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咱们一起成仙!》 第一章: “道爷,咱们一起成仙~~” 靡靡之音,回荡在烛火幽幽闪烁光晕的雕梁画栋殿堂之上,陈渊恍惚间,眼前一道道诡异摇晃,面露狂热的身影,正对着大殿之上的塑像,虔诚跪拜。 这是? 什么地方? 口干舌燥,陈渊扭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大殿,整座大殿最显眼的,无疑是中央香气缭绕,法相庄严,慈眉善目的神像。 神像目露慈悲。 静静地俯视堂下众生。 “道爷,咱们一起成仙~” 虔诚之音引着陈渊往堂下看去,众人虔诚跪拜的中央,一道身穿古朴道袍,面容凌厉,些许白发披在肩头,头顶挽着一个髻子。 手握三炷香。 嘴里念叨着晦涩难懂的道文。 “无为,愣着干嘛,还不进来替为师上香。”老道士猛然回头,灼灼目光望向殿外,声音如雷霆般响彻陈渊脑海,顿时吓得陈渊浑身一颤。 在叫他!? 他…叫无为! 穿越! 嘶~! 陈渊捂着头,只觉头快要裂开,好似一只干枯的手掌在脑子里胡乱搅着,脑浆子都要晃出来了! 紧接着。 一股子不属于他的残缺记忆。 疯狂涌入脑海。 无为道人,俗名唤作陈渊,是这座清源观一名小道士,至于堂前所站,手举燃香,烟雾缭绕的老道,则是他的师傅,清净道人。 清净道人神秘莫测。 无为道人的记忆里,对于这位师傅知之甚少,但印象中,师傅对他不错,从小收养他,他身体孱弱,师傅也是对他颇为疼爱。 头疼渐渐缓解。 陈渊下意识脚步挪动,迈过小腿一般高的门槛,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走进大殿,一道道狂热的目光火辣辣的盯着他,恍惚间,仰头望去,烟雾缭绕下若隐若现的神像面庞,渐渐变换模样。 来到清净道人身边。 不敢有任何妄动,亦或者还处于懵懂状态的陈渊双手接过三柱香,耳边靡靡之音再起, “小道爷~快要成仙哩~” “乖徒儿,上香嘞~” 清净道人伸手在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陈渊脑袋上轻轻拍了三下,嘴角微微扬起,一副慈眉善目的师傅模样。 陈渊顺着香烟。 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庄严法相。 恍惚间。 之前那原本庄严肃穆的仙人法相,竟然在香气烟雾缭绕下,开始蠕动扭曲,一根根漆黑触手从法相周身疯狂涌出! 鲜血布满整座塑像。 尤其是那张脸。 更是宛若堆积在一起的腐烂血肉。 一层层油腻的堆积着,挤出令人作呕的肥油! 陈渊瞳孔骤缩。 “成仙嘞~” 刺耳瘆人的靡靡之音不绝如缕。 陈渊身躯僵硬,缓缓扭转脖子,看向身旁的清净道人,那张慈善的面孔下,重叠着三道面目狰狞的瘆人虚影,呲牙咧嘴,发出瘆人的坏笑,令人窒息。 “乖徒儿!回来哩!” “终于回来哩!” 冷静。 一定要冷静! 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随即,陈渊高举三柱香,高声道, “成仙嘞~” 众人齐呼,虔诚再拜。 三炷香插进香炉,忍着腹中翻涌,再抬头,那血肉触手堆叠而成的血肉神像,恍惚间又重新恢复原状。 陈渊深吸一口气。 却是更加警惕,危机大盛,心中疯狂嘶喊, “都是假的!这根本不是神像!都是吃人的邪祟!” “这里…是吃人的魔窟!” 清净道人冷漠的瞥了一眼面容虔诚,双手合十,对着神像跪拜而下的陈渊,随即转过身来,张开双臂,露出满口黄牙,大声喊道, “乖徒儿,开炉,炼丹!” 陈渊僵硬起身。 按照星点记忆走向大殿神像侧方,掀开遮蔽炼丹炉的绸布帘子,露出一尊古朴,炉身外壁雕刻神异花纹的三足青铜大炉,炉盖紧闭,炉身下方,柴火堆积。 炼丹炉。 陈渊记忆中。 这尊青铜炼丹炉,清净道人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炉鼎,只是每一次从未见过清净道人炼制丹药,可今日…似乎他要破例? 陈渊隐隐不安。 这个邪祟! 到底想要做什么!? “开炉!” 信徒们虔诚再拜,一双双火热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尊炉鼎,眼神中诡异的火热,根本不受控制,嘴角咧起,一副磕了药的表情。 陈渊双手抓在炉盖。 用力一推。 仓啷~ 炉盖应声打开,炉中,一股岁月沉淀的烟火混杂着丹香 弥漫而出,与大殿香火交融,让人心神荡漾。 陈渊却丝毫不敢懈怠。 尽管眼前的一切诡异如同虚幻泡沫般消散,一切归于平静,可刚刚穿越,眼前就出现诡异之像,他可不会相信面前的师傅跟神像,全都是好的! 这个世界。 摆明了不正常啊! “乖徒儿,退开,为师要炼丹了。” 陈渊低头,默默退至众人身后,像个听话的小道童,不敢有任何忤逆,余光瞥着身前众人,神色紧绷。 清净道人不语。 “清净上人,我们…开始吧!” “嘿嘿!炼丹喽!” 高声喝罢,清净道人手指一点,炉鼎之下柴火熊熊燃起,汹涌火光包裹整个炉鼎。 陈默不解。 炼丹? 材料呢?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一道道跪拜信徒像是疯癫一般冲向炉鼎,然后好像下饺子似的往宽大的炉鼎中跳去,眨眼间,整个炉鼎,一双双露在外面的脚,伴随着激动的叫喊声,肆意摇晃! “道爷~咱们一起成仙嘞~” 哗! 陈渊脚底板寒意陡然升起,余光瞥着诡异的景象,血肉融化的呲啦声此起彼伏,一双双愉悦摇摆的腿,渐渐下落,可却丝毫没有挣扎之像! 这群人, 真的疯癫诡异至极! 清净道人大踏步走到炉鼎前,单手一握,抓住炉盖,一脸笑意的看着炉内升起的袅袅青烟,深吸一口香气,随即关上炉盖,紧闭双眸,口中再次念起晦涩难懂的诡异道文。 恍惚间。 陈渊再次看到那交杂在一起的三道瘆人虚影,环绕在清净道人身上,发出刺耳的瘆笑。 景象之诡异。 陈渊身体早已僵硬。 必须逃走! 多待一秒他都是在烈火上炙烤。 随时都会成为清净道人的炼丹材料! 在此之前。 他必须稳住,不能露出一丝异样。 “乖徒儿,这丹…香不?” “香!” “哈哈,好好学哩,为师这手炼丹之术只是皮毛,等这炉丹炼成,咱就教你炼丹,炼符之术!” 清净道人咧着嘴,三道瘆人恐怖的虚影,笑得愈发开心,笑声与血肉灼烧的刺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陈渊躬身一拜 , “多谢师尊!” … 窗外。 一双瞳孔紧缩的阴沉眼眸,死死盯着香气烟雾缭绕的大殿之内,喉咙艰难蠕动,惊恐呢喃一声, “小师弟是我亲手杀的,那这里站的…又是谁!?” 第二章:师兄 窗外,透过手指沾着口水捅破的窗户纸小窟窿望向大殿内的景象,外面偷偷看着的男人,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缩紧,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想不明白。 明明已经死去的小师弟。 此刻却又为何恭敬的站在大殿之内,而且还跟着师傅一起炼丹,在以往,师傅炼丹从未让小师弟参与,可今日,却是为何这般? 而且师傅。 为何看不出小师弟的诡异? 道行够深啊。 思忖片刻。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暗暗道, “死而复生!看来附身小师弟的邪祟已经成了大气候,不过既然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蒙骗得了师傅,你骗不了我!” … “无尘,还不进来?” 清净道人眯着双眼,突然凝视窗外。 无尘道人心神一凝,整理几下身上的道袍,随后面色恢复如初,装作一副啥都不清楚的样子,迈步在大殿外的石砖快步走过,从敞开的正门,走了进来。 停在神像前。 躬身一拜, “见过师尊。” “添柴!” “是!” 陈渊还未反应,走进大殿虔诚跪拜的无尘道人立即起身,脚下粗布鞋快步踩过大殿地砖,轻车熟路的从角落搬起一堆木柴。 然后走到炉鼎前。 熊熊烈火映射在他的脸颊。 在陈渊眼中。 却宛如大恐怖般,脸庞正对着炉鼎,发出咯咯坏笑,一手不断的往炉鼎下投掷柴火,火…越烧越旺,血肉作响声,渐渐消散。 大殿,阴森恐怖。 庄严神像肃穆而立。 不喜不悲的双眸凝望下方。 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爆燃声,响彻整个大殿,陈渊看着清净道人愈发瘆笑的脸,心中寒意更甚。 这两人。 都是邪修! 拿活人炼丹,竟然还一副虔诚狂热的神情,他丝毫不敢怀疑,一旦他露出任何马脚,下一个被投进炼丹炉的,便是他! 在想出办法前。 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 火光渐渐消散。 一股丹香,伴随袅袅青烟升腾。 “丹成了!”清净道人大喜,眼神示意无尘道人,“无尘,开炉,取丹嘞!” 无尘道人搬开炉盖。 浓郁的丹香裹挟着一股灼热的气浪,从炉子边缘冒起,呲呲作响,但陈渊却最清楚,活人血肉炼制的丹药,是真正的邪丹! “师尊,成丹十颗!” 无尘道人看向丹炉内,一颗颗血红色丹药闪烁幽幽红光,面色潮红,大声喊道。 “哈哈!” 清净道人显得极为兴奋,一个踏步上前,道袍一挥,十颗血红丹药唰唰掠出,顷刻间落入他的手掌,随后张开手,冒着热气的丹药,显露陈渊眼前。 陈渊瞳孔骤缩。 那哪里是丹药啊。 十颗血红色丹药表面蠕动着一张张诡异人脸,伸出四肢,在丹药上挣扎着,面目带着狂热笑容,对着陈渊…在笑。 定睛再看。 丹药表面,血红一片。 只是异变,却并未发生。 “我到底怎么了!?以前的记忆里,无为根本看不到这些啊!”陈渊皱着眉,头痛欲裂,忍着腹中恶寒,暗暗想着,“是了,这是穿越的金手指!我能看到这里的一切诡异,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看破虚妄。 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或许这是他唯一的倚仗。 也是逃出去唯一的希望。 “师尊,这是何种丹药?”无尘道人凝视清净道人手掌血色丹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清净道人心情大好, “哈哈!此丹名为赤元丹,丹身赤红,吃上一颗,可增强体魄,凝炼肉身,延年益寿,乃是真正的上品丹药啊!” 呵。 赤元丹!? 我看是血肉人丹才对吧! 陈渊面露喜色,躬身一拜, “恭喜师尊炼出神丹,在成仙的道路上又迈进一大步嘞!” 无尘道人却是目光一凝,恶狠狠的想道, “呵呵,此邪祟装的真像!” “不过敢侵占小师弟的肉身,我让你灰飞烟灭!” “哈哈,今日成丹十颗,你们俩都是我的乖徒儿,来,这是赏给你们的。无为从未吃过,这次便多吃几颗。” 说着,清净道人罕见的大方起来,十颗丹药分成三份,其中五颗更是直接递到陈渊面前。 无尘道人伸手接过给他的一颗。 陈渊愣神,随即亦是立马双手捧着。 丹药的温热,从掌心传来。 正欲 揣回道袍内衬口袋。 清净道人却是伸出干枯的手掌拦住陈渊,露出一嘴焦黄不平的牙齿,咧嘴笑道,“乖徒儿,就在这儿吃了,趁热哩。” 陈渊神情大憾。 暗道不妙! 手捧烫手的丹药,陈渊一时骑虎难下。 “师尊不可!”无尘道人却是脸色一变,连声阻拦,“小师弟肉身羸弱,贸然吞噬赤元丹恐遭反噬!” 他绝不能让赤元丹被占据小师弟肉身的邪祟吃掉,一旦吃了丹药,邪祟道行大涨,再想杀他…可就更难了! 陈渊一怔。 无尘邪道…为何不让他吃丹? 他们两个,莫非不是一路? 一时,陈渊甚为疑惑。 清净道人眼眸瞬间一冷,眯起眼睛,盯着无尘道人,声音如同寒霜般冷厉,“无尘,你在质疑为师!?” “徒儿不敢!”无尘连连躬身。 至于直接说明。 清净道人最喜欢的便是小师弟。 贸然告知小师弟是邪祟附身。 师尊根本不会相信。 毕竟这邪祟…道行极深,谁都看不出他的异样,就算站在面前,也跟小师弟一模一样,神魂更是毫无问题。 夺舍! 而且是蓄谋已久。 神魂高度契合的程度。 幸好。 师尊让吃的只是赤元丹,对于神魂毫无助益,只能增强气血,以小师弟的孱弱肉身,再吃十颗都比不上他! 等师傅离开。 他便立即动手! “乖徒儿,吃吧。” 陈渊如坐针毡。 但知道他不吃断然不能摆脱清净邪道的猜疑。 一咬牙,五颗赤元丹倒进嘴里。 囫囵吞枣,咽进肚子。 刹那间。 陈渊只觉腹中燃起熊熊烈火,烧的五脏六腑剧烈疼痛,原本面色苍白的血肉,霎那间被赤红包裹,面色潮红,体内气血如同决堤潮水般汹涌涌遍全身! 呼! 一口阴气吐出。 陈渊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之前的僵硬不适感一扫而空。 陈渊大惊,不解,“莫非…这真的是提升气血的赤元丹!?那我刚刚看到的丹药异变…都是假的不成!?”猛然一惊,“不…他在骗我!我明白了!丹药是真的,他是想要用丹药养起我,然后用我再炼制更好的丹 药!” 扫过清净道人满脸带笑的脸庞。 三道诡异虚影。 再次浮现! 耳边。 虚幻瘆笑,陡然响起, “哈哈哈!吃了!他真吃了!” “中计了!” “别急!都有份儿!都有份儿哩~” 殿外月明星稀,殿内香火缭绕。 陈渊体内炉火燃烧,却宛若置入冰窟,后背寒意森森,冷汗浸透道袍…… 第三章:女人皮 恶寒遍布全身。 但陈渊不敢表露出任何恐惧,必须镇定,然后寻找机会,彻底摆脱这座诡异的道观! 他刚刚穿越。 可不想再死一次! “呼呼呼…”陈渊张开嘴,灼热的气息从口中喷出,体内气血汹涌滚烫,他能清晰感受得到一股强横的肉体力量,正在剧烈增长。 “邪道!既然想养肥我,那就得做好被我反杀的结局!” 陈渊心中暗暗思忖。 时间渐渐推移。 随着阴气尽数吐出,陈渊感受到了胸口心脏蓬勃跳动,一股生气从心脉滋生,苍白的皮肤,渐渐有了生机。 陈渊低头看着手掌。 轻轻握了握。 之前的僵硬顿挫感消失不见。 目光陡然一凝,随即很快恢复狂喜。 “多谢师尊赐丹!” “嗯嗯嗯,很好,有赤元丹相助,无为你日后修炼便可真正入门,接下来…为师便会传授你本门秘术,也好为师傅我…添一把力啊。” 清净道人略带深意的欣慰笑着。 “徒儿明白!” 陈渊感激涕零,纳头再拜。 无尘道人却是杀意更甚。 此邪祟竟这般诡异,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要不是一剑捅穿小师弟的景象历历在目,还真会被他骗过! “你二人去吧。” “是。” 陈渊如释重负,躬身一拜,随后转身按照无为道人的记忆,慢步走出大殿,脚步…可比之前轻盈许多。 陈渊清楚。 这不过是豢养炼丹药引的手段。 等他达到清净道人的需求。 他就像是养肥的猪。 就该宰了吃肉! 解决清净道人之前,必须要尽量压制肉身强度! 能拖就拖! “小师弟?” “师兄?” 陈渊扭头,回答。 “你还好嘛?” 陈渊眉头微蹙,连忙回道, “很好。” “那师兄就放心了。” 无尘道人若有深意的开口,快步走开,留下一脸凝重的陈渊,匆匆朝着前身居住的房间而去。 不多时。 陈渊推开木门,迈步而入,转身紧闭房门,紧绷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是道袍湿透。 从床边取过无为道人的佩剑。 抽出,长剑铮鸣作响。 一抹寒芒,在他眼前闪过。 这才微微心安。 “处处透露诡异的道观,两个疯子道士,这还真是地狱开局!” 陈渊躺在床上,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两个邪道绝对不弱,唯一的办法,目前只能依靠清净邪道,他既然想要养药引,那就如他的愿,这便是破局之法!” “还有,之前无尘邪道不想让我吃丹药,其中是否有我不知道的内情,或许…可以从这里着手。” 万一, 两人关系并不牢靠。 也可从中寻觅良机! 简言之。 先苟起来。 再徐徐图之! “先彻底炼化体内赤元丹!” 五颗赤元丹。 药效可不单单只是增强气血。 盘膝而坐。 记忆中无为道人修习的基础道法。 此刻运转起来,顿觉经络通畅,气息浓厚,刚穿越来的肉身滞塞感荡然无存,一股股灼热的气烟,在每一寸肌肤袅袅升起。 面色大喜。 陈渊修炼更快几分。 月色朦胧,屋内烛火幽幽。 咚~咚~咚~ 倏忽,耳边传来敲门之声。 陈渊顿时如临大敌,手掌紧握剑柄,目光如炬,凝视窗外,烛影映衬下,一道人影,贴在窗纸上,发出诱人的女声, “小道爷,奴家来了,快开门啊。” 陈渊凝眉。 是谁!? 认识他!? “该死!无为道人的记忆残缺不全,真是碍事!” 陈渊心中满是疑惑,不敢有丝毫大意。 “你不开门,奴家好伤心啊,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不是无为道人吧。” 魅惑女声,娇嗔一声。 陈渊心神一惊,急忙起身,道法运转,气血升腾,提剑走向门口,声音平静道,“你别急,我来了。” “咯咯,急得是小道爷你吧。” “这才当了几天道士,倒是挺能忍啊,几天都没去找奴家了。” 窗外,女人以手捂面,委屈巴巴。 屋内,陈渊手中长剑寒芒凌厉。 “什么意思!?” 才当了几天道士? 陈渊一 肚子疑惑,随即定定神,心中暗下决心,“她知道的太多,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先拿下再说!” … 咯吱。 陈渊单手推开木门。 侧身却是从窗户前暴起,寒芒长剑铮鸣作响,灼热的赤元丹药性蔓延长剑,对准窗外的女子,便是一剑狠狠刺出,只听的凄厉惨叫,女子如同受了惊的狗一般,蹭的一下倒退出数十步! 陈渊闪身。 一个箭步从房内窜出。 看向诡异女子。 顿时瞳孔一缩,暗暗心惊。 邪祟! 此刻受了惊的女子半蹲在地上,身姿妖艳诱人,穿着暴露,雪白一片,极具冲击。 只是原本挨了一剑的位置却并未有着鲜血流出,反而空洞洞的,正有嘶嘶气流冒出之声。 随着气流露出。 诡异女人的皮肤正在迅速萎缩。 伴随着凄厉惨叫声。 眨眼间,诡异女人的身躯消散一空,只剩下一张干瘪的妖艳女人皮,捂着漏气的伤口,凶厉的死死盯着陈渊,尖锐刺耳声骤起, “该死!该死!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陈渊凝眉。 女人皮口中的‘他’是谁? 无为道人? 还是另外的邪祟? 不过不论是谁,原本对于自身实力还忐忑不安,但此刻,总算是踏实下来,右手紧握长剑,信心倍增。 清净邪道炼的丹药果真厉害。 还未炼化。 全力一剑已然这般不俗。 在两个邪道士发觉前必须拿下女人皮。 这样。 才能知道更多丧失的记忆。 记忆恢复。 才能掌握主动。 像现在这般被动,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哦?”陈渊长剑直指女人皮,“那你说我是谁啊?” “你是无为道人!”女人皮惊恐万状,干瘪的皮肤剧烈颤抖,连声音都抖动起来,“你没有被夺舍!是你吞了他!” “我要你的命!” 陈渊目光灼灼,赤元丹药效在体内灼热蔓延,手握利剑,脚下猛地一踩,利剑剑锋锐利,直取女人皮胸膛! 噗呲! 一剑,刺穿女人皮! 可还未等陈渊做出下一步动作。 女人皮陡然裂开。 整张内里空荡荡的人皮。 对着陈渊疯狂包裹而来! 陈渊大惊,提剑向上狠狠划过,刺啦声骤起,包裹而来的女人皮凄厉嘶吼,但仍是一下子粘住陈渊面目。 皮肤蠕动。 眨眼间。 陈渊在女人皮包裹下。 彻底变成一道妖艳美女! “咯咯咯!你吞了他,我就占了你的肉体!我们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女人皮在陈渊脸上,扯出一个瘆人的美艳笑容,诡异至极。 暗处。 无尘道人眼眸如霜,杀意骤起。 随即,一柄血色长剑,剑身一颗颗诡异眼球,悄然睁开,渗出一道道鲜红的血液。 但很快。 他的眼神,陡然一凝, 呢喃一声, “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又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谁?” 第四章:癫子? 无尘道人脚步凝滞,抽出的长剑悬在半空,可本来想要上前的一双脚,就好像是灌了铅一般,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 “喝!” 陈渊怒喝,女人皮缠绕在他的身上,但却并不能彻底控制住他,正当女人皮发出凄厉瘆人的尖锐叫声时,陈渊面露凶光,双手强行扯到胸膛。 指甲刺入女人皮肉。 伴随着刺啦一声。 整张女人皮。 硬生生被他扯裂开来,粘稠的肉丝从女人皮裂缝浮现,扯成两半的女人皮空洞的眼眶,惊恐无比! “呵呵呵!” 抽起长剑狠狠砍向两半女人皮。 陈渊嘴角高高咧起,厉声喝道, “想占据我的身体!凭你还不够格!” 他很兴奋。 没想到赤元丹这般厉害。 体内道法全力运转之下羸弱的肉身竟然爆发出强横炽热的力量,诡异的女人皮在他的手中宛若一张白纸,轻轻用力,登时扯成两片! 原主。 可是孱弱许久。 从未有过这般强横实力。 “呵呵,清净邪道还真是舍得,连这种珍贵丹药都毫无保留的拿出来让我提升力量。”陈渊冷冷一笑,暗暗想着,“你放心…既然给我机会,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双手扯着吓破胆的女人皮。 冷冷的扫了一圈秋风瑟瑟,院落内树叶婆娑,清冷月光映射着,布满苔藓的青砖,转身迅速回到房间。 “呼…”陈渊深吸一口气,“得亏是住的远,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察觉。” 顿了顿,突然一愣,瞳孔骤缩, “不对!我想的太简单了!那两个家伙都是邪道,我只是他们的豢养的药引,怎么可能不盯着我!” 猛然看向颤抖的两半血丝连接在一起的女人皮,陈渊咕哝道, “这女人皮…恐怕是试探我实力的手段!” 细思极恐。 冷汗不受控制的从额头渗出。 “幸亏…幸好。” “得亏刚刚没有全力出手,要不然暴露更多,现在没有对我下手,看样子暂时是安全的。” 神经紧绷。 不敢有片刻大意。 突然。 女人皮漆黑空洞的瞳孔凝视屋顶,忽然眼角震颤,似乎是看到了某种可怖的存在,是要比陈渊更恐怖的存在! 陈渊一怔。 屋顶…有人! 果然在盯着他! 必须镇定,不能暴露! “呼…”陈渊瘫软在地,单手撑着长剑,胸膛剧烈起伏,嘴角狠狠一咬,鲜血流出,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道行还是不够啊,要是师傅师兄出手,区区一张女人皮,根本不在话下。” 女人皮愈发恐惧。 屋顶。 无尘道人身躯忍不住颤栗。 他到底… 在跟谁说话啊!? 无尘快要疯癫。 他的眼中明明就是陈渊一个人在院落胡乱挥剑,然后对着空气疯狂撕扯,随后又神经兮兮的提着长剑返回房间,瘫坐在地上胡言乱语! 此时。 无尘道人如遭雷击。 可听着陈渊的胡话,却又愣住,暗暗思忖, “莫非…他是真的小师弟!?” 这个念头一出。 无尘道人眼前闪过刚刚在大殿的一幕幕景象,清净道人对小师弟的宠爱,似乎对的上了。 “我想多了?” “难道是我疯了!?” “还是说…小师弟的魂魄…被师尊重新凝聚唤了回来!!” 无尘道人凝望陈渊。 呆呆的坐在屋顶瓦砾之上。 心中念头,纷杂无章。 