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她和离?她另谋高枝都给她跪下》 第1章 只要你下跪认错 “打,给本将军重重的打!”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沉重的棍棒声回荡在将军府的后院里,雪地上落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不知过了多久,奄奄一息的江念缨才艰难的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让她等了三年的夫君。 “我没有……没有做过……你为什么不信我?!” 泪水不由得滑落,她生生咽下了一口腥甜。 双手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却拼命想抓住什么似的,嘴里始终是这句话。 秦长卿冷酷的往前一步,语气厌恶至极。 “平瑶是陛下封的女军师,大豫国第一人,我与她历经生死患难与共,你嫉妒她,不愿意我娶她做平妻,就将人推下深水, 想害死她腹中的孩子!真是江家教出来的好女儿,跟你父兄一样卑劣!” 幸好他的瑶儿水性极佳,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她实在心善,说只要江念缨去下跪认个错,这件事就不再追究。 可事到如今,这个毒妇居然还执迷不悟,真以为自己不敢打死她? 江念缨呼吸一滞,猛地看向他,那眼神犹如从深渊中望过来,“你说谁卑劣?!” 秦长卿被她幽冷的视线盯得背上发寒,不知为何心头涌现出一股惧意,但还是咬牙道。 “你父兄贪功冒进,险些让百姓陷于水火,陛下念及侯府多年来的战功,压着民怨没有下令抄家,可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住口!”这凛冽的声音几乎要穿透云霄,惊得两边的侍卫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这一刻,似有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江念缨。 她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不甘的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 那是边疆战场的方向。 此时居然刮起了寒风,染血的裙角飘飘荡荡,雪花无声的落在那披散的秀发上,凄惨又唯美。 她一字一句,咬得缓慢但异常清晰,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我父亲勇毅侯,年少便征战沙场,身上大大小小一百零二处伤,每一处都是他的功勋!” “我大哥双眼尽瞎也依旧厮杀在前线,二哥为救部下废了手掌,三哥只身诱敌毁了容貌, 如今他们尽数战死,我江家满门忠烈,你说他们贪功?” 冰冷刺骨的寒意传遍江念缨的四肢百骸,她深吸了口气挺直腰杆,脸上带着血泪,锐利的看着秦长卿。 “我不允许你诋毁江家半句!” 她眼中暗芒涌动。 有质问,有绝望,还有从未有过的强烈恨意! 明明已经虚弱得不堪一击,可她身上的气势却让秦长卿骇然,久久才干巴巴的吐出一句。 “平瑶可以作证,她亲眼所见……” “她亲眼什么?我今日本就是想去问个清楚, 她身边高手如云,我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如何推她?你简直愚蠢!” 江念缨可以忍受任何的委屈和不公,但父兄是她心中的光。 若有人要把她视如信仰的光当成污点抹去。 那她绝不能忍! 秦长卿已然黑了脸,方才冒出来的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 “你的意思是她冤枉你?真是死不悔改!” “她本就不屑与你争那些虚荣,瑶儿答应我了,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将军府就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平瑶说得对,像她这样娇养在内宅里的女子,永远只能依附于别人。 靠父兄,靠夫君,将来靠子嗣。 所以,她没资格这么高高在上! 她应该求着他! 江念缨的眼底跳跃着冰冷的火光,身上的伤根本不及心头的悲恸。 “我本就时日无多,你以为我还会在意?” 三年前他们定下婚约,不久后秦长卿奉命与她的父兄一同赴边抵御北凉进犯。 他微红着俊容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 “念缨,我定会护好侯爷,与江家军一同凯旋归来,等我!” 江念缨对他是有一份希冀的。 所以当江家军覆灭,秦长卿战死的消息传遍大豫国,她毅然抱着他的牌位嫁进了即将分崩离析的将军府。 父母重义守信,她不能让他们失望,因此收起锋芒,逼自己做个三从四德的名门宗妇。 秦家子弟奢靡纨绔,她屡次帮扶,平息桩桩祸事。 秦老夫人重病缠身,她日日侍疾不敢懈怠,谨遵孝道。 将军府早已是空壳一副。 若非她用自己的私银支撑着他们的体面,恐怕秦老夫人连治病的药钱都拿不出来! 而今秦长卿奇迹般带着战功活着回来了,却踩着她的脸面与人暗度陈仓,还要她感激? 逼她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活,却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如此虚伪之人,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时日无多?”秦长卿好像听见了笑话一般,以为他会信吗? “你们这些高门贵女,为了争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就在这时,二小姐秦翘趾高气昂的由外而来, “什么高门贵女,她也配?侯府的人都死绝了,若不是我们好心收留,她早就跟江家那些女眷一样曝尸荒野了!” 话音刚落,江念缨难以置信的看向那颐指气使的少女。 她一身崭新桃粉罗裙,发间还簪着不久前江念缨送的华贵珠钗。 用着江家的东西,此刻却说着最恶毒的话语。 积压已久的悲痛似磅礴大雨倾泻而下,那些残忍的回忆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她的理智咬得支离破碎! 噗—— 怒极攻心,一口污血喷出,江念缨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 秦长卿霎时愣住,她这是……中毒了? 第2章 秦家不是我的归宿 秦翘却继续讥讽道 “都别被她的苦肉计骗了,江念缨可是学过医的,高明得很!当初大哥战死的消息一出,这门婚事就该作罢了,她非得自作多情嫁进来,怕不是早有预谋!” “依我说,勇毅侯府落得这般下场,都是活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拿下!” 侍卫们再次围了上来,可江念缨却好像浑然未觉。 “是啊,侯府已经没人了。” 这一声呢喃,好似从空荡荡的地狱中飘来。 她沉痛的闭上了眼,缓缓抬起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寒风中的影子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半月前, 勇毅侯夫人带着儿媳们,还有一众奴仆前去京外的寒天寺抄经祈福,却被半路劫杀,每个人都死无全尸! 赶去寒天寺的那条路,江念缨好像花了一辈子才走完。 她望着满是鲜血的林间,散落一地的残肢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可怜她的两个侄儿,小小的头颅还被几只野狗啃食着。 江念缨茫然的捡了一天一夜的尸块,好像自己也成了孤魂野鬼。 此时,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秦翘心中得意极了,双手环胸傲然的看着她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自己跟前。 怎么?现在才想低头道歉? 秦翘刚要继续羞辱,眼前却是一晃,头上的珠钗突然被狠狠抽掉,脖颈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江念缨似乎想要同归于尽般死死的抵着她,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让她穿喉而亡! 秦长卿脸色大变,“江念缨,你疯了吗?!” 江念缨一改方才的颓败,微仰着下巴发出一阵凄凉的狂笑。 “我是疯了,现在多拖一个垫背的,对我来说都是赚了!” 秦翘早就吓得小脸煞白,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你、你敢?!平瑶嫂嫂最疼我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而江念缨瞪了她一眼,“放肆!就凭你也配跟我耍威风?!” 秦长卿紧张的秉着呼吸,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念缨,翘儿说的不过是气话! 你不要任性妄为,否则勇毅侯爷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闭嘴!一个背信弃义之徒,还有脸提我父亲的名号!” 江念缨冷厉的骂声让秦长卿的俊脸一阵红一阵青,眼前的局势让其他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秦翘被勒得喘不上气,恐惧的泪水遍布小脸终于昏了过去,才被狠狠的丢到了地上! 秦长卿赶忙上前将自己的妹妹护住,而江念缨已经冷静的看了过来。 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看来将军府并不是我的归属,就如二小姐所言,这婚事做不得数,和离吧。” “另外,只要陛下还没定罪,勇毅侯府就依旧是勋爵之家,容不得你们这般诋毁!” “都给我滚!” 秦长卿浑身一震,莫名有些慌乱。 “江念缨,我有心护你,别不知好歹,如今侯府就只剩你一人了,你不依靠将军府,还能靠谁?” 四目相对,她的冷漠和嫌弃已经尽数写在眼底。 秦长卿这才不甘的抛下一句,“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院子半步,好好反省一下!” 眼见着众人手忙脚乱纷纷散去,偌大的院子终于重归平静。 可满地的血,像极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江念缨的力气渐渐被抽离,很快,同样伤痕累累的婢女秋蝉悲痛的将她揽进怀里,赶忙喂了一颗止血丹。 看着自家主子了无生机的模样,她崩溃大哭! “明明小姐是为了救老夫人才中的毒,他若是有良心,就不会这样欺辱小姐!” 江念缨沉默的垂下眼,秦长卿去边疆的这三年,她过得如履薄冰。 敌国的奸细早已混入京中,企图对率兵的武将家眷下手,年迈的秦老夫人就成了目标。 是她舍命相救,却中了一种无药可解的剧毒。 虽然她有医术在身吊着口气,如今算起来却也只剩下约莫三个月的寿命。 终究,还是错付了! “既已决定和离,就不必再说,比起父兄的冤屈,和母亲嫂嫂们的枉死,这算得了什么。” 秦长卿如此维护平瑶,就算将真相告诉他,也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在求他可怜而已。 她不屑这样的同情! “小姐,秦家会善罢甘休吗?” 秋蝉想起方才那一张张仿佛要吃人的面孔,担忧极了。 然而江念缨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满腔决然,“不过是群无耻之徒,有何可惧?!” 江家的仇,她一定会报的! 在她咽气之前,哪怕不择手段,她都要查明真相替他们寻一个公道! …… 果不其然,秦家并没有死心,午后老夫人的院子里就来了人传唤。 “呸,你们欺人太甚,我家小姐不去!” 身后的屋门突然打开,淡淡的胭脂遮盖住了那苍白的脸色。 已经精心打扮过的江念缨一身肃杀之气,敛眸按住了愤愤不平的秋蝉。 “江家无逃兵!只要我不轻贱自己,他们奈何不了我!” 她要光明正大的离开将军府,是她不屑留在这儿,是她舍弃了秦长卿! 她是江家如今仅剩的脊梁,谁都别想让她倒下! 江念缨由秋蝉扶着,虽然伤势未愈,每一步都异常艰辛。 可她知道,这里跟战场一样无情,容不得她有半分的胆怯! 秦老夫人的院外已经候满了人,二房三房的都来了。 他们一见妩媚无双的江念缨,皆是愣住,气氛异常死寂。 不是说早上挨了板子,应该是一副苟延残喘的狼狈模样,怎么还这般光彩夺目? 对了,都说她医术高超,老夫人当初不就是被她一针一针治好的吗? 江家的人,果然都是怪物! 秋蝉被留在了门外。 她想起自家小姐的话,立刻冷着脸挺着腰杆,如门神般立在那儿,将院子里各怀鬼胎的众人尽收眼底。 屋内,秦老夫人半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 而英气凌人的平瑶守在一旁,就连秦长卿也在。 江念缨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不用想,就知方才这里的氛围有多么和乐。 她一出现,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收敛了表情,秦老夫人眼色一沉当即冷笑出声。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自家婆母都病倒了,竟不知前来侍疾,还不快跪下!” 第3章 你们都该死 众人傲慢的仰着下巴,目光中难掩戏谑,如今侯府无人,他们装都懒得装了。 偌大的屋子好像变成了虚伪的公堂,每个人都化身成了正义的判官,都等着问江念缨的罪! 看她的笑话! “我没有错,为何要跪!” 江念缨毫不退缩。 她冷厉的看着一向宽厚的婆母瞬间变了的嘴脸,便知道自己过去的尽心侍奉,全都喂了狗! 秦老夫人没想到江念缨居然如此不给她颜面,当即冷了脸。 “装模作样的东西,我全都听说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对平大人下毒手,就算她再怎么宽宏大度,我也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 此时,江念缨分明注意到平瑶不动声色的飘过来一个倨傲的眼神,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当即垂眸敛去了眼底的火光,笑着反问道。 “我苦守三年,虽与将军无夫妻之实,但自问没有亏待过秦家半分!母亲不能委屈她,是要委屈我了?” 秦老夫人被她堵了一句,就有些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怕外人说你歹毒狭隘,所以才想网开一面,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话及此处,她摆出一副威严无比的表情冷哼了声 “这样吧,只要你给平大人磕个头,发誓永不再犯,然后好好操办他们的婚事,这次的过失就不再提了!” 江念缨面色沉了沉,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竟有脸打这样的如意算盘! 秦老夫人见她不语,还以为是被自己镇住了,便命令似的吩咐道。 “时间匆忙,但三书六礼不能省,宴客三日是少不了的,百张席面更不能磕碜!” “对了,平大人体恤长卿,只要百两黄金作聘,绸缎布匹那些杂物就免了。” 听着秦老夫人侃侃而谈,可江念缨当初进门时只有一块冷冰冰的牌位,以及死气沉沉的灵堂。 她忘不了那一道道不知所措的眼神,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救命的浮木,真挚又卑微。 可如今呢? 江念缨突然打断,“真是盛大,将军可要赶紧去借了,别到时候贻笑大方。” 秦老夫人顿时皱眉一脸不悦,“为何要长卿去借,交给你办,这么点东西难道江家拿不出来?” 江念缨执掌中馈,将军府每个月几千两如流水般花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休想糊弄她! 谁知,眼前的女子竟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冷冷的抬起眼讥讽道。 “母亲这些年吃着我送的补药,用着江家的人脉,如今不但纵容他们无媒苟合,还想踩我脸面讨好这位新媳, 我是怕外人说秦家过河拆桥,所以不敢答应!” “你!”秦老夫人见江念缨又拿同样的话来堵她,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 怎么回事? 如今侯府灭门,她更应该夹起尾巴,对自己这个婆母唯命是从才对! 秦长卿赶忙上前轻抚着老夫人的背,狠狠瞪向江念缨。 “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是想气死母亲吗?谁教你的孝道?” “以后我和瑶儿在外携手厮杀,你只需躲内宅里就能享受我们的战果,明明占尽了便宜,还这般得寸进尺!” 江念缨柳眉一蹙,“将军怕不是忘了,我已经与你提了和离,你们夫妻同心,这便宜我就不占了!” 真是可笑。 先前屈打成招不行,现在就拿忠义孝道来压她! 和离? 秦老夫人顿时愣住,她怎么敢的,离开了将军府她还能去哪里? 更重要的是她手上的那些庄子铺子,长卿往后在朝中,多得是打点的地方,没有银子哪成? 而秦长卿显然没有当真,反而理直气壮的驳道。 “你不用这样费尽心机威胁我,放心,瑶儿不贪你的银子,她要用聘礼犒赏部下,慰劳那些以命相护的兄弟。” 他轻蔑的瞥了一眼,“她很同情你,就当是替你为江家的过错赎罪了。” 秦长卿毫无愧疚,他已经问过府里的人了,没有一个知道她中毒的事情,果然都是演的! 如此诡计多端心胸狭隘,光凭这点就比不上平瑶。 赎罪? 江念缨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指甲深深的嵌入肌肤,传来锐利的刺痛。 若她真的答应了这个荒谬的要求,拿出嫁妆让平瑶去犒赏部下,岂不等同于心虚,反而坐实了父兄的罪名? 到头来好人全让平瑶做了,简直一箭双雕! “你们可真该死啊!” 她幽幽开了口,语气中已经酝酿着浓浓的危险之意,“有心替江家的过错赎罪,不如趁着有口气,多为自己积德行善吧!”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大惊。 “大胆!”从方才开始便高高在上的平瑶终于忍不住了。 她审视着江念缨,只觉得那张明艳的小脸刺眼极了。 “我与长卿真心相爱,你才是那个多余的!” “秦家仁义,不愿让你沦为弃妇,而你无非就是想借着和离,在外装可怜坏秦家声誉罢了,如此虚伪,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真是给脸不要! 还以为一顿板子能让江念缨老实一点,非要逼她亲自出手! 江念缨豁然开朗,笑容中锋芒尽现,“多谢平大人提醒,我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从今往后,她要将这些忘恩负义之人踩在脚下! 她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念缨的眼底已然腾起寒气,她看准了时机,抬手甩向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啪! 平瑶愣神之际,脸上赫然出现三条火辣辣的血痕。 她错愕的对上江念缨冰冷的目光,杀意瞬间直冲头顶,“你敢打我?”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谁都没有料到江念缨会趁乱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为何不敢?你以为我会容许你三番四次坏我父兄声誉?” 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念缨眸色凛冽,从容的抬起手露出五指丹蔻。 “我不但打你,还给你下了毒,毒就藏在我的指甲里。” “既然军师大人口口声声说我谋害,这次,我就将罪名坐实了,你又能奈我何?!” 第4章 轮到将军你跪了 谁都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江念缨竟将他们逼到这幅境地。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老夫人久居内宅,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就惊得语无伦次,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这还是不久前那个与她同吃同睡,尽心侍奉的乖顺儿媳吗? 而江念缨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笑道。 “还是该感谢将军这么用心相护,把平大人身边的高手都留在院子外,才让我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话让平瑶彻底失去了理智,方才若不是秦长卿拉着她,哪里能让江念缨得手? “你没听见吗,快杀了这个贱人!” “不能杀!” 秦长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想到平瑶反手就甩了他一耳光,“为什么不能杀?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江念缨看着这一幕,心情就好些了,不由得叹道 “新郎新娘一人一巴掌,真是天作之合。” 眼见着局面失控,秦长卿气急,却不得不一个手刀先将平瑶劈昏,随后死死地盯着江念缨。 天知道他现在也恨得想要吃她的肉! “你在虚张声势,对不对?” 四目相对,局面却已然扭转。 只见她眼中含着凌厉的笑意,“将军不信的话可以赌一把,这毒暂时死不了人,只是每七日需服一次解药,不然就得吃点苦头。” “放心,我要是高兴了,解药也会按时送给平大人。” 秦长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我们就要看着你的脸色行事?” “将军聪明。”江念缨欣慰的勾了勾嘴角,随后眼神一凛。 “所以还请将军拿出求人的态度。” “跪下!” “认错!” 这锐利的声音狠狠的刮在秦长卿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轰的一声,他愤怒得击碎了一旁的木桌,“给平瑶下毒,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活得了吗?!” 可江念缨却是轻轻挑了挑眉,语气笃定,“陛下怎么会知道呢?将军肯定会帮我保密的。” 秦长卿差点就笑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话吗? “我若没记错,平大人号称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该说她徒有虚名,还是说你治家不严?” 江念缨从前怎么不知,秦长卿确实是个蠢的。 居然不明白早在平瑶中毒的那瞬间,主动权就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 平民百姓之家尚知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名门望族,尤其是像秦长卿这样需要带兵打仗的将军。 后院起火,恰恰说明他没有领导力,往后谁人会信服他? 不论走到哪里,他的脸都会被贴上无能两个字! 此时秦长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念缨这是要他和平瑶威严扫地! “你这个毒妇!”秦长卿气得浑身颤抖。 而江念缨则坦荡的迎上他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过奖,那将军是跪还是不跪?一会儿平大人要是毒发了,真担心她受不住。” 江念缨一副惋惜的模样,秦长卿瞳仁骤缩。 他后悔了! 刚刚他就该把这个贱人活活打死! 秦长卿紧抿着唇,满心不甘让他差点把自己咬出血来,“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你当真不留余地?!” 他知道,她一定是深爱他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嫁进来做个望门寡。 江念缨眸色阴鸷,没有半分彷徨,“早在昨日,你就只是我的仇人了!” 冷冽的话语狠狠的敲打在秦长卿心头,不知为何胸口竟剧烈的痛了起来,让人喘不过气。 她真的要与他恩断义绝?! 明明自己从未想过要赶她离开,明明…… 此时地上昏迷的平瑶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秦长卿脑中一片空白,现在终于是信了。 紧绷的神经几乎要将他逼到悬崖。 江念缨心中冷笑,真是讽刺啊! 昨日还口口声声说他与平瑶是出生入死的情深,可现在竟还犹豫不决! “将军,我快没耐心了!” 这声催促让秦长卿浑身僵直,屋子里静谧得可怕。 秦老夫人眼见着平瑶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焦急的喊了句。 “长卿,孩子要紧!” 先稳住这个疯妇,还怕以后没有机会收拾吗? 秦长卿猛地一震,他紧握双拳终于缓慢的屈下身。 膝盖碰地的那瞬间,他听见自己的骄傲碎了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头顶上那道视线却越发冰冷。 “将军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此时此刻,秦长卿依旧想解释,“我不该罚你,可我……” “你错在自负狂妄,错在愚蠢盲从,错在背信师友!” 江念缨立刻打断了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眸中似乎有泪,“你说过,会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这声音震耳欲聋,对上她充斥着猩红的双眸,秦长卿只在战场上看过这样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后背渗出大片薄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勇毅侯如父般的关照。 还有那些饮酒嬉笑,赛马对拳的肆意画面。 “长卿,你这小子有福了,以后可别欺负我妹妹,不然就把你从城墙上丢下去,听见了吗?” “这次要是立了功都给你,加官进爵的时候,待她好一点。” “你要活下去,念缨还在上京等你成亲,快走,追兵来了我断后!” 秦长卿的肩上如同压下了一座大山,让他抬不起头,更不敢去深究整件事中那些可疑的细节。 时间似乎停滞,许久之后,江念缨才不屑的将一颗黑色药丸丢到地上。 “秦长卿,我受得起你一拜!” “……”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狼狈捡起解药转身喂平瑶服下。 怀中的女子竟真的舒展了眉头,他和秦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七日后的解药呢?” “自然是看我那时的心情了。” 秦长卿面色一僵,就见江念缨的神情异常冷淡。 “怎么,你们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我父兄含冤,等军师大人休息好了,让她过来见我,我亲自审!” 眼前的女子彻底变了一个人,轻飘飘的话语让秦长卿如遭雷击。 平瑶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受这样的羞辱? 这要他从何开口? 第5章 你觉得不公平,是吗? 此时院外众人早已被屋内的动静惊得面面相窥。 “你们听见了吗?将军发了好大的火,看来江念缨是不想帮忙操办婚事了。” 二房的婶母,二夫人显得有些焦急。 