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福宝,我靠医术名动天下》 第113章 灾后重建 见张老头和老王氏的注意力都被建新房吸引,张知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继续道:“青砖大瓦房能住一百年嘞,就看咱家的作坊,经历了飓风和洪水,一条缝都看不见,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肯定咱家损失最小。咱家就在原来的地方,建一排十间房子,地基加高一点,以后都不用担心进水问题。” 张知一直管着家里的账本,家里有多少钱,她一清二楚。 而且,老王氏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都看见了,那个新打的长一尺宽半尺的银钱匣子,快要被银锭子塞满了。 建新房的钱肯定没问题。 张老头终于肯吃饭了,咽下一口饭,和张知讨论起来,“十间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大哥二哥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住一块吧?卧室就要七间,堂屋一间,灶房一间,还要留一间以后给弟弟们住,一次建好免得以后还要再加盖。” 张老头点点头。 张知打量屋子里简陋破旧的家具,缺了一个角的长桌,年龄比她都大,碗柜的合叶坏了,柜门怎么关都合不拢,留个大缝隙,还有屁股下面摇摇晃晃的板凳,坐着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些统统都要换掉,才配得起新建的青砖大瓦房。 “爷爷,很多家具都被埋了,家里的家具也再打一套吧?”张知避开老王氏的瞪视,继续说道,“这次大飓风,吹倒了好多树,咱抬回来用正好,不用费劲砍了。” 见张老头没有反对,张知继续安排道:“爷爷,那你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去陈家村定些砖瓦?” 张老头呼噜呼噜开始扒饭,“没问题。” 张知又看向老王氏,张老头一碗饭吃完,已经去盛第二碗了,老王氏还一口都没吃下去。 “奶奶,房子肯定是要建的,不然做皮蛋的人来了怎么安置?” 老王氏抿着唇不说话。 张知拉着小板凳坐到老王氏边上,道:“奶奶,你这几天把原先那块菜地整理出来,咱多种点萝卜呗?” “你去年还说萝卜吃多了爱放屁。” “奶奶,我想了个赚钱的法子,要用到萝卜,你多种点,到了冬天咱肯定大赚一笔。” 老王氏凑近张知,低声问道:“什么法子?” 张知神神秘秘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奶奶,你吃完饭赶紧找找萝卜种子还在不在。” 老王氏点点头,终于肯吃饭了。 张知轻轻呼出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哄人开心可真累啊! 怒则伤肝,思则伤脾,忧则伤肺,恐则伤肾,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太伤身体了,张老头和老王氏年纪大了,张知只能给他们安排些活干,转移注意力,希望过段时间,这些负面情绪能淡了。 吃过饭,晒粮食的晒粮食,嗮被子的嗮被子。 张老头去村里打探情况。 村里不少人家的房子都垮了,大部分人都住到房子还好的亲戚家里去了,比如说张智亮家的房子垮了,一家子都借住在老张家的作坊里。 张智亮和张老头的父亲是兄弟,算下来两家是未出五服的亲戚。 因为作坊一间房分得特别大,所以老张家在作坊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给他们住,老张家人自己住两间,剩下的房间老王氏都锁起来了。 村口和河道都被泥石流堵住了,村长组织人通路,儿子多的人家,一家出一个人。 张信山三兄弟轮流着去。 张老头领着留下的两个儿子,扛着锄头去看田里的禾苗。 除了坡地,水田基本都被水冲过一遍,尤其是近河的田,田坎都冲垮了,要不是界碑埋得深,都要分不清具体是谁家的田了。 沟渠里水还在哗哗地流,一眼望去,种晚稻的田里哪有一根禾苗,再生稻的稻秧要么弯折在地里面,要么光秃秃的,显然收成是不行了。 村里不少人家都在抱头痛哭,即便已经哭过好几场,眼睛都哭肿了。 张老头也愁,看好了地再回来算损失。 这一算,下半年基本要颗粒无收,现在补种晚稻肯定是来不及了,加上育种的时间,起码要四个月,到时候都快过年了,雪一下根就冻坏了,你种再多都没用。 而且,被水冲过的水田地力流失,好好的上等田直接变成了中等田,要养好几年才能变好。 张知没有跟着张老头去地里查看,但是经常碰到村里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 有些人家早稻收的粮食也没抢出来,这会已经从村里买糠吃了。 借住在老张家的张智亮一家子,不时就会发出哭声和争吵声。 老王氏将泡水的粮食便宜卖给他们了二十斤,但显然是不够吃的,家里孩子一喊饿,家长就揍孩子,孩子就哭,哭得张知心烦得很。 这会,又听到哭声了,张知皱了皱眉头,“我们一到饭点,黄婶子就打孩子。” 小李氏给张知使了个眼色,“小点声。” 张知不高兴地撅了噘嘴。 饭在锅里热着,在等张老头几人回来吃饭。 坡地的百合花顽强地扛过了风雨,但雨水中留下了很多虫卵,这是下半年唯一的收成了,张老头整天在百合地里忙碌,早出晚归地捉虫除草。 直到一家人坐在桌子边上,张老头还端着碗在思索,“咱家的粪肥都留着给百合加肥,晚上睡觉警醒点,小心有人来偷粪。” 家里的大水牛简直是个造粪机器,一天就能拉一板车的牛粪。 张信山三兄弟点头。 今年是第一次种百合,最后能收获多少,谁也不知道。 张老头很愁,叹道:“地里被糟蹋成这样,也不知道年末交税是怎么样呢!” 大家都低着头扒饭。 张知劝道:“爷爷,说不定朝廷会把今年的税免了呢?实在不行,到时候用银子抵呗,我有办法赚钱的。” 张老头挤了个笑容出来,“好,我们知了有本事。” 张信水突然一敲脑袋,道:“村口的路通了,要去县城看看吗?” 张知正愁和外界断联了,立马提议道:“明天去看看吧?可以屯点粮食。” 第114章 海水倒灌 计划好明天一早去县城,张信水又说了说各家受灾的情况,了解到好几家人都没米下过了,张知皱了皱眉头。 县衙的反应速度太慢了吧?难道真不管治下百姓死活了? 刚放下碗,张知还想拉上大娃二娃上山捡蘑菇去,就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村民以为县衙来人了,偷偷伸着头往外看,见马车停在了老张家作坊门口,还以为是来老张家拿皮蛋的,纷纷缩回了脑袋。 车夫扶着王稔从马车上跳下来,大娃二娃激动地跑上前,一左一右拉着王稔的胳膊。 “王稔,你来了!” “王稔,你家怎么样?” 尽管已经非常熟悉了,王稔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热情,耳朵微微发红。 一板一眼地和长辈们见过礼,才说明来意,“张爷爷,张奶奶,你们家受灾严重吗?我给你们带了两袋粮食,希望能帮到忙。” 车夫已经在卸东西了,不止王稔说的两袋粮食,还有一罐子盐和一罐子猪油。 老王氏将王稔拉进摸了摸脸,慈爱地问道:“谢谢小稔,你和你爹怎么样?听大娃说你们早早撤离了,家里受损严重吗?” 老张家完全没想到,村道通了以后,第一个上门的是王稔,毕竟老王氏和小王氏的娘家人都还没来过。 “我们都挺好的,族长带我们撤离到山上去了,东西也用油布盖着挂起来了,没什么损失。”王稔一本正经地答话,尽管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老王氏本来就喜欢白白嫩嫩又乖巧的王稔,见他又给自家送了粮食,更热情了几分,拉着王稔的手关怀了好几句才把人放开。 张知笑眯眯地看着,想来很少有人这样热情的对待他吧? 王稔小朋友一只手被老王氏拉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衣角,鼻尖都冒汗了。 大人们去忙活别的,留下孩子们一起玩。 摘的八月瓜还剩一些,张知端来给王稔吃。 大娃二娃还在和王稔畅想放假了真好,要是能多放几天就好了。 张知望着无忧无虑的大娃二娃幽幽叹了口气。 二娃关切地问道:“知了,你怎么了?想出去玩吗?” 张知:…… 张知看向王稔,道:“王稔哥哥,这次水涨得这么快,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王稔惊讶于张知的敏锐,抿抿唇道:“发生海啸了,长海县那边全被淹了,而且,海啸造成海水倒灌,所以百步县的河道才会一夜涨水……” 二娃问道:“折江在哪里?” 王稔略一思索便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图,“百步县东南边是长海县,南边是长浦县,长浦县与折江相邻,长海县与长浦县接壤的地方就是入海口……” 大娃二娃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百步县城了,对于外面的世界自然是向往的,听得津津有味。 张知皱了皱眉,“那是不是说百步县要涌入很大一批难民了?” 王稔点头,道:“父亲收到消息,长海县受灾严重,房屋十不存一,而且,海啸是在夜里发生的,很多百姓没有逃出来就被淹没了,逃出来的肯定是回不去了。” “长浦县那边海水倒灌,河堤被冲垮了,好几个镇的百姓都被洪水淹了,即便是离得远的几个镇,良田都冲垮了,估计下半年颗粒无收,百姓大概都会往外逃。” 他沉吟片刻,又道:“昨天族长和我父亲都被县令秘密约见了,说是要筹措赈灾粮。” 