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萌娃:豪门小可怜大杀四方啦》 1 变成小可怜了 时溪愣了一下,在小脑瓜里翻了翻,记起来似乎昨天院长妈妈叮嘱过自己今天不要乱跑,她的家人会来接她回家。 家人……吗?小时溪有点懵。 得知自己还有个亲妹妹时,时家三兄弟的反应各不相同。 老大的亲生母亲跟时钊是商业联姻,生下他后便因受不了时钊糜乱的私生活跟他果断离婚。 时钊的第二任妻子宋清,也就是时洛与时今的母亲,与时钊相差十岁,两人因缘结识后情投意合,可宋清生下时今没多久,时钊又与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纠缠不清,本就身子虚弱的宋清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甚至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无法控制。 后来多次被那小明星当面挑衅,她负气离家时已有身孕却无人知晓,直到她在海城的一家医院难产抢救无效的消息传到帝都,时家人才意识到宋清承受了什么。 【大哥去接吧,我这周训练没空。】 时今犹豫着打下后面几个字。 时今作为电竞圈炙手可热的新星,上个月参加完发展联赛并毫无意外地拿下fmvp后按理说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但他一想起当初因为无知而对母亲说的气话,总觉得母亲的离开他总有一份责任,莫名不知道怎么面对时溪。 “啧。” 他随手把手机丢到一旁沙发上,坐在电竞椅上转了一圈,骨节分明的指尖敲了两下键盘,又不甘心地把手机捞回来。 【接到人拍张照片。】 时景琛收到消息时已经在去孤儿院的路上了。 看到消息后,他的眸子染上些笑意,身上与生俱来的疏离感稍稍散去。 老三这性子,都能联想到他发完消息纠结的表情。 他回了个好,
收回手机。 老二还没回,估计还在剧组忙着。 车子稳稳停下。 眼前的孤儿院看上去年头不短,建筑有些老旧,原本装潢彩色的墙皮也有些黯淡和剥落。 他时家本该娇养着的小公主,便是独自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五年。 想到父亲至今仍旧荒唐不改,饶是还没见到时溪,时景琛心里也不免泛起心疼。 他朝随行的沈特助点了点头。 “手续都办妥了,时总。”沈特助拨了个电话,不到半分钟,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出来了,身后不远处,院长牵着时溪过来。 有个小胖子向来在孤儿院横行霸道,原本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在门口时还在欢呼,以为是领养人,正打算好好表现。 此时看见这人来接的是时溪,顿时面带不满。 “她是个小傻子!为什么选她呀!唔……”
“小祖宗,你可别为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让你穿行时空啊?” 民间传说里凶悍无比的黑无常,此刻正不厌其烦地跟眼前的小女孩表示自己的爱莫能助。 “修行或可超脱轮回,但天外有天之事,绝非我等可随意参透的。”旁边的白无常见他没说清楚,淡淡地插了一句。 稚嫩的娃娃音不服气地响起。 “可我上次见到必安叔叔明明是几百年前!” 时溪一双清秀的弯眉蹙着,扭头对着他。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一阵风缓缓吹过。 “是吗?本官不记得了。” 顶着“一生见财”官帽的白衣鬼差满面笑容,但油盐不进,和气鼓鼓的时溪大眼瞪小眼。 送走两位鬼差,孤儿院里正嬉闹玩耍小朋友见到她时,有的朝着她扮鬼脸,时溪没有理会,她踢走脚下的石子,走向孤儿院中央那棵大榕树。 总觉得黑白无常在假装听不懂她说什么,可气的是她确实说不清楚。 时溪不过五岁,本是天机山的一名小道士,她出生后因身体孱弱被父母遗弃,天机山上清观的道长机缘巧合捡到她将她养大。 天机山的山脚下也有一棵生长几百年的古榕树,时溪曾在那遇到一条开了灵智的赤色小巴蛇,便时常去玩,累了就睡在榕树下。 谁知今日睁开眼就到了一方异世,灵气四溢的天机山如今变成了一座光秃秃的无名荒山,周遭人事皆变。 最重要的是,她催动法令进行感应时,发现师父也不知所踪,哪怕用上师傅送她的灵剑,都没有半点动静。 好无聊哦,她能感觉到刚刚那群孩子里的恶意,似乎因为曾经的自己是个有些迟钝的小傻子。 是的,自己。 时溪醒来之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小手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她有一百二十分笃定她不是夺舍的大坏蛋,她的魂与身百分之百契合,这绝对是她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个世界分离成了两个。 唉,时溪叹了口气。 她小小年纪真的想不通这么多呀。 她来了之后,原本大摇大摆生活在这儿的几只小鬼因为害怕,也都避着她走。 她正纠结着要不在榕树下面再打个盹,说不定就回去了的时候,院长妈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这孩子,告诉你今天安分待着,真是急死个人!” 院长妈妈蹲在她面前,仔细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和头发,又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这才拉起她的手朝门外走,边走边说,“我们小溪乖一点,你哥哥来接你了。” 2 沈特助的前缘
沈特助跟自家总裁对视一眼,好的,总裁面上波澜不惊。 他微微低下身子跟小家伙对视,“小姐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虽然不懂时溪在说什么,但莫名感觉不寒而栗啊。 嗯? “沈哥哥看不到?你的影子里藏着一只鬼呀。” 时溪一边说,一边细细的手指煞有介事地朝着他的影子里指了指。 她还以为这只女鬼和沈哥哥是认识的。 沈卓打了个寒战,前面的司机听见这话,都干笑了两声。 时溪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朝两边看了看,她被“扣”在儿童座椅上,虽然她有无数种法子摆脱束缚,但在哥哥面前她决定乖一点。 没有找到解开的按钮,她离哥哥最近,便伸手在时景琛的眼前轻轻挥了一下。 “哥哥看~” 时景琛只觉得眼皮被蜻蜓点水地触碰了一下,睁开眼睛便看见沈特助身旁长发散乱的女鬼,小臂肌肉骤然绷紧,下意识将身旁的时溪护在身后。 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刚刚小姑娘说的女鬼,眼前的景象正是她让自己看见的。 他用残存的理智把车内挡板升上去,深呼吸之后,拉着时溪的手腕。 平日永远波澜不惊的语气,此刻强撑着才不在妹妹面前透出一点恐惧。 “小溪,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一旁的沈卓嘴唇哆嗦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时总,您别吓我。” 他虽然还看不见,但看自家总裁的表现,意识到时溪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联想到自己最近总觉得浑身乏力,以及晚上明明调了空调温度,半夜也常常会被冻醒,醒来之后遍体生寒这些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哥哥,这里,打开~” 时溪一只手揪了揪时景琛的衬衫袖口,指着将自己束在座椅上的安全带。 时景琛犹豫不到半秒,按下她座椅中间的卡扣。 时溪小手覆在沈特助眼前,在他的眉骨下方点了点。 沈卓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余光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影。 不对,是鬼影! 他猛地跳起来,头磕在车顶上都顾不上,拼命想把覆在自己身后的鬼影甩开,完全不管自己在自家总裁面前的形象了,可哪怕移到了另一边座椅上,那女鬼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眼看他都快哭出来了,时溪小细眉一横,气鼓鼓地开口, “你再不从沈哥哥的身上下来,我就亲自动手啦。” 时溪生来魂体便格外强大,小时候懵懵懂懂还飘到了酆都城门口,她的师父急匆匆找到她时,却见到周围不论小鬼还是恶鬼都避着她走,后来长大一点更是不得了,单挑鬼差都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她也是修行的好苗子,自身天赋极高,旁人练上几十年都未必能使出来的符箓术法,她一点就通。 