毕竟江念缨要是不从,操办婚事这块烫手山芋多半要落在她身上! 不想一道浅笑传来,她的女儿秦绵满脸戏谑的说道。 “母亲多虑了,念缨堂嫂向来大方,江家留下的产业银子那么多,她根本花不完。” “况且,平大人和堂兄都在呢,他们哪能容许她耍脾气,吓都要把她吓死的!” 话及此处,守在门边的秋蝉立刻心头一痛,微眯着眼冷哼了声,“呵,真不要脸,你死了我家小姐都还好好的!” 秦绵一怔,难以置信的看向秋蝉。 “你这贱婢,谁教的规矩,竟敢在将军府的地盘上撒野?” 居然敢咒她?! “秦绵小姐背地里阴阳怪气的讥讽自家堂嫂,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了?” 秋蝉语气强势,说得秦绵小脸一阵青一阵红。 只听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江念缨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感受到了秋蝉身上的冷意,“怎么回事?” “堂嫂来得正好,这个贱婢以下犯上辱骂绵儿,快点掌她的嘴,再拖出去杖毙!” 秦绵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气氛的诡异,迎上前来耀武扬威的瞪了秋蝉一眼。 “杖毙?然后呢,还有别的要求吗?” 江念缨淡淡的看了过来,秦绵顿时大喜。 瞧吧,被平大人整治过后,这不是乖顺多了? 她立刻轻蔑的笑道 “秦翘堂姐身上那罗裙是嫂嫂不久前给做的吧?还有她的珠钗头面,都是最新样式的。” “嫂嫂你看,绵儿都没有件像样的衣裳,堂兄和平大人的婚礼上要是有人问起,岂不是要说你厚此薄彼,亏待我们这些二房三房的妹妹们?” “说得对,平日里所有好东西都往大房那儿送,让外人瞧见了,定要说我们将军府各房不合,损的也是你们大房的脸面啊!” 立刻有人出声附和。 趁现在,他们当然要多讨点儿好处才行! 而江念缨看着那一张张贪婪的嘴脸,随后目光认真的锁住秦绵。 “所以你觉得我对秦翘太好了,不公平是吗?” 秦绵故作乖巧懵懂,“嫂嫂误会了,绵儿不是这个……” 然而话还未说完,江念缨一个眼神示意,秋蝉得了命令后立刻抓住她的手臂,重重的将人甩下阶梯! 伴随着一身惨叫,这婢女又欺身而上梗住她的脖颈左右开弓,给了两巴掌! “啊——” “秦翘昨日就是这般被我掐到昏死,既然你也想尝尝滋味,现在觉得公平了吗?!” 江念缨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众人瞬间变了脸色,他们居然不知还有这种事情? 二夫人最先回神,惊恐的呼救着,“住手!快,快拦住她啊!” “我看谁敢?”江念缨抬眼一扫,那凛冽的气势震得众人心中胆寒。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温言细语的女子,这会儿就好像要跟他们拼命似的! 屋内的秦长卿听见了吵闹声,一出来就被面前的景象气得两眼发黑。 可二夫人就好像看见了救星,哭着喊着拉住了他。 “将军可要给绵儿做主啊!江念缨的婢女对我们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她们竟还动手打人!” “因为侯府的事情,都没有人敢给我们秦家的姑娘说亲了,要是绵儿破了相,这辈子就毁了啊!” 提到侯府,秦长卿分明感觉到江念缨的视线像冷箭一样射了过来。 他心中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二房才是想毁了他吧? 二夫人见秦长卿脸色难看的朝着江念缨走了过去,心中得意,看她还敢不敢造次? 而地上的秦绵立刻楚楚可怜的哭道 “绵儿不知做错什么,竟让堂嫂这般羞辱,要是传出去的话,绵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母女二人心中皆有同样的念头,定要让江念缨拿出足够的补偿,否则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死?本将军就成全你,来人,把她送去祠堂,白绫毒酒匕首,喜欢哪个任由她挑!” “堂、堂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绵儿知错了,绵儿……” 秦绵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终于慌乱的求饶起来。 秦长卿火气正盛,看都不看她一眼,这几个妹妹,就知道给他惹是生非! 他倒是要看看,秦绵会选哪种死法! 什么?! 刚想添油加醋的众人立刻僵住。 秦长卿气势竟是比江念缨矮了一截,毕竟平瑶的命还捏在她手上。 “此事我会处理好,以后将军府定无人敢再对你无礼。” “没有以后了,我会把当年的嫁妆单子送到将军手里,清点完后每一样我都要带回去!” 江念缨声音毫无温度,她轻轻一扫众人震惊无比的脸。 “不论是二婶手上的玉镯,还是三婶屋里的锦绣屏风, 又或者是妹妹们的首饰衣裳,若是损坏的,折算成银子也行。” 秦长卿难以置信,二房三房的人也纷纷煞白了脸色。 “现在,几位妹妹还觉得不公平吗?我这个人,不会小气得连几个巴掌也不舍得给。” 江念缨话音刚落,眼见着狼狈的秦绵被拖了下去,剩下的几位小姐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将军还是赶紧挑个日子请两家族老,把和离之事办了,你若不愿意,我有得是办法!” 留下这么一句,江念缨由秋蝉扶着,在那一堆惊恐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很快,院子里便炸开了锅。 “什么和离?将军可不能糊涂啊!” “侯夫人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将军千万别往心里去!” “就是就是,不然我们二房三房哪有银子还她?” 众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心中懊恼极了。 秦老夫人叫他们来,无非是想仗着人多势众,给江念缨一点儿压力。 没曾想压力没给到,反而把人逼疯了,让他们跟着惹一身腥! 不料,秦长卿却是怒吼一声 “全都闭嘴!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你们问她要东西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 他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这些叔婶丢尽了! 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骂了句目无尊长的东西,可心头不住的滴着血,怎么这么倒霉! 她的镯子啊!她的绵儿啊!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长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屋内,平瑶已然清醒。 她眼底冒着期待又愤怒的火光,劈头盖脸砸来一句。 “秦长卿,你已经把她杀了,对吗?!” 第6章 你怎么能这样丢我脸面? 此时秦老夫人正担惊受怕的护着平瑶,“快,快叫大夫来! 平大人先冷静冷静,怎么处置那个疯妇,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却不想,她竟抬手一甩将人狠狠推开。 “什么从长计议?这么说她还活着,你们把她放跑了?” 平瑶力气极大。 秦老夫人当即狼狈的倒在地上,她哎呦一声,错愕的看向那张愤怒的面容。 明明之前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还在她的榻旁嘘寒问暖,这会儿居然翻脸推她? 屋子里的下人们赶忙将老夫人扶了起来,她心中有气,却只能憋屈的忍了。 “瑶儿,你刚服下解药,不能动怒!”秦长卿刚一靠近,平瑶的巴掌就迎面甩来,却是被他牢牢的抓住。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要是打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就打吧!” 可平瑶根本不领这份情,反而讽刺的冷笑了下 “她为何要给你解药,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对了,听说你以前还向她发过誓?!” 江念缨不可能那么好心,他们一定是旧情复燃了! 秦长卿紧紧地握着她胡乱挣扎的手,真诚的解释着 “我没有!她让我下跪认错,当时你的情况危急,我只能……” “你给她跪了?!”平瑶语调一变,愤怒的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能这样丢我脸面!” 秦长卿顿时怔住。 他想让平瑶知道,受委屈的不只有她一人,本以为自己满腔的不甘能得到她的一丝安慰。 没想到,她竟觉得丢人? 心口被刺了下,但秦长卿还是抿唇咬牙道,“是我错了,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活?” 他满眼都是隐忍,言语里尽是深情,就那样疼惜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僵持了许久,平瑶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怎么能怀疑他们的感情,长卿爱的难道是一张脸吗? 若他这般肤浅,就不会放弃丰厚的赏赐,用军功求娶她进门! 一旁的老夫人见平瑶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立刻帮着骂道 “连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卑鄙恶毒,每七日就要找她讨解药,指不定怎么刁难我们!” 什么七日?!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秦长卿有些尴尬,这才详细道来,并分析了其中利弊。 平瑶顿时就气笑了,“她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什么将门之后,只会耍弄些阴招,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而且他们还不能告到御前? 她堂堂军师,居然要吃这种亏! “宁可信其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瑶儿,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建功立业,任何人都不能阻挠我们!” 秦长卿言辞恳切,努力的劝着,“我认识一位神医,他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平瑶深吸了口气,恨得捏紧了双拳。 “是我大意了,明明想给她一条活路,她却把我当成了仇人!” 否则,区区一个罪臣之女,她想碾死江念缨,还不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秦长卿想起那对冰冷的眼眸,不知为何胸口闷得慌。 “她恨的人是我,如今只能用缓兵之计,我不能与她和离,否则外人骂我始乱终弃是小,我更怕他们说你以势欺人,容不下江念缨!” “当然不能和离了,你应该休了她!”平瑶深深的看着秦长卿,语气里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慢。 他眸光一闪,“休妻?” “对!你我是陛下赐的婚,是我们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换来的姻缘!我们坦坦荡荡,外面的人想骂就骂,古往至今,哪个大英雄没有背负过骂名?” 她又抬起手心疼的抚着秦长卿的俊脸 “你已经为我背负了太多,我不怕死,为了你,我也不能让她为所欲为!” “不准说这种话!什么死不死的。”秦长卿立刻严肃了表情。 他将平瑶揽入怀中,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如今陛下还未给江家定罪,我若这么做,恐会乱了军心。” “长卿,你重情重义,是江念缨作恶在先,休了她才能让兄弟们解气,才能让世人知道错在她,不在我们!” 只见眼前的男子沉默了许久,平瑶顿时有些不悦了。 都已经让人欺到脸面上,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谁知,秦长卿突然开口问道,“瑶儿,先前在军中,你看见的那个人真是江家三郎吗?” 她眸光一闪,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怎么又提这件事?长卿,他们根本看不起你! 他们怕你抢了江家的风头,所以总把你推到后勤!不要再因为这种人,惹祸上身了!” 秦长卿神色一凛,想起了他无意间听见士兵们的编排,说他是靠着江家才能活下来的。 什么兄弟情深,自始至终,他们都是在同情可怜他而已! 秦长卿瞬间清醒了不少。 平瑶如今怀着他的骨肉,若真的把她送到江念缨面前去审,不但伤了两人的情谊,他必然还要受天下人耻笑! 真是好重的心思,好毒的计谋! 秦长卿倒吸了口凉气,眼底多了几分冷漠。 “差点又要上江念缨的当了!可七出三不去,侯府没人了,恐怕不好办。” 按大豫律例,女子无娘家可归,是不能休的。 一旁的秦老夫人听及此处,脑中灵光一现,竟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这可不一定!” 见他们看了过来,她立刻咳嗽了声掩饰道。 “我的意思是,平大人说得对,那般心狠手辣的女子不能做我们秦家妇,若被她搅得家宅不宁,你们又怎么安心在外打拼?” “她现在这么肆无忌惮,还愁抓不到把柄?” 要想让一个人犯错,办法实在太多了。 秦老夫人已经有了主意,而且还能叫江念缨半分的嫁妆都拿不回去! “总之,秦府做事必须光明磊落!”秦长卿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的心思。 