没想到这次的受灾面如此广,张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县城还好吗?” 王稔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不好,河道涨水,护城河泄洪太慢,河水直接漫到县城里面去了,城西那片地势本来就低,房屋一半都泡在水里,听闻县衙的水都淹到小腿肚了……县令发了很大的火。” 张知也压低声音问道:“河道的淤泥不是才通过吗?” “负责人只是挖了一部分淤泥,下雨还好,海水倒灌这样的……” 二娃见张知和王稔越说,脑袋凑得越近,他一把掰开王稔的脑袋,怒道:“这不就是贪……” 打听消息正起劲的张知抬起头,一把捂住二娃的嘴。 王稔反应也很快,上手去捂住二娃的嘴。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结果就是,王稔的手捂在二娃的嘴上,张知的手捂在王稔的手上。 “呜呜呜~”二娃瞪着眼睛示意两人松手。 张知尴尬地看了王稔一眼,快速地缩回手,“二哥,隔墙有耳,说县衙的坏话你还敢这么大声。” 王稔也不赞同地看了二娃一眼。 “我知道了,我小声点嘛~”二娃凑着头在两人中间,“是有贪官,所以县城的水灾,即是天灾,又是人祸。” 大娃也凑过来,小声地问道:“不知道这贪官是谁?” 王稔道:“听说上次的徭役是方县丞负责的……” 嘶! 三人都是聪明人,瞬间秒懂。 四个小脑袋瓜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了好一阵。 二娃感觉自己嗓子都说干了,喝了一口水,问道:“那我们明天是不是去不成县城了?” “不能去。”王稔摆摆手,道:“城门一直关着呢,父亲得到的消息,城门八月十日才开。” 二娃就提议道:“那咱那天一起去呗!” 王稔自然没有意见。 几人又说起别的,等到吃过晚食王稔才往家去。 临走前,张知给他带上两坛子桑葚酒,以前每次王稔来,都会带两坛,听闻他父亲喜欢喝。 等到初十那一天,张信山将四背篓皮蛋和三筐蘑菇搬到板车上。 上次顾客预定的皮蛋,应该八月初一就送到县城的,但当时情况特殊,只能现在送过去了。 另外三筐蘑菇是张知的意思,考虑到县城的人被困在城里,米面估计是不缺的,但新鲜菜肯定不够吃。 正好雨后蘑菇疯长,可以采一些去卖。 大娃二娃还一人提了一篮子野菜,嫩绿嫩绿的,张知想留下一些自家吃,老王氏都舍不得。 现在家里的银子有出无进,老王氏的抠门属性又被激发了。 第115章 卖人 不确定黄大郎他们家是否能搭船了,所以这次去县城张老头同意赶着牛去。 张信山和张信水坐在最前面架牛车。 因为老张家的大水牛非常有灵性,张信山三兄弟很容易就自学会了驾牛车,在路上不用怎么赶,它就会自己把握方向。 到了响水村,顺路接上王稔。 王稔还是第一次坐敞篷牛车,颇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 张信山和张信水还以为这次进城和往常是一样的,但才到县城门口他们就发现了不对。 排队进城的人非常多,多到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而且,有不少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人小孩都是满脸麻木。 张知和王稔见了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娃好奇地看着那些人,然后扭头在张知的耳朵边上问道:“这就是难民吗?” 张知面容严肃地点点头。 前面坐着的张信山和张信水都听见了。 张信水捏紧了手里的鞭子,转头叮嘱几人,“一会儿进城了你们别到处乱跑,就跟着我们去菜市场卖东西,哪儿都不能去,知道没有?” 张知立即道:“我想去回春堂看看胡爷爷他们,也不知道回春堂有没有被淹,要是药材被泡了就惨了。” 张信水略一思索便道:“行,让大娃二娃陪你一起去,胡掌柜教你一场,确实该去看看,给你装点野菜和蘑菇,估计困了这么久也没菜吃了。” 张知乖乖点头。 离排队进城的队伍越来越近,张信山怕大水牛怕人,乱发脾气把人顶了,他从板车上跳下来,走在最前面牵着牛。 虽然排队的人多,但速度也挺快,因为张信山三兄弟经常来县城卖皮蛋,和城门口的士兵都混熟了,对方只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过多检查就放行了。 当然,张信山每人给孝敬了几把野菜。 在排队的过程中,张知就发现了,穿着特别破烂的,士兵会着重盘问,不是百步县的人会被单独提溜出来,城墙下已经聚了一堆人了。 一段时间不来县城,张知觉得城里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城里的人比以前多,但完全感觉不到热闹,街上来往的人都很匆忙,脸上不是带着悲怆就是戒备,或是一脸麻木的来去匆匆。 大娃二娃坐在板车上,最开始的轻松都收敛了很多,抿着嘴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人。 张信山的脚步也加快了,牵着牛往农贸市场的方向去。 早就知道城西被水泡了,但张知这会看着还是很惊讶。 沿街的店铺还好一些,没有倒塌,但泥沙糊在窗户、门板、砖墙上,斑驳难看。 没见着几家开门的,和第一次来县城时看到的热闹完全不一样。 又走了半条街,人多了一些,就见一个黑脸的老婆子带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尤为突出。 那个老婆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见着穿戴好的人,就指着跪在自己旁边低着脑袋的小女娃,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这是我孙女,今年七岁,能打扫卫生,能干针线活,吃得很少,只卖五百个铜钱。” 张知看着那个小女娃,明明比自己大一岁,却瘦瘦小小的,甚至比张招娣还瘦弱一些。 有个手里挎着篮子的微胖中年妇女,看着小女娃可怜,皱着眉问道:“你是她亲奶奶吗?” 老婆子以为中年妇人要买孩子,连忙答话:“是,是我孙女,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家就住在城西桂花巷。” 中年妇人冷声道:“我看不是,这世间哪有亲奶奶卖亲孙女的?” 那老婆子见周围人都用蔑视的目光望过去,本来要卖孙女心里就很痛苦难受,被指指点点后眼泪就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们家房子本来就破旧,水一冲直接塌了,我大儿子的腿还被压断了,我们全家就靠着他在码头扛大包赚钱,这以后家里没了顶梁柱,哪里养得活这么多人,把她卖到别人家去起码有口吃的,不会饿死,还能有点钱给她爹治腿。” 中年妇人恍然大悟,目光同情,问道:“你家没有地吗?补种点黄豆,冬天也有东西吃啊。” “没有地,我那儿媳妇生第三个的时候,孩子是横着的,差点大出血死了,吃了好长时间的药,家里仅有的三亩地都卖了……”老婆子越说越难过,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有个穿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妇人,从人群中走过来,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才把她的下巴抬起来。 这小女娃有一半是随了她奶奶,皮肤黑黢黢的,齐整的大方脸上,单眼皮肿眼泡的眼睛,再配上厚厚的嘴唇,实在是难看。 漂亮妇人目光锐利地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老婆子以为她感兴趣,抹了一把眼泪,问道:“太太,你买吗?” 漂亮妇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咯咯咯”地笑起来,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动作优雅极有韵味,“你这孙女模样不太行呀~” 有人指着漂亮妇人的背影低声道:“那个女人是青楼的老鸨子,这几天我还看见青楼的马车去城外买女童的。” “嚯~青楼就是个大火坑。” “幸好这小女娃长得丑,不然被老鸨子买进青楼就完蛋了。” “不行,我们家是清白人家,绝对不能有人进青楼,我宁愿饿死也不能让我孙女进青楼。”那老婆子一听吓坏了,也不敢再跪在那里了,拉起孙女就匆匆忙忙跑了,一会就消失在巷子里。 “这对祖孙真可怜。” “他家房塌了,又没了壮劳力,今年冬天怎么熬得过去?” “有没有人发善心把这小女娃买下来?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 “人都走了,你说这有啥用?”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了老张家人的耳朵里,一个个心情都低落了。 尤其是张知,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 和前世不一样,大晋朝是封建社会,有人口买卖的法律,人口买卖从未禁止过。 百步县还有专门买卖人口的地方。 现在遭遇了大灾难,当街都有人买卖人口。 “唉~”张知叹了口气。 一切都是贫穷导致的,如果日子过得下去,谁会把孩子买了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前几天来村里买孩子的马车进村,小水村要不是村长约束着,肯定有人动了心思。 