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罪》 第1章 灭门 祁国国都,应天城,平等王府内,这家的主母,平等王王妃曲文彩坐于长桌主位之上,在其左侧,坐着三名孩童,两男一女,分别是家中长子林修、次子林麟,以及管家之女林泷。右侧同样坐着三人,分别是管家林天、其妻胡月还有平等王生前挚友宇文景。 长桌之上尽是美食,此刻却没有人动筷,皆因那三名小童身旁空着的那张座椅的主人,平等王的小儿子,林渊,还没回来。 许是等的久了,王妃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怒意,正欲发作,旁边的管家林天突然起身开口说“王妃莫急,待我出去将小公子找回来。”说罢就准备出门,却被曲文彩开口拦住“林叔,您年纪大了,大晚上出去不安全,既然他不想回来,那就一辈子别回来,不等了,咱们吃饭!”话是这么说,但管家林天在这祁国也是少有的高手,可不是真的老了,也就是王妃正在气头上,不愿为了幼子劳烦他人罢了。 听得王妃此话,一旁等的快要睡着三个少年少女总算是来了精神,纷纷拿起筷子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菜,终于可以吃饭了,等的肚子都扁了。 话说这林渊,今年十岁,是王府所有的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但也是最调皮的一个,成天胡闹,不是拉着下人们斗蛐蛐,就是偷偷跑出门鬼混,唯一害怕的就是府上的教书先生宇文景。 宇文景平日里教他们读书认字,做人明理,谁要是稍有走神就得挨一顿板子,你说向王妃告状吧,人家王妃不予理睬,反而对宇文景恭敬有加。这让这些孩子们见了宇文景也只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先生好。” 林渊两岁那年,平等王林振威远赴沙场,虽打得邻国大军抱头鼠窜,大败而归,却也因为一身旧疾未好,又平添了不少新伤,加之劳累过度,在边疆因病去世。宇文景抱着平等王的骨灰回府时,曲文彩当场晕死过去,管家林天老泪纵横,恨不得当场撞死,随平等王而去,只因几位公子年幼,王妃一人实难撑起这偌大的王府,加上妻子胡月的阻止才留了性命。 正因为如此,从小便没有父亲管教,两位哥哥又宠溺,才导致了林渊做什么都由着性子,犯了错也总是被两位哥哥挡下处罚,变得愈发放肆。 话说回来,正当众人准备用餐时,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此前,并没有人察觉到这人的存在,包括身为四品高手的林天。这人进来的一瞬间,林天便起身迎了上去,站在黑衣人的正前方开口问“阁下是谁?夜闯平等王府,是否有些没有礼数了?” 林天表面上是在斥责,但他此刻的内心是有些震惊的,能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踏入正厅,这人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要知道天下武道共分九品,一品为最,当今天下最强的那八个人就是二品高手,林天四品的实力可以说是顶尖高手了。 黑衣人没有回答,但那双眼睛无疑是盯着曲文彩的,只听得那漆黑的面具下传来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夜灵刀在哪儿?”。 宇文景听到夜灵刀的瞬间就对胡月说“胡嫂,您护着王妃,我带孩子们先下去了。” 胡月点点头,站起身来守在王妃身侧,宇文景使了使眼神,两个男孩同时起身,林麟对小女孩说“泷儿,厨房还有菜没端上来,有你爱吃的鸭子,跟大哥二哥一块去把菜端过来。” 林修、林麟是双胞胎,今年都是十五岁,林泷却只比林渊大了一个月,还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得还有好吃的,便准备跟着两位兄长一同前去。宇文景走在前面,林修和林麟将林泷护在中间,跟着宇文景走了出去。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未阻拦,原因无他,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眼下不急于一时,何况;离开的还是个不懂武的门客和几个孩子? 待人走后,黑衣人终于又问“夜灵刀在哪?交出来,可活!”说完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也没有其他动作。 曲文彩闻言,于主位起身开口道“阁下夜闯王府,招呼都不打,上来就要东西,是否过于霸道了?平等王府不欢迎阁下,还请阁下出去!” 黑衣人重复那句话说“交出夜灵刀,活!” 曲文彩听完喝道“滚!” 眼见说不通,黑衣人也不再废话,准备擒住曲文彩后再慢慢问话。刚有动作,林天便拦于他身前,“王妃说了,滚!” 黑衣人抬手就是一掌,林天以一拳对轰,只一招,便打得林天倒飞,砸碎了餐桌,重重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胡月惊呼“他爹,你.....” “别过来,带王妃走!” 林天说完,艰难的起身,耷拉着的右手和口鼻内不断流出的鲜血,表明着他此刻并不好受。强忍着伤势,林天又问“阁下这般身手,世所罕见,王府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 林天以为,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想必极难对付,但未曾想自己在这人手上一招都没走过,自己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些,但年轻时跟 随王爷征战沙场,如今也是个四品高手,不说天下难寻,但也是诸国少有。正是因为实力在这,王爷死后,自己作为王府第一高手,不得不留下照顾王府。眼前这人的实力,怕是跟王爷相差无二,要知道,当今天下,上三品高手,少得可怜,哪个不是威名赫赫,但林天此时却瞧不出这人是谁。 黑衣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不肯交出来,我便自己找,动手!” 话音落地,林天便感知到另外几道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气息,当下正欲拦截,却被因为眼前这人,动弹不得。 黑衣人说完,自己也动了起来,朝着曲文彩走去,林天见状强行提气冲向黑衣人,一记鞭腿直冲黑衣人面门,黑衣人抬手格挡,顺势抓住林天的右腿,直接砸了出去。林天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撞在柱子上,这一下直打得林天气息萎靡,差点昏过去。 黑衣人走到胡月跟前,眼神中尽是漠视,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开。” 胡月看了眼一旁的林天,随后对上黑衣人的眼神,用行动回答了黑衣人的话,黑衣人叹气“怎么一家子都这么倔?” 胡月抽出贴身的匕首,刺向这人,却反被拿住了双手,剧痛之下,匕首掉落在地。一旁的林天发出微弱的声音开她...咳咳...” 那黑衣人充耳不闻,单手掐住胡月的脖子,随着什么东西断裂,胡月的身子软了下来,倒在王妃的跟前。 “月儿——” “林嫂——” 林天悲愤的叫道。 曲文彩也闭上了双眼,颤动的睫毛和紧咬的嘴唇也彰显出她的痛苦。 “把东西交出来,王府上下还能留下几条命,我的人,手快,再过一会儿可就没什么活口了。” “我不给你能如何?”王妃睁开眼,怒视着眼前的男子。 黑衣人没了耐心“冥顽不灵,去死吧。” “拿命来!” 随着一声咆哮,林天再度冲了上来,虽然在黑衣人眼里,林天的速度慢的可怜。这人本以为林天会出招,没曾想林天只是死死的抱住黑衣人,朝着王妃大喊“王妃,快走!”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林天,随后一掌打在了林天的脑袋上,只见林天身子一顿,也倒了下去,在眼睛彻底失去黑暗之前,林天看到的是妻子已经闭上眼睛的那张脸,至此,平等王府除了王妃和几位公子之外,地位最高也是最受人尊敬的管家夫妇,彻底没了生气。 此刻,王妃看着为了王府操心一辈子的林天夫妇的尸体,再也没了一家之主的气势和之前的冷静,她无力地跪在二人身前,身躯忍不住的颤抖着。 曲文彩抬起头冲着黑衣人咆哮“你杀了我,你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 这黑衣人懒得跟王妃废话,捡起胡月刚刚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出了正厅,身后只传来曲文彩撕心裂肺的哭喊。黑衣人没有回头,朝着后方扔出了那柄匕首,只一瞬间,后方的哭声也彻底没了。临死前,曲文彩脑海中闪过很多事情,但眼下,王妃在意的只有被宇文景带走的孩子们的安全,以及祈祷那不懂事的小儿子,不要回来。至于这群人要找的夜灵刀,她知道在哪儿,但她不能说。 另一边,宇文景带着几个孩子快步急行,走到后门时,宇文景蹲下身子,摸着孩子们的脑袋说“修儿,麟儿,你们听着,出了门带着妹妹走,把身上干净的衣服换了,往人多的地方跑,想办法去找外公,记住了吗?” 林修和林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十五岁的孩子了,又得宇文景教导多年,知道家里发生大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宇文景又说“泷儿,饿了吧,让哥哥带你上街买只鸭子,泷儿不是最喜欢吃街尾老陈家的烤鸭吗?” “你们走不了了!” 听到后方传出的声音,宇文景忽的转身,看着说话的黑衣人,愤怒地说道“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宇文景也是听出了这人和正厅里那人的声音有所区别,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 黑衣人说完,只是一个呼吸,就到了宇文景跟前,接着抬手打出一记手刀,宇文景整条右臂直接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疼的脸色发白跌倒在地。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几个孩子的脸上,林修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宇文景身边,扶着宇文景喊道“先生!” 林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这人伤害了自家先生,搬起地上大石头,朝着那黑衣人就扔了过去。 黑衣人拂袖一挥,快到脸上的石头反向飞出“小小年纪,已经是九品了,可惜了这等武道天赋。”话还没说完,林麟就已经被巨石砸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宇文景目眦欲裂,怒吼“畜生,有什么冲我来!”身旁的林修看着弟弟没了动 静,脑子一热,也冲了上去。 宇文景想抓住林修,可到是在没力气,最后也只能张口喊道“修儿,回来。”奈何黑衣人已经抬脚踢了出去,冲过来的林修刹那间飞出,落地后又滚了好几圈,和林麟一样也不再有动静。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宇文景双眼都是血丝,发了疯似的咆哮,起身准备拼命。却见黑衣人身形一动,将林泷抱了起来“是个美人胚子,你知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儿呢?” 从宇文景断臂开始,小姑娘就被吓得失了声,眼泪不断地从双眼流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宇文景见状,急忙说“我知道东西在哪儿,放了她,放了她我告诉你。” 黑衣人放下林泷,看着宇文景,宇文景咬着牙不甘地说“东西不在祁国,在日国都城,天下家。”黑衣人略微思索后说“你在诈我?” “你真当王爷是病死的吗?若不是天下泠夺了夜灵刀,以王爷三品的武道实力,如何会死?这天下,三品是什么实力,你比我清楚,不用我再说了吧?” “有些棘手,不过无妨,至少知道了消息。你可以去死了。” 黑衣人说完,挥了挥衣袖,一阵绿烟飘过,宇文景见状大惊“你是毒士,崔阎。”话音刚落,宇文景便再没了呼吸。 “十二,我跟你说过不要用毒!回去之后,自己去万蛇窟受罚。”先前杀了王妃和林天夫妇的那人出现,对着被宇文景认出来的崔阎训斥。 “老大,我也不知道现在居然还能有人认出我来,我都死了十年了。”崔阎小心的说道,“这小女孩?” “杀了!” “得嘞。”得到命令后,崔阎挥手,一枚毒针射出,林泷的身体瞬间发黑,死状极其凄惨。 又是几道身影出现,被崔阎称作老大的黑衣人问道“东西找到了吗?可还有活口?”其余几人纷纷摇头,崔阎开口说“那书生说,在天下家,不知真假。”为首那人听完后点点头,吩咐说“这里是祁国国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暴露,此地不得久留,走!” 半炷香之前,平等王府还是应天城内的顶级权贵府邸,半炷香后,整个林家除幼子林渊外,满门被屠! 第2章 外公 夜已深,平等王府的后门被缓缓地推开,露出一条缝隙,一条腿伸了进来,随后是半个身子,当身体的主人完全摸进门后,在月光的照耀下才发现这是个少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从推开门到关上门,他所有的动作都像做贼似的,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一幅人间炼狱般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少年原本白皙俊俏的脸庞上浮现出无比惊恐的神色,这少年正是平等王府的小公子,林渊。 林渊怔在原地许久后,才像个木偶般机械地后退了两步,在他面前的是宇文景的尸体,他失去的那条胳膊就在不远处,林渊难以置信的开口道生?” 林渊想要走过去查看一下,却没有勇气,满院的鲜血和浓郁的血气带来的感官刺激让这个十岁的孩童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步,又是一步,不知过了多久,林渊才挪到了宇文景的尸首旁边,林渊在月光下站着,宇文景在阴影里躺着,二者被光影分隔开来,宛若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良久,林渊的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在地上,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双手将宇文景的脑袋抬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尽管林渊也处在黑暗中,可终究是有一片月光罩着他的,当他抱起宇文景时,月光同样洒在了宇文景的脸上。 “啊——” 林渊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尖叫,宇文景七窍流血,浑身僵硬,林渊手中传来的温度告诉他,眼前的先生死了,平日里严格却又宠溺他的先生死了! 林渊放下宇文景,转头看了看四周,就这一眼,林渊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看到了另外两具尸体躺在院墙下,不需要分辨,他知道那是谁,那是他的两位兄长。林渊起身想要过去,双腿却不听使唤,他只能爬着过去,他一边爬还一边喊 林渊一点一点向大哥林修靠近,终于他抓住了大哥的手,和先生一样,大哥手也是冰凉的。林渊艰难的用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用力地抱着林修的尸体,将自己脑袋贴在大哥的脸上,就这样坐着,甚至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他刚刚看到了两具尸体,但另外的那具他已经不敢看了,先生死了,大哥也死了,尽管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不愿意去相信二哥也出了意外,只要不去看,二哥就会没事的! 林渊放下尸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声又一声地低吼着,突然在他的余光中,仿佛看到了院中那棵老树下也有一道人影。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朝着那道人影跑了过去,说是跑,其实和走也没区别,只不过对现在的林渊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 他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靠在树下的人已经看不清面貌了,这具尸体所有露出来的肌肤都是黑的,还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林渊知道这是林泷,这肯定是林泷,尽管这尸体头发全部脱落了,尽管已经面目全非,但他认得出。 林泷的死让林渊的双眼瞬间充血,一股煞气从他的身上传出,就在他快要失去理智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找到你了!” 林渊原本迷失的双眼恢复了光彩,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也在看着他。这个男人披散着长发,长着一张精致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只不过这张脸毫无血色,再加上这男人的双眼非常奇怪,猩红的瞳孔应该是吓人的,但林渊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没有感到害怕,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你叫林渊,对吗?” 白衣男子开口说话,林渊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后退,林家后院这副样子,眼前的男人明明看见了,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正常人,哪个不害怕死亡?除非他就是凶手! “不要再退咯,那个小姑娘是中毒死的,你再退一步,碰到她,你的下场会和她一样!” 林渊闻言停下了后退的脚步,愤怒地看着这名白衣男人,他咬着牙说“是你毒死了泷儿姐姐,是你害死了先生和我兄长,我要杀了你!” 说罢,林渊正欲上前拼命,那男人却朝着他随意一指,林渊瞬间就动不了了,控制住了林渊,那白衣人说“林家的人不是我杀的,我是来找你的,如果不是你刚刚失控释放一丝气息,要找到你还真是麻烦呢。” “找我?为什么找我?什么气息不气息的?”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不会害你的。” 那白衣人说完朝着林渊走了过来,林渊这会儿也没那么害怕了,如果这人是凶手,作为林家唯一的活口,他必死,既然跑不掉,害怕也没有用,而且这人刚刚没有动手,说明他真的有可能不是凶手。白衣人走到林渊的身前,伸出食指在他的眉间点了一下,随后说“你想报仇吗?” 林渊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久,随后跪在地上说“我想报仇,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命!” “真的?”白衣人好奇的问,在看到 林渊点头后他又说,“去吧,你还可以去看你娘亲最后一面,然后你可以去寻你外公,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林渊一个晃神,刚刚那白衣男子就已经不在了,很神奇,不过他没工夫想这个,刚刚那人说自己可以再见娘亲最后一面,难道娘亲也出事了?想到这儿,林渊爬了起来朝着正厅跑去,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速度,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有的。 来到正厅,林渊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破碎的桌椅,管家夫妇倒在地上,自己的娘亲闭着眼睛低着头坐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这一瞬间,林渊的恐惧和害怕都难以压住他悲痛的情绪,他冲到曲文彩面前跪下,抱着已经没有温度的曲文彩嚎啕大哭,直哭的肝肠寸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随后他看向门外自言自语道“对了,外公,找外公,我去找外公!”松开抱着娘亲的手,林渊出了王府,从后院到正厅,从正厅到大门,一路上所有林家的人全死了,他忘了悲伤,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外公。 “咚咚咚....” 大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下人打着哈欠嘟囔“这大半夜的,谁啊。”瞧清楚来人后,摇了摇头,醒了醒神,连忙把人请了进来,随后来到这家主人卧房,敲了敲门“老爷,小公子来了。” 见没什么动静,林渊直接推门闯了进去,倒是给下人吓得不轻,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夜上门的情况,但林渊都只是找个厢房睡觉,从没有打扰过这家主人。 