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打小就不一样[六零]》
1. 第一章
“平平!平平!”
葛三丫挽着筐子往郑平平家走,还没进门,声先传的老远。
独门独户的小院,大门是厚实的木门,墙也不是篱笆墙,而是实心砖块砌的,隔得院里的环境格外清净。
也一眼望到底。
“人呢?”视线转了一圈,没人在,也没人回应。
葛三丫纳闷,心想:郑奶奶说平平就在家里啊,怎么没人吱声。
这么想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又喊了两声,还试探着朝树上、鸡圈、屋里各瞅了一眼。确定就是人没藏在里边,这才疑惑的往外走。
走去街上,葛三丫不死心的又朝院里望了一眼。忽然,余光瞅见房顶凸出个小土包。
“……原来是去房顶了,也不怕郑奶奶骂她。”
自从有小孩从房顶摔下来,摔断了腿。房顶就成了郑家村长辈们心中的小孩禁地。
梯子放在墙角,葛三丫把背筐和镰刀脚边,扶着梯子爬上梯子。
到了梯子头,探出脑袋朝郑平平喊,“平平!你奶奶叫我带你去割猪草!”
屋顶有一片地方被屋后的大树遮蔽,郑平平就睡在树荫底下,铺着凉席,整个人摊成个‘大’字。微风吹过,掀起点衣摆,露出一起一伏的小肚皮,她还轻轻打着小呼噜呢。
“真是睡美了,也不知道怎么把凉席弄上来的。”
葛三丫说着,爬上屋顶,走过去摇晃郑平平,“平平,别睡了,你奶说今年你不干活不行了。”
要说郑平平一家也是奇葩。
村里人大都重男轻女,顶多嘴上说好听点,实质还是把闺女当干活种子。这郑奶奶没孙子,也不盼孙子,甚至说不上重男轻女,可就是爱指使郑平平干活。
奇葩的地方就在于,她爱指使孙女的名声出去了,却从没成功让郑平平干过一丁点活计。都是气势十足的絮叨过就算了,干不干也不计较。
甚至在郑平平装听不见、甚至顶撞之后,没逞到威风也不气,还想办法给郑平平做好吃的。
天知道郑奶奶可是人家斜她一眼,都能追到人家家里去骂的。不知道哪来的好脾气,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但是,“你奶说你都懒出蛆了,让你挪挪窝。”
郑平平跟冬眠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睡十个半,剩下的时候还是四处找新地方躲,不让人找到她。郑奶奶看不下去了。
‘凭啥啊,老子干活,孙子躺闲。三丫割草去?去!把平平也叫上!’就这样,路过的葛三丫被委托了重任,被郑奶奶盯着朝传说中‘没有三大爷的郑三大爷家’走来了。
“黑花,别拱我,好不容易睡着了。”郑平平被烦醒,耳朵留在梦里,还没和世界接轨,只感受到有什么在推她。
她以为自己这次是躲在鸡窝睡觉,是鸡脑袋在拱她。
葛三丫沉默片刻,还真在鸡窝睡过啊。郑奶奶嘱咐她鸡窝、树上也检查到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一会太阳就晒了,猪草也会变蔫。平平,咱们先去河边行吗?我帮你割草,不告诉你奶。”
葛三丫是个实诚的小姑娘,长辈让她干啥她就干啥,生怕郑平平不乐意,还说自己帮她干活。
这次声音贴着她耳朵絮叨,郑平平半眯着眼,连捂耳朵都来不及。
她看了看来人,叹口气,“是三丫姐啊!你这么老实,下次可躲着我奶点吧。”
不想让老实巴交的人为难,郑平平不知道从哪捞出把蒲扇,懒洋洋的坐起来,扇了两下风,去去困意。
打了个哈欠道:“你先下去吧,我,哈~我在你后边。”
葛三丫得到回应,高高兴兴的下去了。到地上以后,没立刻背上筐子,而是望着梯子上边,怕郑平平不留神摔下来。
平平才五岁,那么一点,摔下来就摔坏了。
谁知道,等了两分钟没看见人影。
葛三丫没往郑平平反悔了上边想,毕竟她说道从来都是做到的,她以为有什么平平不方便的,张嘴就要问问,“平……”
话没说出口,看见从房檐滚下一个东西,没等她吓一跳,那东西坠在半空,一点一点往下掉。
扯着绳子的郑平平没听见席子落地声,慢悠悠问道:“三丫姐,我席子快到地了吧,别我一放,再给摔坏了。”
说是这么说,又放了两秒,郑平平直接把绳子一扔,‘哒’席子掉地。
‘哒’又下来一张蒲扇。
‘刷’,又是什么?
葛三丫下意识往上看。哦,是郑平平在下楼梯。
郑平平下楼梯也很有特色,她不跟大人似的,三除五下下来了;也不跟孩子似的,谨慎或利落的一节一节下。
她是,滑下来了。
嗯,就是滑。
看的葛三丫心惊胆战,“平平,你小心别掉下来。”
郑平平整个人懒洋洋没骨头似的的,摆摆手,示意不要紧,把身上绑的绳子垂到一边。
她们家的梯子是圆木头的,又结实,打磨的还很光滑,滑起来跟滑草一样,不玩多浪费。
葛三丫发现那根绳子是从屋顶垂下来的,万一郑平平不小心滑出边界,也摔不到。
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绷起脸教训道:“平平,你没听说过吗?淹死会水的,万一绳子断了,或者,呜!”
郑平平捞起一个大青枣塞到她嘴里,“甜不?又甜又脆。”
说着给她塞一把,又揣了一把在兜里,“走吧。”
知道郑平平出去以后,家里没人在,葛三丫帮忙把大门掩上。
“别关严实了。”郑平平拦了一把,嘴里嚼着枣,含糊道:“一会我回来推不开。”
她家实木门就这点不好,略重。
“没事,割完了草,我送你回来。”葛三丫很大方,她家里离平平家不远,顺带脚的事。
“我不跟你一起去割草。”
郑平平躲在葛三丫背后的影子里,扎着头,脑壳时不时顶在人家腰背上借力。像只没断奶的小狗崽。
还没换的小门牙啃大青枣,一下接一下,‘咔嚓咔嚓’的,听着就又甜又脆。核还小,不然早就咯到她的小牙。
听完这话,葛三丫顿了下,忽然发现,平平好像确实连个背篓都没拿。她是说帮忙割草,但是不拿镰刀行,背篓是不够用的。
想转过身问询,却顾忌后边顶着的脑袋,只能边走边说,“那你奶骂你怎么办?要不咱们走另一条路,不让你奶看见,等回来的时候,我分你半筐。”
葛三丫向来能干,背上背的筐子是最大的那种,一般只有成年人才会背。
就算分给郑平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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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等她下午放学了,再去割点就行。今天白天,半筐就够她家猪吃了。
但是根据葛三丫去河边割草,路途中被郑奶奶拦下,就知道走挨着郑平平家地的那条路,是去河边最近的路。
现在走远路,再为了分给郑平平而多割草,葛三丫怕不是会上学迟到。
郑平平虽然整天和她奶斗智斗勇,看着挺不孝顺的,其实娃还是好娃,她可没薅别人羊毛的心思。
这下脑袋也不顶着人家了,看了看天上太阳,道:“三丫姐,我是去田里跟我奶讲讲道理的,想着跟你同路才一起走。你赶紧去割草吧,不然再迟到了,我自己慢慢走。”
葛三丫不放心,“前一阵那片果树刚浇了水,你要是自己走,万一摔倒栽地里,可没人救你。”
连说道理带吓唬的,就是不让郑平平自己迈小短腿。不说陷在泥里,这边偏,不好呼救。就是单纯在沟坎上栽个倒栽葱,都不是好玩的。
郑平平吐出核,沉默以对,真是好久没和道德高尚个人打交道了。年仅五岁的小丫头老成的的感慨,心里还有点感动。
这点感动表现在外在,就是,把兜里哄她奶的一把枣塞到葛三丫兜里。就给她奶留一个。
葛三丫留心着身后小短腿的步行速度,看着脚下不平的窄路,枣塞到兜里才反应过来,“平平,你别给我大枣了。现在枣早就过季了,你家也没多少了吧。”
其实有很多。前一阵,郑平平为了躲闲去山上找地方,发现了一颗大青枣树。山上比山下熟的晚,现在正当吃。
郑平平没搭茬,更没提山上满枝头的大青枣,就捂着葛三丫不让她往外掏。
斜刺拉里冒出个声来,天生声线略尖锐,刻意温柔的哄小孩,“三丫和平平啊!你们这是推让啥呢?给婶子也瞅一眼。”
原因就是这边有个贪吃婶子。婶子不坏,就是让她知道山上有枣,她得连那棵老树一块挖到她家院里。
郑平平还是可怜可怜老树吧,等回头直接带三丫姐去山上吃好了,在外边就不提了。
齐婶子从篱笆小院往外张望脑袋,试图看清葛三丫兜里是啥好吃的。
低矮的篱笆墙里边种着稀稀拉拉的一些蔬菜,一看就没好好打理。平房也挺久了,看上去从父祖辈传下来就没翻新过。
这齐婶子一家,偏懒。
郑平平没让葛三丫搭上话茬,怕这实诚娃真说自己兜里有零嘴的。
她道:“我煮了个鸡蛋,给我奶送去。有点烫,让三丫姐给我装着。”
一听是鸡蛋,齐婶子就蔫了。毕竟鸡蛋是稀罕东西,养鸡少的根本舍不得吃,她家的就是攒一些去城里换点钱。哪能吃人家金贵东西。
再加上是给郑奶奶的,她哪敢多瞅一眼哦。直接把脑袋缩回去了,跟慢点有闸刀问斩似的。
上次她馋肉,盯着郑平平家飞出来的鸡看了两眼,郑奶奶骂她半钟头不带重样的。
说她:跟想把我家鸡连骨头吞了似的,没见过这么嘴馋的,吓得鸡都不带下蛋的!都给瞅忧虑了,生怕你哪天黄鼠狼附身咬死了它。
齐婶子顶多哄小孩给她吃口甜草根、野果子,根本不会骂人这种成年人的绝学,遇上郑奶奶就跟碰上天敌似的。
只知道,再来那么一次,不说鸡忧不忧虑,她是肯定要忧虑的。
2. 第二章
郑平平糊弄完齐婶子,道个别。推着葛三丫往自己地里走,不给她往外掏枣的机会。
到了地里,更是撒丫子往她奶那跑,嘴里叫道:“奶!我来了!”
跑到她奶跟前,朝葛三丫挥挥手,“三丫姐,你快去割草吧。”
葛三丫无奈点头,又叫了一圈长辈们,背着背篓也走了。心里想着先把枣子们放起来,等平平没枣吃了,再给她。
十三岁的小姑娘老气横秋的想,平平还不知道省着吃呢,现在四处散吃的,等自己想吃的时候就没了。真是小孩脾气。
郑奶奶不知道葛三丫是啥想法,她现在略有点惊慌。咋回事?平平这死丫头又有啥坏主意了,咋让她干活还兴高采烈的。
惊疑不定的瞅着靠近自己的郑平平,郑奶奶道:“你等会,别过来。”
万一是拿毛毛虫想吓自己呢?这小妮子又不是没干过这时,光吓她小叔,就吓了好几次。
缓了口气,郑奶奶想起自己想问啥,“你让三丫走干啥?不是说让你跟她去割猪草?”
“割啥猪草,咱家又没猪。”
郑平平站在离她奶两步远的地方,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看郑奶奶,“奶,真不让我过去啊,我可是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娘去买猪崽了,要是顺利今天咱家就能养。买不到,存下点猪草也不碍事。”
郑奶奶不为所动,拄着锄头,狐疑的看着郑平平,“你别过来,我不吃。你上次这么说,是给我带了只活螃蟹,差点夹我手指头。这回,还是你自己吃吧。”
这老太太,警惕心还挺高。就上次那只小螃蟹,爪子还没长硬,这就有防备了?
郑平平脸上还是笑,手从兜里掏啊掏,“奶,你咋这么想我,这次真是好吃的!”
忽视孙女糊弄人的表情,郑奶奶盯着她的动作,看那只小手从裤兜里掏出……
一只鸡蛋!看上去还是熟的!这不是她早上不舍得吃的那个鸡蛋吗?!
郑平平验证了她奶的猜想。
她蹲下,找个块干净石头,磕了磕,开始剥皮,“奶,你早上忘了吃鸡蛋了,我给你带来了。”
剥完皮,‘嗷呜’咬了一口,“你不吃我就吃了吧。”
郑奶奶也想吃,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外边跟孩子抢吃的,咽了口口水,强撑着道:“吃吧吃吧。”
摆摆手,低下头准备继续耪地。
郑平平看着她奶心酸的背影,叹了口气,“哎,奶。虽然你总想让还没你大腿高的可怜孙女干活,但是孙女不跟你一样。”
说着,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引得郑奶奶转过头,哼声哼气道:“咋?你还有好吃的给我?”
她家鸡蛋都被她定了数,一人一个,除非小妮子刚才吃的是她自己的。但是想也不可能,因为她自己那个,两眼一扒开就填肚里了。
“当然有!”
郑平平终于掏出来了,递了过去,“给,吃吧。可脆可甜。”
是她家还有半箩筐的大青枣。郑平平吃了她‘每人就能吃一个’的鸡蛋,给她吃家里有的是的大青枣。
郑奶奶翻了个白眼,“去去去,爱干啥干啥去,想睡觉还回去睡。睡成小胖猪,咱家就不用买猪崽了。”
“真不吃啊。”郑平平晃了晃,想缩回手,半路被截住。
郑奶奶哼笑,“不吃白不吃。”
算了,起码自己喝水,还得去地头上喝。现在送到手的解渴青枣,她干嘛不吃。
老同志已经批评到位,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深刻检讨并付出代价。
郑平平准备再安抚一下。
她从来不撒谎的。
跟齐婶子说,有鸡蛋给奶奶,那就是有鸡蛋。至于之后谁吃,那不重要。
她跟他奶说有好吃的,那就是有好吃的。
背着手走到河边,看到了一些大小孩子。但没有葛三丫的身影,估计是匆匆割完猪草就去上学了。
跟小弟们打了个招呼,“都注意点啊,别淹了水。”
五岁的小孩一脸严肃,对着在河里摸泥鳅的一群八九岁孩子,浑然是孩子王的样子。
扎着双丫辫的李大妞在河边整理裤腿,还没下河,先看见了郑平平。
高声‘哎’了下,就说:“平平,我看着他们呢!”
其他小孩也纷纷回应。不被允许下河的俩三岁小孩,眼巴巴望着郑平平,想问自己能不能跟着她去玩,又不敢问。
稍微远点,偏深的河里,猛地抬起个脑袋。
刚才扎水里逮泥鳅的郑铁柱,抓着个泥鳅站起来,不服气道:“李大妞!谁看着谁啊,明明是我看着你!”
明明他才是和平平一个姓,他还是平平表哥呢!就这,李大妞还总想比过他,和平平亲近!
李大妞生气,喊道:“你从来不看护着小孩们,就知道和那几个大孩子玩!我比你靠谱多了!”
郑铁柱也气,甩着手里的大肥泥鳅,把人家转的跟陀螺似的,让李大妞使劲看。
“看我手里的泥鳅,又长又肥!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看住了又能怎么样,你会在水里抓泥鳅吗?胆小鬼,就会在丁点深的地方傻挖。”
郑平平作为老大,从来不给小弟评理,她只会行使老大特权。
“都吵什么吵!谁再吵就不带谁玩了。”
没人吵了。李大妞的小姐妹扯了扯她袖子,郑铁柱的兄弟也把他往河里压,小声催促,“接着去捉泥鳅吧你!”
嗯,安静了。
郑平平很满意,“明天放学来我家找我,我带你们去摘果子。”
“喔喔喔!!!”
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跟着老大摘得野果总是特别好吃!还经常能逮到兔子!
一想到烤兔子的香味,野果甜滋滋的美味,李大妞顿时忘了混小子带来的不开心,满脸都冒着兴奋。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平平。刚才听葛三丫说,你奶想让你割猪草?你家不是没有猪崽吗?用不用我帮你割一篓?”
“不用。”
郑平平继续顺着河边往东走,这边水被小弟们搅浑了,不能达到她的要求。
“你们抓了泥鳅,赶紧回去上学。”一群一群的逃课,这不一眼就能被老师发现?
听到郑平平这么说,河里游的,岸边挽裤腿的,都不继续了。
李大妞抓起背篓,急匆匆问道:“平平,那我们现在去上学啊,再抓几个行不?我还没开始抓呢!”
他们之所以在郑平平整天睡觉,只有一点功夫和他们玩的情况下,全都听郑平平的。
就是因为平平特别厉害!
不光能吃到好多好吃的。跟她一起逃课玩的时候,从来没被家长揍过。
而有一次郑平平让他们赶紧回去上课,他们玩疯了没听,当天一人吃了一顿竹板炒肉。
现在郑平平一说让他们回去上课,他们就慌了。
“随便你们。”
郑平平早就走的挺远,不想搭理小弟们的琐碎事情,“都让我做主,我这个老大岂不是很累?”
说不管,郑平平就真没把郑铁柱他们放心上,找了个岸边干燥、有树乘凉的地方。
“不错,就是这里了,肯定能给我奶钓条大鱼吃。”
满意点点头,郑平平开始制作鱼竿。
迈着小步子转了一圈,看到一根细长的树枝,长度比她还高一大截。
捡起来,挥了挥,确定挺有韧性。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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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从兜里掏出一圈鱼线,和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平平牌鱼饵。
专掉大肥鱼,瘦点的都不吃。
“昨天奶奶炸猪油,做出来的猪油渣挺香,大肥鱼能不能榨油?”
