带回来的绣线也有一些年代,她再挑出其中最合适的颜色,在太阳中暴晒几日后,才得到了有九成九相似的线。 接着就是绣法,猫的眼睛要灵动就需要有明暗对比。单纯一种秀法都做不到,她只能根据断面,来推断大师用了哪几种秀法,并是在哪里转化结合的。 幸好母亲经验老道,曾在当差的那户人家请大师上门时偷过一点师,两人再加上小弗这个小机灵鬼,总算摸出了秀法。 听孙秀芹说起这些,吉秋萍感慨万千。 “原来我和李大姐还有这样的缘分。李大姐能看了几次,这么多年还没忘记,真是有天赋,要是一直在这条道上,现在也是专精的大师了。” 吉秋萍真的为李大姐可惜。 “我妈现在年纪大,眼睛不行了,手指头也没以前灵活,不过现在咱们村里日子比之前好过,她也有空闲时间教小弗绣花。” 孙秀芹倒是看的开,她妈本就出生贫农,被送去地主家当丫头,学到了绣花本事,已经是幸运了。 要不是这门手艺,在父亲亡故后,她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将她和哥哥两个孩子拉扯大。 “老祖宗的智慧是我们的宝贝,失传就可惜了。小弗,你要好好学。” 吉秋萍是个教育工作者,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全面深远。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梁书弗重重的点头。 吉秋萍站起来打开柜子上的双鱼锁,将帕子收了进去,然后拿了十块钱给孙秀芹。 “秀芹,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当初修补之前本来说好的价格是五块钱,可相处这么久,吉秋萍是真心喜爱孙秀芹和两个女孩,再加上为了修补这帕子,她们费了不少心,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吉秋萍拿了两倍的酬劳。 “吉老师,我不能收!” 孙秀芹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本是想接个绣活赚点钱,可吉老师和她十分合得来,在医院也一直照顾她和瑶瑶,这钱她不能收。 “快收下,别和我客气。你这又是买线又是钻研,花费了不少心思,不收我怎么能过于在意的去。” “吉老师,真不是我客气。能看到大师的绣品我已经很满足了。您还这么信任我,让我在上面动针线。这块帕子上的绣花教了我很多,我都没出学费。” 这年代,拜师要在师父家里打杂三年以上,师父才会给教一些皮毛。 像大师绣品这种珍贵之物,想要摸一下看一下,还要看师父乐不乐意。 所以孙秀芹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梁书弗捧着乐口福,眼睛滴溜溜看着两人推辞。 她跳下高凳,“你们不要互相推辞了。吉奶奶,我妈是把您当成了自己家尊敬长辈,你也把我们当成了亲近的小辈,既然如此,互相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 梁书弗是话一落,吉秋萍和孙秀芹相视一眼,然后都笑了出来。 “对,小弗说的对。”吉秋萍忽然打开了新思路。 “小孙,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孙秀芹此刻因为激动,脸有点红红的,听了吉秋萍略带紧张的话后,连忙点头,“您说。” “我想认小弗和瑶瑶当干孙女,你看看行不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还挺记仇的 梁书弗呆立原地。 前一刻她还在看母亲和吉奶奶之间的“互动”,下一刻话题主人翁就变成了她和妹妹。 孙秀芹也没想老太太会提这茬,下意识开口,“吉老师,我家的情况您可能不太清楚。我和梁勇都是乡下人,家里条件不太好,还有我公公婆婆那家子都不是太好相与,要是您和我们扯上关系,可能对您不太好。” 她也没有遮着掩着,把自家的短板全抖了出来。 别人家看到她们家这个情况,就是亲戚也避之不及,比如梁大伯一家。 吉秋萍则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住院的时候婆家一个人都没来,我就心里有数了。” “那您还…” 孙秀芹不理解。 “我一个老太婆,也经历过不少风浪,你公婆那家子不算什么。他们要是敢惹到我面前,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我和你们相处的很舒服很自在,两个孩子我也是喜欢的很,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吉秋萍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她本就是孤寡一个,无夫无儿,唯一的牵挂就是姐姐和苏兰这个外甥女。 她经历过风雨,一双眼睛看人不说是把尺,也有个九成准。 孙秀芹和梁勇都是厚道人,光这样她当然不一定会动这个心思,这年代厚道人可不少。 她喜欢他们夫妻的拚劲,他们还不迂腐,接受新事物也很快。 她讨厌和迂腐的人掰扯,孙秀芹和两个女孩都是通透人,至于梁勇,原生家庭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但他本性善良,又有妻子和女儿们点拨,从小弗的话中可以知道他进步也很大。 “说来还是我占了你们便宜。我就一个孤寡老人,因为喜欢两个小姑娘的朝气,就提出这么冒昧的请求。” “吉老师,您这是哪的话。您也知道,老一辈中就她们外婆真心疼她们,现在多个人疼她们,我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说法。要真说起来,以我们家的情况和你攀亲,绝对是高攀了。” 吉秋萍见状连忙拍她一下,“什么高攀不高攀,咱们都是炎黄子孙,往上一代更是一起革命的情谊,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的说法。” 她满眼笑意地看着两个呆愣的孩子。 “况且只要她们好好学习,以后的前途差不了。我这老婆子先下手为强,收了两个优秀的干孙女,到时候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羡慕。” 孙秀芹知道吉老师是为了让她放下心里的顾虑故意这么说的。 认干亲和认师父一样,都十分重要,干亲和师父堪比亲父母一样的存在。 一旦关系确立,就是一辈子的关系。 以后小到孩子们的日常,大到他们的婚丧嫁娶,双方之间都要参与。 可以说,要是师父和干亲以后亡故,作为徒弟或干子孙的小辈是和他们的至亲一样有话语权的;反过来一也是一样。 吉秋萍看向两个孩子,温柔地问,“你们愿意给吉奶奶当孙女吗?” 梁书弗姐妹看看母亲,然后脆生生应道:“愿意!”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喊“奶奶。” 两声奶奶叫的吉秋萍的心都要化了。 她开心地应了一声,“哎!” 然后对孙秀芹道:“今天有点仓促了,下次喊上你先生,挑个好日子,我们一起聚一下,也算正式过明路。” 孙秀芹点头,“好,吉老师。” “嗨,都是一家人了,喊我吉姨。” “吉姨。” 孙秀芹从善如流。 “好,好,我不仅多了两个孙女,还多了一个侄女。” 吉秋萍乐得合不拢嘴,“今天咱们先吃顿预热饭,刚好我买了板栗和鸡,等下做个板栗烧鸡,我还捡漏了一条新鲜的鲈鱼,等下做个糖醋鲈鱼。” 吉秋萍站起来就要忙乎。 本来孙秀芹她们是不合适留下来吃午饭的,现在已经认亲了,就不再搞些虚的。 “吉姨,那我帮你择菜吧。” 孙秀芹挽起袖子。 “行,那你去外面的井边打个水淘米,然后把萝卜秧和豆芽菜给浸上,厨房还有洋芋艿,咱们再做个清炒土豆丝。” “我们也来帮忙。” 梁书弗姐妹也举手。 苏兰带着宋征来到阿姨家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推门进来看清楚人后,她满脸惊喜。 “小弗,瑶瑶。” “苏阿姨你好,宋征哥哥好。” 梁书瑶的小手还在盆子里卖力的洗土豆,看到来人连忙打招呼。 梁书弗也和苏兰问好,但是在对上宋征的时候,声音就低了很多。 宋征身上那股子娇矜劲实在太强,总给人一副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感觉。 再联想到他之前的警告,而今自己和妹妹认了吉奶奶做干奶奶,这下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好在梁书弗也没和他建立友好关系的打算,他要误会就误会吧。 只不过是看在吉奶奶和苏阿姨的面上,大家维持表面和平就好。 这么想,她心里就瞬间轻松了。 在厨房里的吉秋萍听到动静,从窗户探出半个头。 “小兰,小征你们来啦。” 宋兰诧异,姨母今天好像特别开心。 她提着饭盒进了厨房,“老宋去沙溪县出差了,我让他顺便去看下堂伯,今天中午我带着小征来您这蹭饭。” 苏兰打开铝饭盒,里面躺着几个金黄饱满的大蛋饺。 “瞧,您最爱吃的蛋饺,我早上刚刚做的,里面夹了菜花干和肉。” 说完,她闻了一下锅里的味道,“好香啊。” “都是秀芹做的,我可做不来这些。” 吉秋萍笑得眼角褶子和开了花一样,她教书育人有两把刷子,家务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做菜口味一般。 小时候当小姐的时候,她可是连碗都不用端一下。 “你们也是来得巧,等下有口福了。” “那太好了。” 苏兰做菜天赋延续了母亲和姨母,除了蛋饺不错外,其它的真说不出好吃。 现在大部分人刚吃饱肚子,只要是带肉的,哪怕是白水煮都觉得美味。 也就是吉秋萍家世好的,以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才对吃有所品鉴。 宋家三代贫农,就是那个因儿子做官嘚瑟得不行的宋老太,也因见识有限,对苏兰的手艺挑不出刺。 三个大人在厨房里忙活,两个小的帮着择菜洗菜,就宋征有点格格不入。 他站在一旁看了会,轻咳一声,“还有什么要做,我来帮忙。” “宋征哥哥,你会削皮吗?” 十分钟后,梁书弗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来吧。” 她夺过宋征手里只剩一个芯子的土豆,再让他削下去,今天的炒洋芋丝是别想吃到了。 宋征看着空落落的手,不自然地擦了下鼻子。 “这洋芋艿长得太奇怪了,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梁书弗懒得理他。 谁家洋芋艿长得和苹果一样光滑圆润? 她拿过一个洋芋艿,手里的刨子快速“夸夸夸”几下,洋芋皮和雪花一样落下。 一个完整的洋芋艿出现在她手上,地上的皮都薄薄一片。 一旁的梁书瑶也接过刨子,同样几下,同样刨出了一个洋芋艿。 “宋征哥哥,你看,一点都不难。” 宋征沉默,他怎么觉得这个小小不点是在嘲笑他? 他想得没错,梁书瑶就是故意的。 她发现每次这个大哥哥出现,自己姐姐就有点奇怪。 有次她悄悄跟着姐姐和这个大哥哥出去,原来大哥哥对姐姐说了不好听的话。 哼,她决定讨厌这个大哥哥。 “瑶瑶,我们把菜拿进去。” 梁书弗招呼妹妹,将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打断。 宋征这人高傲,被到时候和妹妹闹不愉快,省得让吉奶奶和苏阿姨难做。 梁书瑶乖乖站起来,自认为隐蔽的悄咪咪用大眼睛瞪了宋征一眼。 宋征忽然反应过来,然后气笑了。 “等等。”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互相原谅 梁书弗将妹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走到她们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 “有什么事吗?” 见她眼底满是警惕之色,宋征真的快被气死了。 他冷笑一下,“怎么?你觉得我会动手打人?” 梁书弗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放松警惕,而是直直站在梁书瑶前面,不让他接触到妹妹。 “好,好,真是好的很。” 宋征还是第一次被气到原地转圈。 他狠狠地踢了一下小道上的鹅卵石,然后又转回两人面前。 “梁书弗,我宋征虽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也没有龌龊到会打女人和小孩。”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字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我也没有那么心胸狭隘,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怀恨在心。” 梁书弗见他气得和暴躁狗子在原地不停尾巴,也没有任何想要对她们动手的举动,绷紧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 听到里面的炒菜声渐渐变小,她很干脆的道歉。 “宋征,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你原谅。” 宋征一下站定,居高临下对着她的头顶,半晌后才泄气的道:“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转身大跨步进了里面。 