第116章 义诊推迟 一直到了农贸市场,张知神色还是恹恹的。 二娃眼珠一转,拉着张知的手,道:“知了,咱去逛一逛吧?看看别人都卖什么?” 也不管张知答不答应,二娃拉着张知就走。 不管什么时候农贸市场的人都非常多,以张知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发现多了很多生面孔。 在街上挑拣东西的客人有相当大一部分人他都没见过。 张知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将街两边的摊子都逛了个遍,大部分都是野菜和蘑菇。 看来这次飓风和洪水波及的村落很多,大部分人家的菜地都毁了。 张知还会隔几个摊子就问问价格,顺便还观察一下人家的生意情况。 她目中生辉,跑回自家的摊子,就扒拉着张信水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得涨价!” 张信水:? 张知小声解释道:“卖吃的都涨价了,鸡蛋菜蔬都涨价了,蘑菇和野菜也比平常贵两文钱,我们今天先试着卖卖看,要是好,我们回去多找些蘑菇来。” 这个时候还有财力买新鲜菜蔬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涨点钱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吧? 张信水点点头,认同了张知的话。 张知看了看日头,提议道:“今天日子不对,肯定没几人会来买皮蛋。大爹,爹爹,你们分头行动,一人守摊子,一人按照预定的地址送皮蛋,送皮蛋应该忙不过来,让大哥留下帮忙好了,我和二哥去回春堂看看。” 大娃先是震惊,然后是伤心又委屈的眼神,直接被张知无视了,她想单独行动,但显然爹爹不会同意。 张信水看了看街上来往的客人,犹豫了一下道:“行,二娃,你把知了看好了,现在县里人员复杂,别和陌生人说话,可不许走丢了。还有,不要和人发生争执,能让就让,遇到那种走投无路的人,咱是拼不过的,知道吗?” “明白!”二娃牵紧张知的手,提着给胡掌柜的东西,往中心大街走。 张信山将板车解下来,和大娃挨家挨户去送客户预定的皮蛋。 隔壁摊位在卖咸菜,生意不太行,就和留下看摊子的张信水搭话,道:“你们家那个小姑娘养得真好,模样长得好,还机灵,敢独自在县里走动。” 张信水满脸笑意,但还是谦虚道:“哪有,就是活泼一些,现在县城里生人这么多,要不是有她哥哥陪着,我也不敢让她随便出去。” “兄弟,那你可要注意了,下次没大人带着千万别让单独出去玩。”隔壁摊主道:“现在城里有些别的地方过来的难民,有人抢钱,有人抢粮食,听说拍花子的也冒出来了。” 摊主继续说道:“你别看现在孩子不值钱,但是抓一个孩子换粮食不是白得的吗?在城墙下面,一袋谷子,五十斤的那种,就可以换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了,男孩子能多得一些,可以换八十斤的谷子。” 因为隔壁摊主的声音压得低,张信水伸长了脖子才听清,他目瞪口呆,有些结巴地道:“这……这么严重了?” 前几天有马车去村里买孩子,村长叫了一群人把人打跑了,他还不知道现在买一个孩子竟然这么便宜了。 隔壁摊主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可不是吗?长海县和长浦县全被水冲了,别说粮食,连房子都没了,而且,夜里好多人还在睡觉呢,直接被水卷走了,现在都找不回来人,你想想,逃出来的人,没吃没喝,啥事干不出来?” 张信山脸色发白,张信齐一家子都在长海县,发生水灾这么久了,也没见回来过,人是不是没了?村长叔知不知道? 看着张信水的脸色,隔壁摊主很爽,嘴巴不停地叨叨,“兄弟,现在钱都不值钱了……” 那边,二娃紧紧拉着张知的手往回春堂去,王稔一直跟着他们行动。 张知就问他:“王稔哥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王稔想了想道:“我想去来福酒楼看看。” 张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想着去吃大餐吗? 当然,这是个人的事情,她也没多问。 看着回春堂大门紧闭,张知熟练地走到巷子里的侧门,敲门。 来开门的是胡莲心,看见张知就笑,“城门开了,我就估摸着你会来一趟,走,咱们进去。” 三人坐在回春堂后院里,张知将篮子递给胡莲心。 胡掌柜拉着张知说话,“你家没事吧?县城出不去,消息也送不出去。” “我们家人都没事,就是房子垮了,现在住在作坊里。”张知道:“当时河道被堵了,雨水排不出去,我们上山躲了一阵子。” 胡莲心咂舌,“那你们村受灾是不是很严重?” 张知点头,将村里的情况说了说,大家的水田都被冲垮了,大半人家的房子都塌了。 胡莲心听得不可思议,半天合不拢嘴。 张知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胡爷爷,你们没事吧?医馆怎么没开门?” 胡掌柜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地道:“县城也发大水了你知道吧?我们人倒是没事,药材受损严重,很多重要的药材都泡水了,医馆根本开不了门,我给府城的医馆去了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来。” 张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山上采了一些药,医馆缺哪些?我看看能不能在上山找到,也能应应急。” 胡掌柜摸了摸胡子,答应下来,“我让莲心给你写个单子。” 他又说起义诊的事,“这个月十五,没办法组织义诊了,不过,最迟这个月底,我估计县衙会安排一次义诊,到时候我让人提前给你传消息,你来给我帮忙吧?” 张知心中一动,连忙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张知拿到药材单子告辞离去。 胡莲心将三人送到门口,拽住张知的后衣领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们粮食够不够?最好能多囤一些。” 张知瞪圆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张知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 第117章 粮价疯涨 二娃见周围没人,小声问道:“啥意思啊?” 张知摇了摇头,万一是她猜错了呢? 二娃撅了噘嘴不再说话。 三人沉默着往来福酒楼去,但他们再次吃了闭门羹。 来福酒楼大门紧闭,王稔不死心地跑到后门去敲门,也没人应答。 张知再次奇怪地看了王稔一眼,竟然这么想吃吗? “王稔哥哥,你要是饿了,我请你吃米糕吧!”张知委婉地劝道。 出来这么久了,肚子还真是饿了。 想着自己赚的钱剩的也不多了,后续还要再补充一些鸡苗和鸭苗,张知心痛的没有选择肉的和甜的,而是和摊主道:“我要十二个白菜米糕。” 摊主拿了两张荷叶,快速捡了十二个包起来。 张知从荷包里数出十二文钱,突然想到吃的都涨价了,她问道:“大叔,一个白菜米糕多少钱?” 摊主看了看几个孩子,有些面生,便答道:“两文钱一个。” 张知皱了皱眉头,直接贵了一倍啊! 摊主见状,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手,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粮铺里的粮食飞涨,我要是不涨价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都包好了,也不能放回去,张知从荷包里又数出十二文钱,一共二十四文递给摊主。 摊主收了,继续感慨道:“现在是两文钱一个,过段时间说不定还要再涨一文。” 连一向淡定的王稔都皱了皱眉头,“你这也长得太快了!” 摊主忧愁地叹气,“你们也不看看粮铺的价格,一天一变呢!” 张知更待不住了,抱着米糕往农贸市场跑。 张信山已经将皮蛋都送完了,和张信水蹲在一起卖蘑菇。 见到孩子们平安回来,张信水忐忑的心才放下,一眼就瞅见了张知和二娃怀里的荷叶包,还想批评几句。 张知抢先说道:“爹爹,卖完了吗?咱去粮铺看看吧?” “还有些蘑菇没卖完。”张信水将篮子里所剩不多的蘑菇展示张知看,“家里不是还有粮食吗?” 张知道:“那也吃不到明年收早稻的时候啊,等到冬天大家把粮食吃完了,大家都来买粮食,粮价能便宜吗?” 张信山沉默了一下,先开口道:“买,盐和油都买一些,现在就走,剩下的蘑菇瞧着不太行了,估计没什么人买,咱带回去自己吃。” 担心人多看不住,张信山让几个孩子坐在板车上。 张知坐在板车上摇摇晃晃的,双手抓着米糕吃得香。 张信水几口吞下,问道:“对了,现在米糕多少钱一个?” “两文钱一个。” “素的?”张信水瞪眼,“两文钱一个?” 张知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 张信水心里又添了几分焦急,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这粮价长得太快了,奸商!” “就是,奸商,发苦难财,不得好死!” “便宜一点啊,我们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儿子,咱们去山上挖点野菜对付几天吧,呜呜呜~” “……” 粮铺前面闹哄哄站了不少人。 为了防止有人上手枪,粮铺门口竖起了栅栏,竟然还站了两个打手,那健壮的膀子给人压迫感太强了。 