琢磨着这事,郑平平咂咂嘴,回味猪油渣的香味,“等娘带回猪崽就好了,过年能吃自己猪肉。”
绑好鱼线和鱼饵,郑平平抡圆了小短胳膊挥树枝,把鱼饵挥到河里。
郑平平坐下来,半靠在树干上,把鱼竿放到自己身上,两只胳膊抱着。这样一会鱼咬饵了,自己能知道。
一切准备就绪,郑平平开始打盹,脑子里想吃的。
“说起来,要是把野果喂给猪吃,猪长出来的肉会不会是果子味的?”
想着想着就开始睡着,树荫笼住了整个小身子。只有鞋子还露在外边,阳光从树叶透出来,斑驳的叶片阴影映在鞋子上,让鞋子带上点花纹。
时间静悄悄过去,树荫只能遮到郑平平小腿,连裤子上都带上阴影花纹的时候。
小孩细细的声音嘟哝出声,“还挺好看,改天让娘给我在裤腿绣几片叶子。”
是睡醒一小觉的郑平平。
她一醒就看见树叶花纹,觉得比她本身的裤子好看。
‘簌簌’是树枝蹭到地面的声音。
郑平平感受到手里的‘钓鱼竿’动了,反手一握,拽住鱼竿,开始用力往上拉。
原来她之所以醒,是因为有鱼咬钩了。
估计还是条大鱼,所以把鱼饵吃进肚子里,一点不适感都没有。此时正在附近游动,没有离开。
所以郑平平没有感觉鱼竿脱手,只被‘簌簌’的树枝剐蹭声唤醒。
郑平平力道时重时轻,扰的鱼十分难受。一时想赶紧游开,一时又想留在原处待着。
“好大一条。”
看到水下的阴影,郑平平琢磨着自己的力气估计不够,视线转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边挖泥巴的郑大壮。
“大壮?过来帮帮忙呗,帮我把鱼拉上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天生略带憨傻的郑大壮放下手里的泥巴,站起来,然后才转过身去。
发现是郑平平,这个大高个的男孩把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平平,你得叫我大壮哥,我比你大好多岁呢!”
郑平平手里的鱼竿开始剧烈抖动,估计鱼终于感受到危险了,试图逃离这个拿鱼饵骗鱼的罪恶地方。
可郑平平一定都不带慌的,她看了大壮一眼,“是吗?好多岁是多少岁?”
“好多岁,是……”郑大壮开始摆着手指头算,算了半分钟,算出来,“是六岁!”
“不对,现在过了年了,你不是长了一岁吗?是七岁。”
郑平平心眼贼坏,半点不愧疚的糊弄傻哥哥,用了点力,扯住将要脱手的鱼竿。
继续道:“所以比我大七岁的大壮,你能帮帮才五岁的妹妹吗?”
郑大壮觉得郑平平说的有道理,就是七岁。平平是他们村最厉害的小孩,上次有人拿泥巴丢他,平平直接就叫那个人给他道歉呢!
那么高,比他还壮的男娃,立刻就给他说‘对不起’!
所以平平说的都是对的!
郑大壮本来就在往这边走,刚才数手指头耽误了,现在赶紧跑过去,“平平,你想让我干什么啊?”
“使点劲提上来,一下把这根树枝提上来。”
郑平平把手里的鱼竿递过去,等他拿稳了,开始指挥,“现在,提。”
一直仔细听着平平妹妹说话,郑大壮一听‘提’,赶紧使劲。
‘刷!’长长的树枝鱼竿,划出风声。
一条大肥鱼越过半空,被荡到岸上,‘啪!’光荣落地。
3. 第三章
郑大壮也是个实诚孩子,一直记着郑平平让他用力,所以用出了吃奶的劲,使劲甩。
树枝挥的老高,直接把那条大肥鱼摔晕了。
郑平平走近看鱼,只见那鱼十分肥硕,就是鱼头一看就有点呆,是条笨鱼。肚子鼓胀胀的,似乎还有鱼籽。
两只手费力拎起鱼尾巴,伸直手臂,郑平平不让鱼身蹭到自己身上腥味。
掂量掂量,道:“这得有三斤吧?咋长这么大,往常最重才一斤多点。壮啊,去,把背篓拿来,盛鱼。”
郑平平吩咐的很自然,郑大壮也不记得要让她叫哥了,小跑着就去拿了泥旁边的背篓。
只是,看着那背篓一直往下淋泥汤的样子,郑平平嫌弃道:“你咋用它称泥巴。”
还是这种稀泥。不等带回家,就漏光了。
看到郑平平撇嘴的表情,郑大壮赶紧辩解道:“我看村里的娃子们都拿背篓背一堆泥,我就也想背。”
最重要的是,那些小孩背回家以后,当天中午她们家里就会有香味飘出来。郑大壮嘴馋,他没好意思告诉郑平平。
“人家是挖泥鳅带上的泥,哪里是光背泥。”
郑平平摆摆手,“算了,回头我让他们带你挖,先去涮涮背篓,帮我把鱼装上。”
郑大壮高兴地蹦起来,嘴恨不得咧到耳根,“真的啊,平平!他们真的会带我玩啊!我也能吃香香了?”
刚才他在那边挖泥巴,身上全是泥点子,有还没干的,随着他蹦跳甩的到处都是。
郑平平赶紧躲开,险些中招,板着脸凶他,“赶紧干活!”
这个模仿她奶的板脸技能,曾经吓哭过小弟们,解决一个郑大壮当然不在话下。
吓得他一溜烟就跑去涮背篓,在河里刷了一遍又一遍,还时不时偷偷回头看郑平平脸色。
就郑大壮那仿佛怼着人脸观察的偷看,郑平平都不惜的揭穿,她正在回收鱼线。
这根线可是她的宝贝,帮她钓过好几条鱼,比别的线都耐用。
因为把鱼线拖拽出去的感觉太难受,把鱼惊醒了,开始扑腾。因为个大,扑腾的十分剧烈。
郑平平早有准备,在鱼尾拍到自己之前,捞起旁边的石块。
‘咚!’把鱼又砸晕了。
“啧。”看着更显得蠢呼呼的鱼头,郑平平不满意,“砸过的鱼头还能补脑吗?吃了会不会变傻?”
这是郑大壮颠颠跑过来,“平平,我刷好背篓了。你看,是不是很新!跟我爹刚编好的一样!”
“嗯,真新,大壮真棒。”郑平平敷衍完,指挥他,“现在把鱼放进去,然后背在你身上。”
郑大壮乖乖一步一个动作,但是被背篓背身上后,他不干了。“不行啊,平平。我娘说不能白给人家干活,那是挨欺负。”
可是平平那么小,肯定自己背不回去。但是娘说傻子才给别人白干活,他不想当傻子。
郑大壮特别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背篓。
其实郑平平直接说这是帮她个小忙,不是白干活,郑大壮肯定又愿意了。但是她怕以后别人这么诓郑大壮,他再受欺负。
齐萍婶子为了让大壮记住这么个原则,还不知道教了多久。不好让人家白努力。
而且,“谁说我让你白干活,等回去把鱼头给你,让婶子给你炖汤喝。”
郑平平也有点不想要那个鱼头,嫌弃的瞥了一眼呆呆鱼,薅了把树叶擦擦手上的水,鱼线揣兜里。
“哦哦哦!鱼汤!香喷喷的鱼汤!”
郑大壮一听就高兴起来,欲放背篓又止的手赶紧挪开,高高举起挥舞起来,纠结的眉头也舒展开,又开始蹦蹦跳跳,“大壮有鱼汤喝喽!”
一大一小往家走,本来体型差就跟大猫叼着小耗子似的。小的还在前边跟个小大人似的慢悠悠踱步,大的在后边满世界蹦跶,高兴地溢于言表。
一下就吸引了田里人们的注意力。
有歇着的叔,本来正和人侃大山,一瞅见这架势,拄着锄头就高声喊:“平平,又弄了啥好吃的啊?咋带着傻大壮,没带你致胜哥?”
旁边和他聊天的,和他一样嘴欠,接着话搭茬,“就是,带致胜那小子还能帮你点忙,带这傻大个能干啥?”
致胜带回点小鱼小虾的,他还能落口下酒菜。
郑大壮听不懂人家骂他,也不知道得叫人,甚至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还高兴呢。往北窜两步,往西南跑两步,告诉那边的鸟,这边的树,他有鱼吃啦!说着时候还探头往后望,试图看到那条大肥鱼。
郑平平没接茬,眼风一斜,瞥了第一个说话的那叔一眼。
脚步没停下,边继续走,边道:“狗蛋叔啊,你不好好干活,咋还教唆致胜哥跟你学,也不好好上课?你再这样我可告诉婶子。”
一句话,把俩大男人说的蔫头耷脑,看他们这嘴欠不着调,就知道在家是憷媳妇的。
媳妇当家,知道他们侃大山不干活,肯定得拧耳朵。
“这娃咋还带告状的。”
郑狗蛋嘟嘟囔囔,哼声哼气的,不问背篓里是啥好吃的了,和旁边兄弟对视一眼,赶紧分开,各回各家田里干活。
郑平平这小娃娃说告状就告状,半点磕巴不打。前两年一下把村里十几个娃给告了状,说他们没去上学。
当天呦,满村子的鬼哭狼嚎,竹板炒肉都吃的足足的。
偏偏不知道郑平平怎么说的,愣是没一个家长跟孩子说是她告的状,现在那些孩子还把她当老大呢。
郑平平现在早就走远了,完全不知道这俩熊孩子长大的叔,对她有心理阴影。
此时她快到她家地里了,正琢磨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奶。
要说那次告状,真的是郑平平长那么大第一次告状。
还不是一群小娃子河里玩不痛快,商量着凑钱做驴车,去海边看看,‘你们谁也不能跟大人说,说了的是小狗’。
那为了他们的安全,不在‘你们’之列的郑平平只能含泪告状了呗。
起意绝对是好的!郑平平可不是心思深沉、胸有城府、意图谋取老大之位的成熟小孩。
三岁的小孩,还是喝麦乳精的年纪,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五岁的郑平平有点坏心思了。
她摸摸小下巴,想出个鬼主意,眼睛一亮,“就这样好了。”
站在地头上,郑平平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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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稍远些的郑奶奶。
“咳咳,奶啊!还干活呢?咋今天这么勤快?”
平时不都干俩钟头就在树底下歇半天吗?就是干呆着不回家,为的就是回家以后,骗郑平平说自己‘整天整天的干活’。
完全不知道郑平平早就知道了她的小算盘。
“啥?”
郑奶奶没听清孙女说啥,蹲在地里拔草呢,她看着这个像是甜草根,她想尝尝。
“我说!”
郑平平也学着她奶大声喊,“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和大壮哥去烤鱼吃!”
她奶这次听清楚了,听得清清的!这有福气的大丫头钓上来鱼了,而她连根甜草根也碰不到。
扔到手里的杂草,郑奶奶酸酸的,“烤鱼吃啊,你俩啊?你爹今天中午也不会去吃饭,就让奶自己吃窝窝头啊。”
你吃烤鱼头,奶奶吃窝窝头,饭里没有一滴油。
越说越气,郑奶奶‘啪’甩掉手里的锄头,气势汹汹的朝着地头走来,“来,让奶看看你钓的啥鱼,这个时候,好吃的鱼都贼精,别是那种烤烤了不好吃的!”
“好吃,鲫鱼,肥的很,一烤就冒油。掏了肚,里边塞几个甜野果,好吃的很呐!”
郑平平看着她奶走来,也不躲,就站那继续刺激她奶。让她奶继续酸,起码得酸的,没空瞎折腾着让她干活了。
笑眯眯的小娃娃,长得有标志,口吃清晰。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年画里的仙童似的。
就是很气人,专气她奶。
她奶不搭理她,扯着背篓探头往里看。小个子老太太没郑大壮高,劲不小,扯得郑大壮不得不弯下了腰,求助的目光往郑平平那边看去。
坏心眼的郑平平还火上浇油,“奶,鱼是不是很肥啊?”
是,特别肥,郑奶奶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个季节鱼精的跟什么似的,真快成精了,只要人去的地方,连个鱼鳞都摸不到。别说揣崽的大鲫鱼,就是拇指粗的小草鱼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平平是咋钓到的。
想到往常郑平平出门就不空手回,郑奶奶放平了心态。又不是就她自个吃不到鱼,郑家村除了那几个有钱的买鱼吃,谁在这会也吃不到鱼。
“去去去,赶紧去烤吧。”
郑奶奶想到煎鱼的香味,嘴里生津,却仍然嘴硬,只最后说了句,“这么大鱼脑袋,能烤熟吗?你们别糟蹋了。”
郑平平理所当然道:“放心,鱼头给齐萍嫂子炖鱼汤。”
她奶还看上鱼头了,也不嫌吃了变得更傻呼呼的。幸亏早就许给郑大壮了。
“啥?”
郑奶奶不干了,不给自己吃就算了,起码是死丫头和小伙伴一起吃的。让齐萍那尖头子白得个大鱼头算啥?
不过想到这,郑奶奶忽然醒悟,“好啊!你个死妮子,你故意拿你奶开涮是不是?”
郑奶奶回过味来,郑平平那次得了好吃的不给她吃,怎么可能在只有一条鱼的情况下吃了烤鱼?
故意逗她玩呢!
郑奶奶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搬起脚,捞起鞋底子就要揍孩子。
“你给我站住!”
可惜郑平平溜得飞快。
4. 第四章
被她奶追着跑,郑平平跑的跟兔子似的,完全看不出平时懒散劲。
不过,快到家门口,之前那片种果树的地不好走。
郑平平渐渐慢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没她奶的影子,估计返回地里拿锄头了。
怕跟一直紧紧跟着自己的郑大壮摔个跤,郑平平道:“大壮,别跑了,你栽到泥地里,我可拉不上来。”
这块种果树的人家也是讨厌。这边雨水大,为了防止下大雨自家小树苗被淹死了。
他们图方便,干脆在靠近路的那边修了条斜坡。让地里的水能流到路边,再顺着路流到更低洼的方向。
简单方便,不用在自己地里修沟垄。
但是路边就跟被黄河侵蚀河岸似的,慢慢的土壤松软陷进水里。把路变窄了,边上还慢慢形成长条沟渠。
块头大点的经过这里,得小心别蹬空了,摔个狗啃泥。
郑大壮就是那个块头大的,还是不长心留意脚下的,啃过不止一次泥。有次郑平平在家都听见他在哀嚎。
因为他三天弄脏了五次衣服,被他妈揍惨了。
果然,郑大壮闻言赶紧放慢脚步,把悬着的半只脚收回来,还倒退了两步。
“哎呀,真是的,李三叔家怎么那么坏!把路都占了一大半,挖了当自己家的水沟!”
郑大壮十分气恼,明显想起之前挨揍了。看见底下满是淤泥的沟渠就讨厌。
忽然,他松开扒着背篓带子的手,转着脑袋四处看,不知道在找什么。
郑平平一看他这架势,眉心一跳,“你想干嘛?”
说着,离郑大壮远了点。
郑大壮看到一块合适的石头,兴高采烈的捡起来,憨憨的笑了,还有点的得意道:“我要拿石头打他们的水沟!”
嘴里喊着‘破水沟’,郑大壮没注意到郑平平喊他别扔,径直把大石头扔到泥里。
‘啪!’力道十分大,溅起无数泥点子,甚至还有一块泥飞到郑大壮大喊的嘴里。
“呸呸呸!”
郑大壮皱着眉头,没意识到自己沾着泥的上衣,变得更热闹了。
他使劲吐口水,抬起头想和郑平平告状,“平平,水沟欺负……嗯?平平呢?”
原来郑平平在他把石头扔出去的时候就跑远了,此时连影子都看不到。
“平平不见了?”
郑大壮四处找,还找个长草根,蹲到地上拨弄沟渠表面浅浅的一汪水,“平平你在吗?不在啊,可是上次平平就是在水里冒出来的。”
不清楚河水和水洼的深度有什么不同,郑大壮觉得郑平平没准就在水洼里。
直到远远听见郑奶奶叫他,“大壮!怎么就你自个?我家平平呢?”
郑大壮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从地上爬起来,搂起背篓,拔腿就跑,生怕郑奶奶追上他。
郑奶奶慢悠悠的扛着锄头,不紧不慢的迈着腿,还想走近了拷问一下郑大壮‘平平都干啥了’,谁知道那小子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死孩子,我又不揍你。”
没得法,只能等回家再说。
郑大壮冲的迅猛,差点栽倒撞到人家的墙上,还好提前被一块木头绊倒,栽进草堆里。
“你跑这么快,咋还这么慢?”郑平平嫌弃的声音从草堆顶上传下来。
隔着鞋揉了揉被木头磕到的脚丫子,郑大壮翻身站起来,老实说道:“我找你来着,后来看见你奶了,就开始跑。”
说着看了眼旁边那堵墙,心有余悸道:“平平,幸亏你拿木头扔我,不然我又把人家墙撞坏了。”
郑平平抽抽嘴角,“……撞坏的是你的门牙。”
把血留在人家墙上,然后你就一直觉得把墙撞出血了,一直要给它包扎。
当时吓得这家主人以为把孩子撞傻了,生怕被讹钱,恨不得砸墙谢罪。最后知道本来就傻,这才没吓哭出声。
不和郑大壮纠结人撞墙,是墙疼,还是人疼。这种被她小姑称为‘行为艺术和哲学’的事情。
郑平平只说一件事,“一会你把鱼放到厨房,让我奶给你切鱼头,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平平,你不回家啊?”