他心里恨恨,不就是自己误会了她,警告了她,还威胁了她。 但他后来发现她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人后,马上转变了态度。 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好吧,他是有点过份,可是他都主动示好了。 她怎么能那么想他,把他当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 宋征有点委屈。 梁书弗并不知道宋征主动给出自己的联系地址,并允许她写信给自己,还说要给她辅导功课是在示好。 她还以为那时候宋征是因为苏兰在旁边,随口诌地场面话。 这可真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误会。 苏兰和吉秋萍这些了解宋征性格的人,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巴都快能塞鸡蛋了。 苏兰还感慨自己儿子总算有点大哥哥风范了,还为此高兴了几天。 见宋征进去后,梁书弗这才将梁书瑶从背后拉出来,“瑶瑶,你刚刚是故意的?” “我看他骂过姐姐。” 梁书瑶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错了。 她对着自己的两根食指,“姐姐,我知道自己错了。” 梁书弗狠心的不去安慰她,而是继续问:“错在哪了?” “我不应该用鸡蛋碰石头。” 梁书弗见她自己找到了原因,便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耐心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姐姐。幸好宋征人品不错,可今天你要是遇到的是陈二狗那样的人,你为了出一口气惹怒了他,那后果怎么样你想过吗?要是你受伤了,爸爸妈妈和姐姐,会多么伤心?” “以后不要这么冒失了,如果没有后手或不能保证自己之后不会被对方伤害,光逞口舌之快,并不能解决麻烦。” 梁书瑶点点头,“姐姐,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见妹妹如此乖巧,梁书弗抱了一下她,“谢谢瑶瑶保护姐姐,不过以后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听到姐姐温柔的语气,梁书瑶扑进她怀里,用扎着的小羊角蹭着她的下巴撒娇。 “嗯,我记住了。” 姐妹两人手拉手的进了屋内,刚好遇到出来找她们的孙秀芹。 “还有最后一个菜,马上要开饭了。” 靠墙放的桌子被抬出来放在正中间,梁书弗俩姐妹占一边,正对着吉秋萍,左手边苏兰,右手边是宋征。 吉秋萍将剩余的玻璃杯拿出来,每人泡上一杯乐口福。 “来,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刚好我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宣布。” “姨母,是什么好事啊?看你今天嘴巴就没合拢过。” 苏兰打趣自己的姨母。 “我认了小弗和瑶瑶做干孙女,以后啊,我也是儿孙满堂的老太太了。” 吉秋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秀芹心中还有点坎坷。 苏兰姐姐身份不同,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讨好老太太,想要占老太太便宜。 苏兰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一下没有出声,随即一脸惊喜地牵起手孙秀芹有点粗糙的手。 “这可真是太好了!秀芹妹子,这下咱们成亲戚了。我特别喜欢你家两个姑娘,恨不得自己也能生出这样贴心乖巧的姑娘。现在和姨婆认了干亲,那我不就是白得了两个姑娘。太好了!” 吉秋萍拍了她一下,“瞧你这点出息,算了。我这个姨婆就让你沾点光吧。” “姨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是一直在沾你的光吗?你啊,这辈子就别想甩掉我自己一个人乐呵。” 苏兰看上去柔柔弱弱,说起来话轻声细语,看上去十分端庄有气质。 但在亲近的姨母面前,她妙语连珠,就和一个会撒娇的小女孩一样。 “我是说不过你。要是被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要说道你一顿。瞧瞧小征的个头都快赶上你了,你怎么还像个长不大似的。” “只要姨母不嫌弃我就好,小孩就小孩。” 苏兰放下孙秀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钱,从旁边的柜台抽屉里找出一张红纸,裁成两半包成两个红包,分别给了梁书弗和梁书瑶。 “今天太仓促了,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两个红包就当见面礼。其他的下次我再给你们补。” “苏阿姨,我们不能收。” 梁书弗推辞。 “客气什么,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外甥女了。” 苏兰硬是将两个红包塞到两个小姑娘手里。 梁书弗两人求助的看着自己妈妈。 “苏姐,你——” 孙秀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吉秋萍打断了,“秀芹,让孩子们收下,不要和小兰客气。” “来,让我们举杯一起庆祝。等过几天我选个好日子,大家再聚一下,正式过明路。” 吉秋萍举起了玻璃杯,苏兰也举杯。 梁书弗发现宋征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也主动举起了杯。 在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后,他还看过来,挑了挑眉。 行吧,是自己狭隘了。 有苏阿姨那样一位温柔开朗的母亲,又常被吉奶奶挂在嘴边夸赞,宋征怎么会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她主动将杯子碰了上去,真诚的道歉。 宋征扯了下唇角。 行吧,他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就看你装 碰完杯后,大家开始吃饭。 “哇,这炒鸡块怎么做的,怎么这会又嫩又入味?” 苏兰吃了一块鸡后就开始夸孙秀芹的厨艺,“土豆丝怎么能切的粗细这么均匀,炒的火候也恰到好处,保持了清脆口感却没有一点夹生味。” 吉秋萍也在细细品尝,眉宇间全是舒展之色。 宋征也没有说话,但那落筷速度一点都不慢,中途添了两碗饭,最后拌了炒鸡的汤汁扒完了一碗白米饭。 几个人“咔咔”一顿狂炫,不到二十分钟,就将五菜一汤全部吃完了。 吃饱后,孙秀芹要起来整理桌子,被吉秋萍拦住了。 她一把将孙秀芹按下,“你坐着,刚刚让你做菜是因为我手艺一般,这刷刷洗洗我还是很拿手的。” 苏兰泡上一壶茶水,对着孙秀芹道:“秀芹,你别客气,姨母喜洁,别人帮她刷了锅碗,她还得自己重来一遍,这事只有小征能插得上手。” 她还招呼梁书弗两人,“快来阿姨旁边坐着,一起嗑瓜子。这还是用你们上次带来的南瓜子自己炒的呢。” 于是宋征被“发配”去帮姨婆收拾厨房,她们几个坐在外面聊天。 “秀芹,我看到你上挂着的篓子放了几匹布,你是要自己做衣服吗?” “那几匹是残次布,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成衣服后,卖出去。” 孙秀芹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哦?你要做成什么样子的啊?我能看看吗?” 苏兰来了兴趣。 孙秀芹将女儿画在草纸上的图拿出来,“就做这几样。” 苏兰看了眼睛一亮,“这可都是县城供销社里热卖的款式。” “是小弗去供销社看了后,回来画的图,等下我们去找一位老师傅请教下怎么打版。” “该不会是新村门口的纪师傅吧。” 宋征一遍擦手一边问。 “是啊,就是那个老师傅。小征,你也认识?” 一顿饭后,大家关系拉近了不少,孙秀芹跟着吉秀萍一样称呼宋征。 “那可巧了,我们家做衣服就去找纪师傅,他的手艺特别好。” 苏兰笑着道,“但纪师傅有点孤僻,你竟然能请到他帮忙。” “这事说来也巧,小弗刚好帮了他一个忙,然后就这么有了联系。” 孙秀芹感慨。 “看来我们小弗是个小福星。” 苏兰感慨,“姨母的手帕找了好多店都说不好修补,还是多亏了小弗,才了却了多年心愿。” 说到这,苏兰忽然道:“秀芹,你做了成品后带过来,我帮你想想办法推销推销。” 孙秀芹十分感激,人家一个局长夫人,不仅不嫌弃她摆地摊,还主动要帮她。 她眼眶湿润,气息微哽,“好,那下次我做完后带过来。” “妈妈,要不你帮苏阿姨量下尺寸,然后按照苏阿姨的身型做一件。” 梁书弗忽然道,“苏阿姨可以直接穿在身上,这比挂在墙上让人看有说服力多了。苏阿姨形象好气质佳,只怕到时候出去走一圈,来问衣服是哪里买的人都能排到河边。” 梁书弗这话还真没有故意吹捧的成分。 只要有苏兰在的地方,她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 孙秀芹有点不好意思,让苏兰帮忙推销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还要人家穿在身上,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尊重人。 哪知苏兰却十分赞同,“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吉秋萍也道:“秀芹,你看看哪个款式适合我,我也预定一套,到时候穿着去教育局和学校走一圈,让他们看看你的手艺。” “秀芹,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又不是强买强卖,大家看得上就买,看不上也不强求。况且你的手艺不差,定价又比供销社和裁缝店便宜,这不是双赢的好事吗?” 最终孙秀芹给吉秋萍,苏兰和宋征都量了身。 根据每个人的气质特点,她打算给吉秋萍做一身土黄色的翻领收腰双排扣秋外套和同色直筒长裤;用黑色哔叽给苏兰做一件短款军装式大衣;给宋征做一套军绿色的中山装。 等这边忙完,母女三人正要骑着脚踏车去裁缝店。 吉秋萍让她们把梁书瑶留下,“你们忙你们的去,我来带瑶瑶。” 说着,她看了下已经在揉眼睛打哈欠的梁书瑶,“瑶瑶,干奶奶带你睡午觉,然后再一起去门口的小公园遛弯好不好。” “好。妈妈姐姐,你们去忙吧,我留在干奶奶这里。” 闻言,苏兰也留了下来,她头也不抬和宋征道:“小征,你就和孙姨她们一起去纪师傅那,给他送个中秋礼,我在姨婆家等你啊。” 宋征…… 最后宋征跟在孙秀芹的自行车后,一起去纪师傅所在的裁缝店。 一路上,宋征都表现的十分谦逊有礼,对孙秀芹的搭话有问必答。 等三人到裁缝店那条巷子的时候,就见一个衣袖上套着袖套,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店门口,一脸严肃的指着里面说什么。 见有人来,她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下,然后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纪师傅。” 梁书弗抱着一匹布进门,就看见纪广福正坐在那张修好的圆凳上发呆。 听到她的声音,纪广福才抬起头,“来了。” 梁书弗直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可不待她问出口,纪广福就转移了话题。 “这几匹就是你说沾染了污渍的布?拿过来我看看。” 梁书弗只能按下话头,和母亲抱着布匹放到台上。 纪广福分别展开了三匹布,挨个看了下,梁书弗和孙秀芹两人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他刚下最后一匹哔叽布,摘下了老花镜。 “问题不大,损耗不会超过九成。” 听到他的回答,梁书弗和孙秀芹俱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要是裁剪避不开油渍的话,梁书弗她们的打算是把完好的布料裁出来做衣服,那些有油渍的可以做成用料少的短裤或背心,到时候低卖出去回个本就行。 现在纪广福这么一说,就说明她们可以按计划做成秋冬外套,利润空间提高了不少。 “不过裁剪上稍微有点改变。比如这匹军绿色的棉布,要做直筒的中山装,通常需要裁剪出衣身的前后片、袖子、领子、口袋等部分。我们可以通过合理规划,避开这些油渍部分,比如这样。” 纪广福拿出滑石粉片在布料上飞速划出几个区域,只有些许部分的边缘浸染到了油渍。 “我是按照身高四尺八寸,体重110斤的女子身型裁剪的。这些布片还要进行拷边,卷边,所以油渍完全可以隐藏。” 纪广福一边说,一边拿起长嘴大剪刀“咔嚓”,“咔嚓”几剪刀下去,衣服的零部件就全部裁剪了出来。 他用手指卷着一块布的边缘,踩着缝纫机将两块布凭借起来,一只袖子管和肩膀部分就成型了。 这一套动作先后花了不足一刻钟。 