疯的是他,还是下面的人!? 是杀? 还是留? 无尘道人一时间迷茫了。 悄然从屋顶上离开,无尘道人手中长剑恢复原状,迈步回到了自已房间,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拍脑门, “哎呀,差点儿忘了那个东西,后山那处神秘洞穴生长着一颗黑心脏,小师弟的神魂究竟是不是原来的他,割来一试便知!” “他身上的诡异,也可明了。” … 陈渊警惕着屋顶。 足足一个多时辰,在看到女人皮不再那般恐惧,总算是松了口气,身体一软,扯着半张女人皮冷声质问,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你这个疯子!”女人皮反应过来,看着眼前吞了他男人的罪魁祸首,厉声尖叫,“吞了他,我不会放过你!” 陈渊凝眉。 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女人皮口中的话,他完全没印象。 这其中。 究竟 藏着什么隐情? “你什么意思?” “先别激动,既然你想杀我,那我也得知道到底是何原因吧。” 陈渊冷静下来。 女人皮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陈渊,狐疑道,“你当真不知道?” “莫要废话!” 女人皮这才确定。 眼前之人,恐怕神魂受创。 失去了大多记忆。 “我的男人,三日前占据了你的肉身,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够重新掌控肉身,你明明…”女人皮不解,喃喃自语,“明明神魂肉身孱弱,按理来说,神魂早已被他吞食啊。” 可偏偏。 却反过来吞了他男人。 简直不可思议。 “你男人是谁!?” “血魂。”女人皮补充,“血液中滋生而出的邪祟,专门吞食修道之人的神魂。” 陈渊盯着女人皮。 看样子。 他占据的这具躯体消失的这段记忆。 便是血魂夺舍,然后又神秘消失的关键。 血魂,到底是被谁解决的? 还是说,是邪道们故意找来的? 完全不清楚。 简直一团乱麻。 定定神,头疼略微缓解,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哼,不管什么情况,这座道观可是实打实的杀人魔窟,我必须要远离!而且有机会,两个邪道…必须要斩草除根,不然我绝不心安!” 作为穿越者。 他深知心怀仁慈可是大忌。 再次看向女人皮,“这么说,你是来找血魂的,并不是谁派你来的?” 人皮一脸悲凉,似乎血魂的消失让她很是悲伤,“他说了只要占了你的肉身就会去找我,可我等不及,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到头来。 竟是一场空。 陈渊微微颔首,心想女人皮看样子没有说谎,只不过没有人派她来,与没有人推动她来,可是有着本质区别。 血魂,女人皮。 二者对他的下手幕后。 还有很深的秘密。 … 噗! 陈渊眼眸杀意闪过。 一柄长剑彻底洞穿女人皮,然后疯狂劈砍,直至整张女人皮破碎成一堆肉泥,这才罢休。 “既然没有价值…那就去死吧。” 第五章:黑心脏 陈渊斩碎女人皮。 那张诡异的邪祟,在赤元丹加持下的灼热剑气下化为一滩肉泥,直至女人皮不再发出任何声响,陈渊这才停下。 还不放心。 陈渊又点燃烛火。 扔到肉泥中,伴随着刺啦声响起,飘起阵阵黑烟,裹挟着肉香跟烧焦的味道,最终化作一片灰烬。 “这下活不了了吧。” 陈渊咕哝着。 而心中。 随着记忆越发清晰。 除了缺失的这三日之外,以前种种过往,历历在目,两个邪道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也愈发明了。 先从无尘邪道着手。 毕竟从两名邪道中选择,对付无尘邪道的把握更大。 他的倚仗。 则是五颗赤元丹。 在记忆里。 无尘邪道的实力颇为强横。 最厉害的, 便是一手剑术。 按照现在的实力估摸得彻底炼化五颗赤元丹才有一战之力。 “得亏我对于赤元丹吸收速度似乎很快,说不准是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只要隐藏起来,绝对可以让无尘邪道栽个大跟头!” 只是…还远远不够。 必须得万无一失! “我想想…前身肉身孱弱,倒是对于炼符之术,有所天赋,不知以我如今穿越而来的神魂强度,能否掌握更深层次的符篆炼制?” 打定主意。 “明日…找机会试上一试。” 至于幕后盯着他的人。 陈渊暂时并不担忧。 只需照着往常一般即可。 … 翌日清晨。 陈渊照例来大殿找寻清净道人,在以往这座清源观,他们师徒三人每日清晨都会一起修炼,身体孱弱的他,都是跟随清净道人修炼符篆之术。 今日。 陈渊打算适时接触更深层次的符篆。 “见过师尊。” 陈渊躬身,一拜。 “嗯,很好,看样子赤元丹对你裨益不错,气血增强不少啊。”清净道人露出一口黄牙,微微颔首,欣慰道。 陈渊心神大憾。 这话。 简直就像是圈养家猪的人。 正对着一猪圈的肥猪。 咧开嘴笑着说, “嘿嘿,养肥喽,好宰了卖钱嘞!” 寒意袭袭。 陈渊面不改色,满脸堆笑,“多亏师尊赐丹,只是我天资愚钝,五颗赤元丹药效极强,堆积在体内,一时难以炼化。” 说白了。 就是别吃我。 还没长肥呢。 清净道人倒也不在意,伸手拍拍陈渊,一口黄牙参差不齐,笑道,“呵呵,不急,你身子弱,赤元丹会慢慢打好基础,等成功炼化,为师这一身本事,有的是时间学。” “嗯嗯。” 陈渊感恩戴德,随即试探问道, “对了师傅,既然我肉身变强一些,炼制符篆是不是得更加深入一些?说出去也不丢师傅您的脸不是。” 清净道人不疑有他。 “嗯嗯,这倒是,以往你气血不足,炼制符篆得需要气血支撑,因此没让你接触,但现在咱们一脉的炼符之术,是该让你更深入的了解掌握。” “正好,今日就教你天罡符!” 陈渊挑眉,大喜。 一旁练剑的无尘道人,神色复杂。 天罡符。 陈渊记忆中极为强横的符篆。 可谓是清净道人掌握的最强攻伐符篆,正是凭靠这手天罡符,清净道人在这方圆百里,铲除不少邪祟建了这清源观,香火极为鼎盛。 上香祈神者络绎不绝。 只是陈渊明白。 最大的邪祟, 明明就是清净道人他自已! 细细想来,真是有够讽刺。 但陈渊可不管那些。 只要学到天罡符。 以他如今稳步强化的肉身气血,使出的天罡符威力极盛,未尝没有跟无尘道人一战的资本,如此…才能真正展开他的计划。 “来,看好哩。” 说着。 清净道人目光一凝,大手一挥,宽大的道袍内,一张黄色符纸,哗的一声飞了出来。 右手一翻。 一根兽毛毛笔,握在指尖。 凭空。 黄色符纸在毛笔笔走龙蛇之间,一道玄异的符文快速浮现,强横的气息,从符篆中涌现,气势如锋锐剑气,摄人心魄! 陈渊屏息凝神。 一笔一划,皆是刻在心头。 “成了!” 清净道人大手一抓,天罡符飘在陈渊面前,陈渊赶忙接过,看着手中天罡符,却是不由愣神。 恍惚间。 眼前符纸上的符文。 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蜿蜒游走,又好似漆黑的触手,拼命的想从符纸中跃出,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呼! 该死! 果然是诡异的符篆! 但他不得不学。 陈渊盯着掌心渐渐复原的符篆,心中满是落寞悲凉。 他现在都不确定。 刚刚穿越的他。 到底算不算是个人。 可想要活着,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才能在这个诡异世界立足! “好玄妙的符篆!” “哈哈,此符在咱们清源观一脉那是最强符篆,只要你学会,一般的邪祟根本不算啥!” 清净道人拍着胸脯,咧嘴保证道。 显然。 对于天罡符的威力。 他信心十足。 “记下了,我会好好练习的。” “嗯,孺子可教也。” 清净道人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开, “你们师兄弟俩练着,师傅要去研究丹药,这可是比赤元丹还要珍贵数十倍的丹药哩!” “只要吃了,咱们师徒,就能一起成仙哩!” 陈渊心头咯噔一声。 看着清净道人的背影,宛若一道长着无数根漆黑粘液触手,对着他张牙舞爪,流出一滴滴粘稠液体的恐怖邪祟! 炼符。 陈渊抓起毛笔符纸。 在一边枝叶繁茂的柳树下的青砖石桌上,开始练习画符,一遍接着一遍,不多时,地上堆了一团团握成团的失败符纸,但同时,陈渊对于天罡符符文勾勒,愈发纯熟。 无尘道人神色复杂。 就这般练剑画符的场景。 让他仿佛回到以前三人温馨场面。 恍惚间,他都觉得是小师弟真的回来了,可猛地一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在黑心脏试探前,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小师弟…但愿真的是你。” “别怪师兄,既然已经割来黑心脏,不亲眼确定,师兄真的无法相信你还能活着回来啊。” 无尘道人,心情复杂。 …… 夜幕来临,今夜与昨夜相比,月光朦胧,似有厚密云层遮挡,漆黑如墨的安静道观,一道匆匆身影,悄然来到陈渊屋外。 他的手中。 握着一颗漆黑跳动的 心脏。 心脏表面,流动着黑色血液的血管,清晰可见。 咚咚咚! 敲门声骤起。 陈渊登时神情一凝, “谁?” “小师弟,是师兄我,开门。” 第六章:凶手?记忆 陈渊凝神,宽大的道袍下,两张刚刚炼成的天罡符握在手中,尽管还不熟练,但两张天罡符已是目前能拿出的最强手段。 一旦被逼动手。 必须一击即中! 陈渊定定神,脸上挤出虚假的笑容,装作匆匆起身的样子,接着烛光伸伸懒腰,慵懒道,“嗯?是师兄呀,你先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好,师兄不急。” 哼。 不急? 心里边儿恐怕急得要死! 邪道,哪里会安什么好心! 陈渊起身,拨了拨烛火,火光迅速照亮整个房间,随后陈渊走到门口,单手抓在门闩上,轻轻一拉,又抓在门框上,拉开半扇木门。 咯吱。 无尘道人那张坚毅憨厚的脸。 映入陈渊眼中。 还是如记忆里那般和善。 只是一想到他的邪性,却是极为讽刺。 隐藏多年。 要不是穿越而来,恐怕直到死…无为道人都不清楚他这师傅师兄的邪恶真面目。 可悲,可怜。 无尘道人憨厚一笑,“小师弟,今天睡得挺早啊。” 渊抹抹眼角的泪痕,打着哈欠,然后道,“唉,白天画了一天的天罡符,的确是耗费心神,这不就早早睡下了。” “欲速则不达嘛,不急。” “是。” “不请我进去?” “你看看我,师兄赶紧进来坐。” 说罢。 陈渊硬着头皮,请无尘进屋。 两人相对而坐。 面对面,满脸假笑。 各怀鬼胎。 “师兄,你来找我是?” “哦,也没啥大事。”无尘道人憨厚笑着,却突然抬起头,在烛火幽幽灯光映衬下,郑重开口,“只是…想让师弟帮师兄,确认一件事情。” 陈渊手中端起的茶壶,停在半空。 壶嘴。 滴滴茶水,落到桌面。 “敢问师兄…如何帮忙?”陈渊眼角抽搐,努力镇定道。 但其实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一旦情况不对。 立即便会动手! 焦急的等待片刻,眼中,无尘道人从桌子下面抬起手来,手中握着一颗诡异跳动的漆黑心脏,血管虬结,有规律的蠕动。 陈渊心头震颤 。 邪祟! 无尘,想要做什么!? 忍着不适,问道,“这是何物?” “黑心脏。”无尘道人神色复杂,捧着黑心脏,目光凝视陈渊,闪过一丝决绝,语重心长道,“小师弟,只要你吃了它,师兄…还是你的师兄。” 换言之。 只要拒绝。 他会立刻变脸! 只是为何要吃掉这颗黑心脏? 与赤元丹一样。 是增强肉身的邪物吗? 但现在。 他并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计划赶不上变化。 只能拼死一搏了! “我要是不吃呢?”陈渊抽起铮鸣长剑,紧握手中,凝声道。 无尘脸一冷,“不吃?”收起黑心脏,一柄长剑从腰间抽出,陈渊看着那柄剑身长满一颗颗诡异血肉眼球的剑,神色瞬间冷厉。 “你果然不是我的小师弟,之前还抱有幻想,但此时看来…是我多想了,小师弟…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呵呵,我亲手捅穿了他的心脏,又怎么可能记错呢。” “说到底…还是我太过天真罢了。呵呵。” 说罢。 无尘道人杀意骤起。 眼球长剑挥动下,一颗颗诡异眼球凝视陈渊,目光对视,陈渊当即神魂震颤,只觉得周遭天旋地转,无数诡异扭曲的线条在眼前交织! 噗通! 下一秒,身体坠入无尽深渊! 赤元丹剧烈焚烧。 陈渊瞳孔地震,单手撑在桌角,右手几乎是下意识祭出天罡符,霎时间屋内金光大盛,恐怖的天罡符爆发出灼热无比的恐怖火线。 火光冲天。 无尘道人脸色巨变。 手持眼球长剑连连后退。 持剑挡在身前。 但仍是在灼热火光焚烧下。 身上道袍燃起烈火。 皮肤被天罡符焚烧出一块一块的烫伤,烧成焦炭,冒起股股黑烟! 呲着牙,无尘道人吃痛不已。 “天罡符!” “你炼成了!” “哼哼!”陈渊脑袋眩晕,身体站立不稳,但另外一张天罡符却是立刻祭出,“原来是你杀的我!我烧死你!” 罪魁祸首。 竟然是无尘邪道! 怪不得迫不及待又来。 现在想来。 估计无尘邪道见到他活着回来,也吓得不轻,之前碍于清净邪道,并未出手,此时害怕失手,又带着诡异的黑心脏过来。 怪不得不让他吃丹药。 这是抱着杀他的心啊。 还真是歹毒至极! 哗! 火光再次冲天而起。 无尘道人手腕一翻,赤红色剑光如莲花般绽放,快速挽了一个剑花,天罡符火线在剑光前,竟然硬生生抵挡住了。 陈渊猛地一咬舌尖。 眩晕顿时消散不少。 随即手握长剑,脚下猛地一踏。 长剑如烈火般炽热。 直逼无尘道人胸膛刺去! 无尘道人连连后退。 后背猛地撞在紧闭的门框,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暗暗思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邪祟,为何能炼成天罡符!?” 这可是道门正统。 就算是夺舍道门正统的小师弟身体。 但神魂仍旧是邪祟。 根本炼不成! 除非… 他不是邪祟! 眼见剑刃刺来,无尘道人不愧是修炼多年的修道者,一个扭身,剑刃擦着肩膀刺向木门,随即无尘再次扭动身躯,一个燕子翻身,堪堪躲过长剑。 哒哒哒。 脚步踉跄。 无尘道人却是立刻抬手,大声道, “你不是邪祟!?” 陈渊不语。 手中动作却是不慢分毫。 既然动手。 就得斩草除根! 要不然等清净邪道发觉。 以一敌二,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可惜。 只匆匆画好两张天罡符。 要是多来几张。 直接天罡符齐出,无尘邪道得在烈火中化成灰烬,哪儿用得着现在用剑,平添几分意外。 “哼,欺软怕硬的东西!”陈渊冷哼一声,剑光大盛,赤元丹催动到极限,忍受着眼前阵阵眩晕,在狭小的房间,一步踏出,再次欺身上前! 无尘道人慌乱下。 急忙双手握剑,挡在身前。 任由陈渊劈砍。 他却只是做着防御姿态。 没有任何反制举动。 陈渊皱眉。 无尘邪道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快要死了。 却为何只是防守。 不反击呢? 他不信无尘邪道办不到。 嘶! 桌面上静静跳动的漆黑心脏,一根根虬结血管蠕动着,突然陈渊咬紧牙关,只觉头痛欲裂,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脑袋,几近窒息! 伴随而来。 是一股陌生的记忆。 一瞬间,陈渊却是愣住了。 记忆闪过。 “小师弟…别怪师兄,我没有办法,你放心…我会宰了血魂…替你报仇!” 一柄利剑。 穿透他的胸膛! 第七章:药引 这是… 缺失的记忆。 只是却跟他想象的不同。 记忆里。 无尘道人并不是杀害他的凶手,尽管用剑捅穿了他的心脏,但那张流着泪,满脸心疼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冷酷无情的邪修。 他捅穿的, 只是夺舍了无为身体的血魂。 不对! 可他手上长满眼球的血剑,可是结结实实在他的眼前,这总做不了假吧! 记忆再次陷入混乱。 捂着头。 陈渊又是阵阵头痛。 该死!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无尘道人。 究竟是不是要杀他!? 啊啊啊! 陈渊摔倒在地,痛苦哀嚎。 想不通! 根本想不通啊! 目眦欲裂,陈渊脑袋涨的厉害,混杂的记忆如同一团乱麻般在他脑中缠绕,撕扯,根本难以平静! “小师弟!” 无尘道人大惊。 急忙上前,担忧的看着陈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他反应,原本在桌面上的黑心脏就像是长了脚一样,一根根虬结血管疯狂射出,对着陈渊疯狂抓去。 血管好似触手般趴在陈渊脸上。 强行掰开陈渊嘴巴。 跳动的鲜活心脏。 在无尘道人想阻止,却又愣住的复杂神情注视下。 一股脑。 钻进了陈渊腹中! 顿时。 陈渊神魂震颤,黑心脏像是一头蛮牛般横冲直撞,包裹住陈渊心脏,鸠占鹊巢,代替原本的血肉心脏,随即伸出一根根血管,连接体内血管。 砰砰砰。 心脏剧烈跳动。 混乱的记忆,渐渐明晰。 不多时。 陈渊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抹掉额头冷汗,神色复杂的看向无尘道人,沉声道,“师兄,你不是要杀我?” 无尘道人狂喜。 是了! 真是小师弟! 他还活着! 此时,无尘道人眼睁睁看着黑心脏吞入陈渊腹中,血魂或者其它邪祟的踪迹却并未显露,反而与陈渊平安无事。 由此可见。 眼前之人。 无论肉身或者神魂 。 都是他的小师弟!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师弟!你真还活着!”无尘道人双手搀扶陈渊,颤抖着站起身子,眼泪在这个七尺大汉眼眶打转,喜极而泣,连连自责,“师兄对不起你,是我没照顾好你。” 陈渊神色复杂。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眼前的无尘道人。 看的出来。 他是真的关心,而不是虚情假意。 黑心脏,则真是为了验证神魂是否被邪祟夺舍,只是可惜,他不是邪祟,只是穿越罢了,本就是普通人,与无为道人身躯契合,方才占了这具肉身。 说白了。 终究不是无为道人。 但看着真情实意的无尘道人。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又想起两个邪修的残忍。 陈渊便再暗下决心。 必须强大自身,然后找机会斩草除根,离开清源观! 邪修。 跟他注定不是一路! “师兄,你以为我死了啊。” 无尘这才娓娓道来,“小师弟你当初被那血魂夺舍,师兄万般无奈下只得斩杀血魂!” “我以为你早已身亡,这两日真是如同身处炼狱,无时无刻不在烈火中炙烤,今日这才得知…原来小师弟你当真活着!” “师兄我…对不起你啊!” 哭泣的说着,无尘道人,犹如孩童般涕泗横流,一副激动的模样,疼惜的看着小师弟,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溢于言表。 陈渊不语。 虽说无尘道人真对无为道人好。 可他终究不是无为道人。 在得知他不是无为道人之后,恐怕无尘道人不会是这种表现。 他绝不能受到影响。 况且作为穿越者。 理解不了手持长剑竟然长满一颗颗眼珠子,用一个个活人血肉生生炼成所谓赤元丹的清净道人。 继续待下去。 他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同流合污。 作为现代人的道德。 约束着他。 自卫杀人,在这里他丝毫不犹豫。 可残忍对待普通百姓。 拿活人炼丹! 他不能接受。 “师兄,不是你的错,莫要自责。”陈渊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想要拍拍无尘道 人,悬在半空,却又缩了回来,“我也不清楚自已是怎么回来的,记忆混乱,其实我才想起师兄你当初杀的…是血魂。” 无尘道人一拍脑门, “唉,我说呢,总觉得小师弟你疏远师兄我,敢情你拿我当杀你的凶手了啊。” “昨晚幸亏没贸然出手,要不然真伤了你,师兄我可原谅不了自已。” 说着。 不由得拍起胸脯。 暗暗庆幸。 随后终于是心情大好。 郁结在心头的阴霾。 一扫而空。 “不过小师弟你明明都被我捅穿心脏了,居然还能够重新活过来,真是太让我吃惊了!”无尘道人惊讶万分,“莫非…是师傅唤回了你的神魂!?” 想想。 也就这个可能。 “我知道了,怪不得师傅给你吃了五颗赤元丹,正是你的肉身丧失生机,赤元丹刚好可以疏通经络,重新让师弟你的肉身活络起来啊!” 全想明白了。 陈渊仍旧笑而不语。 谁知道呢。 这位诡异的师傅。 恐怕拿他炼丹的可能更大吧。 他的神魂要真是清净道人唤回来,那他很大概率知晓现在无为道人体内的神魂,可并不是他们熟知的那个。 退一万步,就算清净道人不知。 记忆里他可从未这般大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给丹药,教炼符,丝毫不带犹豫。 怎么看,都像是要拿他炼药啊。 “只是师傅为何瞒着我?” “而且看起来他最近怪怪的。” 无尘道人抠着手臂上的黑伤疤,一块块死皮脱落,然后取出一瓶药粉涂抹上去,眨眼间,新的皮肉长了出来。 陈渊眉头微挑,若有所思道,“师傅…怎么怪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师傅采摘炼丹用的药引,居然从没让我去过,以前可都是我去帮忙采摘的哩。” 无尘道人老实憨厚,挠着头不解。 采摘? 陈渊皱眉。 他们把杀人…叫做采摘! 这…… “小师弟?” “我没事。”陈渊深吸一口气,试探询问,“师兄,我从未跟你去…采摘过药引,不知这药引…究竟从何处采摘呢?” “就在后山啊。” 无尘道人在得知他的小师弟真的活着之后,彻底算是放松下来,恢复以前大咧咧的样子,扣着一块块死皮,毫无防备的说着。 “后山?” 陈渊愣神。 据他所知,记忆里后山根本没有村落,平日里也就是几个方圆村落的猎户会过来这边打猎。 但想要凑齐药引。 这可不够。 光是炼制十颗赤元丹。 都活活烧死十个人。 背地里,还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够吗?” “够!够的很!后山有处洞穴,长着不少珍奇药材,几年便会长出一茬,根本用不完!” 陈渊眼眸,寒意骤起。 豢养! 豢养活人! 就像是养猪养羊…… 邪道,终究不能对其抱有幻想。 他必须逃出魔窟! 第八章:机会? “小师弟?” “听师兄这般说,那后山洞穴好似世外桃源,长满奇珍异宝,真是让师弟我好生羡慕。”陈渊面带向往,搓着手,期待道,“真想过去见识一下,开开眼界哩。” 无尘道人脸一耷拉, “唉,可惜师傅都不让我过去,要不然明日都能带师弟你过去。” 陈渊心中微动。 后山? 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有没有让他快速强大的存在? 在跟无尘一战。 陈渊明白。 短时间修炼的他最多与无尘两败俱伤。 