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绿茶老公》
1. 初见
“墨墨,起床啦!”陈教授敲了敲陈墨缇的卧室门,“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吗?还不起床?”
接着从房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回应声:“好的,爸爸。”
听到回应后,陈教授便不再催促,下楼准备早餐去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不是拖拉的性子,凡事说一次就行。
陈墨缇洗漱好就下楼去餐厅了,餐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年糕。她在餐桌前坐下,对身后厨房里的陈教授喊:“爸爸,我今天早上吃点年糕就行,不是很饿。”
“好,今天也没给你多煮。”围着围裙的陈教授从厨房里端来一盘彩色圣女果放在陈墨缇面前,“你舅舅早上刚送来的小番茄,说是现摘的。”
陈墨缇很给面地取了一颗圣女果往嘴里送,慢慢嚼着,再赞道:“哇,好清甜!”
“吃完早餐再吃,早上刚起来不宜吃水果,太寒凉了。”陈教授在陈墨缇对面坐下,把那盘圣女果往旁边挪了点,并把筷子递给女儿,“快吃吧,吃完我就送你过去,我还约了人钓鱼呢。”
“好吧。”陈墨缇伸筷去夹年糕,好奇问:“爸爸,我的朋友和同学都陆续结婚了,你都不着急我的婚姻大事吗?我看你从来都不催婚。”
“你都说了婚姻是大事,大事遂命,顺其自然吧。”
“那万一我这一辈子都没结婚呢?”
“如果你一个人也不觉得孤独,一个人也活得很自在的话,当然可以不结婚。”陈教授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是吧,有人相伴也是种幸运,你妈妈在世的那些年就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陈墨缇的母亲原是政府工作人员,在陈墨缇高三那年因公牺牲了。
每次提到自己的妻子,陈教授都不免伤感,陈墨缇哪能不察觉,转移话题:“那如果我闪婚呢?”
听到“闪婚”二字,陈教授倒没多惊讶,只是平静道:“我和你妈妈相亲没几日就去领证了,不也很合得来。”又抬头看了闺女一眼:“我相信囡囡不会和黄毛小子闪婚。”
言外之意是如果对方家世可以、人品也没问题的话,他可以接受女儿快速结婚。
但这也只是陈墨缇随口问问的话,对于自己的婚姻,她还没有过多设想,也是顺其自然的心态。
早餐结束,陈教授在厨房里收拾。
陈墨缇走进茶室,打算帮陈教授泡一壶茶带去钓鱼,桌上多了一罐她之前未见过的茶叶,便拿去问陈教授:“爸爸,今天是泡这个龙井茶吗?”
陈教授回头望了眼陈墨缇手里的茶叶,回道:“哦,这是小徐送过来的春见龙井,挺贵的吧,这么一小罐就要五六万,我去钓鱼就不这么奢侈了,帮我泡那袋装的绿茶就行。”
“好的。”
陈墨缇仔细瞧了瞧手上的这罐茶,嚯,才100g就要五六万,贡品也才这个价吧。
泡完茶后,陈墨缇又帮陈教授备了些水果和点心在袋子里。
一切都准备好后,父女俩就出发了。
陈墨缇曾经开车出了点小车祸,因此对开车有点阴影了,陈教授也不放心女儿开车了,甘愿当她的司机。
陈教授着急钓鱼,把女儿放在婚礼的酒店门口就去钓鱼场了。
可现在也才十点半,婚礼还没开始,来参加婚礼的人她也不认识,她只认识新郎,一个大她两届帮她补习过的高中学长。
她只好在酒店门口一侧候着,等待婚礼的开始。
她四处张望时,在来来往往穿西服的男士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右侧一个高高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侧靠在墙边,背对着人流,一手插兜一手滑着手机,姿势很随意。
光看背影,很年轻,很肆意,气质也很出挑。
在他侧前一点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冲着一个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做鬼脸,还一把扯下小女孩头上的皇冠:“咦,这么丑的人不配做公主!丑八怪!”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
他听到了,立马冲过去夺下小男孩手中的皇冠,弯下腰来在小男孩耳边说了几句旁人听不到的话。
不知道说的什么,小男孩听了,气急败坏地对着他的腹部乱捶,他就用一根食指抵着小男孩的额头,搞得小男孩只能一顿悬空乱捶,根本打不到人。
最后他也冲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噜噜噜”,又很欠地对人说:“你比奥特曼里面的宇宙恐龙还丑!比怪兽还丑!比猪八戒还丑!”
小男孩仰着头看他,气呼呼地反驳:“你才丑!你就是巨人怪!”
他表情依旧很欠,掉落一句:“噢,你是长不高的小矮人!”
看来遇到强劲对手了,小男孩无力反驳,气得大哭跑掉了,说是要去找妈妈过来报仇。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陈墨缇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人不光身材气质出挑,好像性格...也蛮出挑的。
听到后方的笑声,他回头朝陈墨缇这边望了下,陈墨缇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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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嘴控制笑,眼神也转移至了别处,不好意思让他发现自己在偷笑。
然而他就看了眼,耸了下肩就转过脸去了。
还别说,这人浓眉大眼高鼻梁,面部轮廓明显,标准的帅哥模样,就是刚才那反捉弄熊孩子的幼稚行为跟其他帅哥的高冷不搭边。
而后,他走向那个小女孩,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与之平视,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小女孩把皇冠戴回头上,安慰说:“不要听那小破男孩瞎说,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最漂亮的公主。”
他对小女孩说话的语气特别温柔,根本想不到他刚刚可是教训过熊孩子的人。
小女孩点点头:“嗯嗯,谢谢哥哥。”
戴好后,他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交代:“以后千万别跟这种叫人生气的小男孩玩,离他们远远的,知道不?”
“好的,哥哥。”
陈墨缇还以为这小女孩是他的亲戚,谁知妈妈过来把小女孩带走了,听小女孩妈妈对他的道谢,才知他也只是为小女孩打抱不平的陌生人。
接着他起身,起身的同时兜里的皮夹掉了出来,可他没发现,只管接起手中响铃的手机并迅速往前走。
“你钱包掉了。”陈墨缇走过去捡起钱包,一个边框有点磨损的黑色钱包,再抬头时,他人已经消失了。
既然是钱包,那这里面可能就会有他的名片之类的,或许能从名片上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从而联系到他,并把钱包归还给他。
陈墨缇就打开他的钱包,没有现金在里面,只有几张卡片。她把卡片都抽了出来,前面两张是Visa和MasterCard,第三张是英国的BRP,上面显示的类型是工作居留,有效期至明年年底。
最后一张才是她想要找的名片,上面显示:江州春见茶业有限公司、春见茶庄、销售代表、杭序...
“春见茶庄?”陈墨缇想起了早上那罐春见龙井,可能春见龙井就是春见茶庄的茶叶品牌。
不过这人也怪奇怪的,又在英国工作,又在国内卖茶叶。
她没有心思去过多去好奇人家的经历,只是拿起手机拨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对方接通,他的语速很快:“您好,不好意思,今年和明年的春见龙井都已经被预定完了。如需,请直接到春见茶庄提前预定后年的,谢谢!”
他语气就像一个被迫工作的机器人,而且还没等陈墨缇开口说话,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再打过去时,提示忙音。
2. 注意
陈墨缇只好拿着钱包往回走,当她正要进入酒店大堂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墨墨,是你吗?”
陈墨缇顿住脚步,回头看,原来是住自己隔壁小区的朱莉,也是本地的一个很小的网红,便微笑回应:“朱莉,你也来这参加婚礼吗?”
“嗯,当然啦!”朱莉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上陈墨缇的胳膊,“我家和新娘家是亲戚。”
“新郎是我中学时期的学长,这里也只认识新郎。”
“早知道你也会来,我就去接你一起过来了。”朱莉转了转手指上的钥匙,“我新买了一台宝马mini,我给它喷了粉色外衣,可拉风了。”又问陈墨缇:“你怎么过来的?”
“我爸送我过来的。”
“那等下坐我车回去吧,带你去兜风!”
“好呀!”
两人一路聊到吃饭的厅堂,挑了角落的一桌坐下。
陈墨缇把刚捡到的钱包放在桌上,朱莉看到了,就问:“这是你爸的钱包吗?”
“不是,刚在门口看到一个男生,他掉的,刚想捡起来给他,他就走了。”
“哦,我看看。”朱莉伸去拿那个钱包,“这是个牌子货,但看着有些旧哎。”
朱莉没管那么多,直接打开人家钱包,抽出那张名片,看了看说:“春见茶庄的茶叶相当出名的,听说他们有自己的茶山。他们还有一款龙井茶一般人都买不到,必须得提前一两年预定,预定了都不一定有货。”
“你是说春见龙井吗?”
“是的。”朱莉手指向名片上的名字,“不过这这杭序是谁呢?我只知道春见茶庄的老板叫杭建业,都姓杭,这杭序不会是春见茶庄的公子吧?”
“万一只是春见茶庄的销售呢?”陈墨缇一直在外求学,对于本地知名的春见茶庄她其实不怎么了解,更别提杭建业和杭序了。
“也是,上面写着销售代表呢,可能就是杭家的远房亲戚在春见茶庄工作吧。”朱莉把名片塞了回去,再把钱包扔回在桌上,“也没钱在里面,估计对方觉得丢了就丢了。”
不管里面有没有钱,有没有重要的东西,陈墨缇都没有要扔掉的打算。一个钱包用到泛旧,说不定这钱包对他意义很大。她便把钱包小心放进自己包里,想着等会婚礼现场碰到他的话就把钱包还给他,要是没碰到就问问新人,让新人帮忙还给他。
酒店摆了几十桌,现场人很多,真就没有二次遇见的缘分。
婚礼结束后,朱莉拉着陈墨缇出去,让陈墨缇帮忙举着手机拍照,她自己则在镜头前摆Pose,背景是酒店门外停着的一排豪车。
“哎哎哎,墨墨,快看!”朱莉突然停下摆Pose,指着酒店大堂里,“后面那个男生好帅哎!”
陈墨缇顺着朱莉指的方向回头望去,不就是他嘛,同行的人还有一位中老年男人。
“他就是钱包的主人。”陈墨缇从包里拿出他的钱包,准备等他过来就还给他。
朱莉立即夺过陈墨缇手中的钱包,眼神只望着朝门口走来的男人,“我来帮你还吧,你比较害羞。”
还个钱包,谁还不是还,陈墨缇也没说什么。
他们快要到门口时,门口就有一中年男子迎了上去,与那位中老年男人握手:“杭总,您好呀,今年您家的龙井能盈我一点不,哪怕一小罐也行,我好买来送人。”
中老年男人客气道:“你好你好,我不能保证呀,预定的人太多了,得看今年的茶叶能不能有盈余。”
“好叻,那等您好消息。”中年男子看向旁边的他,“这是令郎吗,真是一表人才呀!”
“对呀,我儿子,刚从国外回来。”
听到这个,朱莉激动地拉着陈墨缇的胳膊:“原来他真是春见茶庄的公子呀。”
陈墨缇:“......”
杭序父子与那人道完别就朝门口出来了,朱莉满脸笑意地迎上去,主动跟杭建业套近乎:“叔叔,您好。”
杭建业眉头皱了下,接着露出礼貌微笑:“你好你好,你是我哪个客户的闺女吗?”
“不是呢,不过我爸特别喜欢春见茶庄的茶叶。”
“哦,谢谢你们的喜欢。”
一旁的杭序则注意到了朱莉手上的钱包,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的,问道:“这是我的钱包吧?”
“对呀,你是杭序吧。”
“嗯。”
朱莉把钱包递给杭序:“我在酒店门口捡到的,刚吃饭的时候一直找你,可是一直没看到你,所以就想在门口等着还给你。”
对于朱莉的抢功行为,陈墨缇觉得挺无语的,但杭序对她来讲只是个陌生人,钱包是不是她捡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物归原主。
杭序没认真去辨别朱莉话里的逻辑,说道:“谢谢你,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不用感谢,小事一桩。”
“这样吧,我送你一罐茶叶作为答谢,你把地址给我下,回头我寄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莉立马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杭建业对他们的交流不感兴趣,倒是注意到了三米外在等人的陈墨缇,他走过来,亲切地问:“姑娘,你们俩是一起的吗?”
陈墨缇温和笑:“是的,叔叔。”
“你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吧。”
“是的,叔叔。”
“那你也是本地的吧?”
“是的,叔叔。”
杭序加完朱莉的微信后,走过来:“爸,走了。”
杭建业继续问陈墨缇:“你们怎么过来的?要不要我们捎你一程?”
“我们有...”
陈墨缇刚想说她们有车,就被朱莉打断:“我们打车过来的。”
陈墨缇猜出了朱莉的心思,但不打算拆穿她,就没再说什么。
“那我们送你们一趟。”杭建业问:“你们住哪?”
朱莉立马答:“我住爱乐花园,墨墨住蜜湖银墅,我们离得不远。”
“那刚好顺路,捎你们一程。”杭建业指着酒店外那台锃亮的黑色车,“我们车就停在那。”
朱莉:“那就麻烦叔叔和杭公子了。”
陈墨缇就这样被动地跟着他们来到车边。杭序依次打开了后座和副驾的门,自己再坐进了驾驶室。
杭建业一般坐司机后方的位置,正愁剩下两个位子怎么安排时,新郎母亲过来,把一根大红色电子蜡烛给到杭建业:“杭总,新娘那边有个习俗,来时的婚车走时要把蜡烛带走,还要伸到窗户外去,至少要伸一刻钟,真是麻烦你了。”
新郎是春见茶庄合作商的儿子,邀请了杭建业,杭建业就逼着杭序倒饬一番一起过来。他们来时,有辆婚车刚好抛锚了,无奈之下就委托了杭序的车来当婚车。
杭建业想说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婚礼结束了还有各种习俗,但也表示尊重,接过了电子蜡烛:“没事,不麻烦的。”
新郎母亲:“那真是谢谢您了,今天招待不周,改天我另请杭总吃饭。”
有人喊新郎母亲。
“改天来我们茶庄喝茶,您先忙吧,我们先行一步了。”
新郎母亲走了之后,朱莉主动提出:“叔叔,我跟您坐后面了,可以帮您举蜡烛,免得您手酸。”
“也行。”
陈墨缇就上了副驾,朱莉跟杭建业坐后头,朱莉一上车就接过了杭建业手中的蜡烛。杭序打开了朱莉那边的窗户,方便她把蜡烛伸出去,然后启动了车辆。
杭序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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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快把杭建业揽下的送人的活完成,他不关心其它的。
可杭建业话匣子一下打开,他笑着看向副驾的陈墨缇:“姑娘,你贵姓呀?”
朱莉以为是在问她,秒回:“朱莉,朱元璋的朱,茉莉花的莉。”
“姑娘,你呢?”杭建业坚持问陈墨缇。
陈墨缇这才反应过来,关掉手机,回头看,微笑回:“陈墨缇,耳东陈,水墨画的墨,缇是纟角旁加一个是。”
“陈墨缇。”杭建业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又夸:“这名字听着就很有文化,方便问下令父令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方便的。我爸爸是大学教授,不过已经退休了;我妈妈以前是政府单位的,不过在我高中时她因公殉职了。”
“抱歉抱歉。”杭建业连声道歉,“冒犯了。”
“没事的叔叔,都过去很多年了,我有这样的妈妈很骄傲,不觉得有被冒犯。”
“是啊,为人民无私奉献。”杭建业又问:“那姑娘你是在哪上的大学呀?”
“本科在上海上的,硕士在英国,去年毕业了。”
“英国?”杭序偏头看了陈墨缇一眼,问道:“英国哪个城市?”
“伦敦。”
“那挺巧的。”杭建业指着前座的杭序,“他就是在伦敦上大学的,不过他早几年就毕业了。”
陈墨缇“嗯嗯”了一声,去英国伦敦留学的可太多了,她回国半年里已经碰到五六个了,不足为奇。
杭建业继续问:“那你现在在哪高就呀?”
陈墨缇:“我刚通过烟草局的面试,过段时间就要到江山区烟草专卖局报道。”
江州市是一个二线城市,而江山区是江州市最大、最富裕、绿化环境最好的一个区,但不属于市区,偏郊区。
“能考进这单位,真是不错!”杭建业说,“江山区烟草专卖局离我们茶庄还不远,差不多五公里的路程。”
陈墨缇谦虚道:“还没上岗呢,不知道好不好。”也回夸:“你们春见茶庄在业界应该很有名,我爸的学生送了他一罐,他可珍惜了。”
“那敢情好!”杭建业心里都在计划要送茶给这素未谋面的陈教授了,对陈墨缇相当满意,继续询问道:“姑娘,冒昧问下,你生辰是几时呀?”
这问题问的,杭序有点听不下去了,道:“爸,人家跟你又不熟,就刨根问底的,多不礼貌啊!”
“不好意思啊,我这一把年纪了,就习惯问孩子们的年龄。”杭建业其实就想问生辰,甚至具体到哪个时辰生的他都想了解。
“没关系叔叔,我理解的,长辈问小辈年龄很正常,我今年25岁了。”
“25岁有对象了吧?”
“还没呢。”
杭序一脚踩了刹车,中断杭建业对人家问东问西:“蜜湖银墅,到了。”
终于可以下车,陈墨缇与杭建业道了个别就下车了,朱莉也跟着下车了。
车刚开走,朱莉就一把把蜡烛扔到非机动车道,抱怨道:“举了个破玩意,手都酸死了!”