孙秀芹眼睛都直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手脚很快,中午加晚上熬熬夜,最快一天也能赶制一件衣服,可这老师傅,估计小半天就能做出一件衣服吧。 “纪师傅,你好厉害。” 梁书弗在一旁拍手,“快到我都看不清步骤了。哎,我这笨脑子,怎么就没记下来。” 她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宋征斜眼,心想:装,你再装。 不过他现在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会比较好,于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梁书弗的意图。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全家一起学习吧 纪广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教人,不是自己做衣服。 他拿着袖管的手一顿,然后又拿出了另一件哔叽布。 “咳咳,那我们再来看看这匹布怎么处理。” 这次他说的和做的都比之前慢了很多。 梁书弗还掏出了小本本将他说的话全记下来,这让纪广福越发不自在,就不自觉地讲得更细一些。 他甚至连哔叽布怎么和衬布怎么缝合在一起才能更服帖都细细说了。 一小时后,梁书弗合上了笔记本。 “谢谢纪师傅。”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苹果和月饼,“您坐着休息下,吃点点心。我和我妈来裁剪一次,您看看能不能过关。” 说着还帮他把破旧搪瓷缸拿到他手边,自己则拉开了一匹棉布,先用尺子量出了各个关键点,用滑石粉片点出来。 孙秀芹根据女儿的标记画出轮廓,然后亲自裁剪。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她们配合着裁出了一件衣服的样子所有部位。 “纪师傅,你看怎么样?” 纪广福虽然坐着,其实眼睛一直没离开两人的操作。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们裁剪的没有问题。 不过他还是假装看了一会,才点头,“还行。” “谢谢纪师傅夸奖。” 梁书弗喜滋滋道谢。 不是,我哪里夸你了? 纪广福懒得反驳,只是道:“我要关店了。” 孙秀芹这才发现她们竟然已经在店里待了几小时了。 “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多时间,您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小弗一起帮着做下。” “没什么可耽误的。” 纪广福这么一说梁书弗才发现店内好像空了不少。 “纪师傅,那些样衣怎么不见了?” “拿走了。”纪广福不甚在意。 见他不想再多说的样子,梁书弗就没有再追问,但却把这件事默默记了下来。 她还想到了刚刚站在门口放话的中年阿姨,直觉这两件事有关联。 “纪师傅,那我下次再来看您。对了,那膏药您用的怎么样?好的话下次我再给您配点过来。” 纪广福不自觉的动了下微跛的那只腿,裤子下面的膝盖上还敷着药膏。 “不用麻烦。” 他刚说完,梁书弗就接话,“看来是有点效果的,那我下次再给您送啊。” 说着不待他拒绝,就带着整理好布匹和一些裁剪好的零块的孙秀芹一起告辞。 等出了店门后,宋征和落在后面的梁书弗并排走,“我会去打听下情况。” 梁书弗点了头,她也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宋征和她想一块去了。 “有结果了我写信给你,你地址给我一下。” 梁书弗想了想,就将学校地址和班级名称留给了他。 宋征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有事可以来我家找我,我家地址你也知道。我妈看到你来肯定很开心。” 想到之前在家门口的不愉快,他有点讪讪,“以后我们也算亲戚,互相走动也正常。” 梁书弗点头,“嗯嗯。” 反正点头总没错,至于怎么做,到时候再说。 宋征哪能看不出她的敷衍。要是换了个人,以他的骄傲,他早就甩脸走人了。 不过面对梁书弗,可能是因为之前不当的言行,他总有一种强硬不起来的感觉。 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憋着自己生闷气。 这么一想,真的好气啊! 孙秀芹带着大女儿,去吉老师家接了小女儿,不出意外又被送了一堆的吃喝玩意,有秋梨,橘子,一罐子乐口福,还有一些腊肠。 “这也太多了。”孙秀芹推辞。 虽然现在结了干亲,可每次都这么大包小包拿回家,她总觉得是在占老人家便宜。 “都是单位发的福利,可我一个人哪吃的掉。之前在虞县,我只有小兰这一门亲戚,可小兰不仅不要我的东西,还要反过来送我。这下可好了,总算能让这些东西发挥它们的价值了。我也算给我社会主义事业继续发光发热了。” “姨母说的对。秀芹,你别客气。这样我再给姨母送东西来,她才不念叨我。” 苏兰一拍手,“这真是皆大欢喜。” 孙秀芹最后收下了。 面对这些好东西,梁书弗姐妹两个眨巴着眼睛,但眼神清澈,完全没有贪婪之色。 这也是因为这样,吉秋萍才乐意和她们相交,并将她们收为干女儿。 在回去的路上,梁书瑶开心地道:“妈妈,吉奶奶好温柔。午睡起来她还给我扎了辫子。苏阿姨还会牵着我的手去附近的公园遛弯,我还看到了好多鸽子。妈妈,我喜欢吉奶奶和苏阿姨。要是能经常见到她们就好了。” 梁书弗笑了,“瑶瑶,那你努力读书,等靠到县城来上学,就能经常看到她们了。” “那姐姐三年后就能上县城了。” 梁书瑶一脸羡慕。 “看来妈妈要多努力了,不然被你们甩在身后可怎么办。” 孙秀芹感慨。 “妈,我教你学认字和算数吧。” 梁书弗忽然道。其实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存了很久了。 母亲的性格比父亲更适合做生意,抓大放小,胆大心细,可她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早早辍学了。 所以认识的字加起来连一百个都没有,算术也只会简单的三位数加减。 如果母亲只是在农村种地或在厂里上上班,这点也够了。 但现在母亲已不再被囿于小小的河口村,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学点知识有备无患。 “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能行吗?” 孙秀芹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行。 “妈,你才三十六岁,年轻的很。你看吉奶奶都六十岁了,还在坚持每天看报读书,摘录学习笔记。” 梁书弗鼓励自己母亲,“俗话说的好,活到老学到老。只有通过学习,我们才能认知到自身的不足,也只有通过学习,我们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孙秀芹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 “行,那以后每天晚上你教瑶瑶的时候,我也在旁旁听,要是你爸也有空的话,也让他一起参加。咱们家一个都不能掉队。” 梁书弗心里美滋滋的,人的很多观念都是来自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和当地风俗习惯,所以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就要多读书,多看报,多学知识。 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从来都不晚。 正甩着膀子挖河泥的梁勇忽然浑身一哆嗦。 一同和他去挖泥挑担的隔壁村“矮根”笑话他,“梁勇,你这身板行不行啊?” 说着,还拍了下自己壮实的胸脯,“你说好好的地不种,跑来和我们干苦力干嘛。” 另一个男人走过,见状道:“要我说,你干嘛避开,又不是你不厚道,该心虚人的应该是他们。” 梁勇和他们相处的这几天,干活时从来不偷奸耍滑,有事喊他,他是真的能上。 梁勇笑笑没有接话,只是道:“我多干点也没事。”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了,双方能远着点,不要见面,不要起冲突,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梁勇,你上次是不是去大队里去买毛竹?” 刚刚说话的男人走过来问。 “是啊。” “你要那么多毛竹干嘛?” 一般人家若家里需要,买个两三根差不多了,而梁勇却一下预定了十根。 “我打算做一些竹编,到时候去集市上换些钱。” 梁勇也没藏着,多个人知道有可能多一个生意。 “那可赶巧了,我家大儿子明年要娶媳妇,我正想找人打两条竹席,你看明年三月份前能不能打出来?这价格我也不会亏待你,大的一条40块,小的30块。我可以先给你10块钱定金。” “可以啊!” 梁勇没想到还有生意主动上门,连忙答应下来。 两条席子去除成本,能赚个40块钱左右。 再过一个月黄鳝生意不能做之后,这竹编刚好接上家里的进项也不会断了。 除了买粮食外,刚好给瑶瑶交学费。 今天他们家应该能过个好年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用粪给你们洗洗嘴 再说梁传根家,自分家后家里只剩三人,现在梁有生一去上学,家里就只剩两个老的。 屋内屋外一团乱糟糟,地上满是干涸的鸡屎,屋子里的灶台上还有老鼠脚印和老鼠屎。 梁传根从一开始不习惯,到如今竟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对着老鼠屎吃饭了。 他用饭铲给自己添了一碗饭,说起了小儿子。 “有生这周怎么没回来?” “高三学习压力大,有生又是要强的,今年落榜后肯定卯足了力气读书。” 殷贵男从饭粒中挑出一颗老鼠屎,加了点隔夜茶水打算当茶泡饭吃。 今年夏天孙秀芹腌的酱瓜已经吃完了,梁传根现在吃的酱瓜是殷贵男新腌的。 烂唧唧一点都不爽脆,他吃在嘴里也没什么滋味。 “下次别腌酱瓜了,把酱捞出来,和毛豆子一起炖着吃。” 梁传根道。 殷贵男撇撇嘴,剥毛豆子多麻烦,她才不乐意。 可她知道老头子的性格,也不和他对着来,只是含含糊糊随口应了。 饭都是她做,他不吃也只能饿肚子。 想到自己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做家务,殷贵男又在肚子里叽里咕噜咒骂大儿子一家。 两人正安静的对着一盘子酱瓜吃饭,外面忽然闹了起来。 梁传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好像是谁家的猪出问题了。” “肯定是赵玉琴那个贱人家的。” 殷贵男努努嘴,幸灾乐祸。 “她家的猪崽从抓回来没多久后就一直病怏怏的,好不容易养到骟猪了,也不见涨肉,” 说到这,她就眉飞色舞。 “还是咱家那两头猪好啊,浑身都是肥膘,等过年的时候赶到大队里换个一两百块钱没问题!” 梁传根听后,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连难吃的饭也不再难以下咽。 别的不说,殷贵男这几天对那两头猪还是伺候的很精心的。 两人正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时,梁宝根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二,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梁宝根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两人饭碗都掉了。 “你们家的猪不好了!” “什么?谁家的猪不好了?” 殷贵男也顾不上饭碗,扯着他的衣袖急忙求证。 “你是不是看错了?不是赵玉琴家的吗?” 梁宝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外面闹那么大声,这夫妻俩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感情他们觉得是别人家的事,所以在家看热闹呢。 梁宝根对这两人的行为很不齿。 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猪是一家的重要财产,要是发生点什么,大家不说都来搭把手,也做不到待在家里等着看人家笑话。 梁宝根心里那股子焦急一下散了,他语气冷了下来。 “我是不是看错了,你们自己出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 老二这样的做派,等下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他是一点都不想沾惹了。 梁传根两口子这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他们家的猪圈在房子后面,刚刚闹出的动静是在前面,所以两人下意识以为是赵玉琴家的猪出问题了。 