但那位神秘邪诡的师傅。 是断断不及。 事情随时会变,他得抓住一切可能的时机强大自身,这才能够在清净邪道图穷匕见之际,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那这黑心脏是?” 无尘道人瞬间凝神,严肃的看着陈渊,沉声道,“黑心脏…就是从后山洞穴割的,师兄没有办法,必须确定师弟还是以前的你,这才出此下策!” “我可不敢再去!” 随后拍着胸脯, “不过师弟你放心,黑心脏不会对你有任何损伤,我听师傅说过,黑心脏除了剔除邪魂之外,对于神魂大有裨益,或许不久之后,你比我还要厉害哩!” 挠挠头,又道, “小师弟你可千万别跟师傅说我去过后山洞穴啊。” 陈渊微微颔首。 黑心脏的妙用这大概可信。 倒是误打误撞。 吞了黑心脏,他又有底牌。 神魂强横,炼符速度,将会大大增强。 “可师傅为何不让你去呢?” “我也不清楚。”无尘并未多想,“不过师傅说什么我就干什么,师傅要是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陈渊凝神,暗暗腹诽, “还挺听话。” 看这样子。 不可操之过急。 表现的跟以往太过不同,无尘道人绝对会有所怀疑,那样对他不利,需要继续忍耐,再寻时机。 强大自身。 才是最重要的。 “是,当然得听师傅话。” “好了,天色已晚,师兄就不打扰你了,早点儿休息,明天早起还要干活,咱这清源观就三个人,不休息好可干不动活。” 随即。 无尘道人提起眼球长剑。 作势便要离开。 “师兄,你这剑?” “剑?”无尘愣神,抓起剑来,“怎么?想要?嘿嘿…这可是师傅给的,你瞅瞅,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剑光摄人心魄,可厉害了!” 随后大气一笑, “不过嘛,小师弟你要是看上了,等你炼化赤元丹,我就送给你!” 陈渊无奈。 本意是想问问眼球邪剑还有何诡异手段。 但无尘并未往这方面顺着说。 “对了,今晚的事…就别跟师傅说了。” 无尘眉头微蹙,本来以他的心思还打算明早直接询问师傅是否招来小师弟神魂的是他,但既然小师弟都这般说了,那他就不问。 而且估计师傅也是不想让他背负杀害小师弟的负担吧。如此默认,时间一久,也就淡了。 而且小师弟活着。 他就心满意足。 小师弟的要求,绝对尽量满足。 “嗯,行吧。” 陈渊颔首,“我送师兄。” 说罢,陈渊送走无尘,空荡杂乱,桌椅散落各处的房间,只剩下那根烛火,仍在幽幽然摇曳,烛光晕染陈渊面颊,右手捂住心脏,只有心跳声,不断响起。 闭上双眸。 足足强化数倍的神魂。 正在不停壮大。 “要不是道观满是诡异,还真像是穿越到了修道世界,长生不老,遨游天地,好不自在。” 可惜。 现实与幻想。 终究是有着差距。 “炼符!”定了定神,陈渊取出符纸,随即眼眸一凝,直接用嘴咬破手指,屏息凝神,以指做笔,开始画符,“赤元丹增强的气血炼符,威力更甚!” 但这种方式。 却是极为耗费精血。 好在陈渊如今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上数十倍不止,还有不少赤元丹药性积聚在身体中,以精血炼符,足以应付。 时间渐渐流逝。 东方鱼肚白渐渐亮起。 陈渊这才停下动作。 脸色略显苍白,吞吐浊气,疲惫的神色扫过桌面上的五张血色天罡符,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情。 “嗯,五张天罡符,而且还是精血炼制而成,接下来我便又有底牌,五张齐出,饶是清净邪道,也够他喝一壶了!” 道袍一挥。 五张天罡符落入袖口内衬。 趁着天刚蒙蒙亮。 陈渊赶忙躺下来,闭目养神。 片刻功夫。 他竟已是神采奕奕。 陈渊挑眉,“哦?好厉害的黑心脏,这到底为何物?不仅可以验证身体内不属于本体的残魂,对于我的神魂增强,竟也有这般妙用!” 至于是邪祟的事。 他现如今已然接受。 毕竟…活着最重要。 况且体内已经有活人炼制的赤元丹。 再多些…又有何妨。 头一次会排斥。 但之后,其实无所谓了。 只要本心是人,便足矣。 … 鸟鸣声在这幽静山林,祥和道观中响起,推开门,深深一吸,顿感神清气爽,伸展四肢,骨骼轻声作响,气血运行,原本病怏怏的本体,此时却是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气力。 “呼呼…”陈渊挥动拳头,然后挎好腰间的锋利宝剑,迈步,朝着后院练功处走去。 七拐八拐。 走过一排排空的客房。 老远。 便瞅到了神色舒畅,舞动眼球长剑的无尘道人,显然,在得知他的小师弟真的还活着,郁结在心头的疙瘩总算解开。 心情大好。 舞起玄妙剑术。 倒是耍的虎虎生风。 颇有一番侠客气派。 “小师弟,去吃早饭!”无尘瞥到陈渊迈步走来,立刻收剑,咧着嘴,憨笑着指向一旁柳树下的石桌,桌上摆放三碟早饭,还冒着热气。 陈渊愣神。 眼球长剑,剑身铮鸣。 那一颗颗眼球,却忽然消失不见。 嘴角抽搐,勉强一笑,走到桌前。 咸菜,煎好的鸡蛋,以及…肉粥。 精心准备的早饭。 狼吞虎咽,一股脑都给吃了。 味道挺好。 “吃饱了没?”无尘欣慰的看着大口吃饭的陈渊,不由得露出憨厚笑容,整理道袍,走到陈渊身边,像往常一般伸手摸着陈渊脑袋。 一脸疼爱。 陈渊知道。 无尘道人从小就疼无为道人。 可他却时刻警惕。 无尘疼他。 可清净道人…却是在豢养他!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都 来了啊。” 正当无尘胡乱摸着陈渊脑袋,跟他闹着玩儿之际,后院主房木门咯吱打开,清净道人身影,穿着一双灰色布鞋,走了出来。 慈祥和善。 就像是普通的长辈。 两人立刻起身, “师尊!” “精神头不错嘛。”清净道人咧嘴,露出满嘴大黄牙,“昨晚你们俩怎么回事儿,都吵醒我了。” 陈渊神情一凝。 “哦,是这样的,我不是看小师弟吃了赤元丹体魄增强许多嘛,一时技痒,没忍住跟小师弟过了几招。” “吵到师傅,请师傅见谅。” 无尘果然隐瞒。 清净道人摆摆手, “哦,原来如此,你可得勤加练习,你师弟天赋异禀,说不准很快你就打不过他了。” 说着。 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渊。 清净道人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无为你现在也够资格去后山采摘药材,这次就让无尘带你过去,以后…有你帮忙,采摘药材会更加轻松。” 机会? 第九章:诡穴魔窟 机会? 亦或者是危险? 恐怕机缘的可能性更大。 他还未达到清净道人的炼药要求,因此接下来清净道人会持续强化他,直至养肥喽,当做药引炼制丹药。 正好,他本就想要去后山洞穴,无尘更不会违背师意,自会带他过去。 “必须小心谨慎!”陈渊暗自思索,“不过只要有机会强大,必须要死死抓住!” 走一步看一步。 实力有限。 只能尽全力去抓住每一次机会! 说不准,一次次的积攒。 最终形成让人仰望的大山! 无尘道人憨厚笑起,“嗯嗯,我早都想带小师弟过去,师傅你老是不放心,有我在…就是采摘点儿药材,有啥不放心的。” “现在就去吗?” “嗯,去吧,早去早回。” “丹药都快吃完了,你们俩正在修炼关键时刻,要用到各种丹药的需求越发之大,趁着你们去后山,师傅我好好休息,回来咱们就炼丹哩!” “是!” 两人迅速欠身。 随即转身,直奔后山而去。 …… “嘿嘿,昨晚上小师弟你还说要去后山洞穴看看,我还有顾虑,这不…师傅直接让咱们俩去采摘药材,这不巧了嘛。” 无尘在前,嘿嘿笑着。 巧合吗? 见了清净道人那盘踞在肩膀的三道诡异虚影,那瘆笑着的恐怖怪异模样,让他根本不相信清净道人会平白让他跟着去后山采药。 后山。 八成是他豢养活人的所在地! 离开清源观。 二人打从道观门口出发,穿过一条小径,四周树木郁郁葱葱,高耸入云,遮蔽日头,缕缕阳光透过枝叶洒落,映射在二人身影,缀出长长的光影交错。 密林深处。 静谧幽深。 原本的日光,此刻虽洒落森林,却不似那原本的温暖,反而有着一股幽冷之感。 宛若前世原始森林一般。 身体发寒,陈渊急忙运转道法,赤元丹点燃内腑。 炙热感游走周身经络。 驱散寒意。 犹如一尊小火炉,熊熊燃烧。 使了道法,催动丹药。 陈渊阵阵恍惚。 身前无尘道人的剑身。 一颗颗眼球 又诡异睁开,死死盯着他! 突然,黑心脏剧烈跳动。 紧接着,眼球血剑,重新隐匿,如常人眼中的锋利宝剑一般。 “嗯?”陈渊凝神,一切归于平静,意外道,“黑心脏…还能控制我看破虚妄的能力!?” 要搁在没吞黑心脏前。 他都是无法控制。 只能随缘,等着眼前诡异隐匿。 虽说那样眼中的事物才是真相,可却随时有暴露风险。清净道人那等老狐狸,身上长着三颗诡异恐怖头颅的邪祟,难保不会看破他的秘密。 因此一直是个隐患。 可刚刚,黑心脏倒是给他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一旦看见诡异,只需要迅速催动黑心脏剧烈跳动,便可镇定心神,不露出破绽。 在清净道人眼底。 也能更好隐藏。 控制黑心脏跳动频率,果然一颗颗眼球重新从剑身上诡异睁开,血色眼球肆意转动,冷冷凝视四周。 “渊娃子,到哩。”无尘道人心情不错,竟是直接喊出无为道人的俗世名字,扭过头来,对陈渊指着眼前的宽大洞穴,“这就是那处洞穴,长满珍奇异宝的宝地!” 陈渊捂住胸口。 黑心脏。 就是从这里割来的。 “走,进去。” 说罢。 无尘大踏步钻进洞穴,陈渊紧随其后,刚一进入洞穴,顿时阵阵阴风大作,耳边呼啸的诡异啸声,颇为刺耳,眼前漆黑,宛如深处地狱一般,浑身发冷。 洞内洞外。 俨然两个世界。 “此穴极为阴寒,适合药材生长,渊娃子你要不是吃了五颗赤元丹,五脏六腑炽热如火炉焚烧,可不敢让你进来。” 无尘提醒。 呜呜呜… 耳边,呜咽声此起彼伏。 伸手不见五指。 那诡异声音好似一只只干枯手掌,在他的脸颊拂过,割的皮肤阵阵刺痛,顺着耳朵,直往脑子里钻。 陈渊咬紧牙关。 艰难的挪动脚步,往洞穴深处钻。 扑簌簌! 陡然。 一只只蝙蝠从洞穴顶部纷纷掠出,擦着二人头顶,如同一片黑云般压来,两人急忙蹲下身子,躲避蝙蝠。 “嘿嘿,莫怕。” 无尘大喇喇拍着陈渊。 “胆子太小,昨晚上 可是敢直接对师兄下狠手嘞,咋的被几只蝙蝠吓到了。哈哈。” 陈渊不语。 耳边,却传来阵阵诡异声响。 “呜呜呜…” “嘿嘿…进来了,他又来了!” “能不能吃啊,我都饿死了!整天吃那些硬巴巴,干柴似的肉,天天塞牙缝,外面这俩肉一闻就香极了!呲溜……” “我可不敢吃……” 交织在一起。 诡异的阴恻恻声音。 从洞穴深处传来。 邪祟! 极阴之地,邪祟滋生。 拿这里当宝地。 邪修,果真不能与之亲近。 只是跟他所想的豢养百姓之所来看,诡异洞穴隐藏的秘密可不止这般简单。 “渊娃子,你咋了?” “没事儿。”陈渊故作镇定。 “不会真吓住了吧,不至于啊,几只蝙蝠,有啥可怕嘞?”无尘挠头,不解,但还是伸手拉住陈渊,护在身前,“跟紧我。” 陈渊凝神。 脑中诡异声音久久不散。 继续深入,洞穴通道愈发逼仄狭窄,阴风阵阵刮过脸颊,呜呜大作,原本漆黑的洞穴倒是有着点点光晕浮现,眼前,洞穴内壁顶端,映入眼帘。 血,肉! 一块块血红色蠕动的血肉。 伸出一根根血肉触手,好似肉芽一般随意摇曳,越往深处钻,脚下原本坚硬的石块,也变得更加平滑,仔细一看,并不是青苔,而是…嫩滑的肉皮! 瞳孔骤缩。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穿过洞穴。 终于,二人来到一处宽敞的溶洞之中,耳边滴滴答答声不绝如缕,头顶,血滴滴落,伸手一摸,满手心,皆是血腥黏液。 亮光来源。 则是一颗颗眼球! 散发出诡异幽光,死死盯着二人! 洞穴中央。 一座肉台之上空荡荡的。 陈渊凝眉,暗暗思忖,“莫非…那里便是黑心脏原本生长的位置?不过豢养活人的地方,不在这里吗?” 正在他打量洞穴内部景象。 浑身紧绷之时。 无尘道人却是兴奋的跑到一旁蠕动的滑嫩肉球上,双手握着眼球长剑,神色凝重,随着噗呲一声,剑尖刺入肉球根部,瞬间,鲜血喷溅! 血液溅满无 尘面目。 紧接着。 无尘咧开嘴,幽幽光晕映射脸颊。 那张鲜血染红的脸, 呲牙,笑着喊道, “渊娃子,别愣着了,快来采摘药材啊,你看看一茬一茬的,多新鲜啊!” 第十章:癔症? 陈渊脚底,寒意森森冒起。 席卷全身。 凝视那道诡异至极的身影,陈渊死死注视无尘瘆人的血液笑脸,试图用黑心脏控制视线,却根本摆脱不了,反而愈发清晰。 噗噗噗。 血肉挖出,血液飞溅。 一副诡异瘆人的景象,赫赫在目。 嘶~~ 头疼! 前所未有的头疼。 诡异声音,疯狂往脑袋里钻! “嘻嘻,他看得到唉~” “黑心脏!割走的黑心脏被他吃了!” “开始了!终于要开始了!” “成仙嘞~” “我们要成仙嘞~” 啊! 陈渊脑袋像是塞进去无数尖锐叫声,眼前的景象化作扭曲的血肉触手,肆意甩动,空间扭曲,好似任意涂抹的图画,身处其中,四肢扭动。 身体好似傀儡。 拆卸,头装到脚上,脚又装在胳膊上。 但却根本不疼! 只有头,快要炸了! 啊啊啊! “滚开!给我滚开!” 陈渊蜷缩到地上,像是一条蛆抽搐着,此刻他的小命就像是一只蝼蚁,任由他蹦哒,到头来,全在清净道人的手掌心! 清净道人他一直在! 死死的盯着陈渊! “清净道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种出来!老子弄死你!” “啊!血!全是血!” “炼丹!活人炼丹!你个疯子!” 陈渊,终于疯了。 “渊娃子!渊娃子!” 无尘道人死死抱着指甲已经刺破头皮,鲜血顺着手指流出来,瞳孔颤抖,惊恐不已,嘴里不停胡言乱语的陈渊。 渊娃子到底咋了!? 他在胡说些啥啊!? “渊娃子,你咋了呀!?” 无尘死死抱住陈渊,生怕他继续自残,眼眶中泪水打转,呢喃开口,“别怕,师兄在呢!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无为道人缓缓睁开眼眸。 “师兄?” “渊娃子!你醒了!” 无尘抱着无为道人,伸手抓着灰青袖子抹掉脸上泪痕,喜极而泣,“你吓死师兄我了,到底咋了!?是不是血魂夺舍的后遗症啊,我带你去找师傅,他一定有办法!” 说着。 无尘道人匆匆背起无为道人。 便要从洞穴往外钻出。 “师兄,这里是…后山宝地吗?” “对啊,嗯?你忘了?咱们刚刚进来的啊?”无尘脚步一滞,眉头紧皱,“渊娃子,你别吓师兄我啊!” 无为道人摇摇头,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儿。” “真嘞?” “真的,让我缓缓。” “嗯嗯。”无尘道人赶忙轻轻放下无为道人,蹲在地上静静盯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无为道人头又疼起来。 无为道人疲惫的看着师兄。 勉强一笑,心中暖暖的。 陡然间,无为道人瞳孔骤缩,死死的看着这座血肉魔窟,艰难的吞咽口水,惊恐开口,“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猛然又看向无尘怀里。 惊恐下, 慌乱后窜, 远离无尘! “你!你…!”无为道人结结巴巴,惊惧颤栗,“师兄,你怀里…有人头啊!” “啊?” 无尘道人下意识看向怀里。 道袍内衬。 一朵赤红色的阴莲。 透明莲花花瓣徐徐绽放。 花蕊中心,散发出清幽的淡淡香气。 人头? 小师弟到底在说些啥啊!? “小师弟,你到底咋了!?哪里有人头啊,这明明就是一朵阴莲,你以前见过的啊!” “你…看不见!?” “那明明是人头啊!” 无尘道人心头大憾。 心中阵阵绞痛。 他明白了。 小师弟…恐怕害了癔症! 师傅说过。 神魂孱弱的人一旦受了邪祟冲击,就算祛除邪祟,仍有很大概率神魂受创,看到心底里最恐惧的事物,从而愈发疯癫,这种症状,称作癔症。 无尘道人捂着心脏。 泪水滴落。 都是他的错! 要是他能早点儿察觉。 血魂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小师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渊娃子,我带你去找师傅!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说罢,无尘道人抱起挣扎恐惧的无为道人,冲出洞穴,直奔清源观而去! … “他在骗 我?” “还是说…他真的看不到!?” “或者…我真的有癔症!” 陈渊心中彻底被疑惑塞满。 恍惚间。 他耳边听到无尘道人的担忧,似乎刚刚,好像他嘴里还说着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不过随着他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荡然无存,一株株天材地宝生长其中,在幽幽光晕映射下,无不散发珍稀的气息。 这里… 真是宝地! “我…病了?” 目光盯着无尘道人怀里那株阴莲,又瞥向无尘腰间宝剑,陈渊瞳孔震颤,种种迹象无不在表明,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他不知道是穿越的后遗症,还是原主本身神魂受创。 之前看到的诡异。 全部恢复平常模样。 “不对!” “都是假的!都在骗我!” “我不可能看错!” “我没病!” 突然,陈渊凝神,瞳孔骤缩。 中计了! 从进入洞穴魔窟。 他就在清净道人的股掌之间! 一步步诱导着他。 让他彻底迷惘,怀疑自我! 药引! 他是清净道人最珍贵的药引。 一步步豢养。 目的,便是拿他炼出最好的血肉丹药! “呵呵,蹦哒半天,却仍在人家手掌心,真是够可笑的。”不由得心生悲凉,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我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 作为穿越者。 他近乎绝望了。 现在,连赖以支撑的看破虚妄的能力,都消失不见,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现在的他, 跟前身埋在鼓里的无为道人, 又有何不同。 … “师傅,你快看看小师弟,他得了癔症啊!”无尘道人一路狂奔,直直冲进清源观,来到后院,对着清净道人的丹房焦急大喊。 随即。 清净道人丹房门应声而开。 清净道人身形飘逸,道袍飞舞之间,身形已然来到二人身前,伸出手掌,贴在陈渊额头,一股神魂气息,包裹陈渊神魂,很快,眉头一挑,意外道, “黑心脏!” “你吃了黑心脏!” “师傅,黑心脏怎么了!?” “黑心脏是压制神魂异状的宝贝,别说是癔症,就是神魂濒死,都能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 顿了顿,清净道人接着说道, “无为他…并没有癔症啊。” 第十一章:人蛊 “没有癔症!” 无尘道人嘴巴张大,担忧跟疑惑交杂在脸上。 “是哩,他没有癔症。”清净道人略带深意的看向无尘道人,长叹口气,沉声道,“其实为师全都知道,是你杀了夺舍无为的血魂,同时也杀了无为。” “不过为师耗费寿元,逆天改命,强行锁住他的残魂,然后以赤元丹激活体内生机,好让他的神魂多留些时日。” “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陈渊静静听着。 头隐隐作痛。 随即。 缺失的最后一块记忆。 终于清晰。 画面中,清净道人以诡异手段唤回无为道人的残魂,但其实…阴差阳错之下,招到的,是他的魂魄,从何借尸还魂,成为无为道人。 这便是穿越的真相。 只是他的目的。 并不是疼惜徒弟罢了。 “这黑心脏…是你割来的吧?” “嗯。” “连我都不敢确定黑心脏的功效,你倒是胆子够大,幸好黑心脏真有奇效,误打误撞真让你小师弟的残魂彻底重塑,假以时日,便能真正重生!” “至于刚才你说的癔症,为师猜测…应该是残魂重塑带来的后遗症,过些时日应无大碍。” 清净道人安抚道。 无尘,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好了,先送无为回去休息吧。” 说完,清净道人自顾自返回丹房鼓捣起了丹药,留下无尘道人,背着陈渊回到他的房间,轻轻的放在木床上,上下打量情绪稳定的陈渊,这才松了口气。 丹房。 清净道人紧闭房门。 原本慈善面孔瞬间扭曲,嘴角咧起,一颗颗参差不齐的黄牙咬的咯吱作响,“哈哈哈!快了!真是天生的炼制神魂丹的药引,癫的真快啊!” “道爷我要梦想成真哩!” “成仙!道爷真要成仙嘞~” … 陈渊,平躺不语。 心中。 却是疯狂思索。 思考着逃离此地的办法。 逃! 必须逃出去! 至于斩草除根的事情。 他现在根本办不到! 之前试图杀掉清净邪道的幼稚想法,现在看来纯粹是白日做梦! 能活着逃离,都算他运气好! 诉求改变。 他现在必须找到合适机会,摆脱清源观的控制,找到一丝机会逃离清源观。 不是不想去反抗。 现在的情况是他跟清净道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完全不知道哪里中了清净道人的计,别说强大自身,连控制精神都无法办到。 现在的他。 就像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随时可能发癫。 而且刚刚依靠黑心脏掌握的控制看破真相的能力,此刻又是彻底变得跟以前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除了稳步增强的气血。 他完全在原地踏步。 更甚者,神魂出了麻烦,跟以往相比,反而是退步! 深深吸了口气,陈渊神色复杂,看向无尘道人,沉声道,“师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渊娃子你说。” “我想离开清源观。” “啊?”无尘道人伸手摸着陈渊的额头,“你咋了?清源观有师傅在,你万一神魂又出现问题,有他老人家出手,不会出大麻烦。” “可离开清源观…出了事可咋办嘞!?” “不行!我不让你出去!” 小师弟安危最重要。 可不能让他由着性子去胡来,现在从师傅口中得知目前在黑心脏的帮助下小师弟神魂处于重塑阶段,清源观外邪祟横行,光在后山,肆虐的邪祟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陈渊不语。 “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出去。” “这还差不多。”无尘道人憨笑着取出一颗黑色药丸,递在陈渊面前晃了晃,“我还怕你又说胡话,看到没…这可是迷魂丹,吃上一颗,保管你睡上个三天三夜!” 陈渊凝神。 迷魂丹! 这丹药或许用得着。 “师兄,给我几颗呗,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吃一颗。”陈渊请求道,“这个要求,总不会拒绝吧。” “给!”无尘道人大方递到陈渊怀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是迷魂丹炼制不易,师兄也就一颗,你万一出现幻觉就赶紧吃了,尽量减轻症状。” “那师兄去做饭,你先休息。” “嗯。” 