他露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安抚着她们 “江念缨是不堪,若她继续执迷不悟,该弃……再弃吧!” 第7章 她赌一个合作的机会 夕照渐沉,寒风袭人。 整个上京还笼罩在那场轰动一时的劫杀阴云里,不少店铺早早就关了门。 百草堂内屋,一块块染血的布条被丢在地上,温掌柜的脸色凝重极了。 他每个月都要协助江念缨施针逼毒,可这次却发现她体内的毒素扩散得更快了。 照这个速度,恐怕撑不了多久! 看着眼前女子脸上的赴死之意,温掌柜偷偷抹了把热泪别开头去,“我……我出去熬药!” 他是看着四小姐长大的啊! 如今自己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怎么忍心! 这老掌柜抓药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秋蝉也是含泪紧握着江念缨的双手,心中早已将秦家众人骂了个千遍万遍! “小姐,还疼不疼?等平瑶上门,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替小姐出口恶气! ” 她的背上扎满了银针,再次吐出一口污血后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冷色渐甚! 拜他们所赐,自己毒发的时间提前了,每疼一分,心中的恨就更深一分! “她做贼心虚,是不会来的,恐怕他们现在正商量着如何对付我!” 江念缨心中笃定,这位军师身上处处透着古怪。 她傲慢易怒,冲动自负,这实在不像一个能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人! 只要将他们逼到绝境,就一定能找出破绽,抓住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思索之际,外头传来的异响让江念缨回过神来。 “啊——你、你们要做什么?” 一名老嬷嬷刚要离开百草堂,冰冷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只见几名侍卫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朝廷办案,捉拿北凉奸细!” 就在昨日,有刺客袭击朝中要员。 其中一个关键的漏网之鱼负伤潜逃,所以这两日出入药铺医馆的都有可疑! 众人的心立刻提了上来,疑惑,迷惘,恐惧…… 各种紧张的情绪铺天盖地。 眼见着客人们被押下,秋蝉赶忙帮江念缨整理好衣衫,不一会儿都被带了出去。 为首的侍卫浑身皆是冷酷的杀意,“说,来买什么药?!” 被逼问的老嬷嬷支支吾吾,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温掌柜见势不妙,立刻出声答道。 “禀大人,这位嬷嬷是来买堕胎药的,我们百草堂向来不做害人的生意,已经拒绝她了。” 他很聪明,想将药铺的嫌疑撇干净。 那嬷嬷目光闪烁的低下头来,只能讪笑的求饶道,“大人明鉴,奴婢不是奸细。” 哪知下一秒银光闪过,那把冰冷的长剑就毫不犹豫的抹了她的脖子! 看着倒地的身躯,江念缨心头一震,官家手底下的侍卫,会是这种做派?! 立刻有人尖叫出声,捂住双眼不敢再看,百草堂内瞬间噤若寒蝉! “大人饶命啊,奴才是尚书府的,不信您可以去查。”一名小厮被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 尚书府的名号,让侍卫有了几分迟疑。 外头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车内传来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 “看来尚书府的人也不干净。” 话音刚落,侍卫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当机立断的给了这小厮一剑。 恐怖的氛围瞬间弥漫开来,剩下的几人彻底崩溃了,“你们这是滥杀无辜!” “他们无辜吗?” 车内淡漠又毫不在意的语气,让江念缨柳眉一蹙。 大户人家通常府里都备了草药,这个时辰差人上街来买的,必定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可连朝中重臣的面子都不给,这车里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思索之际,她已抬眼望去,便见一名身着墨色华衫的男子踏出车外,缓步而来。 玉质般的容颜优雅淡漠,如天山上洒了月光的冰雪,夜空下他周身似有风华流转,贵不可言。 江念缨眸色微变,思绪立马被拉到了多年以前,竟然是他? 当今怀王卫斐然,是先皇最小的皇弟,年少拜得名师,十五岁便征战沙场威震四海。 他数度出征,手段雷霆,为大豫立下赫赫战功,更是辅佐当今圣上,以帝师之名坐镇后方。 直至数年前他突然隐退不问朝事,听说最近才回的上京! 江念缨没有想到,自己在师门山下捡回来练手了一阵子的重伤男子,居然是这样尊贵的身份。 只是后来师傅担心招惹事端,人还没醒就丢回去了。 此时卫斐然的目光只是轻轻扫了她一下,便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都带回去审。” 江念缨稳住心神,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事关北凉,她身上有伤,要是被带走审问,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 她还没有报仇雪恨,还没有为江家伸冤,怎能死得不明不白?! 机会只有一次。 想到这,她毅然站了出来,坦荡的迎上那道清冷的视线。 “臣女勇毅侯府江念缨,曾拜于岐山师门,若能治王爷的旧疾,王爷可否给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岐山?! 四周的侍卫瞬间提高了警惕。 要知道当年,失踪多时的王爷就是在山脚下被他们找到的! 果不其然,卫斐然重新审视起她那张惨白的小脸,笃定的问道,“你见过本王?” 江念缨点了点头,镇定的迈开艰难的步子绕到他身后,柔软无骨的双手已经按向了他的颈骨。 力道足劲,沿着穴位而上。 卫斐然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难忍的头疼倏然减轻,一直以来针扎似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层层退去。 但更诧异的,是她身上的血腥气。 恍神间,耳边响起江念缨压低了的声音,“王爷旧疾始于幼时被种下的子蛊,每月发作便是头疼欲裂, 臣女只能暂时缓解痛楚,若想根除,唯有找出母蛊。” 卫斐然微微眯了下眼,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看来,在山上治过他的人,确实是这名女子。 “王爷,找到奸细行踪了!”这时外头传来焦急的禀报声。 江念缨不卑不亢的退到一旁,而他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怀王中蛊,这绝对是皇室辛秘,江念缨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一开始她就在赌! 赌她不会折在这里! 赌一个与怀王合作的机会! 而卫斐然同样思绪百转,是啊,该不该杀呢? 他向来对美艳的女子没有好感,可那对清澈执着的眼眸中却跳跃着不服输的火种! 这让他想起了掉入陷阱的野兽,稍不留神就会被反扑一口! 明明弱小,但却危险,并值得敬畏。 短短一瞬,各种处置江念缨的方式在脑海中掠过,终于,卫斐然收回了视线。 “撤。” 他拂袖离去,眼角留下一抹耐人寻味的余光。 顷刻间,侍卫雷厉风行的退出百草堂,众人顿时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 “小姐,这真是太冒险了!”秋蝉和温掌柜赶忙回到她身边,早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江念缨却是久久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绝美的面容浮上了一丝胜利的笑意。 看来,怀王隐退的这几年并不简单,他定会再来找她! 京中马上要迎接一场腥风血雨了! 马车内,侍卫脸色凝重的禀道,“王爷,属下方才在内屋搜到了许多解毒的草药, 江四小姐不但受了重伤,她所中之毒,正是无妄散!” 卫斐然神色惊讶,“她居然能活到现在?” 无人知道,他有多名得力部下,都是因剧毒无妄散,顷刻毙命! 岐山一门的医术,当真了得。 “去查。” 北凉这一战处处透着蹊跷,江家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他倒想知道,是谁将堂堂侯府的嫡出小姐逼到这副境地? 第8章 你们都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怀王手下办事干净利落,清晨的上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江念缨不喜欢坐以待毙,早早的就回了将军府,此刻她的玉轩居内候满了人,气氛压抑而凝重。 “都到了吧?” 冰冷的声音响起,江念缨垂眼轻拧着自己的眉心坐在廊椅上,一身的肃杀之气。 旁边的秋蝉恭敬的回道,“包括管家在内,高等奴仆约莫五十人,都在这儿了。 加上他们手里管束的,整个将军府的下人近三百。” 跪在地上的众人疑惑得面面相窥,竟还夹杂着些许抱怨。 “最近的账簿,是谁记的?” 江念缨的视线幽幽一扫,语气沉了沉。 前排的账房胡先生当即抬头,却是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哈欠。 “回夫人的话,是奴才,因最近天寒,奴才手上生了疮,实在是提不起笔呀。” 说完,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从前也没查过账啊,自己斗不过平军师,也别来找我们麻烦吧……” 江念缨眸底凝起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反而慈善的笑了笑,“真是辛苦你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旁边那燃得正旺的炭盆前,看着里面跳跃的点点星火。 “这些年你们尽心尽力,是我这个当家的疏忽了。正巧屋里有上等的好药,来,我帮你治治。” 听及此处,胡先生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戏谑的与自己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 好像拿捏住江念缨对他们来说,是件十分得脸的事情! 他竟真的含着笑站起身,挺着腰杆走上前去,耀武扬威般摊开了手掌。 谁知下一秒。 江念缨眼神一凛,竟突然擒住胡先生的手,将他的五指猛地扎进了那炙热的炭火里! “啊——” 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云霄,缕缕黑烟伴随着焦味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吓得浑身一软,毛骨悚然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胡先生痛苦的扭曲着表情,却根本挣脱不开。 直到江念缨松手,他整个人才倒在地上抽搐打滚起来,撕心裂肺的吼着。 “你,你竟敢这样对我?老、老夫人一定会替我做主的!” 旁边的秋蝉冷哼一声,立刻抬脚死死的踩在他手背上,恨恨骂道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皆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都是四小姐从侯府带来的,也有到了将军府才雇佣的下人,但都是拿着侯府给的月银! 可在秦家久了,见着四小姐对秦家人有求必应,他们居然渐渐忘了这件事! 胡先生脸色煞白,对上江念缨那慑人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哪还顾得上疼。 “奴才该死!实在是……最近将军府的三房支走太多银两,奴才不知怎么记,所以才……” 三房? 江念缨挑了挑眉,眼中裹挟着戾气。 从前她念着亲戚一场,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是时候把账好好算一算了! “秋蝉,给他好好包扎,送去官府!” “不!夫人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是三房老爷逼奴才这么做的啊……” 惊恐的求饶声久久回荡在院子里,江念缨毫不心慈手软,她再次看向众人。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将军府的夫人,今日给你们一个选择,是要追随我回勇毅侯府,亦或者拿着身契离开,江家从不强人所难!” 话音刚落,有人欢喜,有人踌躇,他们内心斗争了片刻之后,约莫半数选择了自由。 看着那几道惶恐磕头谢恩的身影,江念缨不怪任何人。 如今的侯府空空荡荡,就算跟她回去,三个月后呢? “四小姐,奴才不走,奴才早就等着这一日了!” 老管家抹着泪来到她面前,剩下的几人全是熟悉的面孔。 侯府就是他们的归属,哪怕只剩下一个了无生气的宅子,那也是他们的根! 江念缨心头一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来依旧有人与她一样,惦记着江家的种种。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交给管家去办。” 只听她细细道来,老管家心中越发不安,“小姐,这么多产业都要卖了吗?” 遣散将军府所有的下人,这件事他能理解,可怎么连侯府名下的铺子都不要了? 这感觉…… 像极了将死之人在处置遗产,安顿后事! 江念缨不愿这些忠心的老奴担心,面不改色的解释着,“要为父兄伸冤,少不了银两打点。” 