蜡烛是圆柱形,挺长挺大的,要是哪个人骑电动车骑太快碰到的话,极有可能摔倒。
陈墨缇默默向前捡起了蜡烛,放到了垃圾桶旁边,兴许有拾荒的老人捡了去卖。
朱莉跟着过来,挽起陈墨缇的胳膊:“好久没看到过像杭序这么帅、身材这么好的男生了。不过这种男生肯定很多人追,说不定已经有女朋友了。”
“可能吧。”陈墨缇对此没有兴趣,通过今天,她对朱莉的印象也没之前好了。
“改天我来问问。”
“我先回去了,”陈墨缇把手从她胳膊里抽出,“我爸应该回来了。”
“好吧,我得打车回酒店把车开回来。”
3. 算命
车里只剩杭序父子了,杭序依旧一声不吭地开着车。
后座的杭建业掏出手机,在本地包装供应商群里问有没有人认识住在蜜湖银墅的陈教授,妻子去世但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的陈教授。
询问一发出,就有人问那个陈教授的女儿是不是叫陈墨缇。
那人是春见茶庄合作过一次的茶叶包装袋供应商,也是陈墨缇的亲舅舅。
杭建业迅速加上了陈墨缇舅舅的微信,一道问清了陈墨缇的生辰八字,具体到时辰、气象等,还要来了陈墨缇几张清晰的照片。
一回到家,杭建业就带着夫人偷摸出门了,去了一条深巷子,寻找他们的老熟人——一位白发苍苍的算命大师。
直到晚上,二老才欢欢喜喜地回来了。
他们没回来,杭序和杭茉也不会先上桌吃饭。
杭茉是杭序的妹妹,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不久,也不准备继续读了,现在在家里茶庄帮忙。
“爸,妈,你们干吗去了?”杭茉帮家里阿姨一起把菜端上桌,“一脸的开心,快和我分享分享。”
王美茹:“给你哥算命去了。”
随意靠坐在客厅沙发玩游戏的杭序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命由我不由天,别瞎折腾!
杭建业一把把杭序拉起来:“天天就知道玩!你是打算玩一辈子吗?”
杭序不想多说什么,甩开杭建业的手,自己走向餐厅坐下吃饭。
“没个正经成年人的样子!”杭建业骂骂咧咧地跟过来,“都26岁的人了,成家和立业你是一个都没做到。”
杭序依旧不想搭理老头子,端起饭碗就扒拉白米饭。
王美茹做好人,往儿子碗里夹肉:“我们下午去给你算姻缘了,帮你找到了你天生一对的人。”
“……”
杭序无语,特无语,他年前刚回的国,短短三个月,杭建业和王美茹就跑了六趟到那个地方给他算姻缘,想抱孙子想疯了。
杭建业说:“就今天下午碰到的陈墨缇姑娘,她长得就端庄大气,面相特别好,天庭饱满,是有福之人。大师算过了,你俩八字相合,天造地设的一对,龙凤呈祥的运势。大师把日子都算好了,下个月六号就是你们结为夫妻最好的日子。”
杭序都想喷饭了,简直荒谬!
杭茉插问一句:“陈墨缇?哪个陈墨缇啊?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墨缇吗?”
杭建业:“你认识?”
对呀,我认识的一个富有书香气息的温柔小姐姐就叫陈墨缇。”杭茉说,“长头发,大眼睛,白里透红的皮肤,面相看着很舒服的一个女孩子对不对?”
杭建业点头:“对,一个长得很舒服的女孩子,爸爸还是教授来着。”
杭茉:“对的。”
王美茹兴奋劲来了,连问:“你怎么认识她的?性格怎么样?快跟妈妈说说!”
杭茉介绍说:“我们是初中校友,我初一刚进学校就见过她,成绩很好,经常代表优秀学生讲话,是老师们都很喜欢的好学生。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就是见面了会打招呼的那种关系,前些天我还在图书馆碰到过她。”
王美茹:“那你怎么不介绍给你哥呢?”
杭茉嫌弃似地看了旁边的哥哥一眼,笑了:“哥什么德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杭序筷子敲了敲碗口:“能不能不要在背后闲聊人家呀?人家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呢?”
不过没人理杭序,一家人除了杭序在认真吃饭,其余三人早就放下碗筷认真谈论陈墨缇了。
“我听她舅舅说她爸爸是老来得女...”杭建业忽然想到什么,饭也不吃了,掏出手机打给陈墨缇的舅舅。
陈墨缇舅舅秒接。
杭建业立马抛出诚意:“余总呀,下月我们茶庄要开始采茶了,我想着让您的工厂为我们生产包装。”
“可以呀,我们工厂可以为春见茶庄赶包装的。”余明也说:“我们墨墨从小性格就好,文文静静的,家里人都喜欢墨墨。我姐夫啊,明事理,不难说话,尊重孩子。改天我让两孩子见见面。”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能成就最好了。”余明透露:“对了,我姐夫酷爱钓鱼,天天去那个上纺钓鱼场钓鱼。”
“好好好,我就这一个儿子呢。”
余明能懂杭建业的意思,这儿子可是家里产业继承人。
问候几句后,余明说先去找姐夫探探口风,然后挂断了电话。
杭序忍了一个晚上,有点忍无可忍了,把吃完的空碗挪到一边,抱着胸,与杭建业对斥:“你做生意讲究风水运势,这些我不管。可你都不过问我的意见,就让我跟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谈婚论嫁,我是你的傀儡吗?要你来操纵我的一生?”
杭建业面不改色反问他:“所以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从小到大让你锦衣玉食,什么都满足你。你说高中要去上海读,我让你去了,你说大学要去伦敦读,我也让你去了,毕业了还让你在伦敦荒废了几年,还没玩够吗?”
“荒废?”杭序哼着笑了声,“那我求你了,把我护照还给我吧,就算我在外面荒废到死也不会回来碍你眼的。”
杭序硕士毕业后直接在伦敦工作了,也顺利在伦敦入职并取得了工签,准备再待两年拿英国的永居,之后再考虑回国的事情。
可就在年前,杭建业和王美茹各种以死相逼让他回来,他才答应回来过年。回来第一天,护照就被他们偷走藏起来了,其它身份证件也藏起来了,让他彻底断了回英国的路。
计划突然被中断,杭序十分愤懑,心有不甘。
“你都二十六了,老大不小了,你待英国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来?”杭建业再次否定他,“没有我们的经济支持,你屁都不是!”
“有种别生啊!”
“你很硬气是吧?”杭建业手指敲了敲桌面,“来,我给你算笔账。上海三年国际学校加补课费,三百万;英国本硕五年,五百万;给你买的独栋别墅,两千万;你的那台车,四百万。光这些就三千多万了,你觉得你在英国打工还得起吗?”
每次父子俩吵架,杭建业总是搬出自己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的事,让杭序无可反驳。
杭建业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又不是你逼我给你买的,但买房买车的时候你不也去签了字。既然接受父母的给予,那父母的建议你就要听,不能既要又要,任意为之。”
“你那是建议吗?”杭序不服,“你那是强大的控制欲!”
“你...我还会害了你不成?”杭建业气得发抖,指着他一顿训斥:“我看你就是蠢!我们杭家几代人的茶山到你这就得毁了!真不该让你去国外念书,本事没学到,染得一身自私自利!”
父子俩的火气越来越大,王美茹给女儿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扶走她爸,自己则留下来安抚儿子。
饭桌上只留下临近而坐的母子,杭序还在愤愤不平中。
王美茹把自己的椅子往杭序那边挪近了一些,手搭在儿子背上,由上至下帮他顺气:“别气了吧,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
“真的是为我好吗?”杭序低着头,对待王美茹时,语气平顺了许多,“决定都是你们做的,事先从不与我商量。”
杭茉走过来,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和墨缇学姐接触了,一定会喜欢上她的,我一个女孩子看着都喜欢。”
“那你们怎么就觉得她会喜欢我呢?”杭序反问,“控制我就算了,还想控制人家吗?”
“也是,人家为什么要选择你。”杭茉反应过来,“或许人家不喜欢我哥这款,那我们讨论的意义何在?”
杭建业突然又冒了出来:“娶妻要娶贤,贤妻旺三代。陈墨缇家世、样貌样样都好,这样的姑娘就是你最好的人选。你要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就多花点心思去追求人家,你不是挺讨小姑娘喜欢的嘛?”
杭序心里由愤怒转为烦乱,向门外走去,其实他对陈墨缇的初印象还可以,看着挺有教养的,但是他不喜欢带有目的去接触人家。
杭建业对着他的背影承诺:“只要你和陈墨缇结婚了,日后我就不会再管你。”
杭序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了,老头子画的自由饼,他咽不下。
晚上十点,杭序自家屋顶露台,偶有春风徐来。
露台有遮阳篷,下面有桌椅,杭序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喝的有点微醺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看了眼,眼神却只在落在那个钱包上,钱包是他爷爷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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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爷爷在在早两年就已经去世了。
比起父亲,他跟爷爷的关系更好,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跟着爷爷的。从小爷爷就带他上山采茶,于寓教于乐中教他与茶相关的东西,而父亲就是强行灌输给他各种价值观。
他像杭家的每位家庭成员一样热爱茶叶事业,也不排斥学习经营茶庄、茶厂,他排斥的是父亲的控制欲。
可总得有人去守着家业,所以他认了。
老头子话糙理不糙,不能只享受父辈带来的利益,而不接受他们的安排。
谁都不想做一个自私的废物。
手机再次震动,他才缓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朱莉发来了她的邮寄地址,还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绿茶精:【好的,明天我叫人寄一罐茶叶给你。】
Julia:【好滴,到时候麻烦你给一下我单号哦。】
绿茶精:【嗯】
正当他以为对话要结束时,朱莉又发来消息:【我看你们茶庄有在招新媒体运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应聘呢?】
绿茶精:【我给我爹打工的,没有话语权,如果你想应聘的话,直接投简历吧,他们会看到的。(微笑)】
Julia:
【好的。】
【不过你谦虚了,你看着就是很优秀的那种。】
绿茶精:【陈墨缇的微信推我一下。】
Julia:
【你要墨墨微信干啥呀?】
【她比较文静,乖乖女,不怎么社交。】
绿茶精:【推销茶叶(微笑)】
Julia:【哦哦,你想卖茶叶给她爸爸对吧?】
随后朱莉就把陈墨缇的微信推给杭序了。
**
晚饭后,陈墨缇陪着陈教授在书房写毛笔字。她的生活很简单,没事就在家写写字、画画画、弹弹琴,几乎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夜生活。
陈教授在写字,陈墨缇已经洗过澡,怕墨水沾到衣服上,她就在陈教授旁边看,闲聊道:“我今天碰到春见茶庄的老板和他儿子了。”
“春见茶庄?”陈教授问,“春见龙井的那个春见茶庄?”
“是的,我还是搭他们父子的车回家的,他爸还问了我很多问题,问我..”
陈墨缇话还没说完,桌角陈教授的手机就响了,陈墨缇看了眼说:“是舅舅打过的。”
“接下吧,这么晚打过来估计有急事。”
陈墨缇就替陈教授接了电话,并开了免提,对方一来就很兴奋地说:“姐夫,杭家,就那个春见龙井茶的杭家,相中咱们墨墨了,杭总去找大师算过了,大师说咱们墨墨的面相、生辰八字都与杭家长子完美相合,两人命中注定。”
对方还强调说:“杭家只有一个儿子,另一个是妹妹。”
陈墨缇:“......”
怪不得在车里被杭建业问了那么多问题,原来如此!
陈教授听完却有些不高兴,回道:“什么叫杭家相中墨墨了,搞得像是恩赐一样。管他杭家张家的,我的女儿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一方。”
“抱歉啊姐夫,我用词不当。”余明换了个说法,“姐夫,我先和你说说他们家情况啊,他们家有两座茶山,几百亩呢,还有六百多平米的茶厂、四百多平米的茶庄,都是他们自家的土地和厂房。还有呀,他们家的春见龙井,那可都是贡品级别,很难买到...”
余明滔滔不绝地说着杭家多么多么的富有,可陈教授其实挺排斥余明讲这些俗气的东西,便拿起手机对那头的余明说:“好了,墨墨她舅,你早点休息吧,墨墨的事她自己做主。”
接着他就把余明的电话给挂了。
“家庭条件固然重要,但对方人品更为重要。”陈教授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要是个二世祖,那就算富可敌国也没没用!”
陈墨缇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忽而,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开看,原来微信有一个昵称为“绿茶精”的好友申请,她不禁笑了下,能自诩“绿茶精”的,只有那位卖茶叶的“二世祖”了。
“是有开心的事?”陈教授问。
“没..没..”陈墨缇揣着手机,转身离去,“爸爸,我先去休息了。”
“嗯嗯,去吧。”
4. 好奇
陈墨缇快速走到卧室,并在床头坐下,然后对“绿茶精”的好友申请点了同意。
一同意,绿茶精就发来消息:【你好,我是杭序。】
momo:【你好,我是陈墨缇。】
杭序直接问:【我加你的目的,你知道吧?】
momo:【知道,应该是相亲,我舅舅已经打过招呼了。】
绿茶精:
【好,那我自我介绍一下。】
【年龄:26岁,生日你不一定想知道,忽略。】
【身高长相:你已经见过了,不缺胳膊不缺腿,不缺鼻子不缺眼,五官齐全,四肢齐全。】
【性格:正如在酒店外面你所看到的那样,时不时幼稚神经发作,跟小孩都斗得起来。】
【总之,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特长爱好:没有特长,爱好虽广泛,但样样不通,偶尔打个游戏,预防老年痴呆。】
【成长经历:幼儿园至初中在家门口读的,班里最皮,老师嫌家长烦;体制内的重点高中我是考不上的,就让老头子送我去上海的私立学校念高中,期间砸了近百万的补课费,还搞了个体育特长,才勉强申请到了伦敦大学;本科和硕士就是在伦敦大学混日子了;毕业后,运气好,有伦敦的公司收了我,工作两年就被老头子骗回来了;如今,就是现在,听从老头子安排,成家守业。】
【家庭成员:父亲,54岁,固执的掌权者;母亲,52岁,墙头草;妹妹,23岁,脑子缺根筋。】
【没有我的话,他们一家三口会很和睦。】
【家庭经济:我猜你舅舅已经介绍过了,我就不过多赘述,反正我们家世代以茶叶为生,具体年收入我没资格知道,我这么挥霍也没被挨打,所以应该还可以吧。】
【个人经济:清澜园一套独栋以及上次送去回去的那台车,都是全款,都在我名下,当然是我爸妈买给他们废物儿子结婚用的,我买不起。个人无人民币存款,无贷款,在自家茶庄耍嘴皮子卖茶叶,当采茶工,月薪3000元,无提成,无其他收入。】
接着他就发来房本、行驶证、个人征信报告以及国内外的无犯罪证明文件。
【生活习惯/身体状况:不沾黄赌毒,不抽烟不酗酒,非必要不喝酒。惜命,早睡早起,能吃能喝,每年体检,身体状况良好,无任何隐疾。】
【家族里无癌症基因,无精神类疾病基因。】
接着就是发来一份他去年年底的体检报告,身体状况良好。
【单身多年,没有感情纠纷,心里没有忘不掉的人。】
杭序一口气把自己的情况给介绍完了,陈墨缇一边看一边笑,人家相亲对象都是极力把自身的优点极力展现出来,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好。
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看似在贬低他自己,其实是在故意隐藏自己,不想让别人对他过高期待。
绿茶精:【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一并坦诚相告。】
momo:【你的优点?】
绿茶精:【没有优点,浑身上下都是刺。】
momo:【你有点意思。】
绿茶精:【不要试图激起对我的好奇心,久了你会发现我就是个无聊的烦人精。】
momo:【你已经激起我对你的好奇心了。】
绿茶精:【那行啊,明天见个面?】
momo:【爬山去吗?】
人家相亲见面要么一起吃饭,要么一起喝杯东西,爬山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杭序尊重她的想法,回:【好的,哪座山?】
momo:【安清山】
安清山是他们省内最高的一座山,在江州市与林江市的交接处。对于经常爬山的人来说,安清山的高度和陡度不在话下,但对于不常爬山的人来说,安清山是一个挑战。
杭序一口应道:【好,我明早去接你吧。】
momo:
【不用了,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明早9点,安清山入口处见。】
绿茶精:【没问题,明天见!】
**
次日上午9点,阴天,安清山入口处。
杭序是自己开车前往的安清山,停好车后,他便在安清山山脚下入口处的石凳上坐着,一手捏着块三明治啃,一手拿着手机不停打字。
绿茶精:【杭茉,吐点金币出来,没钱加油了。】
杭茉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压根没有理会。
杭序猜测自己这个懒妹妹还在睡觉,也就作罢,继续吃着三明治等人,干巴巴的三明治实在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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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背包里的牛奶、水和樱桃都是给陈墨缇准备的,微信仅剩的298.3元也是想留着中午请她吃饭用。
“喝点水吧。”一个不是那么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并伸过来一瓶拧开的水,“别噎着了。”
杭序转头,陈墨缇就站在他身后,和他穿着类似,都是上身白色下身黑色的运动套装,尤其外套,都是白色冰丝防晒运动外套,关键还是同一个运动品牌。
看到对方的胸前的Logo,两个人都不自觉地笑了下,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两人在衣品上面有些相似。
见他一直不接自己的水,陈墨缇就说:“怎么?怕有毒吗?”
“行啊,死在你手里也算是遂了老头子的愿。”杭序一把接过水,咕噜几口干了大半瓶,这水来得真是时候。
“等你吃完再出发吧。”陈墨缇就站那看着他手里的三明治,两片干巴巴的面包中间夹着一片生菜和午餐肉,“你这早餐看起来没什么食欲啊。”
“猪饲料需要有食欲吗?”他说是猪食,嘴巴却很诚实地啃着。
他这句话一出,陈墨缇忍不住噗嗤一笑:“可是猪饲料给猪吃的,你...”
“我的母亲大人,也就是老头子的夫人,让家里阿姨做了他们夫妻俩爱吃的年糕,他们女儿爱吃的拌面,唯独忘了我,汤汁儿都不给我留,就扔给我一个三明治。”杭序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了下去,再灌了一口水,“关健她的狗的早餐都有酸奶燕麦和鸡蛋。”
他话里话外都在描述自己的家庭地位连狗都不如。
事实上,早上他在家的时候,杭建业要求他和自己去钓鱼场偶遇陈教授,结果他说他有事不去。王美娟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扔了块昨天早上没吃完的三明治给他,然后把他赶了出来,并不知道他是来和陈墨缇来爬山了。
陈墨缇顺着他话问:“那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呢?”