大家只敢在门口议论,店里面反而没几个人。 就在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时候,张知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小伙计将价格牌换了下来。 刚刚大米的价格是十六文一斤,这会直接变成了十八文,陈米和碎米原先十文,现在十二文,谷子原先八文,涨到了十文。 吓得围观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争吵声更大了。 张信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紧紧攥住的手心不停地冒汗。 在以前,大米十文一斤,谷子六文一斤,碎米才七文钱一斤。 遇到稻谷收获的时候,粮商去村里收粮食,一斤谷子才给四文钱,压价压得很的,一斤才给三文钱。 张信水感觉自己的眼眶都要瞪裂了,也不敢上前一步。 张知拉着张信山和张信水的袖子往前拖,两人就像是长在原地了一样,寸步不动。 张知只好爬上板车,凑在两人耳朵边上,道:“大爹,爹爹,快去多买一点,我估计粮价后面还要涨,再晚一会伙计就换牌子了。” 张信山咬咬牙,上前买了两袋谷子,八十斤的大包,他想着以后粮食不够了,米糠也能吃。 但是他实在是太心痛了,将还在看热闹的张知抱上板车,转身就走,他真怕自己再看一眼,会转身回去把谷子退掉。 县城还有另一家粮铺,张知提议买两罐盐屯着,去往杂货铺的路上,恰好从粮铺门口过,几人一瞅,发现粮食的价格又涨了。 张信山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反正很复杂。 粗盐的价格涨得厉害,要八十文一斤,在张知再三要求下,张信山咬咬牙买了五斤屯着。 张信山和张信粮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就变成了他们不认识的样子,得抓紧时间回家告诉老爹。 张老头听说外面的粮价飞涨,沉默了半天后道:“把家里的粮食清点一下,省着点吃,最近别出村了,行事低调点。” 张知坐在他边上,听到这话难受地望了望天。 自己盘算了一年半,辛辛苦苦把这个家盘活了,一场大飓风,直接白干,又要回到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了。 张老头见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最近就吃点苦,咱不能太突出来了,容易招惹别人惦记。” “爷爷,你放心,我不怕吃苦!”张知反过来安慰张老头,“以后,我还会赚很多钱的。” 张老头怅然地道:“大家都想着存点钱救急用,皮蛋和桑葚酒估计都不好卖了……” “我有办法呀!”张知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爷爷,咱回归老本行,还是卖草药,皮蛋可以不吃,但人生病了,总要看病吧?” 张老头接过纸,端详了片刻,才道:“回春堂怎么要这么多药?” “药材泡水没法用了。”张知道:“我打算让咱们村的人去山上找草药,咱家收过来再卖给胡掌柜。” 第118章 全村采药 老王氏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大家都会采药了,还能卖给咱家?直接卖到回春堂不就行了。” 张知解释道:“奶奶,很多生药采来不能直接使用,要经过炮制才能用,即便有人把生药送去,要是混着别的杂草,胡掌柜肯定不会收,咱家要挑选并炮制好才行。” 见老王氏沉默着,张知又劝道:“山里的东西,无本的买卖,咱都是一个老祖宗,有钱大家一起赚呗。” 若都让老张家一家赚了,短时间大家可能不会说什么,长时间下来,大家联合起来给他们使绊子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受了水灾,有些村民还食不果腹,心里不平衡容易惹出祸端。 所以,现在她只要手指缝里漏一点好处出来,大家都会记住她的好,若是以后有需要的地方,肯定多少会给自己帮个忙不是? 老王氏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张知的手,道:“你这孩子,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是想着既然要采草药,让你爹领着你们去外公家看看,一是看看受灾情况,要是实在没有粮食,多少先接济一点,二是既然要采草药,咱们几个村子都是连在一块的,草药到处都是,他们采了赚点钱也能去买粮食。” 小李氏激动地看着老王氏,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明事理的婆婆呢! 张知挽住老王氏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奶奶,你真好,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奶奶啊!” 老王氏笑眯眯地点着张知的小鼻子,“你这张嘴呀,油嘴滑舌的。” 下午,张知在大娃二娃的陪同下,去山里找药草,到时候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也能有个对照。 一直忙到吃过晚食,张老头拉着张知的手,“咱去找你村长爷爷。” 老王氏没好气的说道:“我们知了都累成啥样了?不能明早再去吗?” 张老头摇摇头,小声道:“亮哥家天天吃野菜,哪有力气给自家建房子?什么时候能搬出去?我早去说,大家赚了钱,都能安生些。” 张老头说的是隔壁张智亮家儿媳妇总在饭点打孩子的事,每次他们家吃饭,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一喊饿大人就打孩子,孩子整天哭闹,张智亮也不管,老张家人都有些烦。 一路走过去,除了虫鸣鸟叫,村子里静悄悄的。 张知听说有几家一天就吃一顿,饿得慌只能早早睡觉。 “阿牛,知了,你们咋来了?” 村长媳妇朱氏正在屋檐下缝补衣裳,看到爷孙俩热情的招呼着。 张老头笑着走进去,“嫂子,村长哥在不?” 村长正在屋里发愁呢,听到声音恰巧探出头来,“阿牛来了!” 张信柱给端了板凳,众人在院子里坐下。 “今天一早我家山娃和水娃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县城一趟,回来和我说,粮铺的粮食一天三变,村里好多人家估计买不了多少斤粮食。”张老头缓缓说道:“恰好,知了去回春堂看望胡掌柜。” “胡掌柜说医馆现在药草紧缺,知了就想着带咱们村的人认识几样药草,去山里挖来,就能换钱买粮食,起码能把这个冬天熬过去不是?” 村长惊喜的站了起来,板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是真的?” 村长最近一直发愁,十几户人家都吃不上饭了,三天两头来找他哭诉,有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卖孩子。 家族在自己的带领下,竟然靠卖孩子生活,他丢不起这个人,死后更没脸下去见祖宗。 “真的,村长爷爷。”张知开口,“我下午去挖了一些,都是常见的,很好找。” 村长眼里放光,连忙开口道:“好啊!好啊!咱张氏一族有你这样的子孙,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我去屋里把锣拿上,等下咱就去村口。” 朱氏不赞同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好多人家都早早睡了,你这会把人叫起来干啥?现在又没法上山,等明早再说呗!” 村长忙得团团转,好一会才坐下,不好意思地道:“我太激动了,阿牛,咱明天一早就通知村里人!” 张老头笑着拍了拍村长的胳膊,让他安心。 这段时间突发情况不断,村长为了村里劳心劳力,人瘦了一圈,脸上的皮肉都皱在一块,看着老了好多。 正事说完,张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听说的消息说了出来,“水娃听说,大飓风导致海啸,长海县都被淹了,二齐一家子没事吧?” 村长还没脱离激动的情绪,听到张老头的话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张信柱眼疾手快地扶住老爹往后倒的身子,着急地掐了掐人中,“爹,你撑住啊!” 村长靠在张信柱的怀里,哆嗦着嘴唇,问道:“真的发生海啸了吗?” 张知点点头,王稔给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朱氏先急了,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张信柱手忙脚乱,才扶住两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朱氏被抬到床上躺着了,张知给把了把脉。 “村长奶奶没什么大事,着急晕过去了,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你们别太担心了。” 瞥见村长几人都眼圈发红,张知继续劝道:“齐叔说要去扬州做生意,说不定和海啸错过了,婶子他们……可以去长海县那边打听打听消息,说不定人没事,就是没有银钱路费,回不来。” 张老头也劝了两句,“是啊,你家那两个孙子,打鼓泅厉害得很,肯定能逃出来,而且他们又懂事省心,肯定能照顾好他们娘的。” “对,对。”