所以,这个长发女鬼在见到时溪后就使劲缩在沈特助的影子里。 但时溪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 “道长饶命!” 时溪话音刚落,那女鬼便从沈卓的影子里出来。 身体消瘦、面色清白的女鬼深深忘了沈卓一眼,吓得他眉心一跳,堪堪忍住跳车而逃的冲动。 只见这女鬼的魂体直接穿过座椅,跪在了后排的时溪面前,场面极为诡异。 “小女子只是想要寻得夫君,实现与夫君长相厮守的夙愿,小女可对天地神君发誓,从生至死都从未害人!” “夫君?谁是你夫君?我……我单身二十几年,哪里冒出来一个妻子啊!”沈卓忍着害怕开口。 “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发妻啊,当初夫君离家谋生,本以为下次再见能长相厮守,却没想到噩耗传来,夫君途中遇险,竟是与我天人两隔。我不愿忘记你我二人的回忆去转世投胎,便一直找寻夫君的踪迹。” 这长发女鬼一直在民间游荡寻找沈卓的转世,原本只是一只小鬼,只因一直心怀执念,经历了近百年能力慢慢强大,才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本来只是想弥补遗憾,再见一眼前世的爱人。 可见到之后,却更加放不下。 她话里话外透出的凄惨与决绝都实在让人心疼,沈卓都有些不忍。 但扭头一看,这女鬼哭出了两行血泪。 咝,还是有些可怖,他又默
默移开视线。 而且瞧这女鬼一身宽袍大袖的装束,这恐怕不仅仅是自己前世的爱人吧? “灵魂投胎转世,沈哥哥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清脆的嗓音在车里响起,时溪接下来的话更是打破了女鬼的幻想。 “而且,你记错了,他不是你前世的夫君,” 女鬼猛地抬头,连沈卓都好奇地看过来,时溪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老神在在地掰着手指,继续说道, “应该至少是前前前前世。这么长的年岁,命格魂魄都大变样,你仔细瞧瞧,他可有半点跟你记忆中的夫君相似?” 这可不止是转世,隔了这么多世,恐怕沈特助的魂魄都一整个与从前不同了,怎么可能在他身上看见从前之人的影子呢? 她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而已。 而且,固守着执念,迟迟不去转世投胎,眼前的女鬼就算从未伤人,过了这么多年,也隐隐透出转变成厉鬼的迹象了。 “你这样待在沈哥哥身边,最终受到伤害的也是他呀。” 眼看着眼前女鬼神色黯然,想来经过此番点拨,她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更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如今的沈卓来讲有百害而无一利。 时溪能清晰地感应到她的魂魄正在慢慢消散。 连同处一室的时景琛和沈卓都肉眼可见,她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许多。 心如死灰的女鬼正打算回到曾与夫君生活的故地,她在人间飘荡了这么久,早就失去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只待魂灵消散,她就永远地告别了这人世间。 “姐姐想清楚了莫?” “什……什么?”她错愕抬头。 “想好了,我帮姐姐超度呀。” 时溪话音刚落,晃呀晃的小脑袋就被时景琛按住了。 唔,困惑扭头.jpg “小溪,不要逞强。” 3 初显神通
虽然光凭这开阴阳眼的水平,时景琛就笃定了自家这小公主不一般,但是超度这种事情,在他印象里都是寺庙的得道高僧才做得来的事情,他怕伤到自家小娃娃。 时溪看懂了他的想法。 哥哥是在关心自己呢! 她低头逃脱头顶的手掌,朝时景琛调皮地眨了眨眼。 灿若星子的一双清眸忽闪忽闪,直接眨进了时景琛的心里。 “哥哥不用担心,很简单哒~” 时景琛愣住了。 其实,他得知自己多了个妹妹时,下意识想要承担责任,不过是因为大哥的身份。 毕竟,他时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可不像话。 但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感。 豪门多是无情人,虽然时家年轻一辈没什么算计的事,但身上大多也带着世家的冷漠性子。 哪怕当初面对比自己小了接近十岁的时今,他也只是知晓自己多了个弟弟,却并不觉得时家能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温暖和谐几分。 可此时此刻,面对时溪,他却发自内心地意识到,真的不一样了。 时溪在孤儿院的生活有多困难可想而知,可眼前的小姑娘依然像个小太阳。 小太阳是来温暖他的。 那跪在座椅中间的女鬼抬头,露出难以置信又无比渴望的目光。 “我真的……还有转世的机会吗?” 而时景琛身边闪闪发光的小公主,温柔地点了点头。 “当然啦,只是到时候遇见孟婆婆,可能要喝一碗苦一点的汤汤哦~” 时溪口中默念着什么,随后眼睛合上一瞬,而就在这个瞬间,女鬼也无影无踪。 “这就……结束了?”沈卓看着荡然无存的鬼影,弱弱问道。 车内清新的空气里连一丝尘土都没有,如果不是心脏的狂跳还没压下去,沈卓甚至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他恐怖片看多了导致的幻想。 时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超度一只小鬼鬼而已啦,就算是厉鬼也不在话下呢~ 世界观经历了粉碎性的打击,沈卓靠在椅背上终于缓了口气,结果一扭头望向窗外,又是一张鬼脸。 “……小姐!还有鬼!” 他一脸惊恐地指着窗外,另一只手捂着脸,只敢从指缝中偷瞄一眼。 时溪点了点头,有些见怪不怪。 人间的鬼确实很多,不过大多都是些游魂小鬼,伤不了人,没多久就归于天地,或者去鬼门关报道了。 沈卓想起刚刚差点贴到车窗上的鬼脸,那小鬼一只眼窝空荡荡的,吊着的舌头足有半米长,他觉得如果以后眼里都是这样的世界,再来几次他的魂儿也就吓飞了。 突然想起一切都是从时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开始的,于是,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起。 “小姐,我这眼睛,还能不能恢复正常啊?” 正常?是说看不见鬼鬼的状态吗? “普通人开了阴阳眼大概能维持……呃,两个小时。” 一个时辰约等于两个小时,时溪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不过,沈哥哥如果害怕鬼鬼,我给你关掉哦。” 沈卓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鬼这种东西,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想继续体验了。 旁边的时景琛一言不发,看上去冷静得可怕。 时溪笑吟吟地凑到他面前,“哥哥不怕鬼,哥哥好勇敢喔。” 沈卓汗颜,瞥了他家总裁一眼,似乎确实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心里默默感叹,不愧是时总,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鬼神观被重塑了都能面不改色。 不过,等等,总裁和小姐可是亲兄妹,莫非时总也拥有这种体质?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时景琛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大错特错。 然而,时大总裁已经被他可爱的妹妹安上了勇敢的名头,他还怎么说自己害怕? 只能在时溪的目光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好了吗?” 在时溪伸出手的时候,沈卓就将眼睛合上了。 把阴阳眼关掉后,时溪想了想,低头摸索着什么。 沈卓紧紧闭着眼睛,而为了保持不怕鬼的形象的时景琛却始终睁着