“那就别养狗,少一个竞争对手,我自然上位。”
又给陈墨缇说笑了,这人谦虚的有点过分了。
“走吧,爬山了。”杭序起身手提了下陈墨缇后背上的包,“我帮你背?”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说完,陈墨缇就往爬山的路走了。
杭序也不强求,就跟在她后面。
5. 讨好
上山的路并不宽敞,是一条相对狭窄的小路,不能并行而走,所以杭序一直都跟在陈墨缇的身后。
爬了有半个小时时,陈墨缇感觉体力被消耗了许多,时不时地搀着腰停歇。
杭序便问道:“要不先停下来休息吧?”
“才半小时就休息吗?”
“主要是我包里背了些食物,你不得帮我消耗掉一些,背着挺累的。”杭序往侧边的石头块方向走,挨着的有两块石头,一块小的凹凸不平,一块大点的相对平整,他选择了那块小石头坐下。
陈墨缇也就在他旁边大点的那块石头上坐下,大口呼吸着,脸红扑扑的,两鬓都是汗。
杭序从背上取下包,拉开,先是取出一包湿纸巾给她:“擦擦。”
“好。”陈墨缇接过,并开始擦汗。
等她擦完汗,他又从包里的侧边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并撑开,说道:“垃圾放这里。”
陈墨缇也不客气,把擦过汗的湿纸巾扔进了塑料袋里。接着,他手又伸进书包里,抓出一个粉色的手持小风扇递给她:“喏,吹吹。”
“你怎么什么都有?”陈墨缇接过风扇并对着自己的脸吹,脸上的热量逐渐消散。
“还有呢!”杭序相继拿出一袋洗好的青提、一袋洗好的樱桃以及一瓶牛奶搁包上,“我猜你早餐一定吃得早,再吃点水果吧。”
陈墨缇就拿了一颗青提和樱桃,说道:“还挺巧的,我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这两样。”
杭序直接坦白:“没有那么巧的事,我是看你朋友圈发了两次去露营的照片,青提和樱桃的出镜率最高。”
“哦,有心了。”
杭序把那瓶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帮忙把这瓶牛奶消耗掉。”
“我确实有点饿,但是喝太多牛奶和水的话,上厕所就勤了。”陈墨缇环顾一圈,也没发现个旅游服务区什么的,“山上上厕所实在不方便。”
“放心吧,前面一点有厕所。”
“嗯?你怎么知道?”陈墨缇疑惑问道,“你爬过这山?”
“没有,我15岁就开始在外面上学了,放假回来也是被老头子抓去采茶,哪有空爬山。”杭序说,“我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下攻略,说是这一路有三个公厕,刚在路边我看那指示牌上也写着几百米后有公厕。”
“那行,我喝。”陈墨缇这才接过他的牛奶。
“嘿,我又轻松了一些。”
“你要想轻松你自己也分担一些啊。”
杭序摇头,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穷得只够买单人分量的食物,昨晚买完这些爬山需要的零碎物品和水果后,他就只剩那么点钱儿了。
吃得差不多时,杭序把那些垃圾都装一个袋子里再套了一个袋子,然后一并放进包里,再取出一瓶驱蚊水给她:“可能会有蚊子,喷点驱蚊水。”
“好的。”陈墨缇接过她的驱蚊水,他准备得很充分,但她也知道这其中肯定也是有带有目的的讨好。
但是他肯做这些,就说明他还是带着诚意来的。
小作休息后,两人继续爬,趁陈墨缇上厕所的间隙,杭序到树林里找来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根给她做拐杖。
眼看天色渐暗,像是有雨要来,而爬山的人越来越少,有的人爬到半路就下山了,杭序说:“可能马上就会下雨。”
也是想提醒她说要不现在就下山。
其实昨晚杭序就查看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今日下午可能会有小雨,但他不想扫她的兴,昨晚就没提醒她这事,做了其他所有准备工作就来赴爬山的约了。
“还有五百米就登顶了,不想放弃。”陈墨缇拄着那根树根,搀扶着腰,走一步歇一步,嘴里还踹着粗气,“到山顶了有缆车直接下来,到时候我们直接坐缆车下山吧。”
“好..”杭序尾音拖得很长的回答,因为他也确实累了,都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爬山,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运动,突然集中的远足,有点吃力。
不过陈墨缇看着像经常爬山或者运动的人,她一路都不喊累,真累了就小小休息下,然后继续爬。而这一路,爬山的女孩子就没几个,就算有到半路就下山了。
陈墨缇在前面默不作声地一步一走,杭序就在后面默默跟着,想开开玩笑什么的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到嘴边的话就又会咽回去,万一给她留下吊儿郎当的印象,那今天这山就白爬了。可正经的话他也说不出来,这一路已经够正经了。
突然“扑”得一下,他滑倒了,双手掌着地,一膝盖单跪着,另一脚直接滑后面去了,鞋和后脚跟分离了半截。
陈墨缇转身看他,他的姿势太像清宫剧的太监向主子请安的画面了,关键他还低着头石化在那。她嘴角都在压着笑,问他:“还好吗?要我扶你吗?”
“不了,你先往前走,我马上追上来。”他依旧低着头,尴尬得不敢与前面的她对视。
“好的,我在前面一点等你。”陈墨缇看穿他窘迫的心思,转过身往前走,把空间留给他,但压着笑的嘴角还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了起来。
待她走后,他才慢慢地爬了起来,摊开疼痛的双掌看了下,双掌与地上的沙子摩擦出了点血,所幸只是表面。他拍了拍掌心的沙子后,瘸着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撸起自己的裤腿,膝盖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再检查到鞋子,刚那一滑,这破鞋竟然开胶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口子。
靠!这什么破质量?!
五千块钱的鞋还不如一百块的莆田鞋!
他只坐了五分钟,就携着酸痛还受了伤的腿继续往前走。
听到后面有人追上来,陈墨缇回头,关心问:“还好吗?”
他强装淡定:“没问题。”
“好,那就继续加油吧。”陈墨缇转过身去,继续艰难行走,“应该还有一百来米,聊聊天很快就过去了。”
可爬山的一百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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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也不轻松,难度堪比蜗牛平地行走一百米。
“好啊,想聊什么?”杭序加快了速度,缩小两人的距离,前后间隔只有一米了。
陈墨缇想起他钱包里的英国居留卡,于是问:“你还会回英国吗?”
“不会,彻底认命了,当下任务娶老婆卖茶叶。”
陈墨缇笑了下,他这是把娶老婆挂脑门上了,问道:“娶老婆卖茶叶应该是你爸妈给你的任务吧,我看你并不想,甚至有些抵触?”
“我抵触的是我爸的强大控制欲,而不是成家守业这件事。”杭序又忙解释说:“当然,他有分寸,不会干涉我的小家庭。他只是单纯看不惯我,因为我没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走,像我妹,他就不怎么管她。”
“你妹?你妹多大呀?叫什么呀?”
“二十三,叫杭茉,她说认识你,你们同一个初中。”
陈墨缇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初中的记忆,才想起来这号人物:“我记起来了,我读初三的时候,初一有个女生拿家里的茶叶出来倒卖,几千块钱一包的茶叶她只卖一百,好多人哄抢,我班上都有人去找她买,那个女生应该就是你妹妹杭茉。”
杭序惭愧得都接不上话了,他们两兄妹还真是没一个正经听话的。当时杭茉沉迷追星,零花钱都用去买明星周边、给明星打call了,钱不够也不敢问父母要,就顺家里的茶叶拿到学校去低价卖。王美茹发现时,她已经低价售出二十多包了,损失了近十万元,王美茹气得把杭茉狠狠揍了一顿。
“你们家的人...”陈墨缇笑着说,“还蛮有趣的嘛。”
“呃...”不能再聊杭茉了,那丫头中二时期的“黑料”太多,不能给陈墨缇留下他们家人不靠谱的印象,于是他转移话题:“你应该一直以来都挺文静乖巧的。”
“算是吧。”
“那你择偶的话,会偏向找什么样的呢?”
“不告诉你!”陈墨缇傲娇地说。
杭序的心又凉了半截,连她喜欢什么样的对象都没资格知道,看来今天这山是要白爬了,也只能默默陪她爬完这座山了。
陈墨缇撑着要断的腰,大口呼吸,抬头望了望前面,终于能看清楚山顶上的人了,终于看到希望了,“快到了,五十米!”
“好。”杭序一边踹气一边鼓励说道:“五十米,按照我们现在的步子,大概数150下就到了。”
数150下,这样听起来很容易就数到,让人满怀希望。陈墨缇每迈出一小步就数一下,杭序就跟着她的步子前行。
两人身体已达极度疲惫的状态,脚下的步子也异常沉重,但想到马上就要数到150了,就把其它的都抛诸脑后了。
最终,在五分钟后,他们数到了148下,成功登顶!
大汗淋漓的两人一下瘫坐在山顶的地上,也没力气说话,就只气喘吁吁地望着下面层峦交叠的山峰,原来不太熟悉的他们也一同越过了一山又一山。
6. 要钱
没一会,下面几十米外,一黝黑的老人柱着一棍子,肩上挑着一担水,艰难地向山顶前行。
陈墨缇感叹:“挑山工人好辛苦呀!”
杭序附和:“对呀,他们赚钱比一般人辛苦。”
“那等他上来,我们买两瓶水吧。”
“好的。”杭序往后面小亭子的服务处看了眼,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坐那玩手机,“他应该是景区雇来挑水上来卖的吧。”
“应该是。”陈墨缇拿起脚边的包,手撑着地爬起来,“我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可能会有点久。”
“没关系,我等你。”
陈墨缇走后,杭序才掏出手机,这一路他除了看时间就没解锁过手机。
现在已经下午了,杭茉还没吐金币过来,杭序打过去,对方还拒接。
无奈之下,他就在四口之家的群里发颠,先是@杭建业:【又想让我结婚,又一个月只给我三千块,谁会跟一个月三千块的穷鬼恋爱啊!】
再@王美娟:【你做一次美甲就三千,搞个头发也三千,做个美容三万,几乎每个月都做美甲做头发做美容。】
【还有你的狗,一个月狗粮都上万了。】
【也舍不得给你亲儿子加点工资。】
【干脆让狗去当你亲儿子得了!】
王美娟回:【狗狗还能给我带来情绪价值,你呢?】
【你除了气我还会干吗?】
【你早就应该意识到你不如狗狗。】
杭建业今天特地去钓鱼场偶遇陈教授了,这会正陪陈教授钓鱼呢,看到杭序在群里发的消息,气就上来了,回:
【陈教授说他女儿和人爬山去了】
【你死哪去了啊?】
【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陈墨缇就是你的正缘,你小子别破了家里的财运!】
杭茉冒出来发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美娟:【老妈答应你,若你能和陈墨缇结婚,我会给你老婆一个月六万的零花钱,你就可以讨好老婆,让你老婆给你点零花钱。】
要钱无望,杭序直接放弃:【你们就等着去监狱里接我吧(微笑)】
杭序气得把手机扔进包里了,后面就传来争吵声,他转头看,一工作人员在跟那挑山工吵,听内容应该是挑山工人送错货了,本应该送到半山腰的另一运营站点,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接受,让挑山工挑回去。
挑山工人叹了叹气,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挂脖子上的毛巾泛旧又发黄,一张黝黑老实的脸充满着绝望,却无可奈何。
杭序望了眼下山的路,挑东西上来已是无比艰辛的事,路又窄又陡,挑着东西下山不仅难还更容易摔跤。
杭序想也没想就起身走到挑山工人身边,问道:“这水多少钱一瓶。”
“十...十...十块。”挑山工吞吞吐吐道,可能担心小伙子会嫌贵,他又改口说:“八...八块也行。”
杭序看了眼他脚边的两摞水,加起来应该有六十几瓶,然后点开微信扫一扫,“大爷,我买30瓶给您转298块可以吗?”
“小伙子你要得了这么多吗?”挑山工怕浪费,也怕给对方带来麻烦,“你要不就买两瓶吧,你买多了也不好拿。”
“没事,”杭序望了望周围的七八个人,“我给他们分分就行,剩下的你挑下去也轻松。”
“那...那行吧。”挑山工看杭序的穿着就是有钱的公子,也就不过多客气,就卖了三十瓶水给杭序。
杭序把买来的水都分给了爬山的人,一人两三瓶就分完了。
陈墨缇还没从厕所出来,工作人员喊说:“要坐缆车的尽快,马上要下雨了,下一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其他人就都去坐缆车下去了,而陈墨缇还没出来,她在厕所也有一刻钟了,杭序打了几个微信语音她都没接。
工作人员朝他喊:“帅哥,就你一个人了,要坐的话快点。”
“我在等人。”
“下雨我们是不运行缆车的,不然你就得自己爬下山。”工作人员说,“我奉劝你赶紧坐缆车下去,下雨山路不好走,不要到时候困在半路,很危险的。”
这时,杭序有点着急了,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如果没缆车,自己下山的话得要两三个小时,天黑光线不好,下雨路面又滑,确实不安全。
他走到厕所外侧,喊了几声陈墨缇都没反应,忽然就又下起了大雨,他连忙躲到厕所外面的屋檐下。
工作人员又朝这大声喊:“帅哥,没缆车了,你要不过来这里躲雨。”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但他仍然站那等陈墨缇出来。
五分钟后,陈墨缇从女厕出来,就看到外面下着哗啦啦的大雨,而他靠在屋檐下的墙边躲雨,他的刘海、衣服和鞋子都淋湿了一些。她问:“下雨了,那还有缆车吗?”
他耸了耸肩,摊手:“下雨没缆车,我们要在这过夜了喽。”
“啊?”陈墨缇走到他身边,而周边除了他们俩以及远处亭子里的工作人员之外,就再无其他人了,“人都下山了?”
“他们在下雨之前坐缆车下山了。”
“那你怎么不提前叫我出来?”陈墨缇取出手机,点开微信。
“叫了,你没听到。”
“啊,你还打了好多语音电话给我呀。”陈墨缇偏头,眼含歉意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刚光洗脸了,没看手机,里面的鼓风机声音也有点大,没听到你叫我。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没事,老天要下这场雨,让我们错过缆车,自然有它的道理。”杭序笑了笑,苦中作乐:“爬山遇雨,不错的体验。”
“完了完了!”亭子里的工作人员对着对讲机慌张呼喊,“缆车出故障了!上面还坐着人呢!”
缆车出故障了?!
陈墨缇和杭序互看了眼,眼底都闪过庆幸,幸好错过了缆车,不然也得被悬挂在半空中了。
看来,老头子说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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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陈墨缇这人确实命里带好运,杭序开始信了。
雨下了半小时后就放晴了,缆车故障还在修理,不管有没有修好,他们都不敢去坐缆车了,老老实实自己走下山,哪怕路滑山陡。
依旧是陈墨缇走在前面,杭序跟在她后面,比起上山的四个小时,他们下山只用了两小时,但到山脚下时,他们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并列坐在山脚下的台阶上喘气休息。
眼看天快黑了,杭序邀请道:“晚上一起吃饭吗?”
陈墨缇摇头:“太累了,我想直接回家休息。”
“那我送..”杭序到嘴的话就退回去了,算了,车都没油了,还是别开口送人回家,况且这腿都还在发抖,开车都困难。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家,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陈墨缇拎起手边的包想起身。
“我爸找大师算过了,下个月六号是我们领证的绝佳日子。”杭序缓缓站起,“不然我们试一下,或许会有惊喜。”
陈墨缇回头看他,笑了笑说:“如果试错了呢?这成本是不是有点大?”
“我可能没啥优点,但我脸皮厚,脾气还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牛做马不在话下。”杭序语气很真诚,“再来点实际的,如果真不合,我会用经济补偿你,尽量让你损失降到最低。”
陈墨缇“哦”了一声,就把头转过去了,然后动身走。
“等一下!”杭序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抓着她的衣袖,有点难为情地请求:“可以...可以...借我五百块钱吗?”
“啊?”陈墨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人哪哪都不像是拿不出五百块钱的人,“你是在玩抽象吗?你家一罐100克的茶叶都卖五六万了,你作为茶叶大户的亲儿子竟然连五百块都没有?”
“真没有,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借我吧,真的,一号发工资了就还你,不然今天我连家都回不了。”
看来他的脸皮真的挺厚,陈墨缇半信半疑,总觉得他是想让两人有后续联系才出此策的,但还是拿出手机转钱,“微信转你两千了,作为你今天陪我爬山的报酬,不用还给我了。”转完钱,她就走了。
留杭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感觉没戏了,但还是添着脸皮在后面喊:“陈墨缇,六号上午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陈墨缇没回话也没回头,就一直往前走。
她走了一小段路后,遇见了那个挑山工,他主动跟她搭话:“姑娘,真是谢谢你们。”
“谢谢我们?”陈墨疑惑问道。
“你男朋友买了我半担子水分给其他人,大大减轻了我的负担,我才能轻快下山,这下雨的天也不好走。”挑山工人竖起大拇指由心赞道:“你男朋友真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也是个很面善的人。”
所以,刚刚在她上厕所期间,杭序把仅剩的钱都用来买挑山工人的水了,只为减轻挑山工人的负担。
他做的这件事情很小,但留给陈墨缇的印象很深。
7. 民政局
杭序有了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代驾,也给车加了油,然后瘫靠在后座睡觉,因为实在累得不行,腿还受了伤。
他回的还是清澜园自己家,连续几天都在家休息没出门,两千块钱没几天就花光了。而春见茶庄也没在一号给他发工资,说是他前两个月缺勤多日,工资都给扣光了。
对于老头子夫妇的这种只针对他的做法,他无话可说,也没那个闲情去理论。
六号那天一大早,杭序驱车前往老头子家,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早餐,商量着明日开采茶叶的仪式。
杭茉一看到杭序就说:“哟,稀客呀!”
“对,我是客,你是亲闺女。”
杭序走进厨房洗了下手再出来,拉开杭茉身旁的椅子坐下,刚上手想去拿桌上的烧饼就被杭建业的筷子头重重敲了下手背:“你有什么资格吃?你爹我为了你的婚事去陪陈教授钓了一周的鱼,你呢?玩消失?”