张信柱背过身揉了揉眼眶,扶着他爹,劝道:“爹,你先别急,我这几天就去打探消息,再往长海县去看看,总能寻到弟妹他们的。” 村长靠坐在床头愣愣出神,短时间内肯定是走不出来了。 张老头又劝了几句,才带着张知回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村长依旧上门了。 几人在村口香樟树下站定,“Duang~”的三声锣响,召集村里所有人来开会,除了老人小孩和孕妇,都要来村口集合。 第119章 黄大郎一家失踪 村长站在最前面,威严地咳了咳,在场的所有人自动安静下来。 不少人都是满脸惶恐,因为一般情况,村长都不会在村口召集大家,上一次还是因为县里发布徭役的事情。 村长高声道:“今天要说两件事,一是县里的粮价一日高过一日,手里还有余钱的,尽早去县城买些粮食,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新粮下来就能缓解一二。” “第二件事,知道大家日子过得辛苦,知了给你们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村长拍了拍张知的肩膀,“知了,你来说。” 张知被推到前面,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不过,她也不胆怯,清了清嗓子,讲解起来,“我和县城回春堂的掌柜约定好,收集一些草药送过去。叔叔伯伯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想着回馈家族的庇护,就把这活计和大家分一分,大家也能赚些钱买粮食。” 众人一听,心中一片火热。眼神炙热地望着张知。 张知将背篓里的药草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这个是桔梗,只收这部分根茎,我们家给十文一斤,这个是细辛,一斤十二文,这个是白芷,也只收这部分根,一斤八文,这是五味子,只要果实,十文一斤,黄连,八文钱一斤,葛根,三文钱一斤,麦冬,只要下面这个白色的果子,十二文一斤,酸枣,三文钱一斤,合欢花,五文钱一斤,乌头,十五文一斤。” “大家分一分,传着看一下,都认一认。” 胡掌柜给的药材单子里大部分都是用于治疗风寒和止泻的,还有给贵人用于安神的。 这会正是采挖的季节,村民们经常上山,采挖这些问题不大。 竟然是这么高的价格,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前挤,就怕自己落后一步,没记住样子,少赚一笔钱。 “咳咳!” 有村长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大家都不敢躁动,一户派出一个当家人,上前领两种药材。 不过,他们自己有办法解决,谁家分到的药材和自家的不一样,那就聚在一起交换着看呗! “唉,对,我这个是桔梗和白芷,都是只收根。” “我这个最贵,乌头,十五文一斤,这个是合欢花,我在山上见过,一树一树的开,可漂亮了。” “原来这个叫麦冬啊!咱以前在山上挖出来,都直接吃了,脆甜脆甜的。” “是啊,没想到酸枣也是药,我家大毛二毛整天山上跑,昨天还摘了几颗带回来嘞。” “……” 一群人议论纷纷,努力睁大眼睛将药材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怕自己的狗记性转头就忘记了。 估摸着大家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张知就出声打断大家的议论,“叔叔伯伯们,我要提醒大家一句,有些生药材是有毒的,能毒死人,大家最好不要尝试哦。” 大家又是一惊,摸了药材又摸了嘴的人,现在连嘴唇都不敢舔了,捧着手里的药草一动不敢动。 “咳咳!”村长严肃开口,“我丑话说在前面,知了看在同族的情分上给大家找一条活路,你们可不能以次充好,更不能以假乱真,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给你们除族!” 村长将“除族”两字念得特别重,吓得众人心头就是一抖。 等反应过来,几个胆大的就嬉皮笑脸地表决心。 “村长叔,你放心,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 “是啊,知了侄女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不能伤了她的心。” “这些草药我都认不全,更别说拿别的东西糊弄了……” 见此,村长也不再废话,摆摆手让大家散了,“现在地里也没什么活计,家里能动的劳动力都一起去,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攒点钱,好去县里多换些粮食!” 众人还能有什么话说?步履匆匆地往家赶,水都不喝一口,扛上锄头,背着背篓就出发。 孩子也别闲着,别的不行,摘花摘果子总会吧? 采挖一天,换个三十四文,总能换些谷子回来,忙活个十天半个月,有个两三百斤粮食冬天能救命,一家人勒紧裤腰带省着点吃,总能等到明年新粮下来。 在山上寻找药材,难免会枯燥,一路上遇到了,不免互相攀谈,句句都是夸张知和老张家的。 今天起得早,张老头牵着张知回到家里,正好吃早食。 吃过饭,大家开始忙活起来。 留下张老头和老王氏在家里收药草,张信山三兄弟去媳妇娘家看看。 按照昨晚的计划,老王氏收拾出来两百斤粮食,一个儿媳妇给五十斤带回去。 小王氏是老王氏二哥的闺女,所以老王氏给自家大哥也准备了五十斤。 吃过午饭,张信山和张信水驾着牛车,拉着大娃二娃和张知往李家村去。 响水村比较近,张信粮就自己挑着箩筐送粮食。 雨停了将近有半个月了,响水河上也没几条船。 张知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这次这么大的雨,响水河上的疍民受损应该很严重吧?爹爹,你们有看到过黄大叔家的船吗?” 张信水就是一呆,跟张信山大眼瞪小眼。 忘了!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完全没有注意。 望着光秃秃的湖面,才发现好久没有黄大郎一家的音讯,不会船翻了吧? 响水河上的鸭蛋一直都是黄大郎家在收,怎么说也是这么久的合作伙伴,大家都有些担心。 张信水抿抿唇,道:“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去你表叔家一趟,让他们帮忙注意注意,要是人没事,也能送个口信来。” 只能这样了,张知点点头,她有些想小荷花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 张信山不紧不慢地赶着车,道:“我在县城,倒是没听说李家村遭灾的消息,那边房子都离山远,你外公外婆他们估计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庄稼怎么样了。” 等到牛车缓慢地出现在李家村,到了外公家的时候,就发现陈氏正在院门口站着,往村口的方向眺望。 还没等车停稳,张知就从板车上滑下去,冲过去扑在陈氏的怀里,“外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第120章 梨子滞销 陈氏年纪大了,又长得瘦弱,张知这么一扑,她往后退了两步才把人接住。 “我的乖乖哦,你慢些跑。”陈氏笑呵呵地摸着张知的小脑袋。 “外婆!” 大娃二娃两人从牛车上下来,一一打过招呼。 陈氏慈爱的一人摸了摸头。 等张信山和张信水赶着牛车走进了,陈氏才看清楚,眼圈有些发红,语无伦次地问道:“菊香呢?怎么没有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兰香在坐月子来不了正常,怎么菊香也不来?别是出了什么意外,要让她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知握着陈氏的手,赶忙解释道:“外婆,娘亲怀孕了,月份小还不稳固,牛车颠簸,就没来,你放心,我们家人都好好的。” 在山洞的时候,张知就觉得小李氏的脉象有些奇怪,等下山以后,她给全家人把平安脉的时候,就检查出小李氏怀孕了,只是月份浅,刚一个月出头,也难怪上次没把出来。 “都好就行!都好就行!”陈氏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怀了孩子确实不能乱跑,我就是担心你们,这样大的飓风,你们村离山近,真怕出个意外。我们村口响水河上的桥被冲垮了,也没法给你们送消息。” 难怪,来的时候原来的桥不见了,就架了几根木头在上面,担心牛蹄子打滑,张知几人还下来走了一截路。 听到动静,一大家子人从屋里奔出来。 大舅母掏出手绢给陈氏擦眼泪,劝道:“娘,快别哭了,妹夫们不都来了嘛,菊香就是怀孕了,一点事也没有,人大老远地来,肯定累了,咱进屋去坐着。” 不劝还好,一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这些日子没有外面的消息,她心里着急得跟在油锅上煎一样,这会知道了,可算是把心中的焦虑哭出来了。 李老头看着眼圈也有些发红,但还是劝道:“菊香怀孕了这是喜事,快别哭了。” 又转头招呼两个女婿,“山娃水娃,路上好走吗?走,去屋里坐。” 张知和大舅母一左一右扶着陈氏往屋里去。 张信山和张信水回答了老丈人的问题,牵着牛往院子里去,将车上的两包粮食和一些蘑菇搬下来。 李大舅皱着眉头拦着,“现在粮食多贵啊,你们自家留着吃就是了,我们受灾没那么严重,粮食还有的。” 张信山躲过大舅哥的手把粮食搬到屋里去,“大哥,你放心,家里留够粮食了,我们一路走来,看着田里的稻子都被吹走了,家里田地怎么样?” “唉!”