房间里。 只留下陈渊一人。 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啥。 … 夜幕降临,无尘道人端着米饭还有炒好的青菜肉块,冒着热气,香气四溢,推开门 走了进来。 “渊娃子,吃饭哩。” “你赶紧趁热吃。”无尘道人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到木桌上,“师兄还得去丹房准备,这次去后山洞穴没采来药材,师傅已经亲自过去了,等师傅采回药材,得赶紧炼药哩。” 他没说的是, 此次炼制的丹药中, 还有一类专门稳固神魂的丹药。 是师傅特意给小师弟炼制的。 没说主要是怕小师弟以为自已神魂出了啥大问题,会休息不好,总之师傅出马炼制的丹药,绝对没问题。 “师傅真去后山了?”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师傅还很着急呢,说是这炉丹药很重要,不能拖!” 陈渊凝神,暗暗思忖, “清净邪道不在…必须趁这次机会逃离清源观!”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顾不上许多。 赌一把! “迷魂丹…正好派上用场。” “师兄,你也吃两口。”陈渊淡淡一笑,拿过一只碗将米饭分成两份,袖口迷魂丹捏碎的粉末悄无声息混入米饭中,随后递到无尘道人面前,“一起吃,香。” 说着。 陈渊大口扒拉米饭跟肉菜。 满嘴流油,看起来香极了。 “好!” 无尘道人大笑着,端起碗就吃了起来,压根没在意。可正当他大口扒拉米饭之际,突然觉得眼前晕晕乎乎,手腕一松,碗筷掉地。 “这…怎么回事儿,头好晕。” 说着。 无尘道人应声倒地。 迷魂丹药效已然发挥作用。 陈渊一掌拍到无尘道人后脖颈,确定无尘道人无法清醒过来,抽出长剑正欲一剑结果无尘道人之际。 窗外。 突然闪过一道残影。 下一秒。 阴风呜咽,门窗瞬间吹开,诡异残影对准屋内的陈渊二人,伸出一根根锋利触手,速度极快,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直奔两人头颅! 陈渊脸色骤变。 提剑抵挡,双腿扭动,迅速闪身,锋利触手随即刺到剑身,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紧接着。 陈渊看清残影模样。 顿时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着人脸的虫子! 那张脸扭曲狰狞。 身体,则是一 节节蠕动的油腻肥肉堆叠出虫子模样,浑身长满黑色,锋利的毛,人脸张开嘴巴,猛然喷出一口粘稠的黄色液体,对着陈渊面门飞去! 同时。 刺耳的声音,陡然而起。 “老东西!我先杀了你徒弟,然后再去杀你!” 第十二章:疯狂 陈渊神情微变,但眼前粘稠液体扑来,已经躲闪不及,陈渊随即道袍一挥,袖口中的天罡符激射而出。 天罡符立刻焚烧。 随之燃起熊熊烈火,化作一道火线。 席卷整个粘稠的黄色液体,炽热火焰汹涌燃烧,粘液刺啦作响,片刻功夫,竟是焚烧成了灰烬,飘飘乎散落一地。 陈渊心疼。 好不容易积攒的天罡符。 这下又损失了一张! “慢着!”直见对面这只人脸虫子,虽是邪祟模样,但却并不一定是敌对关系,“先听我说!”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人蛊脸色一凝,五官皱在一起,咬牙切齿,痛不欲生道,“你是那道士的徒弟,那就是我的仇人!将我炼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就算做鬼,都不会饶过你们!” 喝罢。 人蛊浑身的触手抓着房间墙壁,一个半人长的肉躯蠕动,速度极快,嘴里疯狂喷出粘液,陈渊连连躲避,粘液触碰到屋内装饰,眨眼间,开始剧烈腐蚀,冒起嘶嘶白烟! “先等等!” 陈渊一个闪身躲开粘液, “你是清净邪道豢养的药引!我也是!” “休想骗我!” “我没骗你!怎么你才相信!?” “我没办法!” 人蛊摇着肥硕的大脑袋。 “对了!”陈渊脸色一喜,直接用剑割开手臂,顿时漆黑蠕动的血管,混杂着黑色血液,映入人蛊眼中,“他用黑心脏养我!这就是证据!” 人蛊凝神,呢喃自语, “黑心脏…竟然是黑心脏!” “娃啊,你…比我惨啊。” 陈渊随手从床上撕扯一块布条,然后缠在胳膊流血处,听着人蛊的呢喃自语,眉头微蹙,扫量人蛊的鬼样子,凝声询问,“你什么意思?为何我是最惨的?” 表面看起来。 很明显。 最惨的是人蛊。 “唉,我只是身体被塞进蛊虫身子,再用各种蛊虫饲养,变成这副鬼样子,可我…始终不会忘记,自已是个人啊。” “而你…吃了黑心脏的你,最后,会变成真正的疯子,就算当做药引炼成丹药,你也会永远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啊!” 陈渊征神。 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过自已被当做药引炼成丹药。 大不了一死嘛。 可现在看来,似乎连死…都是奢望! 绝望! “你怎么知道?” “清净邪道…可不止养过你啊。” 陈渊神情恍惚,头疼又隐隐发作。 嘶~ “老东西豢养的药引,太多了,他们都逃不出来。我用这具虫躯,不断褪皮,钻出地洞,这才逃了出来,本来只想逃走,可看到你们两个,怒火中烧,想着先杀了他徒弟再说。” 人蛊一脸绝望,痛哭流涕, “可没想到你也比我更可怜,咱们一起逃吧,这里是魔窟!我不想死啊!” 陈渊想着人蛊说的话,深知他吃了黑心脏已是万劫不复,早晚有一天会彻底疯掉,索性留下来跟清净邪道拼命,随即冷声道, “你觉得我们就算逃出去,这副鬼样子又能活多久。” “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掉,还不如博一把,拉个垫背的!让清净邪道那老东西也要生不如死!” 他要让清净邪道生不如死! 人蛊绝望苦笑,“啊?弄死清净邪道?你在做梦啊。我们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只活的药引,就凭咱们,能活着出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至于弄死清净邪道。 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弄死他,你真以为跑的了?” 人蛊愣住,“我…” 是啊。 逃不了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逃出去,可这方圆百里全是清净邪道的地盘,这副鬼样子又能逃到哪里去,难道一辈子作为邪祟活着?那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怎么做!?” 人蛊下定决心。 反正他现在这副德行窝囊活着根本没意思,就算是活着回家,原本最亲近的家人,也会将他当做邪祟。就算不拿他当邪祟,日后…又如何能够一起生活。 真相很残酷。 其实。 除了与清净道人拼命。 他早已无路可走。 “清净邪道最重视的是什么!?” 陈渊反问。 “他想要成仙,当然是成仙丹药!”人蛊脱口而出,猛然肥肉拥挤的那张人脸,五官扭曲,意识到问题关键,低声嘶哑,“从丹药着手!” “不错!” 陈渊眼底涌现狠毒。 “可什么东西才能骗过清净邪道啊!?” 清净邪道可是炼制丹药的邪修。 想要在丹药上着手。 比登天还难! “我们自已!”陈渊视死如归,手指狠狠戳着他的胸口,“不是豢养我们嘛,那我就吃掉后山所有的邪祟诡异,让他炼制出来的丹药…成为毒死他的致命毒药!” 他不是要下毒。 而是打算用自身炼制出丹药药性增强数倍乃至百倍的丹药,生生撑爆清净邪道! “可你也会死啊!” “呵呵!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敢拿老子当小白鼠豢养!老子就弄死你!”陈渊面目狰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早已做好跟清净邪道同归于尽的准备! 人蛊瞳孔地震,久久不语。 浑身虫子长满一根根黑色毛发的肥肉一颤一颤,同样发出决绝之言,“干了!还有我!” “你先藏起来,等清净邪道从后山洞穴采药回来,发现你逃出去之后肯定会急着寻找。” “到时候我们在后山洞穴汇合,吃了那些血肉邪祟!” 陈渊恶狠狠道。 “好!”人蛊看向无尘,“那他?” “本来是要杀掉的,但接下来还用得着,就先留他一命。”陈渊眼睛眯起,顿了顿,决定道。 人蛊点点头,虫子身上的一根根血肉触手开始活动,带着他的肥腻虫躯,掠出一道残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随后。 陈渊取出道袍内的迷魂丹粉末。 心一横,也是吞进肚子。 很快。 神魂眩晕,陈渊眼前一黑,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时间推移。 晕倒过去的无尘道人,幽幽然睁开双眼,阵阵眩晕,忽然扭头瞅到晕过去的陈渊,瞬间清醒,强行起身,抱起陈渊,焦急大喊, “渊娃子!醒醒!” “别吓师兄!师兄还没教你练剑啊!” 第十三章:吃 陈渊,睁开双眼。 其实刚刚他就醒了,迷魂丹粉末似乎对于他的神魂效果有限,不知道是原本穿越的神魂有什么奇异之处,亦或者是黑心脏正在一步步影响他的神魂。 心中不由得失笑,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黑心脏真是什么强大神魂的宝贝呢,可悲啊。” “渊娃子!你醒了!” 床边,正一脸担忧,伸手点燃三柱香,口中念着晦涩道文的无尘道人脸色大喜。 “静心咒果真有效!” 陈渊坐起身子,捂着头,疑惑道,“师兄,我这是咋了?” “唉,咱俩都中了迷魂丹磨成的丹粉,是师兄大意了,没想到师傅不在,隐藏在道观周边的邪祟就坐不住了!” 说着。 无尘道人一脸自责的拍着双腿。 他觉得他真的没用。 根本保护不了小师弟! 陈渊眼神复杂,看着真的担忧他的无尘道人,心中不由得恍惚起来,带入到无为道人的身份中,让他对这位师兄,多了几分亲近。 “该死!” “他是邪修!” “他好的是无为道人!不是我!” “一旦知晓我不是无为道人!恐怕下手最快的就是他!” 绝对不能心软。 “怪不得师兄,是我没有保管好迷魂丹,让邪祟偷走,最后还迷了我们俩的魂。”陈渊伸出双手,皱眉不解,“只是那邪祟为何…没有伤我二人?” “哼!欺软怕硬罢了!” 无尘道人拳头紧握, “邪祟不敢对我们出手,它们只敢来道观偷丹药,真要是对我们下手,师傅绝对饶不了他们!” 陈渊微微颔首。 “好在丹药都吃完了,邪祟没找到一颗,只能悻悻然离开,都是胆小如鼠的家伙,没想到却是阴沟里翻了船,我真是蠢得可以!” 无尘道人又是气鼓鼓的拍着脑袋。 显然。 对于没有保护好陈渊。 他极其自责。 现在想来,还是后怕不已。 陈渊不语。 心里默默思索着再去后山洞穴的事情,“再去后山洞穴我不管别的,看到什么都不能理会,只管拼命往嘴里塞那些诡异血肉!” 他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体内疯狂积聚药物! 使得药性达到最大值。 以此达到活活撑死清净邪道的目的! …… 次日。 清净道人露出一嘴的大黄牙,咧嘴笑着,后背背着一个金色的丝绸包裹,包的鼓鼓囊囊,在陈渊眼中,却是鲜血浸透,一块块鲜活血肉在他的后背蠕动。 “又看见了。” 陈渊默默皱眉。 “师傅,您回来了!” “嗯嗯。”清净邪道显得很兴奋,手掌拍了拍后背的包裹,咧嘴一笑,“此次满载而归,炼丹所需的药材全部采齐,你准备好没,接下来…要开炉炼丹哩!” “一切准备齐全!” “嗯嗯!干得不错,为师很欣慰啊。” 清净道人扭头又看向陈渊,略微思忖片刻,凝声道,“嗯…此次炼丹无为你便不要参与,黑心脏的后遗症还未好,等养好身子再说。莫要心急啊。” “是,师傅。” 陈渊恭敬一拜。 “事不宜迟,我去取药引,准备开炉!” 说罢。 清净道人脚底轻点,身形如燕,迅速闪过青砖院落,朝着炼丹房而去。 “药引?” 陈渊假装问道。 “嗯,炼丹当然需得药引哩,不过药引连我都没见过,那可是师傅的宝贝,咱们做弟子的,还没资格见。”无尘道人解释道。 “好了,渊娃子你缓着,我要准备开炉炼丹,希望这次能多炼出几颗丹药,你接下来修炼,可需要的紧哩。” 说着,无尘道人便转身要去丹房。 可刚要动身。 就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该死!药引跑了!” 无尘眉头紧皱,扭头一瞅陈渊,凝声道,“渊娃子,迷晕我俩的,该不会偷走药引了吧!?” 陈渊蹙眉,微微摇头。 “我去看看,你回去歇息。” “嗯。” 陈渊冷冷的看着无尘道人背影,随即转身,等待时机成熟,他便要立刻跑去后山洞穴。 … 后院丹房。 无尘道人一来,顿时浑身一紧,扫着丹房横七竖八倒散一地的家具,尤其是那张一巴掌拍成碎渣的木桌,瞳孔骤缩。 “师傅!” 随后,无尘道人一股脑全部说了。 “师傅您别怪小师弟,都是我大意,您要罚就罚我!” “好好好…敢跑来清源观闹 事,你来收拾这里,本道爷要亲自去铲除这群该死的邪祟!” 清净邪道怒火中烧。 无尘道人连连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都没见过这般盛怒的师傅。 简直快要令他窒息。 “你的错等为师回来再说!” 说罢,暴怒的清净邪道道袍一挥,气血蒸腾,化作一柄利箭射出,脚下青砖更是寸寸碎裂,呼啸而起的狂风,吹得丹房装饰七零八落! 无尘,长长舒了口气。 但愿师傅别迁怒小师弟。 有罪,他一人承担。 … “走了。”陈渊躲在房间角落,透过窗户缝隙,看到暴怒的清净邪道周身阴风大作,三道诡异虚影发出刺耳的风怒尖叫,陈渊清楚,他的机会来了。 悄然,离开房间。 小心翼翼的顺着墙角。 踱步着,离开清源观。 凝望清净邪道离去的方位,陈渊在等待片刻功夫之后,随即体内经络活络起来,身形矫健,犹如灵猴般窜入深山密林,消失不见。 良久。 陈渊再次看到那座后山魔窟。 头,不由得隐隐作痛。 捂着脑袋,陈渊深吸一口气,“呼,凝神静气,绝对不能停止脚步,我活不了,清净邪道也别想好受!” 呢喃一声,随即陈渊悄然掠进洞穴,刚一踏入洞穴,阴寒冷风呼呼刮过,人蛊见到陈渊,脸色一喜,也从角落里蠕动爬出。 “你来了!”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进去!” “好!” 一人一人蛊。 马不停蹄的朝着血肉魔窟钻去,耳边呓语再次响起,陈渊却是置若罔闻,眼神坚定,带着虫躯忍不住颤栗的人蛊,再次来到魔窟中心。 “你看到了什么?” “血肉!蠕动的器官!” 人蛊惊惧颤抖。 陈默不语。 果然,无尘道人也在骗他! 明明人蛊都能看到,他却一副一无所知,拿着人头当做阴莲药材,在师弟面前保持正面形象的样子,真是有够‘良苦用心’啊。 “吃!”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第十四章:血咒 吃! 陈渊毫不犹豫,直接趴在血肉之上,双手指甲狠狠插进血肉器官中,疯狂撕扯,一块块血肉残肢扯断,然后心一横,张开嘴,拼命的咀嚼! 嘎吱嘎吱。 血肉器官咬碎的声音不断响起。 人蛊吓了一跳。 虫子肉躯控制不住颤栗,触手死死的抓住地上肉皮,随即心一横,张开嘴,也是朝着血肉啃咬起来。 “拼了!” … “疯子!他是个疯子!” “不能让他吃了!啊啊啊!我的手!” “黑心脏疯癫了!黑心脏疯癫了!” 耳边。 一道道刺耳瘆人的呓语不断往陈渊头里钻去,就像是整个脑袋塞满了水,涨的厉害,诡异声响缠绕着他,试图搞垮陈渊神魂,但此刻的陈渊一心一意,目的就是要疯狂吃下更多的血肉邪祟! “呜呜…”陈渊嘴里咀嚼血肉器官,一只手指在他的嘴角叼着,发出含糊不清的瘆笑,“哈哈…来了!老子全都给你们吃了!” 人蛊默默远离陈渊。 吃了黑心脏的人。 迟早会变成癫子。 看陈渊的模样…估计快了。 虽说不怕死,但本能上,还是畏惧。 肉虫蠕动身子,还不忘触手撕扯下来血肉,喂到嘴里,大口咀嚼,然后囫囵吞枣,不知其味的吞咽下去。 很快。 陈渊整个身子。 突然间血肉横生,一根根肉瘤从身上窜出,陈渊神色一变,体内赤元丹剧烈燃烧,肉瘤快速消散,炼化进了身体血肉当中。 他的体内。 犹如一座熔炉。 吃进去的邪祟血食。 彻底成了增强肉躯的养料。 倒是人蛊。 他本就是清净邪道以邪法炼成的邪祟,此刻吞咽邪祟血食,肥腻流油的虫躯不仅没有横生肢体,反而膨胀数倍,就像是一条肥肉堆积而成的小山丘一般。 大半个洞口都塞不下。 “嗝儿~”又过了好一会儿,人蛊翻了个面儿,一根根触手捂着肚子,挤到一起的五官扭动,嘴巴未张,“呼呼…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他感觉一辈子吃的都没今天吃得多。 再吃下去。 绝对会涨死。 小眼珠子乱转,瞥到远处还在疯狂进食,后背道袍撑的圆鼓鼓,一根根血 肉肢体肆意钻出来,又很快消退的陈渊,心中不由得心生畏惧。 暗暗咕哝着, “唉,好好一个人,被清净邪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吃了黑心脏神魂早晚混乱癫狂,现在又吃了这么多邪祟血食,恐怕连这具躯壳…都永无宁日啊。” 顿了顿,却又自嘲一笑, “嘿,反正都要被炼成丹药哩,怕个鸟啊。嗝儿~” … “嗝儿~” 陈渊躺在血肉洞穴内,整个腹部高高隆起,撑得道袍快要爆开,陈渊扯开布条,露出蠕动的白嫩腹部,体内赤元丹剧烈焚烧,一根根试图穿透血肉的肢体,登时焚烧。 化作养料。 融入血肉之中。 “呼…”陈渊吐出一口浊气,“呵呵…味道还挺不错。”随手抹着脸上的鲜血,咧嘴瘆笑,“是时候弄死清净邪道那老东西了!” “干死他!” 人蛊喊道。 “哈哈哈…” “哈哈哈…” 一人一人蛊,笑声响彻血肉魔窟。 …… “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人蛊肥硕的虫躯蠕动着,一根根触手握紧,紧张兮兮道,“跟你赌一把,现在假装被抓,清净邪道得知我体内积攒大量药材,八成会留我跟你一起炼丹!” 人蛊有这个自信。 毕竟清净邪道用残忍手段制造并豢养一堆药引,最终只留下零星几个,人蛊在他的药引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珍贵存在。 清净邪道想成仙。 豢养的珍贵药材,绝对会放在一起! 到时候。 炼制出药效百倍的丹药。 绝对撑死他! “就算分开,我撑不死他,小道爷你也绝对可以办到!”人蛊郑重盯着陈渊的脸,凝声道。 毕竟陈渊吸收消化的邪祟血食之多,令人咋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与旁人不同,明明吃了那么多,愣是感觉不出多少。 如此。 对于迷惑清净邪道。 简直再合适不过! “兄弟…就此别过了。”人蛊若有所思的瞅了瞅陈渊,心中暗下决心,旋即转身,虫躯蠕动,从魔窟深处,渐渐离去。 陈渊,随后亦是踉跄离开。 …… 人蛊朝着魔窟另外一边,撒开一只只腿,不要命似的跑着,体内一只只蛊虫从血肉蠕动钻出 ,然后顺着他的身子,向四面八方涌去。 吃了邪祟血食。 他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体内原本豢养的虫卵,更是迅速催生而出,从他的体内钻出,成了一只只子虫,充当寻找清净邪道的作用。 但其实。 是他主动暴露。 果然。 清净邪道在整座山疯狂寻觅之时,猛然瞥到角落里的一只蛊虫,道袍一挥,指头大小的蛊虫,被他死死捏在指间。 “呵呵…连虫卵都孵化出来了,不过这可是本道爷的虫卵,想让它监视我,你可真是够蠢!” 冷笑一声。 随即清净邪道肩膀钻出一块肉瘤,眨眼间形成一颗面目扭曲可憎,头发散乱,一口吞下蛊虫,咀嚼几下,吞进肚子。 “咯咯!躲在那儿啊!” 清净邪道掠过残影,周身血气弥漫,两张脸上蔓延诡异咒文,血液符咒凭空浮现,陡然化作漫天血雨。 倾泻而下。 人蛊脸色骤变,疯狂蠕动。 但一道道血液咒文附在他的虫躯肥腻血肉之间,顿时只觉浑身抽搐,动弹不得! “血咒符!” 人蛊脱口而出,目眦欲裂。 血咒符,是用一个个药引的血液,活活抽出来,再活剥肉皮,用鲜血画在肉皮之上的符文! 残忍至极。 “跑?”清净邪道眉头一挑,正要捏死人蛊,突然暴怒,两张脸狰狞厉啸,“你竟然跑去了洞穴宝地!你到底吃了多少!” “嘿嘿,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呗。” 人蛊毫不畏惧,挑衅道, “还得谢谢你啊,给我塞了那么多蛊虫,巧了,正好找到了血肉魔窟,反正已经这副鬼样子,不吃…似乎很吃亏啊。” “该死!” 清净邪道疯狂嘶吼。 一道道血液咒文撕扯人蛊身躯,眨眼间鲜血横流,染红地面。 “道爷让你吃个够!正好拿你回去炼丹!” 喝罢。 清净邪道血咒疯狂运行,扭曲人蛊身躯,肢体扭断,肥腻虫躯更是像拧麻花一样扭动! 在人蛊凄厉痛苦哀嚎下。 抓着他。 朝着清源观而去…… 第十五章:无尘 清净邪道抓着人蛊很快返回清源观,刚一回来立即吩咐无尘道人着手炼丹。 无尘道人不敢怠慢。 立即开炉炼丹! 陈渊皱眉,暗暗思忖,“等不及了…他这是打算先用人蛊炼丹!莫非人蛊跟我…是炼制两种丹药的药引!?” 陈渊不解。 但仍是悄悄,靠近丹房。 … 可丹房内。 清净邪道急不可耐,图穷匕见。 肩膀两边,三颗肉瘤膨胀蠕动,钻出皮肉,露出狰狞丑陋的模样,呲着满嘴黑牙,咯咯直乐。 正在点火的无尘道人。 余光一瞥。 顿时瞳孔骤缩,浑身一紧。 “师傅…你…你!” “哦,一着急忘了你。”清净邪道四双诡异眼球蠕动着,瞥向震惊无比的无尘道人,道袍一挥,浑身血液肥肉交杂的人蛊扔在地上,摇头道,“无尘啊,去把你小师弟带过来,咱们一起成仙嘞~” 无尘道人浑身发寒。 “师傅…你到底要干什么!?” “无尘啊,你真是愚笨,这还看不出来,为师…要炼丹啊。”清净邪道肩膀的秃顶脑袋阴森直笑,“咯咯…帮道爷采了数年药材,你咋都没察觉出来啊。” 无尘道人瞳孔骤缩。 猛然低头。 怀里的阴莲。 赫然变成一颗人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些年采的…都是人!” 无尘道人如遭雷击。 “还没看出来吗,你不过是他豢养的傀儡罢了。”整张脸捏烂的人蛊苦笑一声,“不过有够可怜,叫了他十几年师傅,到头来…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 噗! 清净邪道一脚。 人蛊嘴巴瞬间被踩烂! “本道爷跟自已的徒儿说话,还轮不到你来犬吠!” “呜呜…” 人蛊喉咙蠕动,低沉嘶吼。 “无尘啊,师傅的话…都不听了吗?” 无尘道人短暂愣神,随即抽出宝剑,一脸凝重,“原来你真是邪道,小师弟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要拿他炼丹!” “哈哈,无尘啊,他可是为师精心饲养多年的药引,现在的他…可是最完美的药引,只要炼出丹药,你就能跟师傅一起成仙啊!” “呸!” 