原来如此。 老管家这才放下心来,郑重的点点头,“老奴一定办妥!” 他要守好这位仅剩的小主子,帮她为侯府讨回一个公道! …… “来人!这些混账东西,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懂得进屋伺候!” 老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好不容易看见门口匆匆经过一道身影,她立刻喊道,“站住!屋里的茶水都凉了,不赶紧进来换,是想挨板子吗?!” 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对这些奴才太好了,一个个的都敢骑到主子头上去! 谁知那婢女竟是不耐烦的回头瞧了一眼,便冷笑了声。 “老夫人好大的脸面,奴婢可是侯府的人,轮不到你来差遣!” “什么破落户,这些年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才不伺候呢,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早就看不惯将军府的做派,如今拿了自己的卖身契,这种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说什么?!” 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婢女索性把心一横,“我说你们恩将仇报,早晚要遭天谴!” 她不屑的淬了口,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回来!你这贱婢,看我不打死你,哎呀——” 老夫人气得想要追出来,谁知脚下一滑,竟猛地栽倒在地,撞上了桌角立刻头破血流! 她颤抖的抬手一抹,满掌的鲜红刺入眼帘。 巨大的恐惧瞬间激得心口骤疼,她只能无力的盯着门外求救道,“我发,发病了……叫念缨来,快,快……” 她要死了吗? 不!她还不想死! 江念缨呢,怎么还不来啊? 可没等到任何回应,她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老夫人,不好了!跑了,都跑了!” 片刻之后,心腹张嬷嬷才慌张的由外而来,可刚一进屋,脚下竟是踩上了颗脑袋! 只见秦老夫人披头散发,身上只着一件中衣,满头是血的倒在那儿,她乍一看,惊恐的尖叫瞬间冲击着整座宅子。 “鬼啊——” 第9章 你也配跟我攀亲带故? 很快,将军府就乱成了一团。 “江念缨,果然是你做的好事!” 院外传来震天的怒吼,只见秦长卿杀气腾腾的闯进玉轩居。 他一看,眼前简直是另一片天地。 各房消失的下人全在这儿清点着物件,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 而江念缨仿佛没有看见来人,依旧从容的坐在亭中垂眸惬饮,微醺的欣赏着楼间雪景。 秦长卿简直怒不可遏,他大步冲到面前,看着满桌的美酒佳肴,瞬间就气笑了。 “把秦家搅得鸡飞狗跳,你却一个人在这饮酒作乐,是不是很开心?” “江念缨,我在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谁知,眼前女子原本沉静的气势陡然一变,竟抬手将杯中烈酒朝他迎面泼去! “我很快就可以归家团聚,怎么不开心?这美酒祭我父母,敬我兄嫂,哦,差点忘了,你没有资格喝!” 江念缨站了起来,凛冽的抬眸与他针锋相对! 她刚刚恍惚间,好像真的看见了父兄的笑容,以及母亲慈爱的面庞。 可这场美梦,都被眼前这个人破坏了! 感受着那浓烈的恨意,秦长卿呼吸一窒,如锋芒在背,水渍顺着发丝滴落,显得那般滑稽又狼狈。 四周的下人们都围了过来,眼底藏不住的鄙夷和戏谑,甚至还有几声窃窃私语。 他再也忍不住了! “我都已经认错了,为什么你还不满意?母亲旧疾复发,我命令你立刻跟我走!” 他作势就要拉她,电光石火之间, 江念缨眼中一冷,反扣住秦长卿的手腕,抽出匕首将那布满茧子的大掌死死地钉在了桌面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唔……” 秦长卿紧咬着牙关险些惨叫出声,他猛地拔掉匕首,捂着伤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而她满脸厌恶 “好好照照镜子,谁是我母亲?就凭你们也配来攀亲带故!” “别说是府里的下人,就连老夫人的药,我都不会再施舍一颗!” 狂妄之徒,休想用他的脏手碰她! 下一次,她抹的就是他的脖子! 秦长卿的脸色难看极了,可手上锥心刺骨的疼痛却让他冷静了不少。 怨恨,挫败,苦涩,各种感受交织在一起。 终于,他深吸了口气。 “你心机太重了,以为拿我母亲的性命要挟,就能阻碍我和平瑶?” “听清楚了,平瑶不会来见你,我母亲的病也不会再劳烦你!” 她这般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离间秦家,让府上的人对平瑶心生埋怨! 如此还敢说,不是因为嫉妒? 秦长卿似乎下了决心,沉声道,“如你这般阴毒的女子,只有被休弃,身败名裂这一个下场!” 江念缨已然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她不屑解释什么。 “你们决定就算是死,也要跟我作对了?是啊,休妻才能将侯府的产业据为己有!” “我不要你的银子,聘礼之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秦长卿十分恼火。 “江念缨,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唯利是图,好自为之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带着伤倔强的拂袖离去。 旁边的管家看得真真切切,立刻担忧的走上前来。 “小姐,这是非之地吃人啊!升米恩斗米仇,恐怕秦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明明只是拿回侯府的东西,这些人就把四小姐当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济他们! 江念缨无所畏惧,酒意早已清醒。 她神色清冷的擦着匕首上的血迹,“有骨气是好事,我也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 当秦长卿回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二房三房的人早就围在那儿。 “太不像话了!将军,江念缨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要是传扬出去,外人还不笑我们秦家好欺负!” “本以为她只是闹腾一下,哪知道会做得这么绝!如今没人伺候,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秦长卿只是阴沉的站在那儿,直到有人问了句。 “将军的头发怎么湿了?天啊,还有这么多血!” 他目光一闪,立刻将受了伤的手藏进袖子里,咬牙回道: “没什么,我已决意休妻,到时候会给叔婶一个交代!” 休妻?! 他们先是一怔,倒是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惊喜的拍了下手掌。 “休妻好啊!仅凭一条不孝之罪就够她喝一壶了,将军早该这么做!对了,到时候让二婶帮你操办与平大人的婚事吧?” 侯府的产业那么多,肯定都要扣下来! 正巧三弟妹不在,她得赶紧把这份美差揽到手里才对! 光是想想从中能捞多少油水,二夫人立刻将先前的不满和担忧忘得一干二净。 秦长卿的脸色似乎有了些许缓和,难得客气了句,“有劳二婶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就在这时,老夫人的屋门终于打开,只见秦翘红着脸将一位年轻男子送了出来。 秦长卿立刻收敛表情迎上前去,“苏兄,我母亲如何了?” “老夫人已无大碍,幸好服药及时才救回一条性命,不知贵府的高人可否让苏某拜见一面?” 他方才惊奇的发现,秦老夫人浑身经络堵得厉害, 是有人常年用失传已久的五行针法为她通络才维持到现在,否则早就瘫了! 而且她吃的药,还是千金难寻的活心丹,这本事简直叫他望尘莫及! 秦翘看着眼前这张俊雅的面容,听见苏从景居然夸起了江念缨,当即不屑的冷哼一声。 “什么高人,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弃妇罢了!哪里比得上从景哥哥医者仁心。” 该死的,之前居然敢伤她,这次一定要让大哥打断那贱人的双腿! 弃妇? 苏从景敏锐的感受到四周微妙的氛围,但还是忍不住摇着头说道 “这针法极耗耐力,一旦开始,就必须全神贯注三个时辰,否则前功尽弃!能做到这个份上,而且坚持长久,又怎会是歹毒心肠?” 秦长卿眸光一闪,江念缨为他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吗? 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 心中顿时堵得慌,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就算如此,那也是她装出来的!” 秦翘立刻附和着 “就是就是!大哥,刚才从景哥哥已经为平瑶嫂嫂把过脉了,母子平安,江念缨就是故意吓你们!” “真的?!” 秦长卿眼前一亮,总算是有好消息! 苏从景觉得将军府的家务事他不好多做评论,但还是谨慎些好,就补了句 “秦二小姐描述的那种毒药,世间本就少之又少,放眼大豫,恐怕只有岐山一门才制得出这种奇毒。” 原来如此……等等! 秦长卿如同被泼了盆冷水,笑容立刻僵在嘴角,语气已经有些慌张。 “万一,万一真有这种毒,苏氏乃五代行医世家,苏兄更是年少便得神医之名,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见他这副模样,苏从景哪还会不明白,霎时神情大变! “将军得罪了岐山弟子?他们是有门规的,绝不会随意伤人,可一旦出手那就是不死不休!”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罢了,当我没来过!” 这话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秦长卿还来不及拦住苏从景,恰巧此时刮起了寒风,院外吹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将军,不好了,你三叔在天香楼里被抓走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三房夫人满脸泪水,踉踉跄跄的摔了进来…… 第10章 他们以前不这样的 “大哥,你怎么让从景哥哥走了,万一他误会我怎么办?” 秦翘见苏从景避之不及的愤然离去,就跺着脚闹了起来。 江念缨果然是个扫把星,居然把她心仪的男子吓跑了! 秦长卿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冷着脸烦躁的呵斥道,“不把神医送走,留下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天香楼? 那可是京中最贵的烟花之地,都是那些挥金如土的达官显赫去的地方! 秦长卿心有疑惑,三叔秦山平日里不务正业,哪来那么多银钱? 他耐着性子轻声问道,“婶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大豫,男子花天酒地顶多名声不好,岂会闹到官府去? “是江念缨!她告你三叔偷盗,听说是证据确凿,有账房的胡先生指认,他自己也招了!” 三夫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早上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到处找不到秦山,只能差人去他常逛的地方寻。 哪知道竟收到这样的消息。 偷盗之罪,是要受断指之刑的!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四周突然变得阴沉沉的。 江念缨这个名字简直像噩梦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他们居然有种预感,好像苏神医的话很快就要应验了! “好啊!你们到底偷了多少银两?还有脸叫将军出面救人!” 二夫人回过神后气得咬牙切齿,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占便宜! 哪知道二爷秦峰额头上冒着汗拉了拉她,颤抖的压低了声音,“别喊了!我、我也挪了……” 怎么办? 秦山和那胡先生会不会把他也供出来? 二夫人一怔,音调当场就变了,“什么?你挪哪去了,是不是又在赌坊里输光了?!” “住手!我又没和秦山一样逛窑子,去赌两把怎么了?” 眼见着他们夫妻就要动起手起来,秦长卿简直不敢相信。 互相揭短,人心涣散,恶习一身,他的长辈们居然是这样的德性! 要是让外人知道秦家的叔伯又嫖又赌,哪怕官府肯卖他一个人情,他也没有脸去! 正当喧闹不休时,张嬷嬷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了,皱着眉头打断了这场闹剧。 “将军,老夫人让你和二小姐进去。” 这话,显然是不想看见二房三房的人。 现在他们哪还敢造次,除了委屈的抽泣声,只能闭上嘴忐忑的在院外候着了! 此时秦老夫人头上缠着白布条,脸色憔悴虚弱的坐在榻上,一眼就看向了秦长卿。 “她不肯来,还伤了你,对吧?” 他进屋的时候,老夫人就看见了衣裳上的血迹。 她觉得自己还是了解江念缨的,方才一个人躺着的时候就后悔万分! 他们不该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啊! 老夫人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刺客杀到了她面前,是江念缨带着侯府侍卫赶到,把她从刀剑下救出来的! 她亲眼看见平日里乖巧温和的女子瞬间成了战场上的杀神。 