眼。 所以在时总视角中,就是他家小公主凭空变出了一张金色的护身符。 “已经好啦。” 时溪拂了拂沈卓的肩膀,瞧着那三盏阳火明亮了些才放下心来。 还好沈哥哥本身阳气很足,才没被女鬼侵蚀太多。 “这符纸有驱邪的效果,沈哥哥可以带在身上喔。” 其实是普通的粗糙黄纸,只是上面走势神秘的符文隐隐透着金光,所以说是金色也不为过。 时景琛虽然不知道时溪是从哪变出的护身符,但单凭那金光,就下意识觉得那肯定是难得的宝贝。 毕竟他也见过几个很信这些的商业伙伴,但不管是哪个有名的道长手下的符篆,就算用上好的金纸,画出的字符都不见丝毫华光的。 所以他只觉得小家伙太好心了,那女鬼都被超度了,让沈特助多晒会儿太阳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他有些不满地盯着沈卓朝时溪伸出的手,丝毫不顾他才摆脱女鬼缠身的事实。 在时总莫名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里,沈卓喜滋滋地把护身符小心地收好。 时溪乖乖在儿童座椅做好,咦,哥哥怎么还不帮她系好,她可是很乖哒。 时溪目光转向时景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喔,哥哥在看沈特助的护身符。 注意到她的目光,时景琛回神,眼中的冰雪霎时消融。 他像刚才一样亲自上手帮小姑娘调整细带,同时心里想着,要想个办法让时溪不要轻易把符篆什么的拿出手。 多宝贝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完全没get到时景琛的脑回路,时溪倒以为哥哥在羡慕沈特助有礼物,自己没有,于是她捣鼓着自己的储物手链,翻箱倒柜打算找到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哥哥。 “哥哥也有礼物哒!” 时景琛一惊,怕她又突然变出什么东西,虽然没有外人,但小姑娘给他们的惊喜已经足够多了,他担心沈特助知道更多容易承受不住。 “车里颠簸,我们先不找了,等回家再给哥哥,好不好?” 时景琛随便找了个理由,天知道几十年驾龄的司机此刻有多冤。 时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啦。 4 香气循踪
车程不短,小姑娘精力今天消耗了不少,没一会儿就呼呼睡过去了。 小手抓着时景琛的拇指,脑袋也无意识地朝他靠过来。 时景琛瞧着她熟睡的侧颜,心里无比熨帖,想到那会儿老三发的消息,他用空闲的手把手机递给另一边的沈特助。 “沈卓,拍两张宝宝的照片。” 沈特助谨遵总裁要求,即使小时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得漂亮又可爱,他还是千挑万选了两个最佳角度。 一张带着时总一起的,一张小姑娘的单人绝美睡颜。 时总接过手机后什么都没表示,看来是还算满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沈特助总觉得时总在翻看那两张照片,甚至……似乎在前一张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点? 他明智地决定放弃揣测领导心理,打算合眼休息片刻。 另一边,时景琛把那张自己和时溪的合照发在了在兄弟三人的小群,以及……万年没更新过的朋友圈里。 累了一天的时洛四仰八叉地躺在保姆车上,举着手机放大那张照片仔细看着。 “啧,怎么只发一张?” “看着倒是比剧组那几个泼皮无赖乖巧不少。”他说的是剧组几个资本安排进来的小演员。 看到某个细节,他一下子坐直了,“不是,这儿牵着老大手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经纪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这祖宗。 又经历了一番心理搏斗,时洛再度躺平。 在群里发了段文字 【明天回老宅住。】 然后关上手机,瘫在座位上长舒了口气,挽尊似的说了句 “无语,还是烦小孩。” 时景琛打开朋友圈,点赞的头像已经占了大半屏,时家小女儿寻回,下面不乏道喜的评论,时景琛挑了几条顺眼的回复。 夹杂着几个熟人的评论。 【封栾带回来了?改天见见小妹。】 这是封氏掌权人,也是他小姑的儿子,论辈分,小姑娘倒确实该喊一声表哥。 【柳新夏时总!你女儿???】 三个惊叹号,表明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瞳孔地震。 柳新夏,柳家二房长子,如今国内年轻一代的内科圣手,兼顾时景琛的私人医生。 不出所料这位医学天才这些日子完全没关注圈内的消息,不然也不会如此震惊。 暗戳戳秀自家小公主的心情被破坏,时总淡淡地回了个句号。 回到帝都时家的宅子时,已经临近深夜。 下车时时溪还没醒,时景琛小心把人抱在怀里。 担心小家伙受凉,嘱咐管家拿了块毯子盖在身上。 刚走两步,怀里的人有转醒的迹象。 “好、好香。” 怀里的小团子吸了吸鼻子,明明困得不行,还是强撑着直起身来。 时景琛没闻到什么味道,以为小时溪单纯是饿了,手掌轻拍她的后背,温润的声音安抚着, “乖,回家让阿姨给宝宝做好吃的。” 时溪在他怀里温吞地醒过来,为了维持平衡,小手抓着时景琛的衣领,笔挺的衬衫被她揪出好几道褶。 “不、不回家。” 刚醒来的时溪脑袋还有些混沌,揉了揉眼睛,鼻尖一耸一耸的。 这味道好熟悉,好熟悉喔。 时景琛就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还没清醒过来,就像只小狗一样探测起周围的环境来了。 “阿樊!” 时溪猛地抬头,眯着的眼睛唰地亮起来了,她用力摇了摇头,把瞌睡虫都甩掉。 阿樊只有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才会释放香气迷惑敌人,所以,阿樊有危险! 她用力从哥哥怀里挣脱出来,时景琛怕弄疼她,一边护着她一边弯腰把时溪放到地上。 脚一触地,时溪把身上的小毯子一甩,一溜烟朝着气味更浓的方向跑了出去。 “哎,小姐!慢点跑啊!” 陈管家眼疾手快地接住时溪丢过来的毯子。 然后就看着向来稳重的大少爷,此时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那个小不点身后。 他跟留在原地的沈特助面面相觑。 “这么着急,这是要,往哪儿去?” - 时家老宅在建在京郊一块依山傍水的地皮上
,此刻已经入夜,白天看上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此刻虽有路旁的灯照亮,也难免透出一点阴森。 何况,时溪正在往山里跑。 其实凭时溪这小短腿根本跑不了多远,但明明没跑多久,周遭的环境里已经大雾弥散,路灯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了,能见度只有几米。 这不正常,时景琛越想越不对,他快步拦住前方正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时溪,大手在泛着些凉意的夜晚包住小姑娘的手,蹲在她的面前。 “宝贝,你要去哪里告诉哥哥,哥哥带你去,好吗?” “就在前面!” 时溪指着前方,那里有个洞口,樊素就在那里,而他的周围……似乎还有一群人? 时景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他顺了顺时溪跑乱了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耐心地哄着 “前面是深山,晚上进去很危险的,我们白天再去好不好?” 时溪低下头,嘟着嘴没说话。 她扫了一眼旁边本来要经过,见她过来都不敢动了的一众小鬼。 明明不危险啊,阿樊又不会伤害她。 阿樊不知道怎么回事哎,不会被其它小妖欺负了吧? 她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放心。 “你……你要去找那条大蛇吗?” 一只少年模样的小鬼突然弱弱地开口。 旁边一只无头鬼拉着他背过身嘀嘀咕咕,“你疯啦!你跟她说什么……” 察觉时溪投过来的目光,那无头鬼在原地转了个圈,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滑稽。 “对,他是我的朋友!”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冷清的夜色中。 阴阳眼的时效早就过去,发现时溪对着空荡荡的路边说话的时候,时景琛不想承认他的双腿有一瞬间在打颤。 他闭上眼睛冷静了两秒。 那只少年小鬼顶着时溪魂体强大的压迫感,继续说道 “那群老道和警察在这呆了好几个月,满山都是乱七八糟的符纸,好像就是为了抓什么妖怪,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不过他们道法不是很高的样子,那些符篆都是花架子,不能置鬼于死地还特别烦鬼,”那小鬼嘟嘟囔囔抱怨着,“应该不会把那个大妖怎么样。” “不对不对,今天好像来了个什么高层人员。” 那个无头鬼似乎要伸手挠头,又尴尬地把手缩回去,插了一句, “好像今天是他们……收网的日子?” 时溪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抓着哥哥的手,跟时景琛对视一眼。 然后时景琛就听见稚嫩而认真的娃娃音说道 “哥哥,紧紧握住我的手喔。” 5 你的朋友是个妖怪?