无尘道人怒骂, “你个邪道,我绝对不让你伤害渊娃子!” 清净邪道四双瞳孔猛然凝视无尘道人,扭曲的脑袋在他的肩膀转动,冷声威胁,“无尘…你可想好了,为师给过你机会,别一再试探为师的底线啊。” “你这邪道,我杀了你!” 窗外。 陈渊神色复杂。 原来无尘师兄,真的看不到。 他,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随即心一沉,陈渊伸手推开丹房门,迈步走了进去,冷冷看着模样丑陋,四颗头颅狰狞无比的清净邪道,嘲讽道,“丑陋的东西,听说你找我啊。” 无尘道人脸色剧变, “渊娃子你快走!” “他要杀你炼丹!” 喊着。 无尘道人抽身上前,手中紧握的长剑一颗颗眼球蠕动,无尘道人虽然震惊不已,但仍是长剑刺出,眼球却是直接飞出,朝着清净邪道的身体表面,疯狂涌去! 眨眼间。 清净邪道周身。 道袍掀开。 露出长满眼球的血肉! 百眼邪道! 煞是瘆人。 刺出的长剑,变成一根千疮百孔的血肉长剑,脆弱不堪,瞬间刺到清净邪道胸口,血肉长剑,应声碎裂。 化作一道道血肉。 融入清净邪道体内。 清净邪道压根不在意无尘道人,中间那颗人头眉头一挑,意外道,“本道爷倒是很意外,神魂濒临疯癫的你…居然还有胆子主动来到我面前。” “怎么着?这是绝望了,还是想要过来求饶?呵呵。” 陈渊摆手,“无所谓,你想拿我做什么都行。”转头又看向无尘道人,神色一凛,又道,“师兄,别挣扎了,好好跟着他修炼吧,好好活着。” 他并未求清净邪道放过无尘。 那样开口。 清净邪道反而会立即杀死无尘。 以退为进。 是他能做的唯一且微不足道的事情。 面对清净邪道这座大山。 带给他的,只有窒息。 恐怖的压迫力,根本无法反抗! “无尘啊,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来,跟为师一起炼丹,咱俩一起成仙嘞~”清净邪道四颗头颅诡异声音重叠着,如同地狱恶鬼,面目可憎。 无尘却是苦笑一声, “ 渊娃子,这次师兄不能答应你,以前我没有护住你,这次…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邪道所杀!” 一声喝罢。 无尘道人扯掉道袍。 脸一横。 手臂塞进嘴里,死死咬住,鲜血直流,无尘却丝毫不在意,以指代笔,开始画符。 一道道血液符文。 在他的眼前漂浮! 天罡符! “小师弟快走!” 暴喝一声,无尘整个身体竟然剧烈膨胀,伴随着血肉爆炸,无尘周身弥漫血雾,融入天罡符中,对着清净邪道,倾泻而出! “呵呵,拼命?” 清净邪道冷冷嘲讽, “这符…可是为师教你炼的,用它来对付本道爷,你还是那般愚不可及啊。” 随后。 清净邪道手掌快速结印。 一道道血咒祭出。 蔓延至无尘鲜血横流,伤痕累累的血肉之上,眨眼间抽干他的血液,化作一具干枯肉体,重重倒地。 身躯干瘪。 只有那双绝望的瞳孔。 死死盯着清净邪道。 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剩下嘶哑的呜咽。 清净邪道四颗脑袋嘴巴裂开。 疯狂吮吸。 血液炼成的天罡符。 一股脑全部被他吸进肚子。 “呵呵!你不是护着无为嘛,那本道爷就让你亲眼看着他炼成丹药!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啊!哈哈!” 陈渊眼神复杂的看向无尘,沉默不语。 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幸好。 还能活着。 啪啪。 清净邪道扭头,眼眸眯起,“嗯?” 无尘浑身干瘪。 却没有放弃,反而一步步在地上爬着,挪动到清净邪道脚边,干枯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踝,然后张嘴,死死的咬住裤脚。 眼睛,死死盯着陈渊。 快逃! 离开这里啊! 他快哭了。 可他不知道小师弟为何根本不动。 咔嚓。 清净邪道皱眉,一脚随意踩下,无尘手臂骨骼瞬间断裂,目眦欲裂,痛苦嘶嚎。 但手。 却根本不松分毫。 陈渊心揪起,但仍是不动。 显露出一丝担忧。 清净邪道会瞬间杀死师兄。 清净邪道就是个疯子! 随意一脚生生踩断无尘的双手,然后对着无尘腹部又是一脚,踹飞出去,撞到墙上。 “冥顽不灵,怎么不听师傅的话啊,你这样,为师…真是太失望了呀。” 第十六章:羽化成仙 清净邪道浑身眼球蠕动,不再理会无尘道人,转头看向冷眼相待的陈渊,眉头一皱,“乖徒儿,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陈渊摆手, “死过一次的人怕什么,从我能看到你这副丑陋模样开始,我就已经变了,可笑原以为能从你手上逃走,可事实上…我不过是你养的一只猴子,再蹦哒,又能如何。” 清净邪道的主人头不语。 但挤到肩膀后面的那颗跟地瓜一样的脑袋却是厉声暴喝,“啊啊!他怎么还没疯啊!明明之前都疯癫了,可现在居然没事儿!” 他很愤怒。 都准备好拿陈渊炼丹。 需要的就是疯癫的神魂以及躯体。 那样。 才是最完美的药引。 可现在他看起来神魂依旧有着理智,没有达到那所需要的那种最佳神魂状态,这对于药引来说,根本不够格! “为什么没疯啊!” “该死!黑心脏根本没用!” 四颗头颅,面目狰狞。 一道道血色符咒道文游走血肉之间,整个身躯剧烈颤抖,猛然看向陈渊胸膛,突然暴起,身躯闪过,一掌,穿透陈渊胸膛! 陈渊瞳孔骤缩。 漆黑跳动的心脏,裹挟着漆黑血液。 在清净邪道手掌缓缓跳动。 无数双眼球注视黑心脏,眼前阵阵眩晕,诡异幻境笼罩着他,陡然笑起,“哈哈哈~原来你疯的更彻底!差点儿被你骗了!看到没,黑心脏黑到透亮,那是神魂最疯癫的证明!” 陈渊。 早已从骨子里彻底疯癫。 表面的理智,不过是疯子掩盖自已的手段,疯子…一旦形成自我逻辑,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癫子! 随即。 清净邪道捧着黑心脏, 一脸向往的盯着黑心脏, 满脸癫狂道, “药引!最完美的药引!终于成了!” 陈渊神色一凛。 原来清净邪道要的,是这颗心脏。 呵呵。 炼吧!让你炼个够! 融入无数邪祟血食的黑心脏。 足够撑爆你! 只不过为何又给他吃赤元丹呢? 用不到他的血肉,偏偏又白费赤元丹强化肉躯? 或许,是害怕他的孱弱身子无法承载黑心脏吧。 陈渊不清楚 ,但也没必要知道了。 他就要死了。 黑心脏早已经跟他的心脏融为一体,现在掏出心脏,他又不是仙人,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他还不会轻易死,他要亲眼看着清净邪道彻底撑死! 成仙? 让你成鬼都做不到! 陈渊伸手在空荡荡的胸口摸了摸,沾着血又塞进嘴里尝了尝,脸上缓缓咧起笑意,呢喃自语,“呵呵,没想象中的疼啊,不过这味道…跟原来的血不一样唉,还挺甜。” … “炼丹!” 清净邪道捧着跳动的黑心脏,三颗头颅疯狂伸长,血肉牵引着来到丹炉上,随即点燃柴火,又叼起人蛊,扔进丹炉。 人蛊。 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他要羽化成仙。 人蛊乃是必不可少的药材! 神魂丹最重要的药材,便是人蛊,黑心脏,以及各种邪祟血食辅助,方能炼制出摆脱肉躯,神魂羽化之仙丹! 掀开包裹。 一块块邪祟血肉肢体。 纷纷投进丹炉。 最后,黑心脏在清净道人无数双眼球死死盯着之下,放进丹炉,随即闭上炉盖,烈火燃起,诡异血咒,攀上炉身。 “哈哈!神魂丹就要成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血液抽空,化作干尸的无尘爬到心脏掏空,眼睛瞪圆的陈渊身边,喉咙蠕动,满脸心疼,凸出眼眶的眼球,泪水流出。 “呜呜…” 陈渊缓缓转头, “师兄?不…我不是你的师弟。” “呜呜!” “你的师弟早已随着血魂的死永远离去,我不过是道孤魂野鬼罢了,你不用为我出头,以后…好好活着。” 说罢。 陈渊又看向清净邪道。 此刻的清净邪道,哪里在意别人。 他的一双双蠕动眼球。 早都被正在飘香的丹炉,彻底吸引。 无尘心脏骤紧。 同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渊娃子…师兄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脏了…” … 丹香四溢,弥漫丹房。 热气腾腾,灼热的气浪不断从丹炉中升起,一时间丹房缭绕在热气白雾之中,茫茫一片,宛若仙界。 地瓜头一眼大一眼小,贴在炽热的通红炉盖缝隙,任由热气冲击 ,眼球膨胀,却咯咯直乐, “嘿嘿!丹成了~白的~全是白的~” 噗呲呲! 丹炉抖动,清净邪道马不停蹄的用手抓着滚烫的炉盖,手直接烫的冒烟,但却置若罔闻,双手用力,掀开炉盖。 白光弥漫。 一颗纯白丹药。 映入眼帘。 “神魂丹!这就是神魂丹!”清净邪道激动不已,颤抖着双手捧起神魂丹,眼球中流露出向往的痴笑,重叠诡音交织,“嘿嘿嘿…快吃…快吃…道爷要成仙嘞~” 扭头,盯着陈渊二人。 “你们这些凡人有幸得见本道爷羽化成仙,是你们三世修来的福!”清净邪道缓缓将热腾腾的神魂丹递到口中,随着一口吞咽,神魂丹,吞咽进肚。 “呵呵呵…终于吃下去了!” 陈渊咧嘴,瘆笑不停。 “嗯?” 清净邪道突然神魂疯狂膨胀,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身,炽热无比,犹如置身火炉疯狂灼烧! 这…是要摆脱凡躯。 羽化成仙的征兆啊! 噗噗噗! 身体血肉眼球剧烈膨胀,随即蠕动凸起,开始疯狂爆浆,浓稠粘腻的黄白之物四处飞溅,散落整个丹房! “哈哈哈!丑东西!老子给你准备的大补丹药,好吃嘛!哈哈!” “你在说什么!?” 清净邪道浑身血肉膨胀隆起,四颗头颅更是足足膨大数倍,面目像是充满了气体,五官扭曲,眼珠子继续爆浆,喉咙蠕动,厉声叱道。 “哈哈!你个蠢东西!还不知道,那颗黑心脏里可是塞进去了你后山魔窟无数的邪祟血食!” “那…可都是大补啊!” 清净邪道四张脸彻底阴沉扭曲。 好似诡异的线条在脸上胡乱拉扯,原本就丑陋的五官更是像用脚踩了无数脚,血肉膨胀,鲜血从七窍直冒! 药效太大! 根本抑制不住! “你懂个屁!这是本道爷即将羽化成仙,休想骗我!”清净邪道整具躯体早已爆成一片血雾,残缺肢体冒出一个个深坑大洞,残破不堪。 但他丝毫不信陈渊的话。 不过是陈渊在扰乱他的道心。 他正在成仙! 绝对不能受到影响! 第十七章:活着 陈渊冷眼看待。 可悲的丑陋肮脏邪物。 明明血肉身躯被药效增强数百倍的神魂丹正在快速撑爆,神魂也在剧烈膨胀撕裂,可在清净邪道嘴里,这都是正常现象,正好说明他在羽化成仙。 不由得令陈渊冷笑。 “啊啊啊!” 神魂撕裂,原本的四颗头颅,现在脖子处分裂撕扯出四道神魂,强行扯裂,意图分离本体,却在丹药作用下,好似他的血肉一般,扭曲爆裂! “哈哈!斩三尸!” “我明白了!原来斩断三尸,才能成仙啊!” 喝罢。 最原始的那颗头颅。 扭动脖子,对准爆炸到只剩下一块块脑浆肉筋连接起来的肉块,张开嘴,疯狂撕咬,双臂快速撕扯,三颗头颅,彻底被他扔掉! 斩去三尸! 方可成仙! 噗噗噗! 肉身膨胀,疯狂爆炸。 神魂撕裂,如同一丝丝虚幻仙影,飘飘乎升往天际,只剩下满地散发出香味的血肉,铺满整个丹房。 “成仙嘞~” “道爷终于成仙嘞~” 丹房内。 只余下清净邪道瘆人的狂笑。 绕梁三日,久久不能散去。 陈渊凝眉,摸着溅到他身上的粘稠血肉,嗅着令他腹部直叫的丹香诱人味道,陈渊忍不住张开嘴,细细品尝流进口腔的美妙味道。 真香。 “清净邪道炼出来的丹药没想到让他的丑陋肮脏的血肉变得这般诱人,还真是有够可笑。”陈渊眼神渐渐涣散,摸着空荡荡的胸口,声音断断续续,“呵呵…到时间…了啊。” 他撑不住了。 没了心脏,能坚持到此刻。 已经是个奇迹。 陈渊眼睛闭上,一切归于平静。 …… 时间推移,夜幕降临。 丹房窗户,一缕缕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陈渊脸颊,原本躺在干涸血渍上的身体,突然间手指微微一动。 身边。 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 “呜…”陈渊眼皮沉重,艰难睁开,眼前朦胧月亮隐隐闪烁,艰难的蠕动喉咙,声音沙哑咳嗽道,“咳咳…我这是…还活着?” 他一脸不可置信。 可胸膛传来的一丝丝温热。 让他的胸膛缓缓跳动。 伸手触碰到胸膛,感受着原本空洞的胸口,此刻却是凹凸不平,但却结结实实重新长出血肉,顿时皱眉, “心脏…又长回来了!?” 不敢相信。 艰难挪动僵硬的身子,陈渊勉强坐了起来,可扭头突然间看见趴在身边,血肉干瘪的无尘道人,顿时瞳孔骤缩,心脏猛然揪紧。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心翼翼翻起无尘。 霎时间,眼眶中泪水泛起。 “师兄!”陈渊心脏剧烈紧锁,只觉得几近窒息,瞳孔地震,死死盯着胸膛生生掏空的无尘,那带血的手掌,陈渊阵阵头疼。 头快要裂开! “他…把心脏换给我了!” 陈渊捂着胸口,声音颤抖。 无尘。 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尽管浑身血液几近被血咒抽干,但终究是修道之人,现在看来,清净道人教的…虽是皮毛,但倒不是那般邪异,身体素质强横,活下来的可能极大。 可无尘。 最终却将心脏塞进他的胸膛。 陈渊体内赤元丹药效迅速运转,本就吃了邪祟血食的身体血肉快速修复,包裹住这颗无尘心脏,居然真的跳动起来,活了下来。 可惜。 人蛊却是活不了了。 带人蛊来送死。 反而他这个主谋…还活着。 挪动无尘尸体,突然眼前浮现几颗血液写成的字来,“渊娃子…好好活着,师兄,走了。” “呵呵,你死的…真够冤的。” “我不是你的师弟,你个蠢蛋,咋就不信呢!” 陈渊眼角,豆大的泪珠。 啪啪落地。 拖着无尘尸体,浑身瘫软的陈渊道袍被鲜血染红,推开丹房门,迈步踉跄着走出去,在清幽的清源观内,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一脚深,一脚浅。 良久。 终于拉着无尘来到偏院菜地,借着月色扫了一圈菜地,蹲在地上刨了起来,两只手皮开肉绽,原本的黑血,又变回红色。 终于。 刨出一个坑来。 挪着无尘尸体,放进坑里。 随后又扔土,掩埋无尘。 做完一切,陈渊像是彻底没了气力,瘫倒在地,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陈渊不知道的是,一根根漆黑血管,从他的体内血肉中滋生。 缓缓伸向心脏。 连接起来。 缠绕原本的鲜红血管。 犹如包裹一层漆黑触手,供给邪祟血食,原本孱弱的心脏,开始愈发蓬勃,整个身体表面,亦是不受控制的伸出一块块血肉。 陈渊皱眉,暗暗想到, “残留在体内的邪祟血食开始作祟,赤元丹的药效几乎全部融入到了黑心脏里,所剩不多,这下想要活着,还得尽快恢复修炼才行!” 要是放任不管。 这具躯体会在邪祟侵蚀下, 成为新的邪祟! 他…要好好活着! 既然又让他活了过来,代替心脏的主人,他也要好好活着,况且摆脱了清净邪道,危机解除,他便可以安心修炼,梦想中的上天入地,或许真有可能实现。 另外。 陈渊手掌贴在胸前, 呢喃自语,保证道, “师兄,你此刻…就是我的师兄,你的妹妹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无尘跟随清净邪道之前。 家里只剩下一个妹妹。 正是为了赚钱,这才跟着清净邪道修道,在清源观干活,赚的钱则是全都寄回家,供他妹妹生活。 现在无尘为他而死。 他得活着,不断修道,守护无尘师兄的妹妹。 “这…算是我在这个诡异世界,仅剩下的念想。”陈渊捏紧拳头,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有了念想。 整个人从死气沉沉中走了出来。 “清净邪道已死,但正殿的那尊血肉神像,仍然是不敢大意的邪祟,收拾清净邪道的东西,然后直接离开!” “就我现在这副身板,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继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陈渊暗下决定。 走进清净邪道的住处,左右打量,很快看到床底下藏着的箱子,赶忙拉出来一剑破开,映入眼帘的是三颗赤元丹。 丹药在他眼中。 表面伸出一根根肢体,诡异面孔。 “管它呢,反正这丹药吃了能快速强化五脏六腑!”陈渊并未理会丹药诡异,眼前恍惚,丹药重新归于平静,随即一把抓起来,塞进怀里。 然后,则是一本泛黄的书册,被陈渊抓了起来。 第十八章:李二牛 《血咒术》。 翻开泛黄的书册,记载的道文印入眼帘,一颗颗扭曲文字好像是蝌蚪般蠕动,直直往他的脑子钻去。 陈渊一惊。 天罡符瞬间祭出。 烈焰席卷,泛黄书册迅速焚烧。 眨眼间烧成灰烬! “呼…好险!” 陈渊刚松口气。 可眼前一阵眩晕,诡异蜿蜒文字从烈火中飞出,生生钻进脑子,随后如同烧红的铁一般烙印在他的脑海,根本驱散不去,反而越想驱散,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心随意动,血咒操控~” 一道道血咒符文,从他的血肉中如流水般迅速蔓延,刹那间整张脸浮现一颗颗血色咒文。 “这是…清净邪道的邪术!” “该死!” 陈渊瞳孔一缩,死死盯着蔓延至手掌的血咒,脑袋阵阵眩晕,破口大骂, “艹!死了还摆老子一道!这等邪术必须从神魂血液中祛除出去!不然我恐怕会一步步变成第二个清净邪道!” 刚放松下来的他。 再次陷入巨大危机之中。 “咕~” 陈渊凝眉,一颗赤元丹吞进肚子,体内经络道法运转,原本将近枯竭的躯体再次变得强横,血肉强横,血咒消耗的血液渐渐恢复,眩晕这才减轻。 血咒符文,缓缓褪去。 “原身学的道法只是入门简陋之术,远不如血咒术强横,要想彻底压制或者祛除血咒术烙印,必须找到更加精妙的道法才行。” 陈渊想到。 守护无尘妹妹,解决血咒术,然后就是在这个诡异邪祟横行的世界,努力生存下去。 任重而道远啊。 “剑术,天罡符。” 陈渊握紧原本的长剑以及清净邪道随意挂在墙角,之前并未动用的血红色长剑,剑鞘雕刻神异符文,抽出血剑,凝视血色剑身,不过并未有诡异眼球睁开蠕动,沉声道, “从未见过清净邪道使用,估计跟无尘师兄手里那柄眼球长剑差不多。不过虽邪性,但以我如今赤元丹增强后的身体素质,足以压制。” “危机时刻用得着,诡异的世界隐藏着极其恐怖的邪祟修士,必须保证实力增强才能独自闯荡!” “不过得慎重才行!” 不由得又失笑起来, “呵呵,拼了命摆脱清净邪道,到头来这一身本事…全都跟他有关,真 是有够可笑啊。” 陈渊心生悲凉。 似乎摆脱了清净邪道。 但他与清净邪道,早已纠缠极深。 就算彻底摆脱血咒术,那刻在神魂深处的记忆,永远不会退散,刻在骨子里的绝望与癫狂,将会伴随他一生。 抓起两柄剑。 原本的普通长剑握在手中,诡异血剑则是用布条包裹缠绕,背在身后,扎好束腰,整理换好的青灰道袍。 然后又找出清源观里的一些银两黄金,跑到厨房饱饱吃了点剩饭,腰间的布袋装好干粮。 大殿外。 陈渊凝神,望向香火缭绕的殿内神像。 一切如常,并无异象。 “清风镇,师兄妹妹生活的镇子,就去那里吧。” 转身,陈渊彻底化身一名道士,朝着清源观外的世界走去。 … 殿内神像。 血肉蠕动,一根根血肉触手疯狂伸展,蔓延大殿之内,肥腻流油的肉堆叠而成的神像,一道道诡异器官从肥肉长出,凄厉的男女交杂诡音回荡,瘆人的很。 “香火…没了。” “该走了~” …… 清源观外,羊肠小道上。 陈渊一脚深,一脚浅,匆匆行走在密林深处,自打顺着清源观大门直直朝着山下走去,已是过了数个时辰,天刚蒙蒙亮,四周密林,鸟鸣声不绝如缕。 只是陈渊眉头紧皱。 一时间在密林中迷了路。 “自打有记忆便是待在清源观内,连身世都不甚清楚,只是模糊记得那是一片清澈的湖泊,除此之外,一片迷茫。” 陈渊默默思索。 搜遍记忆,关于无为道人的身世,也就只有这点线索。 不过身世来历,陈渊并不在意,主要是除了后山,他还哪里都没去过,在林子里七拐八拐,却是难以找到有人生活的迹象。 “山间雾气蒙蒙,方向寻找本就受限,还是先歇息片刻,吃口干粮再继续赶路。” 陈渊呢喃自语。 随即扭头瞅瞅,寻了块半人高的石块,一屁股坐下去,从腰间口袋掏出粗粮饼子,大口咀嚼起来。 一口干饼一口水。 不一会儿。 腹中一阵饱腹感传来。 “出来!”突然,陈渊双眸一凝,叱咤之声如雷霆般炸响,顿时狂风大作,树叶唰唰作响。 “别杀我!道爷我没恶意!” 一道男子求饶声立即响起。 紧接着。 只见一道略显矮小,穿着粗布麻衣的单薄男子,匆匆跑了过来,低着头,哆哆嗦嗦的作揖询问, “道爷,敢问您…可是清源观的道爷啊?” 陈渊皱眉,抓起身边的长剑,冷冷打量男子,“你是何人?找清源观所为何事?” “小的李二牛,是那小石子村的佃户。”说着,李二牛直接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特来此地寻清源观各位道爷,是要救命哩!” “救命?” “小石子村近些日子怪事频发,已经有数十户人家婴孩凭空消失不见,村里都传是邪祟作怪,庄子里的青壮年都不敢外出,彻夜守着婴孩。” “村长派了我们几个外出寻找镇压邪祟的高人,我听附近人说清源观最为灵验,这才寻到此处。” 说着,又连连作揖, “求道爷救命啊!” 陈渊凝神。 婴孩凭空消失。 邪祟作怪。 正好,李二牛可以帮他带路。 他正好需要人带路,寻找清风镇的位置,至于帮忙祛除邪祟之事,倒是可以去瞅上一瞅。 他现在想要解除血咒术。 必须接触诡异。 或许能从其口中得知祛除血咒术之法。 另外。 对于他而言,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自打历经清净邪道之事,心性上变了许多,眼睁睁看着邪祟作乱,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碰上,不去会一会,憋的难受。 邪祟…都该死! 人蛊,无尘师兄都死在邪祟手上。 残害百姓,身为现代人的他,总归是难以忍受。 办它! 况且。 求人带路,总得还啊。 他要是不管,李二牛冒冒失失跑去清源观,观内大殿的诡异神像见到李二牛,非得当做血食吃了不可! “你先起来,不错,我就是清源观的道士,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说。” “毕竟…观里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了。” 第十九章:客栈,土匪 李二牛愣了愣,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恭敬的立在陈渊边儿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余光瞥到陈渊怀里的干粮,眼神一时吸引住,嘴巴微张,腹中一阵饥饿感袭来,咕咕直叫。 “嗯?”陈渊挑眉,“饿了?” 李二牛老脸一红。 尴尬的手指在粗布衣角胡乱捏着,心想他过来找高人帮忙,反过来别说是报酬,就是吃饭,他都吃不饱,小道爷怎么可能相信去了村子里有钱赚。 