郑大壮纳闷,“那我进你家会不会不太好?而且,咱们不是要躲你奶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躲了。还能扶着点她,那边路真的可难走,回头我要再教训他们一下。”
絮叨完,郑大壮充满希冀的看郑平平,“平平,你想看我打水沟吗?”
他一个人有点害怕。
好不容易躲过一波泥,还要上赶着接?
郑平平不给郑大壮思考的机会,直接发出指令,“大壮同志!这是组织给你的任务!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你脑子里只用留下这一个任务!
把鱼放到厨房,然后等我奶。听清楚没有?!”
这是村里小孩最爱玩的士兵和将军的游戏,郑大壮眼馋很久了,但从来没人愿意带他。
听到这话,郑大壮赶紧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满脸激动的看着郑平平跃到墙头上,顺着几户人家墙头跑了一程,然后往下一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目视完指挥官离开,郑大壮士兵立刻开始执行任务!
三大爷家厨房!放鱼!等郑奶奶!放鱼!厨房!奶奶!
马上要到吃饭的点了,宝贝儿子大壮还没回家,齐萍有点担心,但又想孩子自己多跑跑,比在家窝着强。
所以使劲把持着劲,不出去找人。心不在焉的在厨房和面,准备捏窝窝头。
只是一会加水多了,一会面多了,看的她婆婆直牙碜。
直到看见那面盆都快满出来,她婆婆受不了,放下手里的菜,把齐萍轰到一边去。
“你行了,做那么多准备喂猪啊!
去去去,快出去喊两嗓子,看大壮在附近吗?这快吃饭了,要是在远处,得赶紧叫回来。”
齐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那,娘我可去了?”
“去去去!”
走了两步,看到那一摊子菜,齐萍赶紧回头说:“娘,菜留着我回来摘啊!”
“赶紧去!”
颠颠的小跑出院门,气沉丹田,‘郑大壮’就要嚎出嗓子。看见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在自己面前路过,直奔三大爷家。
齐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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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坚定的郑大壮:“鱼,厨房,奶奶。”
“郑大壮!你奶在家呢,你野哪去找!”齐萍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郑大壮吓了个激灵。
“鱼,奶奶。”
嘴里下意识嘟囔着,郑大壮定睛一看,“娘?”
此时齐萍已经看到他身上那堆泥点子,在河边浸了泥汤的衣摆、裤腿四处飞溅的泥点,衣服都看不出模样了。
齐萍面露凶光,早就没了满腔担心,现在就想劈了这脏娃,“你又摔泥坑了?还是扔石头玩?”
扔石头到水洼里,摔倒在草堆里,郑大壮觉得他理解了他娘的意思,大声道:“啥都干了!”
‘啪啪啪!’‘嗷嗷嗷!’屁股开花的声音。
这时候,郑奶奶路过,看到齐萍在收拾郑大壮,纳闷道:“咋了?大壮又犯啥错了?
不该啊,他刚才不是一直和平平在一块?咋能有时间犯错呢?大壮娘,你可别乱打孩子。”
在大街上打孩子,往常都有让帮着拦的意思,郑奶奶顺势帮着说好话。
“大壮这娃多省心,也不见故意惹你生气,你先听听娃子怎么说,别打呢!”
已经吃饱了一顿打的郑大壮捂着屁股,含着泪使劲点头。
齐萍早就看见郑大壮后边背篓里是条鱼了,当然知道是和平平在一块来着。这节气,除了那死丫头,谁还能弄到免费大肥鱼?
就是这样她才打的更厉害,凭啥那死丫头知识她家大壮,把大壮当免费劳动力。
听到郑奶奶说话,她横着眼皮,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哼哼道:“跟平平玩啊,那更该打了。”
郑奶奶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跟她家平平玩就该打了?
“你说啥!你有鹅胆就再说一遍!”
鹅群是村里一霸,可见郑奶奶真心觉得齐萍胆子大,敢当着她面说这话。
“也不打听打听,一村子小孩哪个不眼巴巴想跟平平好。啊?你们傻娃子就金贵了,还嫌弃我家平平?我呸!”
此时,正在旁边树杈上蹲着的郑平平,小声分解战局,“气势逼人,你敢先开战,我就先开骂。我奶真是名不虚传。”
“我说错了?”
齐萍手伸进背篓,一把想拽出那条鱼,手滑了。
她家大壮往旁边一躲,义正词严道:“鱼要放厨房!现在不能拿。”
“你看看!你看看!”齐萍拍着大腿叫唤,“帮着干活还不够!还使劲想着郑平平!!这是把她的话当组织纪律了!!!”
郑大壮:“这就是组织的安排!”
郑奶奶&齐萍:……
郑平平‘啧’了声,嘀咕:“咋都没声了,骂起来,骂起来。”
说着,顺手从树上摘了个早熟的果子,拿出块小手绢,擦擦啃了起来。
这场骂架,到底是齐萍婶子厉害,还是她奶保持连胜纪录?
按往常来说,她奶能把齐萍婶子骂哭。但是关系到自己娃,为母则刚的婶子可是很厉害的。
胜负难说啊。
想到自己和老娘打赌的事,郑平平咂咂嘴,不情不愿。
难道真要把东西让给老娘?
5. 第五章
和齐萍分辩‘郑平平到底是不是最受欢迎的小孩’的张奶奶耳尖动了动,鼻尖问道一股果子甜味。
顿时抛下口水飞溅的齐萍,猛地朝她们三步远树看去,“郑平平!下来!”
郑平平手顿了下,心想:我娘真是个奸商,这么危险的事让自己闺女做。
继续嚼嘴里的果子,咽了嘴里的之后,这才叼着果子爬下树。
她刚才顺着墙,跳到树上,再荡到这里,就是不想让她奶发现她的踪迹。谁知道,那么高的树,啃果子这么小的声都能被听见。
“奶,你叫我干啥。”
下来之后,擦擦手,站在气势汹汹的郑奶奶面前,郑平平继续淡定啃果子。
‘咔嚓’‘咔嚓’,听着就好吃。
神情自然的样子,仿佛满肚子坏心眼,因为和老娘打的赌,一力组织,验证‘自家奶奶和齐萍婶子战斗力谁更强的’不是她。
郑奶奶瞪着眼看郑平平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哪有半点她家娃的乖巧劲。
她小叔、小姑,小的时候都可乖了。就是她亲爹,也不是从小就满肚子心思。
郑奶奶算是回过味来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和大壮娘凑一块,还提都不提鱼头的茬。
至于之前郑平平拿她开涮,提到的鱼头给郑大壮。那时候光顾着被涮,那还有心思管别的?
反正,她就知道这小丫头是故意看热闹!
郑平平知道她奶啥意思,但是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啊?啊,奶,我才五岁,听不懂你说啥。”
眼神和郑奶奶对上,郑平平:干啥啊,你头脑一热莽上去,又不是我在后边拿火烧屁股。
接收到信号的郑奶奶:好气。
“平平她奶,你这是干啥呢?”齐萍也觉得郑平平出现的太巧了,还正好在树上猫着,但是,“大人说话,你扯孩子干啥?”
就算郑平平指使郑大壮,齐萍也不觉得跟个小孩计较就好看了,还是跟她奶吵一架解气。
小孩都是大人教的,让她奶知道不能欺负她家大壮,平平自然就懂事了。
当然,齐萍早就想好了,一会狠揍郑大壮一回,让他不长记性。说了多少回,别给被人干白工,这死孩子就没长耳朵听。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眼看她奶气的不行,又不愿意让人家知道自己家的矛盾,憋得脸都红了。
郑平平终于良心发现,赶在她奶气死之前处理乱局,“婶子,你误会我奶了。你那么说,她能不生气吗?我说我不乐意跟大壮玩,你也生气不是?”
郑大壮是真没人跟他玩,郑平平是孩子头。拿着两者说事,完全不是一回事。清楚知道这一点,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的齐萍嘴拙瞪眼。
狠拧了郑大壮一下,疼的这傻孩子愣是憋出一句,“平平说,回头让铁柱带我抓泥鳅。”
乍一听,没回过味。齐萍一愣,看向郑平平。
问题不大,这不是就解决了?一会再让她奶长长面子,占点便宜,她奶那边也好处理。
郑平平笑眯眯的,“我这不是看大壮哥自己在河边比较危险吗?今天我钓鱼的那都没什么人家了。”
生怕齐萍没有愧疚到‘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来两下’的程度,郑平平继续加码,“我怕我回来了大壮哥自己有危险,就叫这他一起回来了。婶子,你不会误会了吧?”
说着,郑平平顺手给她奶脸上贴金,“我奶还说给大壮哥切个鱼头呢,生怕让他白干活。是吧,奶?”
郑奶奶看着齐萍脸上愧疚和不好意思越来越重。发现这要面子的媳妇还羞红了脸,郑奶奶不气了,心态逐渐平和。
算了,都是她家平平鬼点子的受害者,大哥不说二哥。
郑奶奶挥挥手,一副不跟小辈计较的和蔼老太太模样。
“你也是脑子一时不清醒,让粪给呼住了,都是为了你傻儿子。村里老母猪还护崽子呢,更别说你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齐萍:……
这老太太,这是在骂她,还是在可劲骂她呢?
虽然郑奶奶逮着机会骂了齐萍一串,但是齐萍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没回嘴。
郑大壮就是齐萍的心尖子。别看生气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傻儿子头上。但有一段时间看不见郑大壮了,齐萍就担心的饭都做不下去,就知道她有多在乎孩子。
齐萍是又心疼孩子不想他闷在家里,再闷出毛病,又不想让他出去受欺负。
前一阵,郑狗蛋,就是路上嘴欠吆喝郑大壮是傻小子的那个叔。
家里打了个新磨盘,他自己觉得重,宝贝自己的老腰,看到郑大壮在外边玩,就忽悠郑大壮帮他搬。
他还不跟郑大壮一起搬,而是在旁边给郑大壮鼓劲,“大壮啊!早就听说你力气大,真是那什么,名不虚传啊!快到叔家里了,再走块点啊。”
然后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找郑大壮的齐萍看见。齐萍抄起擀面杖,上去就锤郑狗蛋满脑壳包。
所以一看到郑大壮给郑平平背东西,齐萍就有点头脑发热。
此时,听到郑平平是担心自家大壮,为了哄他回来才让他背着鱼。
也是,一条鱼能有多重呢?大壮又不跟平平似的,才五岁。
而且平平还解决了她怕大壮被孤立、变孤僻的大难题!
还要给她家大壮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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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齐萍本身就不是什么泼辣性子,也就是触及到孩子才变身母老虎。此时把前因后果捋通顺,心里那个不得劲。
对上郑平平‘乖巧’的笑容,齐萍更内疚了,赶紧掏兜,拿出预备着哄大壮回答装的两块糖。
拉起郑平平另一只没拿果子的手,把糖全给了她,“婶子就两块了,回头你叔再带回来了,婶儿全给了你。省的大壮吃坏了牙。”
平白无故又被眼风崴了一眼的郑大壮,摸着脑壳上的包,不知所措。
刚好吃完果子,觉得嘴里空唠唠的,想着回头再摘俩更甜的吃郑平平,收起对着她奶的鬼机灵的笑。
乖乖道谢,“谢谢婶子。你不误会我奶就行,她嘴巴毒其实心地可好了。之前她就跟我说婶子你最担心的就是大壮哥,让我也带大壮哥玩。”
怪不得,怪不得平平奶听自己说‘跟平平玩啊,那更该打了’那么生气,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想到自己还在意平平奶骂她的那么两句,齐萍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想起什么。扭身回院子,三两步朝着厨房小跑过去。
齐萍婆婆刚把窝窝头码好,准备先把菜摘出来,加水炖上,在上边放篦子蒸窝窝头。
刚坐到小凳子上,拿起一把菜,利落地摘了起来。
还没摘完手里的一把。自己儿媳妇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捞起篮子,就把自己跟前的菜全拢进去,还在灶边拿了两把辣椒。
那辣椒还是齐萍从娘家拿来的呢,她们这不产这个。统共没两把,这一抓,就剩两根了。
“萍啊,咋了这是?”郑婆婆满脸诧异,“咋大壮也没跟你回来,你还又拿东西出去?”
“娘,回头再跟您说。”
三两句说不清楚,齐萍急着表现自己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赶紧跑回门口,把手里一篮子菜塞到郑奶奶手里。
“平平她奶,新割的从菜,炖鱼吃也好吃。你拿着。”齐萍脸蛋红彤彤的,说不上是不是跑来跑去热的,她说道:“刚才是我说岔了,谁不知道平平是个好娃,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只说自己的不好,完全不提郑奶奶一言不合张嘴骂她。
本来以为齐萍被自己平平说的脸上挂不住,知道错了,所以才掩面而逃。
郑奶奶觉得自己理壮,又骂赢了,都打算回自个家了。
连怎么教训齐萍萍都想好了。毕竟就算她赢了,故意捣鬼的郑平平也跑不了!
鱼必须醋溜!鱼尾巴也是她的,平平没份!不然她就跟平平娘告状!
谁知道齐萍还杀了个回马枪。这样一个态度,还送礼。一大篮菜呢。
这,这让她还咋发火?
6. 第六章
郑奶奶从来没在骂人以后,收获礼物。
现在的心情一言难尽,不言而喻,言尽于此。总之,很复杂。
看着奶奶傻呆呆的样子,郑平平热情鼓掌,顺手捞起一根黄瓜吃,“恭喜我奶获得阶段性战果,开启骂人赚钱的第一步!”
‘啪啪’的掌声响起,郑大壮听得心潮澎湃,也跟着鼓掌,比郑平平还起劲。
“阶段性战果!”
郑奶奶无语的看了傻娃子一眼,这孩子咋分不清里外人呢?还跟着平平派遣自己老娘。
伸手夺齐平平手里的黄瓜,没抢到手。
郑奶奶叉腰,“一共就长了这么几根黄瓜,还想做个拍黄瓜呢!你就不能等过两天长得多了再吃?”
郑平平挥挥手,“那么小气,我给你再摘几根去。”
说完,招呼拎着大鱼头的郑大壮,“走,大壮,我先送你回去,在霍霍你这衣服真不成样了。”
河边沾的湿泥,水沟溅的泥汤,还有大鱼头刚切下来还滴着的混着血的腥水。
郑大壮不改初心,继续纠正郑平平,“平平我是哥哥,你要叫我大壮哥。刚才在我娘跟前你还叫对了,怎么又忘了啊。”
“哦,我想起来了,大壮。走吧,大壮,我带你去找婶子。”郑平平捏着糖纸,半包着糖果,在灶火拿烤了两下,抹在黄瓜上。
嗯,没蘸白糖好吃。
郑奶奶忙着生火,没空搭理俩小孩。
等人走出了,这才想起来,她早就把地里的黄瓜摘完了,转着圈,就差趴地上找了,就这么几根,多的没有。
她想叫住郑平平,让她别白费力气。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你多摘点啊!”
这丫头运气那么好,没准能凭空变出来呢?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连不应季的果树都能接了果。还有啥不能的?
“知道了。”郑平平拉着长调回应,人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说起不应季的果树。
郑奶奶忽然想起来,刚才自己怎么发现郑平平在场的,“嚯,看热闹的时候,那丫头蹲的是颗大苹果树,吃的是苹果!人家十年前就不结果了,她咋就随手拽下个大苹果?”
之前郑平平以为是她奶耳朵尖,听见她‘咔嚓’啃的声音,这才发现她的踪迹,其实她奶是闻见味了。
想起那股甜味,郑奶奶连忙在橱柜里翻。翻了半天,在柜子深处掏出那个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追出去。
她也想吃大苹果。自己那份猪油渣还剩下点,正好贿赂贿赂小丫头,让平平给自己也找一个。刚才光顾着生气,还当这外人面,她都没好意思跟平平抢吃的。
幸好郑平平没走远,正独个站在郑大壮家门口,身边没有郑大壮,而门里的齐萍正给她塞什么东西,还要硬关上门。
郑奶奶心里嘀咕,这么点路,不会把大壮丢了吧?
不然她俩那么好交情?给了菜还给东西?肯定是齐萍生气了,正给她家死丫头手里塞地雷。
社交技能全靠骂的郑奶奶,搞不懂正常沟通的魅力,在心里发出酸溜溜的质疑。
其实是,刚才郑平平把郑大壮交到齐萍手里,齐萍看见郑大壮身上的热闹劲,还有那个被草绳拎着的肥鱼头。
“都说了不能拿,你这孩子咋不听!”
伸手又拍了郑大壮一巴掌,恨铁不成钢,人家平平那么小年纪,你好意思要人家钓的鱼?
让了让黄瓜,得到齐萍摆手不吃的回复,郑平平继续啃黄瓜。
“婶子,一码归一码。大壮哥辛苦帮我背回来,就得给点报酬,不然这不和你说她的话相违背了吗?”