下一瞬,两人出现在了山脚下。 时景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四周,身后是漆黑一片的来路,靠近山体的地方拉着警戒线,内侧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他看向自己和时溪拉着的手。 今天接到小家伙之后,见鬼、和空气对话、瞬间移动…… 这一刻,他脑中的唯物主义观念以及科学原理已经全线崩塌。 “我们……怎么过来的?” “嗯?就是,找到阿樊的位置——” 就过来啦。 唔,哥哥好像没听懂,时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师父没教过她,她自己学会的,因为不常用,再加上刚刚太心急,就忘记了。 看着小家伙单纯的脸庞,时景琛在心里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时溪天赋异禀,许多事情无师自通,他不能理解也是常理。 不过,回去可要好好嘱咐她,以后这些能力不要在外人面前轻易展露,被有心人察觉了或许会被利用。 他看了眼警戒线内的两个守卫,山口那边聚集着几个穿着天师服和许多身着不同制服的人。 那边不时传来哗哗飘动的符纸声音,昭示着前方发生的事情的隐秘与不凡。 “宝贝,你找到你的朋友我们就离开,最好不要惊动那些人……” 凭时家的身份,他倒不惧那些人,只是觉得小家伙的能力若被知晓,估计会多不少烦心事。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察觉怀里一空。 一抬头,看见那个已经朝着那两名警卫走近的小身影,时景琛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警卫大概是觉得夜深人静的,没人会靠近这深山,故而都面对山口,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方才时景琛和时溪离得远,没被人发现。 此刻,时溪走近时并没有掩盖脚步声,于是没走几步就被注意到了。 那两名警卫发现有个小朋友出现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僵在原地。 “我滴妈,怎么凭空出现了个小孩啊!不、不会是……那个吧?” 另一个比较镇定,打量了时溪一下之后,拍了旁边的同事一巴掌。 “这小孩——瞧着面色红润,小脸嫩生的……不是,她有影子啊!你吓唬谁呢!” 这人说完,翻过警戒线弯腰蹲在时溪面前。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叔叔帮你给家里人打电话好吗?” 时溪摇了摇头,越过他就要往里走。 “诶这可不能进去,里面有大妖怪!”里面那名警察半开玩笑地拦住她。 时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时景琛一双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走近。 “这位是——” “哥哥?”时溪抬起头,“你待在原地就好,等我一会儿去找你哒。” 外面这警察虽然一眼就看出来时景琛气度不凡,估计不简单,但得知他是时溪的哥哥,还是忍不住教训两句。 “不是你大晚上的,带着孩子来这荒郊野岭,也不怕吓着孩子。” 从未被人这般教训过的时总皱着眉头,总归是没有反驳。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吓唬谁。 那警察见他没反驳,也懂得见好就收,朝他们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家吧。” “不行,阿樊在里面呢!” 时景琛手心一紧,低头对上小家伙恳切的目光。 “小朋友,这就不是你待的地儿!什么阿凡不阿凡的,你赶紧……” 突然,“轰”的一声,山体炸开。 “山洞炸开了!此番必定能将那妖物重创!” “先稍安勿躁!” 前方有些吵闹,似乎那群人中起了争执。 估计是提前进行了计算,爆炸的波及范围并不算大,但依然有碎石波及周遭。 爆炸声响起的那刻,时景琛当即躬下身子,紧紧护住怀里的时溪。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渐渐停息,烟尘也已经全部散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众目睽睽之下,裸露在外的洞口里钻出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赤色巨蟒。 前方,特殊调查组动手之前在周遭布置的照明设备全都被挡住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众人。 浓
重的异香充斥在空气中,时景琛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就想起刚才下车时自家宝贝说的香气。 不知怎么,时景琛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宝、宝宝,这不会就是你的……朋友吧?” 时景琛察觉到自家宝贝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小手已经晃了起来。 洞口炸开的时候,时溪根本没躲,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巨蛇。 “哇。” 虽然她惊奇的感叹被周围的嘈杂掩盖住了,但她雀跃的心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警戒线比她还要高一点,趁周围的人都在发呆,她直接视若无睹地穿了过去。 她就知道,虽然樊素傻傻的,但也不是能轻易被欺负到的! 山口处布着一道法阵,法阵周边围满了人,看起来对眼前的情形都严阵以待。 因为时溪年纪尚小,又有她师父在,所以她布阵的能力从来都没有用武之地。 但跟着师父也见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法阵,眼前这个——实在简陋,如果不是阵眼处放着一件法器,时溪很难认出来。 因为布阵手法颇为简陋,整个阵中的法力微乎其微,而且……怎么一股血腥气,时溪捏着鼻子挥了挥手。 吴越的爷爷吴钟既是龙山派第十七代传承人,也是特调组的编外人员。 玄道协会的孙老盯着此处这条作恶的蛇妖许久,一行人前后忙活了几个月,就是希望能够一招制敌,以除后患。 吴钟此行带上了龙山派亲传的法器,联合孙老以及福清道长合力布阵,再加上特调组的装备,吴越跟着爷爷过来长见识,结果为了激活法阵还被放了血。 玄门凋零,吴越算是个特例,祖师爷赏饭吃,小有天资且阳气旺盛。 这行就是三分天赋胜过百倍努力,所以即使修行不过数个年头,他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刚才法阵迟迟没有动静,给他急躁得不行,直接将血滴在了阵眼的玉牌上,霎时风幡舞动,大雾四起,斫龙阵成。 起阵连同炸药引爆,明明山崩地裂,这巨蛇竟然看上去毫发无伤?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孙老大惊失色,吴钟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不好,他被激怒了!”特调组组长手持武器,死死盯着慢慢逼近的庞然大物。 “哪来的无名小卒敢打扰本尊安眠?”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里,犹如催命符一般。 “作恶多端的妖兽,老夫今日就是来替天行道的!”孙老举起手中的桃木剑。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惟有无人注意的小时溪看着还未完全立起就足足有十几米长的大蛇,变成了星星眼。 好帅喔! 6 阿樊只是条小蛇而已啦
“呵,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连阵魂都要依靠活人的精血激发,都不曾与我有一战之力。” 樊素悠然自得,见他如此嚣张,孙老青筋暴起,举着剑就冲了过去,他口中念诀,周身自发形成一阵罡风,控制着桃木剑直冲过去,半途与蛇身形成对抗,半晌都没碰到樊素的一块鳞片。 孙老连连倒退跌倒在地,桃木剑也不知飞向何处。 吴越已经被这巨大的蛇身吓麻了,视线几乎黏在了它的身上。 既想看又不敢看,一时从来没见过如此大妖,二是怕一挪开视线就被他攻击,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开了灵智的百年大妖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了,这赤色蛇妖,单瞧它身上赤金交错的花纹,以及月光下反射出的耀眼光芒,也能看出这起码是千年的蛇妖。 吴钟心知自己未必是对手,但眼下情形若不能重创蛇妖,必对世间有大害。 于是他不再犹豫,以血玉为法器,祭出符箓,使出看家本领,山上狂风大作,甚至隐隐传出鬼啸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别打了!” 时溪的声音让樊素感觉莫名耳熟,他分心的空当被吴钟抓住了破绽。 两人对抗的时间持续了很久,吴钟咳嗽一声,唇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樊素本来有闲心陪这老头玩玩,结果被他的符剑刺了一下,顿时勃然大怒。 老东西,又是吵他睡觉,又是拆他家,现在还当着小阎王的面打他,真是欺蛇太甚! 