一想到此。 李二牛神色一沉,泄了气。 唉,怪就怪那些响马土匪,半路上抢完了他所有的盘缠,饶是现在找到小道爷,明明就在眼前,却升起阵阵无力感。 两手空空。 又何谈求人办事。 陈渊倒是没有多想,反正他包裹里银子黄金还是不少,算是个富裕道士,旋即伸手掏出几块粗粮饼子,塞到李二牛怀里, “吃吧。” “谢谢小道爷!谢谢!” 李二牛双手赶忙在粗布衣服胸前擦了擦,慌乱的接过饼子,吞咽口水,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呜呜…”李二牛满嘴塞满饼子,“香,真香哩!” “慢点儿。”陈渊递给李二牛牛皮水袋,“喝点儿水,别呛着了。” 李二牛大口吞咽,好一会儿,三块饼子下了肚,灌了好大几口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虽远远没饱,可至少双腿不再发颤。 要是再找不到人。 估计他这小身板,得饿死在山里。 “吃饱没?” “饱…饱了。”李二牛干咽着,手指轻轻蹭着嘴角的饼子残渣,然后凑到手心,赶紧舔进嘴里,抬头看到盯着他的陈渊,不好意思道,“饱了,真饱了。” 陈渊“……” 倒是个朴实村民。 不过他包裹里的干粮已经吃光了,想要饱餐一顿,得尽快找到人家,不然他们俩都得饿肚子。 “你从山下来,知不知道最近哪里能借宿,荒山野岭的,要尽快赶去小石子村,光凭两条腿可不行。” 陈渊收起长剑,扎紧包裹。 李二牛略显犹豫,欲言又止。 “说!” “小道爷,此地距离小石子村足有一百余里,都是山路,我身子骨弱些,出来已经四天多了。” 李二牛顿了顿,挠头道, “最近的是一间客 栈,大概离此地半日路程,只是那里闹匪,村子里交给我请小道爷您的酬劳,就是在那儿被抢的。” 陈渊了然。 他这是不敢再过去。 匪患。 他连邪祟都不怕。 区区土匪,又算得了什么。 更关键的是, 腹中实在饥饿,而且…肚里馋虫作祟,光吃几张干硬的粗粮饼子,实在满足不了他前世吃过的美味佳肴的滋味。 想着。 口水不由得流了出来。 “前边儿带路。” “哦哦。”李二牛不敢多言,赶忙提了提裤子,迈步在前,带着陈渊往客栈赶去。 …… 大约半日之后。 陈渊二人,总算是穿过密林,望向不远处的屋舍建筑,烟囱冒着炊烟,四周山路平坦交错,显然是一间供来往商客歇息之所。 “呼…”陈渊长舒口气,“总算是到了,要是再找不到住的地方,真的饿着肚子在野外住一晚上了。” 李二牛满脸担忧,小眼睛畏惧的瞅着客栈,低声询问,“小道爷,那里是间黑店,我们就这么过去…行吗?” 他之前差点儿被宰。 要不是身体瘦弱,估计已经被土匪抓回山寨干苦力活计去了。再来此地,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小道爷。 真的行吗? 要说小道爷镇鬼驱邪。 他这是信的。 可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手上都是横练功夫,凶厉十足的土匪,就小道爷一个…双拳难敌四手,真不一定打的过啊。 保不齐挨一闷棍。 很容易吃亏。 他又完全是个累赘,直愣愣进去,还不得被人剥的连皮都不剩,这次可没银钱换命啊。 “饿了没?” “饿了。” “那还扯什么,进去先吃饱再说!” 李二牛无奈,“哦哦。” … 旋即。 两人一前一后,三两步来到客栈前,抬头一看,木牌写着四个大字,山来客栈。 客栈两层。 陈渊推门而入,眼前大厅摆放着六张桌子,山里汉子坐了右边两桌,另外左边两桌,看穿着应该是来往商客。 至于中间。 一桌子,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六名大汉,粗声高嗓,粗鄙之言在狂笑中不绝,个个 身材健硕,一看就不好惹。 低着头,余光一瞅见六名粗鄙壮汉,李二牛不受控制的双腿颤抖,陈渊挑眉,估计这六人,便是抢了李二牛的土匪。 大咧咧直接坐在客栈大厅。 倒是肆无忌惮。 “小二…快点儿上菜啊,愣着干嘛。”陈渊大踏步走到左边客商旁直接坐下,长剑大手放在桌上,大喊道,“好酒好菜…快点儿给本道爷端上来!” 馋的不行。 “好嘞~”柜台后面踮着脚的瘦弱小二连忙谄媚窜出,手里提溜一壶好酒,小碎步跑了过来,“这位道爷,上好的神仙醉,您尝尝!” 陈渊掀开壶盖,倒了一碗。 汩汩汩灌了起来。 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从喉管往腹中涌去,整个身子热腾腾的,驱散邪寒,虽然辣嗓子,但对于来往行人,山中阴寒,这酒一喝,暖洋洋的,倒真不失一壶好酒。 “好酒!” “嘿嘿!小道爷稍候,菜马上来!” 不一会儿。 一碟碟盘子,盛满香喷喷的肉菜,端了上来,陈渊见状,抓起筷子,轻轻递到小二面前,笑道,“小二哥,你也尝尝。” 小二嘴角抽搐。 好好好。 这是拿他试毒啊。 “快吃啊,别愣着了。” “嘿嘿,客官说笑了,您的菜,小的哪儿敢吃。”小二眼珠一转,倒是直接吃进嘴里,“不过客官让吃,小的就冒昧吃一口。嗯~真香嘞~” 陈渊淡淡一笑。 随后换了双筷子,吃了起来。 他倒不怕下毒。 就现在邪祟血食以及血咒经强化过的五脏六腑,别说是蒙汗药之类的毒,就是活吞邪祟,也不在话下。 让小二试毒。 更多是为了李二牛。 二牛是个普通百姓,万一有毒。 岂不害了他。 “吃吧。” “哦哦。”李二牛吞咽口水,咧嘴憨笑,也是大口吃了起来,两个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一桌子菜,愣是连盘子都添得干干净净。 把一旁过路商人都看懵了。 哪儿见过这阵仗啊。 比粗鄙壮汉还要粗鄙。 啪嗒。 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陈渊随手摸着嘴角的油,目光突然瞅向坐在中间的死死盯着他们的凶狠土匪,大咧咧道, “咋的 ,你们也想吃啊。” 第二十章:煞人,人烛灯 土匪纷纷起身。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健硕,站起来足有两米高,瞬间扯开上衣,裸露上半身肌肉,肌肉虬结,各种武器留下的狰狞伤疤,一瞬间让其他人神色紧张。 再傻的人。 那也看得出来。 这是碰上土匪劫财了! “道士…你很狂啊。”土匪头走到陈渊身前,低下头,俯视瘦弱的陈渊,冷声调笑道,“呵呵,看你这瘦瘦小小的身板子,老子没用力,估计就得趴地上求饶。哈哈!” 一时,引得其他土匪哄堂大笑。 粗鄙之语配着唾沫星子横飞,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 陈渊却是毫不在意。 砰! 突然,后厨木门应声破开,一道身影从门口飞出,然后重重摔在陈渊众人面前,鲜血飞溅,商客跟过路庄户汉子,瞳孔骤缩。 “呦呦呦,瞧瞧,让你老实点儿,非不听,这下好了,命都丢了嘞。” 后厨,提着一口屠刀,满脸是血的矮个壮汉,凶神恶煞的走了出来,随后环顾众人,嘴角咧起,笑道, “嘿嘿,不好意思啊,打劫。” “二寨主!” 六名土匪,纷纷低头。 陈渊挑眉,颇为意外。 哦。 原来他才是土匪头子啊。 “是…是你!” 众人惊呼。 来人,正是刚刚上菜的小二。 只是吧。 原本瘦弱矮小的店小二,此刻浑身肌肉膨起,个头虽说矮小,但杀气腾腾,俨然换了一副面孔。 “客官们,识相的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老子今天心情不错,或许能留你们一条狗命。” “要是不听话,全都给你们剁了~” “咱是个文明人,别逼我动刀动枪,溅咱这客栈血刺呼啦的,打扫起来…可费劲儿了。” 砰! 说着,屠刀狠狠砍在桌上。 “别杀我们!钱你都拿走!”商人跟大汉们已经吓傻,慌乱的掏出全部家当,一股脑摆在桌子上,连声求饶,“各位好汉,留我们一命!” 二寨主狂笑不止,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不屑, “哈哈,好说…好说哩。” 突然神色一冷,凝视陈渊, “不过,你这道士…就别想活着出去!” 陈渊眉头微蹙。 杀人劫道的土 匪。 真是该死啊。 在他们眼中,人命如草芥,就这么随手杀了,他们…跟清净邪道这种人又有何不同。 诡异的世界。 不仅仅只有邪祟。 人心…更是扭曲残暴! 心里,陈渊升起腾腾杀意。 清净邪道杀人炼丹。 土匪们杀人越货。 宰了他们…就是为民除害! 苟起发育虽说重要。 但区区几头土匪,畏首畏尾,这要是还苟着不动手,最后恐怕直接变成狗都不自知。 “就凭你?”陈渊抓起桌上长剑,抽出剑来,剑身铮鸣,直指寨主,“杂碎,道爷倒想见识见识,你长了几根毛啊!” “哎呦呦~”土匪二寨主阴阳怪气,抽起屠刀厉声暴喝,“给我上!弄死这臭道士!” 瞬间。 其余六名土匪从桌子下面抽出砍刀,哗哗声响起,六道健硕身影挥刀便砍,直奔陈渊头颅砍去! 噗噗噗! 陈渊神色不变。 手腕翻转,手中闪烁寒芒的长剑锋利无比,齐齐划过面前,一柄柄长刀应声断裂,长剑毫不减势,如同斩过一张张薄纸,顿时带起道道血线! 轻握长剑,剑声铮鸣。 六个土匪胸膛鲜血喷溅,六道狰狞伤口浮现出来,随即六人痛苦哀嚎,倒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蜷缩成一团! 李二牛惊讶不已。 小道爷…他好生厉害。 不由得,心中升起希望,看着这群土匪,拳头忍不住握紧,心里暗暗叫着,真想此刻一剑斩杀该死的土匪! 他们清风镇。 已经好多年受到匪患侵扰。 之前害怕小道爷出事。 现在一看。 好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小道爷这手剑术超绝,剑光闪过,六名壮汉如同婴孩般倒地。 陈渊双眸冷厉, 一剑横斩! 噗噗噗! 六名土匪,尽数枭首! 骨碌碌,犹如西瓜一般滚到角落。 众人惊惧。 好狠辣的道士! 不过…是真痛快! 土匪…该杀! “你找死!”土匪二寨主提起屠刀,目露凶光,身上升起一股浓郁的杀伐之气,凶厉无比,提着屠刀直奔陈渊砍来! 气势逼人。 李二牛众人早已吓得躲到角落。 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 可凝聚不出此等摄人心魄的杀气! 隐隐间。 已然从杀气迈向煞气! 煞气浓郁,便称作煞人! 煞气蕴养身躯,五脏六腑皆是煞气入体,抬手间光是那股摄人的威压,一般人连与之抗衡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土匪二寨主瞳孔猩红。 煞气缠绕在手中屠刀之上。 手臂快速挥动。 大开大合,砍得破空声骤起。 铛~ 陈渊面不改色,单手举起长剑,砍刀横砍,剑身抵挡,顿时爆发刺耳金属碰撞声,陈渊身形如磐石般岿然不动,身躯一震,强大的体魄硬生生逼退土匪二寨主。 土匪二寨主脚步踉跄。 身形震退数十步。 脚下死死踩住脚下木板。 这才堪堪停住。 再看其双腿忍不住打颤,众人无不惊叹,这位年纪轻轻,样貌清秀的小道爷,是真有道行,抬手间风轻云淡般震退煞气逼人的土匪二寨主。 土匪二寨主手腕颤抖。 手中屠刀都快忍不住脱手。 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点子扎手! 光是强硬碰撞这一下他就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道士手上功夫不俗,别说是他,恐怕就是大寨主亲至,也很难说稳稳胜过对方! 该死! “只有用这个哩!” 矮壮的土匪二寨主心一横,沾着鲜血的左手直接伸进怀里掏出一盏灯,当着陈渊众人的面,竟是生生咬断一根手指,霎时间普通的灯冒起森森绿光。 如同鬼火般摇曳。 下一秒。 诡异烛火中伸出一只只虚幻人脸。 张开嘴巴,对着二寨主的断手指伤口疯狂吮吸,一股股鲜血注入诡异灯火,很快,一道道发出刺耳阴森尖叫的鬼影,布满整个客栈! “艹!” 二寨主身体发软,强行拽回手掌,身体鲜血大量缺失,以至于壮实如他,都不由得头晕目眩,阵阵后怕, “大寨主的手段真是邪异,就这一下,人烛灯愣是吸走了老子大半鲜血!” 陈渊凝神。 人烛灯! 咯咯咯~ 耳边,鬼影不断飘过。 刺耳瘆人的尖叫直直往头里钻 ! 李二牛等人蜷缩在角落。 已是吓得失禁! 鬼! 见鬼哩! “血~好诱人的滋味儿~” 幽幽鬼火熊熊燃烧,整个客栈宛如一座鬼客栈,形色各异的鬼魅瞅着手持利剑的陈渊,疯狂挥舞鬼爪,直往陈渊抓来! 陈渊眼眸冷厉,道袍一挥, “以活人炼灯,当诛!” 第二十一章:大寨主 当诛! 土匪寨子竟然与那清净邪道一般无二,以活人血肉炼制人烛灯,再以鲜血引燃,催动人烛灯内的死者邪魂。 这一手邪术。 一经催动。 一般道行浅的修士。 都绝计不是其对手。 土匪二寨主身躯干瘪一圈,嘴角却是咧起,发出瘆人的尖啸,“呵呵~臭道士,你的血肉肯定很鲜嫩,炼制出来的人烛灯绝对比现在厉害数十倍不止哩!” 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凶厉跟肉疼。 这人烛灯邪异。 每用一次几乎耗尽他大半精血。 这也是他不长个的缘故。 用了两三次。 气血亏损,都要扒层皮! 也不知道大寨主从哪儿搞来的这诡异人烛灯,寨子里数年来抓住的过往行人基本八成都扒皮抽血,炼成了人烛灯灯油。 但说到底。 不到万不得已。 他是真不想动用人烛灯。 这玩意儿都得抽干他! 而且人烛灯里的煞气邪魂时时侵袭他的神魂,搞得他是夜夜睡不安稳,只能是听大寨主的每天杀人,以凶厉煞气勉强抗衡。 这才不至于迷失心智。 纯粹的损伤自身的邪异之物。 此次更是献祭一根手指。 臭道士! 必须要弄死他! “找死。” 陈渊负剑,道袍一挥,一张天罡符当即祭出,霎时间化作漫天火雨,倾泻而下,一道道煞气邪鬼顿时沾染到镇妖驱邪的正气之焰,如同干柴般熊熊燃起。 邪鬼凄厉尖啸声不断。 火光四溢。 充斥整个客栈。 愣是绿幽幽的鬼焰烛火。 在赤色火光压制下节节败退,此时只能偏居一隅,龟缩在那盏烛灯巴掌大的位置,随风摇曳,看起来随时都会熄灭! 二寨主瞳孔骤缩。 这… 这不可能! 砰! 骤然,陈渊手握长剑,掠出一道残影,吹起熊熊烈焰,长剑瞬间穿透二寨主肩膀,硬生生将其身体钉在木制墙壁,狂风大作,道袍飞舞。 一双冷厉的眼眸。 冷冷看向惊恐万状的二寨主。 周身。 火焰退去,点点灰烬在火焰燃烧吹起的热浪中,弥漫整个客栈,飘飘乎乎 ,只余下那邪鬼惨叫之声,渐渐弱去。 啪嗒。 人烛灯熄灭。 所有炼制人烛灯残忍献祭其中的邪魂,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摆脱了人烛灯的控制。 此时的人烛灯。 只是一盏普通的烛灯罢了。 “说,你的老巢在哪儿?”陈渊冷漠质问。 “咳咳。”二寨主剧烈咳嗽,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那柄长剑炽热无比,灼烧着他的身体,犹如在烈火上炙烤一般。 赤元丹凝炼的气血。 天生带着熊熊烈焰,炽热如光。 “别杀我!道爷饶命啊!”二寨主咳着血,满脸谄媚道,“三风寨在客栈西面的一处山峰之上,四面陡峭,那道刀劈斧凿的石峰就是了!” 他不敢耍任何心眼。 那柄炽热长剑,可生生钉着他的肩膀呢! 噗。 一剑,从肩膀生生斩下。 矮小的二寨主,当场被劈成两截! 鲜血喷溅,半截身子,缓缓倒在他之前残忍杀害的百姓面前,双膝弯曲,让他死了之后,都得为所做之事忏悔。 就这么死。 还是太便宜他了。 李二牛等人早已吓傻。 大小便失禁,站起来都极为艰难。 “二牛,吓住了?” “没有!” 李二牛吞咽口水,撑着后背的木墙站起来,双腿忍不住发软,但看着陈渊的手段,不由升起希望,这要是去了小石子村,绝对能祛除邪祟! “这群土匪…都该死!” “杀的好!” 众人附和。 “去后面找找,你的盘缠在不在?” “哦哦。”李二牛顾不上湿漉漉的裤腿,撒开丫子跑向后厨,可眨眼功夫,却是捂着嘴,一脸惊恐的跑了出来。 趴到地上,吃的饭全都吐出来。 陈渊皱眉。 “人…全都是死人啊!” 陈渊迈步而去,刚一到后厨,一道道血刺呼啦,肢体断裂,摆放四处的惨烈场景,赫然在目。 “该死!” 陈渊胸中,杀意腾腾。 “二牛,你们几个入殓死者,待本道爷去屠了那三风寨!” “嗯嗯。”李二牛脸色惨白,但看着闪身离去的陈渊,重重点头,忍着腹中翻滚,迈着坚定步伐,走向后厨。 …… 彼时。 陈渊化身杀神。 周身杀气四溢,直奔三风寨而去。 心神震荡,煞是愤怒。 高耸入云的山峰颇为显眼,饶是陈渊对路不熟悉,加之有些路痴,但仍是迅速找到三风寨所在,抬头看着陡峭石壁,陈渊毫不在意,脚尖轻点,身形矫健。 如同一只灵猴。 快速窜到峭壁之上。 接着坑洼不平的坑洞,眨眼间竟然已经是噌噌噌直上,数个呼吸之间,已然来至山巅之上。 山巅,一座小寨,映入眼帘。 房屋数十间。 耳朵微动,只听的寨子内人声嘈杂,烟火缭绕,看样子正在做饭,陈渊不做停留,提剑直闯三风寨! “谁!?” 众土匪纷纷扭头。 看着一脚踹碎木头栅栏,提剑闯入的陈渊,重重放下手中酒碗,抽起一旁的长刀,厉声咆哮, “敢来我三风寨闹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喝罢。 一群十几人提刀便砍。 陈渊凝神,身形矫健,手中长剑如游龙般闪烁森森寒芒,所过之处,一颗颗头颅如同西瓜般滚落,鲜血从脖子肉腔中喷涌! 霎时间。 整个三风寨已然成了炼狱! 陈渊如同杀神,毫不留情。 杀! 全都杀了! 都该死! 心底里有个声音推着他疯狂屠戮。 整个道袍,都染成血色。 “大寨主~”杀的土匪们个个胆寒,浑身颤栗着往寨子中逃窜,身形踉跄,口中大呼,“大寨主救命啊!” 砰! 下一秒,一道健硕身躯如同磐石般冲来,周身煞气滚滚,凶厉无比,比之矬子二寨主简直厉害数倍不止。 凶厉如猛兽。 一个箭步冲到陈渊面前。 满脸沟壑,头发飞舞的大寨主。 一双眼眸猩红无比,沉声喝道, “道士…好胆!” “敢来老子的三风寨杀人!真是嫌命长了啊!” 同时死死瞅了一眼吓破胆的土匪们,厉声怒喝,“一群废物,养你们一点儿屁用都没有!” 喝罢。 大寨主抽起一把大砍刀。 凶神恶煞一般对着陈渊狠狠砍去! 第二十二章:血煞经 煞气滚滚,席卷而来。 陈渊眉头紧皱,顿感压力山大,手握长剑,一剑刺出,倏忽与那煞气砍刀对撞在一处。 铛~ 刀剑相撞。 一股煞气汹涌的气势从长剑传来,陈渊身体震动,脚下接连后退,双臂握住长剑,这才堪堪停住。 反观大寨主。 煞气逼人的他愣是动都没动。 凶厉眼神死死盯着陈渊,舔食刀刃,意外道,“臭道士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少,居然能顶住老子一刀!再来!” 提刀再砍。 大开大合挥舞之下。 刀身裹挟着巨大力量,斩出阵阵破空之声,如同一座小山丘狠狠压来,陈渊目光一凝,体内邪祟血食催生到了极致,一股灼热气劲,同样刺出! 乒乒乓乓! 刀剑碰撞声不绝如缕。 大寨主越打越惊。 刚刚每一刀斩出,道士还能连退数十步,可此时再看,道士手中力量如同海浪般汹涌,连绵不绝,身形愈发强横,已是跟他不遑多让! “该死!这哪儿冒出来的臭道士!?” 大寨主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他想不明白。 一个道士突然闯进山寨疯狂屠戮。 究竟是何仇何怨!? 一头雾水,大寨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砍刀生生斩出,身形随即一个闪避,退开数米之远,大寨主抬起手来,大声道,“道士,先别动手,我们之间并无愁怨,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点子扎手。 况且到现在连身份都弄不清楚。 继续打下去。 整个三风寨都得伤筋动骨。 不划算。 能握手言和,当然更好。 他是土匪,对手太厉害,可不能硬拼。这也是他这三风寨能够越发壮大的缘故。 “并无愁怨?”陈渊杀气腾腾,体内疯狂杀戮的声音越发清晰,随即挥动长剑,冷笑一声,“杀人越货,你那二寨主…可杀了不少人啊。你说说…这愁怨…大不大。” 大寨主眉头紧皱成一团。 老二是抢到这道士身上了。 而且看样子。 老二已经被宰。 连人烛灯都解决不了此人。 果然有点儿道行。 “小道士,你虽有些道行,但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大寨 主眼神瞥向两旁的土匪们,沉声道,“况且老二已经被你斩杀,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哦?你不报仇?” “报仇?”大寨主冷笑,倒是直言不讳,“技不如人罢了,你实力不弱,我没有把握。” “可我要你的命!” 陈渊厉声。 “臭道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见大寨主突然暴起,周身狂风大作,煞气腾腾,漫天黄沙骤起,一道道土匪身体,尽数爆炸,血雾弥漫,涌向大寨主身体! 陈渊大惊。 持剑上前,剑光乍现。 但剑尖逼近大寨主身前,却是受到凶厉煞气阻挡,饶是气血汹涌,但这股残杀数十人的恐怖煞气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哼!” “毁我三风寨!老子宰了你!” 喝罢。 大寨主身躯血肉剧烈膨胀,衣袍撕裂,露出血色皮肉,煞气血管隆起,如同树根般虬结,血液蠕动,如同野兽般发出低沉嘶吼。 “逼我使出血煞经,你死的不冤!” 陈渊凝神。 但体内血咒经嗅到血液滋味。 而且还是凶厉无比的煞气血液,更是让血咒经疯狂,抑制不住,一道道道文不受控制的往陈渊皮肤攀去。 “该死!”陈渊暗骂,努力压制,“这血煞经邪气逼人,与这血咒经恐怕如出一辙!” 区区土匪寨子。 竟有这般诡异功法。 “喝!” 陈渊不敢轻视,只觉煞气汹涌袭来,周身如同一只只附骨之蛆撕咬,皮肉刺痛。 一道道诡异血肉肢体。 也在蠢蠢欲动。 随时准备从他的五脏六腑伸出! 血液,更是剧烈流动。 想要破体而出! 血煞经。 连他的血液都要被吸走! 天罡符! 陈渊道袍一挥,足足五张天罡符应声飞出,直冲大寨主而去,符纸燃起,五道火线激射而出,熊熊烈火燃烧,大寨主周身煞气,不断龟缩! 天罡符浩然正气。 正是大寨主血煞经这等邪术最怕之物! 砰砰砰! 大寨主横冲直撞。 蛮狠的冲撞天罡符爆出的火焰。 身躯燃烧,化作一具火人! 啊啊! 疯狂嘶吼,但见 化身火人的大寨主煞气滚滚,竟是硬生生从火海中冲了出来,砍刀裹挟火焰,犹如真正的杀神,掠出一道火影,再次欺身上前。 陈渊身躯骤紧。 腹部一块血肉隆起。 但却根本无暇顾及。 咬牙持剑抵挡。 但那煞气滚滚,凶厉至极。 硬扛着天罡符火焰灼烧,在一阵阵血肉噼里啪啦作响声中,不顾伤势,一浪接着一浪,竟是砍得陈渊手臂震颤,节节败退,五脏六腑震荡不已。 血咒道文,也是愈发难以遏制! “啊啊!”大寨主厉声暴喝,“臭道士,老子砍死你!” 噗! 陈渊不惧,左手搭在长剑剑刃,猛地划过,血线飞溅,整个长剑包裹在鲜血之中,以血炼符,原本的炽热变得愈发汹涌。 天罡血符! 长剑一挥,血色火焰席卷。 哗! 强横的血色火焰包裹在冲撞而来的大寨主身上,本就燃烧的大寨主还想凭靠一身煞气冲开血火,却是飞蛾扑火,煞气血肉在血火中,五脏六腑燃起火焰,生生烧成一片灰烬! 