“就是,你说不能白干活。”郑大壮傻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白干活挨打,拿了东西还挨打,“而且这是平平给我的,不是我要拿。”
齐萍有点左右为难,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摸了摸儿子脑壳,“回去让你奶给你拿件衣裳,把身上的换了。”
“平啊,你等婶儿一下,婶儿给你拿点东西。”
郑平平拒绝,“不了婶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齐萍是真挺实在的,记人好。遇到对自家孩子好的,更是半点便宜都不想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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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
当下不和郑平平多说,把小孩抱起来就带去厨房,拿刀切下块猪耳朵,摸出张草纸包上。
齐萍娘家是宰猪的,不说多富裕,起码猪头、猪尾巴这些地方,还是能多分点呢。
上回她回娘家,正好撞见有个家里有钱的人家结婚,宰了头猪。回来的时候,她娘就让她带回一整只大猪耳朵,那真是蒲扇似的大。
剩下的也就小半个了,齐萍一下给郑平平切了三分之二。
“嘿,你有口福了,让你奶给再找点土豆、红薯啥的,一块卤,猪耳朵可香了。”
她家大壮嘴馋,等不及卤肉,直接炒着吃就吃的喷香。
郑平平身形灵活,攀墙爬树不在话下,但是挣脱一个快三十的壮劳力,还是有点困难的。她直接被锁死在齐萍婶子怀里。
满眼呆滞的被抱来抱去,直到脚挨到地面,向来占据主导地位的郑平平把草纸包往齐萍手里一塞,拔腿就跑。
她才不想吃猪耳朵,吃了岂不是跟猪一样耳朵灵?那她还怎么睡觉?她奶吃也不行,她奶嘴馋,连猪油渣都跟她一人一半,不配吃好吃的猪耳朵。
可惜,齐萍抓郑大壮抓习惯了,伸手就薅后脖领。
幸好郑平平比郑大壮敏捷多了,不过为了躲避,还是没能逃了。
“婶子,我是真不爱吃,你别拦我,我要去地里摘黄瓜。”
齐平平生无可恋,这齐萍婶子咋这么热情?
“不爱吃猪耳朵啊,那你爱吃……”腊肉吗?
她记得婆婆为了防止大壮要吃,还藏了一小块腊肉?
正这么想着,郑奶奶过来了,她边走便把小布包藏好,然后先声夺人,“这是干啥呢!咋拦着我们平平不让走?”
来了之后听见话音,“猪耳朵啊,那东西卤着吃可香了。”
再看形式,哦,是平平不要,齐萍硬要塞给她。咋,自己就值地里不要钱的一筐菜,平平就能得那么一大块猪耳朵?
对上郑奶奶的视线,郑平平:奶,你好馋。村里再说你给我做好吃的,我就揭穿你!
7. 第七章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郑奶奶紧了紧手里拿着的猪耳朵。
忽然感慨道:“你齐萍婶子这么大方,平儿啊,你可不能小气,一定要摘俩大苹果送给她。”
“咋这馋?”郑平平不理她奶话茬,转身就走。
想到郑平平向来的作风,估计就算真摘俩,也不会分给她半个。
郑奶奶赶紧叫住她,依依不舍掏出兜里的小布包,递给了郑平平,“猪油渣,你不嫌我给你的都是大块的,我的小块的吃的更省吗?
给你。奶就这么点了,你可省着点吃。”
“奶,你真好。”
郑平平感动了,接过布包,打开先吃了一块,“嘿,奶你保存的真好,要是我早就放的不脆了。真香。”
郑奶奶:所以你早早吃完你的,等着吃我的呗?
出来一次收获满满,还得到郑平平的大苹果的承诺。但是郑奶奶一点都没有往常的志得意满,沮丧的带着手里的猪耳朵回去了。
哎,我那香香脆脆的猪油渣啊。
老郑家的自留地离家里挺近,过了郑大壮家,再走十几米就到了。
地方不小,有二分半。
这边暖和,雨水又旺,地里的菜早就长成一茬,绿油油的簇拥着,看着就喜人。
晚点的黄瓜也开始慢慢长。时不时能摘到三五根,属于能填道菜,不能放开吃的时候。
不过,等过一阵,就老郑家这一长溜黄瓜秧,天天吃黄瓜也吃不清。非得腌黄瓜、晒黄瓜干才行。
但那也是过一阵的事了。郑奶奶说的话一点不掺假,现在地里就是没黄瓜,谁家都是长出一根来吃一根,想多吃都不行。
郑平平走到自己地的时候,手里的小手绢就空了,猪油渣就还剩下点渣渣。
拿手指头捏起来,把渣渣都吃了。
郑平平抖抖手绢,塞到兜里。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黄瓜秧,郑平平琢磨,“我奶那老胳膊老腿都觉得叶子扎,我这小矮个进去了……还是不进去了吧。”
说着郑平平从兜里掏出一嘬小米,放在掌心,朝四周‘咕咕咕’的唤了几声。
开始没动静,过了三五秒,不远处的大树上飞下来几只小鸟。
胖嘟嘟的小鸟,看上去比麻雀大点,不知道种类。反正郑平平看着它们觉得不好吃,肉少羽肥,适合合作,不适合烤。
小鸟飞的极快,快撞到郑平平手时才降速,俩小爪子抓着她的手指,张嘴就吃。一看就知道是和郑平平交易过很多次了,习惯流程。
“就这边,摘能吃的黄瓜。”郑平平警告道:“嫩的不算。”
上次郑平平让它们帮忙摘野果,它们为了省事,叨了个酸掉牙的果子给郑平平。如此没有协议精神,小孩差点和小鸟决裂。
“喳喳喳,喳喳。”几只小鸟也认识,叽叽喳喳不知道交流了点什么,可能郑平平欺负鸟,这么点小米就差事鸟干活。
但是小米都吃完了,发现郑平平不打算现在付奖金,几只小鸟俯冲进黄瓜秧里。
没过多久,尾巴带缕蓝毛的先出来了,嘴上叼着个比它体型长好几倍的黄瓜。
蓝毛鸟力气大,哪怕是比它重的黄瓜,它也不憷,一点也不想放下来。
得意的围着郑平平转了一圈又一圈,悠哒着黄瓜差点拍到郑平平脑袋上。
郑平平平静的瞥了它一眼,“赶紧放下来,不然没加餐。”
蓝毛鸟歪着脑袋瞅了眼郑平平,老实落在她脚边,把黄瓜放地上,跳到旁边拿喙整理羽毛,等其他爪下败将们。
三只鸟,蓝黄绿三种挑毛,郑平平分的很清楚。
先数出十五粒碾压炒过的大米碎,放到小蓝前边,“这是你的。”然后是十粒的小黄,五粒的小绿。
最后,是辛苦的自己。
郑平平把手里剩下的半把炒米吃掉,拍拍手,拿起地上的黄瓜。
刚才摘得苹果树就在回家的路边,郑平平把黄瓜放地上,挥挥手,把追过来的小绿赶开。
“不用你们帮忙找,我自己能摘到。”
小绿愤愤不平,叽叽喳喳骂得很难听,估计在说郑平平‘15、10、5’的策略很讨厌,应该15、14、13之类的。
发现实在得不到就业机会,小绿鸟只好飞走。
郑平平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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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枝叶最茂盛的地方,摸了摸,摸到一个大苹果,拿衣摆兜上。小手往旁边挪了挪,又摸到一个,兜上。
正要下去,又摸到一个。
苹果太大了,她的衣摆只能装俩。这次第三个郑平平没摘,单手爬树,溜了下去。
“婶儿!给你放了个苹果在门口,过来拿啊!”
郑平平吆喝了声,拎着三根黄瓜,抱着个大苹果往自己走了。
等进了院子,郑平平敏锐的感知到气氛不对劲。
再看棚子那边,有自行车,原来是她老娘回来了。
“郑霍卿!我就知道你不盼我好!你就是嫌平平出生那年我喝了你口麦乳精是不是!”
是郑奶奶的声音,中气十足,目前似乎占据优势。
她的当然占优势,她理壮!
郑奶奶叉腰气势十足,“你竟然让平平一个小娃娃当冲锋兵,让她搅合的我跟齐萍吵架,然后你在后边看笑话。”
郑平平走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她奶这架势,“奶,挺厉害呀,都敢跟我老娘吆喝了。”
原来她奶只敢冲她嚷,这回进步了啊!
不过她娘也是,咋说漏嘴的?还让她奶知道‘让吵架将军和齐萍婶子吵架’是团伙作案。
郑奶奶瞥她一眼,看见她嘴角有渣,就觉得是自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猪油渣。
气的不行,就一个字,“去!”
注意郑奶奶刚才看的是哪里,郑平平想说:奶,那不是猪油渣。是你省吃俭用,但被我坑了的炒米。
但郑平平不说,她才不参与进去。
嘿,她啃着苹果看热闹。
舀了瓢水,洗好苹果,郑平平把大苹果切成好入口的小块。
这时候,争吵进入白热化阶段。
即,郑老娘说了那句话,“对,我就是嫌你喝了我的麦乳精!两块钱的你说你不乐意喝,那可是要卖八块钱的麦乳精!都收了定金了,你给打开喝了,你咋那馋!”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郑奶奶可算知道郑平平学得谁了,“你果然嫌我喝了你的麦乳精!我后来给你炖了好几只大母鸡,你咋不说!”
8. 第八章
郑奶奶当时嘴欠喝了郑老娘的麦乳精,其实也是事出有因。
她也不知道,都快生了,郑老娘竟然还惦记着生意。她还以为那是郑老娘自己喝,或者给新生娃娃喝的呢。
就寻思之前儿媳妇问过自己‘喝不喝麦乳精’,应该不介意自己现在喝一点点。
就是这种唐僧和仨徒弟的混合思维模式,让郑奶奶捅了大篓子。
而郑老娘就是单纯苦主了,她比看守人参果的清风、明月还生气。
那是她好不容易卖出八块钱的麦乳精啊!
要不是现在不好弄到麦乳精,谁会花四倍的价钱买?现在好了,定金收了,麦乳精没了。
“你别说你那大母鸡!”郑老娘环着胳膊,气势比郑奶奶还足,“让我喝汤你们吃肉,吃的最香的就是你!”
郑平平能作证,当时奶奶还让小姑给她抄了几张做鸡肉的菜谱,现在还在她屋里放着呢,据说准备当传家宝传下去。
凉拌鸡丝、辣炒鸡丁、鸡肉面,种类真是不老少。
“那,那也不能浪费了啊。”郑奶奶气弱了点,想起刚在她们在说什么话题,赶紧扯回去。
“你还没说,你为啥让我和齐萍吵!乡里乡亲的,吵起来很好看吗?”
郑奶奶说的义正词严,好像她那个‘吵架将军’的称号是凭空来的似的。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就说你俩谁赢了就成。”
郑老娘边问边拎起脚边的布袋,掏出猪疫苗,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反正没吃的。
装作整理的样子,仿佛不在意结果。
说到这事,郑平平总算知道她娘心眼子那么多,怎么会向她奶暴露自己是幕后推手了。
“娘啊,你直接问我不就成了,还趁我不在家问我奶。这么不信任我啊。”
“你肚里有数就行。”被戳穿,郑老娘不零零碎碎的收拾,干脆直接把东西掏出来安置好,等待郑奶奶回答。
郑奶奶昂首挺胸,正要宣布自己的胜利,郑老娘打断她,“好,不用说。我知道了,看您这样就跟打架赢了的大公鸡似的。”
“还真让你个小崽子赢了。”郑老娘掏出十块钱递给郑平平。
此举看呆了郑奶奶。
她手头都没有十块钱的大钱呢!全是块八毛的攒起来的。
“不是,等会。”郑奶奶伸手想拦住,被郑平平手快把钱拿走,“咋回事?怎么我吵架赢了,她赢钱?”
咋感觉她跟自己孙女的打手似的?
“这是定金,奶,你不用不得劲,我娘这抠门劲,怎么可能为别人打架买单呢?”
郑平平把钱收到自己裤兜里,继续‘咔咔’啃苹果。
“哦,你那个人参的定金啊。”郑奶奶也知道这么一回事,这算是明白根上怎么回事。
郑奶奶又是一阵心酸。她四十多了,运气就不提了。吃,吃的不如小娃娃。钱,就敢随身带几分一毛的,还拿手绢裹了一层又一层,看人家五岁小孩都随手一揣。
郑奶奶不高兴了,她不搭理这俩母女,开始继续煎鱼肉。她决定一会做熟了不叫她们,等自己吃饱了,让她们啃鱼尾巴。
“钱我给你了,等找到买家了,人参立马就得给我。”
郑老娘也不乐意,向来都是别人给她定金,现在倒是给闺女定金了,而且货还没在手里。
“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呗。”郑平平瞥了她老娘一眼,“当时说好了的。
你赢了,我直接把人参给你,等你卖出去了,再给我钱。我赢了,你得给我定金,拜托我给你留着人参。等找到买家之后,带着钱来,全款买人参。”
对,就是这样,郑老娘才特意避开郑平平问结果。
谁知道,齐萍看着听虎实,之前还抡着擀面杖敲人脑壳,这吵起来真没她婆婆那两下子。
“还给我留着,不卖给我,人家谁信你个小丫头。”
郑老娘哼哼唧唧,“让人把你坑惨了,给你块糖就骗走。”
她娘恼羞成怒了,郑平平心平气和,“说的跟我傻似的,全世界就你最精。”
就这还说自己是传承了‘无尖不商’精神的诚心商人。
照郑平平说,她娘就眼尖,一眼就看到她挖了根人参。至于其他方面,那整个一奸商,‘无奸不商’那种。
“跟你小丫头说不着。”
郑老娘在橱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个破旧点的盆。把自己带回来的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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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点进去,舀了一瓢郑奶奶刚煮好的碴子粥。
连汤带饭的一盆猪食就做好了。
“你倒是省事!”郑奶奶没想到自己和郑霍卿生着气,她还来蹭自己煮好的粥!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郑老娘摆摆手,端着盆就走了,不理郑奶奶气呼呼的样。
郑老娘到合作社的时候正好,人家刚拉来一批猪仔。
她一看品相不错,就一下买了两头,只是回来的时候路有点不好走,把俩猪仔颠的一直拉稀。
明明被绑在筐子,还弄到了自行车上。气的郑老娘揍了他们一顿。
不想让脏脏猪弄脏院子,郑老娘把两头猪仔栓外边冷静冷静,把车子推到院子里冲了冲。
此时,把吃饭盆放在俩猪仔跟前,郑老娘眼中凶光闪现。
“赶紧吃,养好了接疫苗。废了我俩筐,要是你们敢得病死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不想被奶奶迁怒,郑平平也跟出来看猪仔了,正好听见她娘威胁人家小可怜猪。
“那要真死了,你咋收拾?”
“你管我咋收拾!”谁占了郑霍卿的便宜,谁也别想得个好态度。
就是亲闺女也不行。
“啧。”郑平平从兜里掏出一根东西,很多须,长得跟姜似的,“态度这么不好啊。”
郑老娘看着猪仔吃饭香不香,准备谁不认真吃就骂谁,随便瞥了郑平平那一眼。
“!”
怎么又有根人参?这小丫头啥时候挖的?
瞬间,什么十块不十块的,郑老娘恢复母亲的慈爱,“平平啊,你咋又自个上山了,上次娘不是说跟你一块去吗?遇到危险还能保护你。”
一副以身饲虎的大义凛然劲。
郑平平重新装兜里,那股随意劲,跟手里的真是一块姜似的。
这时候郑老娘的心态跟郑奶奶同步了,咋那么不珍惜呢!要是我,肯定拿红绸子包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就该在珍惜它的人手里啊!
“出去一趟也没带回点好吃的。”
郑平平侧身再次躲开老娘的手,爬上屋后的大树,顺着树干跳上房,居高临下的望着老娘,“你们缘分不够啊。”
9. 第九章
不管老娘怎么说,哪怕赌上母女情分,郑平平就是不把兜里的人参给她参观一下。
小孩窜上屋顶,叫嚣完毕,找了片树荫,倒下就睡。
续上清早被吵醒的美梦,其他都当耳旁风。
一方拒不合作,奸商也没办法。郑老娘只能想办法增加与第二根人参的缘分。
缘分这东西,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
要郑老娘来说,缘分就是钱!钱多了就有缘了。
先找俩人傻钱多的人参买家,让他们竞价,然后自己把第一根卖给花钱多的。
过几天说服了平平,再把第二根加价卖给‘以为自己没机会的另一个人’。所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样卖的钱多多的。
打定主意,郑老娘想:虽然平平现在只想睡觉,对赚钱不感兴趣。但是等钱送到手边,那肯定不会为了主观情绪不要钱的。谁会不喜欢钱呢,除非不够多!
不对,是除非钱跟她不够有缘!
“嘶,”郑老娘摸摸下巴,“我还怪有悟性的,是不是可以做点佛门生意?”
计划好了,就开始琢磨怎么收拾小崽子。
找好买家,回来的时候顺便去隔壁沿海的县城,给平平买篓海鲜,她不是想吃螃蟹吗?回来让螃蟹钳子把她夹醒。
想着闺女被螃蟹夹的‘哇哇’叫的丑样子,郑老娘哈哈大笑两声。小崽子,我还治不了你!
择日不如撞日,钱还是早点到兜里比较安心。郑老娘气势汹汹,径直走去厨房,拿上俩凉窝头就出发。
屋顶郑平平听见怪笑,赶紧捂上耳朵。
直到没了声音,睡梦中的小孩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呼呼大睡。睡眠质量杠杠硬,比郑老娘赚钱的决心还坚定。
郑奶奶没注意屋后的风波,她只顾着煎鱼片。
一开始还是打定主意,用香气把那母女俩馋过来,让她们承认自己才馋,她郑奶奶是最有定力的。
但是一做起饭,郑奶奶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切得薄薄的鱼片裹层加了鸡蛋的面糊,放进热锅里。‘刺啦’,香气扑鼻而来,油香蛋香鱼肉香,都是好东西味道。
表面那层面糊被炸的脆生生的,一看就好吃。第一批刚出锅,郑奶奶捏起一片,正要往嘴里放。
儿媳妇走进来了。
郑奶奶被抓住偷吃,不好意思极了,偷偷把炸鱼片放下,轻咳一声,“霍卿啊,你这是闻见香味了?还得有会儿呢,才炸出一批。”
绝对不是她自己吃独食,是还没做好。
然后,郑奶奶发现郑老娘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目不斜视,揣了俩过宿的硬窝头就走。
顿时傻眼了,“你才回来,怎么又出去?咋饭点忙活起来了,先吃了饭再走吧。”
郑奶奶内心十分煎熬,觉得自己吃香喷喷的煎鱼,让儿媳妇在外边奔波还吃不好,是不是有点太坏了?