明明拳脚功夫不敌刺客,可偏偏无一人能近江念缨的身! 她甚至不清楚,那些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口吐污血倒在地上了? 更让她震撼的,是刺客们死前如恶鬼般瞪着江念缨的模样。 他们的诅咒实在令人胆寒,可她的儿媳,目色如炬屹立于尸山之中,浑身凌厉的气魄,无人能撼动! 秦老夫人很快回过神,长长叹了口气,“江念缨是吃软不吃硬的,今晚,翘儿就去向她赔罪,求她原谅。” 秦翘心中咯噔一声,疑惑的看向老夫人,“母亲说什么呢?她这么恶毒,还要我去赔罪?” 难道是撞傻了? “闭嘴!我的活心丹已经吃完了,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秦翘的眼底当即一红,“可,可是……” 打人的是大哥,凭什么要她拉下这个脸? 秦老夫人当即冷笑了声,“她送你首饰衣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推脱?再多说一句,我打断你的腿!” “母亲,您是不是太惯着江念缨了,看她把二叔三叔害成什么样子了?” 秦长卿终于不悦的开了口,从前他们不是这般一言难尽的人,自己只去了战场三年,怎么全都变了! 况且在玉轩居的时候,他已经扬言不会再求她,如今怎能自打脸面?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没钱的时候孬着,有钱了就原形毕露! 这些年要不是江念缨护着,就他们犯的那些事儿,都够关几辈子了!” 什么?! 秦长卿面上一僵,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道江念缨一直都在独自面对这样的烂摊子?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 他烦闷又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声音干涩的咬牙道,“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夫人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咳嗽了声,“事已至此,只要江念缨消了气,官府自然就放人了!” 让她消气,有那么容易吗? 此时秦长卿满脑子都是那张充满怨怼的绝色容颜,可她有委屈,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报复吗? 秦长卿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随后转过身去,“母亲想怎么做,我也拦不了,总之以三叔的事情为先!” 老夫人深深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越发肯定这个儿子心里是舍不得的。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可江念缨太过霸道,对付这样的女人绝不能优柔寡断! 若到时候她能乖乖就范,将军府还是容得下她的。 如若不然…… 秦老夫人很快瞪了秦翘一眼,“先别觉得委屈,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第11章 教教她怎么求人 傍晚时分,所有的东西几乎已经清点完毕,江念缨也收到了秋蝉带回来的消息。 “小姐,听说老夫人已经差人去请江家族老了,看来这两日马上就可以和离回府!” 这婢女神色飞扬,秦家三爷被捕下狱给将军府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如今此事已经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实在大快人心! 在她看来,这个将军府从根上就是烂的。 自家小姐当初可以力挽狂澜,如今也可以挥手覆灭! 然而,那绝美的女子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漫天红霞,眼中冷意不减。 想起今早秦长卿那不甘心的模样,他当真已经认输了吗? 不,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此时玉轩居外传来一阵楚楚可怜的声音。 “嫂嫂,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只见数道纤弱的身影瑟瑟发抖的跪在院外。 寒风肆虐,为首的秦翘一身素衣,双腿冻得有些麻木,却依旧假惺惺的含泪抬头张望着,可心里已经咒骂了无数遍。 该死的江念缨,怎么还不出来?! 等事成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羞辱她,以泄心头之恨! 二房三房的几位小姐同样苦不堪言,她们亲眼目睹过秦绵被罚,心中本就抗拒, 要不是秦翘威逼的话,谁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眼见着四周围观的下人们戏谑的指指点点,她们羞得小脸煞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念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 她由秋蝉扶着,冷若冰霜的扫过众人战战兢兢的脸,半点面子都不给,“你们来做什么?” 秦翘神色一僵,赶忙忍着脾气低下头来,暗暗骂了句。 装模作样的贱人! 可很快,她就带着一副悔恨的语气说道 “翘儿命人做了一桌晚膳,想亲自给嫂嫂斟茶赔罪,请嫂嫂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然而,任由她伪装得多么逼真,江念缨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她眼底划过的一抹傲慢和恼火,不由得冷笑了声。 “呵,是吗?你在求我吗?” 秦翘袖中的手顿时一紧,咬着牙应了句,“是的,求嫂嫂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下满意了吗? 自己已经给足了面子,江念缨也该消气了吧? 哪知道,空气突然寂静无声。 她等了许久,终于不耐烦的抬眼看去,立刻对上了那阴鸷危险的目光。 江念缨嘴角一勾,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气。 “秋蝉,二小姐不知道什么叫跪着求人,教教她!” “是!” 什么? 秦翘还未反应过来,秋蝉已经踩着厉风大步上前,抡起袖子一把抓住她的发髻,狠狠提了起来。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那白皙的脸蛋瞬间浮现出触目惊心的指印! 秋蝉杀气腾腾的淬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就算赔罪了吗?!” “啊——” 秦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着,震惊得连连惨叫,她挥舞着双手想要挣扎,却换来更霸道的凌虐! 想起自家小姐受的苦,秋蝉眼神瞬间一变,抬脚重重踹向她的膝盖,将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二小姐是没跪稳吗?无妨,那就趴着!” 众人只见这凶神恶煞的婢女丝毫不顾秦翘的嘶喊,疯狂殴打,嘴里还谩骂着。 “疼吗?奴婢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用苦肉计骗我家小姐?” “对了,平大人那么疼你,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下跪?!” 顷刻间,玉轩居的下人们全都冷酷着一张脸,如巨网般将她们团团围住,仿佛想把所有的秦家人生吞活剥! 在场的几位小姐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一口气提不上来。 疯了!真的疯了! 眼见着地上的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原本娇俏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脸上根本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惨叫声更是抓心挠肺! 她们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是秦翘得罪了堂嫂,为什么还要拉着她们一起跳火坑?! “别、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秦翘只觉得浑身皮开肉绽的疼着,眼底早就没了方才的锐气,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这个贱人好狠的心啊!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活活打死的! “差不多了,二小姐的诚意我就收下了。” 终于,江念缨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款步而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瑟缩着身子不住颤抖的秦翘,“放心,你们收留我这么久,我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这声音明明温柔无比,可在秦翘听来却如毒蛇一般恐怖! 强烈的求生欲竟让她很快恢复了理智,秦翘从未像现在这样肯定,江念缨一定不会放过秦家! 她哽咽着苦苦哀求 “嫂嫂,都是我不好,是我口没遮拦,我和妹妹们已经将东西整理好了,只等着归还嫂嫂……” 江念缨挑了挑眉,而那几位小姐终于回过神,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点着头。 “是、是啊,我们归还,我们全都还,求嫂嫂放了我们吧!” 许久之后,那绝美的女子才会心一笑,好像已经洞察所有,眼底流淌着睿智的光芒。 “好,既然妹妹们真心实意,我自然也愿意冰释前嫌。” “秋蝉,把她扶起来,这最后一次的赔罪茶,我岂能错过?!” 第12章 走,去会会那个男人 秦翘来时做梦也想不到,回自己院子的这条路,她会走得这么心惊胆战! “二小姐还疼吗?要不要奴婢帮你!” 秋蝉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秦翘心头一颤差点跌倒在地。 “不不不,我,我自己会走……” 她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每走一步,浑身都剧烈的疼着! 而二房三房的小姐们皆是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身后那两道森寒的视线让她们如芒在背,竟有种自己正被押解刑场的错觉! 好不容易才挪到她的落雪院,此时将军府仅剩的几个家生子恭敬无比的跪在地上,饭菜早已备好。 可一见自家主子的模样,皆是眼皮一跳。 秦翘只觉得面上无光,但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她随意包扎了一下,就回到厅内有些忐忑害怕的看向秋蝉,小心翼翼的客气道 “所有的东西都在后院,还请秋蝉姐姐亲自去清点一番,要是有差的少的,我们一定补上!” 可那婢女眉头微敛略显迟疑,直到江念缨点头,她才瞥了秦翘一眼,“行。” 眼见着碍事的家伙被支开,秦翘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年,嫂嫂待我不薄,是翘儿糊涂该死!还请嫂嫂回侯府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她双眸忽然就红了,毕恭毕敬的奉上一杯热茶。 若非江念缨知道两人早已势如水火,恐怕也会被这一番情真意切所感动。 等了许久,眼前的人纹丝未动。 秦翘委屈的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嫂嫂是怕我做手脚?事到如今,我是真的不敢了!” 说罢,她竟仰头一饮而尽,轻颤着身躯泫然欲泣。 如此诚意之下,江念缨终于接过她再次端来的茶水,语气毫无温度又带着隐隐的威胁 “我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怕的,是不是?” “是是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如今府里梅花正艳,用完膳后,翘儿陪嫂嫂去看看吧?” 还以为江念缨总算放下了戒备,可下一秒,那犀利的视线就锁住了她满是伤痕的小脸,声音里有些玩味。 “你还要陪我赏梅?” 微凉的音调让秦翘浑身直冒冷汗,又想起了自己在玉轩居的惨状。 很快她低下头来有些可怜的回道,“嫂嫂忘了吗,从前我们就是这般亲密无间的……” 众人哪里见过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二小姐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 只见她颤抖的拿起筷子,使了个眼神,桌边的小姐们也动了动手。 江念缨看着这些人乖巧卑微的帮着布菜盛汤,可还是有几道心虚的视线飘了过来,似乎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心被狠狠刺了几下! 从前? 她把她们视若亲妹,难过的时候陪着,开心的时候哄着,有好东西从不吝啬相送! 可到头来,这些好妹妹却共同谋划着如何让她万劫不复! 江念缨敛容正色,眼中冷光更甚。 看着她们强装镇定,好像若无其事,却在席间挑挑拣拣,吃得更是小心翼翼。 她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知道她不会轻易上当,所以没有在茶水里做文章,反倒把心思花在了眼前这桌丰盛的菜肴上! 