“又不是我让你去陪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还能打断你腿不成?”杭序一把甩开老头子的筷子,拿了饼就是啃。
“你..你是要气死我是吗?”杭建业气得早餐也不吃了,把筷子往碗口上一扣,“我杭家怎么会出一个你这么没出息的种呢?”
杭序没什么好反驳的,骂他没出息这话他都听习惯了,只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等下把户口本给我。”
“想办新护照?”杭建业第一怀疑就是他又想出国了,“没门!”
“如果我真要走,你觉得你困得住我吗?”杭序很淡定地吃着饼,喝着豆浆,“身份证丢了过期了,去办个身份证。”
“你不会骗我们吧?”王美茹表示怀疑,“办了身份证再偷偷去补办新护照?”
杭序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搁桌上:“看吧,身份证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你们总不可能让我做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中国公民吧?”
“行吧,信你一回。”王美茹起身上楼去拿户口本,“办完了就得还我们,办理身份证的回执也要给我看下。”
杭序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到这份上了。
王美茹拿户口本下来,杭序接过她手里的户口本转身要走。他走到门口,王美茹还不忘交代:“大师说了,下个月九号也是一个好日子,还有点时间,你努力一下,去跟陈墨缇姑娘接触看看。”
怪不得今天老头子没催他去追求陈墨缇,原来还有一个好日子,不过他先不管了,先去民政局等陈墨缇。
民政局八点半上班,杭序八点就到民政局门口了,看着进去□□的人里,面带怨气的比面带笑意的多了一倍,看来离婚的比结婚的多得多了。
他已经在设想自己下次会不会也是面带怨气的来这。
啊呸,怎么可以婚都还没结就想到离婚了呢!
杭序靠在民政局侧边的墙边望着来这的人,试图寻找陈墨缇的人影,可等了足足两小时,都未见陈墨缇的身影。本来心里就没底的他更加没底了,看来上回那山是白爬了,那一跤也把自己的姻缘给摔没了。
保安看他在这等了有两小时,脸上既无怨念也无喜悦,就上前询问:“小伙子,在这干嘛呢?我看你在这等了有两个小时了。”
杭序眼神依旧望着来这的三两人群,嘴里随意答道:“在等一个有缘人与我结婚。”
听到他的回答,保安面露一股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然后指着天说:“小伙子,这天会下雨会下雪会下冰雹,但这天可不会下老婆饼的。”
说完,保安就背着手无语地走了,心里吐槽这小伙子长得挺帅人也挺精神的,怎么脑子不太灵光呢,人家结婚的有结婚对象,离婚的也有离婚对象,他怎么就想一个人在这随机抓取有缘人结婚呢,简直就是结婚妄想症!
**
早八点半,陈墨缇和陈教授在一起吃早餐,今日没吃年糕,吃的是葱油拌面和豆浆。
陈墨缇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陈教授碗里,想了想说:“爸爸,我感觉我的缘分到了,我想结婚。”
“结婚?”陈教授虽有点讶异,但也猜到了些许,“是和春见茶庄的杭序吗?最近这一个星期他父亲天天来陪我钓鱼,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事。”
“那爸爸您觉得他们家如何?”
“他们家世代以茶叶为生,知名度确实可以,他父亲看起来也是诚信大方之人,所以家庭背景这块倒是不用太担心。”因为杭建业的主动接触,陈教授有去深入了解杭家,对方的确是诚信经商的一家人,“但是咱们也不能光看家庭背景,关键还要看杭序这个人,他有没有能力去守住家业,有没有责任心,品性、性格等这些都很重要。”
“守家业这个目前看不出来,可我总感觉他是一个看着不靠谱但实际上很靠谱的人,应该是善于藏拙吧。”陈墨缇一一分析说,“上次我约他去爬山了,为爬山他准备得很充分,小风扇、水果、防蚊水等爬山可能要用到的东西他都给我备好了。”
“可是墨墨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好是带有目的的接近,所以什么都给你备好了。”
“我知道的,肯定是有讨好的成分在的。”陈墨缇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再道:“那天我约他一起去爬山了,上山的路我们爬了四个小时,很累很累,几近疲乏的状态,而且他还出糗摔了一跤,鞋子摔破了,我猜他膝盖也摔伤了,因为他走路都不稳了。不都说人在疲乏烦躁时最容易暴露本性嘛,他全程都没有抱怨一句,哪怕因为我错过了坐缆车,哪怕那天下起了大雨,他都没有任何怨言,反倒宽慰我说没关系。”
人确实在很累的时候会出现情绪波动,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脾气,这点陈教授是认可的,又问:“那你认为他的性格呢?”
说到他的性格,陈墨缇嘴角就忍不住提起笑意:“应该挺有趣的吧。”
看到陈墨缇在笑,陈教授也能懂,闺女向来比较文静,出现一个有趣的人,她会被吸引的。不然为什么成熟稳重的小徐无论怎么追求她,她都无动于衷。
“爸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陈墨缇双手交叠置于跟前桌上,很认真地看着陈收教授说:“您不是说看人还要看人的底色----善良吗?”
“是的。”
“那天他看挑山工人挑水上山不容易,然后他就买了那人的水分发给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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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有钱的公子哥,用点小钱做点善事不都是随手的事儿。”陈教授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就算他给穷人发钱都很正常,都不带心疼的事,不具备参考价值,”
“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他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用去买挑山工人的水了,说他没钱确实挺荒诞,但他也是真的舔着脸皮问我借回家的路费了。”陈墨缇极力为杭序说话,“最主要的是,他做这事我并不在场,也不知晓,还是后来挑山工人和我说的。他没有向我分享这事,说明他做这事只是单纯发自自己内心的本意而已。”
“他在你眼里都这么好了,我还能有啥意见啊。”陈教授起身,收拾父女俩吃完的碗筷,“想跟他处就处处看吧,就算结婚也要有流程。”
陈墨缇跟着起身,收拾喝完的豆浆杯子,“哪有,我只是初步印象觉得他挺好的,缘分来了就不想错过。”
“那就不错过。”陈教授把碗筷端进厨房去洗。
陈墨缇携着杯子跟上:“他爸找大师算过了,说是今天是我和他结婚的上好日子,运势会好。”
陈教授转头看她:“今天就要领证的意思吗?虽然我不反对闪婚,但你们这会不会太匆忙了?不再多考虑考虑吗?”
陈墨缇点头,认真答道:“对,今天先领证,考虑太多的话往往结不成婚。当然,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我等下会跟他谈条件。”
“真就不晚两天吗?”陈教授再问,“他不应该先约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吗?”
“因为我还没有给他任何答复,他现在估计在民政局门口等我呢。”
陈教授还是觉得匆忙,但也没反对,打开洗碗机,把吃完的碗刚碗机里。
陈墨缇顺手杯子也一同放洗碗机里,然后挽着陈教授的胳膊,观察他的表情,“那我就当爸爸同意咯,您都说了人生大事遂命,既然我与他八字相合,今天又是我和他领证的好日子,您不是也信这些嘛!”
陈教授还是笑了笑说:“只要你能承担选择上带来的错误就行。”
“谁说这选择一定是错误的呢?”陈墨缇说,“有的人谈了很多年进入婚姻,最后却是以失败而告终;有的人没有感情基础进入婚姻,后面感情反而越来越好。我想赌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
“行吧,爸爸尊重你。”陈教授按了洗碗模式,再洗了把手,就去楼上拿户口本了。
陈墨缇站在客厅等着。
陈教授拿户口本下来,交予陈墨缇手中:“婚姻呢,说神圣也神圣,但是也不能因此禁锢自己,我希望囡囡你明白你任何时候都是有退路的。”
其实在前两年的时候,陈教授就已经把家里所有固定资产,包括一套自住别墅、两套拆迁的房子、两间黄金地段的商铺以及一家口腔医院的股份都转移给了陈墨缇,可确保陈墨缇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不管陈墨缇选择谁,他们父女都可以做到不卑不亢,有底气也有退路。
“爸爸,我就是出去领个证,我首要还是您的女儿,还是在家住。”
陈教授摆摆手:“好好好,去吧。”
陈墨缇就领着户口本,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出发去民政局了。
8. 领证
十一点,在民政局工作人员中午休息的前半个小时,陈墨缇骑着她的小电驴抵达了民政局门口。
原本丧着个脸的杭序见陈墨缇来了,瞬时两眼放光,提着个文件袋向她小跑过去:“来了,我的..”
到嘴边的词,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的什么?”陈墨缇停下车,坐在车上解安全帽的扣带,“我的‘什么’,我没听清。”
“不重要,你人到了就行。”杭序帮她扶着电动车的龙头,方便她下来,“走吧,他们快到上午下班的时间了,中午没人值班。”
陈墨缇从电动车上下来,把安全帽放好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急,还有半小时,我有几句话要说。”
“说吧,”他把文件袋放电动车座位上,一手扶着电动车龙头,一手扶着后座扶手,脚踩着支撑,用力一提就帮她把电动车停稳了,“洗耳恭听!”
陈墨缇直接问:“说实话,我俩并不熟,所以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因为你面相好呀,是有福之人,能守得住财,我能跟着沾点光。”杭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总之呢,老头子去找大师算了,从面相、八字、玄学和风水来看,你都是我的真名天女,我俩结合,那是龙凤呈祥的运势,这福气我得接住啊。”
陈墨缇噗嗤一笑:“合着你是把我当吉祥物了啊?”
“可以这么理解。”杭序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和我结婚?”
陈墨缇就看着他说:“我的人生过于平淡了,需要找点乐趣。”
对于她说的乐趣,杭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想笑又不想笑,“敢情你是把我当乐子咯?”
“我可没说。”陈墨缇往民政局大厅走去,“是你自己非要对号入座的,不过...”
杭序跟上:“不过什么?”
“你那一跤摔得倒是蛮让人印象深刻的。”说这话时,陈墨缇嘴角都在微微偷笑着。
“别说了,鞋都费了一双。”
刚进到大厅,陈墨缇突然停下来说:“忘了说正事,我比较慢热,所以...”
“没事,我快热,秒热。”杭序这嘴也挺快的。
“别抢话好嘛?!”
杭序大拇指与食指捏着,往嘴前一划,表示闭嘴。
“我是想说,我慢热,虽然我们先领证了,但能不能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要那么快的亲密接触。”
杭序直白地回:“哦,我懂,等有感情了再一起睡觉。”
“懂就好。”陈墨缇再问:“婚礼可以晚点办吗?”
“好的,我理解,跟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在一堆陌生人面前表演相亲相爱的婚礼戏码确实怪尴尬的。”
行,这理解能力满分,陈墨缇不再提什么要求。
两人刚想奔赴窗口时,刚那个保安就过来伸手拦截说:“两位下午两点再过来吧,现在下班了。”
杭序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愿道:“这不还有十分钟吗?”
保安:“拍照、填表、登记,这个流程至少三十分钟,我们工作人员要吃饭了。”
“吃饭哪有我结婚重要?”杭序一把推开保安的手,拉着陈墨缇的胳膊就往那个有人的窗口走,“谁都不能耽误我结婚!”
“你们出去吃个饭再来呀!”保安拽着杭序胳膊,不让其走,“就吃个饭的功夫,你的有缘人就会跑掉啊?”
杭序又一甩:“对,还真被你说对了!”
这心急火燎的,把那窗口的阿姨都给逗笑了,向他们招手:“来来来,小伙子,我给你们办完再去吃饭。”
两人填完表后,工作人员就领他们去拍照。
还好,今日的他们一个有意穿了白T,一个有意穿了白色连衣裙。可拍照时,两人表情莫名变得尴尬,也不挨着,肩与肩隔了一条缝。毕竟他们可是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这种结婚的亲密照。
拍照的人都看不下去,手指挥他们俩靠近一点:“亲昵一点呀,咱这是结婚又不是离婚。”
两人互相看了眼后,就彼此再靠近了些,肩挨着肩,但表情还是那种僵硬的笑容。
拍照的人又道:“你们表情不够自然!”
杭序忽然小声问陈墨缇:“猫会喵喵叫,狗会汪汪叫,鸭会嘎嘎叫,那鸡会什么?”
“咕咕叫?”
“不是,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嗯?”
反应过来的陈墨缇就笑了,成功把她逗笑后,他也就跟着笑了,彼此的笑容被定格在红底照片里,虽然没那么自然明朗。
谁能想到,他们的第一张合照竟是结婚照,恋爱和婚姻也从这一刻开始。
不到半小时,两人结婚流程就走完了。
杭序拿到证的第一时间就拍照发他们家庭群了,可是得到的回复都是质疑。
杭茉:
【这假证在哪做的?多少钱一张?】
【我想去做个离婚证,换个单身离异的清醒大女主人设玩玩。】
王美茹:【别拖人家墨缇姑娘下水,你这是侵犯人家名誉权。】
杭建业:
【丢人现眼!】
【有本事搞个真的过来。】
杭序@王美茹:【我和陈墨缇结婚,你每月给她六万零花钱,这话还算吗?】
王美茹:【你要是真和陈墨缇结婚了,每月给你老婆十万,我说到做到。】
杭序:【你起个誓先。】
王美茹:【我王美茹对天发誓,我儿要是和陈墨缇结婚了,我将给我儿媳妇一月十万块的零花钱,否则我儿这辈子都打光棍。】
杭序:【(白眼)】
两人各自拿着证从民政局出来,到门口后,杭序问:“我爸妈想邀请你回家吃饭。”
“这...”不是陈墨缇不想去,而是他们家人她都不熟悉,她会无所适从,“要不改天我们两家人先在一起吃个饭?”
“可以。”她不想去的话,杭序不会强求,“不过马上就要到采茶季了,我们最近两个月估计都要常驻茶山,可能要等到采茶结束才有时间。”
“没事,那就晚点。”陈墨缇把户口本和结婚证都装包里后,与杭序道别:“那我先走了。”
杭序一手回消息,一手去拉她的胳膊:“等会。”
接着他举着手机环顾一圈,把民政局和陈墨缇都摄入视频里了,然后发到群里,再发去语音:“看好了,民政局,陈墨缇,骗你们的话我就是狗。”
群里的人才开始有点信了。
杭茉:
【真的假的???】
【你是怎么把人忽悠上和你结婚的??】
【人家是心甘情愿的吗??】
【啊啊啊,天呐!!!】
【我有嫂子了!!!】
王美茹:
【哇塞,哇塞,我的好大儿还是有点本事!】
【再也不说你不如狗了!】
而杭建业正在陪陈教授钓鱼,还是从陈教授嘴里得知这两小孩去领证了,他激动不已,一个劲地说会把所有流程都走一遍,风风光光迎娶陈墨缇。
杭序@王美茹:【别光激动啊,说好的钱呢?】
王美茹一兴奋直接转来二十万,并交代:
【这是这个月的零花钱,你先帮忙转给墨墨,你转了截图给我。】
【见面了,我会再给一份超级见面礼。】
收到钱后,杭序在手机上操作一番,如实把二十万转给陈墨缇了,“微信转你二十万了,你快收一下,我妈给你的这个月的零花钱,下个月她就自己转你。”
“啊?”陈墨缇掏出手机看了眼,“我自己有钱的,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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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白不要,你不要就给我好嘛,我一个月只有三千,还是在给他们打工的前提下。”
“骗人的吧?”陈墨缇一直不太相信这话,手指捏了一点他的短袖边,“你这件T恤都不止三千。”
“都是以前买的,我现在一个月真的只有三千块。”杭序点了点她手里的手机屏幕,“快收了,我要交差。”
“交什么差。”陈墨缇点了接受转账。
“她怕我偷偷留着钱呗,防儿子跟防贼似的。”杭序截图了陈墨缇的收款记录,然后把截图发给了王美茹。
陈墨缇笑了下,“那肯定是你乱花钱了。”
“也要有钱才有资格乱花啊,”杭序看了看陈墨缇,挑了下眉,“不然…不然你每个月给我点生活费?”
“不好吧。”陈墨缇表示拒绝,转身往前走了,“你爸妈不给你,有他们的理由,万一我给了,他们得说我了吧。”
杭序撇了撇嘴,造孽哦,还以为她是心软的神,结果跟老头子夫妇一伙的,怪不得老头子夫妇认定这个儿媳妇。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民政局门口的台阶,来到街边,杭序问:“回家吗?”
“回啊。”陈墨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回家,掏出包里的电动车钥匙按了下,前面几米外的电动车就响了。
“这个家不是你和你爸爸的家,也不是我和那一家三口的家。”杭序掏出一串钥匙晃到她眼前,“是我们的家,清澜园,我爸妈买给我们的婚房。”
“这…我…”
“没适应过来是吧?”杭序干脆把那一串钥匙溜进她的帆布包里,“这是清澜园的钥匙,我一般就晚上住那,白天不在家。有一个阿姨,叫陈姨,一周会去那里三次,打扫卫生和浇花。她有洁癖,做事也利索,关键做饭也好吃。我跟她商量过了,如果我结婚了,她会过来全职干活。”
“可…”
“放心好了,房间多,一人住三个房间都行。”杭序说,“明天开始我要上山采茶去了,要在山里待几个月。你可以一个人在家熟悉环境,可按照你的喜好进行一些软装,反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给我留个房间就行。”
“那好吧,我有空过去看看。”陈墨缇走向自己的电动车,“我今天就不跟你回去了,我下午还有点事。”
看来她是一点都没进入婚姻状态。
见她坐上了小电驴,他立马跑了过去,拉住车的尾巴:“载我一程。”
“你没开车吗?”
“没有,早上扫单车过来的,省点油费。”
“那…你载我吧,我拉不动你。”陈墨缇用脚踩下支撑,再从车上下来。
“我又不是猪,还拉呢。”
陈墨缇笑了,改口道:“载载载!”
“行!”杭序扶着车把手,长腿跨过车身,坐在了座椅上,“来,我拉你!”
“你…”陈墨缇举着拳头想捶他肩膀,意识到什么之后又放下了,“你才猪呢!”
“走不走?”