床上躺着的人被惊醒,虽然没有掌灯,但听到自家下人说了“小公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这要是老爷怪责,我如何担当得起?” “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想吓死老夫吗?”老人扶了扶额头吩咐说“平安,把灯点上,你下去吧。” 被唤作平安的下人应了一声,去寻火折子点灯去了。林渊却直接跪在地上,哭出了声“外公,林家出事了。”这时灯也点了起来,屋子里有了光线后,老人才看清林渊一身的血污,眼睛是肿的,头发散乱,衣冠不整。 老人心下一惊,顾不得穿鞋,快步上前扶起自家外孙“怎么了这是?平安去打水来,再拿身衣服。”林渊见到了老人,也算是有了依靠,紧绷的精神也终于放松下来,当下双眼一闭,栽倒在老人身前,吓得老人家大叫“找大夫,快找大夫。” ...... 平等王府外此刻聚集着不少群众,天刚刚亮就有人感觉不对劲了,这漫天的血腥味,如何藏得住?见到有马车驶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有百姓开口道“快看,是相府的车,曲相来了。” 马车停下后走下来了一个人,正是林渊的外公,也是百姓口中的曲相,当今祁国的文官之首,一朝宰相,曲睿。他下了车后朝着林府大门走去,若不是曲相拄着拐杖,谁会觉着这是个老人的速度。随着王府大门的完全打开,冲天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好奇地百姓也围了上去,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林家灭门的景象,怎一个惨字了得? 更有甚者,直接吐了出来,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来? 老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念叨了一声“我的儿啊”,说完疾步走入府内,待来到正厅,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女儿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一时间悲从中来,差点没站稳。 老人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活口后,直接朝着其余厢房和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宇文景、林修、林麟、林泷四人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老人上前查看,在看得林泷乌黑的躯体时,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曲睿带来的护卫们赶紧上前扶着他,老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李隐,带人将王府收拾了,将下人们尸身好生安葬,将小姐和其他人的尸身带回相府。”随后摆摆手,示意不用搀扶。 曲相拄着拐,来到林泷跟前,看着林泷乌黑的尸体,心痛不已,伸手想要摸摸年方十岁的小孙女,虽说不是自家闺女生的,但林天夫妇对王府忠心耿耿,小家伙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眼前这副模样,怎能不叫人痛心? 但曲睿毕竟不是林渊,他看出了林泷身上有些不对劲,收回手诧异道“这是中了毒?”想到这儿曲睿只能忍痛叫人直接将林泷的尸首就地火化,随后让人将曲文彩等人的尸体以及林泷的骨灰带上,返回了相府。在王府众人的尸身暂时安置下后,曲睿又去看了一眼林渊,见林渊还在昏迷,吩咐下人照顾好他后,又立即带着护卫进了宫。 等林渊睁开眼睛时,曲睿已经从宫中回来了,林渊见到坐在一旁外公后,立马跪在床上痛苦地说“外公,林家没了,娘亲、林叔、宇文先生、大哥二哥还有泷儿姐姐,全都死了。” 曲睿看着林渊瘦小的身板,眼睛一红,说道“事情我知道了,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渊儿,林家遭逢如此巨变,你知道些什么,一字不落地说给外公听听。” ...... 房间内,曲相和林渊都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曲相率先开口“渊儿,今后如何打算?”曲相没有安慰林渊,虽然林渊年纪小,但他是平等王林振威的儿子,如今又是平等王唯一的血脉,安慰没有用,曲睿要的也不是这个。 “外公,我要复仇,我要查明真相,林家的血不能白流!”林渊咬着牙说出这些话。 “如果你害怕,就待在相府,只要外公不死,你就不会有事,可你若选择查清真相,未来你的敌人,你身边的危险都是未知的,总之很危险,你再仔细想想,当如何抉择?” “我一定要查,即便付出生命,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听完林渊的话,曲相点点头,既欣慰又心疼地说“好小子,不愧是林振威的儿子,至于你,现在还太弱小,外公虽然老了,但终归还是有点力量的,我只能助你一时,但今后的路,你得自己走,哪怕路上充满荆棘,怕吗?” 林渊摇摇头“不怕!” 曲相笑了笑,自己孙儿从前虽说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确实是贪玩,如今遭逢巨变,年仅十岁的他,能有勇气直面这件事,他已经很高兴了,算是在无尽的悲伤中得到了得到了一丝欣慰。 像是又想到什么,曲相又问“渊儿,你口中的那位白衣人,是什么来历?他和这件事是什么关系?此人,如果和事情没有关系,为何要踩进这浑水里?我能见见他吗?” 林渊回忆起那晚的年轻人,一身白衣,身材修长挺拔,披散着头发,双目异常深邃,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林渊也说不上来。但他回忆起那人的眼睛时,总是感觉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同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那人看着这等惨象,却没有一丝表情,言语间也充满着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漠视。 林渊想了想,说“孙儿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只不过他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但何时能见,我也不知道。” 曲相听完,点点头说“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点吃的,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你去前厅等着吧,我随后就来。” 林渊应下,随后出了门,林渊走后,曲睿独自待在房内,手掌在拐杖上来回地摩挲,良久,他才推开房间的窗户,看着窗外沉思,回过神后又心生疑问“你究竟是谁?你想做什么?” 第4章 缘分 祁国,应天城,宰相府。 书房内,林渊正拿着一卷书目不转睛的看着,距林家人入土为安已经过了七日,这几日林渊都待在房间里看书,王府遭逢大难,奇怪的是整个王府没有丢失任何财物,那伙人似乎不是为了钱财来的。曲睿担心王府不安全,便让人将宇文景留下来的一应书籍都搬了过来,林渊也就在相府读书学习。 宇文景生前对他严厉,林渊见到他就跑,如今人不在了,林渊才晓得有一个严厉的老师,其实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所以他开始看书,这也是曲睿要他做的,无论一个人的能力再强,若肚子里没点墨水,做什么都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罢了。事实上宇文景虽然不懂武功,但他满腹经纶,拥有不世之才,其实蜗居在王府,只不过是厌倦了争斗罢了。 林渊沉浸其中,没有发现曲睿推门进来,曲睿也不出声,静静地在一旁等着。林渊看得久了,感觉脖子酸痛,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这一抬头才看见外公在旁边坐着,立马起身行礼“外公,您怎么来了?” “渊儿,你如今几岁了?” “回外公,今年整十岁。” “刨去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剩余的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 林渊不禁露出尴尬的脸色,无言以对,曲睿笑了笑“但说无妨。” 林渊挠挠头,小心地说道“孙儿自记事起,每日与府内下人们逗趣打乐,亦或是偷跑出门和其他世家子弟吃喝玩乐。” 曲睿也不恼怒,又说“平等王是祁国至高爵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官职甚至比我这个老头子还高上半许,这份殊荣给了你自由和挥霍的本钱,但你可知代价是什么?” 林渊略微思索,随后答道“听宇文先生说过,这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未来还要用大哥二哥甚至我的命去交换,先生说,终有一日,我会知晓的,但孙儿当时贪玩,没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看着满城百姓所作所为,如今倒是懂了一些。” 曲睿听完点点头“嗯,有些事你娘没有跟你说,是因为你年纪小,可如今你是王爵的唯一继承人,也该知道了。原本修儿和麟儿再有一年就满十六,他二人及冠后,必有一人继承你爹的爵位,你可以在你娘和你两位兄长的庇护下安稳的过一辈子,但现在,你没有选择,你肩上的担子远比你想的更重,你明白吗?” 林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不明白宇文先生以及娘亲有什么是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眼下外公在说,他也就安静的听着, 曲睿看着这少年,叹了口气“有些事你会知道的,但不会是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些什么,不妨问问看。” 林渊当即问道“我想知道有林家所有人年轻时候的事,孙儿现在才发现,我对家人知之甚少,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我却回答不上来,如何对得起他们?” 曲睿一怔,他也没料到林渊会问这个,曲睿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从前...... 那年初夏,应天城的内烈日炎炎,悬于天边太阳全力散发着它的光于热,年方十四的曲文彩带着丫鬟上街采购些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正于胭脂铺挑选时,掌柜的上前相迎“您是曲相的千金吧?小的是这家的掌柜,小姐喜欢那种类似,小的给推荐推荐。” 曲文彩嗯了一声,随后指着一款胭脂说“掌柜的,我想试试这款。”掌柜的唤来伙计“就那款,去库房取最好的送来。”随后对曲文彩说“小姐请上二楼,不妨先试试,我这店里好东西可不少哩!”曲文彩又选了几个款式,随后登上二楼,在丫鬟的陪同下试试这个,试试那个,在此期间房间内时不时传来主仆二人的打趣声。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少百姓都在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曲文彩听得蹙眉,便吩咐丫鬟“绿茵,看看。”名为绿茵的丫鬟推开窗,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小心地说“小姐,就是几个地痞流氓在欺负一个姑娘,相爷说了,这种事自有衙门的差人会管,咱们少掺和。” 曲文彩闻言不悦地皱了眉头“衙门?爹爹是当朝宰相,我是宰相之女,此等欺压百姓之事,如何能放任不管?”曲文彩正欲下楼制止,却听得一声怒喝。 “放肆,尔等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非人之事,简直无法无天!” 曲文彩闻言略微惊讶,随即走到窗边,露出半个脑袋,只瞧得一位俊朗少年站在楼下,这少年生的清秀,眉宇间尽是愤怒的神色,但观这少年的身材,魁梧异常,跟他清秀的长相有些不符,但相貌身材合在一块,却又有些惊艳,好像,有些好看。 这少年上前扶起被这些地痞推倒在地的少女,随后站在少女身前,将少女护在身后,怒视着这群浪荡子。街上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却又被这群人一瞪,讪讪地收回了手,闭上嘴不敢再出声。身后的那名少女也小心地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公子,这群人家里长辈都是当官的,咱们惹不起的!” 那少年闻言,不由得大 怒出声“官?什么是官?任由自家子弟欺压百姓,调戏良家,这是哪门子官?别说是管家子弟,就是太子也不行,我没瞧见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这事儿我非管不可.” “说得好!”人群中走出一人,这人衣着华丽,看起来富贵异常,必是那种家境殷实的人,只见这人拍着手上前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忠于主君、忠于社稷、忠于百姓方为官,纵容底下人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我祁国没有这样的官!” “好!” 街上百姓听到这话,无不拍手称快,还有人在人群中低声唾骂那群官二代。 这位富家子弟一出现,曲文彩便将脑袋缩了回去,诧异地说道“太子殿下?”随后好奇心作祟,又偷偷把脑袋伸了出去,在上边儿偷偷地看着。 太子上前拱手“这位兄弟所言,甚合我意,不如交个朋友,如何?”那俊朗少年闻言也是豪迈地拱手回道“在下林振威,无父无母,在这世上除了师父外,没什么朋友,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兄台若不嫌弃,咱二人以后就是兄弟,哈哈。” “林兄哪里的话。”太子笑道,“李胤有礼了!” 互通了姓名,李胤吩咐了一声,手底下的人便把那群欺负人的官二代给打了一顿,拖着去了官府,林振威正欲发问,李胤似是知晓他的疑问,率先开口“林兄,不瞒您说,我家长辈也在应天城做官,我早就看他们这种人不爽了,仗着父辈萌阴,胡作非为,丢尽了大祁的脸。只不过家里边儿管我管得紧,我今日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正好撞见了,便给他们点教训。咱俩头回见面,又投脾气,不如找个地儿喝一杯。” 还在偷看的曲文彩眼见太子都出面了,也没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带着绿茵下了楼。曲文彩虽然没见过几次太子的面,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在曲睿的嘴里,太子李胤在为人处世上做的是极好的。 林振威这边也不多问李胤的家世,反倒是被李胤拉着进了一家酒楼,二人叫了点吃食酒水,畅谈了起来。 “掌柜的,我要的酒准备好了吗?”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林振威不由得回头张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小脸,只一瞬,林振威便陷了进去。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曲文彩也回头张望,随后她就看见了方才街上伸张正义的少年郎,见他盯着自己一直看,曲文彩也觉得小脸发烫,微微颔首,随后娇羞的扭开了头。 “早就已经备好了,您拿好。”酒楼老板递过一坛子酒,笑呵呵的接过银子。曲文彩拿了东西就往外走,走前又偷偷瞧了一眼林振威,在瞧见林振威还盯着自己看后,脸色一红,小跑着走了。 “林兄,别看了,人都走了。”太子端着酒杯,饶有趣味的看着林振威,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要娶她!” “噗!” 太子嘴里的酒水喷了一地,被这话惊得直咳嗽“咳咳......林兄还真是......”整了整衣冠,将身上的酒水擦拭干净后太子又说“人家才十四岁,还不到出阁的年纪呢,而且她可没这么好娶,再说你才多大啊?就想讨老婆?” “我今年十六,我可以等,李兄知道她?” “知道,谁不知道她?当朝宰相曲睿的独女,曲文彩,应天城内一等一的大美人儿,你想娶她,比考中状元还难哦。” “曲文彩?好名字,我要娶她!” “噗!”太子又是一口酒喷出来,“林兄,我这好酒都让你给糟蹋了!” “你自己吐的,与我何干?” “你!好好好,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这边林李二人在推杯换盏,那边曲家小姐也回到了相府。刚一进门,曲文彩便看见可最不想见的人,低下头弱弱的说“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曲睿皱着眉愠道“不是爹说你,你一个女儿家,成天往外跑,成何体统?” 曲文彩赶紧从绿茵手里拿过酒坛,上前拉着曲睿的衣袖,不停的摇着撒娇“爹爹,女儿是出去给您买酒去了,您看。” “哼,最好是这样,什么酒,快让我看看。”此时的曲睿正值壮年,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如此年纪就能成为祁国宰相,着实令人惊叹,接过酒后曲睿迫不及待的打开封盖闻了闻,随后说,“好酒,我得找地方赶紧喝了,不然给你娘发现又要挨骂。” 曲文彩看着老爹抱着酒喜滋滋的跑了,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机灵,抓住了老爹的软肋,殊不知这是不过是老爹的宠溺罢了,曲睿舍不得打骂,每次曲文彩犯了错,也就是训斥几句,只要一撒娇,曲睿顺着台阶就走下去了。 曲文彩回了自己的闺房,一样一样的试着今天买的胭脂,一边试一边问“绿茵,你觉得今天街上那少年如何?” “我觉得他为人正直勇敢,性格豪爽,而且,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块头大了些。小姐,你脸怎么红了? 我就说这几日太热了,让您别出门,您非是不听,我去取冰饮来。”绿茵以为自家小姐脸红是天气太热导致的,急匆匆的跑出去取冰饮了。 曲文彩用双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笑一下。这边林振威喝的高兴,将几粒花生米丢入口中,一边嚼一边对李胤问道“李兄,你今年多大啊?” “我?”李胤笑笑说,“刚才听你说你今年十六,我正好大你三岁,再有一年我就二十了。” 林振威听完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李兄,你有什么梦想吗?” 李胤将嘴边的酒杯放下,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说“我希望祁国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受战乱之苦,不受无妄之灾,顿顿能吃饱,月月有余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林振威挠挠头,有些羞涩地说道“原本我只是想游历江湖,做个侠客,就像今天这样,遇到不平的事情挺身而出,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百姓。不过今天看到曲相的千金,我觉得游历江湖可以往后面排,我想先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嘿嘿。” 李胤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大个子真看上曲文彩了,虽说他长得还算清秀,可一提到曲文彩整个人就傻傻的,曲文彩能看得上这种傻大个?李胤摇摇头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游历江湖吧,要是累了就回了,等我以后当了官,你可以来帮我做事。” 林振威撇了撇嘴,他觉得凡事只要去做就有可能,都不去尝试怎么能下定论呢?他喝了口酒,看着李胤认真的问道“李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当了官,可不许跟我争曲家小姐嗷!” 后者闻言将花生米扔在他的脸上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爹管我管得有多严,如果今日没有认识你,我甚至都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对待朋友,我岂会做这种夺人所爱的事情?我可是个君子!”林振威闻言连忙给李胤斟酒,不断地赔笑说“好兄弟,他日你有难,我肯定挡在你前面!” 李胤这会儿也红了脸,借着酒劲豪放地拉着林振威的手,拍拍胸脯说“够哥们儿,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你要是真的能娶曲相的女儿,无论多少聘礼,我给你出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对饮,从各自的梦想聊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类型,又从女孩儿聊到了祁国的未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李胤终究是不胜酒力,哐当一声,脑袋砸在桌子上彻底醉倒。