李大舅叹了口气,“除了地势高的两块田保住了,其他地方都被水冲了,这会正打算着补种一点黄豆,能收一点是一点。” “那比我们村强点!”张信水接话道:“田地全被冲了,好些人家的房子都被冲垮了,我们家老房子也倒了,这会住在作坊里。” 听到这里,刚收住眼泪的陈氏,眼泪又开始掉,“那你们损失很严重吧?走的时候把粮食带回去,我再给你们装两袋谷子,节省着吃,能吃两个月。” 张信水赶忙解释道:“娘,你别着急,损失不大,知了让我们提前把东西搬到作坊去了,就是在山上的时候,有两袋粮食泡了水,我们洗了又晒了晒,已经吃完了。” “也是知了提醒的及时,我们当天搬完东西,当晚房子就被泥石流冲垮了。” 陈氏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知了真聪明。” 李老头叮嘱道:“虽说粮食够吃,但也不能偷懒,地里再补种一茬黄豆,冬天也有东西吃,还能把地养一养,明年只管种就行了。” 张信山和张信水连连点头,这是紧要的事情。 张知环顾一圈,发现堂屋墙根下堆了十几筐犁,显得堂屋都拥挤了很多。 她不解地问道:“外公外婆,这犁是要拿去卖吗?” 此话一出,屋里人的表情就是一暗。 李老头解释道:“不是,大飓风把梨子都吹掉了,这梨还没熟,皮子厚倒是没坏,但是咬起来崩牙,也不甜,卖估计是卖不出去了,只能留着自家吃。” 瞅着那一筐筐的梨,老李家人都发愁。 夏天的时候,早熟梨口味清甜,又早了两个月上市,很是受人欢迎,能卖到八文钱一斤,李家通过卖梨子也算赚了一笔。 还想着靠这批秋梨再赚一笔,就算没有早熟梨值钱,按照往年的价格,也能卖到三文钱一斤,秋梨产量高,算下来也能赚不少。 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卖不出去也吃不完,愁得慌。 张知眼珠一转就是个主意,“外公,我有办法,你把梨子卖给我。” 李老头一脸不认同地拒绝道:“知了,你就别哄你外公了,你手里的钱好好存着节省点花,梨子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张知拍着胸脯道:“哎呀!外公,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有办法,要是卖得好,我还打算把李家村的梨子都收过来了。” 李家村又被叫做梨家村,就是因为整个村子都种梨树。 见张知一脸自信,不像是装的,李老头才点头答应下来。 张信山才提起这次来的目的,“爹娘,我们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们好不好,另一方面是给你们说一下收草药的事……” 等张信山说完,张知将带来的药草给众人讲了一遍。 老李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灵活的李三舅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张知让她再讲一遍。 “这个是乌头,有毒的,小孩子别乱吃啊,这个是麦冬……记不住也没关系,这些都留下,你们上山的时候拿着,一边找一边对比。”张知又给解释了一遍。 李大舅笑得很开怀,夸赞道:“好好好,知了真了不起,都能给家里拉来这么大的生意了,还能扒拉着我们。” 几个大人轮流着夸了一圈,直接夸的张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尽管受了灾,孙子孙女都来了,陈氏还是领着三个儿媳妇做了一桌子好菜。 又吃到了大舅母的手艺,张知吃得头都不想抬。 家里事多,人也都见过了,吃过了午饭,张信山驾着牛车往回赶。 临走之前,张知买了一筐犁带走。 百十个铜钱,推来推去半天,李老头才收下。 第121章 收药草 这段时间老张家人住在作坊的第一排房子里,这会张老头和老王氏正坐在屋檐下,好几个村民在排队等着过称。 一个壮实汉子从篮子里掏出一颗连根带秧的草,往前递了递,大着嗓门道:“牛叔,牛婶,你看我这个是乌头吧?上面还带着秧子,你检查过了我再把秧子揪掉给你过称。” 老王氏一棵一棵检查过后,笑弯了眼,“你这收拾的好干净啊,洗过晾干水分才送过来的?” 壮实汉子憨厚的笑了笑,“对呀,这是早上挖的,下午挖的刚洗完,明早送来。” 老王氏顺嘴夸了一句,“你这孩子,婶子打小看着就是个好的,让你牛叔给你过称吧!” 是个实在孩子,洗完晾干才送来,又省钱又省事。 壮实汉子二话不说将乌头的秧子揪掉,方便张老头过称。 “刚好八斤,来,给你钱。”张老头数出一百二十文钱递给他。 现称现结,壮实汉子拿着一串多的钱,欢欢喜喜的走了。 张老头一个个给过称,每人带来的也不多。 多的人家有个十几斤,少的也有个五六斤。 大部分带来的都是乌头,谁让这东西值钱呢? 张信水着牛车回来的时候,只剩两个人在等着过称了。 张知从板车上跳下来,和几人打过招呼后,她翻检了一下收到的药材。 都还不错,没人以次充好,更没人以假乱真。 想来也不会有,这可是救命的机会,但凡敢糊弄一次,老张家肯定不会收第二次。 “娘,我来一起收拾吧!”张知拉了一个小板凳在小李氏旁边坐下。 今天的分工是,张老头和老王氏负责检查药草是否正确,张老头还负责过称找钱。 小李氏就坐在屋里面分拣清洗药草,怀孕初期这些简单的活还是能做的。 像小王氏,肚子比较大,四肢浮肿得厉害,坐在小板凳上窝着已经不行了,只等坐在高凳上,或者半躺在床上。 草药种类多,小李氏有些手忙脚乱。 听到张知的声音,小李氏才注意到张知他们回来了,看到张信水搬了一筐犁进屋,眼里都是笑意,“你外公他们都好吧,今年的梨子成熟得这么早吗?” “都挺好的。”张知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不是早熟,梨子被飓风吹掉了,外公愁卖不出去,我搬了一筐回来,想想办法把它卖出去。” 小李氏一脸淡定地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娘,你竟然都不着急的,这么相信我啊。” “就你这聪明劲,要是没把握能直接搬一筐梨子回来?”小李氏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 “嘿嘿!” 人都回来了,大家自觉地坐在一起忙活草药的事。 乌头有毒,张知不让几人插手,自己单独找了三个篮子来分类。 这乌头说来也是特别,一种植物根茎却可以成为三种药材,乌头是主根,一般较大,附子是乌头侧生的块根,较小且有多个,天雄则是独生而不旁生块根者,形长而细。 乌头主要用于祛风除湿、温经散寒,止痛作用较强,多用于治疗风寒湿痹、心腹冷痛等病症。 附子回阳救逆的作用突出,常用于亡阳虚脱之证,也有补火助阳、散寒止痛之功。 天雄长于补阳,温肾壮阳之力较强。 老大夫中流传着一句“人参杀人不过,附子救人无功”的话,足见附子的功效之大,也说明附子的毒性之大。 也不怪乌头的价格贵了。 没有什么好工具,张知决定将浸泡和漂洗后的附子在蒸笼中九蒸九晒后去皮开片,制成白附片。 “这个五味子真好吃,甜甜的。”二娃一边嚼一边夸赞,红色的汁水从嘴角流出来。 “你这死孩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塞。”张信水着急地去掏二娃饿嘴巴,这种颜色鲜艳的果子,村民们在山上遇到了都会选择绕着走,怕有毒。 张知用小竹片慢慢地给附子去皮,“没事的,五味子可以吃,可以补肾嘞,二哥,你再也不用担心夜里尿床喽!” 二娃羞红了脸,“你胡说,谁尿床了?” 张知笑眯了眼一直盯着二娃看,直到把人看的面红耳赤才罢休。 出生就有自主意识的张知,小时候想尿尿了会哭引起大人的注意,长大了自己就能去茅房,从来没有尿过床。 反观二娃,从小就调皮,傍晚跑出去和小伙伴东奔西跑,回来就灌下去好几碗水,等到了夜里,小孩憋不住尿,自然就会尿床了。 五岁之前,小李氏经常给二娃晒被子,张知还为此笑话过他好几次呢! 大人们可不管二娃是否会恼羞成怒,一个个“哈哈哈”的笑出声。 二娃把嘴撅得老高,搬着板凳换了一个离张知远的地方,收拾别的药草,再也不敢碰五味子了。 忙活到吃过晚食,村里的奶奶婶子们又来送了一批药草。 种类就比较杂了,张知跟着老王氏一起检查草药,张老头和张信山两人各自拿了一个称称重,大娃二娃帮忙算铜钱。 婶子们拿了钱,一个个欢喜的往家去,在路上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语气里满是欢喜。 “打小,我看知了就是个好的,又聪明,性子又好,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是啊,这老张家也是真大气,这么赚钱的办法说分享出来就分享出来了。” 一个妇人压低声音道:“有钱也是真有钱,我听说他家一天吃三顿饭呢!” “你听谁说的?” “张信粮家老三媳妇,说老张家日子过得可好了,一天吃三顿!” 瞅着那人越说话里的酸味越重,另一妇人瘪了瘪嘴,道:“人家日子好那是人家有本事,这样还念着同族情分,肯定是祖宗保佑,过年我得给老祖宗多烧点纸钱。” “我得叫我家那口子去县城买点粮食,孩子在家饿得哇哇哭呢!” 说完,她快走几步,不想和这群脑子不清醒的人为伍。 说到买粮食,几个妇人都捂紧了怀里的银钱,无语地瞥了一眼说酸话的妇人,快步走了。 “唉,我不是……你们别乱说啊!” 说酸话的妇人有些紧张,见四周没人,也加快了脚步往家去,得早点去县里买粮食,村长叔都说了,粮价一天比一天贵。 第122章 红糖变白糖 等到天色快黑了,还有一群小孩提溜着篮子来卖草药。 女孩们带来的大多都是合欢花,男孩们带来了些酸枣。 合欢花不太上称,但架不住量大呀,满满一背篓也能赚一百文。 “来,把钱装好啊,赶紧回家去,别出去玩了知道吗?”