他轻飘飘打破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局,直接化对方的攻击为己用,数十枚符剑闪着寒光直冲吴钟而去。 “阿樊!” 时溪甩出一枚闪着金光的符纸直接定在了樊素的蛇头上,然后瞬间移动到吴钟的面前。 吴钟怀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空手挡住了他九成功力使出的攻击,还直接化剑风于无形了呢? 另一边,没人注意,被人搀扶着的孙老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一旁怕添乱的吴越目睹了全程,甚至感觉那大蛇听见这小姑娘声音,然后被一道黄符定住的时候,那冷厉的蛇瞳闪过了一丝惊喜和委屈的情绪?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把诸多猜测先放在一边,“爷爷!你怎么样?” 吴钟刚要说话,喉中又涌出一股暖流,他垂头掩饰,摆了摆手。 “阿樊,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时溪兴奋地朝樊素招手。 她上次见到阿樊时,他还是一条刚开灵智不久的小蛇呢。 当初樊素跟另一只蛇妖抢地盘,明明打赢了,结果因为脑子不太灵光中了圈套,被对方阴了一把。 时溪经过时,把陷在迷魂阵里的小妖顺手揪了出来。 从此,时溪在天机山多了个玩伴,单方面召唤版。 樊素原本是不情愿的。笑话,人畜无害的三岁小孩,比道观里一百多岁的真人灵仙能耐还大,厉鬼都绕着她走好吗?活脱脱一个小怪物。 结果他发现自己一靠近时溪,修为就噌噌往上涨,再加上待在灵气四溢的天机山,一日胜过往常十年。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樊素老实了。 还是一名小道士的时候,时溪总在师父下山的日子偷跑出去玩。 后来有一天,樊素习以为常地给小怪物摘了长在悬崖上的灵果,去到她喜欢的大榕树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一身赤色有多显眼,幼稚地变成原型绕在茂密的枝条间,准备吓时溪一跳。 结果被阳光晒着舒服得睡了大半天,醒来也没见时溪人影。 小巴蛇不知道什么是不辞而别,但不妨碍他气了好多天,气得他闯过上清观设下的重重机关阵法,却发现那座道观也不见踪影。 他在天机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天机山万物凋零,久到醒来后以为那段记忆是一场梦。 此刻樊素一双竖瞳盯着小怪物朝他挥舞的手,眼窝有点涨涨的。 可恶,冷血动物不是没有泪腺的吗? “住手!” 樊素还没动,就见时溪被人拦住了。 是最开始朝他出手的那家伙,他眼睛危险地眯起,呵,早就看这老东西不顺眼了。 “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天道垂怜,可别不学好,善恶不分,走了歪路啊!” 孙老走进,假意关怀,
作势要拉住时溪,实则是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这小女孩的实力,想要捏住她的脉门探查,结果还没碰到就被时溪拍了一巴掌。 “嗯?什么歪路,溪溪聪明,会走直线的。” “你是人,怎么能跟一只妖混在一起?简直太荒唐了!” 他不死心,还欲再探,时溪不给他机会,退后半步,正好靠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谁敢说我时家的孩子荒唐!” 时景琛方才不好硬闯,被那警卫二人拦了好久,看这边情形有异,才好不容易进来,看见时溪毫发无损时,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护犊子心起,转身对着刚才教训时溪的老头。 “万物生灵自有其生存之道,为何要赶尽杀绝呢?老人家,管得太宽当心有损寿数。” 见多识广的时总接受良好,甚至已经推断这世上妖魔鬼怪可能存在无数,而无论玄门还是官方都无意与他们对立,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至于眼下,既然这蛇妖是小家伙的朋友,那他也会维护到底,他相信溪溪。 时总已经进入谈判专用状态,进可攻退可守。 敢欺负他家小溪,且试试看呢?偌大的时家想护住自家小公主着实易如反掌,虽然看情形,不说小家伙自己的能力,单看身后那个僵在原地噌噌冒冷气的大妖,就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哥哥威武!哥哥好帅!” 被仔细护在怀里的小姑娘仰头看着时景琛,黏黏糊糊地跟兄长贴贴,夸得时景琛耳根泛红。 樊素掀了头顶的黄符,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本尊可从未害过人,从来都是这山呆够了去另外的山上睡一觉,一睡就是十几年,只打妖不打人,偶尔跟恶鬼交手,从无败绩。” 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时溪听的,带着点炫耀的意思。 时溪认可地点点头。 “没错!阿樊是条好小蛇!” 然后扭头对着樊素,“嘿嘿,阿樊真厉害!” 吴越捂着心口,感觉中了一箭。 7 大胆一点,他想吃我
小蛇,这两个字怎么说出口的,这滤镜得有八百米厚吧? 这小姑娘家家的,跟一条大蟒蛇做朋友,家长也不管管吗? 众人眉头紧锁之际,樊素散漫地瞥了一眼已经退回法阵边缘的孙老,眼睛里尽是不屑与狂傲。 “喂,本尊还在海城的时候就被你盯上了吧?” 他薄唇微微勾起,挑衅一般。 “当时没动手,是觉得打不过吗?” 隐约猜到些什么的吴钟看着一言不发,但神色显然泄露出几分慌乱的孙老,捏紧了手里的令牌。 特调组组长邵言拧眉。 他们特调组的人对于玄门之人,不管是散修还是各路大大小小的道观中人,向来是颇为信任和敬重的。 “孙老,这是怎么回事?” 樊素朝时溪悠悠走来的时候,时溪首先注意到的是樊素长了许多的身高。 哦,也对,时溪温吞地点了点头。 他的原形都从一条手指细的小巴蛇长成这么大一只了,人形高一点也很正常。 心里这么想着,等樊素靠近她时,她还是暗戳戳地比较了一番。 比自己高一头还多呢!时溪嘟着嘴收回小手。 这模样刚好被樊素捕捉到,少年不知怎的跟时溪打通了脑回路,猜到她在不满什么,移开视线后,还暗自得意地笑了声。 时溪没注意,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颇为惊奇地上手摸着摸樊素幻化出的一身红衣。 樊素放松身体,双腿微微分开站着。 他身上那外套上有颇具诡秘色彩的鳞片设计,摸上去触感十分奇特。 “哇,几乎像真的一样!”时溪惊叹不已。 樊素?疑惑.jpg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真的。 毕竟已经是大蛇蛇了,鳞片多多。 刚刚的话同样听了一耳朵,小时溪朝樊素对面看过去,赞同地点了点头,跟孙老浑浊的视线对上,她心里泛起一阵不喜,小手指厌恶地点了点。 “噫,你是坏人!” 情势急转直下,吴越长大了嘴巴。 “什么意思?玄道协会出内鬼了?” “不是,孙老你说句话呀,你不解释难道是默认了吗?” 吴钟拍拍孙子的手安抚一下,阖了阖眼,再睁开又恢复了平静,他对着时溪, “小友,你怎么说?” 被这个眼明心清的爷爷问起,时溪想了想,回答道 “唔,这个姓孙的老爷爷,周身缠绕黑气,魂魄驳杂,内在氤氲成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这种样子……他是不是吃过人啊?” 时溪说着,抬手掐指一算。 邵言清楚在场众人实力最强的是吴老,他主动朝这小女孩开口,无异于在释放某种信号。 想到这,他虽然还没完全确认,但下意识调整了一下握枪姿势。 木仓口偏向孙老的方向。 时景琛一言不发,轻柔地抚平小姑娘皱起的眉心。 作为一个普通人,此情此景,时大总裁此生少有地体会到被忽略的感觉。 对于听到的信息,他已经可以尽量左耳进右耳出——好吧,其实不行。 不是,这种话谁能假装没听见啊! “不止吃人,还有,妖怪。” 孙老体内气息驳杂,缠绕着数不清的因果,因为他杀人无数,身上背负着血淋淋的罪孽和冤孽。 “他早就该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浑身一凛。 什么叫早就该死了?那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人……还是鬼? 为什么一个本该死去的人还能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只要回想一下时溪刚刚说的那些,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依靠人命和妖丹来续命! 时溪扯了扯樊素的袖口,“阿樊,他好像……” 樊素此刻盯着孙老,瞳孔有一瞬变成透红色的竖瞳,危险地眯起,少年气的脸庞染上邪肆。 他唇角微勾,对着众人,把时溪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大胆一点,没错,他想吃我。” 时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想夺取阿樊妖丹的虚伪坏道士!” 竟然被这种大坏蛋惦记上了,她同情地看了樊素一眼。 随后困惑的目光又