陈墨缇刚抬脚想上去的时候,杭序突然犯贱似得把电动车启动了:“不走就留你一个人在这。”
“你…”陈墨缇气得想跺脚了。
换作是杭茉的话,他一定在前面等着,让杭茉自己跑过来,但这位还不太熟的新婚妻子,他还是决定不那么过分,老老实实骑回来让她上来。
“逗你的,别生气。”
“我没有那么小气。”陈墨缇就坐上了后座,手抓着后面的杆子,身体也不贴着他。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骑回家。”杭序一边骑一边说,“你这车就借我呗。”
“可以,一天300租给你。”
“要钱没有,贱命倒是有一条。”
“有多贱?”
“……”
有多贱,你以后就知道了。
9. 玄学
次日,杭序时隔半月再次回到茶庄。
春见茶庄位于春山龙井村中心位置,距离茶山两公里远。茶庄一楼含茶叶展品柜、茶室以及餐厅等,二楼和三楼则是卧房,忙时给自家人住,闲时做成民宿给前来春山龙井村的游客居住。
杭序刚踏进茶庄前院,就听到后院传来杭茉和戚乘风的魔性笑声。他便走向后院,果然,这两人面对面坐那围炉煮茶,一壶茶、些许小食。
“你俩可真会享受。”杭序加入他们,挪开椅子坐下,“明日采茶今日喝茶。”
杭茉:“不然呢,你想累死我啊!”
“不是我,是你爹你妈,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你干活。”杭序强调并指挥杭茉,“快给哥倒杯茶。”
戚乘风动了动杭序的胳膊肘,前排吃瓜:“哎,兄弟,我只是出去度了个假,你就背着我结婚了呀?”
戚乘风是杭序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班,高中又同时去了上海的同一所高中,不过戚乘风最后去了澳洲读大学。
“什么叫背着你结婚?你很重要吗?”杭序端起杭茉倒好的茶,抿了下,“再说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和我的那位...妻子...也只见过三次面而已。”
“所以我的嫂子呢?”杭茉用质问的眼神看着杭序,“你不会跟人领证了之后就没再见面了吧?”
杭序没回,算是默认了,不光没见面,微信上的联系也只有每天早晚的一两句问候。
“怎么就结婚了呢?”戚乘风戳了戳杭序的肩膀,还是不理解,“怎么就屈服了呢?”
“玄学说我俩注定是夫妻,我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你还信命?”
杭序侧头望了戚乘风一眼:“只有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人才觉得自己能逆天改名。”
戚乘风白了他一眼:“你就死装吧你!”
“唉,”杭序背靠着椅子,仰头望天,“再说都多大年纪了,还谈什么情情爱爱,差不多就行了。”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种无欲无求的死感呢?”戚乘风也叹一声,“也是,要我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结婚,我可能比你更觉得人生无望。”
“那倒也不是,我娶的老婆挺好的,眼神温和,长相自然舒服。都说面由心生,她的性格和脾气应该都不错,和这样的人生活会顺心很多。”说着说着,他嘴角微微泛起,“也不会咋咋呼呼的,有点儿文静,笑点估计也蛮低的,一逗就会笑,蛮好玩的一姑娘。”
杭茉瞥了杭序一眼:“知道就好,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是你的福气。”
“小杭总。”后面传来茶庄黄经理的呼喊,“招了一位新媒体运营,说是认识你。”
杭序转头过去看了眼,原来是朱莉,不过他既不意外也不惊喜,只是礼貌微笑:“欢迎。”
“Hi,我是朱莉。”自然熟的朱莉与所有人打招呼。
“小姐姐,快过来,一起喝茶。”杭茉热情邀请。
“那你们聊。”黄经理转身要走。
“等下。”杭序喊住他,问道:“黄经理,我上个月的工资怎么还没给我发?”
“一视同仁哦小杭总,你上个月缺勤了,扣没了。”黄经理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杭总交代的。”然后无情离去。
杭序:“......”
戚乘风笑他:“他还叫你小杭总呢,真对不起你这个称呼。”
杭序抱胸叹气:“我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花三千块钱雇我给他当牛力使,又不让我去外面上班。”
戚乘风拍拍杭序的肩:“这早晚都是你的,你怕什么?”
“放心吧,他还能再干二十年,干到我儿子娶媳妇。”
“然后直接让你儿子继承家业,你就是个送货的。”戚乘风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多好啊,前半辈子啃老,后半辈子啃小,一生躺平。”杭序脚一伸,人没躺平,躺平姿势先做好。
杭茉一边给朱莉倒茶一边搭杭序的话:“嫂子没给你零花钱吗?”
“你嫂子没一起过来吗?”朱莉刚刚隐约有听到他们在聊杭序已经领证的事,以为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杭序这又才看了对面的朱莉一眼:“我和陈墨缇结婚了。”
“你和墨墨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她都没告诉我!”朱莉震惊之余,心里也有点怨陈墨缇怎么就背着自己跟自己有好感的男生结婚了。
杭茉:“你认识我嫂子?”
“对啊,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朱莉还是不解地问杭序:“你们不是刚认识吗?就...就结婚了?”
杭序“嗯”了下,不想过多解释。
不过朱莉立马发消息给陈墨缇:【墨墨,你和杭序结婚了?】
momo:【只是领证了而已。】
Julia:
【为什么就结婚了呢?】
【他不像是喜欢你的人。】
momo:【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Julia:
【他刚刚自己说的啊,他说这个年纪还谈什么情情爱爱,差不多就行了,还说听天由命。】
【他看起来很无奈。】
知道他对自己可能谈不上喜欢,但听到这话,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陈墨缇心还是跌了下,不免失落。
momo:【他说的是事实,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
Julia:【所以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他结婚?】
陈墨缇本来没想回。
朱莉却还问:【是因为他帅气多金?】
陈墨缇开玩笑回:【对呀,人傻钱多。】
Julia:【那祝你们幸福(玫瑰)】
momo:【谢谢。】
**
几日后的午后,杭茉带陈墨缇来茶庄参观了。
杭序和陈墨缇领证那天,杭茉就速速加上了嫂子的微信,还时不时地约嫂子出去逛街,如今比自己的哥哥还熟悉嫂子。
两人刚走到茶庄的院子外,陈墨缇就发现自己浅绿浅绿的小电驴停在墙角阴凉处,两轮子上面还都是黄泥土,便问道:“你哥把我电动车骑这来了?”
“这原来是嫂子你的啊,我说他怎么有钱买小电驴。”杭茉说,“你们领证那天,她骑了个你的电动车回来,然后找代驾把自己车开回来,我还以为他是买了小电驴回来,原来是薅老婆羊毛。”
“他那天还骗我说自己是骑单车去的,把我送回家后就骑着我的车就跑了。”陈墨缇望了眼自己心爱的电动车说:“算了,送他了。”
“还是嫂子大方。”杭茉牵起陈墨缇的手,往院子里走去,“我们进去吧,他这会可能在睡觉。”
两人便走进院子里,杭序架着腿躺在竹躺椅上睡觉,蓝白球鞋上沾了些泥土,灰色运动裤的裤腿卷到小腿,黑色T恤的前面挂了几片不易发现的细小绿色茶叶,遮阳的鸭舌帽盖在了脸上,十指相扣置于腹部。
显然一副辛苦劳作后的午后小憩的茶农模样。
杭茉想叫醒他,但被陈墨缇阻止了,她小声道:“让你哥睡一会吧。”
随即陈墨缇轻轻拎起他挂在躺椅后背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肚子之上。
“有老婆可真好,我哥都有人疼了。”陈茉拉着陈墨缇的手往屋里走,“他这几天起早贪黑上山采茶,确实累坏了,就让他睡会吧。”
“不多请个人来采吗?”
“忙不过来呀,要抢在清明前把第一批茶叶采完。我哥干活利索、力气大,一个人顶三四个妇女采茶工,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也喜欢跟他干活,老把那些人逗得咯咯笑。”杭茉说,“我爸妈呢,就守在茶厂没日没夜地炒茶。”
陈墨缇点了点头,她听说过采茶的时间很重要,隔了一天去采,茶叶的质量都会有所差异,价格上也会千差万别。
里面,朱莉正趴在茶叶展示柜前面的桌子上睡觉,她们也没想去打扰她。
到了后院,墙边晾了三双刷得干干净净的男生的板鞋,其中一双正是杭序去民政局穿的那双,看样子这几双鞋都是他的。
后院的凳子上躺了另一个男生,杭茉毫不犹豫地踢了他一脚:“戚乘风,快起来!”
戚乘风家里原本开家具厂的,他父母干不动,他嫌做这行太累,一点都不想接手,于是鼓动父母卖了厂房和机器,直接躺平了。
如今闲来无事,被杭茉拉来这里帮忙,他也想做杭序家里茶叶的一个代理商,做点小生意。
“干嘛呀?”戚乘风拿下盖在脸上的草帽,半眯着眼看着旁边的两位女生。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清醒了,窜得一下跳起来,上下打量着陈墨缇:“嫂子吗?”
“嗯?”陈墨缇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老公不是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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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陈墨缇腼腆地笑了笑,再点点头。
戚乘风还瞧着陈墨缇,颔首称赞:“我说那狗子怎么就向老父亲屈服了,还真是他的福气!”
杭茉得意认同:“我就说了吧,我嫂子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
陈墨缇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陈墨缇,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戚乘风,杭序的发小。”戚乘风眼神朝杭茉抛了下:“她的青梅竹马。”
杭茉则瞪了眼戚乘风:“谁跟你青梅竹马啊?别往我脑袋上扣屎帽子!”
“你...”戚乘风气得无话可说。
陈墨缇就在一旁笑,看着他俩互怼,自己从未有过青梅竹马。
“陈墨缇,你怎么来了?”被他们吵醒的杭序来到后院换鞋,对于老婆的到来,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喜。
陈墨缇回过头去看他,刚想解释是杭茉特意上她家把自己接过来的,就被戚乘风抢先回答:“有毒吧你,茶庄不是你们家的吗?是你的不就是你老婆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反正杭序他自己是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如果你不喜欢喝茶的话,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很无聊的地儿。”杭序换好鞋走过来,“而且我下午还得上山采茶,没有时间。”
这回轮到杭茉吐槽哥哥:“有病吧你,你这是想让人家走的意思?嫂子过来看下自家茶庄怎么了?你去采你的茶,别管我们!”
杭序对杭茉命令道:“你偷懒两天了,你今天必须一起去!”
“那小茉你去吧,我打车回家。”陈墨缇多少有些觉得杭序不待见自己,便微笑与他们道别:“你们忙,下次见!”
就在陈墨缇转身要走之际,杭序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后天就清明节了,我们要在节前把那批茶叶采完,所以很忙很忙。这里确实也没什么玩的,我怕你无聊。”
他说的话陈墨缇没太仔细听,眼神落在了他拉住自己掌心的手上,彼此温度交替,这是他们第一次有牵手的动作,虽然是无意的。
“哦,不好意思。”杭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松了手,“我晚上可能要连夜采茶,你要不先在这逛逛,晚点我让黄经理送你回家。”
戚乘风/杭茉:谁家夫妻这么客气???
“嗯,好。”不过,陈墨缇还是问:“不需要我帮忙吗?采茶?”
杭序笑了,“我怕你连茶叶和草都分不清。”
“怎么可能?”
杭序摊开右手掌,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因采茶过多而变得粗糙,指节还残留一时洗不掉的茶叶渍,再看了眼她白皙细嫩的手,说道:“不想变成我这样就别去了吧。”
还吓唬她说:“还有各种小动物在草丛里,会在你的脚上爬来爬去。”
“我没那么矫情。”
这人怎么还坚持上了呢,杭序还是摇头拒绝:“反正你不许去,要对茶感兴趣的话,就留在这让师傅教你泡茶。”
“好吧。”陈墨缇选择听话。
杭序就拖着妹妹和戚乘风去茶山了,一路上,杭茉一直在杭序耳边囔囔:“你干嘛对嫂子那么凶啊?为什么不让嫂子来体验一下采茶呢?人家明明很想来。”
“你皮厚肉糙的我不管,她不能来干这粗活。”
杭茉反驳:“我怎么就皮厚肉糙的了?”
戚乘风呵笑一声:“呵,我看你跟自己老婆还没有茉茉跟她熟,哪有人喊自己新婚妻子全名的。”
杭序侧目睨了戚乘风一眼:“你跟你未来的老婆熟吗?”
戚乘风顿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未来老婆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熟。
“嗡嗡嗡”,一只蜜蜂飞来,戚乘风和杭茉赶紧抱头往前跑。杭序觉得一只小蜜蜂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就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谁知蜜蜂专治这种不听话的,晃到他面前,亲吻了一下他的眼角就飞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眼角的刺痛感就已经袭来,“靠!”
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前面的杭茉和戚乘风,这两货跑过来就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活该!”杭茉一手捂着嘴大笑,一手指着他眼角的微微红肿,“谁让你把嫂子赶走了,蜜蜂都看不惯你了!”
戚乘风拍手叫好:“太好了,你老婆派来蛰你的!”
“.......”
报应来得这么快么?
10. 零花钱
陈墨缇待在茶庄跟着黄经理学习泡茶,朱莉坐在原位的电脑前工作。
偶而有几位来订茶叶的顾客,朱莉都把他们的需求都记下来了,但不承诺一定有货。她看起来对这里的工作游刃有余。
没一会,朱莉起身,关上电脑,对在大厅泡茶的黄经理说:“黄经理,我去后院溜溜哈。”
“好的,你去吧。”黄经理在春见茶庄工作十余年,负责茶庄的大小事务,但他待员工不苛刻,都是有活就干没活就休息。
朱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客人来了,黄经理则先去给客人介绍茶叶了。
陈墨缇待那没事,也去后院转悠。她一进后院,就看到朱莉蹲墙角的自来水水龙头下刷鞋子,就是杭序下午刚换下来的那双沾了泥土的鞋。
陈墨缇走过去,问道:“这是杭序的鞋吧?”
“对呀,他鞋脏了,我帮他刷一下。”朱莉回答得很自然。
陈墨缇再问:“是他让你刷的?”
“墨墨,你别误会啊,我只是看到脏了就刷一下,反正我也是他的员工。”朱莉解释说,“我也帮杭茉刷过,他们天天踩泥里,鞋容易脏。”
“那你做了好事他知道吗?”
“不需要他知道,他有鞋穿就行。”朱莉抬起头对陈墨缇微笑,她的笑看起来一点假意都没有,“你老公特别好养活,有吃有穿就行,也没有富少爷的架子,上山扛袋样样行。”
“哦,你还挺了解他的。”
“对呀,天天一起待在茶庄,很熟悉了。”
陈墨缇“嗯”了声就转身走了,也立即打车离开了茶庄。
直到晚上十点,杭序他们三个年轻采茶工才下山回到茶庄。杭序父母在这种繁忙季节吃住一般都是在离这好几公里的茶厂,监督茶农炒茶,这里则由黄经理和杭序负责。
他们三一到茶庄就直奔餐桌,朱莉主动把留给他们的晚饭加热,然后端出来给他们食用。
“谢谢朱莉姐姐。”杭茉对朱莉印象还可以。
而两个男生早就饿得不行,来不及感谢,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吃着晚饭。
吃到一半时,杭序才想起来问朱莉:“陈墨缇呢?她怎么回去的?”
戚乘风嘴里裹着大口食物,还不忘调侃:“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婆啊?”
“这里可能没有家里舒服,墨墨没待一会就自己打车回家了。”朱莉看着杭序说,“她回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要去哄一下她?”
“太累了,没有时间。”杭序继续闷头吃饭。
饭后,杭序回到二楼自己房间,在柜子里找睡衣,硬是没找到。正纳闷时,有人过来敲门。
杭序去开门,朱莉手里拿着他的睡衣,笑着站在门口。
“我的睡衣怎么会在你这里?”杭序接过睡衣,强调:“还有,我已经结婚了。”
“你误会啦,今天烘干机坏了,黄阿姨帮你洗完就拿到露台去晒了。”朱莉依旧笑着解释说,“下午的时候,她儿媳妇突然见红,她就赶去医院了,委托我帮你收起来,我也是刚才想起来去收。”
“哦,谢谢。”杭序手抓着门把柄,想要关门。
“对了。”朱莉手掌抵在门上,“我听小茉说第一批茶叶采得差不多了,明天你们可以不用去山上采茶了。”
“嗯。”
“我听黄经理说附近山上的春笋长得很好,想着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带墨墨去体验一下挖笋,弥补今天没有陪她的缺憾。我还听说陈教授很喜欢吃笋。”
杭序微笑回应:“谢谢提醒。”
“没事儿,我也是希望你们感情越来越好。”随后,朱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他:“这是安神的香囊。你这几天都挺累的,把这放在床头,有助于缓解疲劳,睡得安心。黄经理试过,他说很好用,乘风和小茉也都有。”
听她这么解释,杭序才收下香囊:“谢谢。”
“那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说完,朱莉微笑着转身走了。
杭序手握着香囊放到鼻尖吻了吻,有股淡淡的茶香,确实挺好闻的。再想想朱莉这个人,说实话挺细心周到的,嘴也甜,茶庄的工作人员和顾客都蛮喜欢她的,也在网上帮忙卖出了好多去年存留的次茶,业务能力也蛮不错的。
杭序洗完澡,准备躺下时才想起还没给陈墨缇发个问候消息,于是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微信,十点时,她发过来一条消息:【你还在忙吗?】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杭序猜想她不是熬夜的人,于是留言:
【不好意思,现在才看手机。】
【明天不去采茶,去山上挖笋,你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去的话,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晚安(月亮)】
之后,他就放下手机,关灯睡下了。
他一觉睡到了晌午,起床时人都是懵懵的,香囊果然有点用处。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十点了都,而人家陈墨缇早上七点时就发来了消息:【去,如果你很累的话,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
杭序也懒得打字,一边换衣服,一边给陈墨缇打语音电话。
对方秒接:“醒了?”