此刻两人跑出门,看到一堆人围在他家和赵玉琴家的那条巷子里,被人群围住的猪猡正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殷贵男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她拨开挤在一起的人挤了进去,在看到地上倒着的那两只正在不停抽搐大肥猪,正是自己引以为豪的宝贝猪猡后,整个人往下一瘫。 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我家的宝贝大肥猪啊,怎么会这样。” “让让,让让。” 有人喊道。 殷贵男扭身一看,就见赵玉琴用粪勺舀着一勺恶臭的粪水跑来,说话间她就要把粪水往猪嘴巴里沤。 她连忙半跑半爬过去将人一把推开。 “赵玉琴,你干什么!” 赵玉琴措不及防之间被人推了一下,差点一勺子粪水全浇在了自己腿上。 看见推她的人,赵玉琴也怒了。 “殷贵男,你家的猪中毒了,我给它们沤粪水是在帮你救它们的命。” 这时候要是有畜生不小心吃了脏东西,农家乐土法子要么是用肥皂水或粪水沤下去,等着畜生将脏东西吐出来;要么就是找人往牲畜肚子里插管子冲胃,再吃点卫生室配给人吃的消炎药,解毒药之类的药片。最后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你快让开,没看到你家的猪都开始喘不上气了吗?” 殷贵男哪肯相信赵玉琴的话,她觉得赵玉琴就是想趁机弄死她家的宝贝大肥猪。 “赵玉琴,你有这么好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赵玉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脸都涨红了。 “殷贵男,看在这两头猪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大家伙都看着,都可以给我作证,我赵玉琴明人不做暗事,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呸!” 殷贵男啐了一口,“我家的猪一直好好养在猪圈里,怎么会忽然中毒?你说你没打坏主意?那你这么积极干嘛?” 赵玉琴被她这一顿胡乱攀咬气笑了。 “我打什么主意?你倒是说出来啊!” “说就说!” 殷贵男尖着嗓子大哭,“你就是见不得我家的大肥猪长的好,故意给它们下毒了,现在跑过来充什么好人!” 梁传根也挤进人群,眼看着这两头猪进气少出去多,是不成了。 听到老婆子的话后,他眼眶立刻一红,颤颤微微道:“赵玉琴,虽说我们两家时常有点口角,但是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这是要断了我们家的命根子啊。” 赵玉琴见他们两口子一唱一和,冷笑一下,将粪勺往他们身上泼去。 梁传根见势不妙,拉着殷贵男挡在自己身前。 “啊!!!” 殷贵男浑身都沾染了粪水,又臭又脏。 “不会说话就用粪便好好洗洗你们的臭嘴。” 赵玉琴泼辣地一插腰。 “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你们家的猪撞破了猪圈跑出来的,它们跑的时候嘴巴里还不停冒着白泡沫。” 赵玉琴指着人群中几个人,问,“大伙刚刚都看见了吧?互相做个证,否则谁知道这个疯婆子又要把这罪名栽赃到谁身上。” 其他几个人一听殷贵男可能要把猪的问题赖在他们身上,连忙一个个撇清。 “玉琴说的没错,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你家的猪和疯了一样往外跑的。” “我知道了!它们是要找水喝!前面不就是河吗?” “对对对,它们跑的时候嘴巴里还泛着白沫,一看就是吃了脏东西。结果没跑几步,就倒在了这里。” “刚刚我们喊的那么大,要是你们早点出来拦住它们,用你家的井水给它们灌下去,说不定还不会这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是被你们害死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之间,陈阿炳带着人过来了。 在看到地上那两头连叫都不怎么会叫的大肥猪后,他急得连忙跺脚。 “还愣着干嘛,快舀了粪水灌下去啊。” 赵玉琴扭开脸,“小队长,不是我们干看着,是殷贵男不让。她还说是我要害她家的猪。” “胡闹!” 陈阿炳指着两人怒骂:“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们,要是再给我惹事,我就将你们迁出河口村。” 梁传根辩解,“小队长,我们没有闹。这猪好好的怎么会吃错东西,我们只是提出合理怀疑而已。” “合理怀疑,”陈阿炳笑了出来,“那证据呢?” “这要什么证据?赵玉琴就是嫉妒我家的猪养的好!” 殷贵男被泼了一身的粪水,再加上地上两头半死不活的猪,现在是整个就和夜叉一样。 “赵玉琴,要是我家的猪死了,你必须得赔钱,否则我和你没完!” “小队长,你给评评理,我好心帮他们,现在反过来被他们咬上一口,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赵玉琴对着陈阿炳诉苦。 “呵,谁要你好心!我家就是被火烧了,也用不着你提水!” 殷贵男大叫,“再说我们两家一向不对付,你有这么好心——” “殷贵男,闭嘴!” 陈阿炳听得眉心直跳。 要是任由她这样,以后村里谁家出了事,别人敢伸手帮忙?这整个村的风气不就坏了? “小队长,你偏心!” 殷贵男早就对陈阿炳不满了,“我家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处处针对我们?梁勇的事也是,现在有是,你这个小队长要是屁股坐不正,我就去大队里举报你!” “殷贵男!” 陈阿炳被殷贵男质疑的话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 “老公公,你不用和他们讲道理。” 梁书弗脆声声的在人群里响起,“有些人自己黑,就看别人都黑。” “你说谁呢,小畜生!你还是不是老梁家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 殷贵男破口大骂。 “奶奶,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这么激动干嘛,心虚了?” 梁书弗看着一身污秽的殷贵男,嫌弃地退后了两步走到陈阿炳身边。 “队长老公公,这两头猪搞成这样,还真怪不到别人。根本没有人故意下毒,是她自己给猪喂了脏东西。” 殷贵男眼神闪了闪,接着厉声道:“你个小畜生,你说什么?” 接着她装作恍然大悟一样,“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记恨我们,和赵玉琴串通,给家里的大肥猪下毒了。” 说到这,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拍腿号丧。结果屁股粘到了地上的一坨干屎上,拍在裤子上手也糊了满掌的稀屎。 殷贵男被恶心的连连干呕,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天杀的…呕…小贱人…呕,你赔我的猪!” “梁书弗,是不是你做的?上次你用农药吓唬我们,这次下毒毒死家里的猪,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再怎么说,我和你奶也是你的长辈,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梁传根一脸痛心疾首,直接将下毒的帽子扣在了梁书弗头上。 他最近也想明白了,大勇家的这个大丫头一肚子坏水,之前的种种桩桩事情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在。 梁传根现在看到机会,就想往梁书弗身上泼脏水。 他已经不再巴望着梁书弗出息后他脸上能有光,因为这就是个记仇的小畜生,平日里不声不响,咬起人来才狠。 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得势,否则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虽然名声臭了,以后死丫头的彩礼会少一大截,但两相其害取其轻。他情愿将这个丫头按死在手底下,也不愿意见到这丫头得势后报复他们。 梁书弗见殷贵男两人迫不及待蹦跶出来指责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早就料到他们两人会这么做。 殷贵男恶毒愚蠢,梁传根自私狠辣,这对夫妻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陈阿炳不忍一个小姑娘被这两口子污了名声,怒斥道:“你们两口子也积点德吧!” “陈队长,你这也太偏心了。” 殷贵男一脸狐疑,“你该不会是真的收了什么好处,才这么维护他们吧。” 陈阿炳冷冷看了她一样,“殷贵男,你想去举报就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大队的干部来调查。” 他冷笑一声,“但若查下来我没问题,你们马上迁出去,我可不想再被你们咬上一口。 “殷贵男,你胡咧咧什么?老二,你就看着你婆娘胡闹,还不快和队长道歉?” 本来不想沾事的梁宝根在看到小队长过来后,也跟了过来。 他们全家都在地里刨食,可不能给小队长心里留下坏印象。 在听到殷贵男说陈阿炳收了梁勇的好处才帮他们说话时,他差点被气死。 这个殷贵男,自己和小队长闹僵关系还不算,这是要彻底得罪死小队长啊。 陈家在河口村是大户,村里大半数人家都是陈家一只根上繁衍出来的,他们的姻亲更是遍布整个公社,且有好几个混得不错的。 别人是上赶着打好关系还来不及,就老二夫妻这对蠢货,上赶着和人交恶。 “你们两个真是昏了头了,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见人就攀咬。” 梁宝根过来将两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陈队长对咱们河口村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哪家有困难他都冲在前面,任谁说起陈队长,都是竖起大拇指。” 梁传根本来也有点怨恨陈阿炳,听了老三的话立刻惊觉老婆子刚刚的话过了。 他咳了一声,呵斥了殷贵男,“老婆子,别瞎咧咧。” 有小叔公顶在前面,梁书弗也不再和殷贵男多费口舌。 她对着陈阿炳道:“老公公,这猪说不定还有救,咱们再用洗胃灌肠的方法试试吧。” 陈阿炳也不忍看着两头这么大的肥猪死掉,这也算集体财产啊。 于是他立刻对着几个亲壮年喊:“谁家有橡皮管?快拿来!” 村长都发话了,立刻有几个人跑回家,拿来了黑色橡皮管。 “按住!插进去!” 地上的两头猪已经快不行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橡皮管顺利的插入它们口中。 “灌水!” 几个人抬来了家里的大水缸,将里面的水不停沤进管子里。 随着水不断的灌入,地上猪的肚子越来越大,陈阿炳蹲在猪身旁边,不顾脏污,亲自用手按压猪肚子。 没多久,猪胃里的东西通过管子返流。 先是一些还未完全消化的粗纤维被冲了出来,接着黄黄绿绿的浆糊状液体不停喷射而出。 “继续灌水。” 陈阿炳继续按揉猪肚子,让人不要停。 梁传根家的猪有个百多斤,每天能吃四五斤东西。现在已经是晚上,这两头猪都吃过了晚食,再加上猪的肠道较长,饲料通过消化道的时间要一整天时间。目前流出来的东西,才是摄入量的一半。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两头猪是在什么时候吃了脏东西,只能将它们胃肠里的东西全灌出来。 随着第二轮,第三轮的灌水,消化物从猪管子内源源不断的涌出。 那些东西混合着地上的粪水,现场气味十分难闻。 “不好!这头猪要咽气了!” 有人摸着一头猪的心脏处,发现已经停止了心跳。 殷贵男本来待在一旁看着大家忙乎,听到这话后,本就哭哭啼啼的她立刻大哭特哭。 “哎呀,我家的大肥猪哦,我的命根子啊,这可怎么办!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给我家的大宝贝投毒啊,我要去找公安来评理。” “二婆婆,你的命根子和大宝贝不是有生叔叔吗?难道有生叔叔变成猪了?” 跟着爷爷出来看热闹的梁书平“天真无邪”的发问。 梁书红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带到人群后面。 看到一头大肥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咽气,陈阿炳十分心痛。 可不待他说话,又有人叫起来了,“这头也不好了!” 一阵喧哗声中,另外一头猪也咽了气。 这下殷贵男彻底傻眼了,连哭声都停顿了一刻。 她和死了亲娘一样地扑到了肥猪尸体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片刻后,她抬头,“你们害死了我家的猪,又是沤粪又是沤水灌肠胃。要不是你们,我家的猪根本不会死。赔钱!你们都给我赔钱!” 第一百四十七章 咬死不承认 听闻两头猪都死了,梁传根踉跄了几下。 他一手撑在墙上,气若游丝的开口,“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紧接着他看向梁书弗,“梁书弗,都是你出的主意!