转向孙老,这个坏蛋好像蠢蠢的,怎么想的就盯上了阿樊呢? 好没脑袋,这老家伙根本毫无胜算。 被揭穿后,孙老原本想逃,樊素眉头一皱,直接将另一边山头突出的部分震碎,石头接连滚落把他严严实实地困在了原地。 无处可逃,孙老可没有随心瞬移的本事。 他显出原型,整个人陷入癫狂之中。 沟壑深的皱纹爬了满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肌理感,像一只老蟾蜍。 “那、那只五百年的蟾蜍精!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旁边一个玄门的道长气急败坏地举着桃木剑对着他。 “他吞下了那只妖精的妖丹,无法消化,反而被吞噬了一半力量,要想活着,就必须保持这种半人半妖的形态。” 吴钟辨认出了此刻孙老呈现半妖形态的缘由。 虽然他们只是泛泛之交,全因玄道协会才聚在一起,但毕竟也相识十几年了,看着这样的他,吴钟实在眼含失望。 “呕!太恶心了。” 那蟾蜍身上还流着成分不明的粘液,吴越只看一眼就捂着嘴巴干呕了好几声。 “与其变成这副样子苟且偷生,老子宁愿死了。” 那蟾蜍精却发疯地大笑了一声,眼球充血而向外突出,他贪婪而暴虐的目光扫过众人。 “千年蛇妖,夺其妖丹,可得长生!这可是长生的机会啊!” “老东西,想夺本尊的妖丹,是嫌续来的命太长了么?” 孙老平日隐藏气息才能混迹于玄门与官方之中,刚才降服蛇妖的时候也没出几成力,装作不敌的样子让其他道长散修去搏命。 此刻卸下伪装的他,浑身散发着普通人都肉眼可见的黑气。 “我说他有一阵子身形憔悴,仿佛身患重症的样子,问他他也不说,特调组联系玄道协会降服那只作恶的蟾蜍精的时候,他又非要跟着,去的时候病恹恹的,打那之后就回光返照般痊愈了! “当时不少人身负中伤,他竟从中获利?实在小人!” 听到这些议论的话,那蟾蜍精缓缓转身,张嘴时的神态和流出的口涎恶心而可怖 “修道之人谁不向往着长生呢?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一众道长里,有一位黄袍道长气得胡子都歪了 “内炼为本、性命双修!你这种人,实在是我等修道者之耻!” 其他人里,有几个听到孙老这话,眼神有些飘忽,但一想到刚刚的蛇妖,又看着此刻孙老的下场,意识到还是小命重要。 不要希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眼前就是教训。 “千年妖丹也是你这种癞蛤蟆能觊觎的吗?也不怕贪多吃不下!” 樊素抬手时,周围人都下意识挡住脸或者后退了一步。 刚才他击山碎石的场面虽然不是冲他们来的,也波及到了他们。 结果却只见他手里捏着一张什么东西,递到了一旁比他矮一头的小女孩面前。 8 召唤无常
樊素的语气不似刚才对着孙老那般愤怒,清朗的少年音在时溪身侧响起 “小阎王,画一张驱邪治鬼符。” “咦?” 时溪愣了一下。 要用符纸?她有些意外。 不怪她这么想,在时溪的记忆里,阿樊这条小蛇,一向都是睚眦必报的。 接过来时,她问了句 “阿樊,你打算不亲自教训他一番吗?” “怎么教训?打一顿再生吞了?” 时溪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吴越思绪转了转,按照食物链,蛇是蛙类的天敌,这逻辑确实没问题。 “太恶心了,本尊也不是什么脏东西都吃的。” 樊素想都没想,皱了皱鼻子,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 “直接用驱邪符封住,把这臭东西化成灰给扬了不解气么?” 对喔!确实这样比较容易。时溪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看着樊素递给她的东西。 “但这几张符纸……” “什么!那是符纸?” 有一专攻符箓的散修宋澹一直紧紧注视着樊素的动作,听见他和时溪的对话便有些意动,听见他们谈论手中之物是符纸时,心中震惊不已。 “那符纸的色泽、材质,都与常见的黄纸、金纸大不相同,虽说画符更多靠的是施法者的道行,但若有上等符纸,法力自然加倍!” 时溪困惑地把符纸两面都看了看。 黑符可下鬼魅,她若画符就把阴差喊来了。 她手下画符,嘴里小声嘟囔着,“阿樊不是不喜欢必安叔叔吗?可这样鬼差叔叔就亲自过来了。” 小姑娘不懂,但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阿樊一定讨厌死这只身上全是大疙瘩的蟾蜍精了! “她、她说啥?必安……叔叔?” 吴越和他的爷爷吴钟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听见的人心里都有个疑问,然而下一秒,他们心里都有了答案。 山间阴风阵阵,散去的大雾不知何时重又聚起,所有人都感觉汗毛倒竖。 外围的警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发毛,骨子里渗出的恐惧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怎么感觉这山路,变成黄泉路了呢?” 他们搓着胳膊跟同事聊天,企图打消些许异样的感觉。 而山口处的众人,尤其是道行深厚或者天赋异禀,开了阴阳眼的天师道长们,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以往也受人所托,驱邪抓鬼,但就算做法收魂,费尽力气,最多能召来一般的地府鬼差,而且对方都是匆匆而来,他们恭恭敬敬把对方送走。 此刻,地府的两位鼎鼎大名的勾魂使者,就在他们眼前。 这两位,对着众天师口中“七爷”“八爷”叫着的恭敬话视而不见,径直朝着人群中显眼的小团子飘过去。 那位民间传说中狰狞凶恶的范无咎,眼下,怎么说呢,除了衣着和手中唬人的脚镣锁链让人望而却步,总觉得像是来哄孩子的。 阴间使者降临,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樊素身为一个冷血动物都受不了。 也就时溪,在面对黑白无常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打招呼。 不愧是小阎王。 他本意是想让时溪自己把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处理掉,这会儿瞧见黑白无常,他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他一边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收敛气息,一边悄悄凑近时溪,在她耳边嘀咕 “你画张符物理超度不就能解决了?喊他们两个来干什么,偷懒。” “是阿樊要我画符的呀,还给了我一张黑色符纸。” 时溪也不解,要想见鬼差叔叔,只要叔叔们不忙,她虚空唤来便是了,画符岂不是多此一举? 当然她还有个小私心,从前她只见过师父为人在黑旗上画符,她也没亲手画过,眼下樊素把符纸摆在她面前,小姑娘实在手痒,想试试威力。 也没什么厉害的嘛。 “无常叔叔,坏人是那边那只半妖老道!他已经被我封住脉门啦,你们带走就好喔。” 范无咎黑着一张脸,但隐隐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小家伙又有什么大麻烦要他们解决,若还问些什么倒转时空、次元跳跃之事,他真不清楚如何
敷衍搪塞他的无从知晓了。 “放心吧,小道士。” 长舌白衣鬼差微微点头,表示他们已然知晓一切。 吴越对时溪的这一番操作简直目瞪口呆。 旁观全程的他早已鉴定完毕。 面前这不仅不是一般的小姑娘,简直是个小怪物啊! 吴越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以后低调行事,好好做人。 不过瞧着这小娃还挺经逗,而且肯定还有不少本事没使出来。 等无常鬼差走后,吴越胆子又大了起来。 刚才那只蛇妖说什么?物理超度? 当年他师祖还在世的时候,超度一只小妖少说也要费半天功夫,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下。 不知这小道士还有什么实力,他心痒得很。 结果,吴越刚要凑近,又察觉一阵凌厉的眼风。 什么情况?那巨蛇不是缩在旁边发呆吗?又来一个? 他惊悚地看过去。 眼刀子来自小怪物身边那个高大男人。 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杂志上看过。 明星吗?帅是够帅了,可气质又不太像。 惊心动魄了半个晚上,事情终于结束。眼神警告过暗处那道意味不明的打量后,时景琛总算有机会在自家妹妹眼里找回一点存在感。 “小溪累了吧?陈叔吩咐司机在外面等着了,我们回老宅。” 老宅?这附近出了山林就是帝都豪门的地界,这男人说的不会是时家老宅吧? 吴越惊得张大了嘴巴。 其实一开始发现时溪和那蛇妖樊素相识的时候,就有几个道观长老起了心思。 主要看小家伙衣着朴素,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就算没什么天赋,但有结识蛇妖的机缘,那未来的命数和造化谁也说不准。 如今世道毕竟玄门式微,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说不定自家门派就得以振兴了呢。 吴越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时溪出手的那一刻。 他活了二十多岁都没在他家老爷子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就好像这个世界变成虚幻的了。 他也难得地跟爷爷共情了,往上数尚有传承的十几代,玄门从来没出现过这般人物。 况且这小小年纪,出手看不出行派,浑然天成,兴许是某位大能老祖转世,这哪家能收? 那一刻他就歇了心思。 但还有几个门派蠢蠢欲动。 估计觉得小孩子好说话,给点吃穿就能骗到手。 这下好了,小家伙竟然是帝都时家的小女儿。 天之骄女加天道宠儿,大家都没得争。 9 人妖殊途?