郑老娘脚步匆匆头也不回,风风火火的直奔棚子去,跨上自行车,才有空理出来探望的郑奶奶一声。
“能挣钱谁有空吃饭啊。别忘了把屋后那俩猪仔赶院子里,我走了。”
望着郑老娘潇洒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郑奶奶这才回过神,琢磨这味不对劲。
往常霍卿再喜欢钱,也没耽误她吃饭啊,这迫不及待的劲,肯定受了什么刺激。
“八成是兔崽子捣的鬼!”
冲出去想验证一下,让霍卿别急着走,先和她商量怎么打压一下兔崽子气焰,太嚣张了。
但哪还能看见郑老娘的自行车,早没影了。
找到屋后,发现那就俩臭烘烘的猪仔,连个人影都没。
郑奶奶抬头对着屋顶,挥舞铲子怒喝:“郑平平!看你干的好事!你跟你老娘说啥了?!”
郑平平什么都听不见,她正做着梦呢。梦见自己在云朵上睡觉,怪软的,就是面颊晒得有点热,可能是离太阳太近了。
伸出短胳膊,张开小手爪子抓了抓,抓到一大片叶子,薅下来盖在脸上。
好多了,呼~呼~~气息平和,岁月静好。
大碴子粥,白面馒头,炸鱼片,丰盛的午饭做好。
郑奶奶发现贪吃鬼还没睡醒,空荡荡的厨房,就自个吃饭。
“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回。”
郑奶奶端着装鱼片的盘子,抓着大蒲扇上了屋顶,对着郑平平扇风。
刚炸出来的香味顺着风就往郑平平鼻子里钻,“嗯?”
睡眼迷糊的掀开一条缝,“奶?你咋上来了?使点劲,还是不凉快。”
‘啪!’
一蒲扇拍到拱成毛毛虫睡觉的小屁股上,“赶紧起来,睡睡睡!你是猪仔啊!”
‘哼哼哼~’屋后猪仔听见有人冤枉它们,哼哼唧唧的叫屈,它们还被拴着呢,怎么睡觉?
“下来吃饭!”
郑奶奶把人拍醒,端着盘子下去了。
“哈~”
揉了揉眼,郑平平嘟囔道:“厨房多热,还不如端屋顶上吃。”
抬头望上去,正对上太阳那颗无辜的大脑袋,晒人的很。
郑平平这才发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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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树影就一点点,整个屋顶被晒的发烫,也就屋檐还有点阴影。
怪不得她翻过身,埋着脑袋睡,原来是没树荫了。
“这棵树是啥果子来着?”
郑平平刚睡醒,懒得动,维持着脑袋不动的仰头姿势,瞥向没用的茂盛大树。
“这么多年也不见结果。”务实的老农郑平平站起来,背着手专注盯着树梢,“现在连树荫都没了,真是白长这么大个。”
这时候,不知道哪来的风吹过,树梢动了动,掉下一片叶子。
掉到眼前的时候,郑平平伸手捞住,往自己脚丫子底下一看。
对比完毕。哦,刚才睡觉的时候,揪的是它的叶子。
发现自家树如此有灵性,郑平平攀着树枝窜到树上,埋进茂盛的叶子里到处摸索,“来一个果子吃吃。
要脆脆的、汁水多点、清凉解渴的。”
摸到一个大肚葫芦似的东西,但是没那么大。拽下来看看。
是红色的,有点像瘦了脑袋的红柿子椒,但是没那么红,看着挺清凉的,上边还有规律突出的竖线。
拿小手绢擦了擦,试探着啃了口,“挺不错,跟苹果似的,还没核。”
郑平平鼓励似的拍了拍旁边的树干,然后就摸了一堆扔到屋顶上,让她奶把筐系上来。
“你不吃饭,又在上边干啥呢!”
郑奶奶以为郑平平想坐轿子,诓她扯着绳子慢慢放,郑平平就能不走梯子,直接坐在筐里被托下来。
“你不是想吃苹果吗?给你摘了点。”
郑平平装了一筐莲雾,递给一直想吃大苹果的奶奶。
她之前就摘了俩苹果,一个给齐萍婶子,另一个切成长条块。多半拉她自己吃了,就剩下俩小长条。
估计还不够奶奶尝味呢。
“这是苹果?”郑奶奶满眼狐疑,“长得不像啊,咋跟营养不良似的。”
“咱屋后那棵树长得,好多年不结果,第一次,哪能就长那么大个。”
郑平平啃得欢快,浑然不觉自己要求苛刻,“随便吃吧,尝着不错哒。”
正说着话,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哭声,“呜呜呜~”
“谁家崽那么没出息。”郑奶奶撇嘴,抱着筐子啃‘苹果’,“不像俺平平,多能干!真好吃哈!”
‘咔咔!’‘咔嚓咔嚓!’祖孙来难得和谐,还想拿出小马扎先吃一派水果开开胃。
但是哭声越来越近,直到一辆破自行车冲进院子里,骑自行车的人哽咽着扑到郑奶奶怀里,“娘!有人欺负我!”
10. 第十章
郑平平顿了一下,离哭的梨花带雨的二叔远了点,“原来是你家的娃。”
郑奶奶瞪郑平平一眼,站直差点被撞个屁股墩儿的老腰,扒出怀里的二儿子,“咋了这是?怎么还满脑门大红印子?”
血哧拉的,怪吓人的。
口红的质量还挺好,印在郑朝荣白皙光洁的脑门上,沁出的汗珠都没把它晕花。
慌张躲避的时候,郑朝荣人躲不开,狭长的单凤眼眼尾也被烙上标记,现在就跟刚成了精的红狐狸似的。
他欲哭无泪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我刚出校门就被一位女同志拦住,她说稀罕我,要和我处对象,我说不想处,她就搂着我的脑袋硬亲。”
郑朝荣被吓坏了,连被扣住的自行车都不敢要,借了辆县城同学的自行车,头都不敢回的跑回家。
“她还让俩又高又壮的男同志抢了我的自行车,不让我走。”
十六岁的貌美少年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种事,说的时候一直抽抽噎噎,说也说不明白。
“她从哪窜出来的啊?是咱们县的吗?为啥要跟你处对象啊?”郑奶奶着急,“她还敢抢人自行车!真是不像话,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点法律意识!”
郑朝荣可怜兮兮的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摸额头,腕骨突出的骨节蹭掉眼尾的泪渍,感觉那种压迫感仿佛还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以为老娘要给自己找场子,赶紧告状道:“她还亲我,把我脑门都亲肿了。”
“走!平平,咱去找校长说理去!高中门口就这么让人欺负学生?”
郑奶奶推开郑朝荣,没好气的轰人,“赶紧洗了那大红印子,还以为被熊瞎子啃了,净出洋相!”
郑奶奶怕去的晚了人再跑了,招呼郑平平一声就出门借自行车。
她家算自行车多的了,足足有三辆。但是一辆是郑老娘专用做买卖,一辆是俩孩子上下学,一辆被郑老爹骑走了,都不在家。
郑奶奶怕郑朝荣借回来的那辆破自行车,跟郑老娘她们骑得那两辆似的,随时随地可能散了架。不敢让它载仨人,赶紧去隔壁借车子。
“叔,别伤心。被啃两口又没啥损失,自行车丢了可真顶十几麻袋粮食呢。奶暂时顾不上你也情有可原。”
郑平平拍拍自家大漂亮的胳膊,一只小手背在后边,一只拿着莲雾啃着出门去。
转眼家里就剩下自个,郑朝荣四处看了看,确实没人听他哭诉,憋了憋,把泪憋回去。
扶正歪倒的筐子,在里边拿出一个莲雾,“这是什么?看着怪丑的。”
啃了一口,挺好吃,坐在厨房门框上开始‘咔咔’啃,忘了刚才他娘让他去干啥。
“差点把你忘了。”她们都不认识谁是谁,上哪找那个抢人自行车的坏球?
郑老娘推着车子飞快进门,载着郑平平冲到厨房门口,一把将郑朝荣扯到破自行车那,“咋还没洗了你那大花脸,算了,正好当证据。”
“娘,我想啃完这个。”
郑二叔一手一个莲雾,嘴上不停、手扶着车把不动弹,含含糊糊的消极怠工,“平平,这又是你在哪摘得,还多吗?我想多吃几个行不?”
“吃吧,随便吃。”
郑平平和她叔‘咔咔’啃得节奏一致,短胳膊环着车座子,防止她奶莽呼呼的大动作把她摔下去。
郑奶奶急得冒火,她俩倒自在。
都要被这俩搞不清重点的孩子气炸了,“现在是吃的时候吗?那自行车那么老贵!要是真没了,你就背着你妹上学!”
郑老爹和郑老娘的车子都是在废品厂淘了点东西组装的,平时骑着‘嘎吱嘎吱’响。
除了夫妻俩天赋卓绝,骑得车轮子飞转,别人一上去就容易散架。
还是郑老娘觉得小叔子和小姑子都一副没脾气的样子,怕她们骑破烂车被笑话,这才花钱淘了张珍贵的自行车票,给俩人上学买了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现在车子没影了,郑朝荣也就算了,郑小姑这个郑奶奶心里的心尖子怎么上学成了难题。
毕竟郑小姑才十四岁,再早慧也是除了郑平平外,家里最矮的娃子。
“背不动,就把骡子拉车的那套栓你身上,拉着你妹上学!”
等郑朝荣装满俩裤兜,骑上自行车,郑奶奶翻身上马,上去就是一脚,给郑朝荣的自行车来了股助力,差点没让人冲到排水沟里去。
十分钟后,郑平平都能看见县城边了,往后一望,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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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二叔的影子了。
“奶,慢点,我二叔追不上了。”
“活该他,追不上拉倒!”郑奶奶带着火气,冲进县城大门,挤着摆摊的间隙穿过去,绕过大街小巷,停在宛城中学门口。
这时候,郑平平续上刚才想说的话,“但是没我二叔,咱连学校门都进不去。”
人家学校管理可严格呢,无关人员禁止进出。
停好自行车,把郑平平抱下来,郑奶奶正想骂郑平平‘不早放屁’。
忽然,看到校门口陌生的壮汉手里熟悉的自行车,顿时冷笑几声,“呵呵呵,我倒是不用进门了。”
郑奶奶怒发冲冠,气势逼人,三两步走到大门口,一把将壮汉手里的自行车夺过来。
“白长个大高个,顶着个狗脑子!丧良心的玩意!光天化日就敢抢我们家自行车!抢了赃物还不赶紧躲你奶奶家去!!还敢在这杵着,擎等着你奶奶过来骂你是不是!!!”
壮汉没想到忽然冒出个小老太,正想问她为什么抢自己手里东西,话没出口,就被骂蒙了。
傻乎乎的咧嘴傻眼,“啊?”
玛丽正在跟门卫大爷交涉,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自己是国际友人,过来投资他们学校的。
“你刚才还耍流氓呢,硬和人家处对象。这回又国际上都有人了?”咋那么能耐呢?
吃瓜大爷吸溜一口茶叶沫子泡的水,搁着二郎腿不搭理人了,任玛丽怎么说,就是不放人进学校。
他可受不了被人哐哐来两口,他家老婆子得撕吧了他。换位思考,当然不能让学生们被啃脑门。
玛丽投资是真投资,想进去找郑朝荣也是真的,就是没想到门卫大爷这么轴。
这边还没交涉好,无意间回头看去,那边保镖又出了问题。竟然让人抢了自己和大漂亮的‘定情信物’。
“你谁啊!干什么抢我们东西?”
玛丽踩着漆皮红高跟,仰着下巴,款步姗姗走来,一副资本家贵小姐的矜持模样。
“我抢你们?!”郑奶奶被她倒打一耙恶心到了,“我抢你奶奶个腿儿!”
“你还敢骂人?”
玛丽也被恶心到了!好没素质一人!
11. 第十一章
‘咔呲’脆皮嚼动的响声,吸引了彼此仇视着的两个人。
“你们继续,”郑平平把手里的煎鱼片带塞到嘴里,“不用管我。”
真香,她奶这做饭手艺真没得说。
“你咋还有空吃饭?”郑奶奶满头黑线,她辛苦做饭没捞到吃一口,你个小丫头吃的喷香。
这时,郑朝荣拼死拼活的追赶上来,拿脚刹住车,趴在车把上直喘气。
玛丽看着他腮边微红、薄唇轻喘的样儿,看直了眼。想上去抱住大漂亮颤抖如蝶翼的肩胛骨,啵一口睫毛微垂的莹莹秀目。
关注着形势变化,郑平平无意间看到玛丽的表情,猛地抖了个激灵,“咦~”
“看你那小鸡崽子样!”
嫌儿子给自己丢人,郑奶奶上去就拍了一巴掌,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指着玛丽,高声喝道:“这个什么国际友人,是不是那个亲你的臭流氓?!”
别看玛丽没注意到郑奶奶骂保镖,郑奶奶可是耳听六路,听到这个玛丽跟看门大爷说的话了。
还友人,左人也不能抢人自行车呀。
自行车已经回到自己手里,郑奶奶在儿子闺女上学的地方,也不想表现的很抠门。就捧着郑朝荣的脑瓜,对着玛丽讨要亲大嘴唇子的说法。
玛丽不满反驳,“什么流氓,那只是我表达爱意的一种委婉方式罢了。”
郑奶奶撇着嘴阴阳怪气的重复玛丽说的话,“还‘一种委婉方式罢了’。”
随即使劲捂住郑平平耳朵,愤怒质问,“那不罢了是不是要直接扒了?!要是有人当街窜出来,给你脑门来几下,你愿意啊!”
玛丽瞥向郑朝荣,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粉色羽毛的小扇子,秀气遮唇,“喔呵呵呵,那当然……”
脑袋被控住的郑平平,伸出自由的手指,指向看门大爷。玛丽随着她手指看去,脸‘挎叽’掉下来,“当然不愿意。”
看门大爷:咋还人身攻击呢?
“你们要吵去一边吵啊!”卢大爷站起来轰人,“学校门口,是你们吵架拌嘴的地方吗?打扰不打扰学生?”
板着脸维持完秩序,伸手招呼郑朝荣,“你是咱们学校学生吧?带你侄女进来吧,我给你倒点水,赶紧洗把脸。”
这玛丽也不知道抹的啥胭脂,咋红的跟血似的,乍一看以为除了啥事故,把人脑门撞破了。
对了,郑大爷指着边上那辆小汽车,“还有,把你那个法国的‘拉力’靠墙停停,一会送菜的大拖拉机就来了,小心看不见给你撞了。”
郑平平拖着腿软的郑朝荣往门房走,郑大爷等他们进去了,关上门,背着手跟在后边,嘴里还嘀咕着:“汽车那么老贵,不买个威风点的,买个还没大腿高的。”
“……”您腿一米二啊。
没了心上人,玛丽正视面前的小老太太,“您是大漂亮的妈妈?”
“什么大漂亮,怪里怪腔的,我们有名!”
郑奶奶等着玛丽给个说法,“对,我是他老娘,说吧,为啥亲我们,能不能道歉!以后还会不会犯!”
等着郑奶奶说郑朝荣叫啥,没等到。玛丽撩撩耳边金黄大波浪,眉眼深邃,下颌微敛。
淡灰色的眼珠子专注的看着郑奶奶,“华国有句古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会为我的鲁莽而道歉,但是你不能制止我追求爱情。”
一辈子在小镇没出去过,接触的都是天然质朴的大姑娘,哪怕时尚点的也就描个眉抹个嘴。
郑奶奶猛地对上玛丽的大烟熏,有点受不了,“我家不跟洋鬼子结亲,而且,郑朝荣他才十六岁,未成年你知道吗?”
门房里还挺隔音,郑平平凑在小窗户口,想听她奶跟国际友人在说啥呢,只能看见点嘴型,听不见声。
“大爷,这都听不见外边,这要是有车来了,你咋知道去开门啊?”
郑平平分了大爷点零嘴,大爷知无不言。
三两步过去,把看似焊死的小窗户推开一条缝,“嘿嘿,前一阵让敬业守岗,大爷那个破收音机声不能调,一打开跟震雷似的。防着声跑到校长办公室去,就只能出此下策啦。”
郑朝荣搓了半天把脸洗干净,拿衣摆抹了把脸,听到大爷这么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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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的凑过来,“您还有收音机呢!那可贵了。”
他嫂子倒是收到收音机票了,但是收音机太贵了,他娘不舍得,拦着不让买。
“哎~咱们怎么也是学校的一线工人,得知道点家国大事啊!哎,最近国际形势很严峻啊。”
卢大爷叹了口气,但很快得意的说,“要不然我知道玛丽肯定不是国际友人呢,那肯定是个假洋鬼子!”
郑平平坐在小马扎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的卢大爷心里不得劲,多小可怜啊。
把小孩提溜上他的小单人床,“娃醒的早啊?咋又困了?”
卢大爷的小单人床收拾的挺干净整齐,床单老旧但是铺的十分平整。就是老人腰不舒服,没铺褥子,床单底下就是木头板。
随便捞块平石头就能往上躺,郑平平一点没感觉到硌得慌,对睡觉环境满意点头。
然后老成的叹了口气,回答卢大爷的问题,“没办法,这个家没了我不转,天天大清早的把我叫起来。”
知道她一天睡十八个小时的郑朝荣:……
“那你下次躲到你奶找不到的地方呗。”
外边,郑奶奶现在就想扛着郑朝荣,躲到玛丽找不到的地方。
这洋鬼子太死心眼了,不仅怎么说都不听!还越想越远,连以后小外国佬长啥样都想好了!