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李胤,林振威喝完最后一杯酒后,唤来店小二给了些银钱吩咐道“给他找间客房,好生照顾着,这是房钱,至于酒钱,等他醒了跟他要。” 临走前林振威做了个怪异的举动,只见他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小黑,记住他的样子和气味,我娶老婆的钱都在他这儿,可不能放跑了!”说罢,抬脚走出了酒楼,这一日,三个少年少女结下了一段缘分,日后这段缘分会越来越深,直至世界的尽头。 第5章 决定 那日之后,林振威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仿佛在应天城内,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同样的也没人知道那天之后他去了哪里。太子李胤也曾派人找过他,但没有丝毫消息,久居深宫之内,李胤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尝试着处理祁国的一些事务,早在他十四岁时,祁王就将他立为储君,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着。有时候他会觉得很累,再加上宫内并没有什么朋友或者说他不该也不能有朋友,所以才会有上回偷偷跑出去的那种情况,说到底他的内心也不过是个少年。 李胤厌倦了宫墙之内的阿谀奉承,看腻了众人面对他时的战战兢兢,那日于街道上初见林振威时,便被他的性格吸引,忍不住上前和他交了朋友,他倒是希望这人能出现在宫内,陪自己说说话,给自己一些意见,只可惜能这么想,却不能这么做,普通人,哪有资格进宫。 这天,李胤正在东宫内看书,窗外却突然飞进来一只乌鸦,腿上绑着一张纸条。李胤觉得很是好奇,从没有见过有人用乌鸦送信的,也从没有人给他送过信。因为他是太子,没有人敢私下和他通信,或者说,在他主动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之前,没人敢往宫里送信。 李胤走到窗边取下乌鸦腿上的纸条,将其展开后,上面只有一句话“李兄,明日辰时,老地方见。”李胤看完,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发现后,才露出一丝兴奋,全天下叫他李兄的,只有一个人。但问题是,他是怎么给自己送的信,难不成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李胤还是决定再出宫一次,哪怕回来被责罚也认了。 第二日,李胤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上次他们二人喝酒闲聊的酒楼,一进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振威,李胤看见林振威的同时,对方也看见了他,二人相视一笑,林振威走上前来抬手道“李兄,快坐。” 李胤坐下后,率先开口质问“林兄上次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就走了?太不够义气了,连酒钱都是我醒了以后给的。” “嗨,多大个事,你一个大男人,怕别人把你吃了不成?”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上次你走得急,我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你,你是如何送信于我的?” 林振威哈哈一笑“上次咱俩不是喝酒来着,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差?我看你不省人事,就没吵醒你,而是让店小二给你找了间客房,临走时我让小黑记住了你的气味和样貌,小黑从小经过训练,很容易就找到了。” 李胤摸摸自己的脸,又伸出衣袖闻了闻,却没有察觉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正要发问,林振威却说“李兄,你可信得过我?” “我,能信你吗?” “能!” 李胤从未见过如此直爽的人,此刻林振威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李胤一拍桌子“那我就信。”他拍桌子不要紧,倒是惹得周围的食客略有怨言,随后李胤便找了个雅间,吩咐手下在门外候着,自己则领着林振威在里面说事儿。 “不知林兄此次找我,所为何事?” “不瞒李兄,上次你说你认识曲相千金,我在想......”林振威尴尬的笑了笑,“嘿嘿,我想见她一面。”李胤这才知道不是为了见自己,原来是为了见心上人,当即开口问“你真的喜欢她啊?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林振威却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怕我回来的时候,她嫁人了。”李胤闻言疑惑道“林兄要走?去哪儿?” “师傅说,我的功夫需要历练,该如何历练,让我自己想办法,所以我想要投军,没有比军队更磨练人的地方。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临走前,我想见见她,我要表明我的心意,即便她不答应,我也不后悔。”林振威说完,李胤才知道林振威不是说着玩的,他思索了很久,看着林振威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林振威大喜过望,上前抱起李胤就开始转圈圈,整的李胤一边扯他的头发一边怒骂“你这厮,做的什么混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林振威放下李胤,笑嘻嘻地说“林兄,大恩不言谢,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哦,对了,小黑以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都可以跟我说,小黑能找到我的。” “小黑?就是那只乌鸦?” “对啊”林振威点点头说,“我一共就只有两只,养了好些年呢,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李胤听完也很感动,见面不过两次,对方就将培育多年的信鸽,不对,是信鸦送给了他,可见这人真乃性情中人,当下也不多说,带着林振威朝着相府就去了。 相府外,看门的家丁瞧见有人来,上前拦着询问“来者何人?”李胤客气的回答“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李胤求见。”那人上下打量一下李胤说道“稍等。”随后小跑进了门。 不一会儿,那小哥回来说“相爷有请。”说着就领着林李 二人进了相府,这会儿曲相正在书房研究棋谱,看见来人,也是放下棋谱起身恭敬道“臣,曲睿,参见太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林振威瞬间转头盯着李胤,震惊的看着他,这家伙,是太子? 李胤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昂着头,得意的望着林振威,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曲相疑惑发问“这位是?”李胤这才回话“曲相,这位是我的私人护卫,林振威。”林振威也是恭敬地说“见过相爷” 曲相点点头,随后又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子是头一回登门吧,可是有什么事?” 李胤微微一笑“呵呵,是这样,我已及冠多年,父王母后总想着张罗我的婚事,我便随口应付,说我心仪令千金已久,今日前来,不过是做给家里看的。冒犯之处,还望曲相海涵。” 曲相闻言脸色一变“太子殿下,这种话怎可胡说,这要是传出去了,让小女日后如何嫁人?”李胤也知道自己编的理由没什么逻辑,便带有歉意的说“我也知道是我太过唐突了,所以今日特来向令千金赔罪。”说完拱手致歉。 “你自己跟她说吧。”曲相说完吩咐道,“去把小姐叫来。”说完也不管二人,自顾自地走了。林振威见曲相走了,拉着李胤怒骂“你居然惦记着我媳妇儿?亏我把你当哥们儿,还有你不是说认识她吗,曲相刚刚说你是头回来,你怎么认识的?” 李胤挣脱林振威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林振威“那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事,这事儿要真传回家里,我指不定挨多大的板子,搞不好母后真给我找个老婆,我可不想这么早成婚,事前你也没跟我商量,上来就要见人,这么点时间,我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你真是不知好歹!至于曲文彩,去年父王办了个什么宴,我见过她一次,简单了交流了一下,你着急个什么劲?” 林振威听完后谄媚地上前巴结,捏着李胤的肩膀“殿下,这力道可还舒适?咱这跟你闹着玩呢,您老人家的付出,我可都记在心里。” 李胤享受的嗯了一声,林振威没有因为他是太子而刻意疏远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他很感动。谁都有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就如李胤从未问过林振威的来历一样。林振威很喜欢李胤的开朗,李胤也很喜欢的林振威的直率,至于其他的,那不重要。 曲文彩一路上只听说太子要见自己,却不知何故,正纳闷呢,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太子李胤,另一张是那日于胭脂铺阁楼上见过,又在酒楼二次相遇的少年郎。 “臣女曲文彩,见过太子殿下。”曲文彩屈膝行礼,望着林振威又不知对方叫什么,就这么愣住了。 打曲文彩进来,林振威就盯着人家看,李胤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挠挠头,傻笑道“你好,我叫林振威。”李胤看着他这副模样,直翻白眼,平时看着率直爽朗的一个人,这会儿跟个傻小子似的,这个帮真不该帮啊。 曲文彩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问太子“父亲大人说太子殿下找我?不知是为了何事?”李胤摇摇头,把目光转向林振威“不是我,是他!” 曲文彩疑惑地看着林振威,林振威这厮上前就抓起人家姑娘的手,吓得曲文彩惊呼出声,李胤更是直接抱着林振威,强行把二人分开。林振威体格好,三两下挣脱李胤,又把曲文彩的手拿过来抓着,没等人家开口,林振威自己先说了“我想娶你当老婆,你嫁给我好不好?” 李胤被这一嗓子轰的外焦里嫩的,脑子里就俩字乖乖。 曲文彩也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手还被林振威抓着。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想娶你,但是老李说你是宰相的千金,想娶你有些困难。我没什么文采,所以我要去参军,等我当了将军就回来娶你。但是我怕我还没当上将军,你就被别人抢了,所以走之前,我得跟你说一声,你可得等着我,好不好?”林振威抓着曲文彩的手,把心里话一股脑全说了。李胤在一旁听着,很是疑惑,老李?谁是老李? 李胤没想到林振威这么直接,他在一边儿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杵着。曲文彩也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看着林振威期待的眼神,她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 刚才是外焦里嫩,现在直接入味了,李胤脑中还是那俩字乖乖。 林振威高兴地抱着曲文彩转圈,也不管人家姑娘愿不愿意,随后他将怀中的人儿放下,吹了声口哨,门外飞进来一只白鸽,随后他招了招手,鸽子就飞到了他手上,他对着鸽子说“小白,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了,你要听话些。” 话说完,鸽子围着曲文彩绕着飞了一圈后落到了曲文彩肩膀上,很是通人性,曲文彩还没从鸽子能听得懂林振威说话这事反应过来,林振威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佩,递给了曲文彩,说“师傅说他捡到我的时 候,这玉佩就戴在我身上,我把他送给你,你可不能喜欢别人咯!” 不等曲文彩点什么,林振威拉着李胤就走,刚相府大门,李胤就甩开林振威“你就这么走啦?” “早点当上将军,早点娶她,我忙着呢!” 李胤无奈的摇摇头,这人还真是...... 相府内,曲睿不知何时走到曲文彩身后,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说“别看了,人走远了。”曲文彩被吓了一跳,回头望着自家老爹,低着头小声地说“爹爹都听到了?” “哼,李胤那小子一看就不会撒谎,这么扯的理由他也想得出来。一个太子,头一回登门就说喜欢我女儿,空着手就来了,且不说真假,宫里的人是这么教他规矩的?再说姓林那小子,他看太子的眼神可一点儿也不像个护卫。要不是太子品行我还算清楚,早让他俩滚蛋了。”曲相愤愤的说道。 曲文彩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很,也不敢说话,站在原地不停地玩着衣角。 “你喜欢他吗?”曲相看着自家闺女问,“你是宰相之女,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你们并不熟悉对方,想清楚了回答我。” 曲文彩害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女儿已经答应他了,而且他挺好看的,那日......”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曲睿甚至都没听清曲文彩最后说了些什么,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摸了摸闺女的脑袋,随后走了出去,留下曲文彩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 “乖乖,外公,你说的是真的?我爹当年就这么追的娘亲?”林渊听着自家老爹年轻时候的事,也是颇为震撼。 曲睿看着和林振威有些相像的脸,哼了一声“你爹那个臭小子,虽说没什么能力,到最后也就是个莽夫,但你爹对你娘确实是真心实意,不然我能把女儿嫁给他?”林渊闻言咂咂嘴,敢叫自家老爹臭小子的,这天下也没几个,果然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都不顺眼。 林渊听得入迷,将身子靠近了些,好奇地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第6章 国主 后面的事情曲睿没有再讲,只是告诉林渊,以后他慢慢就会知道的。林渊很好奇宇文先生是如何与父亲相识的,也想知道管家林叔的生平,但他最想知道的是父亲是怎么死的,从他记事起,所有人都说平等王林振威是个豪杰,是个英雄,他不相信父亲是病死的,说到底,一个武将,正当壮年,说是战死都行,病死算什么道理? 但曲睿不肯多说,林渊也只好作罢,不过林渊即将要见一个人,这是曲睿告诉他的,要见谁没有明说,只是让他做好准备。入夜后,林渊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明日要见的人是什么来头,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少年就这样带着幻想中父亲的样貌沉沉地睡去。 天刚刚露出一丝光亮,林渊便被相府的丫鬟叫醒,在迷迷糊糊中被丫鬟换上了长袍,随后便跟着曲睿出了相府,朝着宫内走去。直到站在偌大的王宫门前,林渊才反应过来,要见的人是谁,他现在不过才十岁,说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那是祁国唯一的统治者,也是整个祁国权力的巅峰。 林渊跟在曲睿身后走进了宫墙之内,一路上林渊都在走神,待到曲睿停步,林渊撞到停下来的曲睿,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殿内无比宽敞,最前方的台阶上是一张金色的椅子,此刻上面还空着,想也知道待会儿谁会坐在上面。 林渊偷偷地回头张望,却发现满朝文武都盯着自己看,林渊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上下摸索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随后又抬头看着自家外公,发现外公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就好像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正当林渊左顾右盼的时候,殿外走进一人,这人头戴五珠冠,身着黑袍,长袍上用金丝绣着一只猛禽,只不过林渊不认识这是什么兽。这人径直走上台阶,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林渊只觉得这人看着好有气势。眼前这人正是祁国国主,当今的祁王李胤,他环视着群臣,林渊却感觉他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最久的。 文武百官在李胤落座后,齐齐跪地,异口同声地说“参见国主,吾王千岁。”林渊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用余光偷偷地瞟着自家外公,发现外公那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所以就把头低着,紧张地盯着地面看。 “都起来吧!” “谢吾王!” 林渊跟着周围人一同起身,偷偷看了一眼国主,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曲睿轻轻咳了一声,林渊赶紧将目光收回来。随后林渊想到,曲睿说过,父亲年幼之时,与太子相识,从前的太子李胤那不就是眼前这位祁国国主? 林渊猜的没错,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家老爹跟这位爷到底有多大的交情,但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胤收回停在林渊身上的目光,看着殿中的诸多大臣,缓缓开口问“今日朝会,众卿可有事要奏?” 李胤讲完,官员队伍里走出一人,拱手道“王上,乐天郡前几日突发大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整整一个时辰,朝堂之上都在谈论国事,林渊听得直打瞌睡,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殿外跑进来一个侍卫,所有人都很诧异,要知道这些守护宫墙安危的侍卫没什么事是不能随意进殿的,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这名侍卫单膝跪地,对着李胤说道“启禀王上,宫墙外聚集了上百名百姓,都在嚷着要朝廷还平等王府和林家众人一个公道,要求查清血案真相,赶也赶不走,末将拿不定主意,请王上定夺!” 此话一出,殿上的文武百官心里只有一句话大的要来了! 林渊倒是很纳闷,怎么百姓自发组织起来了?想到这儿,林渊又看了看外公,而曲睿还是那副波澜不惊表情,就跟没听到似的,但林渊从觉得这事儿跟自家外公脱不了干系,周围的大臣们也开始讨论起来了。众所周知,平等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在祁国,除了坐在上面那位,没有谁的权势名声大的过他,但平等王府发生滔天血案,整个应天城却无人问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或者听见有任何一位官员提及此事,这太过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人出过面,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秘密,任谁也是不信的。 李胤闻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一旁候着!”李胤开口,下面的人也不敢再随便议论,本以为李胤还有话要说,结果就这么没了动静,所有人就这么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人跪在殿外,高声喊道“前天威军骁骑营统领韩云,求见王上!” 李胤使了个眼神,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名贴身侍卫便出去将来人请了进来,随后那自称是统领的韩云的和守城的侍卫一块儿搁哪儿站着,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镇西将军韩云?他不是在西境驻守嘛?而且西境最近好像也不太平啊?” “是啊,边军主将未经传召不得擅离守地,这是闹得哪出?” 