纵使有再高的天赋,精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被围在中央的小姑娘已经困得不行了。 没等时景琛说完,时溪就依赖地靠在了哥哥怀里,眼皮沉得睁不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时景琛蹲下来小心搂着她,抱得稳稳的,才站起身。 眸光温润地看着怀里的人。 “乖,睡吧。” 他大步流星转身而去,没走几步便被叫住。 “喂。” 清朗的少年音,似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但又因为必须开口,而带着淡淡的不耐烦。 时景琛扭头审视着他,目光锐利,甚至让樊素感觉有些不适。 不愧是小阎王的家人,他心中暗道,一个眼神就让他察觉到危机感,确实不简单。 哼,小巴蛇自负地在心底冷哼一声。 区区普通人怎么会吓倒他?肯定是体型大小的问题,若是他原型摆在这里,绝对不会被这男人吓到半分。 法力高强但头脑简单的小巴蛇,在心理博弈这个领域,怎么可能敌得过商海浮沉的时总? 樊素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咽下这口气,主动开口 “小阎王如果醒着,绝对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的!” 时景琛笑了一声,适才的冷肃消了大半。 实在是第一眼看见的那赤色巨蛇的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他才对樊素抱了些考量的态度在。 不过现在,他已然得出结论。 这条蛇妖,千年道行,实则少年心气,没什么坏心眼。而且,似乎是小溪极为相熟的朋友。 况且看这身量,蛇妖修炼千年,似乎也才相当于人类社会十几岁的少年? 信息量太多,时景琛没有完全想明白,但既然是小溪的好友,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没有忽视的道理。 堂堂时家,总不会容不下一条蛇。 小溪说他是好小蛇,那应该……不吃人? 时景琛拧了拧眉,扫了一眼看起来有些不服气的樊素,把问题咽下,示意他跟上。 - 时家老宅。 吩咐保姆和管家把时溪安顿好后,时景琛捏了捏眉心,转身看向遛弯一样跟在他身后左瞧右看的樊素。 见他看自己,樊素眨了眨眼,示好地举起双手,“我不挑,好吃好喝就够了。” 千年蛇妖虽说懂一些人情世故,却并不擅长人类的虚与委蛇。 樊素所做的,不过是勾起一抹略显虚伪的笑,表达自己对时景琛的善意。 人类的食物他可觊觎好久了,过去懒得下山又担心被抓,毕竟当初遇见小阎王,可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谁知道现在那些修道之人都那么弱。 小阎王的哥哥看上去挺不简单的,给他口吃的肯定是不在话下啦。 面对樊素的笑容,时景琛深吸了一口气,选择无视。 他先把樊素安置在了楼下的客房,具体的等明天小家伙醒了自己拿主意。 第二天一早。 七点钟不到,时溪从床上悠悠醒来,自己穿好衣服,在床头的几个按钮之中纠结了一下。 唔,小溪不识字呀。 她咬着手指,按了一个没反应,又按了另一个。 厚重的窗帘拉开,她满意了,小短腿噔噔下床,跑到打落地窗前,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好舒服喔。 雷打不动早起的时总彼时正在客厅里开财经报纸,结果被时溪的警报铃声吓了一跳。 结果上来就看见小家伙伸手拥抱阳光的身影。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时大总裁的心已经被小可爱给俘获了,连平日里说话都被时溪感染,变得幼稚了不少。 “宝贝起这么早呀,怎么不多睡会儿?” “嗯?哥哥怎么来了?” 时溪扭头,时景琛眼含笑意,伸手指了指她的床头铃。 “乖乖,床头那个红色的按钮是有紧急事情的时候才能按的哦。” 他牵着时溪的手,把每个按钮的功能一一告诉她。 时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努力记在心里。 没办法,这也不是她的错嘛。 她一个活在几百年前,甚至兴许另一个时空里的小道士,既没见过什么电灯和各种家居,更不晓得警示符号是什么,
只是觉得看起来长得很可爱,就戳了一下。 时溪的房间在三楼,走廊中央有一部分打通,延伸出去有一方露台。 时景琛和时溪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樊素靠在露台边上。 “早。” 时景琛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只蛇妖。 人形像个少年,但好像并没有在经历人类的青春期,表现出的诸多中二行为,大概只是因为他本身性子就幼稚且恶劣? 不得不说时总看人看妖都是火眼金睛。 “嗯哼,”樊素对于小阎王的哥哥主动跟他示好这件事十分受用。 “我们蛇妖从不赖床。” “确实,每次都是阿樊在大榕树下等我呢!” 时溪恍然大悟,感觉有些惊奇。 樊素撇了撇嘴。 他们这种大妖,动辄休眠十几年,有时候无人叨扰深眠几十年也不无可能。 人妖殊途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抛却其他任何因素,单看睡觉这一点。 试想一下,有时候他们只是睡个小觉,结果醒来发现,自己的人类朋友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岂不荒唐? 所以他从没想过跟人类做朋友。 小阎王嘛,对他来讲是个例外。 而且,他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几百年过去,这家伙还是个小不点,甚至表现得像前几天刚跟他见过面。 电梯里,时景琛就樊素的住所问题与时溪展开讨论。 时景琛用他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向时溪推荐二楼的位置。 他记得之前老二上什么综艺好像碰过一些无毛爬宠,还因为帮队友完成挑战而上了热搜,想来是完全不怯这种生物。 老三小时候还拿蛇吓唬过他,虽然是塑胶玩具,但肯定也不怵。 而且二楼的电竞房空间不小,平日就只有他们两个会用,简直是完美的理由。 “三楼不好吗?风景不错,而且你和小阎王都在。” 小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是喔,时溪眼睛转了转。 大哥哥说,二哥哥和三哥哥不怕阿樊所以可以一起住,那不就是说——大哥哥害怕! 如此简易的推理,难倒了一根筋的小蛇但难不倒她。 她睁大乌亮的眸子和时景琛对视求证。 时大总裁颇为隐晦地朝时溪眨了两下眼睛。 时溪眼睛一亮。 她猜对啦! 小家伙前言不搭后语地帮害怕丢脸的哥哥掩饰。 “小溪懂了!既然二哥和三哥都……喜欢小蛇,那就让阿樊待在二楼跟他们一起好啦!” “哦。” 既然小阎王都这么说, 樊素也没有异议。 他面对时溪一向逆来顺受。 况且,心情好的时候,小蛇很好打发。 10 你是说,我死了?
时溪吃完早餐,跟在哥哥身后来到二楼的电竞房。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带起了时溪前额的一缕发丝。 “咦。” 她拍了拍那缕头发,示意它乖一点。 下一秒,时景琛推开了电竞房的门。 时溪跟在他的身后,进入房间后的第一眼,并不是欣赏房间里精美酷炫的机械风设计。 因为,里面有个不速之客。 时溪和房间里一只头颅诡异歪着,四肢错位,且肚子里的器官还裸露在外的小鬼,就这么水灵灵地四目相对了。 时大总裁回头看向自家小宝贝时,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溪看上去又在和什么他看不见的生物聊天呢…… 时景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面带和善,微笑着装作随口一问 “怎么了,宝贝?这间屋子……” “有鬼鬼!” 时小道士兴高采烈。 时大总裁捂脸。 “早上还不在呢,新鲜小鬼。” 樊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上下打量了陈光一番。 “真丑。” 他就这么悠悠地评价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面带嫌弃地离开了。 “刚刚才出现的?莫非是昨天那个被收走的老道的同伙?” 时景琛有些警惕,担心这鬼是来时家复仇的,怕时溪受伤,拉住她停在门口。 他一时关心则乱,忘了小家伙的能力。 时溪天真一笑,晃了晃哥哥牵着的手臂。 “不是找溪溪的喔,他是跟着二哥哥来哒。” 事实上,陈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但他观察屋内环境,通过墙上的装饰和房间的风格,认出这是时洛曾经直播的地方。 无他,作为常年跟踪蹲守时洛的众多狗仔之一,陈光对有关时洛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所以,他现在在时洛的家里? 看见时溪的第一眼,他脑袋里下意识冒出一个问号时洛家里怎么有小孩? 然后就兴奋起来了。 大猛料! 他昼夜不停、寒暑不分地跟了时洛七八个月,终于让他蹲到了个大的! 苦尽甘来,他抹了一把脸,却看见眼前一闪而过的暗红色。 “我、我这是……怎么了?” 陈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被撕裂破开的肚皮,内脏露在外面,他颤抖着捧起来往自己的肚子里塞。 “好多血!好多血!我电话呢?叫救护车,快给我叫救护车!” “鬼鬼不是感觉不到肉身疼痛的吗?” 陈光无助呐喊的时候,一个小孩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 “什么?疼……等等,我怎么不疼?” 陈光突然安静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虽然浑身是伤甚至还在冒血,但当他触碰那些裸露的狰狞伤口时,竟然毫无感觉。 只感觉前方不远处传过来一股强大的压制力,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他抬起头确认再三,的确是从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种遇见天敌的压迫感,让一只鬼也寒毛倒竖。 “我是……鬼?你的意思是,我死了?” 时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呀,不信的话,你问哥哥能看见你吗?” 陈光把视线移向她旁边的高大男人,时景琛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 不出意外的话,小家伙要把那个阴阳眼的开关给他打开了。 他把时溪的手握在掌心。 他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趁时溪动手之前,时景琛开口。 “宝贝刚刚说,这只鬼是来找二哥哥的?” 时溪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要让二哥哥跟他说清楚呢?二哥哥说他下午回家,我们等二哥哥回来再解决这只鬼鬼,好不好?” “嗯!大哥哥说得对!” “也正好,”时溪对着陈光,“给你点时间,你大概就能记起来自己是谁啦。” 时溪虚空画符,把陈光圈在了一个墙角,这才有心思打量整个房间。 电竞房整体是酷炫的蓝紫光线,游戏区有两台完整的设备相对放置,外