“我可以等他长大。而且我不是单纯的外国人,我是混血。”
玛丽吃惊,没想到自己爱情的挡路石如此坚固,那她又不能重投一次胎,只能强调,“我有二分之一华国血统!下一代有很大可能生出黑头发的宝宝。”
“你别说了,反正我们家不和洋鬼子结亲!”郑奶奶叉着腰,手摆成残影,“我不管你咋想的,你再耍流氓我就告到公安局去!”
郑朝荣扒在窗户口偷听,越听越糊涂,“所以玛丽到底是真洋鬼子,还是假洋鬼子啊?她家是咱华国吗?”
笨蛋二叔咋就找不到重点呢。
郑平平眼睛挣开条缝,瞥了他一眼,“别管她家在哪。就她那架势,奶要是对付不了,哪天把你扛车里带走,你就找不着家了。”
12. 第十二章
一觉醒来,郑平平发现她已经回家了,刚才正睡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屋里半黑不明,窗外透着薄雾似的白光。
已经是傍晚了,太阳都下山了。
郑平平的屋子在正屋最西边,门是新修的,精细程度跟其他屋子完全不一样。
镶在新凿出来的门洞里,有种她娘的审美与她奶的审美碰撞,产生的惨烈感。
她的屋子不是完全一整间,而是拿细藤条密密的围了张墙大的屏障,把郑老爹和郑老娘的房间隔了一节给她。
屋里放着新打的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柜子、小桌子,还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床。
之所以五岁就自个一屋,但又没完全一屋。是因为郑平平嫌和娘一块睡觉总被吵醒。
她爹她娘都是起得比鸡早,努力奋斗、发家致富的勤劳派。与郑平平这个能睡一天就不睡半天的懒虫十分不适合当室友。
想自己一个屋,她娘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睡,怕半夜小偷把她偷走。完全不考虑郑平平难搞程度,还不一定是谁卖了谁。
总之,协调之后得出了这个结果,分屋但不完全分。
从小柜子里摸出块饼干垫肚子,郑平平边吃边推门出去,正好看见她奶赶着猪仔进来。
‘呦呵呦呵’的赶猪,还挺像那么回事。看猪仔时,两眼放光,透着一股要吃猪肉的亲热。
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因为人家的猪路过自己家门口,憋不住拉了摊粪便,而堵着人家门骂的嫌弃劲。
就那还是人家提前道歉,并赶回家就给她清理的结果。要是真遛猪留粪,郑奶奶得把人家猪圈拆了。
“奶,我咋回来的?”
郑平平分她奶一半饼干,含糊道:“做饭了不?我饿了。”
郑奶奶空出一只手接过饼干,不客气的嘲笑她还没猪勤快,“大家都等着你睡醒再吃,岂不是要饿死。
还咋回来的,睡得跟只小猪仔似的,当然是放筐里带回来。”
怕把郑平平放车后座再颠掉下去,放前边杠子又碍事。
郑奶奶在后座左右各挂了一个筐,一个放郑平平,一个为了保持平衡,特意去粮站买了差不多重的大米,花了好几块钱。
骑着借来的旧自行车,又重又颠,郑奶奶回来也成了郑二叔的弱鸡崽子样儿。
把猪关进新札的篱笆围栏里,带着郑平平去厨房吃饭,郑奶奶指着墙角还没收进瓮里的大米。
道:“看见没,那为了拖你回来买的,十块钱,把你兜里钱给我。”
郑平平扫了眼,又扫了眼,“这么点米十块?奶,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还是你老年人脑子转不过弯,被骗了?”
不等奶奶发火,郑平平掏出老娘给自己的十块钱定金,“给你,给你,算孝敬你的,行了吧。让我看看做了啥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郑奶奶净赚十成多,高兴了,寻思正好用这钱再买点东西做卤味。
掀开捂着的锅盖,把炒菜和焖米饭给郑平平端出来。外边没收的桌子上,还放着凉拌黄瓜和煎鱼片,再盛碗大碴子粥,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你咋那能吃,还不长肉。”郑奶奶愤愤不平,“白吃那老些好东西。”
她又想起来了,今早被郑平平坑了猪油渣的悲惨往事。
“我睡着之前,你不是没和玛丽吵出个结果吗?后来怎么样了?”
郑平平坐在小马扎上吃饭,郑奶奶坐在厨房门口,借着还有点亮堂的天光补衣服。
“能咋样,我一说公安局,她哪还敢说话,让我吓得服服的。”
郑奶奶吹嘘自己,手上针线飞快穿梭,然后骂郑平平,“人家大壮都没你穿衣服废,也不知道你整天缩着睡觉,怎么把衣服磨破的。”
大碴子粥又熬了熬,喝着不那么喇嗓子,还挺好喝的。
郑平平就着她奶的光荣战绩当说书,来下饭。
听外国友人小资阶级玛丽,是怎么跟华国光荣劳动人民致歉的。
“她特别认真地跟我道歉,还要给我买水果送礼,但是我没要啊。”
郑奶奶强调完,很自豪,“我是坚决不会收她的礼的。我义正词严,身板挺的特别直,很果断的说‘你以后好好做人,离我家朝荣远点,比什么都强’。
然后她就十分羞愧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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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出来倒水喝,在旁边听了一阵老娘侃大山,郑乔年终于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笑的弯下腰,“哈哈,平平你别听你奶说的,当时她气的都快跳脚了。”
人家玛丽任郑奶奶怎么说,就是要追求爱情。
直到听到朋友说她奶在大门口跟人吵架的郑乔年,匆忙赶到学校门口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郑乔年发现跟她奶吵架的,竟然是联系她们学校要进行投资的玛丽女士。
这次投资与郑乔年关系很大,所以她看过玛丽的照片,当即就认出来了。
然后就好说了。郑乔年提醒玛丽,校长在等她了。然后沟通门卫大爷给玛丽的车放行。
郑乔年和郑朝荣不一样,她比傻哥哥有名多了,门卫大爷一看是她直接打开大门。
倒是玛丽那里出了点问题,她不想走,想见郑朝荣。甚至在郑乔年说明华国长辈与国外长辈的不同后,想贿赂郑奶奶达到目的。
还是车载电话铃响,校长秘书询问她们到哪里了,玛丽才暂时放弃,留下一句‘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但是爱情是没有对错的’。
“人家是坐着车,光明正大的在你奶跟前过去的。”冠冕堂皇的劲,气的她娘想踢一脚。
听到闺女揭她的短,郑奶奶舍不得骂闺女,转而讨伐门卫大爷,“开始还跟我说看着那玛丽就是假洋鬼子,鼓励我别松口,转头就又给人家叫国际友人。”
‘啪’郑奶奶拍了一下大腿,“那张褶子脸笑的跟向日葵似的!”
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郑小姑回屋写作业,郑平平溜达了一圈消消食,就又回去睡觉。
大半夜却忽然被吵醒,隔壁窸窸窣窣跟闹贼似的。
“娘!回来了就赶紧睡!”
“嗯,就睡了!”
嘴上答应完,郑老娘站在屋子中间不动,静静等了会。然后拎着一筐子东西走进郑平平的屋子,悄不做声的,连推门都很小心。
筐子里爬里爬叉的一堆拳头大的活物,时不时扯着藤条想往外爬,却被旁边横着走的同伴撞下来。
偶尔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一只大钳子上。
13. 第十三章
想把一篓螃蟹偷偷倒出来,但是想到弄得床上全是海腥味,还得自己刷。
郑老娘顿住,伸手进篓子里,小心的捏起一只螃蟹。抓着张牙舞爪的小东西,悄悄靠近郑平平的小屁股蛋。
哼哼,睡得这么香,要是屁股被夹肿了,看你还能不能躺下。
到时候,你就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
钳子马上就要挨到郑平平身上。
忽然,床上的薄被掀起,猛地盖了郑老娘满头满脸。
“谁?有刺客!”
郑老娘没想到郑平平早有防备,一时不查,另一只手拨开遮脸的被子时,碰到了被惊吓的螃蟹。
“嘶!”
螃蟹钳子狠狠夹在郑老娘手上,虽然因为这个季节的螃蟹还没完全成熟,钳子没那么锋利。但是没隔着东西,直接夹上去,也把郑老娘夹的够呛。
“哈!老娘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郑平平站在床上,双手叉腰,仰视站在地上都比她高的郑老娘,“你这么大了,咋还搞这些鬼主意,啧啧,真是童心不老啊!”
“老什么老!你娘我才二十多。”
郑老娘掰不开螃蟹钳子,只能去院里找水,把手和螃蟹一起放进去,这才解脱开。
手有点发红,倒是没有破皮,估计明天就消肿了。
“怎么了?”郑乔年听见院子里有水声,推开屋门,看到正扎堆凑在一起观察什么的两人,“嫂子?你回来了啊。”
“嗯,乔年还没睡呢?”
郑老娘拿出那只长得跟旁蟹都不一样的螃蟹,朝郑乔年递去,“你看这是什么螃蟹啊,是大闸蟹吗?”
卖海鲜的说这是大闸蟹,比别的都肥,要贵一点,所以才留下来没人买。
虽然郑老娘觉得他就是卖不出去,给他小小的还了一下价,买到时的价格比别的螃蟹都便宜,但是还是要证明自己没被骗。
“肯定不是啊,我记得小姑说大闸蟹是淡水螃蟹。”
郑平平睡眼朦胧,不知道她娘咋这么执着,非要让她看出这些横着走的壳壳生物有什么不一样,“它长得大,没准是因为它丑,跟蜘蛛似的,没人想吃它!
还有,胳膊这么长,钳子这么凶,要是刚才拿的是它,得把你夹破皮。”
郑乔年这时才注意到,郑老娘手上动作有点不自然,“嫂子手伤到了?我那有云南白药,要不要敷一敷?”
“没事,就点小伤,乔年你先看螃蟹,我觉得这个螃蟹不一般。”郑老娘觉得自己负责赚钱的脑壳在提醒她,‘这个可以卖的很贵’。
而郑老娘每一块脑壳都是负责赚钱的,所以郑老娘觉得自己脑壳嗡嗡直跳。
“你脑壳蒙,是因为你该睡觉了。”
郑平平对她娘赚钱的执行力真是很服气,从昨天早上五点到今天凌晨,她娘就没歇一会,连午饭都是俩硬窝头。
“你是不是晚上都没吃饭?”
对郑平平的问话,郑老娘装没听见,专注等着郑乔年回答她,这是什么螃蟹。
郑平平叹了口气,站起来,慢悠悠的去厨房端了碗拌了猪油的剩米饭出来,上边盖着点咸菜和炸鱼片。
递给她娘,“就剩这些了,快吃吧。”
十分孝顺,简直太体贴了!
郑老娘愧疚了,她急着赶回来是想拿螃蟹夹郑平平屁股,可是闺女如此贴心,还惦记着她吃没吃饭。
呜呜呜,“咔!”
感觉到牙被咯到,郑老娘吐出嘴里的硬物,定睛一看,是生玉米碴子!
“郑平平!”
“哈哈哈,谁让你想夹我,就这么一碗饭了,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郑平平早在她娘开始吃饭的时候,就窜回自己屋里,锁上了房门。
她给她娘拌猪油的时候看到她奶煮大碴子粥的玉米碴子,就在饭里小小放了一撮。
不多,但是够郑老娘细嚼慢咽了。
生怕再咯到牙。
“这死丫头!”郑老娘气呼呼的,瞪着屋门好半天,才憋着气重新蹲下来,猛吃一大口煎鱼。
没办法,郑平平的屋门还是她看着修得,为了闺女安全,门锁别提多结实了。
大晚上又不能为了骂郑平平,再把邻居吵醒了,郑老娘只能承认这次交锋,是闺女赢了。
这时候,认真观察螃蟹特征的郑小姑也给了回复。
郑乔年放下螃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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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这种螃蟹,估计是不小心被海浪冲到咱们这的。
嫂子,在咱们沿海城市就不要相信什么大闸蟹了,那是清水蟹,一般都是内陆吃。”
郑老娘不甘心,问道:“那它比一般螃蟹值钱不?”
郑小姑本身就是听见动静才出来的,刚才睡得正香呢,现在没什么事了,也困得睁不开眼。
“这就要看市场了,有人为它的特性买单,那就能卖上高价。”
随后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说道:“嫂子,你也赶紧睡吧,明天再研究呗。”
“行,你去睡吧,我吃完饭就睡。一会得把海鲜放水里吐沙,明天让平平她奶给咱做海鲜粥。”
郑老娘边吃饭边盯着那个与众不同的大螃蟹,随口敷衍一句,就继续琢磨事情。
郑小姑一听有好吃的,惊喜‘哇’了一声,高高兴兴回屋睡觉了。
一觉醒来就能吃海鲜粥哦!
郑奶奶睡觉比较踏实,完全不知道有人给她安排了活计,正在梦里与玛丽对骂呢。
梦里玛丽简直不是她一合之敌,都被她骂哭了呢。让郑奶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哭,你哭我也骂!你个臭流氓!还敢亲郑朝荣!还敢抢我家那么老贵的自行车!”
梦里的郑奶奶战斗力飙升,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神气极了。
院子里,郑老娘把饭吃的精光,站起来作出决定,“先把剩下的大蜘蛛螃蟹买回来,乔年说没见过,那没准就这一批。”
卖出去好说,郑老娘最会卖稀罕的东西了。怎么卖,等把剩下的都抓自己手里再说。
既然决定了,那就得赶早。所谓臭鱼烂虾,这两天不处理了,那就没法吃了。
郑老娘去厨房放下碗,连篓子带海鲜一起泡进水里吐沙,洗了洗手。
走到郑奶奶门前敲了敲门,“娘,我泡着螃蟹呢,明天别忘了给平平她们做海鲜粥。”
郑奶奶被打扰骂人,皱了皱眉头,含糊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复的郑老娘,又寻摸出俩硬窝头,揣上一水壶热水。
推上她的破自行车出去,再掩上大门,转身利索跨上车,朝着马路骑去,目标:隔壁县。
14. 第十四章
郑奶奶睡醒以后心情非常不错。虽然忘记做了什么梦,但是她觉得肯定是梦见自己有吃不完的好东西,或者收拾了郑平平一顿。
或者,边吃边收拾。
决定乘胜追击,郑奶奶一步一顿,慢慢的走到郑平平门前,想进去把孙女折腾醒。
“嗯?怎么把门锁上了?”
纳闷的推了推门,确定推不动,郑奶奶只能承认梦里的好运没延续下来。只能下次再叫小懒猪早起了。
直到此时,郑奶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绕路去猪圈看了看两只猪仔。
人家猪仔倒是很精神,看见郑奶奶就凑过来,拿猪鼻子拱栏杆,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郑奶奶‘哼哼唧唧’讨食吃。
“一会就喂你们啊。”郑奶奶比郑老娘耐心多了,还伸手摸摸猪仔的大耳朵。
再去看看养的几只勤劳下蛋的大母鸡,还有那只不爱叫唤的便宜大公鸡。
这大公鸡就是没骨气!把平平吵醒后,被她吓唬了两次,就不敢在早上打鸣了。
逗鸡摸猪完毕,郑奶奶端着瓷盆去井边给它们换水。
一会天就热了,这边中午太阳大,家禽家畜们饿两顿还行,没水喝是真受不了。
走到井边,看到洗衣服的大盆被放在那,还有个篓子在里边戳着。
“这是啥啊?”郑奶奶好奇的走上前去,跟一堆海鲜大眼瞪上小眼,那只大钳子螃蟹还伸着胳膊对她耀武扬威!
愣了一下,郑奶奶想起来了,昨天半宿里郑霍卿好像跑回来了,还跟她嘱咐了什么。做海鲜粥?!
“她留下这一堆东西,自己跑了?还吃海鲜粥,咋那么会吃?”
旁的还好,海鲜粥连壳都放进去一起煮,那不得刷的干干净净的?这么一大篓子海鲜,得刷多久才能刷完?
郑奶奶气闷的盯着篓子看了两秒,把井边的水桶扔下去打水。先给等着喝水的懒货们换上水,再给等着吃饭的懒娃子们做饭!
挑出一盆长得肥的贝类、虾和螃蟹,拿刷子一点点刷干净,放一边留着煮粥。其余的就大差不差的刷一刷,清蒸或者煮了,到时候还要拨开壳吃肉,不用太干净。
郑奶奶把菜炒出来,放一边。从橱柜里拿出窝头,等一会锅里放上粥了,把窝头放篦子上热一热。
把备用的海鲜端到案板旁,螃蟹的腮、心脏之类的去掉,斩成两瓣,大虾去掉虾线。把处理好的海鲜放锅里,跟淘洗干净的白花花大米一起煮,放上一点盐和姜丝,就可以开始熬了。
灶膛里添柴加火熬着粥。郑奶奶又拿了四个鸡蛋,放碗里加点盐搅拌均匀。和窝头一起放在篦子上,盖上锅盖。
“今天吃蒸鸡蛋啊?”
郑奶奶刚收拾清,门口忽然冒出一个脑袋瓜。
郑朝荣刚才就被炒菜香味馋醒了,只是翻来倒去好半天才克服了睡意,来到厨房,看看能先偷嘴吃点不。
偏偏正好凑上郑奶奶最想收拾懒娃们的时候,“咋那么会掐点?干活没你,吃倒是一次落不下。”
早来一会儿能帮郑奶奶看个火,是最勤快的好大儿。晚来会儿,郑奶奶歇了一会了,也是无所事事,还能帮着郑朝荣偷吃。
就现在,正好忙活完的时候,还没歇,看到一个倒霉孩子。
“赶紧去上工。”郑奶奶踢了他屁股一脚,看他还巴望着锅里,“等饭好了,让你妹给你送。”
“才几点啊,就去干活?”