底下人议论的声音虽然小,但要说一点 儿也听不见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是文官之首曲睿还是站在武官队列最前方的那人都没有出声,李胤也只是干坐着。 “前天威军神机营统领彭纯,求见王上!” “前天威军先锋营统领罗星,求见王上!” 又是两道雄厚的声音响起,这下子整个朝堂一片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而这两人也被宣进殿中,与刚刚那两位一起站着。。 “我朝四位镇军将军,除了南边儿那个,全来了,莫不是打仗了?” “擅离职守,成何体统?若邻国得到消息,在此时发难,没有将领,军队怎么打?” “我说呢,这么大的事就起了这么点浪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这下有好戏看了。” ...... “肃静!” 李胤身边的那名贴身侍卫一声大喝,杂乱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李胤也在此时开口道“韩云、彭纯、罗星,你三人可知擅离职守是什么罪?若是人人都像你们三人似的,大祁的官场岂不乱了套了?” 被叫到名字的三个人闻言上前跪下,齐声道“末将知罪,甘愿受罚。” “罚不罚待会儿再说。”李胤侧着身子,右手撑着脑袋“你们三个冒着这么大风险前来,所为何事?若是理由不能让孤满意,你们三人的脑袋,就得留在这儿!” 韩云率先开口说“回王上,平等王尽忠职守,守我大祁数十年,打得邻国不敢来犯,立下不世之功,即便他已经病故,朝廷是不是也该好好对待其家人?可如今祁国连平等王的家眷都护不住,真叫人寒了心,末将承蒙王上恩德,封了镇西将军,但我始终是林帅带出来的兵,这口气,末将实是难以下咽。求王上彻查此事,还王府,还林家一个公道!”韩云说完,将头磕在地上,便不再说话,彭纯、罗星二人亦是如此。 “姬丹,方才你说宫外百姓要干什么?”李胤又问方才来报信的守城侍卫姬丹,后者也走上前跪下说“启禀王上,城外百姓说,要朝廷还平等王府一个公道。” “好,看着此事却有蹊跷!还有谁也想说这件事的,都站出来。” 李胤说完,武官这边基本上全都跪下了,文官那边也有不少人走了出来,与众人跪在一起,林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沾满了整个眼眶,紧握的双拳和起伏的胸口彰显着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情。 “王上”武官之首李泰突然开口,“老臣是个莽夫,虽不懂治国,但此等不平之事若是发生在老臣身上,想来也是难以忍受此等冤屈的,我家那小子镇守南境,前几日也写了信回来,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父亲,孩儿随林帅征战十余载,林帅待我等情同手足,如今听闻林家满门被灭,作为林帅的兄弟,我恨不能将那施暴之人碎尸万段!是可忍孰不可忍!求父亲面呈王上,让朝廷查明真相还王府一个公道!’,吾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平等王正面的教导,老臣恳请王上,彻查!”说完,李泰也跪了下去。 李泰刚刚说完,曲睿也上前一步,将衣袖一甩恭敬地跪在大殿上,愤怒地喊道“恳请王上,还小女一家一个公道!若不彻查,寒了祁民的心不说,祁国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处?”随着曲睿跪下,整个朝堂除了林渊之外,也再无一人站着,这个时候,这要是站着,那后果,想想也知道。 李胤俯视着这群大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都给我站起来!” 众臣起身后,李胤又看向林渊说“林渊!” 林渊听到国主叫自己,上前一步“在。” “你既是林家人,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回王上的话,林家受难那日,我侥幸逃过一劫,但日日夜夜都想抓到凶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画面,那夜回到家后,母亲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林叔林嫂气绝身亡,宇文先生断臂,两位兄长、林泷姐姐以及林家每一个人都已经亡故。我不相信这是意外,更不相信这是江湖仇杀,我林家忠于君,忠于国,不该承受此等冤屈。此仇不报,林渊寝食难安,林渊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够查清此事!”林渊说完,流着泪伏地大拜。 李胤听完林渊的话,当即出声“既然如此,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林渊抬起头看着李胤,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王上,朝廷若查,我便学我父亲,投身于军,从此死守祁国疆土,以谢王上天恩。朝廷若查不了,我便自己查,但此后,祁国便没有我林渊这个人,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林家人为之付出,我会用自己的办法的去查清真相。查清之前我若死了,那便罢了,否则,林渊穷尽毕生之力,也要抓到真凶,以祭我林家百余口人的在天之灵!” “倘若你今日说的不是这番话,你得下场会很惨,因为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李胤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随后他又感叹“但还好,你给出的答案很不错。” 林渊还在想李胤这突如其来的一句 话是什么意思,李胤就已经说出了后面的话,他说“即刻起,林振威平等王一爵由其子林渊继承,从今往后见君不跪,特赐林渊先斩后奏之权,林渊说的就是孤说的,林渊做的,就是孤做的!” 林渊被这滔天的封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曲睿倒是率先跪下谢恩“老臣替小女、小婿谢王上恩典!”曲睿跪下,林渊也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道“谢王上恩典!” “都起来吧。”李胤抬手,示意林渊二人起身,随后又说“林渊,你想怎么查都可以,只要你想查,整个祁国都可以配合你!你不缺时间,但你没有权利,今日孤给你着权利!” 林渊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此时人群中一道反对的声音响了起来“王上,不可啊!”说话的这位名叫赵天音,在朝中的官职是起居郎,负责记录国主的言行举止,一般来说他是不能表明任何立场的,所以当他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所有人都很诧异。 赵天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躬身道“林渊年仅十岁,如何当得起平等王一爵?林帅这平等王的位子是用自己鲜血和军功换来的,微臣对林帅亦是无比敬仰,他当平等王,老臣心服口服。但林渊凭什么?据我所知,林渊整日只知玩乐,与林帅当年天差地别,百姓真正拥戴的,是已故的王爷和王妃,不是一个黄毛小子。王上,请恕老臣直言,林渊年纪太小,即便要查,也该由曲相主导,刑部和神驹堂配合。请王上收回成命!” 李胤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赵天音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你说完了吗?” “臣没有说完!”赵天音的声音愈发激动,“王上,历代先王,从未封过平等王一爵。林帅所作所为,臣等皆看在眼里,所以当年您封林帅为平等王,开我朝先例,虽有不妥,但林帅值得,所以臣等并未反对。但如今,一个十岁毛头孩子,什么都不做就能继承爵位是何道理?此事微臣万万不能同意,且不说林渊未立寸功,他如今都未曾及冠,未来他会成为忠臣还是奸人还未可知,王上此举非明君所为,请王上三思!” 第7章 李胤 “放肆!” 赵天音被李胤这一嗓子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李胤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老东西,孤是在下旨,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你搞清楚了,祁国是谁说了算。” “王上息怒,微臣只是不明白,为何要给林渊这么大的权利。”赵天音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却还是忍不住发问,“林渊年纪尚小,权力之大,前所未有,若他心思不正,岂不葬送了祁国的江山?王上,此等做法非明君所为,请王上收回成命!” 李胤越发火大,指着赵天音怒喝“你要原因是吗,孤给你。” “贞历三十年,北境战事告急,林帅带兵突袭敌军,斩敌军三位将领,大振我军士气,奠定了胜利的基础。这一年,林帅只有二十岁,从军不过四年,便被先王封了勇武校尉” “贞历三十三年,日国来犯,历时五个月才平息了这场战火,此一战,林帅功不可没。封宣节校尉。” “贞历三十六年,韩国犯我东境疆土,林帅在断粮的情况下,硬是带兵用命拖了整整三天三夜,打得敌军无法前进半分,直至后续支援到来他才倒了下去。此战后,封振威将军。” “贞历三十八年,林帅大婚,东境战事吃紧,他放下刚过门的妻子,远赴战场,奋勇杀敌。这一去就是整整两年!你二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胤历一年,也是孤继位那年,先王驾崩,孤的两位兄长欲夺王位,竟然私下联合起兵谋反,所有在外的将领中,林帅第一个带兵入城平乱,当时整个应天城内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一句话,祁国就是他的,但他没有没有这么做。” “胤历五年,季南明起兵造反,林帅亲手杀了他,你知不知道林帅就是季南明一手提拔上来的,你知不知道林帅当时有多痛苦?事后你知道他跟孤要了什么赏赐吗,他只要了长命锁,给他即将出世的孩子。但孤执意封了他镇国大将军。” “胤历九年,南境海贼猖獗,又是林帅击退了贼寇,此一战打得海上那群贼寇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就是这年,孤让他做了祁国的兵马大元帅,封他为祁国的第一位异姓王,亦是孤继位后唯一的王!” “胤历十一年,林帅请命驻守北境,一手建立了骁骑营、神机营、歩军营、先锋营,祁国如今东南西北四境的主将都曾是他带过的兵。从那时候开始,哪儿打仗,他就去哪儿呆着,甚至林渊都是王妃十年前在军营里生的。孤的王位说白了都是他给的,没有林帅,孤会是亡国君,尔等会是亡国奴!” “孤不顾一切反对的声音,让他做了祁国第一位平等王。可他呢,八年前他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孤留下,只留下了一坛骨灰!” 李胤说到这儿红了眼眶,情绪上来的他指着赵天音一边哭一边骂“赵天音,你个王八蛋,你知道老子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吗?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一开始当将军娶老婆才去参的军,可他娶了老婆以后,是为了让老子坐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坐得舒服才去战场拼的命。” 李胤胡乱地用手擦了把鼻涕,随后又骂“老东西,老子没保住文彩妹子,没保住林家,你让我下去以后怎么跟他交代?好在林渊还活着,只要林渊活着,等老子死了以后,至少还能跟他顶两句嘴。” 李胤越哭越大声,哭到后面他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不知所措的赵天音,随后将后者的衣领抓住,一字一句的说“你再敢说林渊和林家一句坏话,老子弄死你。”李胤说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这一出倒是给赵天音整不会了,他还以为冒死劝谏,死不了也得脱层皮,结果这算什么事? 李泰众人不知该干啥的时候站出来说了一句话“都没事儿干是吧?没事儿干陪老夫上校场练练去。”这位一开口,众人就都散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会儿不走,等李胤哭过了,在场看到他这副样子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至于现在,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林渊缩着脖子想随着众人一道出门,说起来还是因为他才闹出这事儿来的,现在不跑更待何时?不过他刚踏出门一步,就被李泰抓住衣领又扔了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一屁股跌坐在李胤旁边,疼的林渊龇牙咧嘴。林渊望着祁国至高无上的存在坐在那儿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坐着等。 李胤哭了好一阵子,等情绪平复下来后,才看着林渊喃喃自语“像啊,真像。”林渊见他终于说话了,才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上,什么像啊像啊的?” “你和你爹长得很像。” “哦。” “跟我来。”抛下这句话,李胤起身丢下林渊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全然没有方才那副寻死觅活的模样。林渊也看愣了,就一会儿的功夫转变这么大的吗?眼下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爬起来拍拍屁股,跟在李胤身后。 来到书房,李胤吩咐底下人去将太子唤来,随后让林渊随便找个地儿坐,林渊有很 多问题想问李胤,但看着只顾着坐在那儿批阅奏章的李胤,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开口。 林渊正在环视书房的时候,走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他生的清秀,与李胤有七分相似,只是现在的他没有李胤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显得比较稚嫩,这便是祁国太子,李彦。 “拜见父王。”太子李彦进屋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礼,皇室之人,总是这般守规矩。 “起来吧。” “谢父王。” 李彦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李胤看着他这小心的样子,摇摇头“在为父面前,不用这么拘谨。”说完又指着林渊,“在他面前也一样。” 李彦顺着李胤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只不过他相比于自己,神色和肢体都更为放松和自然,当然李彦还不知道刚刚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认识林渊。他只和林修和林麟两人接触的稍微多一些,至于林渊,他知道这个人,却不曾见过面。 李彦收回目光,转头向李胤说“礼不可废,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李胤起身走到案前,席地而坐,朝着二人招了招手“过来坐。”林渊和李彦都明白李胤是啥意思,所以都走到了李胤身前,不一样的是,林渊直接就往地上一坐,还盘着个腿。而李彦则是跪坐在地上,身板打得笔直,一个自由散漫没个坐着的样子,一个又过分的拘谨。 李胤看着眼前的二人,就像看到了当初的林振威和自己,只不过那时的自己喜欢热闹,却被王位禁锢在深宫内,时时刻刻守着这些规矩,林振威喜欢安静,却因为各种征战不得不四处奔波,不得一刻安宁。如今两人儿子的性格截然相反,李彦守规矩,却失去了孩童本该有的天性,林渊自幼贪玩,却过于跳脱了些。但正是这份跳脱,才保住了他的命,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李胤对着林渊说道“渊儿,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我这条命是你父亲当年从我那两个兄长手里救下来的,甚至我这位子,也可以说是你父亲给的。” 李彦瞬间睁大了眼睛,他记得那天曲相进宫时,自家老子正在检查他的功课,听闻平等王府满门被灭时,李胤将应天城各处当的值将领都叫来了,凡是有失职的,最后都被李胤杀了。那是李彦自记事以来,李胤最为恐怖的一次。他记得自己被父王赶了出去,然后曲相跟父王交谈了很久,再出来的时候,父王脸色虽然依旧十分阴沉,但那种令人恐惧的暴虐的感觉已经消散了,至于房间里聊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是那时才知道林家没了。 此刻听到林渊还活着,李彦感到很吃惊,他本以为林家真的灭门了,现在想想,那一日父王恐怕也是听到有人还活着,才没有将事情闹大。 “有些事情,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会告诉你。”李胤无视了李彦的吃惊继续说道,“你想复仇,我也想,甚至我比你更想,但你现在还做不到,你还差得远。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呆在宫内,和太子同吃同住,我会找人教你们武艺,教你们读书写字,在你及冠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林渊刚想说话,李胤抬手拦住了他说“不用说了,我意已决。另外,等你及冠以后,你才能真正使用平等王的权力,你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林振威的儿子,不是废物,我也没有看错人,你做得到吗?” “臣,做得到!” 李胤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他又说“以后人前称臣,私下里,你就叫我李叔吧,彦儿也一样,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爹,为王,太累了!我希望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能暂时放下君王的身份。” 林渊听完当即开口喊道“李叔!” 李彦从来没这么叫过,这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所以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林渊挪了过去,轻轻撞了一下李彦,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李彦这才小心地开口“爹?” 李胤笑了,笑得很开心,接着他又对李彦认真道“彦儿,爹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李彦很疑惑,似是知道李彦在想什么,李胤解释说“很简单,爹要你从今天开始,无条件地信任林渊,从今往后,你二人要互相信任彼此,不可心有嫌隙,只要你能做到这件事,你想要什么,爹都可以满足你,听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了,父王。”李彦刚说完,又在李胤不悦的目光下改口道“我知道了后李彦开出了他的条件,他说“爹,您真的什么都能满足我吗?您可不可以陪我好好吃顿饭?” 李彦说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李胤和林渊都是一愣,林渊还未记事,林振威就死了,所以他自然是没有和父亲一起吃过饭的,李胤则是没想到李彦的愿望是这个,当下也是感到一丝愧疚,自己忙于朝政,似乎从来没有和这孩子正经的吃过饭。 李胤点点头,李彦见他同意了,第一次脱去了拘谨,露出了孩童该有的笑脸。李胤对林渊说“你也一块吃吧,现在回相府收拾东西, 晚饭前回来,我和彦儿在宫里等你。”林渊没想过还有自己的份,心里十分地感动,使劲地点点头,随后往宫外跑去。 等林渊出宫,宫外的百姓一拥而上,围着林渊不停地询问“小公子,事情如何了?”林渊看着眼前这群普通百姓,泪水不禁湿了眼眶,随即跪在地上对着他们说“王上已经下旨彻查此案,无论十年还是百年,终有一日,林家的冤屈会得到洗刷,林渊,在此谢过各位了。”说罢,林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时送他出宫的侍卫上前说道“王爷,王上和太子还在宫里候着呢,您得快些。” 话音刚落,百姓齐齐下跪高呼“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林渊跪地是感谢百姓不顾安危,冒着风险替林家伸冤,即便在这背后肯定有曲睿等人的推动,可谁敢说这些人每一位都是被安排好的呢? 百姓跪地则是打心底里尊敬平等王,即便眼前的平等王还是个孩子,但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父亲是那样的人,他差不了。 告别众人后,林渊急匆匆地向相府走去,在快到相府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刚刚在大殿上似乎见过。