陈渊脚步踉跄。 长剑插地,稳住身形。 大半张脸,更是布满一颗颗蠕动的扭曲文字,一道道肢体器官,也在血肉皮肤下肆意乱长,陈渊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基础道法,硬生生将其压制下去。 “该死!没想到外部煞气竟然让血咒经跟邪祟血肉疯狂躁动!”陈渊暗暗想到,陷入迷茫,“整个身躯没有一点儿人的样子,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 他很迷茫。 或者…很畏惧。 他真怕变成第二个清净邪道。 毕竟现在,他跟清净邪道越来越像。 有时候连他自已都恍惚了。 “不!不对!”陈渊深吸一口气,脸上诡异道文重新隐匿,他的目光变得坚毅,“我不是他!他是邪修!而我从本质上就与他截然不同!” 他不是为了修炼不择手段,残害他人性命的人。 只需要记住这一点。 他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清净邪道! 道心通明。 陈渊不再迷茫。 他要强大自身,彻底摆脱血咒经! 四处打量,看着烈火焚烧后的一地狼藉,陈渊提剑凝神,朝着寨子里走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过。 再提剑斩杀数名漏网之鱼 后。 找到了三风寨大寨主密室。 一脚踹开木板,一间容纳四五人的地洞,映入眼帘。 第二十三章:土匪 密室内。 陈渊走了进来,地洞陈设简陋,只有两个古朴的货架子摆放,架子上面摆着一本本乱七八糟的书册,随手抄起一本,翻开书册。 污秽不堪的图画映入眼帘。 粗鄙! 翻来覆去,全都是。 “艹!这残忍之徒,真是粗俗!” 陈渊咒骂。 架在最高处的,是三个木质盒子,盒子外部雕刻着特殊的花纹,盒子没有上锁,陈渊直接打开。 一本血煞经,一卷炼制人烛灯的竹简,以及…一截黑色的骨头。 血煞经以及人烛灯,陈渊已经见识过,尤其是血煞经,大寨主以整个三风寨活人血肉献祭,施展出来的血煞经,幸亏他以血炼符,不然恐怕还真不一定是大寨主的对手! “这截骨头是?” 陈渊抓着漆黑的骨头,疑惑道, “嗯…似乎,像是骨头制成的哨子?” 不知道用途。 但大寨主能放在这里。 肯定是特殊存在。 揣起来。 然后点火,竹简直接烧毁,这种炼制人烛灯的残忍之法,本不该留存于世。 至于血煞经。 陈渊握着书册,看着修炼血煞经的条件,一时间有些心动,沉声呢喃,“或许…能用血煞经来压制体内乱长的邪祟血肉以及血咒经!” 杀伐之煞气。 他本就具备。 而且不同于血咒经以及吃掉的邪祟血肉那般诡异。 血煞经的修炼,并不是必须残害他人性命,单纯自身苦修,尽管煞气无法达到强横无比的程度,但是以煞气辅助镇压血咒,或许可行。 况且。 陈渊斩杀土匪。 已是积攒了不少煞气。 此刻用于血煞经的修炼,刚刚好。 “先用这玩意儿压压,免得日后稍微面对大寨主这等凶厉之徒,引动体内血咒经,邪祟,血肉疯长,恐怕彻底会被吞噬,变成另一个清净邪道!” “只是没想到黑心脏带走了几乎全部的邪祟血食,我这副身体里居然还残留着不少的邪祟血食肆意疯长!” 陈渊心头一沉,暗暗想着。 不过本想来三风寨铲除土匪。 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虽不能根治。 但至少短时间内有效。 陈渊没有犹豫,直接席地 而坐,开始修炼血煞经。 手印快速结成。 气沉丹田。 原本的五脏六腑顿时一股煞气滋生。 煞气入体,游走周身经络。 随着血煞经修炼加深,陈渊能够感受到体内积聚在血肉中的煞气如同一层薄膜,包裹着随时都有可能肆意乱长的邪祟血肉。 陈渊大喜,“真的有用!” 堵不如疏。 但此刻血煞经有用。 简直解决了大难题。 如此。 接下来将大大缓解自身问题。 意外惊喜啊。 “不过过犹不及,血煞经的修炼得控制在一定程度,不能让煞气过重。”陈渊凝神,暗暗想道。 “该走了。” 起身,离开密室。 一把火烧了三风寨。 看着寨子里燃起熊熊烈火。? 陈渊面不改色,擦干净血渍,收起长剑,又紧了紧后背并未动用的血剑,陈渊转身,离开三风寨。 冷风呼啸。 整个山峰…火光冲天。 …… 风来客栈。 李二牛跟其他人忍着腹中翻滚恶心,听陈渊的将一具具尸体拼凑起来,然后在客栈后的土地上挖了几个坑,然后埋葬了这些可怜人。 之后。 李二牛惊喜的找到了他被抢走的盘缠。 心里边儿美滋滋的。 抱住不放。 至于其他钱财。 不是他的不拿一分。 他一个小百姓,可拿不住。 必须得等小道爷来决定。 “小兄弟啊,你看都安葬好了,我们是不是能走了啊?”众人里派出一个年龄较大的老者商人,恭敬的走到李二牛面前,搓着手,满脸忧愁,“这里…实在是…吓人的很啊。” 后厨的肢体器官散落一地的惨状。 现在想来。 都让他们面如死灰,恶寒不止。 忍着恶寒安葬死人。 都快吓得他们精神失常了。 同时又是后怕中带着庆幸。 要不是突然出手的道士,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土匪们宰割。 李二牛是个老实人,看着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是傻愣愣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们再等等,小道爷估计快回来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谁知道呢。 小道士年轻气盛。 虽说道行够深,但却颇为莽撞。 直愣愣跑去土匪寨子。 双拳难敌四手。 难免不被土匪所伤。 万一土匪杀了小道士,那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不是等死嘛! 必须要走! “屁!我们可不等!” 有人收拾行李,眼神飘向李二牛脚边堆放的金银钱财,一时贪心作祟,眼神瞥了瞥两边同伴,随即突然出手,一脚踹翻李二牛,开始抢夺金钱! 李二牛胸口火辣辣的疼。 爬起来。 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怒骂起来, “你们不能动!这都是小道爷的!” 在他眼里。 土匪死了,那杀了土匪的小道爷就是这些金钱的主人,现在这群原本畏畏缩缩,吓得失禁的人,却反过来露出贪婪本性,抢起钱财。 他们, 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砰! 凶相毕露的汉子索性直接不装,抬腿又是一脚狠狠踹在李二牛胸口,李二牛口吐鲜血,怀里的钱财包裹露出,随即粗糙大手死死一抓,大骂道, “艹!狗屁道士!拿来吧你!” “快把钱都掏出来!” 六名一起的壮汉,如同新的土匪,抽起原来三风寨土匪遗留下来的屠刀,挥动屠刀,当啷啷作响,屠刀直指剩下的过路商客。 心中深处的恶鬼。 已然吞噬他们。 瞬间从弱者,变成伤害他人的恶鬼! 变换之快,令人唏嘘。 众人惊惧。 慌不择路,刚刚回来,还没捂热的盘缠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抢,身体孱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嘿嘿!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唉!”一名壮汉抓着抢过来的包裹,露出明晃晃的金钱光泽,双手捧起金银,满脸兴奋,“当土匪…好像还不错唉!” “拿来!那是我的!” 李二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爬起来,死死抱住一个土匪的脚踝,紧咬牙关,忍着胸膛火辣辣的剧痛,一口咬了下去! “艹!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居然还敢咬老子!” “老子砍死你!” 土匪提刀便砍,刀身嗡鸣。 明晃晃大刀。 在那张狰狞癫狂的脸庞之上,闪过一丝狠辣,寒芒乍现,在众人惊恐之下,直直斩到李二牛脑袋! 第二十四章:小石子村 噗! 门外,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如同利箭一般,生生洞穿土匪胸膛,一股热血从胸腔喷出,溅了李二牛一脸! 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袭青衣道袍。 掠过残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正是匆匆下山的陈渊。 陈渊蹙眉,冷厉眼眸扫过四周一张张脸,心中升起无名之火,噌噌直冒,冷声道,“你们…找死!” 李二牛带着哭腔, “小道爷,你可回来了。” 刚才差一步。 他可就脑袋搬家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 他终究只是个庄户百姓。 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刚才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莽劲,愣是不惧生死,此刻想来,一阵后怕,身体忍不住颤抖,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 “站起来!” “嗯嗯。” 李二牛站起身来,眼神坚定。 其余土匪瞬间跪地求饶,脑袋砰砰砰往地上磕着,鲜血从额头渗出,却是丝毫不在意, “小道爷饶命啊!” “俺们是鬼迷了心窍,看在俺们没有伤人的份上,饶了俺们吧!” 砰砰砰。 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又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渊沉默不语。 冷漠的注视着五个人的嘴脸,握住长剑,轻轻一抽,刺穿胸膛的土匪胸膛再次鲜血喷溅,随后瞳孔涣散,喉咙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最终。 眼前一黑。 重重砸在地板上。 彻底死亡。 陈渊面如寒霜。 在金钱的诱惑下,原本还是受害者的老实庄稼汉子,在一个念头的引诱下,瞬间变成了伤害者。 身份的转变。 只在一夕之间。 令人唏嘘又愤怒。 随后…便是深深的无奈。 诡异的世界,不变的…始终是诡异的人心。 噗噗噗! 一剑刺出。 五名土匪,尽数而亡。 “唉,小道爷。”长叹一声的商客们走到陈渊身边,为首老者佝偻身子,看起来苍老许多,感慨良多,“这土匪啊…是杀不尽的,如同肆意生长的杂草,割掉一茬,又冒出一茬来啊。” 众人低头,沉默不语。 是啊。 杀了这一批。 用不了多久,这里又会积聚起一批打家劫舍的土匪来,只要有人,根本祛除不干净。 陈渊并未多言,沉声示意道, “二牛,走了。” 他管不了那许多。 能做的。 只有见到,杀之。 如此而已。 “这些钱财?”李二牛问道。 倒不是他想要。 只是不义之财留在这里,恐怕又得快速汇聚起一群土匪,到时候又造出杀孽来,他心上过意不去。 虽说他穷。 但有自已的气节。 “你们…带走吧。”陈渊看向一旁的商人们。 商人们纷纷对视,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就这样。” 陈渊摆手,随即带着李二牛。 二人离开客栈。 继续朝着小石子村而去。 客栈。 只留下十几个商客。 “唉,收拾好金钱,咱们也快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为首老者眼眸凝望离去的陈渊二人,沉声道,“不义之财,带回去…便散给百姓吧。” “掌柜的,不留下吗?” “蠢!”老者怒骂一声,“这钱也是能往口袋里装的,不要命了!” “哦哦。” 众人连连点头。 随后。 收拾好金银包裹的商客们,套好客栈后院的马车,趁着夜色还未来临,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身后,火光渐起。 风来客栈,葬于一场大火中。 或许要不了多久。 此地便又会建起一间客栈来。 …… 夜幕降临,茂密山林中一片漆黑,四周蛇虫鼠蚁纷纷窜出,连夜赶路的陈渊两人,简单的燃起火堆,拿出客栈里搜出的干粮,简单的吃了起来。 身旁树上,则是绑着两匹快马。 正是从土匪窝里牵来的。 有了快马。 两人赶路快了不少,按照李二牛的判断,只需数个时辰,两人便能够赶到小石子村。 那里也是距离清风镇最近的村落。 解决掉小石子村的诡异。 便可以出发前往清风镇,那里便是无尘师兄妹妹的居所,等交给其一些生活所需的银两后,他便要继续深入了解 这个诡异的世界,寻找祛除血咒经的一劳永逸之法。 目标清晰。 “你说说…村里具体情况。” “嗯嗯。”李二牛啃着干粮,连忙开口,“我们小石子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大概是在十天前,村里就开始有家里婴孩突然消失不见,而且婴孩消失时,有人听到阴恻恻的笑声不断响起。” “但胆子大的青年汉子提着木锨冲出去,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后来每天晚上,都会有婴孩诡异消失,闹得人心惶惶,请了不少道士,可还是有孩童失踪。村长没办法,才派出去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外出找有道行的高人来帮忙。” 说着,叹了口气, “唉,要是再不解决,整个村子都得绝后嘞!” 陈渊凝神。 专门以婴孩为食的邪祟吗? 暂时听起来,这个可能性最大。 但具体情况。 还需要等到了小石子村再一探究竟。 “不过现在好了,等小道爷您过去,肯定能帮我们解决问题。”李二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傻愣愣的瞅着陈渊,“您连人烛灯里的邪魂都能瞬间烧死,村子里的邪祟,绝对打不过您!” 陈渊不语。 脸颊映出火柴光晕。 “休息吧,明早早起。” 李二牛脑袋重重点着,“嗯嗯。” …… 翌日清晨。 一夜无事,二人睁开双眼,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随即站起身来,简单的收拾行李,翻身上马, “走了。” “驾!” 两人在山林中骑马狂奔。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两匹骏马从山林间终于穿出,一片较为平坦,沙石铺成的官道,映入眼帘。 “小道爷,这条路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小石子村了。” 陈渊颔首,拍马再奔。 好一会儿。 一个村庄轮廓,终于浮现。 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村庄,陈渊明白这里为何叫做小石子村。因为那村子前,有着一块块形状不一,但基本上都只有半人高的石块,立在村前。 “到了!” 李二牛生疏的拉紧缰绳。 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李二牛急忙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抓住缰绳,身体剧烈晃动,好在眼疾手快,这才没有摔下马背。 但还是吓得他冷汗直流 。 他的身子骨。 骑马还是太难为他了。 突然,村子前草丛后面窜出三道健壮身影,三人手持木枪,神色紧张,猛然看到来人模样,大喜喊道, “二牛!你居然活着回来哩~” 第二十五章:张家班 李二牛“……” 这叫啥话。 瞧不起人是吧。 “唉,李大力,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在外面回不来啊!”李二牛看见说话之人的壮汉,松了口气虽想叙叙旧,但想到村子里的情况,急忙询问,“村子最近咋样啊,孩子们有没有找到?” 三人面色一沉。 李大力收起木锨,摆摆手示意另外两名壮汉重新躲在草丛里,随后看向一袭青衣道袍的陈渊,“这位是你请来的道士?” “嗯嗯,小道爷可厉害哩。”李二牛不由得昂起头,颇为骄傲的开口,“我可是亲眼见了,小道爷一个眨眼功夫,好多的恶鬼都被他给灭了嘞~” 李大力满脸狐疑。 这小道士比前几日来的那些一点儿本事都没得,反而骗走他们不少金钱的家伙们还年轻不少,这小道士…真的行吗? 只是又看着李二牛。 倒是极其推崇小道士。 “也罢,既然来了就进去瞅瞅,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办不了,可别硬上。”李大力长叹口气,“前几天一个道士,倒是真想办事,可没本事…到头来是死的连渣都找不到了!” 他们村子。 可是真有邪祟。 没本事还琢磨骗钱。 别把小命给搭上! 李二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小道爷您别生气,大力他就是嘴直,可没啥坏心眼子。” 陈渊微微颔首。 理解。 估计是被坑蒙拐骗之人骗多了。 李大力眼见李二牛对于眼前这小道士信服至极,他也不好多说啥,便摆摆手,“先去找村长,昨天来的一位道长,这会儿估计也在村长家里。” 陈渊不语。 随后,三人从一块块半人高的石块中间穿行而过,在一条容纳四五人的小路上走着,两边屋舍林立,炊烟袅袅。 但明明是大白天。 除了鸡鸣狗叫声之外。 并无村中百姓身影。 李大力长叹口气,神色严峻,那健硕的身躯,此刻看起来却是极为落寞, “唉,自打二牛你走之后又失踪了十几个孩子,最开始还是几个月的婴孩,现在连四五岁的都开始平白消失了啊!” “啊!”李二牛惊喊。 “二牛!”李大力吓得一激灵,扭头大骂,“叫什么叫,吓我一跳!” 从小李二牛就胆子小 。 一惊一乍的。 根本不像他们李家的种! “对不起~对不起。”李二牛也知道他失态了,连连道歉,随后又是心提到嗓子眼,问道,“我只是想起咱家小弟,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哩。” 李二牛拍拍胸脯。 … 一百多户人家的小石子村算是一个很大的村落,顺着小路走过数十户人家,一个宽敞的广场,赫然出现在眼前。 广场上四周是一个个草垛。 中央。 则是摆放一个大石磨。 看起来有些年头。 至于靠着西面那一侧,则是一个搭起来的简易木台,应该是新搭起来的,台子顶部以及两侧,皆是挂着一些粗布料,台子摆放几张木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临时戏台。 “这是?” 李二牛纳闷。 他明明走的时候还没有啊。 怎么突然搭起了戏台? 村子里的庙会…没到时间啊? “唱戏的戏台啊。”李大力撇嘴,“咋的,连这都不认识啦?”顿了顿,李大力又道,“村长让搭的,请了过路的戏班子,说是给先人们唱唱戏,驱邪。” 苦笑一声,“没办法,能想的招儿都想了。” 陈渊了然。 病急乱投医。 没办法的事。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很快,李大力带着陈渊二人,来到了一户足有着五间屋子的庄户门前,大门是漆红木制,一左一右门上贴着门神,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人在村子里,属于是数一数二的。 “进去吧。” 三人迈步,走进院落。 刚一进来,耳边传来声声嘈杂之音,与村庄的死寂沉沉,形成鲜明对比,几个村妇从屋子里走出,笑容满面,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肉菜,快步往正堂走去。 “哎呦,又来一位~” 从正堂走出来一个村妇,抬头瞅见一袭道袍的陈渊,带着笑脸,赶忙小跑过来,沾着油渍的手在粗布围裙上抹了抹,赶忙招呼陈渊往正堂走。 “婶子,给我一碗呗~” 李大力跑到厨房门口,脑袋钻进去,口水直流。 “去去去!这都是给客人们的,哪儿轮得到你小子!” “小气!” “唉!皮子痒 了是不是!” 骂着。 李大力脑袋一缩赶紧往外跑去,背影消失,只剩下他的声音,传到陈渊二人耳中, “二牛,你们自已进去啊,我还要去村口守着哩!” 陈渊看着招呼他进屋的妇人,眉头微皱,沉声道,“村子到处死寂沉沉,连个人影儿都没,村长家倒是挺热闹啊。” 李二牛低头没话说。 他觉得害臊。 孩子们丢了这么大事儿。 村长家居然这么热闹。 就好像是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心里真是不得劲儿。 “婶子,这是在干嘛啊?” “唉,二牛,俺们哪儿能不急啊,可这不知没主意了嘛,这才请了戏班子唱唱戏。”妇人也知道村子情况,脸上却仍是挤出假笑,“戏班子说了,吃饱喝好,才能唱戏嘞。” “还得是肥肉,越肥越好吃嘞~” “庄子里的人还都得笑着,不能让先人看见后人拉拉个脸,要不然会不高兴的。” 他们。 也是实在没办法。 都是没出过远门的老实百姓。 还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呗。 只要能找回来丢失的娃娃,掏心掏肺都行啊! 陈渊挑眉,“哦,这倒是有意思。” 听起来。 这戏班子规矩倒是不少。 可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还是说装神弄鬼,跑小石子村坑一波钱,然后就跑路的主。 想着。 妇人已经招呼他们两人走进正堂。 正堂宽大,但是此时坐满了人,除了一个穿着灰衣道袍,满脸皱纹如同沟壑般交错的白胡子老道以及小石子村的村长之外,剩下的十几人,全都是戏班子唱戏的戏子们。 “张班主。” “哦?”戏班子的张班主咽下一块油腻的肥肉,抬起头,看着陈渊,“哟,又是个道士,别愣着了,赶紧入座啊,吃饱喝足,晚上还得守着村子里的娃娃们呢。” 说完。 其他戏子们纷纷抬头。 一张张形色各异的脸,都带着笑,面对陈渊,无声的笑着…… 第二十六章:玄元老道 陈渊浑身一紧。 扫着一张张笑脸,看着他们那假模假样,却又实实在在咧嘴笑着的样子,陈渊只觉得脚底板升起森森寒意。 仿佛。 他们的脸上。 还画着妆,随时准备开腔。 “别愣着啊,多笑笑。”张班主又是一大口肥肉入口,咀嚼的嘴角流油,笑得更开心了,“你瞅瞅,这肥油…嗞嗞…真香嘞~” 说着。 张班主继续埋下那张普通的国字脸,继续吃肉,滋滋冒油。 这张家班。 一股子邪性。 看起来可不是啥普通百姓啊。 “道友,请坐。”倒是一旁老神在在的老道士轻轻抬起干枯的手掌,嘴角未扬,笑道,“在下玄元,敢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清源观无为。” 陈渊随即坐下。 “嘿嘿…无为道长,你是二牛这小子请来的,想必已经知道我们村里的情况。”村长推过一碗肉菜,继续道,“唉,别嫌我老头子说话直,要是道长没点儿本事…还是就此离去,免得白白丢了性命啊。” 