其中有几道混入了淫羊藿,仙茅,羊红膻,这些不常用的药材与野蔬山根极其相像。 若是煮烂了再调以浓郁芳香的作料,不知情的人确实不好分辨,可她们还是太过轻敌了! 想到这些东西的效用,江念缨抚了抚自己精致的袖口,眸底已经凝聚了几分戾气。 秦家手段如此肮脏,既然这么想自取灭亡,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片刻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啊——” 刚进来的婢女一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溅湿了江念缨的衣裙,众人脸色大变! “不长眼的东西,你怎么办事的?嫂嫂,我们身形相近,不如去内屋换上我的新衣裳吧?” 而这次江念缨果然没有拒绝,秦翘眼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嘴角终于控制不住的上扬,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望着那离厅的身影,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成、成了吗?” “我好害怕,差点儿装不下去!” …… 落雪院内寂静无声,幽沉的夜色下仿佛酝酿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秦翘的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熏炉里飘散着别样的香气。 “换这套新衣,是吗?” 江念缨美眸轻轻一扫四周,随后看向挂在屏风上的艳丽罗裙。 她伸手抚了抚那轻薄唯美的袖摆,神色中杀意愈浓! 秦翘抿了抿唇压制着内心狂喜,死死盯着前面势单力薄的背影,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药效很快就要发作了吧? “对,嫂嫂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的罚那贱婢!” 一定会好好的,看着你痛不欲生,看着你身败名裂! 贱人!这都是你自找的! 刹那间,空气竟有了几分凝滞。 “呵,自不量力!” 突然凛冽的语调如同落入深渊的石子,掀起惊涛骇浪! 秦翘心头一跳,微怔间,江念缨竟毫无预兆的转身给了她一巴掌! 她根本躲闪不及,脖颈瞬间被死死的扣住,剧痛中一颗发腥的药丸被用力的塞进了嘴里! “唔?!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惊惧的瞪着双眼,只见江念缨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二小姐安排得这般周到,催-情药膳再加上蒙汗熏香,效果翻倍,一会儿就该去梅林了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一开始就在耍我?!” 秦翘几乎要失去理智,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起。 江念缨危险的扬起嘴角,那笑容简直像淬了血的毒剑,将她剐得体无完肤! 不可能!不可能!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亲眼看着江念缨用了饭菜,再加上那熏香,这个贱人不可能逃得了! 秦翘哪里会知道,那些入口的草药,都被江念缨趁着喝茶之际,一点不剩的吐在了袖子里! 绝望的情绪充斥全身,那燥热的异动顺着沸腾的血液流向秦翘的四肢百骸。 江念缨厌恶的将她甩到地上,抓起那套撩人的衣裙步步逼近,重重踩上她胸口! “耍你又怎么样!放心,你们的好意我不会辜负!走,去会会那个男人!” “不,不要……嫂嫂,是母亲让我这么做的,我不愿意的……唔,好热,怎么会……” 第13章 我与夫人两情相悦 而另一边,将军府的宴客厅内一派拘谨的氛围。 秦长卿谦逊的看向一旁满身正气的京兆尹孙大人,无奈道 “本是我们将军府的家务事,还劳烦大人您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他刚回京,原本不想太过招摇。 可眼见着秦山被捕之事传得愈演愈烈,越发觉得江念缨太过分了! 这般小题大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才逼得他拉下脸面,请了外头的膳房师傅来办了这场酒宴。 “将军说笑了,这可不是什么家务事,如今皇上急于肃清朝风,谁都不能马虎!” 孙大人脸色严厉的堵了他一句,秦长卿面上僵了僵。 可他知道此事不能再拖,索性把话说开了,“听说我三叔他受了刑……” “将军大可放心,本官上任以来从未出过冤假错案,更不会屈打成招,况且他已供认不讳,过两日就能判了!” 两日,这么快?! 秦长卿斟酌了片刻,他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想讨好处而已。 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盒银两推了过去,笑道 “不知大人可否如实相告,此事还有没有转机?” 谁知,原本还算客气的孙大人立刻冷了脸,重重的将酒杯放回桌上! “将军这是何意?” 秦长卿心头一跳,赶忙解释,“听说江……听说从前大人也帮了内子不少……” “呵,将军该不会以为,过去是本官收了秦夫人的贿赂,所以贵府的两位老爷才能安然无恙?” “你这是在侮辱本官,更是在侮辱自己的夫人!” 孙大人气愤的站了起来,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秦长卿,这就是最近风头正盛,享誉全京的战神将军? 未免太叫人失望了! 这眼神让秦长卿顿时有些慌乱,而孙大人已经没了耐心。 “不必再说了!看来将军并不清楚,这些年贵府子弟犯的案子多如牛毛, 都是秦夫人出面安抚那些受害家眷,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撤了诉状!” 曾有秦家的远房亲戚来京,当街打死平民。 是江念缨亲自上门赔罪,不但厚葬了那人,给了丰厚的抚恤金,甚至还照顾那家重病的老弱很长一段时间! “是问上京有谁家妇人能做到这个份上?秦夫人实在是识大体明是非,反观贵府的所作所为……” 孙大人冷漠着表情言尽于此,可秦长卿的俊脸已经一阵红一阵青,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无地自容! 识大体明是非? 他非常想把江念缨的恶行说出来,告诉孙大人千万不要被虚伪之人蒙蔽! 可对上那威严的视线,他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秦老夫人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长卿,方才张嬷嬷路过梅林时发现院门落了锁,好像还听见了念缨和外男的声音!” “什么?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秦长卿脑中轰的一声,受了这么久的窝囊气瞬间找到了发泄口,他狠狠骂了出来! 可旁边的孙大人却皱着眉头呵斥了句 “将军慎言,事情尚未查明,以本官对秦夫人的了解,她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哪知道,秦长卿的火气反而被拱得更旺。 从方才开始这位京兆尹就对江念缨处处维护,怎么,他们夫妻的事情,还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 “既然如此,大人不妨与本将军一同去看看江念缨的真面目,免得外人说我们秦家市侩!” 众人还从未见过秦长卿这般恼火的模样,老夫人的嘴角已然扬起了一抹幽深的笑意,可旁边张嬷嬷却有些不安。 “老夫人,二小姐也不见了!” “她肯定是在梅林里守着,今日有京兆尹作证,江念缨就是百口莫辩,只能乖乖任由我们拿捏!” 到时候,就让她撤回诉状! 若还是不肯听话,按大豫律例,犯淫乱之罪者,哪怕已经没有娘家可回,也能休! …… 很快,秦长卿气势汹汹的带着孙大人和一众侍卫,浩浩荡荡朝着梅林的方向而去,老夫人紧跟其后。 还未靠近,他不想打草惊蛇便让众人熄了火把。 四周鸦雀无声,风中隐隐传来女子娇媚得不堪入耳的嘤咛。 “唔……不、不要……” 居然是真的?! 方才他急于定罪,无非是被孙大人责备后的冲动罢了。 可这一刻,他才真正品尝到作为男子的尊严被狠狠践踏的滋味! 袖中的手已然咯咯作响,怒火燎原几乎要烧光他的理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好,好,真是太好了! 什么苦守三年,这种人尽可夫的贱妇,就该暴尸街头,遭世人唾骂! “把锁砸了,一个都别想跑!” 紧闭的院门瞬间被冲撞开,众人蜂拥而入,梅树下一对交叠的身影赫然跃入眼帘! 四周当即响起震惊的抽吸声。 "都不准看!" 秦长卿差点就疯了,他暴喝一声拔出长剑,抬脚将那浑然忘我的男子踹开。 而对方居然还是个练家子,很快稳住身形,与他激斗起来! 混乱之中,老夫人赶忙望向树下那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女子,怎么回事? 她明明交代过秦翘,要找一个口风紧,不会中途反水的人。 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动真格的! 这个畜生,居然假戏真做了! “该死的!”她暗骂了一句,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开始哭天喊地。 “家门不幸!我们秦家待她不薄,可她却恩将仇报,把姘头都带进了府里,简直欺人太甚!” “休妻,一定要休妻!请孙大人到时候为我们作证,她必须净身出户!” 孙大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那名男子光着上身被俘,他跪在地上言之凿凿 “我与念缨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你们想做什么都行,反正阻碍不了我们!” 私定终身?! 秦长卿眼前发黑,这么说江念缨早就脏了? 那她有什么脸面指责他背信弃义迎娶平妻? “白日做梦!她休想活着出我秦家大门,你也是!” 秦长卿双目猩红,举剑作势就要劈下来,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连我的模样都不知道,真是好一个两情相悦,将军急于灭口,是做贼心虚吗?!” 众人当即一怔,只见一道绰约的身影自暗处走出。 朦胧的月色落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美轮美奂,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几乎同一时刻,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颤抖的指着来人。 “念、念缨……你,你怎么会……” 江念缨深深的笑了,一双美眸流光溢彩,却寒气逼人。 “我怎么会在这?自然,是来带你们下地狱的!” 第14章 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 夜色之下,江念缨眼眸深邃,身后红梅花开如血。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无尽压迫的感觉! 众人疑惑得面面相窥,秦夫人在这里,那被抓的女子是谁? 张嬷嬷终于脚底一软,连滚带爬的来到树下。 很快惊恐的惨叫划破夜空! “天啊!是、是二小姐——” 什么?! 那被俘的男子也是一愣,明明说好,让他教训一个穿薄纱罗裙的女子,居然弄错了人! 此时老夫人的脸上还挂着泪,她艰难无比的动了动干裂的双唇,像中邪似的。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翘儿呢?”众人只见她目中无神的盯着那满地狼藉。 直到秦翘凌乱的发丝被张嬷嬷拨开,露出迷迷糊糊的小脸,她才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此刻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痛到喊都喊不出来! “难过吗?作茧自缚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念缨声音凛冽,秦老夫人猛地抬起头,终于声嘶力竭的骂道,“你这个毒妇!是你,是你毁了翘儿!” 秦长卿见自己的母亲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赶忙上前拦住。 哪怕他已经猜到此事并不简单,却依旧觉得是江念缨的错! “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然而,那气势凌人的女子却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声唤道,“秋蝉,把人带上来!” 只见秋蝉将那几位小姐从暗处拖出,她们都堵着嘴,吓得小脸煞白,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 其中一人被扯掉了口中的布条,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颤抖的哭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秋蝉当即冷笑着讥讽道,“还敢嘴硬?无妨,进了大牢,你们自然会知无不言!” 此时江念缨已经来到孙大人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秦家不仁,以赔罪之名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药,又寻了一人企图毁我清誉, 谁知却被二小姐误食,如今是她咎由自取,请大人明察!” “居然有这种事情?