郑朝荣看了看天色,不情不愿的去外边背锄头。
“七点了,再不去人家都要干完活回来了!”
郑奶奶跟着走出厨房,抬高声音隔着院子叫郑汉青,“大青!赶紧出工了,带着我们朝荣一块去!”
郑老爹是大队长,一般出工的事归他管。每个人上工的时候去他那报个到,迟到时间长的就得扣公分,算公分的时候也好算。为了准确计算时间,郑老爹还把家里的大钟表卖了,添钱买的手表。
前天郑老爹被县里领导叫去开会,把自己的手表借给记分员郑汉青,让他帮着管上工的事。
现在天开始越来越热,都是早上六点半上工,十点半下工,下午两点半到六点。
现在才六点多一点,郑汉青正洗着脸,听见隔壁婶子叫他,赶紧应了声。
迷睁着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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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淌着水,大声道:“好嘞!让朝荣来这边待会,我洗把脸就去!”
郑朝荣背着锄头往隔壁走,出了门一拐就进了人家院子。
“嘿,背上锄头还挺像那么回事。”郑汉青把盆里的水往外一倒,把毛巾晾到院里的晾衣绳上,拿了锄头,珍惜的把手表放到裤兜里。
招呼郑朝荣走了,“认识麦苗不?一会跟你说锄啥草,你别收拾错了。”
“那有什么不认识的!我干过活。”
“嘿。”一年干不了几回的那种?
知道谁干了几个工分的记分员郑汉青,好笑的看着郑朝荣那自信劲,没打击他,准备一会盯着他干一阵再去自己地里。
别人家的学生肯定不至于不认识麦苗,又不是城里娇娃娃。但隔壁崔素婶子不一样,她惯娃娃。
————
郑平平是被她奶的大嗓门吵醒,推开门出去看,发现她二叔正扛着锄头往外走。
一看那架势就不是干活的料,跟走模特似的。
二叔就没怎么锄过草,上次干活还是去年抢收,他不会把苗锄了吧。郑平平想完,想到自己也咋不认识,还不如她二叔。
于是又倒床上继续睡。
老郑家自从郑三大爷死了,就算是有二又四分之三个壮劳力。郑老爹算一个,郑奶奶和郑老娘加一块,算一个半多一点。
平时除了郑老爹是大队长,天天上工。郑奶奶和郑老娘就跟村里普通偏懒的人家一样,偶尔会换替着上一阵。
比如郑老娘商途发达,得出远门,还得避着点人。多从小路走,少走平坦大道。来不及上工和睡觉,总不能为了补工时把自己困死,所以一个月里有几天不上工。
比如郑奶奶,想吃点好吃的,去县城买东西。总不能为了记整工分不吃好吃的了吧,也有两三天不在地里泡着。
“看来家里没了我,那是真不行啊。”
从橱柜里拿出莲雾啃,正好看到那两支人参,郑平平感慨完,决定等老娘回来了把两支都给了她。不然郑平平都怕她家,不知哪天就断了粮。
都嘴馋又能吃,还没几个能干活的。
15. 第十五章
米香混着海鲜味飘飘荡荡的时候,郑平平已经和姑姑一起坐在厨房等着吃饭。
郑奶奶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环视一圈,“这就醒了?”
转头将炮火对准郑平平,“你不是天天都睡到中午吗?”
“是啊,我吃完继续睡。”郑平平撑着脑袋,睡眼惺忪的打哈欠,“你真做了海鲜粥啊,咋不等我娘回来一块收拾?我爹今天也从县里回来。”
郑奶奶顿了下,好像也对?
虾、螃蟹的还活着,她放水里养到晚上不成问题。到时候郑霍卿和郑志江那个兔崽子都回来了,再收拾,岂不是很容易?
而且,为了防止郑老娘和郑老爹回来了没得吃,郑奶奶是真把一篓子海鲜都做上了。
现在锅上还蒸着螃蟹呢。
郑奶奶恼羞成怒,“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那还是能堵上的。
郑平平接过小姑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十分鲜香。绵密的大米饭,劲弹的贝类和虾肉,再嘬一口螃蟹肉。
今天没有煮鸡蛋,但是有一大碗蒸鸡蛋,上边还点了香油和酱油当佐料。
“明天我也想吃蒸鸡蛋。”郑平平发表感言,表示还是蒸鸡蛋好吃。
郑奶奶冷酷无情的拒绝,“明天你小姑她们上学早,得带着煮鸡蛋走。”
郑平平:“那万一我忍不住,又把你的鸡蛋坑了怎么办?”
听到郑平平理所当然、大言不惭,且毫无愧疚的发言,郑奶奶气的一蹦三尺高,想怒喝她太过分。
于是,郑奶奶道:“那我给你单蒸个鸡蛋吧。”没办法,她还真防不住这死丫头。
吃完饭,郑小姑给地里干活的郑二叔送饭吃,郑奶奶喂猪、喂鸡鸭鱼。
鱼是郑平平捞回来的,很幸运的没有被吃掉,可能与它们最长的才二尺有关。鸭也是她摸回来的野鸭蛋,第二天就孵出了小鸭。郑平平拿衣摆兜回来了五只,五只都孵出来了。
目前除了鸡,家里的家禽家畜都是小崽子,啥都不能干,连叨虫子都能被欺负,宰了吃都没二两肉。
“还得给你们喂吃的!”
郑奶奶把手里的最后一瓢食撒进鸭子食槽,看着它们迈着八字步‘嘎嘎’的晃悠过来。
瞪了小鸭子们一眼,郑奶奶转头就看到躺在院子中间晒太阳的郑平平。
他们院子修得平整,也没有四处倒污水的习惯,现在看着十分清净。
郑平平身下铺着张凉席,左手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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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乳精,右手一盘水果,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子正当间。
太阳还没升上最高,斜斜的照在身上,暖烘烘共的又不太晒。偶尔还会吹来一阵舒适的小风,吹走郑平平身上的炎热气。
刚伺候完一群没用的小崽子们,转眼就看见自己亲崽懒洋洋的劲。
本性贪吃懒惰,被迫勤奋的郑奶奶,叉腰唤人,“郑平平!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哪里是咱这种勤快人的崽,简直像村口懒汉家的娃娃。”
郑平平被烦的翻了个身,对她奶的谴责无动于衷,只是吐出俩字,“像你。”
“哪像我了!我干这么活!”郑奶奶真的生气了,她对着没吃饱、冲着她‘哼唧’叫的猪仔骂,“再哼唧把你炖了!”
说完,郑奶奶忽然觉得不对劲,盯着猪仔的眼神变得诡异。看的俩猪宝宝感觉不妙,瑟瑟发抖的离开了栏杆门口。
“平啊,你吃过小猪的肉吗?”郑奶奶越看越觉得小猪仔的肉好吃。
她还从没吃过小猪呢。据说烤乳猪特备好吃,如果试试,郑霍卿会不会骂她?
小鸡炖蘑菇就不能用小鸡,可见烤乳猪也不能等猪大了。
郑奶奶又看了眼所在角落的猪仔,琢磨烤乳猪的可实施性。
16. 第十六章
郑平平感觉到旁边蹲了个人,有股不怀好意的气息,伸手挥了挥,“奶,别挡光。”
然后从盘子里拿了个大青枣,闭着眼睛啃。
郑奶奶一口闷了那杯麦乳精,心虚问道:“平平啊,你想不想吃烤乳猪。”
“不想。”
“……”郑奶奶不死心,“油汪汪、香喷喷的烤乳猪啊!你不想吃?”
她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小猪仔哪有猪肉好吃。等过年的时候还能拌猪耳朵、炖猪蹄、烤排骨,一猪多吃,那多合适。
现在小猪仔烤了,也就吃口皮,分二两肉,多浪费。尤其是带猪仔回来时,猪猪不争气拉了她老娘一自行车,下次老娘不一定肯去买。
郑平平半晌听不见她奶吱声,眼睛挣开一条缝,警告道:“你要是吃了我娘大老远带回来的猪仔,小心她跟你闹。”
被打击后,郑奶奶只能忧愁的望着鸡群,“哪能烤只鸡吃不?我想吃烤的东西了。”
尤其是上次平平带了一大块蜂巢回来,压出两罐蜂蜜。烤兔子的时候,涂在表面,香的人流口水。
嫌弃家里的鸡都太老了,郑奶奶问郑平平,“平啊,咱再去逮只兔子?”
郑平平不搭理她了,除了微风吹拂起额发,全身都不动弹,装睡着了。
“哼!”郑奶奶眼巴巴望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挺生气的拿着搪瓷缸子去厨房。
重新给郑平平泼了杯麦乳精,去棚子里拿了个锄头,扛着走出大门。
等到了八点多,太阳绕过院里的树顶,正晒到郑平平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左右顾盼了几秒,发现家里没别人,“今天不用躲奶奶,那还是回屋睡吧,哈~”
还是床上舒服,昨天在屋顶睡了会,晚上做梦都是在云彩上飘,她还是喜欢棉花的感觉。
垫起小凳子,把凉席搭在晾衣绳上,郑平平抱着装水果的盘子,捧着搪瓷缸,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回屋。
‘咚!’
隔壁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倒了。
“狗蛋!你又招搭鸡!它跟你有仇啊!”是曲奶奶的愤怒嘶吼,基本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
郑平平见怪不怪的继续打哈欠,直到一个稚嫩的男声响起,“那我也不知道这有个石头,我是被绊倒的。”
声音很委屈,郑平平很诧异,“嗯?隔壁大壮会说话了?”
要说‘大壮’这个名字,那可是很受欢迎的,就郑家村一个村子就老少青三辈八九个人叫‘大壮’。
壮壮实实的,多好的寓意,干活都比别家‘大毛’‘狗子’的虎实。
但是自从齐萍婶子家‘大壮’有点憨傻,郑平平家隔壁‘大壮’天生呆呆的不会说话。
出了这么两个人,村子新生的娃娃再也没叫‘大壮’的。毕竟虎子也挺好听,干啥非得凑那热闹。
隔壁郑大壮今年五岁,和郑平平同岁,比齐萍婶子家大壮小七岁。
本来隔壁曲奶奶也有点含糊,寻思别随了齐萍家那个傻孩子,但是实在喜欢‘大壮’这个名,干脆就先叫着,傻了再改。
可等孩子到了学说话的年级,曲奶奶惊悚的发现,孩子不张嘴学说话。再使劲逗、抓着打屁股,都不带叫‘娘’的。眼神似乎也比别个孩子呆。
曲奶奶都吓哭了,对着下工回来的郑汉青拍腿嚎啕,“我还以为他就是乖,不爱哭呢!谁知道是个傻的!”
后边跟着的曲婶子,即大壮她娘、曲婶子她表侄女,吓得当场就昏厥过去。
拉着大人和孩子一起去医院检查,曲婶子倒是没什么是,隔壁大壮却是真确诊了,比齐萍婶子家大壮还傻的厉害。
平时都不带理人的,连换名叫‘狗蛋’都好不了。
思绪回笼,郑平平放下喝了大半的麦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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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门框上听隔壁的动静。
“狗蛋!”郑奶奶不敢置信,惊喜到惊吓的呼喊。
“奶,你别喊了,我耳朵要聋了。”
郑狗蛋无奈的劝阻声,然后是呜呜咽咽的推拒,“别扯我腮帮子,喉咙了没事,真没事。
奶,你别哭,不怪你,要不是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也好不了。”
“呜呜呜,都怪我,奶当初不该给你叫大壮,以后就给你叫狗蛋了!”曲奶奶喜极而泣,抱着大孙子嚎啕痛哭,丝毫不顾及郑狗蛋刚扑倒在鸡圈里,身上一股子鸡味。
好像还聪明了。
郑平平啃苹果,思考其中的合理性。
难道这就是厚积薄发?听这语言组能能力,“咋比我二叔还厉害点?要不敲二叔一闷棍,让他先傻一傻?”
思考着这到底是医学奇迹,还是祸福相依。
大门被推开,郑老娘骑车带着郑奶奶进来了。
郑老娘一副隐含高兴的神情,还跟郑平平装相,好像心态很平和似的,丝毫不知自己声调都提高一度。
“平平,扶你奶下去,娘给你带了一堆红薯回来。正好你奶也想吃烤红薯,今天给你们露一手,让你尝尝红薯的108种烤法。”
郑平平‘噗’的笑出声,她奶想烤的可不是红薯。
在路上废了半天口舌敲边鼓,希望儿媳妇能自己提出来吃小猪仔,谁知道就得了一堆大红薯。
郑奶奶憋着气跳下自行车,赌气道:“我不用扶,我一个老太太,连吃好东西补身体的年纪都不到,哪用得到小孙女扶?”
“吃吃,都吃。”郑老娘把自行车骑到棚子里,转身关好院门,又扫了一眼隔壁围墙,确定没人注意。
从兜里打出一沓钞票,甩了甩,“随便吃,我这就跟平平买人参,分你一条须子泡水喝。”
郑奶奶:“……你可真大方。”
17. 第十七章
郑老娘从绑在后车座的筐子里,搬出一大袋红薯,“上星期咱家红薯吃完了,早上喝粥都没滋味。”
叉着腰,看了眼那些个圆滚滚的红薯,郑老娘满意一笑,“今晚就吃烤红薯。把那些猪耳朵、猪杂、鸭货什么的卤上,明天吃。”
“?”郑奶奶耳朵支棱起来,放下手里赌气拿起的大扫把。
你这样说,我就不假装干活撒气了。
凑过去,拎出另一个筐子里的袋子。打开一看,还真是啥都有,连猪肝都有一块。
郑奶奶乐了,“嘿,正好我攒了点调料,昨天齐萍还给我点猪耳朵。”
“我就是看见厨房的猪耳才买的那些。”
郑老娘对红薯的兴趣更大,只瞥了一眼,就让郑奶奶赶紧处理了,“不处理再坏了。”
说起这个就来气,“啥都坏了,那些螃蟹也是,放水里养一天怎么了?非催着我处理了,你倒好!回来吃现成的!”
郑奶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伸着短短的手指头指指点点,势必把郑老娘整的很羞愧。
但是郑老娘是谁,她道:“做好海鲜粥了?我也去吃碗,好久不吃了。”
只当郑奶奶的训话是耳旁风。
看完热闹,郑平平放下吃完的盘子和搪瓷杯,“娘,一会刷碗给我也刷了。”
“嗯,放门口吧,一会顺手就拿了。”
郑老娘早进了厨房,从里边传出应和声,然后就是锅碗瓢盆的响动,像是把能吃的都翻出来了。
搓洗半天,把东西都清洗、控晾在秸秆帘子上,郑奶奶甩甩手上的水,直起腰。
志得意满的看了看咱老郑家的伙食,那是相当不错,啥都有。
可是,视线偏移,看到洗出来的几个大红薯。
又想吃烤乳猪了。
“也没点能烤的东西。”郑奶奶翻捡准备卤的那些东西,拿起两根鸭脖,交错敲击。
还要埋汰道:“连点正经肉都没有。”欺负死去的鸭子,毫无愧疚之心。
郑奶奶也知道小猪仔注定和她无缘。心底其实明白,猪是重要财产,不能轻易霍霍。
那只能求助郑平平了,看这小丫头能在抓只兔子不。
见了鬼了,别人挖坑下套都没收获,她上山转一圈,竟然能搞出‘守株待兔’。
洗干净手,拿出珍藏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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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的樱桃味汽水。郑奶奶秉持着诚心求取的心态,走到郑平平屋前,敲门。
“大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看我给你带了啥!”
往被子里钻了钻,郑平平顿了下,猛地坐起来。
半睡半醒间,她想起她奶就还剩一个东西没被她坑走。
‘吱哟’打开屋门,探出一颗小脑袋,仰头看向满脸笑容的郑奶奶,不等她说出自己的诉求。
郑平平:“我要两瓶!”
“我就有一瓶!”
郑奶奶还不乐意呢,她也想喝,烤兔子配冰汽水最好了。
她还想等郑平平出门了,偷偷把汽水冰进井里,分给小丫头一瓶就不错了。
“你有三瓶,一瓶樱桃味的,一瓶橙子味的,还有一个是苏联的奶油汽水。”
郑平平表情平静,完全不跟她奶一样激动,毕竟数的不是她的小金库。
“啥奶油汽水?”听到奶油,郑老娘啃着螃蟹腿出来,“给我吧,我爱吃奶油。”
不等郑奶奶跳脚,深谙人性的奸诈商人道:“回头给你带奶油蛋糕。”
至于回头是哪个头,那就再说吧。
18. 第十八章
郑平平背着小竹篓去山上捡蠢兔子。郑奶奶把郑老娘写好的保证书装到兜里,乐呵呵的去屋里拿汽水,冰进井里一会喝。
被迫写了张保证书,‘保证三天之内弄到一个奶油蛋糕’的郑老娘成为唯一受害人,满手空落落的不自在。
蹙眉琢磨一下,“咋回事,怎么感觉就我吃亏了呢?”
拿一个奶油蛋糕换汽水,可不就是亏大发了。
但郑老娘琢磨了半晌,觉得从郑奶奶手里拿回保证书的可能性不大,看来还是之后直接下手坑比较合适。
嗯,明天就把老婆婆的鸡蛋坑进自己嘴里。
郑奶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鸡蛋刚脱离了孙女的窥伺,又将迎来儿媳妇的强取豪夺。
她把汽水放进打水的桶里,再放下去,让井水冰着。拍拍手,端起已经清洗好的猪杂、鸭翅等东西,端进厨房收拾一下,卤上。
郑老娘巡视了一圈小猪仔,确定它们挺适应新环境的,想着过两天就给它们接种疫苗。
回到自行车吗,想起筐子底还有个大家伙。刨开隔着的一层草,扒拉开。郑老娘举起来,“哎,娘,等一下,这还有个好东西。”
在厨房里边,都走到锅台那了,被叫出来,郑奶奶乍一抬头。
猛地瞧见颗怪物,对上俩大鼻孔,差点被吓掉了手里的帘子,“嚯!你故意吓我呢!”