唱唱戏没啥。 但是接触太深。 遇上那偷孩子的邪祟。 可就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骗子就不说了,可真要是以为自已有点子手段,想要硬逞能的话,到时候脑袋搬家,可怨不着他们村子。 陈渊还未开口,李二牛赶忙对村长说道,“村长您就放一百个心,小道爷的道行可高哩,我都怕请不来人家。” 生怕得罪小道爷。 人家撂挑子不干,孩子们可咋办! 毕竟小道爷不缺钱。 他只是想找个人带路出山。 现在出了山,整个村子都是人,而且官道就在不远,他想去清风镇只要顺着官道走,要不了多久便能到。 根本用不着趟这趟浑水。 纯粹是小道爷人好。 答应帮他祛除邪祟,解救孩子们啊。 村长见状,也不好多说啥,只是微微摇头,嘴角抽了抽,然后取出一个老烟袋子,捏了撮烟沫,凑到油灯火上点燃,一口一口咂吧着,冒起股股烟圈儿。 抽着烟,还不忘挤出笑脸。 虽说笑得很假。 但好歹…也是在笑嘛。 “小道爷,你吃。”李二牛吞咽口水,眼巴巴的瞅着桌子上的冒着热气,油汪汪的 肉菜,老实的蹲在一旁,憨厚笑着。 一想到小道爷帮忙。 他就开心。 笑得…真真切切。 丝毫不掺假。 没有犹豫。 陈渊端起碗,抓着筷子往嘴里扒拉起来,肥腻的肉块就像是果冻似的往嘴巴里滑去,肉香味在嘴巴里爆开,大口咀嚼,混杂着少量的蔬菜,香极了。 …… 嘭! 张班主重重把舔干净底儿的瓷碗重重放到桌子上,舌头在嘴角一转,油水全部入口,双手摸着肚子,满脸堆笑, “嘿嘿…真香嘞~” 随后看向其他戏子,站起身来, “吃饱喝足,开戏喽~” 一群戏子纷纷起身,满脸带笑,朝着屋外走去。 “老头子也跟着张罗张罗,两位随意,晚上我会来叫两位道长啊。”说完,村长佝偻着身子,亦是走出正堂。 一眨眼功夫,正堂只剩下陈渊三个,李二牛不停搓手,眼巴巴瞅着张家班全部走远,赶忙抓起一碗肉菜,大口吃了起来。 他馋坏了。 此时,玄元老道这才捋着沾着油水儿的胡须,眼睛眯起,神情一正,问道,“无为道友,几个唱戏的可祛不了邪祟,此事还得靠我们俩,怎么样,一起弄?” 陈渊挑眉,颇为意外。 还以为玄元老道是想要独自应付小石子村的邪祟,但听他的意思,似乎对于解决此事,也没有十足把握。 “怎么?”玄元老道睁开一只眼,瞅着陈渊,解释道,“不信老道我,其实我也不想分钱,这世道兜里没俩钱,道士也得饿肚子。” “这不前几天死了个道士,老道我道行虽有,可难保不出点儿意外,有道友相助,赚钱少点儿也无妨嘛。” “大家和气生财,岂不美哉。” 陈渊了然。 玄元老道,倒是油滑。 也是。 这种世道,命最重要。 少赚点儿,最多是生活拮据。 可盲目逞强,可是要丢命的。 渊微微点头。 “唉!”玄元老道呲着牙,露出一嘴黝黑牙,牙缝里还塞着肉丝,伸手拽出牙缝里的肉丝,继续咀嚼,又一拍大腿,兴奋道,“嘿嘿…小道友爽快!” 陈渊皱眉。 这玄元老道咋也一嘴恶心牙。 恍惚间,清净邪道的影子又出现在 眼前,搞得他心烦,不知道这种状态得持续多久,留下的印象刻在骨子里,短时间内…看来是没法儿摆脱。 …… 戏班儿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夜色蒙蒙。 原本冷清死寂的村子变得嘈杂起来,锣鼓声骤起,顿时热闹起来,整个小石子村的人却都是聚到一处大院子,护着剩下的娃娃,脸上勉强带笑,虔诚跪拜, “祖宗保佑~” “娃娃们年幼,求先人保佑~” 都笑不出来。 可谁让唱戏的说了。 给神明,先人唱的戏,得笑着。 哭丧着脸,不灵验的。 戏声,响起。 咿咿呀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男女戏腔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整个小石子村笼罩在一片戏曲声中,一个个心提到嗓子眼的村民头顶,黑压压如山雨欲来,给小石子村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整个村子。 戏腔婉转回荡。 听得入耳,却是诡异瘆人。 玄元老道一掀道袍,站起身来。陈渊一瞅,这才看清玄元老道虽身材高大,但是后背随着站起,高高隆起一个疙瘩,压的他的身子佝偻起来。 就像是硬挤出来似的,顶起后背,扯的两根手臂顺着肩膀往上提起,脑袋挤到肩膀下面,犹如一个挂钩从肩膀两头撑起来一般,看上去极为滑稽。 “无为道友,该走了。” 说着。 罗锅模样的玄元老道手握拂尘,脚步轻盈,快步从正堂走出,陈渊蹙眉,转身跟上。 至于李二牛。 从他吃饱喝足,便端着一碗肉菜急着往家赶。家中虽无孩童,但老母亲身体羸弱,数日不见,心中很是担忧,便辞别陈渊,临走还不忘邀请陈渊,等邪祟除去,去他家里坐坐。 突然。 阴风阵阵,女子瘆人之声骤起。 玄元老道眼睛睁大,驼背似乎隆的更高,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但声音却格外洪亮, “来了!” 第二十七章:白面妇,血婴 来了! 阴恻恻,尖锐的女子之声隐隐而来,夹杂在阵阵阴风与戏声中,更显诡异幽冷,陈渊凝神,手中长剑紧握,随时准备拔剑。 阴风四起,呼呼作响。 陈渊目光如炬,体内气血剧烈沸腾,煞气滚滚,血咒经蠢蠢欲动,但得益于煞气入体,血咒经陈渊并未主动修炼,此刻宛若关在盒子里的老鼠,根本出不来。 煞气逼人。 陈渊一双清明瞳孔。 此时布满血丝,周身煞气腾腾。 玄元老道挑眉,胡须翘起,脑袋勉强抬起,一双瞪大的眼睛盯着陈渊,“哦,无为小道友竟是擅长杀伐之力的煞气修道者,看来修的是硬桥硬马的横练功夫。” 陈渊不语。 却是时时刻刻盯着玄元老道。 玄元老道身上虽然暂时并无诡异模样浮现在眼前,但浑身上下散发一股诡异气息,不得不防! 玄元老道也不在意。 “走了,闹了好多天,这行子愈发凶厉了,是该去除了它了。”说着,后背隆起大疙瘩的玄元老道,身形意外的矫健,三步并作两步,犹如猿猴般快速掠出。 陈渊提剑,迅速跟上。 两人掠过戏台前广场,陈渊扫了一眼,戏台上一个个戏子扮相各异,一张张面庞画着浓妆,在台上伴着乐器唱着时而高亢,时而婉转低沉的戏曲。 “咿咿呀呀~” 脸庞变换,戏腔阴冷。 一张张脸。 陈渊总觉得有些诡异。 似乎那一张张戏子的妆容。 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又看不出来,思索间,二人一前一后已至村民聚集的院落外两棵树干上,静静瞅着院落众人。 陈渊凝神,盯着院落。 一个个村民跪伏在地,面带假笑。 随着戏腔变化,不停的磕头。 磕一个头,纷纷喊着, “祖宗保佑嘞~” 大人们围在四周,中间则是小石子村仅剩下的二十多个孩童,一个个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昏暗的院落。 娃娃们虽小。 但除了婴孩之外,其余娃娃都已经明白事情,而且比大人对于危险的感知更加敏锐,阴风四起,明明篝火烧的正旺,但却浑身发冷,犹如置身于冰窟地窖,不受控制的打起哆嗦。 “哥~我不想被抓走啊~” 怯 生生的小女孩儿声音响起。 “别怕,哥保护你!”身边,背对着他的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用他那并不宽大的后背护住女娃,尽管害怕,但却一步不挪! “嗯嗯。” 小女娃眼泪巴巴的点点头。 呜呜~ 女子尖锐叫声再起。 陈渊登时凝神,手握长剑,耳朵一动,目光投向院落外面,顿时一股阴风刮起,灰尘如沙尘暴一般涌来,狂风怒号,直冲院落刮去! 眨眼间。 整个院落彻底被风沙覆盖。 一众村民,隐入尘土! 陈渊煞气入目,下一瞬看透尘土,一道血红色身影鬼魅般飘着,在风沙中快速飘过,眨眼间竟已来到孩童跟前! “嘿嘿。”玄元老道却是率先跃下,两肩跟后背高隆,手持拂尘,大手一挥,尖声骤起,“抓到你了!” 嗖嗖嗖! 一根根细密的拂尘毛丝疯狂生长。 化作一张漫天大网。 对着血色鬼影包裹而去! 陈渊挑眉。 这一手果真玄妙。 倒是没看出来,丑陋佝偻的玄元老道竟然还有这等手段,手中拂尘是件宝贝,竟有这般奇异之能。 唳! 女子尖啸声猛然响起。 恐怖的声音夹杂着飞沙走石。 疯狂冲刷拂尘大网。 血衣鬼影在风沙中诡异飘动,身影极快,掠过一道道残影,抬起头,一张煞白的没有器官的脸,剧烈膨胀,犹如一道口袋,朝着娃娃们抓去! “白面妇!” 玄元老道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院子里的邪祟,双腿稳稳落在院墙上,手腕极快翻转,拂尘从四面八方拂过! 竟是裹住娃娃们。 猛地一拉。 膨胀起来的煞白面目口袋包裹下去,却是慢了一步,抓了个空,白面妇顿时气的不轻,喉咙蠕动,尖啸着血衣猎猎作响,卷起狂沙,竟是往外逃去! “呵呵~”玄元老道嘴角咧起,黝黑牙露出来,滑稽的身躯摇晃着,紧追不放,“想逃?今天你这邪祟,老道我弄定了!” “无为道友,看来今天这钱,你是赚不了了~” 喝罢。 径直追着白面妇往村子西面狂奔。 倒是陈渊,跳下树干,落到院落里,浑身煞气滚滚,手握宝剑,却是并未找到机会出手。 白面妇… 比他想象中要弱的多。 别说是清净邪道。 就是三风寨二寨主。 都似乎不及。 当然了。 这种邪祟对小石子村的普通百姓而言,则是凶厉无比,毫无主意。 陈渊摇摇头,并未追去,反而是留在院落里。区区白面妇有玄元老道出手被擒只是时间问题,他还是守在这边,万一出现异常,也好及时出手。 毕竟。 那群唱戏的, 一股子邪性,可不简单。 随后扫了一圈在狂沙中七零八落的村民,仍是死死护住身后的娃娃们,不由得心生感慨。 亲情。 终究是让人坚强。 “嗯嗯,小道爷真厉害嘞~”众人纷纷抱起娃娃,对着陈渊不停鞠躬,同时人群中七嘴八舌,后怕不已,“那邪祟好吓人,刚才我都感觉气都上不来了!” “还是得靠小道爷,那些唱戏的就是扯淡,要是唱个戏都能祛除邪祟,那还不都跑去唱戏了啊。” “之前来的道士还是道行不够,你瞅瞅…这小道爷…长的真标志唉!” “小道爷,你瞅瞅…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娃,婶子替你去说~嘿嘿~” 村里未出嫁的大姑娘听着妇人们说话,偷着看一眼陈渊,脸顿时像熟透了的红果,害羞极了。 陈渊苦笑。 没文化的村妇们。 说的荤话让他这大小伙子都顶不住。 可突然间。 陈渊眼前诡异扭曲,一个妇人手中抱着的婴孩嘴角咧起,生生扯到耳朵根,露出一张长满肉芽的血盆大口,血红色眼球凸起,啪嗒一声,直接爆成浓浆! 浑身血液蠕动。 对准抱着他的妇人。 一口,狠狠咬下! 噗呲! 一剑,寒芒闪过。 诡异血婴嘴里,一柄长剑生生穿透! 血液喷溅。 染红了妇人脸颊…… 第二十八章:李守财 啊啊啊! 凄厉嘶吼声在院落里炸响,妇人怀抱着自家婴孩,只是此刻婴儿脑袋生生被利剑洞穿,鲜血从喉咙喷涌,整个口腔,冒着汩汩血液! “杀人了!” “道士杀人了!” 村民目眦欲裂,肝胆俱裂,做鸟兽散。 村妇怀抱惨死的婴儿。 痛苦瘫软在地,泪水混杂着血水,沾满整张脸,哭丧着,哀嚎声响彻整个农家院落,阴冷更甚。 陈渊眉头紧皱。 正主在这儿!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群人根本看不到。 只有他的眼睛才能看到邪祟真面目! “你不是人!你是鬼!杀人的恶鬼!我要杀了你!”农妇站起身来,眼睛血红一片,在她眼中,此时的陈渊道袍好似鲜血染红,凶神恶煞,如同地狱恶鬼,嗜杀成性! 哪里是救人的道士。 他是个邪道! “他不是你的孩子!那是邪祟!”陈渊厉喝一声。 但农妇早已疯癫。 心中认定是陈渊杀了他的孩子。 拼了命朝陈渊扑来。 陈渊凝眉,身形后退,陡然看向其他人抱着的孩子,那一张张可爱的脸,突然间诡异扭曲,鲜血横流,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撕咬抱着他们的爹娘! 啊啊啊! 嘴里的肉芽刺透众人喉咙。 大口大口吮吸。 眨眼功夫,四五个大人,身躯快速干瘪,活生生吸干鲜血,重重倒地,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怀抱里的孩子,不明白可爱的孩子,为何会变成邪祟! “找死!” 陈渊一怒,煞气冲天。 恐怖的兵煞如黑云压城般摧枯拉朽。 一道道变成邪祟的血婴凄厉惨叫,煞气如同烈阳般炙烤血婴,刹那间浓烟滚滚,一道道血婴化作灰烬,飘然而起。 院落里。 哀嚎声遍野。 哭丧着。 整个村子仿佛鬼城一般响起凄厉哀嚎,看着空空荡荡的双手,一个个村民目眦欲裂,感觉心脏都要骤停。 谁曾想。 原本的孩子。 半数以上竟然全都是邪祟! 邪祟藏在孩子当中。 恐怕是要吃了整个小石子村村民! 幸得他守在这里。 要不然百姓聚到一起, 几个藏身于孩子中的血婴露出邪祟本来面目,院落里绝对会血流成河,直至整个村子无一人生还! 陈渊握剑,眼眸如利剑。 迸射出刺目寒光。 该死! 只可惜。 “要是黑心脏在就好了。”陈渊凝神,口中呢喃自语。 说完,连陈渊自已都吓一跳。 黑心脏可是会让他神魂疯癫的邪祟,尽管能够让他短时间内控制神魂,看清邪祟本相,可时间久了,他会患上严重的癔症。 以命相搏。 才摆脱吞噬神魂的黑心脏。 到此刻。 却觉得黑心脏还在就好了。 荒唐且可悲。 “别哭了!护住剩下的孩子!”陈渊周身煞气滚滚,猛喝一声,裹挟着煞气的声音如天雷炸响,顿时所有百姓停止哭泣,手忙脚乱的护住吓傻了的孩子。 剩下的十几个娃娃。 可是这村子里仅存的香火。 可不能断了! 拼了命也得护住他们! 不幸中的万幸。 被血婴咬过的村民虽说血液抽出不少,但好在还留有一口气,瘫软在地,干瘪的脸上神情凝重,五官挤在一起,看上去颇为瘆人。 肉体上的伤不算啥。 最致命的是心灵上的痛苦。 快要窒息。 刚刚还亲热的自家娃娃。 眨眼间却是生生撕咬他们的邪祟! 对于这群庄户百姓。 无异于晴天霹雳,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呜呜~小道爷~救救我们的娃啊~”村民啜泣着,声音沙哑着从喉咙里发出,手掌死死在地上抓着,指缝间血刺呼啦,却根本不知道疼。 陈渊心中一阵同情。 他无法保证什么。 毕竟他不过是稍微掌握点儿手段的半吊子道士而已,对于邪祟诡异莫测的手段,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中对于邪祟。 愈发痛恨。 煞气滚滚,如同人形兵器一般。 压的整个院落仿佛士兵拼杀的战场,喊声震天,金属碰撞声不绝如缕,金戈铁马,交错嘶吼,宛若真正的人间炼狱! 邪祟根本不敢靠近。 心中暗暗思考。 这些邪祟同时现形。 村子里正好来了唱戏的,聚起整个村子的人来,再想想 那些颇为诡异的戏子,二者之间…未免太过巧合。 … 嘎吱—— 阴风渐渐散去,突然间紧闭的木质大门咯吱作响,随后两扇门应声打开,一道佝偻身影,在朦胧月色下迈步走了进来。 李守财。 小石子村的那位村长。 之前一直招呼张家班给神明唱戏。 此刻跑过来,想来是听到了村民哀嚎声,从戏台那边匆匆赶来,看到村民的惨烈模样,顿时浑浊的眼睛骤缩,身体颤抖着一步步挪动。 “这…这…是咋回事啊!?” 李守财声嗓颤抖。 “村长~~娃娃们变成邪祟了~”眼眶湿润,瞳孔血红的汉子手中颤抖的握着篱笆,想起他的孩子刚刚咬了媳妇儿的喉咙,他就心如刀绞。 李守财浑身打颤。 眼前这一幕令他如遭雷击。 站在院落里,煞气引起狂风怒号,凶厉煞气汹涌,压的李守财本就佝偻的身子愈发弯曲,几乎呈直角状,显得越发沧桑。 打击太大。 “小道爷啊~” “求求你救命啊~” “剩下的娃娃…可不能再出事了~” 如同风中残烛的李守财艰难的挪动脚步,粗布鞋地在沙石地上摩挲着,两条腿踉跄走到陈渊身前,顿时跪倒在地,不停磕头,祈求陈渊的帮助。 他哪儿能看不出来。 要不是小道爷。 这里的村民…都得死啊。 他们小石子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要断子绝孙,老天爷啊,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百姓,只想安安稳稳过点儿清闲日子…就…这么难吗? “扶他起来。”陈渊皱眉,总觉得李守财来的太过于巧合。 李守财跟张家班。 有没有勾结? “小道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李守财在村民搀扶下站起来,双腿打颤,枯瘦的身子苍老了许多,原本带笑的脸此时已经笑不出来,他是真的累了,想了一切办法,到头来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这个村长。 当的真不够格啊。 “呵呵…活着不好嘛…”没等陈渊开口,倏忽间李守财浑浊的眼球微微一亮,望向昏暗的天空,干瘪粗糙的肉皮包住的喉结蠕动着,突然呢喃自语起来,“道友啊~你为啥…非要横插一杠啊!” 说罢。 李守财那张脸。 瞬间扭曲变形,陡然间变成另外一张人脸! 玄元老道! 第二十九章:谁 玄元老道! 李守财的脸皮如同幻灯片一般闪过,瞬间换成玄元老道那张沟壑纵横,胡须乱糟糟,一副不修边幅的脸! 百姓们惊恐后退。 陈渊凝声,手中长剑出鞘半寸,剑身煞气滚滚,汹涌煞气直逼玄元老道身躯,但那张令人恶寒的脸,嘴巴张开,露出满嘴黢黑的牙齿,咯咯冷笑, “咯咯…无为道友,区区煞气,对付一般的蟊贼绰绰有余,可对付本道,可还差的远呢。” 说着。 玄元老道后背高高隆起。 压缩的两个肩膀挑起,脑袋硬生生挤到胸口,一身粗布麻衣崩裂开来,露出后背蠕动的脓疮,撑得圆鼓鼓的,好似透明的水痘。 脓疮里。 黄色的粘稠液体不断膨胀。 噗! 背疮瞬间爆开。 粘稠的黄白之物喷溅而出,陈渊神色骤变,长剑登时出鞘,剑身裹挟着一股汹涌磅礴的滚滚煞气,一剑刺出,浓稠液体近不了分毫! 随即陈渊闪身。 剑光乍现。 喷溅而出的粘腻脓液纷纷在混混煞气中倒卷起来,在煞气狂风中冲天而起,随即对着中间的玄元老道倾泻而下! 噗! 又是一声响起。 煞气狂风,浓稠粘液中。 一只干瘪的手掌陡然钻出,速度极快,掠过残影,直奔陈渊面目,陈渊凝神,道袍一挥,两张天罡符祭出,顿时火光冲天,干瘪手掌在熊熊烈火中,肆意扭曲甩动! “嘭!” 可还未等陈渊高兴。 只觉得后背受了重击,一股子阴狠寒气直往五脏六腑钻去,身形往前扑去,踉跄数十步,长剑插进地面,堪堪停住。 猛然转身。 一只诡异干瘪的手掌。 又从侧面拍来! “锵!”长剑翻转,剑声铮鸣。 手掌拍来,长剑剑刃挡在肋部,刹那间血肉手掌劈成两半,血液喷溅,从陈渊两颊划过。 随即一个翻身。 陈渊忍着后背剧痛。 一双通红的煞气眼眸,死死盯着周围。 “呦呦呦~”玄元老道的刺耳声再起,“好手段唉!无为道友,道爷还真是小瞧你了。”话锋一转,愈发贪婪的瘆笑传来,“嘿~不过吃了你~本道爷的道行肯定比吃了一群小娃娃可要涨的高的多嘞~” 说着。 无数只手掌从四面八方拍来。 密密麻麻的。 陈渊丝毫不惧。 血煞经压制血咒经。 他暂时可以不用顾忌血咒经占据心神,让他变成嗜杀的邪道,煞气汹涌,宝剑仓啷作响,横扫一片,剑光如龙。 剑身铮鸣。 寒芒在眼前肆意掠过。 一只只手掌在锋利宝剑横斩竖砍之下,根本近不了陈渊的身,但陈渊却丝毫不敢懈怠。 玄元老道脓疮爆出的漫天黄白黏液,愈发恶臭,不断汇聚在玄元老道身上,好似一具变成污秽之物的人影,隐约间,似乎一只只蛆虫从粘稠浓浆中爬出! “这又是何邪恶神通!?” 陈渊暗道。 见识实在有限。 对于诡异世界的邪门手段了解只限于清净邪道,可显然玄元老道与清净邪道截然不同。 后背生疮。 脓疮爆开,浓浆中除了一只只诡异手掌之外,竟然还在蠕动蛆虫,手段诡异且层出不穷,以他的血煞经跟仅剩下的几张天罡符…真能顶住吗? 当机立断。 陈渊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长剑剑刃割破手掌。 鲜血喷溅。 以长剑做笔,手腕快速翻动。 一张血液炼成的天罡符血光大盛,长剑一点,血液天罡符冲天而起,随即喷出炽热火线。 无数只手掌刚一触碰便是化为灰烬,火线毫不减弱,一股脑吞吐火舌,舔食整个玄元老道的身躯! 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声从火海中传出。 一只只蛆虫拼命在火海中蠕动扑出,却好似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原本还自信满满的玄元老道凄惨求饶, “无为道友饶命啊!饶我一条小命啊!” 陈渊双目血红。 煞气愈发汹涌,杀意剧烈波动。 血肉中蠢蠢欲动。 杀戮气息越发难以抑制! 煞气侵入骨肉脏腑。 整个意识隐隐混乱,不再清明。 “该死!”陈渊长剑入鞘,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法运转,压制体内煞气,血肉趋于平静,双目血色渐渐散去,气息平稳许多。 “无为道友~收了神通吧!” 陈渊面色如常,毫不在意。 诡异邪道。 当诛杀! 火光冲天,噼里啪啦声 不停,院落中间,被火焰吞噬的玄元老道声音越发虚弱,飞蛾扑火的蛆虫烧成灰烬,在火光中,飘飘忽忽,落满院子。 躲在房间里的村民。 一个个眼睛瞪的圆鼓鼓。 他们哪里看不出。 村长恐怕早就被那请来的邪道士给害了,如今变成村长的模样,意图残害他们,多亏了小道爷,才免于灾祸。 “村长爷爷…是怪物吗?” 怯生生的软糯声音响起,村民们扭头看向眼泪鼻涕沾满脸颊的娃娃,一时喉咙像是塞满了石块,拉的嗓子疼,火辣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守财叔…” 村民垂下脑袋,心如刀绞。 眼前那个为小石子村兢兢业业一辈子的佝偻身影,恍惚浮现,嘴上叼着烟斗,一个个烟圈从嘴里吐出,慈祥的看着每一位村民。 “好着就好~好着就好~” 李守财挂在嘴上的话,响在耳边。 … 屋外院落,热浪渐退。 一切似乎归于冷静。 陈渊也从煞气影响中恢复过来,双眸清明,扫量四周,在看到打开的木门之时,瞳孔骤缩! “谁!?” 眼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 陈渊手握剑柄,长剑半寸出鞘,原本沉寂的煞气再次升腾,气血汹涌,热浪在血液中沸腾,恐怖的气息再次升起。 兵煞再起! “无为道友~嘿嘿~是我!” 熟悉的声音,却让陈渊深深蹙眉。 玄元老道! 他还活着! “无为道友,你看这是啥。” 话音刚落,身形怪异的玄元老道后背隆起,撑着下坠的右手死死捏着一袭红衣白面妇,摇晃着身子,跑了进来。 “嘿嘿,这可是我抓的,没道友你的份儿。” “锵!”陈渊抽剑,直逼玄元老道,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谁!?” 玄元老道一脸狐疑,神色阴冷,双手抓紧白面妇,一副护食的模样,“啊?无为道友莫要说笑,你怕不是想要抢白面妇吧!” “这是本道爷的!谁也抢不走!” “嘿嘿~无为道友,你看这是啥!” 门口。 又一道玄元老道的声音响起。 玄元老道浑身打颤,猛然扭头,看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眉头紧皱,厉声喝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