这下好了,两头猪都死了,你总满意了吧。” 他不是糊涂了才说这话,相反,他现在的脑子十分冷净。 两头猪已经死了,再难过也没有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损失追回来。 可不管是陈阿炳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给他家赔钱,那他就只能盯着梁勇一家。 也不是他狠心,谁让这丫头刚刚瞎出主意,梁勇又是他儿子,于情于理他家都该掏这个钱。 “爷爷,我们大家都在努力救它们你是一点都没看见,现在死了倒成了我们的责任。” 梁书弗淡淡道:“你这端起碗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做派,真是让人心寒。以后你家做出点什么事,可没人敢伸手帮忙了。” 梁传根被自己孙女当众指责品行有问题,脸色气到绛紫。 “梁书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不要没道理说不过我,就用身份来压我。” 梁书弗一脸正气,“主席说了,要实事求是,你这不讲理的样子是违背了主席的意志。” “你少掉书袋子,也别以为拿这种话就能吓唬到我,今天这事就是你瞎出主意导致了集体财产受损。” 扣高帽子,谁不会。 “爷爷,我怎么瞎出主意了?这两头猪难道不是中毒吗?中毒不是应该洗胃灌肠吗?” 梁书弗反问。 “哼,谁说我家的猪中毒了?” 殷贵男站起来,指着梁书弗问,“你明明才刚来的,你有看到我家的猪什么情况吗?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中毒了?难不成是你投的毒,所以才这么确定?”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中气也足了不少。 “如果没有中毒,你让大家这么折腾,再活蹦乱跳的猪也要被你折腾掉半条命。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梁传根赞许地看了老婆子一眼,老婆子终于难得的机灵了一回。 梁书弗指着两头已经渐渐冰冷的猪尸体,“这两头猪撞开了猪圈跑出来,说明它们十分兴奋不安;它们跑来的地上有血沫,一看就是吐过血;你们再看它们的鼻孔,上面有之前流出红色血沫;再有我过来的时候这两头猪呼吸急促,这些都说明这两头猪中毒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劁猪匠来看。” 梁书弗每说一处,就有人去确认,等她全部说完,一堆旁观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梁家丫头,厉害啊!” “一字不差!这两头猪就是中毒了。” “梁家丫头,你可真是神,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梁书弗谦虚的摆手,“我就是在学校图书馆看到的畜牧养殖书,里面提到猪吃了老鼠药后的症状,刚刚那些沤粪灌水的方法,也是书上提到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是相信了。 专门的书上写的,那准错不了。 这梁家的猪为什么养得这么白嫩嫩肥膘满身,不就是梁书弗姐妹养的。 再加上她刚刚说的那些症状全有,大家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这么说,梁家的猪是吃了老鼠药中毒的?” “有可能,这乡下人家老鼠多,家里老鼠药少不了。” “所以还是要读书啊,这读书人懂的就是多。” 听到大家都夸赞梁书弗,殷贵男着急了。 “放屁!家里的猪吃的都是我打的猪草,里面拌得都是从供销社里买的米糠,哪来的老鼠药。” “我想起来了。” 王桂芬一拍手,“殷贵男,你家最近老鼠多的满地跑,前天还听你骂骂咧咧说要买老鼠药,毒死那些祸害你家粮食的耗子。” 另一个妇人也“哦”了一声,“对啊,你前天从卖货郎那里买了一包老鼠药,还为了一分钱还和他吵起来了。殷贵男,你该不会说忘记了吧?” 殷贵男被问的满头大汗,“那又怎么样?” “老公公,我们一起去看看梁家的猪圈,也好找出这两头猪在哪吃了老鼠药,老鼠药惨在哪里。找出来后咱们得赶紧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以免误伤了村上的其它猪。” 听到有可能会祸害其它的猪,大家都站不住了。 “没错,赶紧去看看。” “哎呦,我这心里慌的,我家的猪不会有事吧。” 一大群人呼啦啦敢去梁传根家后面的猪圈。 梁传根看到这么多人涌过去,想要拉住殷贵男问话,却被她身上的恶臭熏得倒退了几步。 他压着嗓子,捏住鼻子怪声怪气得道,“那老鼠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遗落在猪饲料里?” “我就放在了稻米旁,不可能惨到米糠里。” 殷贵男一口咬定。 “在分家前这猪就是梁书弗姐妹养的。你等下千万别松口,就说是梁书弗养死了猪,让梁勇赔钱!至于老鼠药什么,咱们打死不认。” 梁传根压低声音,然后匆匆跟上了人群。 陈阿炳打头,带着十来个人赶到猪圈。发现这里已经被发狂的猪搅合得不像样子了。 猪圈栏杆被撞断倒塌,之前一向干爽的猪圈此刻满是混合着猪屎的呕吐物,墙上也全是烂泥状的猪屎。 就算是看惯了各种家禽牲畜粪便的农家人,也被恶心的不轻。 “梁传根家的猪圈也太脏了,这几天没有冲猪圈了?” “也得亏现在天气冷了些,要是夏天这两头猪早就得猪瘟死了。” “殷贵男真是懒死了,这猪圈最起码有两周没有清理了。” 梁传根是不管家里这些“杂务”的,他只要每天下地就行。 所以他看到殷贵男吗每天都会打回来猪草回来,还煮新鲜的猪食,只当家里两头猪被照顾的好好的。 现在一看猪圈,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就是她所说的照顾的很好? 梁传根是个说的比唱的好听的人,刚刚他还告诫殷贵男要沉住气,一口咬定是梁书弗喂死了猪。 现在看到这肮脏到比小队里粪坑还要恶心的猪圈,他直接炸了。 “殷贵男!你是怎么养猪的?” 殷贵男犟嘴,“不就是几天没扫猪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奶奶,猪圈中的粪便和尿液如果不及时清理,会滋生细菌、病毒。再说现在白天气温高,这些细菌会迅速繁衍,一个弄不好的话,猪就会染上猪瘟。” 梁书弗板着脸道:“这猪瘟是会传染的,尤其瘟猪的排泄物里面还带病菌。到时候你要是把这些粪便往外排,有可能引起全城大规模的猪瘟。” “天呐,殷贵男差点害了全村!” “她家的猪死的不冤枉。” “要是因为这个懒婆娘害了我家的猪,我和她没完!” “不行,等下我要回去看下家里的猪。” 见大家对他和殷贵男怒目而视,梁传根眼皮直跳,连忙呵斥梁书弗。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 “小贱人,你能耐啊!就这么害我和你爷爷?你连畜生都不如,我养条狗还知道要护着主人。” 殷贵男敢和一户一户人家耍横,一下对上这么多人她还是有点虚的。但对梁书弗她就无所顾忌。 看来上次给殷贵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所以她才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 梁书弗心想。 “奶,随便你怎么骂我,但事实证据就摆在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的错事让大家受到牵连。” 单打独斗不是好办法,她就将后果上升到更高的层次。 “说得好!” “小弗,你做的没错,婶子今天要谢谢你。” “这初中生的觉悟就是高,好样的。” 周围人对这梁书弗全是夸赞。 “不敢当各位叔伯婶子的夸赞,我是河口村一份子,坚决将咱们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梁书弗假装羞涩的低头,然后——“锯耳草!紫堇!” 她忽然惊慌地指着地上的草篮子,奶奶,这是你割的猪草?这两样猪都不能吃啊!” 赵玉琴和王桂芬两人跑去提起篮子,也看到了里面的草。 “队长,没错,就是锯耳草和假芹菜。” 王桂芬还抓起两把新鲜的绿草给大家看。 “猪吃了这些草会得病。” 就在这时,赵玉琴忽然叫了起来,“快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以为就你聪明 陈阿炳和众人随着赵玉琴的手指看过去。 接着大家都看到了猪槽里剩下的猪食,以及两只倒在猪食里的死老鼠。 那两只老鼠的死相和两头猪十分相似,都是口鼻处有血沫,身体僵直,腿部不自然的弯曲。 “殷贵男!你家的猪食里有老鼠药!”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将死老鼠扔在猪食槽里。” 殷贵男还在狡辩。 “嚷什么嚷,去看看你家的猪饲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陈阿炳不耐烦的打断她,然后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去了梁传根家。 刚推开院子门,一股鸡屎味扑面而来。 王桂芬嫌弃的掩鼻:“天呐,怎么脏成这个样子。” 其他人看着院子里满地的鸡屎,干的湿的,层层叠叠,也十分无语。 上次殷贵男嚷着抓贼,他们跑来看热闹时,这里还挺干净整洁的,这才半个多月,就埋汰成这样了? 梁书弗对此情况一点都不意外。 殷贵男和梁传根的卫生习惯十分差,嗑的瓜子皮随地吐,穿脏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吃完饭后桌上都市汤汤水水,要是哪顿吃鱼虾,地上吐满了骨头。 在她家搬出去之前,这些家务都是她们在做,所以才能保持洁净。 梁传根见大家嫌弃的神色,老脸一红,还不忘将责任全推给殷贵男。 “老太婆干活不尽心,搞得家里乱七八糟。” 他这话并没有让别人高看他一眼,反而更加鄙视。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老婆不干,自己就不能干了?还有脸说。 见众人不吭声,梁传根也讪讪的。 “饲料放哪里?” 陈阿炳问。 “北边房间。” 梁勇一家搬出去后,殷贵男就迫不及待把家里一些杂物全堆了过去。 再次踏入她们全家挤过的那间屋子,梁书弗心里微微有一点波动。 这里虽然简陋阴暗,却是她和爸妈妹妹忙碌了一天后唯一可以喘一口气的地方。 门框旁的黄灰色墙壁上,还有她和瑶瑶量了身高后,用铅笔划下的记号。 她眨眨眼,将中一些涩意挤掉。 只要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会有更多美好的回忆。 陈阿炳带着两人直奔米糠,由于屋子里太暗,他们将米糠拖到了窗户下的亮光处。 一拖过去,就听有人大喊:“老鼠药!真是老鼠药!” 殷贵男不可置信,她挤开那人,上前扒拉米糠。 “怎么会这样…” 梁传根想把锅甩给梁书弗的谋算落空,他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殷贵男脸上。 “你是怎么做事的!这米糠里怎么会有老鼠药?” 殷贵男捂着脸“呜呜呜”的哭,“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有老鼠药。这米糠都是供销社里买回来的,说不定买回来的时候就被惨了药。” 她越说越有底气,“肯定是这样!我要报公安!让公安把供销社里的人抓起来,我的两头大肥猪啊,死的太冤枉了。” “闭嘴!殷贵男,供销社什么地方,咱们整个乡多少人去买米糠,怎么人家都没事,就你家有事?你自己调查清楚了? 上次公安过来给你的警告你是不是忘记了?为了一己私利胡乱攀咬,占用公安资源是要被抓起来蹲监牢的。” 陈阿炳正在训斥殷贵男,就听梁书弗道:“老公公,你看这米糠里还有老鼠药的纸包装,一看就是从卖货郎那里买的。” 王桂芬挤过来一看,“对对对,这就是那天卖货郎的包装纸。殷贵男,这老鼠药就是你自己放的吧。” “你放屁!” 殷贵男急得跳脚,“我没事给自己家的米糠下毒干嘛?肯定是有人故意下毒。” 在骂了殷贵男后,梁传根哭丧着脸,“队长,殷贵男说的也没毛病,这事也太奇怪了。家里的老鼠药都是放在地上,怎么会出现在米糠里?还有,我家的院子门平时都是大敞的,要是有谁悄悄溜进来做了点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说到这,他还看了梁书弗一眼,“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 梁书弗挑眉,“爷爷,你还不如直接说是我偷溜进你家,把老鼠药塞到了米糠里。” “难道不是你吗?小贱人!” 看到老头子给她使的眼色,殷贵男又有力气蹦跶了。 “你都敢在祭祖的饭菜里下草甘膦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个丧良心的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之前祭祖的事,公安同志已经调查清楚。要不是看着爸爸的面上原谅了你,你早就被被抓走了。你要是不服,我们可以再去乡里好好和两位公安同志唠一下。” 梁书弗盯着殷贵男,看得她避开了视线。 