后者像是在等他,见到林渊后这人直接走了过来,单膝跪在林渊面前,恭敬道“镇东将军罗星,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林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指着自己说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们没怎么见过面吧?” 罗星起身后低着头看着个子没有多高的林渊,笑着说“我可以叫你少帅吗?” 林渊一愣,点了点头,见林渊同意后,罗星又说“少帅,其实咱们很早就见过面了,只不过那时你只有六斤。”没等林渊反应过来,罗星接着说道,“你没事,咱们兄弟几个都很开心,其他两个兄弟还有要紧事,都回原来的地方了,我的驻地离应天城近些,所以走前想来看看你。” 林渊仔细的搜索了一下在朝堂上的记忆,看着罗星说“您是叫罗星吧?我记得您是天威军什么什么营的统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镇东将军了?” 罗星哈哈一笑说“末将是叫罗星,是前天威军先锋营的统领,天威军的统帅是你父亲,我是你父亲带出来的兵。如今我已是镇守一方的将领,东境是我的主战场。好了,能看见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外公,走了!” 罗星说完摸了摸林渊的脑袋,随后转身向城门外走去。 林渊不傻,从今天发生的一切来看,罗星肯定是受到了自家外公的召唤才来的应天城,他很清楚,即便没有外公,只要得到林家出事的消息,罗星等人肯定还是出面的,二人刚刚虽然没怎么交流,但那种眼神是演不出来的,除了外公和林家人,只有李胤和罗星在看他的时候是这样的眼神,那眼神中尽是关心和爱惜。 林渊朝着罗星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最后看了那个身影一眼后,转身向相府跑去。 第8章 局势 林渊回到相府,和曲睿说了李胤对他的安排,令林渊没想到的是,自家外公并没有很意外,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在曲睿的目送下下,林渊出了相府后,径直走到曲睿给他准备的马车跟前,上车前林渊又跑了回来,跪在地上给曲睿磕了三个响头“外公,孙儿走了,您多保重身体,等孙儿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您。”说完后,林渊起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他不敢再回头,他怕看到外公的眼睛。 老人红了眼眶,目送着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他很想自家外孙能留下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入了宫,林渊被人带着来到了东宫,李胤父子二人早就在这儿等着了,随着林渊到来,三人也正式开始用餐。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三人自顾自的吃着,李胤不停地往嘴里倒酒,林渊见状出口打破了这份安静“李叔,能和我讲讲您和我父亲年轻时候的事吗?娘亲从来都不提父亲,但我曾经瞧见过娘亲深夜在父亲的牌位面前偷偷抹眼泪,我想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外公嘴里的父亲,更像是个傻大个。” 李彦闻言也抬头盯着李胤,他也很好奇,这位备受爱戴的平等王,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李胤看着眼前的两个崽子,轻笑一声“呵呵,你外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父亲确实是我见过性子最直接的人。”李胤说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说“我与他少年相识,我大他三岁,初次见他,是在他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时候。我很欣赏他的正直和豪爽,也许有一天你们二人也会遇见一个人,此前未曾见过,但只一眼,你便知晓这人会是你一生的知己!” 李胤的回忆被勾了起来,随着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下肚,他与林振威的故事也被讲述了出来,林渊二人听得兴奋不已。从给林振威牵红线,到赠与小黑;从初入军营到官拜将军;从沙场豪情到千里入宫勤王救驾,直至封王拜相最后远赴边军镇守国门。李胤说的很激动,直到提到林振威殒命,李胤的神色瞬间黯然,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便不再开口,一言不发的喝酒。 李彦想换个话题,不让父亲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便问道“爹,为何林帅常年征战在外,祁国难道就不能与别国和平相处吗?” 李胤叹了口气“彦儿,你还小,不知这世间之人的本性,尤其是那些身处高位之人,更甚。不过你未来是祁王,慢慢地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今日,我便和你们说说当今天下的局势,除了祁国之外,这片陆地上还有六个势力,分别是韩国、日国、鹰国、万器城、天龙寺以及无双王朝。” “万器城最强大的地方在于铸造,天下神兵,绝大部分出自万器城,而且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他们的兵器,最顶级的神兵是需要缘分才能获取的。”说到这儿,李胤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渊一眼。 “再说这天龙寺,虽说它听着像是个寺庙,但天龙寺诸多高僧以弘扬佛法为己任,遍布范围甚广。天龙寺亦是七大势力里唯一主张和平的势力,最重要的是,在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不可动武,亦不可作恶。因此无论是什么程度的恶人,只要逃到天龙寺的管辖范围,追杀他们的人都会就此罢手。” 听到这里,李彦不禁发问“按照您的说法,天龙寺岂不是可以包庇天下所有穷凶极恶之人?那和平又从何谈起呢?” 李胤解释道“天龙寺之人不允许他人动武,但不代表寺内之人不动武。曾经有一个三品的高手,以为没了追杀便能继续为非作歹。这人在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行凶后,被天龙寺在数个时辰之后寻得,一众高僧当即将他镇压,听说那人的武功被废后,天龙寺将他关在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自那以后,这条线没人敢去触碰。” 林渊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想起了自家老爹,管家林叔曾经说过,老爹就是世上少有的三品高手,这世间四品往上的高手,数也数的过来。 不顾林渊吃惊的眼神,李胤继续道“祁国是七大势力里资源最为丰富的势力,也是唯一靠海的国家,且与日韩两国接壤,因此为了争夺祁国的资源,这两个国家和咱们打仗是常有的事。好在祁国一直以来凝聚力都比较强,整体实力也不弱,因此日韩两国并未在我们这儿讨到什么好处。至于鹰国,地处七国最北,那里天寒地冻,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种寒冷,不过鹰国本土人习惯了那样的环境。他们占据了比较好的地理优势,倒是也没什么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无双王朝呢?”林渊好奇的问道。 李胤咂咂嘴“啧,至于无双王朝,乃是当今天下唯一的霸主级势力,居中调和其余六大势力的矛盾,我们都需要向其上供,无论何事,只要无双王朝开口,基本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知道为什么大臣们总是对我说千岁吗?因为万岁用来称呼无双皇的,其余人还没那个资格称皇,或者说没人敢称皇,除了......” “哇!” 林渊、李彦同时惊叹出声 打断了李胤,两个十岁的少年,涉世未深,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即便是李彦,学习的也不过是治国,对于这天下大势,他了解的也不多。 李彦眼珠转了转,又问“那为什么没有人尝试挑战无双王朝呢?如果有一天他们要天下一统,就没人反对吗?” 李胤看了看这个天真的儿子,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因为无双王朝拥有当今天下八位二品中的两位,二品已是现在已知的至高战力,更别提无双王朝的综合实力还是七大势力的第一位。” 李胤的一番话听得林渊二人直咂舌,林渊惊讶的同时也说出了他的疑问“李叔,您刚刚提到过神兵利器,可以讲讲吗,都有哪些比较有名的神兵啊?” 李胤猜到了林渊会问这个问题,不急不忙的喝了一杯酒后才开口说“当今天下神兵无数,若要论名气,便不得不说那十大神兵。”李胤说完又开始喝酒,等得林渊二人有些急了,李胤才继续说下去。 万器城曾经公布了一个神兵榜,榜上所列的一百把兵器都是一等一的利器,但排名前十的那几样例外,因为这十把兵器独立于天下万兵之列,每一样都自带特殊效果,而且没人知道打造出他们的人是谁。 神兵榜第十,落日弓,主杀戮,下落不明。 神兵榜第九,山河图,主吞噬。可将敌人吸入其中,吸入敌人的数量根据使用之人自身实力而定,无双王朝,狂人王杰之兵。 神兵榜第八,霸王枪,主勇武。非其主,不可用。万器城城主萧泉之兵。 神兵榜第七,月鸣琴,主疗愈,下落不明。 神兵榜第六,泣血剑,不祥之剑,下落不明。 神兵榜第五,弑神鞭,主攻伐,提升使用之人一成实力,无双王朝,王瑞之兵。。 神兵榜第四,夜灵刀,主守护,下落不明。(前祁国平等王林振威之兵) 神兵榜第三,万法禅杖,主救赎,天龙寺历代住持所有。 神兵榜第二,天寒萧,主封禁,鹰国境内,其主不明。 神兵榜第一,天机盘,主推演,下落不明。 李胤一口气说完了十大神兵,随后在林渊二人呆滞的注视下又开了一坛酒,不等李胤斟满酒,林渊询问说“李叔,这样的神兵利器真的存在吗?就那个山河图,这要是用在战场上,那还打什么?还有那个弑神鞭,同等实力的两人对峙,提升一成实力,那还打什么!” “不错,王杰、王瑞二人,本身实力已是当今武道的至高之境,又有这两把神兵的加持,根本没人惹得起他俩。他二人不仅是无双王朝的人,更是亲兄弟,这就是我说的无双王朝是天下霸主的根本原因。”李胤肯定的回答道,“十大神兵还有五把下落不明,只不过传闻中这些神兵都是出现过的。剩下的神兵每一把都是有主人的,不过夜灵刀的主人前些年死了,所以现在没人知道夜灵刀现在何处。认真算下来,十大神兵现在只有四把是真的存在的。” “那李叔,夜灵刀的主人是谁啊?” “那人跟你我两家还有些渊源,等时候到了,我就告诉你,不过这话你知道就行,不可随意说出去。” 林渊不悦的看着李胤,怎么这些大人都喜欢当谜语人? 等这只有三人的宴席结束时,天都已经黑了,李胤给林渊讲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也教了李彦很多治国的道理,李彦这十年和父亲的交流估计都比不上这一天,他的印象里,父王总是忙于朝政,对于他这太子也极为严厉,他总有一种父王在赶时间的错觉,不过今天的李彦真的很开心。 等林、李二人走了以后,李胤又喝了不少酒下肚,醉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他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振威,文彩,宇文兄,十年,再给我十年,等渊儿、彦儿再长大些,等祁国再强大些,我就来寻你们,你们在在下面等着我,用不了多久的,很快......”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李胤就这样睡了过去,至于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天知道。 林渊回到相府,和曲睿说了李胤对他的安排,令林渊没想到的是,自家外公并没有很意外,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在曲睿的目送下下,林渊出了相府后,径直走到曲睿给他准备的马车跟前,上车前林渊又跑了回来,跪在地上给曲睿磕了三个响头“外公,孙儿走了,您多保重身体,等孙儿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您。”说完后,林渊起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他不敢再回头,他怕看到外公的眼睛。 老人红了眼眶,目送着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他很想自家外孙能留下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入了宫,林渊被人带着来到了东宫,李胤父子二人早就在这儿等着了,随着林渊到来,三人也正式开始用餐。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三人自顾自的吃着,李胤不停地往嘴里倒酒,林渊见状出口打破了这份安静“李叔,能和我讲讲您和我父亲年轻时候的事吗?娘亲从来都不提父亲,但我曾经瞧见过娘亲深夜在父亲的牌位面前偷偷抹眼泪,我想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外公嘴里的父亲,更像是个傻大个。” 李彦闻言也抬头盯着李胤,他也很好奇,这位备受爱戴的平等王,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李胤看着眼前的两个崽子,轻笑一声“呵呵,你外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父亲确实是我见过性子最直接的人。”李胤说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说“我与他少年相识,我大他三岁,初次见他,是在他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时候。我很欣赏他的正直和豪爽,也许有一天你们二人也会遇见一个人,此前未曾见过,但只一眼,你便知晓这人会是你一生的知己!” 李胤的回忆被勾了起来,随着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下肚,他与林振威的故事也被讲述了出来,林渊二人听得兴奋不已。从给林振威牵红线,到赠与小黑;从初入军营到官拜将军;从沙场豪情到千里入宫勤王救驾,直至封王拜相最后远赴边军镇守国门。李胤说的很激动,直到提到林振威殒命,李胤的神色瞬间黯然,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便不再开口,一言不发的喝酒。 李彦想换个话题,不让父亲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便问道“爹,为何林帅常年征战在外,祁国难道就不能与别国和平相处吗?” 李胤叹了口气“彦儿,你还小,不知这世间之人的本性,尤其是那些身处高位之人,更甚。不过你未来是祁王,慢慢地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今日,我便和你们说说当今天下的局势,除了祁国之外,这片陆地上还有六个势力,分别是韩国、日国、鹰国、万器城、天龙寺以及无双王朝。” “万器城最强大的地方在于铸造,天下神兵,绝大部分出自万器城,而且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他们的兵器,最顶级的神兵是需要缘分才能获取的。”说到这儿,李胤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渊一眼。 “再说这天龙寺,虽说它听着像是个寺庙,但天龙寺诸多高僧以弘扬佛法为己任,遍布范围甚广。天龙寺亦是七大势力里唯一主张和平的势力,最重要的是,在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不可动武,亦不可作恶。因此无论是什么程度的恶人,只要逃到天龙寺的管辖范围,追杀他们的人都会就此罢手。” 听到这里,李彦不禁发问“按照您的说法,天龙寺岂不是可以包庇天下所有穷凶极恶之人?那和平又从何谈起呢?” 李胤解释道“天龙寺之人不允许他人动武,但不代表寺内之人不动武。曾经有一个三品的高手,以为没了追杀便能继续为非作歹。这人在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行凶后,被天龙寺在数个时辰之后寻得,一众高僧当即将他镇压,听说那人的武功被废后,天龙寺将他关在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自那以后,这条线没人敢去触碰。” 林渊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想起了自家老爹,管家林叔曾经说过,老爹就是世上少有的三品高手,这世间四品往上的高手,数也数的过来。 不顾林渊吃惊的眼神,李胤继续道“祁国是七大势力里资源最为丰富的势力,也是唯一靠海的国家,且与日韩两国接壤,因此为了争夺祁国的资源,这两个国家和咱们打仗是常有的事。好在祁国一直以来凝聚力都比较强,整体实力也不弱,因此日韩两国并未在我们这儿讨到什么好处。至于鹰国,地处七国最北,那里天寒地冻,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种寒冷,不过鹰国本土人习惯了那样的环境。他们占据了比较好的地理优势,倒是也没什么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第9章 白衣 这天深夜,曲睿在自己的卧房内坐着,除了随着烛光闪烁而略有晃动的影子,房间内再无别人,但观曲睿的样子,像是在等一个人。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原本出神的曲睿瞬间站起身了,上前将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袍的人,夜太黑,看不清来人长相,在曲睿将门打开后,这两人迅速走了进来,曲睿四下张望了一眼,随后将门合上。进门后,那二人将黑袍脱下,露出真实的面貌,正是李胤和他的贴身侍卫,傅谦。 “微臣参见王上!” 李胤随意地摆摆手道“曲相不必多礼,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房间内,曲睿和李胤对立而坐,傅谦则双手环抱,安静地站在李胤的身后。曲睿率先出口问道“王上,渊儿如今还是太小,老臣如今已过花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等了。为了能让他快速的成长起来,是不是可以让他见见那位?” 李胤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林家被灭,凶手定是为了夜灵刀而来,渊儿早晚会知道的,在未来危险只会一点点接近他。所以我仔细考虑过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彦儿可以不会武功,可渊儿必须走武道!所以我才将傅谦带过来。” 李胤说完,曲睿震惊的看着杵在那儿没什么表情的傅谦,像是想到什么,他猛地起身,惊道“难道傅侍卫就是?” 李胤微微颔首,曲睿立马向傅谦行礼道“微臣见过大人!” 一直没出声的傅谦淡淡地开口回答说“我可以教林渊武艺,但能学多少是他自己的事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祁国,曲相不必多礼。” 为什么曲睿会如此震惊,因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贴身侍卫,原来就是祁国那位隐藏的二品高手,要知道二品高手当今天下不过八位,所以没多少人认识这几人,曲睿也没想到,祁国的最强者时常与自己见面,自己却全然不知。 震惊过后,曲睿和李胤就在这房中不停地交谈,有傅谦在,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听。二人定下了许许多多的计划,没人知道的是今夜这里的每一样计划都会在未来影响到整个祁。直至深夜,二人的交谈才算结束,李胤脸上带有一丝笑意,可曲睿却从这笑意中看到了解脱,当下也是在心中微微叹气。 就在李胤准备离开时,傅谦却突然挡在李胤和曲睿前面,低喝一声“什么人?” 李胤二人这才发现,房间得角落里站着一名白衣男子,这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身材修长挺拔,只是他的瞳孔是红色的,搭配上他白的不似活人的皮肤,看上去非常阴冷。这男子给人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硬要说的话,就是与他对视,你会有死亡的感觉,可正常人除了濒死,又怎会认得死亡是什么感觉? 可在场的李胤和曲睿两人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与他二人不一样的是,傅谦在发现白衣人的瞬间,后背和额头就开始流汗了,傅谦是谁?