“嗯嗯,朱莉昨晚拿来一个香囊,还挺助眠的,一觉睡了十个小时。”在杭序看来,朱莉和陈墨缇是好朋友的关系,没想其它。
“哦哦。”陈墨缇却不知道如何去接这话题。
“我吃点东西就过去接你,下午再一起上山挖点笋吧。”
“可以。”
“那先挂了。”杭序穿好衣服,“我去洗漱了。”
“嗯嗯。”
杭序洗漱完,随便垫了几口杭茉他们留下来的包子后就去接陈墨缇了。
他第一次到陈墨缇家,中间位置的联排别墅,小小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内厅都是中式风格的装修,充满了书香韵味。
一楼除了待客厅和厨房外,还有个茶室加书房的空间,书桌上铺了些还没写完的砚纸,墙上还挂了些水墨画。
杭序看着这些字画,感叹道:“你爸不亏是文化人啊,字写的好,画也画的好。”
“嗯...”陈墨缇指了指墙上那幅竹子图和书桌上写到一半的毛笔字,“其实我也会一点,那竹子是我画的,这字是刚刚等你的时候写的。”
“你这叫会一点?”杭序仔细欣赏着陈墨缇画的画、写的字,“我现在有点后悔和你结婚了。”
“嗯?”
“比起你,我就是个俗人。”杭序看着陈墨缇,眼里对陈墨缇的敬意又多了一分,“真配不上你啊。”
“瞎说,我就是随便画画写写打发时间,你的闪光点肯定不少,我对你还不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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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有待我发现。”
杭序笑出了声,道:“你大概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根本没有啊。”
他话是这么说,但陈墨缇不这么认为。
“走吧。”杭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放回兜里,“11点多了,到茶庄刚好可以吃午饭。”
“嗯,好的。”
在开车去茶庄的路上,杭序注意到有加油站,便拐了进去,“在车上等我下,我下去加个油。”
“嗯嗯。”
油加满后,他又上来,在抽屉里、座椅下到处搜,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都没有,“我的油卡不会是被那狗子偷了吧?”
“狗子?”
“戚乘狗啊...不不不...戚乘风。”
加油站员工催了声:“帅哥,你钱还没付呢。”
杭序转而眼巴巴地望着陈墨缇。
陈墨缇秒懂,笑了下,然后下车给他付加油钱了。
再上来时,她给他微信转钱:“给你转了三百,三日一转,每次三百。”
“三百?那一个月也才三千?”杭序一边开车一边埋怨嘟囔,“我妈一个月给杭茉三万块零花钱,准备给你一个月六万的零花。我呢,一个月领个三千块钱还累死累活的。”
“那给你加个0。”
杭序偏头看了陈墨缇一眼,嘴角上翘:“真的吗?”
“嗯,真的,30天300。”
“......”杭序撇了撇嘴,真是够了,“那我撤回我刚说的话,你按原计划给我打钱。”
“行,三日一转,每次三百。”
杭序心底发笑,斗不过,真是斗不过。
到了茶庄,刚好是饭点,杭茉看到嫂子来了才吩咐厨房把中饭端出来。
杭序去楼上放东西了,其他人先入座。长方形的六人座,按照往常的惯例,大家随意坐。戚乘风挨着杭茉坐,陈墨缇和朱莉坐在了一边,黄经理一个人坐一侧,他的右手边是陈墨缇。
杭序下楼,直奔唯一的空位,黄经理的对面位置。
朱莉起身,对手侧的杭序说:“小杭总,我们换一下吧?”
杭序看了陈墨缇一眼,最终与朱莉换了座位。
两人第一次坐这么近吃饭,都有些不自在,彼此的间距与对面那对你争我抢的青梅竹马相比,多出了有二十厘米。
戚乘风手掌指向他们之间的那道二十多厘米的间缝,打趣说:“狗子,你旁边坐的是老婆诶,不是陌生人,挨近点啊。”
杭序吃着饭,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戚乘风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急啊!”戚乘风向他挑了挑眉,“让我早日抱上你的崽。”
杭序:“这么喜欢抱崽,那就祝你未来老婆一胎三个胖儿子。”
杭茉哈哈大笑,补上大刀:“最好是一胎八个,为祖国人口做出伟大贡献!”
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歹毒”,气得戚乘风都找不出话来反驳,其他人则默默偷笑。
杭序继续埋头吃饭,眼神却捕捉到陈墨缇只用公筷在面前的几道菜里来回夹,不像杭茉和戚乘风,丝毫不拘谨地站起来去夹自己想吃的菜。
于是,他把远点的菜都挪到了陈墨缇面前,所有人都发现了这点,但所有人都没意见。
11. 面红耳赤
饭后,外面日头大,杭茉说晚点再去挖笋,四人就坐在茶室泡茶喝。黄经理和朱莉在外头应付那些预订最新茶叶的客人,可茶叶成品还在茶厂,成品起码得等到晚上才能迎来第一批销售。
陈墨缇往茶室外的展厅望了眼,十几个人围着黄经理和朱莉要茶叶,就问身旁的杭序:“你们家的茶叶这么抢手吗?”
杭序举起装了热茶的紫砂茶壶,把茶座上四个小茶杯淋了一遍,对外面的场景见怪不怪,不紧不慢道:“明前新茶一直都很抢手,晚了就没有。”
“明前茶是指清明节前采的茶吗?”陈墨缇因为与杭序结婚了的缘故,特地去了解了茶和春见茶庄。
杭茉:“对呀,明前茶即为清明节采的茶,所以我们才会赶在清明节前把该采的茶都采了,而且明前茶价格也是最贵的。”
陈墨缇又问:“我看网上说春见龙井新茶六万块一百克,真的卖这么贵啊?”
“当然,六万一百克的还不算顶级的。”杭序冲好杯子,然后依次往茶杯里倒茶,“还有几百株是特定的茶树,全年全天精心呵护的茶树,这几百株产的茶叶八万一百克。”
“哇,一斤不就是四十万了。”陈墨缇大为震惊,真的跟贡品一样了。
杭茉点了点头说:“是的,不过特定的茶叶是专供给上面的领导的,数量很少。”
戚乘风看着陈墨缇震惊的样子,笑了笑说:“跟你说,你老公家光清明节这一个月就能卖出两三百斤不同等次的新茶,均价一万一百克,你算算这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杭茉捶了戚乘风一下:“瞎说八道些什么,一年里就赚这一两个月,其它月份的茶叶质量一般,价格也低呀。”
“大姐,你们还想赚多少啊?”戚乘风说,“给其它茶农留口饭吃吧。”
杭茉端起杭序泡好的茶抿了口,傲娇地说:“没办法,我们茶叶最好,群众的味觉是敏锐的。”
戚乘风:“知道知道!”
杭序大拇指和中指捏着盛了茶水的小茶杯的中部,再置于陈墨缇面前:“尝尝,这是老头子叫人送过来的今年的新茶。”
陈墨缇看着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茶,热气吸入鼻内是淡淡的茶清香。她是一个对茶酚敏感、下午喝了奶茶晚上就睡不着的人,所以对于茶,她几乎不碰。
盛情难却之下,她还是选择端起茶杯小抿了口,味道都没尝到就放下,“我实在不敢多喝,我是个喝奶茶都会整宿失眠的人,我怕喝茶了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这明前茶是春天刚冒出来的最嫩的芽尖制成的,”杭序解释说,“所以这茶比你平常喝的奶茶的茶酚含量还少很多倍,对睡眠基本不会造成影响。”
陈墨缇半信半疑,抿了一口又一口他给自己泡好的茶。
“小杭总~”黄经理拖着尾音,手里拿着罐茶叶往茶室走来,“你老爸叫人送来了今年的第一罐特级春见龙井。”
杭茉问:“不是还在加班加点的炒制,就搞好了呀?”
“这是炒的第一锅,我们最鲜最嫩的茶叶,其它的确实还没做好。”黄经理把这罐茶叶置于杭序面前,“拿去吧,让你孝敬老丈人的。”
杭序拿起这罐茶叶起身向墙角那个带锁的柜子里走去,把茶叶放进柜子里时才发现这罐茶叶是120g,他们特级春见龙井最多也才80g一罐装,看来这老头子对自己的亲家特别重视。
黄经理走过来,在杭序耳边轻声道:“余总送来的第一批包装,与前几年的相比,质量差了许多,这影响我们的品牌。”
“老头子知道吗?”
黄经理摇头说:“包装还没送到茶厂,第一批暂时先送到了这里,所以杭总并不知情。”
杭家与陈家结为亲家后,杭建业履行承诺让余明生产茶叶包装,并把这事交给杭序负责。
杭序本想把自家茶叶包装都交给余明做,但当他第一次与余明交谈时,就发现余明这人爱说大话,谈到细节就打马虎眼,他当时就觉得余明这人不一定靠谱,可能会干偷工减料的事,所以他就暂时只交了一部分包装给余明做。
杭序回头看了眼身后乖乖喝茶吃糕点的陈墨缇,然后小声交代黄经理:“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暂时用不到那么多包装了,让他停止生产,明天上午我会到他厂里拜访。”顿了会,他又说:“对了,你再跟美业包装重新商谈下我们本季度和下季度的包装生产量。这些你都暂时不要告诉老头子。”
“好的。”
美业包装是春见茶叶合作了近十年的包装商,彼此信任,今年因余明的加入,春见茶叶交给美业包装的量削减了大半。
杭序放好茶叶,锁好柜门,然后把钥匙揣自己兜里,再回过头来对他们说:“走吧,去山里了。”
黄经理说:“让朱莉带你们去吧,她知道哪个地方笋多。”
“她有时间的话就让她带我们去吧。”杭序想得是,比起跟他们三个,陈墨缇跟朱莉会更熟悉一点,让朱莉一起去,陈墨缇会自在些。
五个人,三女生两男生,黄经理给他们找来了一辆三蹦子。杭序自然是在前面开车,戚乘风和朱莉很自觉地坐后面去了,杭茉则把陈墨缇推到杭序身边:“嫂子,你坐我哥旁边。”
杭序就往边上稍去了一点,“不好意思,让你跟着过这种乡下生活。等这阵子忙完了,你想去哪里度假我陪你去。”
“没事,就当农家乐了,也是种乐趣。”陈墨缇手稍稍扶了车身就坐到杭序旁边了。
杭序问她:“坐稳了吗?”
陈墨缇点点头:“好了。”
然后“轰”的一下,车就启动了,后面的戚乘风没坐稳小板凳,一屁股落车板上了,他便对着前面的杭序大呼道:“你就只顾你老婆,不顾我们三个的死活了是吗?”
杭序没理他,但放缓了速度,一边骑一边问陈墨缇:“你平常跟你舅舅家走动的多吗?”
“还好,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聚一起吃饭,他也经常会送一些他丈母娘种的新鲜蔬果过来。”陈墨缇说,“我们家亲戚不多,舅舅算是血缘上比较亲的亲戚了。”
“哦。”杭序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谱了。
“你问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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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了解一下。”杭序转移话题问:“你是不是都没有去清澜园?陈姨老来问我‘夫人呢夫人呢’?”
陈墨缇眉头微皱了下,对于这个称呼,她觉得尴尬又好笑:“夫人?”
“那你是不知道,她刚开始的时候叫我主人,叫得我面红耳赤的。”杭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学起陈姨当时喊他时候的端正语气:“‘主人,您今天想吃什么呢?’‘主人,您卧室需要收拾吗?’”
杭序学得有模有样,陈墨缇很难不笑。
“那几天老是主人主人的喊,喊得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让她不要这么喊,她说电视上就是这么喊的。”杭序说,“我都跟她说了,喊我名字就行,她说那哪能行,然后她就改了个称呼,开始叫我少爷了,又是天天少爷少爷的喊。”
陈墨缇捂着嘴咯咯笑不停,“她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小说听多了。”
“对呀,每次我从外面回来,都能碰到她在我们家院子里一边浇花一边听小说,估摸着把我当她小说世界的npc了。听到她叫我少爷,我尬得头皮发麻,就勒令她再换个称呼。”
“那现在叫你什么?”
“后面她去请教了家政公司的中介,说是叫家里男主人先生就行。”杭序松了一口气,“比起主人和少爷,这个稍微能接受点,但我还是希望她叫我名字,小杭也行。”
陈墨缇的笑声稍缓了些,但还是想笑。
“你赶紧去跟她碰碰面。”杭序偏头看了眼还在笑的陈墨缇,“这种尴尬可不能只有我一个承受,我倒要看看那陈大姐对你能叫出什么花样来。”
“别,让她叫我名字就行。”
“那怎么能行!”杭序幸灾乐祸道,“她想叫你夫人就叫,想叫你少奶奶也行,满足她的表演欲,我还能在旁边笑一笑。”
“不行!”陈墨缇手拍了一下杭序的肩膀,随之他挂在后脖颈的墨镜也震落下来了,“到时候你和她是开心了,我却无地自容了。”
后面的戚乘风戳了戳杭茉,指了指前面的两人,说道:“快看,你哥又犯贱了!”
而杭茉早就在那一边观察一边偷笑,嘴里回应戚乘风:“你懂个屁,人家那是打情骂俏,感情升温的一种手段。”
“啧啧啧~”
朱莉眼神看似望向周围的风景,但余光却一直落在前面两人紧挨的背影上,耳朵也只回荡着她俩的对话,忽然笑着提醒说:“小杭总,前面几百米有条小溪,溪对面就是可以挖笋的山,到时候把车停溪边,我们走路过溪。”
“哦,好。”
闲聊和笑声突然被中断,陈墨缇捡起夹在他们中间的墨镜,说道:“你墨镜掉了。”
杭序望了眼前方快下山的夕阳,转头对陈墨缇笑了笑说:“放你那就行,我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置。”
“嗯嗯。”
她就把他的墨镜小心放进自己的包里,收好后,她偏头看向身旁的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碎发在落日余晖散发的朦胧光芒里。
说实话,这张脸,怪迷人的。
12. 绿茶
抵达溪边,众人下车。
前两天刚下过雨,溪流湍急,水面没过低一点的垫石,高一点的垫石是浮出水面的,但间距有大半米远。戚乘风扛着两把锄头率先过河,大跨几步就过去了。
杭茉看到这急湍的河流,有点怯懦了,朝背后的杭序喊:“哥,你背我过去吧。”
“你多重你心里没点数吗?”杭序表示拒绝,“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掉水里喂鱼吗?”
“可我害怕呀!”杭茉站那抖脚,“我真的不敢过,求你了哥。”
杭序无奈,走到妹妹前头,伸手牵她,“我背不动,牵你过去算我仁慈。”
杭茉就紧紧抓着杭序的手心,杭序每跨一步就停下回头看她,她就借着他的力也跨一步,约五米宽的溪流花了七八分钟才去到对面。
陈墨缇不知道从哪来的猛劲,他们前脚刚落在对面,她后脚就跟着大跨几步,又稳又快地过来了。
杭序刚想回过去接人就发现陈墨缇已经站到的自己面前了,他不禁竖起大拇指。有的人平常看似文文静静,可这方面一点也不胆怯,比如自己刚认识的老婆;有的人平常看似活泼好动,可一到跟运动沾边的场景,就畏畏缩缩的不敢动,比如自己这个采一小时茶叶歇半天的妹妹。
“看不出来啊墨缇。”戚乘风平常叫杭茉叫茉茉,为了不重音,也为了不显得陌生,他就叫陈墨缇叫墨缇,“身手敏捷,一点也不矫情。”
对面的朱莉站在溪边,迈出步子又退回去,犹犹豫豫不敢过的样子,陈墨缇注意到了,便对两位男生说:“你们谁去把朱莉接过来吧,我手没那么长,怕拉不住。”
戚乘风抬起脚,看了下纹路不多的鞋底说:“我今天穿的鞋有点滑,我怕被她拉一下就滑倒了。”
杭序看了眼陈墨缇之后就过去了,只见他向朱莉伸手,手背朝上,手腕朝地,朱莉便抓着他的手腕跟着慢慢过河。到中间一块石头时,朱莉脚莫名滑了一下,杭序来不及想其它的,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以防她摔跤。
陈墨缇看了眼他们手的动作后就别过脸去了。
杭茉总觉得朱莉是故意的,咬着牙跟戚乘风低声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什么?”戚乘风没明白杭茉的意思,“什么故意的?”
气得杭茉狠狠地踢了戚乘风一跤,果然男的都识不出绿茶。
“走,嫂子,我们先走吧。”杭茉挽起陈墨缇的胳膊,一边往前面的山走去,一边为自己的哥哥解释:“我哥有时候心大一点,他就是怕两人都掉水里,才不得已拉住她的手,心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想。”
陈墨缇笑笑说:“我知道呀,情急之下哪顾得上这么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安全最重要!”
“是的,安全最重要。”杭茉回想起嫂子与朱莉相处的场景,不算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于是问道:“嫂子,你和朱莉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朋友的啊。”
“额...小时候就认识吧,因为她住我家的附近小区,有时候会碰到。”陈墨缇以前是想把朱莉当普通朋友的,但经历过上次后,她就只把朱莉当普通认识的人了,不想深交,“我朋友其实不多,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是在高中时候认识的,她们两个留上海了,一个在国外定居了。”
陈墨缇初升高时,隔壁市的一所大学挖陈教授过去任教,陈墨缇也跟着去了,上了隔壁市最好的高中,结交了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后面四人一起考入了上海的某985大学,如今她们当中的其中两个留上海工作,还有一个在外留学时认识了外国人老公就在国外定居了。
而陈墨缇放心不下陈教授,便回到江州了,几个好友也就只能天天在微信群里互诉生活,见面的机会不多。她在江州有朋友,但也是多年没怎么联系的初小学同学,谈不上好友。
“没事,我超喜欢嫂子你的。”杭茉转而牵上陈墨缇的手,然后晃了晃,“我宣布,我嫂子就是我最好的闺蜜了。”
陈墨缇任由杭茉牵着自己的手晃动,也很开心,就算没有杭序这层关系,她也很乐意交杭茉这个朋友。
朱莉一上岸,杭序就立马松开了手,接着蹲下来在溪水里不停搓手,胳膊也反复用水洗。
朱莉有点不理解他的这个行为,说道:“等下挖笋手会更脏哎,会有很多泥。”
“我知道,我就冲一下,凉快一点。”杭序洗好手,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分,问身边的戚乘风,“她俩呢?”