围是一些增加游戏体验感的外设。 这时老二老三主要使用的空间,时景琛没打算破坏。 他吩咐管家在房间展柜旁边腾出一块空地,甚至打算订制一个几乎占据整面墙那么大的恒温箱。 结果这个提议被时溪阻止了。 “不能太大,会吓到管家爷爷的!” 樊素在一旁被动接受,小阎王早就要求他平日恢复原始本体形态,也就是时溪最开始见到的赤色小巴蛇的模样。所以他一介占山蛇妖,只好缩得直径仅有小孩手腕一半不到那么细。 无妨,他很乖不挑。 樊素磨了磨后槽牙,接受了那只标准大小的恒温柜。 傍晚,时洛回家时,看见庭院里有个穿着青绿色道袍的小姑娘。 “老大这什么眼光,一看就没照顾过小孩。” 他下车走近,在离时溪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脸,手里不知是在捣鼓着什么东西,或皱眉或嘟嘴,表情里洋溢着生动。 身穿道袍倒不显得不伦不类,反而瞧着活泼可爱,颇有灵气。 “这么可爱,不愧是我的亲妹妹。” 时洛眼中兴味愈浓,还带了莫名的臭屁,有种朝妹控进化的趋势。 看见时溪抬头,他轻咳一声,挺了挺胸端正姿态,眼睛始终落在时溪身上,期待她看见自己时的反应。 “二哥哥?” 小女孩脆生生地喊自己,叫得时洛内心舒畅。 没见过自己,却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想必是看了不少他的照片吧? 时景琛那家伙肯定没这待遇。 结果,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软软的小手拉住,跑了起来。 “二哥哥快来!跟鬼鬼待了一下午,阿樊都要发脾气了。” 阿樊是谁?鬼鬼?也是小家伙的朋友? 老宅一楼大厅,时景琛正在看财经报纸,见状,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注意到时洛困惑的目光,他没理,喝了一口手边的茶,目送着一大一小上楼。 时大总裁气定神闲,猜到接下来时洛要面对的情形,嘴角微微勾起。 时总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弟弟的伞撕烂.jpg 11 丧……尸?是什么东东
时洛被时溪带到电竞房门口,时溪缩着手满脸期待地指了指门,示意时洛自己打开。 时洛实在摸不着头脑。 他进去后,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半个月没回来,怎么感觉家里阴森森的,而且,小家伙的朋友呢? 他抬手把灯打开。 房间内,等了大半天的陈光早就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车祸死去的经历,此刻见到时洛,肉眼可见的怨念加剧。 咦,阿樊呢? 时溪眼睛在房间内扫了一周,发现樊素正在电竞桌上那个小的恒温箱内休息,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光滑细长的蛇头抬了抬,冷漠的竖瞳不带情绪地扫过,又把头低了下去,看样子对这场闹剧没什么兴趣。 扭头看见陈光朝时洛冲了过来,时溪的注意力被强制拉回来。 因为有时溪阵法的限制,陈光无法伤害时洛,但他身上的黑气在见到时洛之后便肉眼可见地浓厚了许多。 “二哥哥,有只鬼鬼想见你。” “鬼、鬼?”时洛看着时溪的眼睛,小姑娘不像在说笑话。 他眉头微微皱起,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说时家遗落在外的千金是个小傻子的传闻。 他把手轻轻覆在时溪的小脑瓜上,思量如果是真的该怎么治。 “对,就是有点丑。” 时溪不知道二哥哥魂飞天外,继续问道,“二哥哥不怕吧?” “怕?”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胡诌,时洛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头,长睫扇动,桀骜的视线随意地落在天花板上,“哥哥才不怕鬼,所以——鬼鬼在哪呀,宝贝?” 时溪拍拍小胸脯,放下心来,伸手在时洛眉骨下方点了一下。 时洛轻笑,感受着小姑娘闹着玩似的动作,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然后,就看见了正前方血刺呼啦的一大团。 “哎、哎,二哥哥你怎么啦!” 时溪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在她面前的人,不到一秒钟往后退了将近十米,都快到楼梯口了。 怎么,大哥哥刚刚喊二哥哥了吗?她怎么没听见? 时洛看着一动不动的时溪,脑子里闪过刚刚那个像极了丧尸的物种,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内心挣扎了许久,飞速连滚带爬地又回到门口,捞起时溪就跑。 时溪没反应过来,只发觉自己身体腾空,被二哥哥紧紧箍住扛在肩膀上。 时洛又不死心,往角落看了一眼,然后砰地一声把电竞房的门关上,逃也似的下了楼。 樊素蜷在恒温箱里,被关门声吵醒,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呵,人类。 飞奔而逃的时洛惊慌不已,他把时溪稳稳放下,一脸慌张地朝还在沙发上坐着喝茶的时景琛走过去。 余光早已瞥见他们,时景琛指腹在报纸上摩挲两下,心想老二可比自己丢脸多了。 他忍住差点外溢的笑容,佯作不知地问时洛这是要干什么。 “哥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是末世了,丧尸要围城了,人类要灭亡了!” “末日片看多了?你在说什么梦话。” 时景琛放下报纸起身,绕过时洛,拉着时溪的胳膊看了一圈,仔细检查她有没有被伤到。 “我从没想过,现实比电影还吓人,那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就跑进你家里来了。” “完了,彻底完了。” 时洛生无可恋,他吞了吞口水,目光空洞抬头望天。 半晌,他哭丧着脸,抓着时景琛的手臂,快哭出来的模样不似作假。 时景琛按了按眉心,倒是没想过把孩子吓成这样。 他把自己被时洛按得快要血流不畅的小臂抽出来,“老二,你先冷静点。” “冷静?我冷静不了了,我们家楼上,就有一只丧尸啊!” 时溪整理着自己的小道袍,听见二哥哥一直在说一个她没听过的东西。 “二哥哥,丧……尸?是什么东东,像僵尸一样吗?” 时洛顿了一下,自暴自弃地甩了甩手。 “小孩子别管这些,容易做噩梦。” “哦,”时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二哥哥,房间里没有丧尸呀,那只鬼鬼是魂体,他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粉粉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因为过度惊吓,时洛大脑处理信息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不是
,什么?鬼鬼?” 他回头看向时溪,目光炯炯。 “刚才房间里那东西,你也看见了?” 时溪看了眼时景琛,见他露出鼓励的目光,才笃定地点了点头。 小豆丁心里默默想,二哥哥好奇怪哦。 “你说,他是鬼?”时洛接着问道。 “对呀,二哥哥不是不怕鬼吗?” “我……”时洛大脑宕机。 他不怕鬼,但是也没人告诉他真有鬼啊! 而且,丑这个字不是形容脸的吗?刚刚那个,那叫丑吗?那是惊悚,令人作呕。 他下意识地寻求认同感,这偌大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时洛看向站在时溪身旁的男人。 奇怪,大哥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格外淡定,甚至对他和时溪的对话没有表露出丝毫疑问。 时洛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时景琛,瞧见对方一脸高深莫测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从小到大,每次时景琛露出这种神色,都意味着他知晓一切、掌控全局,明摆着在给人挖坑,但偏偏就让人跳了都挑不出错处,找不到理由质问他。 莫非大哥也被吓到过?他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好家伙,那他犯了什么错?时洛内心的小人偷偷抹眼泪。 “二哥哥,那只鬼鬼认识你,你要不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能不听吗?”想到那鬼,时洛有点精神衰弱。 “也可以。” 时洛身上沾染了那鬼的执念,纯属无妄之灾,虽然按照正常流程要把这因果解开,但二哥哥不想见的话,时溪直接把鬼超度免除后患,然后给二哥哥驱驱邪就没事啦。 “那溪溪现在去把他超度掉哦!” “超度?等等,”时洛有点怀疑,而且,让这个小矮冬瓜去面对一只鬼,他还是不是人了。 “我突然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了。” 时洛起身,时溪走在他前面一点,时景琛还站在原地,一副并不打算加入的样子。 时洛嘴角一勾,冲时景琛眨了下眼,然后拉住时溪。 “二哥哥说谎了,二哥哥怕鬼,小溪让大哥哥保护我们吧?” 大哥要面子死撑,他可能屈能伸。 今晚上这一遭,他在小家伙面前脸都要丢尽了,家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陪他一起。 时景琛低头轻叹一声,他清楚时洛的性子,自知眼下是逃不过了,拉着时溪的手,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时洛。 “大哥能看见鬼吗?小溪别忘记给大哥开阴阳眼哦。” 时洛慢吞吞走在后面,一半是因为想让时景琛也被吓一跳,一半因为他真的有点发怵。 时景琛停下,扭头看向时洛,眼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