他是如今天下顶尖强者之一,这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出现还没被发觉,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 曲睿越看越觉得奇怪,他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在哪儿见过,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旁的李胤亦是如此,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曲睿指着那白衣人说“阁下可是在林家出事那夜见过渊儿?不知阁下是敌是友?” 不怪曲睿觉得熟悉,这人的样子和林渊描述那个白衣人不是一模一样吗?白面红眸,这事儿李胤也是知道的,他们两人一直在暗中调查,却查不到这人的任何踪迹,如今这人突然出现,谁知道他和林家血案到底有没有关系?若真是他做的,这等实力,今夜怕是要出大事了。 那白衣人转动着猩红的眼眸,缓缓上前,傅谦将李胤二人护在身后,如临大敌,不怪傅谦紧张,实在是这人给人的压迫太强了,就是无双王朝那两兄弟单对单也给不了他这么大的压力。 白衣男子在傅谦面前停了下来,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右手,傅谦见状瞳孔一缩,正欲动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当下心里的震惊之感前所未有,他知道如果眼前这人想在这儿动手杀人,他拦不住,搞不好祁国都要变天。 傅谦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人一挥手就推到了一边,曲睿此时亦是非常恐惧,可他还是壮着胆子挡在了李胤面前,略有颤抖地问道竟是何人?” 白衣人那只手并没有停下来,直直的朝着李胤伸了过去,此刻在众人心里都只有两个字完了! 曲睿和傅谦甚至都闭上了眼睛,只有李胤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太恐惧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他就这样看着那只手从自己身边穿过。令人意外的是,那白衣人仅仅只是端起了一杯茶,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我叫莫无幽!” 话音刚落,傅谦就发现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可他现在根本不敢动,他敢肯定,只要他稍有动作,那名为莫无幽的人就可以瞬间解决曲相和李胤。 好在莫无幽喝完茶后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 淡淡地说道“我就是喝杯茶,你们紧张什么?林家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杀人夺宝这种没趣儿的事,我不会做。” 在他说完后,在场的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至少可以确定这人暂时不是敌人,若与这样的人为敌,纯粹是在找死。 莫无幽不在乎几人内心有什么想法,他漠然地看着众人说“你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不过林渊要交给我!” 李胤和曲睿二人闻言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 “着什么急啊?”莫无幽无奈地说道,“先听我说完,林渊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会亲自教他武道,十年,十年后我会把林渊还给你们。对了,多说一句,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因为你们是真心待他好的人,我才会告知你们一声,就这样,走了。” 话音刚落,莫无幽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消失了,当他走后,傅谦扶着身旁的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气,那种压迫感真的要命了。 李胤望着傅谦问“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不出一招,我必死!我久居庙堂,难不成已经有人先我一步踏入了那至高之境?可除了我们八人,还能有谁呢?” 傅谦回答完后在那儿自言自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倒是曲睿平复了心情后想了想后说道“王上,我想这人应该没有恶意,林家出事那晚,他也曾提醒过渊儿不要触碰中毒的泷儿不是吗?或许咱们可以相信他,再者说,连傅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咱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妨赌一赌!。” 李胤深思了许久,随后望着曲睿,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想过将林渊藏起来,可这么做没有意义,倒不如赌一把,如果那人要对林渊动手,早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那人的武道实力恐怖至极,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在这种人面前,保下林渊或许就是个笑话。 别无他法,眼下只能相信那名为莫无幽的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十年时间,他李胤还等得起! 之后的几日里,李彦形影不离的跟着李胤,李胤也正式开始教导李彦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王。至于林渊,那夜之后李胤就再也没有主动见过他。 林渊从李彦口中得知,李胤给他的那本刀谱就是林振威当年所学的武技,此武技名为《斩天》,闲来无事的林渊没事儿做,也只能独自研究起这套武技,直至那名白衣男子找到了他。 这日,林渊正在东宫练习刀谱中最基础的招式,突然间余光看见了一旁的凉亭中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正是林家出事那夜短暂出现过的白衣先生,当即跑了过去,对着白衣先生拱手道“那夜多谢先生提醒,才让我和外公未受毒害!看来您就是李叔为我寻的老师,原来您和李叔早就认识。那天您走得急,未请教先生姓名?” “莫无幽。”那人回答。 林渊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看到莫无幽的瞬间,压根儿没想过这人是敌是友,只是想着能这般出现在东宫内,肯定是李胤安排的,当下没有丝毫防备,就这么冲到了人家跟前。莫无幽提起林渊的衣领,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林渊回过神,已经到了一个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在宫里,因为这儿什么都没有,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荒野巨石,林渊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手段? 莫无幽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说“那本刀谱虽然不错,但不适合你。今日起,我会从武道基础开始教你,在你踏足四品之前,哪儿也去不了!” 林渊嘴一撇,心里偷偷嘀咕四品?您当大白菜呢,说上就上。 莫无幽又道“什么时候将这些巨石推到那边,什么时候完。”说完指着老远的一处地方。 林渊还没反应过来莫无幽说的是什么意思,后者就已经不见了,他不由得大喊“宫里呢?李彦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回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安静。林渊突然觉得无比恐怖,这要真这么练,那不得练废了,眼前这石头比自己个子还高,成年人也推不动啊。 林渊没法子,只得尝试着去推那巨石,整整一个时辰他都在尝试推动它,不过那巨石纹丝未动,倒是林渊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再动。就在林渊出神之际,莫无幽忽然出现,一条长鞭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朝着林渊就是一鞭子打了过去。 林渊被抽了一鞭子,后背上立马就出现了一道红痕,疼的他跳了起来,看见一旁的莫无幽后,林渊委屈地问道“先生打我作甚?” “快推,没到你休息的时候,再有下次,我还揍你!” 说完,莫无幽又消失了,林渊没办法,只能继续和石头较劲。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林渊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莫无幽也再次出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林渊,他摇摇头,将一枚果子扔给了林渊说“吃了它。” 林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 背了,见到有果子,翻身爬起,一口就把果子吃了,嘴里还抱怨道“先生真小气,就给一个果子。”林渊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腹部有些发热,力气好像都回来了,肉体和精神上似乎也不累了,他还想问莫无幽给他吃的是什么,后者却已经不见了。 在这个未知的地方,林渊就这样不停地推石头,吃果子,莫无幽只会在他松懈和脱力的时候出现,要么就是一鞭子,要么就是给个果子,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 “呀~” 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少年吃力地将一块巨石向前推动,如果有人在这儿,一定会非常吃惊,因为那巨石少说也有千斤重,一个少年怎会有如此巨力能将其推动? 在巨石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林渊高兴的跳了起来,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先生,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莫无幽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渊身后,林渊似是有所察觉,瞬间回头,高兴地说道“先生,先生,我推动了,这么大的石头,我居然推动了。” 莫无幽面无表情的说“还不错,准你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再继续。” 这是莫无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林渊说可以休息了,林渊兴奋地往地上一躺,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睡着了,甚至没有找个阴凉的地方,就这么在太阳下睡了。在他入睡后,莫无幽看着林渊自言自语道“七年了,进度有点慢啊,看来要抓点紧了。” 同一时间,在祁国东宫内,李胤正在指导李彦功课,后者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爹,老林呢?啥时候回来啊,这都过了一年了,您也不说放他回来,我好不容易认识个朋友。” 李胤也没解释,只是说道“为父安排他去别的地方学习去了,等他回来你可不能丢了爹的面子!哟,天都这么黑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来人呐,传膳!”李胤打着马虎眼说完后,侧过头看了一眼门外,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林渊的现况,自从那夜从相府回来后,他就将重心放在了李彦身上,前几日他还能从李彦嘴里听到林渊的消息,可没过几天,李彦就说林渊消失了。 李胤知道他是被那个叫莫无幽的人带走了,可他也没办法,只能相信莫无幽是真的会教林渊武艺,所有的不安都被他很好的隐藏在心里,面对李彦时不时的追问,他也总是说林渊在接受秘密的训练,实际上他自己才是最担心的那个。 此刻李胤父子在用晚膳,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明明是同一时间,林渊的脑袋上出现的却是太阳,或者说林渊就没见过月亮,他只知道每当自己没了力气,莫无幽就会出现给他一个果子,吃了以后什么疲惫就都没了,然后就得接着推石头。 林渊没注意到的是,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倒不如说是个青少年,或许只有莫无幽本人才能解释这一切了。 第10章 奇怪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林渊睁开了双眼,不过眼前的环境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他明明记得睡着之前身处荒漠,可如今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满是绿色的森林。林渊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虽然环境变得陌生了,好在莫无幽就坐在一边的篝火旁,环境带来的异样感也稍稍消减了些。 莫无幽盯着面前的篝火,淡淡地开口道“醒了?” “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醒了,那便继续修行吧。”莫无幽没有回答林渊,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接下来,我要你学会使用兵器,不多,就这点,什么时候耍的熟练了,什么时候结束,在此期间,除了生死关头,我不会管你!” 林渊刚睡醒,脑子还不清晰,不过当莫无幽说完这些后,林渊的眼前就出现了至少五十种武器,刀枪剑戟都还好,至少是见过的,但这一大堆武器中,绝大部分是他见都没见过的兵器,这要想全部掌握使用方法,那得多少时间?林渊的眼神也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澈,坏了,先生下死手了。 不等林渊问话,莫无幽便站起了身,背朝着林渊指着不远处的瀑布说“我找了很多朋友来陪你玩,从今天开始,饿了自己找东西吃,渴了自己找水喝,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说罢,莫无幽消失在了原地。 林渊被莫无幽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摸不着头脑,正当他走神之际,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熊从中爬了出来,林渊这小身板在这头大黑熊面前,渺小的不像话。林渊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从莫无幽留下的一堆兵器中,胡乱地抓了一把,长棍入手,林渊稍稍多了些底气,但随着大黑熊的不断接近,林渊那点底气消失殆尽。 这头黑熊的血盆大嘴中不断地淌出哈喇子,它望向林渊的眼中尽是兴奋,林渊只觉得自己在它眼中就是一只会动的肉块,抓着长棍的手也更用力了,下一刻,大黑熊就朝着林渊冲了过来。 ...... 时间就像一位旅人,一直在不断地前行,留是留不住的,不过那时间留下的痕迹却是真实存在的,现在的林渊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日之后,林渊真的独自在这片森林中度过了数十年,莫无幽也真的很少再来。在林渊的记忆里,莫无幽只会在他处于困境,且真的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现身。起先林渊还能常常看到那一袭白衣,因为任何一只猛兽都能逼得他退无可退。 但后来,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他才能见到莫无幽一次,林渊的武道实力有了质的飞跃,各式兵器也用的愈发娴熟,只不过于他而言,时间没有意义,他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因为这林子里没有昼夜之分。 话说回来,林渊此刻正在瀑布前蹲着,捣鼓着被架在火堆上的兔子,这些年他基本上就靠着这些小动物和一些野果来填饱自己的肚子,而莫无幽就在此刻悄然现身,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林渊此刻哪里还有人类的模样,只见他头发比女人都长,都拖到地上了,赤裸着上半身,脖子上戴着一串由各种兽骨制成的项链,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几片荷叶一些杂草就将小鸟遮住了,其余地方都是露出来的,活脱了一个野人的模样。 林渊正起身准备弄点水,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莫无幽,很激动地冲了过去伸着头说“先生,您来了,咱可有日子没见了。你不知道,这些时间我过得由多苦,连老王见了我都掉头就跑,甚是无聊!”他口中的老王其实就是这林子里的老虎,从一开始的那几只,到现在的几只,他都唤作老王。 莫无幽抬手将林渊的脑袋扒拉到一边,随后淡然地说道“既然修行的差不多了,此地于你作用已经不大了,走吧。” 林渊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在这儿待了多久了,总算是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开始还有各种猛兽天天找麻烦,到最后这群猛兽却都乖巧了不少,就像是约好的一样,绝不踏足瀑布直径五里内。林渊从最开始被霸凌,到后来去反霸凌,但凡看到林渊的猛兽,统统玩了命的跑,生怕被逮住后用来炖汤。尤其是老王一家,除了最开始的那三代,后续子孙都被林渊祸害了个遍。 被林渊抓住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生不如死,兴许是林渊实在是太无聊了,想出来千奇百怪的虐兽的法子,有头有脸的猛兽全部被他折磨过,林渊用来练习的兵刃,也变成了各种刑具。 莫无幽按住上蹿下跳的林渊,在林渊头顶上挥了一下手,林渊只感觉到一阵温暖,舒服的他差点叫出来。察觉到有些不一样,林渊走到瀑布下的河边一看,倒影中的自己,全然没了野人的模样,原本自己用各种杂草做的裤衩这会儿变成了真正的衣袍,极其爆扎和夸张的发丝也柔顺的披在后肩,身上的伤疤和污垢也消失不见了。 林渊看着水中的自己,差点儿哭出来,心里都在呐喊这才是我,这他娘的才是我啊! 莫无幽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 浇在林渊头上“体魄、兵器你都练完了,接下来,你要学会内在的东西,随我去炼心!” 林渊欣喜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委屈的说道“啊?先生,您已经折磨我不知道多少年了,我都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变成大人了,要不,放了我吧!” 林渊一脸期待的看着莫无幽,后者却只顾着说自己的话“炼心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我会陪着你,第二阶段我教不了你,需得你自己去悟。第一阶段结束,你就可以回祁国。”莫无幽没有告诉他的是,距离林渊离开祁国,已经过了接近百年光阴。 没有日夜,没有四季更替,林渊压根儿就没有时间观念。 林渊只知道,每当他驯服一头野兽时,就会有更离谱的野兽出现,老王一家纯粹就是玩具,真要说起来,近些年出现的都不算是野兽了,什么长着独角的马,带翅膀的大象,各种奇异的玩意儿层出不穷,每当由新朋友出现,林渊都会被打得痛不欲生。 其实早在四十多年前,林渊就已经将所有的武器都用的出神入化了,后面这些年就是单纯的和这些新伙伴对打,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的是,他的实力已经到一种很夸张的地步了。 本来满脸不高兴的林渊,一听可以回祁国,别说炼心,就是吃他的心都可以,围着莫无幽兴奋的喊“先生,什么时候开始炼心,怎么炼?需要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不怪林渊话多,正常人在林子里呆这么久,不疯就不错了,每次莫无幽出手救他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后退,而是和莫无幽讲话,可见憋得有多难受。 莫无幽跟当年一样,提着林渊的衣襟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这一次,林渊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片白色,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这鬼地方大的没边,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林渊好奇的问莫无幽“先生,在此地炼心?” “嗯!” “这怎么炼?” “坐下!”