戚乘风两手分别握着两锄头,下巴向已经走远的两女生的背影抬了抬,“喏,先走了,手牵手好朋友呢。”
杭序目光投向那俩手牵手晃动的女生,“哼”笑了声:“小学生郊游呢。”
“你妹就是幼稚园的大姐大,谁跟她玩都会变幼稚。”戚乘风把其中一把柄推向杭序,而后自己扛上锄头就屁颠屁颠去追杭茉了。
“.......”杭序很不情愿地扛上锄头,嘴里念叨:“幼稚园大哥大去追幼稚园大姐大了。”
身旁的朱莉笑了下说:“你们三个还挺好笑的。”
“嗯。”杭序没说什么,往前走了。
朱莉跟上,与杭序并肩走,说道:“墨墨这个人很宅很安静,不善社交,除了我和徐无涯之外就没什么朋友了,我也很希望她和你妹妹成为好朋友,她就不用那么孤单了。”
“徐无涯?”杭序只听到了这个名字,“男的啊?”
“啊,就是和墨墨关系非常亲密的一个男生呀,墨墨没和你说过吗?”朱莉假装茫然,又显得很有分寸地说:“那我不能多嘴,免得伤了你们夫妻感情。”
杭序“哦”了声,没再询问什么,但“徐无涯”这个名字他给记住了。
杭序加快步伐往前赶,朱莉小跑在后面追,还说:“上次我问墨墨为什么和你结婚,她说因为你人傻钱多,我还以为墨墨看感情不看经济呢。”
杭序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她,面无表情地说:“陈墨缇若是一个只顾感情而不看对方人品和家庭背景的人,那我还真看不上她,因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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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没脑子的。但是那些只为了钱扑上来的,我更瞧不上!”
说完,他就走了。
留下朱莉满脸疑问,他难道不讨厌爱慕虚荣的人?
七八分钟后,他们五个汇合了,准备进这片绿色竹林挖笋。
上山那一小段有点陡,杭茉又不敢迈上去,眼巴巴地求助哥哥,杭序却把这包袱甩给戚乘风:“你赶紧带她上去。”
“来来来,你哥不要你了。”戚乘风拉着杭茉的胳膊就往上走,“我要你!”
“谁要你要啊?”杭茉嘴上嫌弃,身体却诚实地跟着戚乘风往上爬。
陈墨缇微微弯腰,抓着旁边的石头,作出要爬上去的姿势。杭序抬脚一跃到她前头,向她伸手,手心朝上,说道:“我牵你上来。”
陈墨缇回头望了眼面露退缩之意的朱莉,再跟杭序说:“我爬山没问题,你牵朱莉吧,她害怕。”
杭序手仍然伸向陈墨缇,另手拿着锄头,“我只有一只手是空的,你说我是去牵我自己的老婆还是其她人呢?”
朱莉自圆道:“哎呀,我自己可以爬上去的,墨墨你别担心我啦。”
陈墨缇没再拒绝,手腕搁在他手心。他手顿了下,最终还是抓着她的手腕往上拉,然后一直不放。
朱莉跟在后面,艰难地往上爬,陈墨缇看不下去,向她伸去了手:“来吧,我拉着你。”
“谢谢墨墨。”
到了稍微平一点的地方,杭茉跑过来拉朱莉:“朱莉姐姐,来,你帮我们看看那里是不是有笋,你有经验。”
朱莉就被杭茉拉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留下杭序和陈墨缇两人在那。
陈墨缇从杭序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我手又不脏,刚在小溪里搓了几遍了,胳膊也冲了,就差换层皮了。”杭序觉得委屈,手放她面前翻来翻去,“你是不是不想与我有肢体接触啊?是排斥我吗?”
“不是,我只是经常爬山,那点小坡难不倒我,所以没必要装柔弱。”陈墨缇越过他,往杭茉他们的方向走去,“走了,等下笋没挖到天就黑了。”
杭序硬拉着她的胳膊不让走:“欸,陈墨缇,你是不是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正常的帮助别人而已,如果这都计较,那人生的气可受不完的。”陈墨缇转身面向他,语气平静但认真,“我知道你杭序对我没多少喜欢,你更多的是认命,觉得我合适才结婚的。可是,杭序,我还是要提醒你,既然你选择了进入婚姻,那就要注意与其她人的分寸了,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
“就算是认命我也是心甘情愿认命啊,又不是谁都值得我认命。”杭序歪着脑袋,微微低头看她,嘟囔着嘴,二话不说就认错:“是我的问题,是我不注意分寸,我下次一定注意,原谅我好不好?”
“你...”看着他那样子,陈墨缇又气又笑,自己选的老公,只能认了,甩开他的手,往与杭茉他们相反的地方走了。
杭序就站那偷笑,这老婆很好哄嘛。
13. 无辜
“快过来,”陈墨缇向后面的杭序招手,“这好像有颗笋。”
“好的。”杭序拖着锄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颗新竹下面有一颗从土里冒出一小节尖角的春笋,遂拉开陈墨缇,“你先到旁边去,别杵到你。”
而后,杭序拎起锄头开始挖笋尖周围一圈的土壤,慢慢地,春笋的周身就显现了,差不多巴掌大的笋,“好像有点小。”
“没事,小的才嫩呢。”陈墨缇夸他:“你行啊,采茶挖笋都不在话下,一点也不符合你春见茶业公子的身份。”
“呵,哪家的公子有我这么苦啊?”杭序一边挖一边埋怨道,“除了供我上学给我买房买车,其它方面,他们就是典型的穷养儿。从小到大,我的暑假都是在茶山度过的,如果我想要多一点零花钱,也是去采茶用劳动获取,与采茶工同工同酬。从我记事起,但凡一家人出去旅行,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在商务舱享受着,把我一个人扔到经济舱。美名其曰来伦敦看我,实际是他们一家三口在欧洲美美旅行,回去的时候也只给他们自己买商务舱,我仍旧缩着腿坐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腚都坐穿了。”
“真的啊?”陈墨缇还有点不信了。
“他们有什么干不出啊,当年那叫变形计的节目不是挺火的么?”杭序描述说,“我一不打架二不骂人三不抽烟四不花天酒地的乖宝宝,就是不爱学习而已,老头子却去联系了节目组,说要把我送去大山里变形。”
说起这些时,他的语言和神态都很诙谐,陈墨缇忍不住想笑,打趣问道:“怎么没在那节目上看到你?是你不够猖狂,节目组不要你吗?”
“那倒不是,是我爷爷揍了他一顿,说他没事找事。”杭序捡起那颗挖出来的笋,“老头子啊,就是没苦硬让我吃。”
陈墨缇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再撑开,“你还是幸运的,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愁,就比妹妹苦了点而已。”
杭序把笋放进布袋里,“何止苦一点点啊,在享受生活上,我们家,我妈排第一,我妹排第二,我爸排第三。”
“你排第四?”
“不,第四还轮不到我,是我妈的狗,嘟嘟!”
陈墨缇噗嗤一笑,第五已经不用明说了,就不去戳他肺管子了。
“走吧,再去找找有没有笋。”陈墨缇拎着那颗小笋继续去寻找冒尖的笋了。
杭序只跟着陈墨缇,她说挖哪个就挖哪个,哪怕他看到别处有笋可挖,他也要等到陈墨缇开口。
所以,最终他们两人只挖了五六颗笋。
而戚乘风他们背了整整一袋笋过来找他们,戚乘风看到杭序手里那空荡荡的袋子,吐槽道:“我去,你俩是来谈恋爱的,我们才是来挖笋的!”
杭序不管,一把夺下戚乘风背上装笋的袋子,蹲下,挑了几颗大小适中,看着就嫩的笋往自己袋里装。
“干嘛呀?”戚乘风抢过来自己的笋袋子,“你别给我拿走啊,这笋我要给我妈做清明团子馅的。”
“一天到晚妈妈妈的,是没断奶还是没断脐带啊?”杭序把袋子抢过来,“活该单身娶不到老婆!”
“就是,我哥要拿去孝敬老丈人的。”杭茉蹲下来帮着杭序挑鲜嫩的笋,“我哥有老丈人,你有吗?”
戚乘风气得顿了下锄头:“你俩这是人身攻击!”
这三人一聚就吵不完的嘴,陈墨缇也开始习惯了,默默蹲下,两手分别抓着挑笋的兄妹俩的胳膊,“够了够了,我爸吃不完这么多的。”
杭茉:“吃不完做笋干呀。”
“真的吃不完。”陈墨缇把一些笋重新放进戚乘风的袋子里,“我爸的学生每年都会给他送笋,春笋啊冬笋啊笋干啊,各种笋都有。”
杭序转头看向陈墨缇,问道:“哪个学生啊?”
陈墨缇不知道他为啥这么问,一脸疑惑道:“我爸当老师二十多年了,学生无数,每年都会收到学生送过来的各种东西啊。”
“哦,好吧。”杭序停下挑笋的手,突然觉得这笋有点拿不出手了。
“好像下雨了耶。”朱莉伸出手,有几滴雨落在她手心,“感觉快下大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戚乘风:“这天气预报是一点都准了,明明说下午不会下雨的。”
几个人抢笋都抢得都忘记注意天气了,戚乘风扛着把锄头拎着袋笋在前面带路,朱莉跟在戚乘风后面,杭茉牵着陈墨缇走在朱莉的后面,杭序则拖着一把锄头一袋笋跟在最后面护送。
雨势渐大,山路变得潮湿,半干的黄泥土混着雨水粘成一坨又一坨。最前面的戚乘风东倒西歪了好几次,并提醒后面的人:“前面有水洼,小心滑。”
戚乘风话音刚落,“蹦”得一声夹带“啊”的一声尖叫,杭茉屁股着地摔了个底朝天,顺带连累陈墨缇一起摔倒,不过陈墨缇有反应的时间,她是手肘先着地的。
杭序立马扔掉手中的锄头和袋子,也不偏袒谁,一手扶一个,戚乘风和朱莉也前来帮忙。
杭茉摸着自己屁股哇哇大哭:“呜呜呜,我的屁股痛死了。”
陈墨缇则一声不吭,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拍了拍屁股和手肘上的泥土。
妹妹会喊痛,有点小擦伤都要囔囔半天。可自己这个老婆爬山不喊累,摔倒不叫疼,自己能做的事情也绝不叫人帮忙,作为丈夫的杭序上下观察她,可穿着衣服也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受伤,于是关心问道:“有摔到哪里吗?”
陈墨缇笑笑摇头:“没有,我们赶紧回去吧。”
下着雨,他们也不好过多停留,互相帮助下了山,淌水过了小溪。还好三蹦子上面搁了两把伞,戚乘风和杭茉共一把,朱莉一个人撑一把,驾驶室那有雨棚。
刚上三蹦子没多久,陈教授就打来电话给陈墨缇:“墨墨,你在哪呢?”
陈墨缇为了不让陈教授担心,回道:“在杭序他们家的茶庄。”
“哦,那就好,我在图清山庄这里,下雨山路不好走,我晚上就住这里了。”
“啊..可是..”陈墨缇抬头望了眼天空,朵朵乌云漂浮着,像是会持续下雨,“万一晚上又下雨又打雷怎么办?我一个人不敢在家呀。”
“那杭序他住哪里?”
“他住茶庄。”
杭序有听到她们父女俩的谈话,在她耳侧低声说道:“今晚你就住茶庄吧,三楼有空房。”
后面的杭茉也说道:“嫂子,我有干净的睡衣和日抛的内衣,你不介意的话晚上可以穿我的衣服哦。”
陈墨缇这才点了点头,与电话那头的陈教授道了别。
戚乘风眼睛皱眯眯地看向前面的两人,有点不理解地问杭茉:“你哥..和你..嫂子..”后面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做了一个食指和中指分开得老远的动作。
杭茉一掌拍戚乘风胸脯上:“关你屁事!”
戚乘风捂着胸口,一脸受伤表情:“哦莫,完了,被你打出内伤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了!”
杭茉瞥了瞥他:“神经病!”
对面朱莉微微笑,解释说:“茶庄的床都是单人间,两人睡确实有点拥挤,睡不好。”
戚乘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但事实上他知道三楼是有两米二的大床房的,只是之前用来做民宿的。
三蹦子一路快速开到茶庄院子门口,而雨还在下,戚乘风搀扶着杭茉下车,朱莉自己下车。陈墨缇下车时,右手肘与后挡板稍稍擦了一下,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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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嘶”了声,杭序就在她后面,注意到了她右手肘擦到了挡板,也听到了她疼的“嘶”叫声。
几个人都回自己房间洗热水澡了,黄阿姨到厨房给他们下面。
杭序和戚乘风率先冲好澡,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等黄阿姨把面端上来。
没一会,黄阿姨端来两碗黄鱼面,汤上都撒了葱花,分别搁于他俩面前,戚乘风凑到面碗上去闻,接着就是一顿彩虹屁:“黄阿姨,您做的黄鱼面太香了吧!”
“谢谢乘风小兄弟的夸奖啦!”黄阿姨转而问杭序:“小杭总,墨缇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都给我说说,我好给她弄吃的。”
“额...”杭序捏着手机,迟疑了几秒,“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等会问问她吧。”
戚乘风嘴里嗦着面,还不忘笑杭序:“这就是闪婚,连老婆的基础喜好都不了解。”
杭序一连串反问:“那你知道你老婆叫什么吗?多大年龄?是否离异?是否带着小孩?长发还是短发?高矮胖瘦?”
“你..”戚乘风再次被击败,老老实实吃面了。
这两人五十步笑百步,黄阿姨习以为常,转身要去厨房。
“对了,黄阿姨。”杭序喊住她说,“我的鞋上全是泥,太脏了,我自己刷就行,之前谢谢你帮我刷鞋,以后我自己的鞋我自己可以刷,就麻烦您帮我洗下衣服就行。”
“鞋?什么鞋?”黄阿姨转过身来,疑惑问道,“我每次想帮你刷,就发现你的鞋都刷得干干净净晾在后院,不是你自己刷的吗?”
“不是啊。”杭序也很疑惑。
这时候戚乘风再次出声:“可能是朱莉,上次我就看到她在后院给你鞋翻面晾晒。”
黄阿姨赞同说:“应该是朱莉,她挺勤快的,眼里有活。”
“......”
可是,杭序心里感觉特别别扭。
没一会,朱莉就下来了,自动进厨房端了一碗素鸡青菜面出来,坐到了戚乘风的旁边。
戚乘风扫了眼她面上的浇头,说道:“你减肥啊,吃这么素。”
朱莉拿着筷子在面里头搅拌了几下,“厨房里还有一碗海鲜面和一碗番茄鸡蛋面,小茉不是喜欢吃海鲜面吗,墨墨喜欢吃番茄鸡蛋面,那就留给她们了。”
戚乘风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黄经理真是招了个好员工,茶叶卖得厉害,还会帮忙干一切杂活,就连我们的喜好你都了解得一清二处。”又对对面的杭序抬了抬下巴:“你得给人家加工资,这么优秀能干的员工。”
朱莉谦虚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杭序却面无表情,低头吃面,嚼完一口后说道:“朱莉,谢谢你帮我刷鞋,但是这种事我自己可以做,其它杂活也有黄阿姨和保洁,你就安心在网上卖茶叶就行,黄经理会按照你的销量给你提成。毕竟我们招的是卖茶叶的,不是保姆..”
杭序差点想说“不用这么上赶着给人做保姆”。只是碍于黄经理的面子,收回了这话。
“啊..黄阿姨那一周请假了,我看你和小茉的鞋放在后院没有刷,你们天天采茶那么累,所以就顺手帮你们刷了的,减轻点你们的负担。”朱莉语气听着有些无辜,“小杭总,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就不碰你的衣物和鞋子了,抱歉啊。我以后会安心卖茶叶的。”
“狗子,你有毛病吧,人家朱莉只是一片好心而已。”戚乘风为朱莉说话,“她不光刷鞋,黄阿姨请假那段日子,朱莉还帮忙做了几次饭呢,你不也吃了?”
杭序一直低头吃面,朱莉行动快嘴又甜,茶庄上下无人不喜,黄经理还因为她的出色表现给她提前转正了。他一人难抵众人,暂时不多说什么。
14. 害羞
没一会,杭茉走来,拉开杭序旁边的椅子,屁股刚落凳就喊痛:“啊,屁股痛死了,都不敢坐了。”
朱莉就起身去侧边的沙发上拿来一个软垫,声音温柔道:“小茉,垫个垫子吧,会舒服一点。”
“好的,谢谢朱莉姐姐。”杭茉起身,看着朱莉弯着腰贴心地为自己制造一个舒服的座位,心里开始愧疚下午可能是误会她了,她也许真的和自己一样胆小不敢过河。
杭序问:“陈墨缇呢?”
“嫂子应该还在浴室洗澡吧,我敲她房门,她好像没听见。”杭茉和陈墨缇的房间都在三楼,“等会我去喊她。”
朱莉搭话:“墨墨比较内向、被动,不擅与人交往,需要热情的人来引导才会敞开心扉。”
杭序嘴里嚼着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后,他把只剩一点汤汁的面碗推到一旁,抽了张纸轻轻擦拭着嘴唇,依然不留情面地说:“我们并没有问你关于陈墨缇是个怎样性格的人吧,而你却次次逮到机会就要来评价一下她,什么内向、不爱说话、被动、不擅与人交往、没什么朋友这些,说得好像她很自闭一样。她是个怎样的人,我们在相处中自然会知晓,而随意评价别人的人在我看来是缺乏教养的人。”
朱莉听着脸都变绿了,连忙找补:“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墨墨她比较安静,需要热情的人互补,比如小杭总你就比较热情,所以你俩的婚姻一定会很美满的。”
戚乘风附和:“对呀,人家朱莉就是想说墨缇比较安静,需要你主动一些,你干嘛曲解人家的意思啊?”
杭茉也觉得杭序说得有点过分了,说道:“对呀,你都把朱莉姐姐吓到了,嫂子本来就不像我这般咋咋呼呼的。”
杭序抬眼瞧了眼一脸委屈状的朱莉,总觉得她在故意引导大家去认为陈墨缇与其他人不够融合,“我和她认识不到两个月,她来这茶庄也才不过两次。对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人保持警惕不是应该的吗?”