张老头拿了一串钱给那个小姑娘,还提醒她们早些回去,生怕贪玩把钱弄丢了。 一串钱是一百文,在村里,尤其是小孩子的面前,那可是大钱。 “知道了,太奶奶,我不出去玩,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那小女娃把钱揣进怀里,紧紧地捂住,笑得格外开心,背着小背篓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连续称了好几个,一背篓差不多都是二十斤左右。 轮到几个男娃子,山上的酸枣树不算多,一人也就摘了半篮子,但这东西压秤,也有个二十来斤,能拿六十文回家了。 男娃们活泼的多,拿到钱就“叽哩哇啦”一路吼叫着跑回家。 “嘶!酸!”张知捏了一个酸枣塞进嘴里,酸得打了个哆嗦。 “这东西,以前当零嘴孩子们抢着吃嘞,没想到现在竟然是药材。”张信水说着也捏了一颗塞嘴里,酸得打了个抖。 小李氏拍了他一下,“要留着做药呢,你别嚯嚯完了。” “吃吧!最后要用到的是枣核里面的果仁,不吃也是要被搓掉的。”张知道:“这酸枣好着呢,吃了晚上能睡个好觉。” 听到这话,大家也不客气,捏一两个塞进嘴里嚼,都被酸得一哆嗦。 也不知道真的药效很好,还是太累了,张知一觉睡到天亮,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才穿衣起床。 洗脸刷牙吃过早食后,张知问老王氏讨要两包红糖。 张家人越来越发现张知的聪慧,能为家里提供一些良好的建议创造更多的价值,她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高,长辈们对她想要的东西都大方了许多。 比如说这会,张知一开口,尽管目前物资紧缺,老王氏二话不说就给她了。 外面人多眼杂,张知跑进房间,将门关起来。 她打算用红糖制作白糖。 昨天看到看到梨子,张知就想到了秋梨膏,具有止咳、祛痰、润肺的效果,尤其是对付不爱喝药的小孩子,效果就更好了。 现在温度一天比一天凉,正是换季的时候,感染风寒的人肯定格外多。 胡掌柜给她的药材单子里有很多用于治疗风寒的,这就是最大的佐证。 秋梨膏前朝就有了,大部分药铺都会制作。 要怎么保留自己的优势呢?张知想了一路,决定从味道上下手,就从人们都会忽视的红糖上下手。 这个时代的红糖完全无法和前世比,不仅不够甜,而且还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 白糖和冰糖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 张知往小锅里加入几碗水,然后将红糖放进去熬煮,用勺子不停地搅拌,一直到黄黑色的糖浆为止。 用筷子蘸取一滴,滴在装水的小碗里,能凝结成黑砂糖就可以了。 另外再准备一个大海碗,上面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堵塞漏斗的漏口,将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凝结,将稻草拔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使其脱色。 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就是白糖了。 当然,一次肯定是不行的,张知重复做了好几次,知道漏斗里的糖霜雪白发亮,就算成功了。 这就是古法“黄泥水淋糖法”制作白糖。 张知捻了一些放进嘴里。 真甜! 比红糖甜多了,而且怪味也变得很淡。 张知望着眼前的一小碗的白糖,估摸着一斤红糖能出半斤多一点的白糖。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最赚钱的生意就在自己眼前,可自己偏偏不能碰。 因为只是试验,张知用的都是小容器,所以忙活了一个上午。 等明天去陈家村定制一个大漏斗应该能快上不少,到时候自己的秋梨膏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张知伸了伸懒腰,准备去外面透透气,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奇怪地探头看了一眼,瞅见了刘菜花混在人群里。 这人就是个祸害。 张知一边捶着腰一边往外走。 一群婶子嫂子聚在一起排队,不免互相搭话,有些留言就传了出来。 “听说张温发一早背着药材去县城了,回春堂的门都没叫开,又跑去响水村王大夫那里去了一趟,药材人家都不收。” “你咋知道的?” “张信谷家不是住在他家旁边吗?苏叶子听到张温发和刘菜花吵架秃噜出来的,苏叶子还把这事和村长说了。” “最后咋处理的?真的要除族吗?” “咱村长顾念旧情,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饶过他一次,唉!张智马当年活着的时候,多好的人呀!可惜打猎摔断了腿,娶了刘菜花这么个媳妇,儿子都被教坏了。” “可不是嘛,都说娶妻不闲毁三代,那是一点没错。”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让刘菜花满脸恼怒,尤其是轮到她的时候,老王氏不肯接她篮子,还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更让她下不来台。 刘菜花很想反驳,可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她还想把药草卖给老张家,不得不低头。 她抬手,狠狠掐了一下儿媳妇刘小草的胳膊。 “都怪你,没事撺掇自家男人把药草送到县城去卖,没卖出去,还闹成这样。”刘菜花一边掐一边骂道:“再敢瞎撺掇你男人,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一段时间不见,刘小草更瘦了,又被背上的东西压弯了腰,看着还没个十岁的孩子大。 被刘菜花掐得眼泪不停地流,一句话都不敢说。 明明是刘菜花让张温发去的,凭什么都推到她头上?凭什么打她骂她? 但刘小草也不敢反驳,不然以后做的野菜汤,她都分不到一口了。 看着刘小草这可怜又窝囊的样子,村里人都有些悻悻的,真怕刘菜花把她打死了,他们小水村还要出个人命官司。 张知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123章 秋梨膏 老王氏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拿过来吧!” 刘菜花一家子的人品实在让人信不过,张知和老王氏一起检查,出乎意外的竟然都还不错。 以刘菜花和她儿子们的懒惰程度,张知猜测是刘小草去挖的。 但这些都和她无关。 其他人的人品都还算可以,而且,有村长的警告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糊弄。 张知起身去旁边看忙活的张信山三兄弟。 张信山在揉搓麦冬,“知了,这样揉软了就可以了对吧?” 张知点点头,“对。” 张信山正在用木槌敲酸枣,这个非常考验力道,要正正好地将果肉都砸掉,又不伤及果核,还挺费手腕的。 张信水敲一会就会停下来揉一揉手腕,感叹道:“这果肉也太浪费了。” “那也不能都吃了呀!” 张知回想了一下,昨晚大家都吃了不少酸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酸枣太酸,牙齿被酸倒了一片。 她舔了舔后槽牙,感觉这会还是酸的,也不知道一会吃午食的时候能不能好点。 “不过,这些收集起来,可以喂猪。” 老房子塌了,猪圈也垮了,养的猪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 但就在三天前的一个傍晚,母猪带着八个猪儿子竟然自己回来了,就是饿瘦了不少,看着肚皮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肋骨。 果然,连猪都知道在野外吃不好,还是家里好呀! 这可把老王氏高兴坏了,第二天就兴冲冲地建了好几个猪圈,再养一养,过年还能吃上猪肉。 “那倒是可以。”张信水点点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张信粮停下手里削皮的活,问道:“知了,那这个桔梗皮也可以给猪吃吗?” 张知想了一下,桔梗具有宣肺,利咽,祛痰,排脓的功效,用于咳嗽痰多,胸闷不畅,咽痛音哑,肺痈吐脓。 猪平时吃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点点头,“可以的。” 这几样药草处理起来简单,就让张信山三兄弟先处理,其他的再让张知上手。 张知转身准备去灶房,看看有没有空锅,正好把秋梨膏熬出来。 然后,就与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黄氏对上了眼睛。 黄氏就是张智亮的三儿媳妇,整天在老张家饭点打孩子的那个。 作坊当初建造的时候,想着不建围墙,在老房子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到作坊的情况。 没想到现在住在作坊里真的是非常不方便,大家在屋子前面干个啥,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更何况,张智亮一家子还住在隔壁,一点秘密也没有。 黄氏每天都要躲在门后面偷看老张家,估计老张家一天吃了几顿午饭,用了多少米,黄氏比张知了解得都清楚。 