莫无幽说完自己先盘腿坐在了地上。 林渊学着莫无幽的样子盘坐在地上,随后莫无幽又说“闭眼,冥想,放空一切!” 林渊照做,和莫无幽一起在原地打坐,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林渊就已经坐不住了,这些年来,要么是他被各种野兽追着打,要么是他闲的没事找人家的麻烦,除了睡觉,基本就没闲下来过,所以他现在根本坐不住。 “先生,咱们就这么坐着?吃饭、睡觉、洗澡、出恭怎么解决?这儿啥也没有啊。” 林渊看着坐在地上的莫无幽问道,但他一句回应也没有得到,莫无幽此刻就像个高僧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林渊用手指戳了一下莫无幽,没反应,他又轻轻拍了莫无幽的脑袋一下,然后掉头就跑,可还是没反应。 “我就不信你坐得住!” 林渊这么想着,胆子也变得越来越来大,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的施加在莫无幽身上,但令他失望的是,莫无幽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渊都被吓着了,当下用手指试探性地伸到莫无幽的鼻子下方,还好气息还在,林渊用手顺了顺胸口。 真的挺吓人的,正常人真的能做到这样吗,心无杂念,那不是和尚和道士才干的事吗?莫非先生真是个高僧?也不对,有头发,只能是个道士!万一是俗家弟子呢,小时候听林叔说,有头发的和尚被唤作俗家弟子,是可以讨老婆的...... 林渊越想越远,索性懒得想了,随即往地上一躺,双手枕着脑袋,翘着腿,最后看了莫无幽一眼,发现他还是那副样子,收回目光准备睡觉。刚一闭眼,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念头又蹦了出来,就像有一群人在脑子里骂街,吵的他睡都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渊忽的睁开眼睛,转头一看,莫无幽还在那儿坐着,自己则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但清醒还不如睡着,林渊又不知该干什么了。 林渊想着,先生做得到的事,自己也应该做得到,所以也盘腿坐下,开始冥想。这一次,林渊坐了很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渊心里却生出一股烦躁的感觉,他尝试着压制这股意念,但没想到越压制,那种烦躁的感觉越强烈。直到他再也没办法安静的坐着,他起身跑到远处,想找找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门啊洞啊之类的,只要能离开这儿就行。 这里比从前的森林和荒漠还诡异,荒漠虽然没有月亮,但好在还有太阳,那森林中虽然没有日夜四季,但毕竟各种动植物都有,甚至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都有,哪儿像这里,无论你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白色的,若不是林渊能接触到实体,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站在地面上。 想到这儿,林渊尝试性将右脚往前蹬,随后左脚跟上,下一刻,林渊整个人就横在了莫无幽的面前,林渊的世界观此前已经被震撼过两次了,不过他只当是莫无幽人为搞出来的假象,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此刻他整个人横着站,对于他而言,这真的是件难以理解而且很恐怖的事。 ,林渊开始朝着四周狂奔,但无论 林渊怎么跑,怎么找,始终都没有结果,林渊越发狂躁,紧接着他找准了一个方向,用尽全力朝着哪个方向跑去。林渊跑的精疲力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坐在地上用手捶着腿,嘴里还在说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没有尽头的吗?” 林渊一边嘟囔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林渊彻底疯狂,他自认跑了很久,而且这么多年年的艰苦训练,他自认体力耐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可当他回头的瞬间,莫无幽就在不远处坐着。 “啊!” 林渊抱着头发出咆哮,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眼前的莫无幽和这片天地,都让他感受不到“真实”两个字的存在。莫无幽真的是人吗?这无边无际,没有生命,没有声音,没有日月交替,没有山川河流,没有四季轮换甚至没有时间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这片天地之中,林渊二人就这么待着,有时林渊会疯狂的咆哮呐喊,有时他又会安静地坐在莫无幽身边冥想。有时他满脸绝望,有时他的脸上满是泪水,林渊就像魔怔了一样,喜怒哀乐悲恐惊种种情绪都在出现在他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林渊终于崩溃了。只见他跪在地上撕扯的衣服头发,胡子布满了他的脸庞,手臂、脸颊、双腿,所有的肌肤都是抓痕,他的指甲也长得不像话,指甲缝里全都是血迹。 林渊猛地抬头,眼神里尽是疯狂之意,他盯着一旁的莫无幽,眼神中的疯狂再也按捺不住。只见他冲到莫无幽身前,一拳打在莫无幽的头上,莫无幽就像死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林渊的攻击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势。 一击无果,林渊又是一记鞭腿踢向莫无幽,结果还是一样,林渊掐住莫无幽的脖子,疯狂的叫喊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林家的事是你做的吧,现在你又来折磨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给我,死!” 无论林渊怎么摇晃,怎么攻击莫无幽都没用,意识到这点的林渊跪在莫无幽面前,双拳用力的捶在地面上,深感绝望的他对莫无幽诉说着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直至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回家,我想外公,我想李叔和李彦,我想吃饭......” 林渊说完这句话,猛地抬头,就像抓住了什么。没错,就是吃饭,林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知道,一定不会短,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过饿的感觉?为什么?在此期间,他会累、会疼、会困,可就是不会饿,不会渴?为什么人类应该有的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他都没有? 想到这儿,林渊又看了看眼前的莫无幽,随后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炼心,炼心!” 林渊盘腿坐下,将双手置于腿上,深吸一口气,最后闭上了双眼,去寻找先生口中放空的感觉,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身子也不再晃动,和一旁的莫无幽一模一样。 ...... 林渊坐在原地,他感觉到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直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此时不醒,更待何时!”接着,林渊就感觉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轻飘飘的,直到他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睁开眼,莫无幽已经醒了,正注视着他,林渊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就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莫无幽率先起身,一挥衣袖,林渊就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恢复了,林渊站起身,眼神里带有波澜不惊的感觉,就像是看透了一切。不过他还是恭敬的对莫无幽说道“先生大恩,无以为报!”说完,跪在地上朝莫无幽磕了三个头。 “嗯!你记着,武道成就再高,若是寻无本心,便达不到那至高之境。不为外物所扰,切记守心和随心的平衡!”莫无幽点点头说,“另外,这世间之物,相生相克,既然它存在,就一定有克制它的东西。但跟这些东西比,虚妄和人心才是最恐怖的,除此之外,一切皆不足为惧!”林渊点点头,想起失去万物独剩己身时那种要命的感觉,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莫无幽用食指点了一下林渊的眉心说“我送你一件礼物,什么时候你能使用它,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再见。” “您要走?” “我不是说过炼心后你就可以回到祁国吗?” “可是......” “怎么?舍不得?” 林渊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承认的瞬间,莫无幽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猩红的眸子里也闪过一道光。 “好了,回去吧,会再见的。”莫无幽不带感情地开口,林渊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就看到了熟悉的宫墙,但自从跟随莫无幽冥想过后,林渊的情绪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了,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林渊才会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暴露出来。 送林渊回到祁国东宫内后,莫无幽就要走,林渊上前想拦下他,莫无幽却摆摆手:“你 还有你的路要走,去吧,如今的你,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踏入上三品,这十年你成长了很多,我很欣慰。” 倒是林渊惊讶的出声“十年?可为什么......” “时间于我并无意义,对世人来说,你只消失了十年!” 话音刚落,莫无幽便消失不见,林渊突然感到一阵心酸,随后跪在地上朝着莫无幽消失的地方磕了一个头,起身时,整个人焕然一新,没有伤痕,没有血迹,这是莫无幽最后一次出手,林渊也还是那个贵公子。 “先生,我一定会再次见到您的。”林渊这么想着,然后出了东宫,朝着李胤的书房走去。 推开房门,林渊看见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李胤以及在一旁时不时提点意见的李彦,纵使林渊的经历已经足够多了,但是再次看到亲人,他还是有些激动。 “李叔!” 李胤猛地起身,随着声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渊,最后快步走了过来,拉起林渊的手惊喜的说“渊儿,十年了,你可算回来了!莫先生待你可好?”林渊正想解释,李胤又说“这些年苦了你了,你每年只写一封信回来,想煞李叔了。” 林渊立马想到这些信恐怕是莫无幽伪造的,毕竟他修行的那些地方,写信送出来就是个笑话。所以他对李胤解释说道“李叔放心,师父他老人家是个世外高人,这些年我得他悉心指导,已经不是当年的混小子了,每年写封信报个平安,也是怕您担心。” 李胤点点头“好好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李彦也走了上来,看着林渊眨了眨眼睛,随后张开了双手,林渊一下就抱了上去,松开对方后,李彦紧紧地抓着林渊,说“好久不见!” 两个男孩已经长成了大人,不过那份情谊还在,即便他们认识没几天就分开了,李胤父子是真心待他的,林渊很清楚这一点,回应道“好久不见!” 李胤看着二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林振威。那时的他们,亦是这般,毫无顾忌的信任彼此,即使只见过寥寥数面。 第11章 赴东 林渊与李家父子久别重逢,自然是少不了要说说话的,三人就这样在房内聊了许久,林渊将自己这些年的修行讲了一些,当然莫无幽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他没有说,万一流传出去,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光是莫无幽可以控制时间这一点,就能让所有的上三品高手全部疯狂,拥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去探索二品上的境界,这样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即便林渊不知道自己究竟修炼的多少时间,但林渊可以肯定绝对不止十年,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在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而莫无幽定然是那方世界的的主导者,这些年接触下来,他或多或少的发现了一些关于莫无幽的秘密,随便说一样都足以令世人震惊。单单是相貌不变这一点就已经够夸张了,要知道林渊如今已经二十岁,身体也是个青年的样子,但这么多年下来,莫无幽却没有任何变化! 听完林渊所说,李彦也是不断地讲述自己这些年跟着李胤学习,在处理国事,分析时局以及识人用人方面都有很大的成长,李胤则在一旁看着说话的两人,脸上布满了老父亲的笑容。 “渊儿,渊儿在哪?”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唤声,房间内的聊天也被打断,只见曲睿闯了进来,林渊亦是许久不见自家外公,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曲睿一把将林渊搂在怀里,生怕下一秒人跑了。 “请王上恕罪,老臣因思念过头了,一时忘了礼数。”曲睿在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后向李胤解释道,不过抱着林渊的手是没有松开的。 “人之常情,无妨。”李胤摆摆手,毫不在意。 林渊被搂在人怀里,心里也是感动非常,果然,还是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感觉最好。林渊挣脱外公,后退一步跪下,恭敬道“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说完朝着老人磕头,李胤在一旁微微点头,曲睿则扶起林渊发出感慨:“一家人,说这些作甚?嗯,长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好,好啊!” 房间内一片和睦,李胤给李彦使了个眼神,后者偷偷出了门,亲自带人去传菜去了。 不多时,李彦就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余位端着菜的侍卫,在李胤的主持下,众人围着桌子坐了下去,看着长大成人的林渊,李胤问“渊儿,今后有何打算?彦儿都已经及冠了,你这成人礼,是不是找个时间补上?” 林渊回答说“李叔、外公,师傅说我的实力不差,但还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正式迈入三品,所以我想出去走走,我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和父亲一样,去军队里磨炼磨炼比较好!” 李胤点点头“嗯,是该出去锻炼一下。”接着回过神来他,震惊道“你说什么?” “三品?”李胤、曲睿异口同声道。 曲睿放下茶杯,吃惊地看着林渊“你武道实力到四品了?十年便将你教成这样,据我所知,七国境内,从未出现过三十岁以下的三品,就是你爹那样的武道天才,也做不到。” 林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道十年?光是跟林子里那些凶兽就待了恐怕不止十年。甚至最后炼心那段时光,究竟过去了多久,林渊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短。这数十年间,光是挨打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没被打死就不错了。不过先生给我吃的那些果子定然不寻常野果,我实力提升如此之快,肯定也跟所食之物有关。 “真不知道你这位老师是什么来头,这等高人,真是...”李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叔、外公,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哦对了,师傅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林渊摊着手无奈的说道。 李胤叹息一声,不再提这件事,曲睿也跟着坐下了。随后李胤问林渊“既然你选择从军,可想好要去哪儿了?祁国东西南北都有军队,你选一个吧。” “我父亲当年是去的哪儿?” “东边。” 听完李胤所说林渊低头沉思,很快便有了决定,他想要走一遍父亲走过的路,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慢慢弄清楚,就从东境开始吧。 似是看出了林渊的想法,曲睿摸摸胡子开口问“决定了?何时起身?” 林渊想了想说“回外公,孙儿想尽快出发,越快越好,三日内吧。” 不等曲睿反驳,李胤先开口道“三日?我知道你已今非昔比,可也不用这么急。即便你要做些什么事,也当好好谋划才是!”曲睿在一旁点头附和。 “李叔、外公,在应天城,做什么都有您二位在背后支持,这样我永远不会长大,我想自己去闯一闯” 林渊说完二人都沉默了很久,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李胤率先开口“既然如此,我便不再阻拦。明日你当以平等王的身份随众臣上朝,我有事要宣布,之后你便自行决定吧。去了东境以后,万事小心,尤其是不要轻易暴露你的实力,你这般年纪就有此等实力,容易招惹麻烦,切记!” 林渊看了一眼外公,后者朝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林渊这才出声“我记住了,请李叔放心,请外公放心!” 话音刚落,林渊就听到门外面守着的傅谦侍卫的声音“王上,您要的酒来了~” 倒满酒后,众人才知道这酒原来是李胤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说是留给太子妃的礼物,没曾想今日被喝了,一杯酒下肚,那些跟家长里短没关系的事也就暂时被众人搁置,这顿饭也算是林渊临行前和家人一起吃的最后一顿,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多久了。当然了,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林渊和李彦二人来说,后面的事情他俩就不记得了。 ...... 第二日,林渊李彦同行,早早地就在大殿中候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殿中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在各自的位置站着,交情比较好的几位臣子,互相聊着天。 官阶相对高一些的大臣来的都比较晚,这些人入殿后纷纷上前向李彦行礼,李彦一一回礼,看样李彦得到了不少朝中大臣的认可,林渊从这些人眼里看到的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正的尊敬。 倒是林渊自己,当年上朝时只是个小孩子,很多大臣甚至没见过他的正脸,所以向李彦行礼的大臣们都没认出来林渊是谁,只当是太子殿下的人,也就没多问。 曲睿、李老将军最后才到,他二人一来,满朝文武纷纷行礼,嘈杂的大殿也安静了不少。曲睿和李泰分别站在文武官员的首位,随后李胤上殿,等李胤坐下后,所有人一同下跪,高声齐呼“参见国主,吾王千岁。” “起来吧。” “谢吾王!” 众臣这才抬头准备起身,却瞧见林渊站在原地没有行礼,不少人都感到很诧异。礼部的一位官员突然朝着林渊怒斥“大胆!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见到国主,为何不跪?你将礼法置于何地?” 林渊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动怒,只是随口说道“林渊!” 