厨房的黄阿姨端来两碗面,放了一碗海鲜面在杭茉面前,望了一圈发现陈墨缇不在,就问:“墨缇是不是还没下来。”
“阿姨,您先把面放这吧,我给她送上去。”杭序问道:“阿姨,我们这里有那个跌打损伤的药膏吗?”
黄阿姨想了下说:“有的,黄经理备了好几支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挺管用的,我去给你拿一支新的。”
杭茉问:“谁摔了?”
戚乘风:“你反正皮厚肉糙的,摔了就摔了,过几天就好了,还用啥药。”
杭序没理这俩心大的卧龙凤雏。
等黄阿姨拿来药膏后,杭序就端着面带着药膏去三楼陈墨缇那屋了。
三楼有个超大的观景台,从观景台往外眺望就是层层叠叠的茶山,满目青翠欲滴。
正值傍晚,恰逢雨停,空气清新,天色明净。
杭序把面和药膏放在观景台的桌上,转而往右侧那屋走去,敲了敲门:“陈墨缇?”
“马上。”屋内传来匆忙跑过来的脚步声,没一会门就开了,“刚在吹头发,耽误了一下时间。”
陈墨缇穿着杭茉给的绸缎面料的藕粉色睡裙,外面套了件松散的白色开衫,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侧,再配上这张柔和的脸,显得温柔迷人。
第一次见这样穿着的她,杭序沉迷了一会,最后眼神落在了她胸前,笑了笑,食指战术性地碰了碰鼻尖,然后别过脸去了。
陈墨缇一开始没明白他在笑什么,毕竟这睡裙也不是低领的,没啥看头,于是低下头去检查自己胸前是不是有东西。
看到到自己没穿内衣、开衫也没扣起来后,她瞬间羞红了脸,迅速转过身去扣开衫的扣子,害羞道:“哎呀,我…我因为着急开门,没来得及扣扣子。”
“那有什么,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让我看吧。”杭序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扳转过来,“早晚都要看个精光,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等会。”陈墨缇往前走了两小步,把开衫的五个扣子都扣好后才转过身来。
可她脸上的绯红依旧未散去,在雨后的傍晚里,显得可爱动人。
杭序就看着她的脸,傻笑好几秒。
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的陈墨缇打破这幕,往那碗面走去,并在桌前坐下,“你帮我把面端上来了呀,我穿着睡衣不好意思下楼,还想让茉茉帮我端上来。”
“我知道你穿睡衣不好意思下楼,所以我就端上来了呀。”杭序跟过来,在她左手旁边坐下,并把药膏拿出来,指着她的右手,“我没猜错的话,你右手肘摔伤了,黄阿姨说这药膏好用。”
“谢谢你了。”陈墨缇接过药膏,暂时放一边,“就一点点红肿,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我看看。”
杭序想过去检查一下,却被陈墨缇拉住,还举起自己的右手左右活动,“你看,多灵活呀,要是很严重的话根本动不了。”
杭序信以为真,她不让看他也不好强求。
陈墨缇一手拾起筷子,一手把头发撩到后面,开始吃面,吃完一口后,说道:“我手摔伤一点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茉茉,我怕她自责。”
“没,她那种神经大条的人注意不到。”
“那你对我还挺上心的。”
“对你不上心我会倒霉。”杭序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她吃面,她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嗦,很乖很小心,“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前脚刚赶你回家,后脚就在山里被蜜蜂蜇了,眼肿了一个星期。”
“所以你对我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倒霉?”
“倒也不完全是,我这不是履行做丈夫的责任嘛。”
“好吧。”他回答的都没有错,但陈墨缇心里还是不免失落,总觉得他们之间还缺乏了很重要的东西。
“呀,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刚上来的杭茉看到哥嫂两人紧挨坐着聊天,非常识相地转身走了。
“我吃饱了。”陈墨缇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拭嘴唇,“劳烦我这负责任的丈夫帮我端下去吧。”
杭序看了下,面碗里还剩了三分之一的面条和几乎未动的软软的西红柿块,于是问道:“你不是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吗?”
“谁说的呀?”
“没谁…猜的。”杭序不想让陈墨缇知道自己是从朱莉口中得知的。
“其实还好啦,我更喜欢吃生的小番茄,吃面的话,我更喜欢清淡一点的素浇头面。”
“那你还喜欢吃什么?”
“我一时说不上来。”陈墨缇把碗推到他面前,“快点帮我拿下去吧,黄阿姨估计等着洗碗呢。也不让你白干,你这一上一下的跑腿费三百。”
“哦耶!又赚钱了!”杭序欢呼起身,快乐端起碗,“人家外卖员一单才赚几块钱,我一单赚三百。”他又对着她挑了挑眉:“这样的好事都砸我头上来。”
“你怎么跟个二傻子一样。”陈墨缇忍不住发笑,推了推他,“快点送下去吧,不然扣你跑腿费。”
为了不扣这跑腿费,他端起碗就快步走,到楼梯口时转过身来问:“等下要我来陪你吗?”
“不要,我想要休息。”
“那行吧。”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开头问:“真不要?”
“真不要,我今天太累了,需要安静的休息。”
“那行吧。”他就端着碗下去了。
刚到楼下餐厅就碰到了在吃吐司的杭茉,“都要睡觉了,别吃了。怪不得这么笨,就是碳水吃多了。”
“螺狮粉都没你的嘴臭。”
“野猪都没你能吃。”杭序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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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进厨房。
杭茉屁颠屁颠跟上去,问道:“哥,我给嫂子的睡衣性不性感?”
杭序把碗放在灶台上,顿在那,回想了刚刚看到的场景,不自觉笑了下。
“嘿嘿,你笑了。”杭茉搭着杭序的肩,调侃道:“嫂子身材是不是很迷人呀?”
“滚滚滚。”杭序推开她,向厨房外走去,“你哪来的那睡衣?”
杭茉又跟上杭序,“前几天我跟嫂子一起逛街,她很喜欢这件睡衣,所以我俩就一起买了闺蜜装。”
“我说呢,你恨不得把所有花花绿绿的动植物穿身上的人,怎么会有那品味。”
“……”杭茉问:“那你今晚和嫂子睡吗?”
“她都不要我陪。”杭序郁闷得很,“睡什么睡!”
“那我今晚和嫂子穿闺蜜装一起睡觉。”
“想得美!”杭序想说我自己都还没和老婆睡过觉,“别去打扰她,她今天累了一天了,需要休息。”
“哼~”
话音刚落,杭茉手里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陈墨缇的微信:【茉茉,你有没有卫生巾,我突然来了大姨妈】
杭茉:【我没有哎,我帮你找找。】
杭茉找了一圈,问了一圈,都说没有。
最后,她去游戏房找杭序,而杭序正激烈地和戚乘风打游戏。
杭茉凑到杭序耳边说:“嫂子来大姨妈了,我们这里没有卫生巾。”
“那去买啊。”杭序一边打游戏一边望向窗外黑夜里的路灯,“村头那家卖南货的还在开吗?”
“没有,改成烟酒店了。”杭茉说,“只有去五公里外的富月街上买了。”
杭序丝毫没犹豫,扔下游戏柄就出去了。
“欸,大哥,你怎么就走了啊?”戚乘风冲杭序喊,“你这一走我们就要输了!”
“输就输,游戏哪有老婆重要。”杭茉一屁股坐下来,接上杭序的位置,“我来!”
戚乘风鄙夷道:“算了吧你,有你,我们输得更快!”
杭茉脚踢了一下戚乘风:“活该单身!”
“……”
杭序独自开车去富月街了,刚把车停在街边就下起了大雨,他只好冒雨奔向前面几十米的便利店。
刚到便利店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让他尽快过去挪车,那人语气还很着急。他便没时间思考和询问,自己也没买过卫生巾,眼睛就直接瞄准最贵的那个牌子,然后迅速拿了一包夜用和一包日用的卫生巾去结账了。
结完帐,还没等店员给他用袋子装起来,他就一手拿着一包卫生巾冲进雨里,跑向车里。
杭序带着卫生巾回到了茶庄,他也顾不上已经被雨淋湿的头发和衣服,直奔三楼。
刚跑上二楼转角处就碰到了正下楼的朱莉,他没想与朱莉打招呼,却被朱莉喊住:“小杭总。”
“嗯。”杭序放缓了脚步。
“你…”朱莉看着他手里的卫生巾,“是给墨墨买的吗?”
杭序没搭理。
朱莉摸了摸自己腹部,微微咬着牙关,一副疼痛状,随后难为情地请求:“我也刚好急需这个,可以给我几片吗?”
“好。”杭序不想在这种事上去质疑谁,想也没想就把卫生巾伸向她,“你自己拿吧。”
朱莉接过两包卫生巾,杭序以为她会当场拆了拿几片,她却只拿在手里,她还咬了咬嘴唇说:“我在你面前不好意思拆。”
杭序:“......”
“这样吧,我等会拆,拿几片后就帮你把剩下的转交给墨墨,我刚好去跟她交流一下生理期的事情。”朱莉解释说,“你身上都淋湿了,早点去换个衣服,以防感冒。”
“哦,那谢谢你了。”女生生理期这些事,杭序也不是很了解,就转身走了。
15. 求关注
杭序走后,朱莉回员工间把两包卫生巾都拆开了,各取出三分之二的量放在自己床上。
接着,她带着剩下三分之一的卫生巾到三楼陈墨缇的房门口,敲了敲门,亲切喊道:“墨墨。”
陈墨缇裹着开衫前来开门,就看到朱莉手里拆开并仅剩一点的卫生巾,包装袋上还沾了些水珠。
朱莉把卫生巾递给陈墨缇:“墨墨,这是杭序买的。前两天我来大姨妈了,他就特地跑街上去买了,现在只剩下这点了。”
又假惺惺解释说:“噢,你别误会哈,他就是人好,关心每位员工,他买来的时候也说放这里备用,谁需要谁拿去用,这不小茉说你需要,我就给你送来了。”
“哦哦,谢谢你,也谢谢他。”陈墨缇捏了捏卫生巾,“为什么这上面会有水分呢?”
“我刚洗过手,所以它就湿了。”
“嗯嗯。”陈墨缇另手搭在门把柄上,想关门送客,却见对方还站着不动,于是客气地问道:“朱莉,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朱莉微微探头到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未见任何男士物品,问道:“他不上来跟你睡吗?”
陈墨缇直接坦白:“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朱莉长“哦”了一声,再凑到陈墨缇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墨墨,我跟你说哦,女人呢要撒娇,你一撒娇,他心就软了。在他面前呢,偶尔露一露,你一性感,他就心痒了。不然照你们这进度,春见龙井得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少爷呀。”
陈墨缇把脑袋侧过去了一点,淡定道:“哦,是我不让他来的。”
“这...”
“朱莉,你若没有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陈墨缇就把门关上了。
门外,朱莉一个劲往这道门挤眉瞪眼,恨意十足,嘴里细细嘀咕:“装作一副白莲花的清纯死样,背着我偷我看上的男人,缺德!要不是你爸是教授,鬼都看不上你!”
忽然,夜空一道闪电显现,继而轰的一声雷鸣,吓得朱莉抱头而逃。
陈墨缇换好卫生巾后,坐在床上,脱掉外套,左手拿着杭序给的药膏涂抹在右手肘摔伤处上,比起下午,手肘关节那里的红肿逐渐散开,颜色也由红变紫。
这手不活动还好,一活动就痛,不过陈墨缇经常爬山,时常有磕碰的时候,这痛在她可忍受范围之类。
刚涂好,床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下,杭序发来微信:【刚打雷了,害怕的话我让杭茉去陪你。】
momo:
【不用了,就打了一下而已,可能是谁干坏事了吧,老天看不下去了。】
绿茶精:【那肯定不是我】
momo:【没说是你,不要对号入座。】
绿茶精:【我是说真的,晚上害怕的话让杭茉去陪你,她很乐意的,刚还说要和你一起睡觉。】
momo:【真的不用,我三岁之后就没跟任何人同床共枕过,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觉,会很别扭。】
杭序在手机那头笑了,问道:【所以认识我之前你都没谈过恋爱咯?】
momo:
【不想骗你,上高中的时候对年级第一的男生有过喜欢,尝试交往过,手都还没碰到我就退缩了,因为我莫名排斥与人家有肢体接触,当然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后来我分析了下,我对他只是对学霸的仰慕,两人就愉快地说拜拜了。】
【后面遇到的男生都没有让我与他们接触的想法,所以就一直单着。】
杭序想到自己碰过她几次手,她都有意无意地缩回去,便试探问道:【那对我也排斥?】
陈墨缇想了想,其实对他并没有抵触,很诚实地回道:【不算排斥,只是我希望能有一个渐进循环的过程。】
杭序再次笑了:
【(松了一口气)】
【听你描述,我差点怀疑你是排斥男人的女同了,还在想要怎么把你掰直。】
momo:【拜托,我没那么缺德,干不出骗婚的事。】
绿茶精:
【那就好。】
【对了,给你买的卫生巾好用吗?】
momo:【专门给我买的?】
绿茶精:【不然呢?我专门跑出去买的啊。】
陈墨缇心里一暖,回道:
【谢谢啦。】
【朱莉还说你给大家买的。】
果然,那个女人就没安好心,杭序回:
【神经病啊它,我又不是中央空调。】
【再说黄经理会统一采购女性用品,没必要我大晚上出去买。】
他又试探地问:【你和她关系如何?】
陈墨缇只回一句:【我只知道她是我丈夫家茶庄的一名员工而已,其它我不作评价】
杭序心里大概有谱了,没必要再对这她客气了。
momo:【就不聊无关紧要的人了,早点睡吧。】
陈墨缇已经坐进被窝,想关灯睡觉了。
绿茶精:【就不能晚点睡吗?】
momo:【那随你,又不是我的身体。】
绿茶精:【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管管我吗?】
momo:【尊重他人命运】
绿茶精:【我怎么突然感觉好冷啊。】
momo:【怎么了?感冒了?】
绿茶精:【因为你太冷漠了。】
又尬又冷,陈墨缇都不想回他了,但为了不扫他的兴,还是接梗,给他发了几床厚被子的表情包。
发完她就睡觉了,留下杭序一个人兴奋又难过的。
**
次日早上,杭序领着戚乘风去了余明的工厂。
厂不大,一百来平米的家庭作坊,做的都是低端产业的包装。余明这人还算勤快,这么一早就已经在工厂监督工人干活了。
杭序一进来就喊:“舅舅”
余明还没被除陈墨缇之外的人喊过舅舅,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其中一位工人提醒他。
看到是杭序,余明就扯着大笑脸前来迎接:“哎哟,我的外甥女婿来了呀,欢迎欢迎。”
依次握过手之后,余明就领着杭序和戚乘风到工厂角落一件简陋的办公室,搬来两把椅子让他们坐,“来来,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拿两瓶水。”
“谢谢。”
余明倒来两杯水给他们,并在他们对面坐下,问道:“外甥女婿怎么有空过来呢?”
杭序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小罐茶叶,双手奉给余明:“我们家今年的新茶,还没开始销售,带来给舅舅尝尝鲜。”
余明看到这茶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接过:“哎哟,都舍不得泡了。”
他拿着茶叶左瞧右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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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释手,都快忘记对面还有俩人。
杭序也不多说无关紧要的话,直接道:“舅舅,我也不跟您绕弯子,您厂生产的那批包装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什么意思?”余明这下不高兴了,“嫌弃我做的包装啊?”
“当然不是,我换个说法吧,B厂做普通品牌的包装,量多成本还低,A厂做高端品牌的包装,量少成本还高,但B厂赚得就是比A厂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客户群体不一样呗。”余明也坦白说:“你们当初拿样品过来,我就知道我们跟不上你们的质量要求的,是我舍不得你们这个大客户,硬着头皮上的。”
杭序心里很清楚,他不光跟不上质量要求,他还偷工减料。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合作终止吧。”余明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舅舅,与供应商对接这事,本来是我们茶庄的黄经理负责,只是这次我爸希望我与墨墨的家人熟悉熟悉,才把与您对接的事交给我,下次依旧是黄经理全权负责。”杭序先把下次合作的事情堵死,再拿出几张名片置于他面前:“这是我为舅舅找的适合您的商家,您联系看看。”
“至于我们这次的合作,生产计划终止,八万元尾款我个人在三日后支付到贵司的账户,确保您这边没有任何损失。”杭序微微笑着问道:“这样安排可以吗,舅舅?”
“可以可以。”这外甥女婿做事周到,余明哪里还有什么话说。
“那就不打扰舅舅了。”杭序起身,“改日我和墨墨到您家里拜访。”
“好好好,我送你们出去。”余明跟着起身送人,拍拍杭序肩膀说:“我姐夫还担心女儿找了个二世祖,我看啊,你灵活得很。”
“那我就当舅舅在夸我了。”杭序顿住脚步,“您留步吧,我们车就在外面。”
“好好,那就不送了。”
车上,戚乘风开着车问副驾驶的杭序:“你爸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你也不要和他说。”杭序抱胸坐那闭目养神,“问起的话,就说余明觉得自己生产不了,自动退出。”
“为什么不让你爸知道?”
“我爸为了我能娶到陈墨缇,头脑一热,就想给余明送点生意,也不想想和亲戚做生意弊端有多大,这个亲戚还是自己儿媳妇唯一的舅舅,你说我爸要怎么处理才好?还有陈墨缇,她夹在中间得多尴尬呀。”杭序长吁一口气,显得自己很不容易的样子,“唉,这个坏人只好我来做。”
戚乘风认同他的做法,但是看不惯他这副得意的死样子,侧目睨了他一眼:“看看你这装逼样儿,兜里一块钱都掏不出的人,还八万呢!”
“我是穷鬼。”杭序半睁开左眼,偏头看了戚乘风一眼,“你不是财神爷吗?”
“你当我是许愿池的王八啊?没钱就向我许愿呐?”戚乘风埋怨道,“你还欠我五万都没还呢!”
“总会还你的,你这么抠门,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我听茉茉说,你妈一下就给了你老婆好几十万,你去问你老婆要啊。”
“不好意思问。”
“那就好意思问我要啊?”戚乘风笑了,“你老婆能和你生孩子,我能和你生孩子吗?”
“王八都没你废话多!”
“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