她不敢再张口闭口提公安了,这死丫头是个狠心的,肯定做的出来拉她去见公安的事。 “还有,这包装纸被老鼠啃过,一看就是老鼠叼着纸包窝到了米糠袋子里,袋子周围说不定还有老鼠尸体。” 赵玉琴去原来放米糠的蛇皮袋那里一看,“小弗,你料得一点都没错,这里有只死老鼠,嘴里还叼着一点碎纸屑。” 她还去扒拉了下米糠里的纸包装,“纸包装没打开,倒是有个被老鼠咬出来的洞。看来是被老鼠叼过来的。” “奶奶,看清楚了没有。” 梁书弗将纸包装抓起来往殷贵男脸上怼,骇得她连退几步。 见殷贵男怂了,她就将目标转向了一直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梁传根。 “爷爷,你也不要觉得就你聪明。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怎么回事,我一直想要帮忙,却被你倒打一耙,你不就是想把两只死猪赖在我们身上,然后问我们要钱吗?” “你…” 被梁书弗当众戳穿自己的打算,一向要面子的梁传根又羞又气。 “难到我说的不对吗?” “问你们要钱怎么了?梁勇是我儿子,现在他爹娘遇难处了,难道他就不管了?” 殷贵男插着腰理直气壮。 梁宝根见真相大白,站出来道:“老二,你们可要点脸吧!分家的时候你们又要鸡又要猪还要钱,什么都没给大勇一家,那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三弟,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家一下子死了两头猪,这日子就艰难了,梁勇拿钱给我们渡过难关不应该吗。” 反正已经丢脸了,那就把实惠拿到手。 “爷爷,你说的拿钱是借钱给你们吗?” 梁书弗问。 “小贱人,父子之间有什么借不借的,你们的不都是我们的。” 殷贵男躲在梁传根身后呵道。 “爷爷,奶奶,分家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书弗可不是好心来做慈善的,她救那两头猪也是因为它们是她和瑶瑶一手养大的。 现在猪死了,她也不会白白受气被这老两口碰瓷。 “你们让我们把所有钱财物什留下来,还让我们每月给你们掏钱掏粮时说过,以后你们吃干的吃稀的都不管我们的事,怎么现在就反悔了?那分家文书白纸黑字写着,还是一式三份的那种,你们要是健忘,那我们去请叔太太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梁书弗看得出殷贵男很惧怕叔太太。 果然,一搬出叔太太,殷贵男就老实了。 此时外面有人喊:“哎呀,怎么回事!这两只鸡怎么开始抽抽了!” 殷贵男听了,双手一拍大腿,“我的宝贝老母鸡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怀疑 大家又“呼啦啦”跑出去一看。 只见梁家院子里,两只母鸡正躺在地上打转。 “哎呀,这也是吃了老鼠药吧。” 一个过来看热闹的婶子,指着地上塑料盆中的鸡食——拌着菜根的米糠。 两只大母鸡挣扎了几下,眼睑睁合了几次,停歇了动作。 梁传根看到家里另一能生钱的宝贝也咽气了,气得又是几个巴掌甩在殷贵男脸上。 连着两次被巴掌,殷贵男的脸肿得和猪头一样,她嘤嘤嘤哭了起来。 “家务家务不行,给家里牲畜喂个食也做不好,你还有脸哭!” 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家,陈阿炳高低也要劝一下。 但梁传根和殷贵男两个之间的问题,他都懒得管了。 两个人都是又蠢又坏,谁沾都是一身污。 “行了,既然找到原因了,大家都散了。那个谁,你找几个青壮年,把死猪扔到化粪池里。” 一听要将死猪拖走,殷贵男也不顾哭了。 “不行,你们不能拖走!那是我家的猪!” “殷贵男,你别糊涂,这猪不能留,一个不好会闹出人命。” 在农村,普通病死的猪可以在死后立刻请屠户来宰杀,把猪血放掉,把内脏掏了留下猪肉。 但是瘟疫或中毒导致的病死猪例外,这些死猪是万万不能宰杀后吃肉的。 最后在殷贵男哭着喊着追着之下,村上四个青壮年抬着死猪扔进了化粪池。 开玩笑,要是殷贵男这个老太婆拎不清,把猪肉卖给了食品站,那不知道谁会吃到毒猪肉。 村里的众人知道梁传根那两头大肥猪和两只鸡都被老鼠药毒死后,没几个真心同情的。 “他们夫妻两都是黑心肝,这下好了,得报应了。” “他们还想让分家出去的梁勇给他们赔猪肉钱,真是想得美。” “所以说这做人做事都不能太绝了,要是梁传根两口子对梁勇稍微好一些,哪会发生这种事。” 失魂落魄回到家的殷贵男又被梁传根打了一顿。 这下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落到任何好处,在村里的名声也更差了。 家里的猪和鸡死了,可日子还要过;还有她家有生上学就带了几块钱,肯定不够用。 于是被揍了一顿的殷贵男哭唧唧的打开自己藏宝贝的地方,伸出手在里面掏了半天,掏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幸好分家时她还留了一手,那个死老太婆留给梁勇的东西都捏在她手里。 她掏出来打算清点下,先拿个银戒子去换一些鸡鸭崽子回来,养到过年也能下蛋了。 她解开打着结的手帕兜兜,然后发现里面的东西全成了石头。 “我的银戒指,我的银簪子呢?我的银链条呢?我的银元呢?怎么都变成石头了?” 她藏东西的地方很隐蔽,且手帕兜兜的死结都是她平时惯用的手法。殷贵男没有往遭贼了那个方向想。 忽然,她想起了梁传根最近抽的飞马牌香烟。 她手里的钱早就被偷了,还剩下一点也都给有生带去学校应急了,梁传根哪来的钱买香烟? 还有这个结还是梁传根教自己打的,一定是他偷拿了自己的银饰! 可他拿那么多银饰干嘛?最近有生也没说有什么大花销。难道是花在其他地方了? 这人一旦有怀疑,就和心里长了野草一样,不住疯长。 殷贵男又从犄角旮旯里想起一件事。 那时候还没分家,她还当着村里享清福的老太太,坐在堂屋里对着梁两个死丫头指点江山。 梁书弗那个贱丫头去河边洗完了床上的蚊帐和被单正在院子里晾晒。 她指着天上的太阳,“这都几点了,洗个东西磨磨蹭蹭,是不是又去偷懒了。” “奶,我们河塘上的脚踏板上都是人,我就去隔壁村的河边洗了,花的时间就比平时多了些。” “说你两句还顶上嘴了。” 殷贵男不悦道:“现在还学会扯谎了。梁书弗,你真是长本事了。” “奶,我没有撒谎,不信你等下问我爷。我在隔壁村河边的时候还看到他往四小队走了,我还喊他了,他肯定也看见我了。” 接着梁书弗有点疑惑,“但是为啥我爷爷不应我。” 殷贵男想到这,就觉得自己破案了。 “好啊!梁传根!” 她抓着手帕包裹冲出房间,对着正在院子里乘凉的梁传根砸了过去。 “殷贵男,你发什么疯!” 被石块砸得正着的梁传根一阵痛呼。 “梁传根,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儿育女,给你老梁家开枝散叶,你却背着我又和金家那个骚货又勾搭在一起了!” 梁传根在听到殷贵男提到金寡妇的时候,眼神避了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这样,殷贵男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死老头真的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你个老不休的,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怕羞。你还偷拿家里的东西填补那个骚货是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赔我的钱!赔我的银首饰!” 殷贵男赤红着眼,披头散发扑向梁传根,用她的黑指甲对着他的脸上、脖颈、前胸后背一阵抓挠。 被抓了满身血条子的梁传根也火了,他一把推开殷贵男,“你发什么疯!什么钱,什么银首饰?” “你还不承认?有人都看到了!你去那个骚货家了,那种货色,你要是不出点血,她会看得上你?” 殷贵男的贬低让梁传根自尊大损,他直接几个巴掌扇过去。 “闭嘴!你害死了家里的猪还有脸和我闹。” “呜呜呜!梁传根,我和你没完!” 殷贵男哭着再次扑过去,这次还用上了嘴。 隔壁的王桂芬听到梁家又闹起来,和自己男人抱怨。 “和他们家挨着真是倒霉,之后等我们翻修房子,去找大队里说说,看看能不能换块宅基地。” 梁爱国点头,“我看行。对了,孙嫂子托你买的棉花买到了吗?” “都和我表叔家说好了,他们明天就能送货过来。秀芹嫂子能赶在气温降到零度之前将棉被棉衣赶出来。” 说到这,王桂芬感慨,“你说这秀芹嫂子家是发财了吗?明明搬出来的时候啥都没落着,怎么有钱一下子买这么多棉花?” 梁爱国不以为意,“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带出来,才要想办法买棉花。梁传根家靠不上,秀芹嫂子还有娘家。我看孙家对他们不错。” 王桂芬听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躺在她身旁的儿子睡梦中翻了个身,“哼唧”了几下。 王桂芬连忙轻柔地拍了拍薄被子,将他哄安稳后对着男人说,“今天梁书弗的表现你看到了吧,乖乖,那哪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真实太厉害了。以后我们家小宝能和她一样就好了。你说我们能不能和大队里申请,把宅基地划到她家隔壁?” “你喜欢就好,这些都听你的。” 梁爱国好脾气的道,“要不我们再努力下,生个和书弗或书瑶一样的丫头?” “臭不要脸。” 王桂芬笑着啐了一口男人。 被两口子夸了又夸的梁书弗跟在陈阿炳屁股后面去了他家。 她给陈阿炳的孙子带了一些吉奶奶给她的糖果,哄得小家伙抱着她的腿不放,最甜的不停喊姐姐。 陈阿炳见孙子这样,再加上梁书弗说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老公公,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完饭。” “外面天黑,金忠,你送下你大侄女。” 陈阿炳吩咐自己儿子。 第一百五十章 让大家一起赚钱 将梁书弗送回仓库场后,陈金忠回到家,就看着父亲正在用草药泡脚上皲裂的皮肤。 他提着热水壶往脚盆里添了点热水。 “爸,这梁家胆子挺大的啊。” 陈阿炳正闭着眼,抽着旱烟杆,闻言睁开眼,“你送那小丫头回去,就没看出哪里不同?” 陈金忠笑了,“您又考我?” 接着他马上道:“我平时都在外面上班,和梁勇接触不多。但梁家二房在咱们村上很出名,有个绝顶聪明的小儿子,还有个愚笨没出息的大儿子和懦弱的妻子。” “但我今天去仓库场看了一眼,和梁勇夫妇说了两句话,觉得传言不准,梁勇两口子是忠厚良善,可一点都不蠢笨,甚至还很有成算。” 仓库场上的房子他们只是暂住,可都用心打理了。 “那你觉得刚刚小丫头那些话,是梁勇他们教的还是她自己说的?” 刚刚梁书弗跟他说他们家认识了县城一个药铺的老板,对方愿意收他们村的蟾蜍皮,除此外,田间的益母草,车前草之类的,如果品相好,他也愿意收。 “老公公,您看哪家有这些东西,可以让他们送到我家来,要是品相好的话我们就帮着送去药铺。” 梁书弗还说了价格,陈阿炳一听,不仅比走街串巷卖货郎给的价格要优惠,就是和卖给供销社比还要高上一分钱。 之前村里连个赤脚医生都没有,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找路边的药材煮了喝。现在虽然大队里有了卫生室,可很多人家还是保留了摘药草的习惯。 陈金忠托了一个陈家亲戚的福,在隔壁乡一家效益不错的社办厂上班,干得还是销售岗,经常要跑外地出差,眼光比大部分河口村人看得都长远。 “梁勇家完全可以自己摘了药草去卖,但是他们却把这个好处让给了村里人,甚至一分差价都没有赚。虽然她们有着想和村里人打好关系的心思,但不是谁都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的。” 陈阿炳点着头,“没错,就冲他们一家这份通透,梁家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差。况且村里又不是没人去过县城,为什么别人没发现门路,他家就发现了呢?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故事,不管是谁出的主意或他们搭上了什么关系,这都是他们家的本事。” 他慢悠悠地说着,然后把烟杆子在一旁的凳子角上叩了几下。 “你就看着吧,不出五年,梁勇一家就能起来了。” “爸,您这么看好他们家?” 陈金忠也挺看好梁勇一家,但梁勇家底子实在太差了,还有吸血蚂蝗一样的父母兄弟,想要翻身都要花费不少力气,何况要立起来。 陈阿炳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擦脚布,乐呵呵地摇头,“你不信?那咱们就看着吧。” 说着,他站起来,招呼在一旁捏着糖果不停看的孙子。 “小锋,咱们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和梁姐姐一样上初中。” 陈佑锋有点懵懂,“好好学习后就能有这么好吃的糖吃吗?” “能。” 陈阿炳点头,“只要你好好学,等你长大有出息了,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 陈佑锋听到每天都能吃到这么香浓的糖,立刻点头如捣蒜。 “嗯,我听爷爷的。” “那明天要不要去拖儿所了?” 陈佑锋比梁书瑶小半岁,也是上托班的年纪。 陈家老老小小都忙,加上家里不差钱,陈金忠更是因为算数好才当上了销售,所以早早把儿子送去托儿所了。 只不过被全家宠着的陈佑锋不是今天肚子疼,就是明天咳嗽,开学半个月了才去了不到一个手掌。 陈金忠看儿子快把头都点掉了,觉得十分好笑。 能让这个连托儿所都不想上的皮娃主动上学,他也是乐见其成。 这时,他看到了儿子手里拿着的糖果。 喔喔奶糖! 他眼花了吧。他们县城供销社都没得卖的喔喔奶糖,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陈金忠凑近看了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包装上雄赳赳昂着头的大公鸡,就是喔喔奶糖的标志。 梁书弗刚刚给小锋的糖果就是在省城都很受欢迎的喔喔奶糖,她是哪来的喔喔奶糖? 这东西就算是县城的孩子,也当宝贝似的,每天数着颗粒吃;梁书弗却直接抓了一把给小锋。 他看着牵着儿子进里屋的父亲,父亲该不会早就发现了吧。 陈阿炳不认识什么喔喔佳佳的牌子,但村里的孩子就是一块麦芽糖都要舔着吃好久,梁书弗给糖的时候眼睛也不眨,毫无心疼这色。 就冲这份大气和会办事,这孩子以后就差不了。 另一边,梁家送走了陈金忠后,也在闲聊。 “金忠兄弟变化可真大,现在说起话来客客气气,斯斯文文听着真是舒服。” 梁勇一脸羡慕,“哎,我就差得远了。” “爸,现在你和陈叔叔之间确实存在差距,可你也说陈叔叔变化很大,说明人是会进步的。陈叔叔在外跑得多,肯定是工作锻炼了他。你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你经常跑县城,和人多打打交道,平时晚上咱们全家一起学习。肯定能进步不少。” 梁书弗趁机提出学习的事。 父亲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有向上的心,就难能珍贵了。 现在再来个现成例子,父亲就更有信心了。 果然梁勇听后点头,“行,以后吃完晚饭先一起学习,然后我再出去抓黄鳝田鸡。” 接着他又问女儿,“小弗,张老板虽然说要收一些药草,但数量也不是太多,万一到时候很多人都送来,我们怎么办?” “那就大家按照送来的品相分类,品相不好的就说过不了药铺的关。要是还多的话,那就挑那些家里困难一些,人品又不错的人家收。” 她不赚一分钱为大家办事,不仅想图个好口碑,也是想交好村上更多的人家。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家和县城饭店供货的事,也该放到明面上来了。 她还打算等入冬后,泥货生意做不成,就试试冬天腌菜,河蚌,春野菜的生意。 摊子铺得这么开,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说不定会有人下绊子。 所以她愿意分出一些利益,给那些未来可能成为她后盾的人。 梁勇想的没那么多,他一向是个良善的人,现在能帮助大家,他十分开心。 孙秀芹则洞悉了女儿的想法,虽然她觉得那些生意八字还没一撇,但河口村的大家还不错,且她们现在又是送泥货,又是要做衣服,精力有限,还不如把这赚钱的机会给大家。 于是第二天晚上,仓库场上来来往往不少的人,他们手里都提着东西往梁家方向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排队收药草 “婶子,这益母草您晒得真好,没有一点灰尘,气味也足,您看一毛二一斤怎么样?” “成啊,”大婶乐呵呵的将家里四斤多的益母草换了五毛钱。 当然是先记账。 “这是我侄子给我家送的一些金银花干,秋天干燥,你们泡茶喝。” 大婶看这梁书弗给她记好账,就递过去将一小袋金银花。 “谢谢婶子。” 接着梁书弗又收了一个大妈拿来的枸杞,按照两块钱一斤的价格收下。 本来有些将信将疑的人见梁书弗记账,且一式两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更加热情了。 接下来梁书弗和孙秀芹又收了几个人的车前草,益母草,无患子等,零零总总总共六七样东西。 “梁丫头,你给我看看我家的怎样。” 祝老阿婆挤过来,手里提了个有点脏泛黄,沾着些物资的白色塑料袋。 被她挤开的几个人不满地道:“祝老婆子,你做甚?” “让让,我这手里的可是好东西。挤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祝老婆子一屁股挤开了排在最前面的王桂芬婆婆。 然后将脏兮兮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梁书弗眼疾手快将垫在桌上的蓝底白花点的棉布扯开。 祝老婆子见状撇撇嘴。 死丫头,泥腿子出生还瞎讲究。 但想到之后手里的东西能换钱,她硬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梁丫头,你看我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就打开了那个塑料袋,然后一股混杂着淤泥味的腐臭从里面飘出来。 “唔,祝老婆子,你这是什么。臭死了!” 王桂芬捂着鼻子退后一步。“怎么和死鱼烂虾一个味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祖传的秘方,白前草药汁,可以止咳化痰润肺,宝贝着呢。” 说完,她将塑料袋往梁书弗面前推了下,“梁丫头,这东西可是我们老陈家的宝贝,多少杂货郎出高价我都不卖。要不是看在咱们同村的份上,我还不舍得拿出来。” 说着她提起塑料袋中的一个玻璃瓶,即使拧紧了盖子,依旧有臭味不断从中散发。 梁书弗瞥了眼,浅绿色的玻璃瓶里装满了半糊糊状。仔细看那些糊糊是粗细长短不一的根须烂掉后的粘稠物。 “这一大瓶,我就收你个二十块钱好了。” 祝老婆子一脸给被占了便宜的肉痛。 “什么玩意?这恶心东西要二十块?就是倒贴钱给我也不要。” 王桂芬率先叫了出来,“秀芹嫂子,小弗,你可别被她诓骗了。” 其他一些年纪大的人也摇头,“祝老婆子,我们可从没听过白前草药汁,你这东西也太埋汰了,不会是从河道里挖了点淤泥来充数吧。” 祝老婆子插着腰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这是我们家的偏方,怎么会被你们知道!” “这黑乎乎的东西,万一吃了得病怎么办?” 年纪比较大的陈阿婆提出质疑。 “是啊,村里卫生员一直宣传要爱卫生才能更健康,你这不是害人吗?” “就是,要是秀芹她们收了你的东西,被那县里的老板误认为我们村的东西都是脏乱差,不问我们收了怎么办?” 有人附和。 一听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大家都不干了。 “祝老婆子,你可别害人啊。” “要是被你搅黄了这么好的事,我们回去小队长那让他把你家从小队里划出来。” 祝老太婆见好多人都不信,就着急了,“我家二狗小时候咳嗽就是喝了这个秘方好的。”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拧开了瓶盖,用手指甲捞了一丁点往嘴里送。 “你们看,干净又卫生,一点都没问题!” 梁书弗按了下想要开口说话的母亲,然后一脸抱歉地道:“祝老婆子,你这宝贝我收不了。” “为啥!我都说了这是我家秘方了!我还亲自尝了,你为啥不收?” 祝老婆子不悦地拍着桌子。 对那群婆娘她不敢太放肆,人家都有儿子男人和兄弟。 可对梁勇家,她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一个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被父母厌弃,与兄弟闹翻的人家,没有男人撑腰,她有什么不敢的? 梁书弗眨巴眨巴眼睛,“因为人家说只收药草啊。” 祝老婆子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是你没有和他说清楚,只要你告诉他这是我们家的秘方,他肯定会收下来。” “我可不敢,这生意也是撞大运求来的,万一惹人家不高兴了,人家不收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梁书弗担忧道。 祝老婆子眼珠子一转,“这好办,到时你带我一起去,我和人家一说就明白了。” 只要梁书弗带她去,说不定她还能翘了这门生意。 孙秀芹和梁勇那样的人都能让人家看上,她家二狗能说善道,肯定能把生意抢过来。 以后自她们家做这独门生意,才不像梁勇他们傻不拉几,把好处留给别人。 那她们家岂不是发财了?!二狗娶媳妇的钱也不愁了? 祝老婆子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 她趾高气昂地命令:“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到时候我和我家二狗和你们一起去,那个什么老板一看我家的宝贝,说不定还要感谢你。” 梁书弗觉得没必要再和这种自说自话的人迂回了。 “人家老板忙的很,我们也是经人介绍了才能见一面。你这白前草药汁即然这么珍贵,是你们家传了好多年的,我看还是拿回去继续当宝贝传子孙吧。” 梁书弗抬手,“现在还请你让让其他乡亲们,大家都等着呢。” 被祝老婆子挤开的王桂芬带着婆婆将她推开。 “就是,大家还得回去做晚饭呢。你可别在这捣乱了。” 说着她就将布袋里的无患子拿出来,“小弗,你看看这些怎么样?今年我看你们家晒得好,我就跟着晒了些。” 梁书弗用手指拿起去无患子看了眼,品相不算最好,但也不差了。 最重要王桂芬和殷贵男不对付,她还好几次帮这他们家说话。 于是她一笑,“婶娘,这些都收了,我来称下份量,按一斤四毛钱给你记账啊。” 王桂芬笑得更是灿烂了,“你看着办就行。” 梁书弗放出消息后,一共收了村上十多家人家的东西。 她和大家说:“等我们去县城交掉后,回来就和大家结账。具体多少钱都在刚刚的账本上了啊。” 众人纷纷表示不要紧,他们不着急要钱。 这一方面是这件事是陈阿炳牵头的,另一方面是梁勇一家的人品大家都信得过。 祝老婆子提着塑料袋,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笑容满面的离开,心里酸的就和泡了老陈醋一样。 “哼!有什么得意的。小贱蹄子,收了那么多东西,不要到时候一把火烧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祝老婆子恶狠狠咒骂,她甚至在心里盘算怎么做才能将那些东西毁掉。 在外面遛哒半天回来的陈二狗看到家里锅子里全是冷东西,不悦地将盖子往地上一扔。 “怎么又没做饭!” 祝老婆子听到儿子回来,立刻哭丧着脸哭道:“二狗啊,他们都欺负你老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交给别人 陈二狗不耐烦地推开自己老娘,“又怎么了?” 祝老婆子跟在到处翻找东西的儿子身后,将今天梁勇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我好心将咱们家的宝贝带去,还只要二十块钱,梁书弗那个贱丫头竟然不识相,其他也也都笑我。” 正在翻铁皮罐子找零钱的陈二狗动作一顿,他转过身。 “你说她们收了很多药草。” “是啊,好多斤呢。哼!我一定找机会把那些东西都烧了,或扔后面的水塘里。” 祝老婆子恶狠狠道。 “她们哪来的钱收那么多东西?” “还没给钱呢,说要等县城回来后给大家钱。” 祝老婆子还在琢磨怎么使坏,没有注意儿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二狗啊,你说我们怎么做,让他们——” “你别动那些东西。” 陈二狗打断她的话。 “啥?她们都欺负我,不给她们一点小教训我不甘心!” 祝老婆子气得龇牙咧嘴。 “我说不许动那些东西,你听不懂吗!” 陈二狗摔掉了桌上一个破瓦罐,溅起的碎片砸在祝老婆子腿上,可她连叫都不敢叫一句。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但凡现在她叫一下,二狗不仅会砸掉更多的东西,还会揍她一顿。 陈二狗又砸掉了两个碗后,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大喘气。 “你这些天就盯着仓库场那里的动静,待她们从县城回来,你就告诉我。” 祝老婆子本来和只老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听到儿子的话后眼珠转了几下。 知子莫若母,她一下就知道儿子要做什么了。 “二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那里!” 等儿子得手了,到时候看孙秀芹梁书弗那两个贱人怎么和那些人家交代。 想到今天亲亲热热一起说笑的人到时候吵起来,甚至还会打起来,她就无比畅快。 先是被父母厌弃,再是和村上人关系弄僵,看他们一家以后怎么在村上立足。 梁书弗不知道陈二狗和祝老婆子的谋划,收完了药草后她就和母亲将裁剪的布料归置好。 “小弗,下周我脸上两个夜班,到时候周日就能空出半天,咱们一起去县城把做好的衣服给你苏姨和干奶奶送去。” “干奶奶?” 正给妻子女儿打水进来洗漱的梁勇听后一片茫然,“什么干奶奶?” 