张知勾了勾嘴角,大声招呼道:“黄婶子,你有什么事吗?有事就直说,不用躲在门后面偷看。” 张知说话的声音挺大,无论是老张家人,还是来卖药材的村里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黄氏的身上。 黄氏一下子就臊红了脸,不停地摆着手,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我……就是……就是看看要不要帮忙。” 张老头也挺烦的,大声道:“亮哥,你在屋里不?我们家不用帮忙,给你儿媳妇领回去吧!”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张老头皱着眉头望着黄氏,他记得今早张智亮没有出门啊! 张老头也不急着给大家过称,村民们就跟着张老头的目光盯着门后躲着漏半个头的黄氏。 等了半晌,张智亮憋不住了,“老婆子,你把老三媳妇管管,闲着没事干就去上山挖草药。” 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张智亮和她媳妇压低了声音在吵架。 然后,就听见脚步声,应该是张智亮媳妇动手了,训斥了好几句后,黄氏抽抽噎噎小声哭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老王氏瘪了瘪嘴,早早干嘛去了,没见过这么喜欢偷窥别人家的人。 张知进屋,找到在淘洗白芷的小李氏。 “娘,咱一会把这个秋梨都洗出来吧?做成秋梨膏,我从医书上找来的一个小方子,有润肺止咳,生津利咽的功效,到时候就不担心外公家的秋梨卖不出去了,而且秋梨膏也耐保存,放到明年春天去都没问题。” 小李氏停下手里的活计,点点头,“行啊,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秋梨膏做起来简单,原材料就是秋梨、红枣、干姜、冰糖。 张知将红枣洗净后对半切开,去掉枣核。 接下来就指挥小李氏,将生姜去皮后切成细丝,再将秋梨果肉切下来,切成细丝。 张知将石臼清洗干净,让大娃二娃将切好的梨丝碾碎,两个男娃子力气大,梨子切碎以后碾起来一点不费劲。 直到把梨肉捣成泥状,挖出来备用。 忙活到吃午食,大娃二娃才将一筐梨子全部捣成泥,累得二娃一直在边上喊“手好酸啊~” 吃过午食,由小李氏动手,熬制秋梨膏。 将去核后的红枣和姜丝、冰糖放入锅内和梨蓉梨汁一起熬制。 盖上锅盖,用小火煮约30分钟,等到开锅以后转成小火,期间不停地搅拌,防止糊锅。 本来应该将梨肉都捞出来,只熬梨汁的,但是张知考虑到,这样一筐犁出不了多少秋梨膏,成本也太高了。 若是这样的话,秋梨膏必然要卖出高价,但是价格太高谁买呢? 所以,梨肉梨汁一锅出吧,多点梨肉还能补充膳食纤维呢。 将红枣和姜丝挑出来就可以了。 最后,倒入张知提炼出来的白糖,她现在也没办法制作冰糖。 继续用最小火熬煮约一小时后至梨浆浓稠后熄火,就见秋梨膏呈现出漂亮的深褐色。 “娘,这样就可以啦!” 小李氏将秋梨膏盛出来,挖了一勺喂到张知嘴里,“尝尝看,好不好吃!” 张知点点头,“好吃!好甜!娘,你也尝尝。” 小李氏挖了一小勺放入嘴里,“真甜,你要不是说这是药方子,我都要觉得是什么好吃的点心了。” “嘿嘿!” 张知转身去隔壁杂物间里找找看,当初为了装桑葚酒张知定了好多小坛子,还剩好多,正好现在可以用上。 第124章 难民危机 趁这会秋梨膏要冷却,张知用开水将小坛子烫了烫,等会水分晾干了正好可以装。 张知提醒道:“装的时候不要碰到水,容易坏。” 等了两个时辰,小李氏将放凉的秋梨膏封装进坛子里,正好满满两坛子。 张知估摸了一下,一筐犁二十斤,大概出了十斤秋梨膏,这样算的话,一坛子卖到一百五十文,就不算亏,主要还是红糖太贵了。 锅里的残留也不能浪费,正好熬一锅水,大家都尝尝味道。 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张知打算着将家里的第一批药材炮制好以后,带着秋梨膏一起去县城。 等到八月十五这天,拜月节。 虽然灾后日子过得拮据,老王氏还是让张信粮去响水村王屠夫那里割了六斤肉回来,置办了几个菜,也算是庆祝了。 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肉,张知难免吃撑了,扶着肚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一架马车“哒哒哒”地停在了作坊门口,看到熟悉的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张知才反应过来,今天按合同上的来说,是来福酒楼拉桑葚酒的日子。 “小王来啦!坐一会,我们去搬东西。” 张老头也很意外,他以为这个时候来福酒楼没什么生意,还好桑葚酒是提前过滤好的,不然这会该手忙脚乱了。 小王客气了几句坐下,“张叔,你们都还好吧?我们大掌柜一直担心你们呢!” 张老头笑眯眯地答道:“都好,王掌柜好吧?” “挺好的!”小王点点头,“张叔,前段时间城门关了,我们出不来,没来拉皮蛋您见谅,我这次来拉桑葚酒,再多带一些皮蛋去,府城的皮蛋断了好些日子,顾客都急疯了。” “好说好说。” 张老头面上强装淡定,其实心里乐开花了,又是一大笔银子进账。 张信山三兄弟将五十坛桑葚酒搬上车,又数了一万个皮蛋装好。 小王笑着将银子递给张老头,问道:“张叔,这个桑葚酒可以用大坛子装吗?这样的小坛子不好运输。” 何止是不好运输,这样朴素的坛子,酒楼攒了一大堆,用又用不了,扔了又可惜。 张老头自然答应了,大坛子还便宜些。 小王架着马车要走,突然又跳下来,嘱咐道:“张叔,现在进县城要带户籍了,难民都涌入了百步县,你们若是带了粮食或者其他吃的进城,记得多带几个人,防止被抢。” 张知还在奇怪,小王伙计今天怎么赶了一个有棚子的马车,原来是怕被抢。 张老头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感谢了小王一番。 张知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十两银子,小心的藏进屋里,一转头又看到了黄氏在偷看。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找上张老头,“爷爷,明天我们去陈家村定一些大酒坛子吧?顺便把砖瓦什么的都定好,房子该建起来了,做好的皮蛋也不多了,作坊又要启动起来了。” 前段时间本来说好了要建房子的,但是考虑到太打眼了,就暂时没动工。 现在张知真的是受够了黄氏的窥伺,也不管什么突不突出,而且,这段时间老张家收村民的草药,有这份情分在,村民们应该不会嫉妒到使坏的地步。 “行。”张老头点头答应下来,确实该建房子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一家子就挤在两个屋子里也不方便。 事情说话,大家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张知翻了翻塞在簸箕里的药草,这几天都是大太阳,在晒两天应该就可以拿去卖了。 ———— 水灾过去半个月了,长海县和长浦县的难民陆陆续续逃到了百步县。 县城外面设置了施粥点,但难民太多,依旧有不少人领不到。 响水村王氏的名头在百步县响亮,在相邻的长海县和长浦县也不遑多让,所以有不少人相约着跑到了响水村讨吃的。 这个时候赶难民走,必然落人口实,王族长无奈只好在村外打了灶台施粥,同时,每户都出一个壮劳力在村中巡逻,防止有难民混进村里去偷抢东西。 一锅稀粥刚熬好,一群人拿着破碗排队领吃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到大路上。 响水河边上,一群一群的难民聚堆坐卧在一起。 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着抱住一个汉子的大腿,苦苦哀求:“求求你,把我儿子的粥还给他吧,我的粥都给你喝,求求你了,他还小……禁不住饿……” 王族长规定,成年人喝得粥是掺了米糠的,小孩的就是纯粗粮粥。 “滚一边去!”那汉子抬腿就是一脚,“臭婊子,要不是老子护着你,你们娘俩能平安走到百步县吗?现在不过是让你给老子一碗粥而已,就在这胡搅蛮缠,早知道就该弄死你……” 他说着话,一把揪住了妇人的头发。 妇人边上的孩子哇啊哇啊地大哭起来,“放了我娘……放了我娘……” 孩子看着只有三岁的模样,手上没有力气,掰不动那汉子的铁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尽管头发还在那汉子的手里,妇人还是将孩子护在怀里,“小宝别哭,娘不疼,你在这把娘的粥喝掉,娘一会就回来了……” 妇人抹掉了小孩的眼泪,被汉子拽着往树林深处去,妇人满脸麻木完全不反抗,她早就清楚了这人的目的。 为了孩子,她别无选择。 “住手!干什么呢?”一声厉喝将两人叫住了。 一个皮肤黝黑,身高七尺的壮汉带着两人走了过来,将汉子和那个妇人分开,并警告了那个汉子,“不准闹事听到没有?” 那个汉子瞥见三人腰间挂着的大刀,不敢再造次,唯唯诺诺的走到人群里坐下。 “大力叔叔,你也在这啊!”从路边路过的张知打了声招呼,今早她和张老头一起去陈家村顶大坛子和砖瓦。 那位雄壮的七尺汉子是王稔家的护院,每次王稔去老张家玩的时候,都是他护送。 “张老爷,张小姐,少爷派我来维持秩序。”王大力一板一眼的打招呼,作为王家的下人,可当不起这声叔叔。 见王大力这么拘谨,张知只好笑眯眯地和他挥手告别。 本来只是个平常的招呼,却不想招了人的眼。 刚刚被王大力阻止的汉子眼神阴暗地盯着张知爷孙俩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