那官员指着林渊“我管你什么渊,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没声了,因为各个大臣都惊出了声,祁国可没几个姓林的官员,姓林,见君不跪,除了那位平等王,也没别人了。这人反应算快的,立刻向林渊道歉,这可是祁国真正的一人之下,要是被记恨上,吃不了兜着走。 “还请王爷恕罪,下官眼拙,未能认出王爷。” 李胤在这时开口说话“好了,乌侍郎,此事错不在你。平等王多年未曾上朝,十年前也只是个少不经事的孩子,如今你不认得倒也正常。” 李胤开口意味着这个小插曲就翻篇了,林渊也没打算追究,礼部的人虽然循规蹈矩有些古板,但毕竟是职责所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今日,孤有两件事要宣布。孤,近来身体抱恙,需要调养,即日起,太子李彦代孤监国,着手祁国一应事务,尔等当尽心辅佐。” 李胤说完,朝臣们纷纷应和,林渊却皱起了眉头,心里纳闷李叔身体抱恙?看这些个臣子的态度,似乎早就知道李彦会监国,这么说,李叔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林渊注视着高位的李胤,这才发现,李胤的状态确实是不太好,仔细看才发现李胤的面容有些苍白,昨日光顾着和家人团聚,加上夜深了光线太暗,倒是没注意到这些。林渊还在思考李胤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正出神呢,李胤又开口说道 “林渊何在?” “臣在!”林渊被打断了思维,听到李胤叫他后,上前一步回复道。 “韩国近年与我祁国多有冲突,韩国之人屡屡犯我疆界,孤命你三日内启程赶赴东境,征讨韩国,祁国的威严不可辱!祁国边塞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孤就交给你了!镇东将军罗星自会协助于你。” “臣,领命!” 林渊二人的对话清楚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武官这边都在窃窃私语“不愧是林帅的儿子,如此年纪,放着都城荣华富贵不要,竟然愿意去边塞受苦,真是好样的。” 文臣这边同样在议论“这如何使得?王爷年纪轻,一没有经验,二不懂武功,如何领的了兵,打得了仗?王上此举,颇有不妥啊......” 李胤看着底下人都在讨论,轻咳一声,旁边的傅谦侍卫立刻上前一步“肃静!” 接着李胤对李彦说“太子,后面的事,你来做主。孤,有些乏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正殿,李彦从容地走到人群最前列,朗声道“祁国这些年的和平都是前线的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尔等这些年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本宫找些事给你们做。眼下敌国来犯,这仗一定要打,莫要让旁人以为我大祁怕了他韩国。安文。” “臣在”户部尚书安文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些年父王的作为作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的祁国比十年的祁国强盛数倍不止,本宫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平等王此次 出征所需粮草,户部一定要全力满足,本宫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臣,领命。” “何平、郭方” “臣在!”又是两人出列。 “你二人一人掌管兵部,一人掌管吏部,你们从自己手底下挑几个能力出众的官员随平等王一同出征,并不是只有武将才能上战场。当年林帅勇武,却也离不开宇文景的帮助,即便宇文景一点武功也不会,也不妨碍他威名远扬,甚至在敌国认知里,宇文景比林帅更恐怖!你们明白本宫在说什么吗?” “老臣明白”兵部尚书何平和吏部尚书郭方同时说道。 “告诉本宫,韩国人欺我祁国百姓,犯我祁国疆土,当如何?” 听完李彦的话,林渊振臂一呼“犯大祁疆土者,虽远必诛!”文臣之首曲睿、武官之首李泰附和道“犯大祁疆土者,虽远必诛!” 随后百官齐喝“虽远必诛!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散朝后,几位尚书大人找到林渊,商议了一下具体的事务,在经过林渊同意后,先确定了部分随行人员的名单,随后林渊拱手告退。 看着林渊挺拔的身姿,户部尚书安文微微点头“方才的交谈中,这小子对我等始终恭敬有加。此子身居高位,不骄不躁,实属难得。” 何平摸了摸胡子,回应说“只可惜年纪太小,上了战场还能这般从容才是本事,应天城这一代的年轻人,就没有一个能跟太子殿下比的。希望咱们这位王爷,不要辜负了王上和太子殿下的期待才是。也不知这十年他都在做些什么,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郭方没有参与讨论,而是边走边说“行了行了,吾等只管做好分内之事,走吧。”说罢,三人都收了声,随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 相府内,林渊看着刚刚送到自己手上的名单,上面写着此次跟他一块儿出行的人员以及官职,但林渊还是从曲睿口中,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并向曲睿请教了很多东西,直至深夜。 第二天一早,一大队人马就已经在相府外面候着,林渊接过外公准备好的厚重的包裹,在听完老人的再三叮嘱后,拜别了相府众人,骑上马带着队伍出发了,曲睿直至视野里没了林渊的身影才转身回府,这一老一少相聚不足三日,就这样分别了。 刚刚出城,他就注意到好几辆马车,里面坐着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要随他一同上路的大小官员。 林渊骑在马背上,慢慢地往前走,待到马车旁边时,停了下来。 “都给我滚下来!” 林渊这一声突如其来怒吼吓到了不少人,一众官员都惊慌失措地下了马车。林渊看着这群人,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也不在乎你们是多大的官。你们给我听好了,若是受不了颠簸,现在就可以走,我是去打仗,不是去游玩,谁给你们的胆子坐在马车里?若是尔等年纪老迈也就罢了,但我昨日看了名单,你们之中最大的也不过而立之数,怎的还要坐马车?” 这群人的年纪就如林渊所说一般,却是没多大,且很大一部分人在看林渊时都露出的是轻蔑之色,林渊只是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仗着父辈的荣光罢了,此刻被林渊训斥,他们很是不爽。在他们的眼里,林渊就是个不懂打仗的年轻人,自家长辈让自己和他一路,无非是让自己在一旁指点指点,等打了胜仗,回来时也好论功行赏罢了。 林渊不在乎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他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道“想好了的,后面有马,自己骑马跟上,剩下的,都可以回去了。” “出发!” 第12章 切磋 历时半月,林渊等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东境,烟州乌城。先前被他训斥的那些不可一世的官家子弟倒是没有人离开,毕竟朝廷让你来办差事,谁真的有这么大胆子说走就走?一行人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毕竟林渊带的人也不多,没那么引人注目,赶路期间路过一些州府也未作停留,所以除了有些疲劳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林渊等人于乌城城门口被守城的士兵拦下,众人正准备接受盘查,城内就闯出一支小队,为首那人身穿铠甲,面容刚毅,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守卫见到来人,上前行了一个军礼道“见过黄富统领!” 黄富挥了挥手,这人就识趣地退到了一旁,而其本人则是走到林渊马前单膝下跪道“镇东将军罗星麾下先锋营统领黄富,参见王爷!” 林渊跳下马将黄富扶起,笑道“原来你姓黄名富,先前听那小哥叫你黄富统领,本王还以为你姓黄,是个副统领呢。”被林渊叫做小哥的那名守卫得知眼前这年轻人是王爷,震惊不已,所有祁国人都知道,祁国国主李胤是没有兄弟和其余子嗣的,在当年那次平叛后,祁国就只有一位平等王,后被其子继承了王爵。现在平等王竟然叫自己小哥,那不得表现表现,当即将身子立的笔直。 黄富则是在心中感叹这位平等王太过年轻了,乌城作为整个东部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城池,战略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近来韩国人虽然消停了些,但朝廷派个这般年轻的人来,也未免过于荒唐了些,这怎么看也不像会打仗的样子。 不过这些他没敢说出来,反而恭敬道“王爷说笑了,罗将军已在城内恭候大人多时,咱们入城吧,王爷请随我来。” 林渊等人就这么随着黄富入了城,不一会儿就到了城主府,在黄富的带领下林渊见到了正在和其他下属讨论战事的罗星,黄富跑到罗星身边轻声道“将军,王爷到了。” 罗星此刻光着膀子,胸上缠着绷带,看样子受过伤,不过他一听林渊来了,立马冲了出来,半跪在林渊面前“镇东将军罗星,见过少帅!”屋内的几位将领也纷纷出来向林渊行礼,毕竟除了李胤,祁国怕是没人比这位平等王的身份地位还高,即便眼前这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礼不可废。 林渊赶紧上前扶起罗星,担忧的问“不必多礼,说起来我还得称您一声罗叔,将军这是受了伤?” 罗星大大咧咧的笑笑,对身上的伤势毫不在意,大声回答说“嘿嘿,少帅有所不知,先前和那群韩国人打了次大的,受了点小伤,不过对面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个月来,两边都在休养生息。少帅,十年没见,您长大了许多,也更像帅爷了,当年跟着帅爷的日子,我都还记得,只不过那是我还只是帅爷身边的一名小将。” 林渊也不禁感叹一声“是啊,十年了,这十年辛苦将军了。我相信父亲当年就看出了您有为将的能力,如果父亲知道了您现在已是镇守一方的将领,想必也会很开心。” “好像也是。”罗星闹挠挠头说“我就说我得是个人才,帅爷才能看中我,那三个老家伙还不承认,还是少帅说的在理。” 在林渊不解的目光下,罗星又解释道“嗨,当年跟着林帅的兄弟几个现在都成了驻守一方的将军,不过他们老觉得是林帅可怜我才让我当个统领,这些老小子,就是不承认我的优秀。” 林渊听完也被逗笑了,一个镇军将军,居然还在乎这些口角之争,也是有趣。罗星随后介绍起了身后的几人“少帅,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咱的军师,柏玉,咱们多少胜仗可都是靠他出谋划策;这几位分别是骁骑营统领刘耀,神机营统领刘辉,他俩是亲兄弟,这位是歩军营统领周豪,至于先锋营统领黄富,您刚才见过了。” “参见王爷!”被叫到名字的几人纷纷上前行礼。 “都起来吧,刚才不是行过礼了吗?”林渊扶起众人道“往后不用跪我,你们都是祁国的一等一的勇士和智囊,没有你们百姓哪儿来的安生日子?” 罗星也开口说“得了得了,都听少帅的吧,平时你们不是跟我没大没小的吗,怎么这会儿一个个的都这么正经了?” 众人纷纷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罗星,罗星将林渊请到屋内,跟着林渊来的那几个人则被安排在了城主府其余空置的房间,随后罗星吩咐了底下人去取水。 “少帅勿怪,我们几个都是糙汉子,喝不惯那茶水,在军中,酒水也是喝不得的,只能给您取些清水来,您将就着喝。” “无妨,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有得喝就行。”林渊说完回想起跟着莫无幽的那些年,别说茶了,水都只能从瀑布落下后聚集成的小溪里取,还得防着那群野兽。 罗星不解地看着林渊,疑惑道“虽说林家当年遭逢变故,但您好歹也是曲相的外孙,还是王上钦定的平等王,怎地日子还过的不好?” “罗将军有所不知,十岁起我便跟随师傅习 武,直至大半个月前才回到应天城,接着便马不停蹄的到你这儿来了,说起来,除了临行前夜和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外,这些年就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林渊摆摆手,无奈地说。 众人的眼神稍微变了一下,毕竟除了罗星之外的几个人,都没跟过林振威,他们敬重的是平等王这三个字,不是林渊这个人。眼下听林渊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至少也是个吃过苦,会功夫的练家子,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少爷。 罗星诧异道“竟是如此?不知道少帅师从何人?据我所知林帅当年凭着一手绝世刀法杀敌无数,从一个杂兵一步一步成了威名赫赫的祁国统帅。您怎地还要跟着别人学习?不是应该练林帅的成名刀法吗?” 林渊摇摇头“教师有过交代,不可透露其姓名。我未曾练过父亲的留下来的刀法,只是跟着师傅学了几年。” “那您如今是什么实力?” “试试?” 听到林渊的话,几位统领都来了兴趣,一个个跃跃欲试,军队里本就是实力为尊,所有人的职位都是靠军功换的,换言之,你的实力决定了你在军中的地位。 罗星摆手道“那怎么行,咱可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学的都是些杀人的伎俩,要是伤着您,那可咋整。” “试试。”林渊面带微笑,还是那句话。 这下倒是激起众人的好战心理了,怎么着,还拿捏不住你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了? 黄富上前一步,向林渊拱了拱手“还请王爷赏脸,与末将过两手。” 罗星闻言一巴掌打在黄富的后脑上“嘛呢,没大没小的,你这不是欺负......” 罗星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很妥当,略带歉意的看向林渊,后者还是笑咪咪的,看起来没有生气。林渊用眼神示意罗星可以试试,罗星也不好再阻拦,而且他也很想看看林渊到底是什么实力,毕竟他是林振威的儿子。 随后众人来到了大营,虽说乌城是个城池,但对于镇东军来说,保持日常的训练是必须的,所以在城主府不远的地方,罗星找了一大块空地,在这儿安营扎寨,一来是方便练兵,二来则是让手底下的士兵养成习惯,环境越艰苦,战争时也不会因为环境恶劣出现问题。虽然平日里众人都是在城主府议事,但并没有多少人住在这儿,说起来还是因为柏玉需要的兵书和卷宗太多,不得不存放在城主府,毕竟这对镇东军来说算是机密,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总是没错的。 罗星让正在训练的士兵们都站到一旁,让出来一块空地,林渊自信的走了过去。站在一边的士兵们都好奇的看着场中这个穿着长袍的少年,这身衣服看起来可值不少钱,这样的人跑到军营来干什么。 罗星拉住正要上前的黄富低声道“你小子下手轻点儿,这么多人呢,可别让少帅输的太难看。” “我办事儿,您放心。”黄富一咧嘴走了上去。 “王爷,得罪了。” 黄富来到场上后,底下的士兵都炸了,有士兵拍了拍旁边人的脸说“这人要跟黄统领打?这不开玩笑嘛,不要命了这是?” 林渊对周围议论声充耳不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富也不拖沓,右脚往地面一蹬,整个人急速冲到林渊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众人见黄富都冲到脸上了,林渊都不带动一下的,心里都只有两个字坏了。 包括黄富本人都这么想,而且他已经准备收力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林渊侧身躲开了这一拳,还顺势推了黄富一下,看起来相当的随意。黄富一拳落空,本身冲势就足,又被助力一把,直接就飞了出去。不过黄富的实战经验是很足的,虽说这一击有些轻视对手的成分,但他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身体就做出了调整。只见他双手往地上一撑,在空中翻了一圈,双脚落地的瞬间顺势借力又冲了回来,这次由拳换掌,这一掌比先前那一拳还要凶猛凌厉。 林渊后撤一步,抬手向后蓄力,精准地和黄富对了一掌,只见两人掌中传出一阵气浪,激得林渊的长袍不断飞舞。而黄富则是感到一股巨力从手上传来,仅仅就只一瞬,他就被反震了出去,落地后连退了十余步才站稳,反观林渊站在原地,除了飞舞的衣袍,再没有别的动作。 场下的士兵无不惊呼,毕竟黄富可不是什么杂兵,人家是实打实的六品高手。军营里绝大部分都是些精壮汉子,稍微有些品阶的也都是队长校尉一级的,能当统领的,至少得是黄富这样的中三品高手,场上这少年才多大年纪就能跟黄富过招甚至稳占上风? 罗星和其余几位统领亦是吃惊不已,几位统领眼中的尊重更是多了几分,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说能在黄富手上轻松取得优势。也只有骁骑营统领刘耀可以完胜黄富,但也是要费些力气的,除了罗星稍微知道些内情,其他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即便如此,罗星也被惊到了。 黄富能感觉到林渊根本没认真,当下也是被激起了好胜心,大吼一声,奔向林渊,右手成爪,直取林渊眉心,一旁的刘耀见状说道“碎石爪,看样子王爷不好惹啊,这才两招老黄就把武技用上了。”众人纷纷点头,黄富本以为能轻松取胜,结果没占到什么便宜,老脸挂不住了,想找回些面子。 林渊没学过武技,但他实战经验并不差,曾经在林子里就遇到过一只巨鹰总是抢林渊打到的礼物,林渊和它可没少打架,虽说那巨鹰不伤人,但架不住它喜欢恶心人,一开始林渊一直是被玩弄的那个,相比之下占据空中优势的巨鹰比黄富更快更猛。 林渊双腿弯曲,整个人向后倒去,黄富一招未果,落地后顺势向身后一抓,但林渊反应也很快,起身的同时提右臂格挡,拦下这一击。黄富另一只手立马跟上,却也被林渊用左手抓住,黄富只觉得巨力之下难以挣脱,不等他抽出手,林渊双臂发力将黄富从身前扔至身后,在黄富落地前重脚蹬在黄富胸口。 黄富只觉得胸口传来巨大冲击力,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出去了,随后狠狠地撞在木桩子上,那木桩应声断裂。黄富好歹也是个六品,再加上林渊本就没用力,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这点伤不算什么,黄富起身后又要上前,罗星却突然开口道“够了,老黄,你不是王爷的对手,退下。” 黄富闻言止住脚步,耷拉着脑袋回到众人身边,在感觉到周围人都在憋笑的时候,怒骂一声“笑什么笑,不服你们上去试试。”此话一出,众人终于是憋不住了,尤其是跟黄富感情最深的周豪笑的最夸张。 林渊走过来替黄富说话说“黄统领好武艺,我猜黄统领最擅长的不是拳脚功夫吧。” 林渊开口,众人也收敛了笑意,黄富小跑上来说“还是王爷有眼光,我最拿手的是玩儿刀,拳脚功夫稍微弱了那么一些。”说着还用右手大拇指掐着小拇指在那儿比划。 罗星开口道“少帅如今到底是什么实力,虽说黄富败了,不过他的实力我清楚得很。在六品中,极少有人能和这莽夫硬碰硬的。” 林渊微微颔首,表示赞赏黄富的实力,随后说出了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 “我现在是四品。”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 林渊认真的点了点头后,黄富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说“那不是和将军同等实力,王爷您吃什么长大的?您今年多大?” “二十岁!” 林渊呵呵一笑,脑海浮现出了莫无幽的身影,其实一开始他也以为吃的那些果子就是普通的野果,可是后来林渊才发现,莫无幽给他吃的东西潜移默化的将他的经脉强化了。不断地训练加上不断地食用那些果子,林渊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已经是不普通人能比的了。 硬要说的话,就是莫无幽强行把他养成了一个武道高手,不然的话,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想要推动比大人还高的石头,这不扯淡呢嘛。非武道中人,那样的巨石就不可能被推动,就是现在军营内的这些士兵也做不到,可以说,莫无幽的训练看似简单,但想要完成是很困难的。如果没有莫无幽的一系列操作,他现在能到六品就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而且莫无幽总是用鞭子抽林渊,临渊只当是挨打,但只有莫无幽才知道,手里的鞭子是什么宝物。每一次林渊被打的皮开肉绽,但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甚至会有一丝看不见的气息入体帮助林渊修复伤势以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强化林渊的身体,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林渊很久以后再次见到莫无幽的时候才知道的。 现在的他只知道莫无幽给他吃的果子除了能修复伤势,还能强筋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