孙秀芹和梁书弗都以为对方将事情告诉了梁勇,没想到一回家就梁书弗忙着去殷贵男家看热闹,咳咳,帮忙,没来得及和父亲说。 而孙秀芹则是从县城一回家,就去上了一个中班,半夜回家忙着补觉,哪有时间和丈夫说。 至于梁书瑶,兜着一兜子的小零嘴去找书红姐姐,还有书平那个讨厌鬼,顺带告诉他自己要去上学了。 还用奶糖哄着梁书平去帮她看殷贵男的热闹,玩得不亦乐乎,忘记和自己的父亲说这件事了。 母女三人囧了一下,最后孙秀芹咳了一下,将昨天在县城发生的事和丈夫说了一下。 梁勇听后第一反应和孙秀芹一样,“我家这个情况,是不是高攀了人家?” 吉老师他也见过两面,一看就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气质的城里老太太。他们之间认干亲的话,就像是占了人家老太太的便宜。 孙秀芹明白他的顾虑,“吉姨要是嫌贫爱富,就不会提出这件事;忽然她不在意这些俗事,咱们就凭良心办事,以后将她当亲阿姨一样对待。” 李木兰是孙家童养媳,娘家亲戚早就不来往了,所以在父亲去世母子三人过得很艰难。 住院几天接触下来,孙秀芹是真心将吉秋萍当亲近的长辈了。 “对了,下周我和吉姨去敲定一个好日子,搞个正式的认亲仪式。我不打算在村里声张这件事,到了那天接了我妈和我哥嫂他们,一起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一顿。” 认干亲按理是要请上亲戚一起,摆一天筵席。 可梁勇最亲的几个亲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孙秀芹不想给吉姨找麻烦。 梁勇也赞同妻子的决定,“就按你说的办。对了,吉老师认了咱两个女儿当干奶奶,这礼品咱们就好备两份,还有摆宴席的话,菜色上也不能太寒碜,家里钱够不够?” 他掏出口袋里的十块钱,“今天别人和我定了两张竹席子,这是定金。” “国营饭店的厨师彭师父和我说最近田鸡卖得好,这几天我多抓一些,这东西价格和黄鳝一样,可以多赚一些。” “爸,你白天要去挖沟,晚上又要抓泥货,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受不了。就保持现在这个量差不多了。” 梁书弗开口。 “不碍事,等过了这茬,多的是时间休息。” 梁勇摆手。 在他朴实的想法中,有赚钱的机会就要拼命抓住,苦点累点算什么。 再苦能有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那时候苦吗? 孙秀芹也是这个想法,“小弗,你别操心我和你爸。最近家里吃得好,我和你爸都长肉了,就熬几个晚上身体没啥大碍。” 她也打算熬夜多做几件衣服。 “你们的身体本来就亏空了,最近只是稍微养回来一些,不能功亏一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才能赚钱。” 梁书弗见母亲好了伤疤忘了疼,将她和父亲一起教育了顿。 “可是这赚钱的时机过了就没有。” 对赚钱的渴望,加上身体恢复的不错,让孙秀芹和女儿“争辩”。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梁书弗道,“泥鳅和田螺那些利润不高的,我们可是找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收,他们本来也是抓着好玩,能换钱肯定很乐意。” “这样会不会太打眼了?”梁勇担心。 “爸,药草我们都收了,也不差这些了。而且我们就找一两个人家收,我觉得村头王大眼家的王凯和河对面的利东哥人稳重,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 王大眼家是孩子多,王凯下面一堆弟弟妹妹,都是能吃的时候。 他家粮食总不够吃,王凯靠着挖野菜抓鱼摸虾趟螺蛳才勉强糊弄过去。 梁书弗选他不只是因为他家条件差,还因为在她小时候,有次被殷贵男饿了一天又打了一顿后赶出门打猪草,半路遇到王凯,对方明显也饿着肚子,却还是分了她半根红薯。 后来她去打猪草遇到王凯,他都会帮她将猪草抬到巷子口。 至于陈利刚家,家里除了视力低下的奶奶干点零碎活,小儿麻痹症的父亲和智力有点障碍的母亲只能赚少量的公分,从小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 可是他也是个热心人,别人帮他一次总记在心上。 梁书弗有次去河边洗衣服,救了他掉下河的母亲,从那后他就一直会送点野菜,桑葚之类的东西过来。 最近他跟着大队里的人出去干农活了,今天傍晚刚回的村。 孙秀芹一听她的人选,眼睛亮了。 这两户都是厚道人家,可以试一试。 “那行,明天我去找两家说下。” “妈,我们小孩之间的事,就交给我来就行。” 梁书弗怕太过郑重会吓着人家。 孙秀芹想想也是,“那好,就都交给你安排。”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服 梁书弗也顾不得泡脚了,穿着鞋子抓了几包炒蚕豆和一些烘片糕就往外跑。 “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 孙秀芹嗔怪。 女儿一大早起来,先去了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一些和布料颜色匹配的纽扣和缝纫线,接着又陪着她提着点心去了托儿班老师家,敲定了瑶瑶上托班的事。 下午抓了泥鳅田螺回家,就碰到一群接到陈队长通知来送自家药草的人。 一通忙乎后才吃上了顿晚饭,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说,就又出门了。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就像你年轻的时候。” 梁勇不太会说话,孙秀芹才三十来岁,就被他说“年轻时怎么样”。 孙秀芹倒是一点在意,一棍子打不出几个闷屁的丈夫能说这些话,已经是进步了。 “小弗这么努力,咱不能拖她后腿。昨天那边的两头猪都没了,我瞧过不了几天婆婆和公公就要上门来了。” 孙秀芹敲打自己丈夫。 昨天婆婆他们想把两头死猪赖在小弗身上,让他们家赔钱。 幸好小叔公和陈队长都站在他们这,没让她得逞。 但是那边为了钱能不择手段,婆婆估计马上要来卖惨哭穷了。 “你放心,我不会给钱的。要是爸妈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可以给他们送粮食。” 搬出来这么久,随着父母对梁勇的影响不断削弱,他的脑子越发清醒,戒断十分成功。 “你自己把握好就行,该尽的孝道我们不推脱,但多余的就没有了。” 孙秀芹放下这句话。 再说梁书弗先去了王大眼家,找到王凯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田螺,泥鳅都是一毛一斤,要是你觉得价格能接受,这两个礼拜每隔三天就给我家送一次,每样大约十斤左右。” 泥货生意还能做一个多月,但田鸡再过半个月就少了,所以她暂时只打算收两个礼拜应个急。 王凯听后眼睛亮了,但他没有马上答应,“是赊账?” 今天梁家收药草的事他听说了,不过他们家唯一有的就是摘来熏蚊子的艾草,所以就没有凑热闹。 本来还懊恼错失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没想到梁书弗完事情就找过来了。 “现金,称多少就给你们当场结掉。” “我们?”王凯疑惑。 “嗯,我还请了利东哥帮忙。”梁书弗点头。 独家垄断不是她想要的,有竞争才有紧迫感,才不会糊弄人。 不是她信不过王凯和陈利东,但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果然,王凯一听还有别人,立刻就有紧迫感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抓来最肥的田螺和泥鳅。” “谢谢你,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梁书弗一脸感激。 “从小我打猪草时就知道你是个热心肠,所以有机会了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你,说到这我还想提醒下,我请你们帮忙的事你们先不要说出去,我怕到时候太多人来我家,到时候我就不好做了。” 王凯一听,危机感更重。连连点头保证。 “你放心,我不会张扬出去的。” 梁书弗告辞时掏出来一纸包的炒豆子,“家里炒的豆子,给弟弟妹妹们当个零嘴。” 王凯不肯收,梁书弗直接放下:“别客气,我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半截红薯,特别香甜。” “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记着。 梁书弗摇头,“对又饿又累的我来说简直人间美味。” 待她走后,十岁的王兰兰从屋里面走出来。 “大哥,刚刚书弗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可以抓了泥鳅和她换钱?” “对,一斤一毛,抓十斤就是一块钱。她让我们隔三天送二十斤过去,那就是两块钱,两个礼拜我们能赚八块钱。换成粗粮就是五十斤,咱们省着点吃,接下来一个半月就不用饿肚子了。” 王凯虽然只读了几年书,算数却不错。 家里人多又穷,就算平日里混着红薯,野菜干和麸皮一起煮粥,他家的粮缸也快见底了。 他每天都会抓泥鳅田螺,蹚螺蛳,但这东西不顶饱,吃多了胃也不舒服。 本打算明天去和队里商量,能不能赊一些粮食,等过年了从工分里面扣,梁书弗的到来简直是及时雨。 “兰兰,明年你能继续上学了。” 王兰兰听后哭了出来。 本来家里饭都吃不饱了,还要赊账过年,她就打算上完这学期就辍学,给家里省一份学费。 “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王凯摸着妹妹黄黄的头发。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嘛?” 七岁的三妹抱着两岁的小妹,后面跟着着五岁的四弟,从屋内出来。 “没什么,快过来,有炒豆子吃。” 王凯招呼弟弟妹妹们。 说着他打开了梁书弗放在桌上的纸包,然后愣住了。 “哇!烘片糕!” 五岁的小男孩冲过来,扒着桌沿往纸包里看,不时的咽口水 七岁的王三妹懂事了,不安的问大哥二姐。 “这是哪里来的?” “大哥……” 王兰兰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加了糖的烘片糕,足足十片,这得多少钱啊? 王凯看着弟弟妹妹们渴望的眼神,一咬牙,“兰兰,拿两片给爸妈留着,再拿两片和弟弟妹妹们分了吃,其它的收起来慢慢吃。” 王兰兰听话的照做,将烘片糕掰成两份,给三个弟妹分了,剩下最后半段给大哥。 “大哥,你今天晚上就没吃东西。” 王凯将糕塞到她嘴里,“我不爱吃甜的,”说着拿起两颗炒豆子,“嘎嘣嘎嘣”咬碎咽下,再灌下一碗水。 “我吃这个就行了。” 王家这边的种种梁书弗并不知道,她出门后直接去了陈利东家。 陈利东家时候灶房里有一点微弱的烛光,她敲了门后过了一会陈利东才来开门。 看到来人,陈利东明赶紧将她迎进院子。 “书弗,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利东,谁啊?” 屋内传来了陈婆婆的声音。 “奶,是梁二爷家的书弗。” 陈利东回道。 接着屋内有了一些响动,陈婆婆摸索着从里面出来。 “小弗来啦,快进来。” 梁书弗本想站在门口说下,见陈婆婆出来,便主动上前扶住她。 刚刚扶上她的胳膊,一只苍老冰凉的手就抓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小弗,你们受委屈了。最近你婶娘又犯病了,你陈伯要看着她,利东又出门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陈婆婆,我家好着呢,您别担心。对了,婶娘怎么样了?” “这几天吃了药,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多。” 陈婆婆微微叹气。 梁书弗随意扫了下屋内,只见桌上零散的放着浆糊,纸张,一看陈婆婆刚刚是在糊纸盒。 “陈婆婆,晚上太暗对眼睛不好。” “没事,反正我这眼白天黑夜都一样,习惯了。” 陈婆婆倒是想得开,坐下后,她拉着梁书弗的手不放,“小弗你忽然来是有什么事吗?你爷奶又欺负你们了。” “没有,分家后我们日子好过多了。” 梁书弗摇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利东哥帮忙。” “什么帮不帮的,我们家要是没你早就散了。” 陈婆婆记着梁书弗大冷天不顾危险,下河拽着云娘不让她沉下去;接着秀芹听到女儿的喊声赶到河边,将云娘拉了起来。 “这些年我也没少吃利东哥的野菜和野果,对了,利东哥最近不出去干活了吧。” “暂时不出去了,这几天在家帮着我爸一起看着我妈,顺便将自留地翻一下。” 陈利东没想到自己才出门,母亲就犯病了。 寒暄一番后,梁书弗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利东哥,你看这样可行?” “书弗,你不用特意照顾我们家,这生意你们自己做吧。” 没想到陈利东拒绝了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