夫人放心,本官不会坐视不理,都带回去审!” 孙大人阅人无数,早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原先还担心江念缨会妇人之仁,任由将军府欺凌! 如今看来,她心意已决,那么他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大人难道要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秦长卿脸色铁青想要拦住那些侍卫,可孙大人根本不给他颜面,反而一把将人推开,“将军不必多言,本官自有判断!” “不!堂兄救我们,伯母,伯母你说句话啊……” 要是她们真的下了狱,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 眼见着二房三房的小姐们就要被拖走,凄楚的求饶声久久回荡在梅林里。 秦长卿焦急万分, 看着冷酷决绝的江念缨,竟觉得她身后那片乌云密布的夜空好像要压下来,将整个将军府绞杀得支离破碎! 最后,他差点发狂 “不要再妖言惑众了!既然你发现了她们的计划,为什么不来告诉我?非得坏翘儿声誉?” 可眼前的女子却露出了一抹冷笑,“秦长卿,你敢说对此事不知情?秦翘的声誉不能坏,所以就来坏我的?” “我没有!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叫人辱你?” 难道他会让自己也跟着蒙羞? 江念缨看着那双固执的眼眸,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别有深意的将一块腰牌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名被俘的男子也开始挣扎起来,“将军,我不能被带走,我是平大人的部下!” 秦长卿浑身一僵,手里的腰牌是方才江念缨从男子脱落的衣衫里搜出来的,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平”字! 这么说,平瑶知道此事,很可能也参与其中! 脑海中那张英气的面容竟变得有些陌生,秦长卿不敢相信,而原本哭倒在秦翘身上的老夫人突然冲了过来。 她狠狠的扇了那男子一耳光,歇斯底里的拉扯起来。 “既然你是平瑶的人,那为什么要碰我女儿?!” 男子的身上立刻留下了凌乱的血痕,可他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毕竟是平大人交代的,说这个素未谋面的江念缨十分狡猾,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话,只认衣裳就行! 所以哪怕秦翘迷糊之间自报家门,他也无动于衷。 江念缨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真是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那又怎么样? “秦长卿,你说,我如何能够信你?” 这声音猛烈地敲击着秦长卿的灵魂,他错愕的抬起眼,看着对面冷酷至极的女子。 圣洁的雪花轻轻落在她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上,绝美的面容泛着刺骨的寒意,眼中倒映着此刻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一瞬间,他竟有种时空倒流的感觉。 那时候她浑身是血,悲恸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信她! 而现在,秦长卿终于体会到了这种蒙冤受屈的滋味! “堂兄,救救我们——” “将军,平大人的声誉要紧!” 耳边各种嘈杂声如海水般将他淹没,汹涌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要她们被拖出将军府的大门,事情传扬开,一切都将没有挽回的余地! “江念缨!” 这声音无力的飘散在风中,四周的喧闹顷刻间定住了一般,众人纷纷看向那身处绝境的秦长卿。 他自嘲般笑了笑,“就算毁了将军府,你也依旧是秦家妇,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今日有孙大人作证,等江家族老抵达上京,你我……就再无关系!所以,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 她听见了吗? 他不再挣扎了!他认输了! 秦长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就好像有人从他心口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可江念缨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与孙大人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好,希望这次你能说到做到!如若不然……” 一场闹剧,终于在阵阵惊恐的抽泣声中结束。 “把老夫人送回院子,还有二小姐……命人好生看着她,尤其是醒来以后别让她闹。平瑶呢?” 秦长卿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梅林中一片阴沉的气息。 “将军,平大人一个时辰前就离府了。” 秦长卿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十分难看,他抬眼望向江念缨和孙大人离去的方向,心里空荡荡的。 “夫人真要撤诉?” 此时江念缨已经把人送到了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在那儿。 “女子在大豫本就艰难,多少人嫁错夫家便是水深火热。这次多谢大人相助,我不会再让他们为所欲为!” 秦长卿说得对,只要他不松口,就算与将军府同归于尽,她也摆脱不了夫姓。 今日这场戏,本就是她堂堂正正重回江家的踏脚石! 老夫人以为可以利用孙大人拿捏江念缨,殊不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交谈间,一匹黑色快马踏着夜色由远及近,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雷厉风行的气势。 马背上竟是那个在百草堂里杀人的侍卫,他瞬间来到江念缨面前,又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将军府大门。 “江四小姐,有点事,麻烦您去成王府一趟!” 第15章 她只是想赢我而已 大豫自开国以来便纷争不断,皇族子弟大多战死沙场,而老成王已经年过五十,算是顶天的福气! 他手握重兵,按辈分来说,就算是当今皇上来了,也要尊称他一声皇叔祖! 事态紧急,此时江念缨上了马,只觉得耳边寒风呼啸,可她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恐怕这次刺客袭击的朝中要员,就在成王府上! 不想,当她跟着侍卫一同赶到的时候,竟在门口看见了将军府的马车,难道说…… “成王妃大发雷霆,要是我们治不了,进去了就是死!” 几位年轻御医在角落里踌躇不前,而江念缨进院之后,就发现了守在门边的卫斐然。 数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如神将一般立着,仔细一看竟是个攻防兼备的阵型,任何可疑之人都近不了怀王的身! 而他神色肃然,浑身带着清冷慑人的气势,此时也敏锐的看了过来。 两人相视,皆是心照不宣。 卫斐然了解自己手下的风格,她不明所以突然被带来,那张脸倒是镇定得很。 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很快引起了江念缨的注意。 果然,平瑶也在! 几位同样是从北凉战场上回来的将军们都聚在一旁,唯独秦长卿缺了席,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四目交错,浓郁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江念缨坦荡凌厉的接住了那怨毒的视线,只眼角留下一抹寒光,便径直进了屋。 事有主次,新仇旧恨,不差这一时! 此刻,屋内又是另一番紧张局势。 数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就围在榻前,那男子伤及肺腑,浑身滚烫,而一张刚毅俊朗的面容苍白如纸。 旁边的成王妃鬓发斑白,眼睛都哭肿了。 哪怕憔悴,但她依旧那般雍容华贵,犀利英气的眉眼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镇军大将军热邪不退,此时再用峻药,会要了他的命!” “不用药,怎么解毒?你想施针通络散气,更容易加快毒素扩散!” 他们居然吵了起来,听得成王妃越发心烦意乱,忍不住呵斥了句,“到底能不能治?!” “无妄散目前无药可解,但臣女可以尽力延长他的寿命。” 江念缨忽然开了口,众人当即脸色大变,“大胆!竟敢这般诅咒大将军,是想伤成王妃的心吗?” “哪来的无知妇孺,说什么大话呢!” 面对御医们的指责,江念缨却面不改色,反而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大豫没有怕死的将军!身为医者,更不能因为担心惹祸上身而有所隐瞒,你们再吵下去,他就只剩一天的命了!” “你……” 这些老御医何时受过这种挑衅,四周顿时乱哄哄的。 可江念缨神情反而越发冰冷,她不作解释,怀王既然叫她来,就没有让她无功而返的道理! “都闭嘴!”成王妃一句话,众人果真安静了下来。 她好像清醒了不少,擦掉脸上的泪,看向江念缨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审视。 这就是斐然提到的女子? “你说得对,大豫没有怕死的将军,萧彦要是醒来定会笑话我的!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中了无妄散?” 众所周知,老成王与王妃并无子嗣。 而萧彦是成王妃的幼弟,两人相差了二十岁,与其说是姐弟,但感情更胜母子! 大将军中毒本是机密,老成王不想宣扬,可王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臣女曾与北凉奸细交过手,只有他们的暗器才会造成那样的伤口。” 方才江念缨一眼就发现了萧彦腹部的伤,与她肩头的几乎一样,而且她也曾经历过那些症状,所以十分肯定。 成王妃好像猜到了什么,也是,斐然向来心思缜密,不会无缘无故牵扯进不相关的人。 想到这,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你有几分把握?” “让大将军多活三个月,不成问题!” 三个月?! 在场的御医们纷纷倒吸了口气,他们原本的打算只是拖上几天,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三个月足够了!”成王妃好像看到了希望,浑身再次燃起斗志。 她已经派人去了北凉,定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出解药! 短短几句话,江念缨就对这位老王妃有了几分好感,在至亲生死攸关之际,有多少人能如她这般果决? “事不宜迟,臣女准备一番,就可以为将军逼毒!” 而屋外的几位将军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疑惑的看向平瑶,“这位秦夫人还懂医?” 秦长卿请皇上赐婚之事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常年在边外没有见过江念缨。 方才那惊鸿一瞥就十分出乎意料,大家都想知道她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本事。 “她只是想赢我而已,简直自寻死路,到头来还不是要连累将军府!” 平瑶气得咬牙切齿。 没用的东西,老夫人和秦翘居然失手了! 可四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平瑶理智尚存。 方才她就发现居然是怀王的心腹无影侍卫带江念缨进来的! 尚未摸清他们的关系,她不会轻举妄动。 但万万没想到,那个贱人居然敢插手大将军的伤情,若医死了,谁能担得起这个罪名? 眼见此时江念缨离开了屋子,平瑶这才回过神,立刻阴沉着脸色追了上去。 “你站住!”拐角处,前路被拦了下来。 “岂有此理,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立刻去跟成王妃请罪,说你治不了大将军!” 就在这瞬间,江念缨拂袖一挥,那股凌厉之气竟逼得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怎么可能?! 平瑶顿时瞪大了双眼,此时她终于想起身上的毒,难道,是自己变弱了? 可苏神医说过,她的脉象并无异样! 看着对方震惊的表情,江念缨嘴角浮现出一抹幽深笑意,气势凛冽的训斥道“平大人慎言!能不能治大将军,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狂妄的语气瞬间激怒了平瑶。 “他都要死了,你还去招惹成王妃,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和长卿的前程?” 话音刚落,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 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知为何冒出了几名婢女,而成王妃已经满脸厉色的走了出来。 “你刚刚说,谁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