“哈哈。”不为了吓人,她干嘛费劲藏筐子底下?
郑老娘达成目的,仰天长啸两大声,然后收回笑意,一本正经道:“哪有,我就是听说猪头肉特备好吃,赶紧买回来给你吃呗!”
小心脏‘扑通扑通’慢慢平静,看着狰狞的大猪头,郑奶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猪头肉虽然好吃,但是大猪头还有另一个很有力的用途啊!
“先给我吧。”
郑奶奶顿时不觉得人家长的奇怪了,毫不嫌弃的捞过猪头,在自己脸前比划了两下。感觉差不多大,略比脑袋宽一点。
对上张猪脸,郑老娘发现郑奶奶吓了一下就缓过神,顿时没了兴趣。
把带回来的东西们甩手丢给婆婆,郑老娘准备回屋写一下这次卖‘大蜘蛛螃蟹’的心得体会。
那个长得跟蜘蛛似的,憨吃的比旁蟹大好几倍的巨无霸,被郑老娘卖出了每斤十块钱的高价。
渔夫发现人们都不买不认识的东西,生怕蜘蛛螃蟹砸在手里,过两天发臭了,迫不及待的把货出掉。
而赶过去接手的冤大头郑老娘,去研究了一下螃蟹特点,还让‘专家’看了看咋吃好吃。
肚里装着宣传稿,转头就把东西运到城里。
把那两篓螃蟹卖了,赚的快顶上郑平平的一根好参了。所以郑老娘回来了就炫耀钞票,势必让小丫头知道谁是家里最厉害的人!
虽然郑平平那娃,看见几百跟看见几分一个表情,一点也不亲钱。
之前以为能卖出好价,但是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郑老娘觉得她低估了稀罕东西的价值。凡是以后没有的,独一无二的,那价格就得使劲往上翻。
奸商深觉自己还不够奸,郑奶奶却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她把猪头晒在大太阳底下,把它晒得更狰狞,还把地里干活回来的郑朝荣吓了一跳。
鼻尖闻见烤兔子传出来的香味,进到口腔还掺着股霸道的卤肉味道,结果进院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大家伙。
完全没心理准备,郑朝荣差点以为自己进入传说中的魔都。
看清是什么以后,气呼呼的埋怨,“娘,你这是干啥啊?”
郑奶奶收火,不再添柴,就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让它慢慢温着。卤味还是泡足了时辰才好吃。
她听到声音,端着一盆凉菜走出厨房,出来就对上傻儿子的讨债脸。
啧!呆呆傻傻的,真晦气。
“你咋就知道是我放的?”
郑奶奶‘哒’一声,把盆放在支在院子中间的小桌子上,叉腰质问,“你咋不说是平平放的,实在不行还有你嫂子,哪个不比我心眼坏?你就知道招呼我!”
他娘生气了,郑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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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吱声,老实凑过去帮忙。
等洗出水果来,才唯唯诺诺的问,“那娘,那是谁放那的,准备干啥啊?咋不和卤味一起卤上?”
“当然是我放的!”郑奶奶十分自豪,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愤怒质问、仿佛被冤枉的劲有什么不对,“等明天你就知道干啥了。”
把烤兔子翻了个面。郑平平抱着小兔子顺毛,朝这边看,看到郑朝荣满脸茫然的表情。
心里吐槽,希望明天被吓到的只有玛丽一个人。
一个多小时前,郑平平去山上捡兔子,不止收获四只成年兔,还背回一筐小兔崽子,给家里的‘没用小崽子’又添新成员。
目前小兔崽子落户在鸡圈旁边,避免被它们看到自己父母的结局。
郑平平怀里的除外,这只胖嘟嘟,十分适合撸毛。
刷蜂蜜、撒孜然、加辣椒粉,四只兔子做出不同的口味。
旁边围着凉菜和水果,还有三瓶汽水。
“嗯?没有我们的吗?”
郑朝荣啃兔子腿啃得十分满足,等看到郑平平被汽水的汽激得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边啥都没有。
“对哦,小姑也没有汽水喝。”郑平平大方的拿了个搪瓷缸,给郑乔年倒了一半。
朝着二叔举杯示意,“好了,现在就你没有了。”
郑朝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大声宣布:“明天我买十瓶汽水,喝一瓶、倒……再喝一瓶!”
在嫂子威慑性极强的目光下,郑朝荣完全说不出浪费的话。
但是他不知道,第二天别说浪费汽水,就是想喝口水都费劲。
他又被玛丽堵住了。
郑朝荣心惊胆战,玛丽咄咄逼人,竟然还想趁人不备。
忽然,两人中间插进一个郑奶奶,她指着玛丽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耍流氓!”
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也不怕玛丽的真爱宣言。
不等玛丽说话,秘密武器闪现出来,郑奶奶高举大猪头,“来吧!”
看谁流氓的过谁。
19. 第十九章
玛丽说不出‘爱能战胜一切了’,被吓得后退三步。
“你这是干什么?”
郑奶奶乘胜追击,“你不是爱强亲别人吗?现在它想强亲你,你咋不让它亲?”
虽然物种有差别,但是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你拿我跟猪比?!”玛丽没想到自己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再郑奶奶眼里竟然跟丑陋无比的大猪头一样。
“猪头还能吃呢,你能干啥使?”
郑奶奶毫不客气打破玛丽的憧憬,“你强迫我家崽的态度,就跟我拿着大猪头亲你一样!”
发现玛丽眉毛竖起,似乎还想发表自己的歪理,郑奶奶捧着猪脑袋上前。
“你……”玛丽连忙退后,想说的话被打断,躲远一点想继续说,“你简直……”
郑奶奶跟按了声控开关似的,也继续靠近,再次止住玛丽的话语。
占领绝对优势,郑奶奶猖狂叫嚣,
“你说啊!你怎么不‘嘟嘟嘟’说一大堆了?你向往真爱,我家大猪头也要追求爱的啵啵!”
围观群众郑平平:我奶可真能叭叭。
玛丽退无可退,躲到保镖后边,由他们护送进入车里。
落下车窗,想留下临别宣言,告诉郑朝荣‘她只是战略撤退,所爱隔山海,山海犹可平’。
情话没说一点,却差点让猪头上了车。赶紧关车锁门。
小汽车一溜烟的逃走,真正打了一次胜仗的郑奶奶跟家里‘叨赢其他鸡的大公鸡’一个模样。
洋洋得意的扛着猪头,都不惜的搭理郑朝荣崇拜的目光,雄赳赳气昂昂,径直走到郑平平面前,“奶厉害不?”
郑平平蹲在墙角,手里正拿着她奶新给她买的汽水喝,青苹果味的,特别好喝。
听到奶奶问话,很给面子的‘啪啪’鼓掌,“我奶最厉害!”
“有点吃的就收买了。”郑朝荣走过来,对郑平平的狗腿发言很不屑,但是,“娘,你没给我买瓶啊。”
他委屈的抱怨,“昨天就没我的。”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郑奶奶了。
把猪头装进背篓里藏好,免得被人眼红,郑奶奶转过身掏郑朝荣裤兜,掏出一块钱,“正好给你侄女报销汽水钱。”
郑朝荣傻眼了,咋不给他买汽水,还要他付钱?
不过,“娘,那是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他还指望着拿那些钱买几瓶汽水炫耀呢,最好再买点糖。想想就美滋滋,但是现在被他娘残忍地毁灭了。这对他是多么大地伤害啊!
“你别不情愿,这可是给你办事!要不是平平,你这事能这么快解决?”
郑奶奶振振有词,躲过郑朝荣试图把兜里零钱跟她换一换的手,并且把剩下的两毛零钱也没收了,“哪还用找零?剩下的给你老娘买点吃的吧,毕竟我也出了力了。”
说完,不顾郑朝荣的挽留,抄上郑平平就走了,“别送了,回去上课吧。”
溜得比玛丽的小汽车还快,三转五转就没了影子。
跟哥哥一起上学的郑乔年围观全程,抱紧了手里的汽水瓶,安慰的拍拍郑朝荣的肩膀,“节哀顺变,我的汽水分你一半。”
郑朝荣默默回头,“那是我的钱买的。”
顿了顿,他事先抓住郑乔年的胳膊肘,避免妹妹临阵脱逃,“而且后来被抢的那两毛是我的午饭钱,现在我身无分文。
只能靠你了,妹!”
“……”郑乔年挣了挣没挣开,试图讲道理,“学校离咱家也就二十来分钟,你直接回家吃饭不就行了。”
她循循善诱,“娘他们昨天还卤了猪耳朵,回去就能吃。你还能多带点,跟同学换其他零嘴吃。
顺便也给我带点,你讨好了我,我就不告诉娘你给我们班曲甜甜写情书的事。”
情书?郑朝荣都忘了这么回事了。
那张情书还在郑乔年书包里!
写的时候,郑朝荣忘了他妹是个小报告精。更没想到人家曲甜甜一心学习,也想让他迷途知返,直接把情书委托给郑朝荣亲妹妹处理。
“哎,你不是说今天给我吗?咋还拿这个威胁我!”为了写封情书,郑朝荣已经帮郑乔年打扫了一星期的值日。
眼看功败垂成,咋还搞一朝清零的把戏?
郑朝荣手忙脚乱着去够郑乔年的书包,没有注意,让郑乔年挣脱了桎梏,风一样飞走了。
“你等等我!”
郑乔年在前边飞,郑朝荣在后边追。
树荫道间,两个少年追逐打闹,起码外人看着很和谐的,一副青春正好的模样。
另一边,老年咸鱼派正结伴回家。
郑平平本来睡觉睡得好好的。结果她奶怕自己去,把握不好这次突击行动,所以不顾郑老娘劝阻,非要把运气好的娃随身携带。
"人家请了护身符就是这么带的,为啥就非得把平平留家里,你是不是想搞什么鬼!"
无视郑老娘无语凝噎的表情,被坑了的郑奶奶再不相信‘这个家有便宜给她占’,非要跟郑平平做出两瓶汽水的等价交换。
“啥等价?骑车子的是我,你半点力气都不用费,打着盹就白得两瓶汽水。”
郑平平想睡觉,郑奶奶被迫再次载着两个平平重量,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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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突突突’,“你不是睡觉吗?咋还说话呢?"
本来想睡的,但是郑奶奶为了平衡郑平平的重量,买了一堆东西装在在另一边的筐子里。
其中有好多零嘴。
“这不是先吃点东西吗?一会就睡。奶,先别骂了,来点爆米花吧。”
左手糖人右手汽水,时不时腾出手抓几颗爆米花,郑平平十分欣赏她奶这股老当益壮的劲儿。探起身,给她塞了一嘴。
“还挺脆。”郑奶奶两下嚼完,又张开嘴,“再来点。”
郑平平递进去,郑奶奶很信任的直接吃。
“呸!呸呸呸!”
却被辣的连呸好几下,自行车歪七扭八的停下来,“你给我塞得啥东西?咋爆米花还有辣的?”
“辣椒吧,看着长得挺像。”郑平平一脸无辜,“路过一个老伯,我拿糖人跟他换了点。”
郑奶奶简直匪夷所思,“你前两天才在山上背了一筐子下来,咋还跟人家换?还长得像!”
她都没这五岁小娃认识的植物多,她能不知道那是辣椒,还得在她嘴里放了,看到辣人了才辨识出?
“不对,不对不对!”郑奶奶忽然想起什么,看着郑平平手上的小狗糖人,“你的糖人都吃了,你拿哪个换的?”
“你那个啊。”
郑平平理所当然的开口,随后安抚她,“奶,你别担心,你吃了我娘那个不就好了,反正你两个都喜欢,还纠结送我娘哪个。”
这个建议有点缺德。但是,郑奶奶喜欢。
她早就看郑霍卿不顺眼了!早上还吃了她的鸡蛋!干啥还给她买糖人!不给!直接吃了!
“看不出来啊,我大孙女还是向着奶奶。”
呼噜呼噜毛,郑奶奶嘴里的辣味散去,一口闷了郑平平手里剩下的汽水,重新踏上回家的路途。
郑奶奶没看见郑平平嘴角的坏笑,她还挺高兴。
回了家,刚停下车就把糖人拿出来啃了。她得在郑霍卿下工回来之前吃完。
谁知道,郑平平刚蹿下自行车,就朝着主屋西间跑去,边跑边喊:“娘!我奶吃了你的糖人!”
郑奶奶都惊呆了,这是怎么个回事?
她都不知道该琢磨为啥郑霍卿没上工,还是琢磨郑平平这死丫头咋又埋伏她,或者接下来怎么跟人吵架。
吃了郑霍卿两勺麦乳精她念叨了五年,再填上糖人的事。
不会要被念叨一辈子吧!
趴在老郑家屋顶的齐萍接收到郑平平的眼神,心道:风水轮流转,吵架常有,常吵常新。
看这次吵架之王的称号花落谁家。
20. 第二十章
趁着郑老娘跟郑奶奶对峙,齐萍偷偷爬下楼梯,凑到蹲在兔子窝旁的郑平平身边。
“平平,前两天真是你娘想看我和你奶吵架啊?她图什么啊?”
分给她一把爆米花,齐平平慢悠悠道,“你又是图什么啊,就为了看我娘吵架,还答应借给我猎.枪。
那要是被我郑叔知道了,不得跟你打架啊?”
“那不能。”齐萍有点心虚,很快补充道,“没事,他打不过我。”
老郑明天才回来,提前放回去就行了。再说,平平一个小丫头能拿猎.枪干什么?
今天早上的时候,齐萍被纸团砸了脑袋,拿起来一看,是郑平平的鬼画符。
——%¥&*#,同意就来来我家屋顶。
然后齐萍就来了,趁院子里没人,悄悄爬上屋顶。
没待多一会儿,就看到郑老娘冲出屋子,正抓到郑奶奶嘴里吃着的罪证。
“你吃糖人!还吃得我的?”
郑老娘想吃糖人好几天了,一直没空买。现在婆婆都给她买了,临了反悔又吃了?
郑奶奶听见郑平平嚎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本来想解释一下,和郑老娘一起收拾郑平平那小丫头。
但是,现在被郑老娘吼,老太太不乐意了,“咋!忘了早上吃我鸡蛋的事了?这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就吃!”
说着‘嘎嘣脆’的嚼,直接把大公鸡糖人的脑袋咬掉了。
郑老娘双手环胸,“那你还想吃奶油蛋糕不?”
糖人县城就能买,奶油蛋糕可不是她们这有的,得去挺远的地方买,要不是得卖人参,郑老娘也不会答应。
“那蛋糕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郑奶奶拿出随身携带的承诺书,上边画着个大蛋糕,签着郑霍卿三个字。
“哦。”
郑奶奶急了,郑老娘反而平静了,漫不经心道:“我签的郑平平。”
院子角落,齐萍伸手想提醒郑平平,转身对上到自己腰间的小脑袋,戳了戳,“哎,你娘说她签的你哎!”
“我听见了。”郑平平默默无语,“不用再提醒我一遍。”
然后继续啃莲雾,准备看她奶是什么反应。
郑奶奶拿着纸横看竖看,再拿起来透过太阳光看,怎么都看不出,她怎么就变成郑平平了!
“我以前看着也是这几个字啊。”
“不是变成。”郑老娘气定神闲,“以前跟你签的也是郑平平。早就让你学字,防的就这一手。你就是不学,有什么办法呢。”
看看手里没脑袋的大公鸡,再想到香喷喷的奶油蛋糕,郑奶奶犹豫试探,“拿把剩下的给你?”
得到嫌弃的眼神,“我以前买奶油蛋糕,可不是吃了一半在给你们带回来。”
那没办法了。
郑奶奶一咬牙,一狠心。“我骑车带你去县城!给你买俩!行了吧!”
郑老娘无动于衷,还哼起小调。看天看地,还可以瞅了还几眼鸡圈,就是不看郑奶奶。
“外加一只老母鸡,两个大鸡腿都给你!”
某个老太太气急败坏,“我那几只鸡迟早被你吃完。”
“吃完再养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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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说的那么轻松!你现在咋这么重!要不你带着我?”
“那不行。”
声音渐行渐远,躲在兔子窝旁边的郑平平站出来,伸展了一下小胳膊小腿。
招呼齐萍,“走吧,婶儿,带我拿枪去。”
说完,不等齐萍回应,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晃去郑大壮家。
还跟院子里蹲着玩的郑大壮打了个招呼。
“平平,你来我家玩啊,我跟你玩办家家酒啊!”郑大壮兴奋地跳起来,被郑平平挥手拦住。
郑平平看了身后满脸纠结的齐萍一眼,“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
说完,朝着屋里走了。
郑大壮看着这俩人一前一后进去,默默后脑勺,“我娘咋也不搭理我?”
晃晃脑袋,不再为难自己琢磨这么深奥的问题,蹲下身继续和泥巴。
屋里,齐萍左右看看,确定婆婆也没在家。
仍然小声说道:“平啊!你一个小孩拿枪干什么?而且,我也没看见你娘跟你奶吵架啊!”
“那不行,咱们可是说好了的。”
郑平平示意她打开鬼画符,指着其中两个小圈圈道:“这!‘可能’,我又没说你一定能看见。只是说‘你借给我猎.枪,可能能看见……’”
最后郑平平背着藏着枪的背篓走了,屋里的齐萍仍然纠结,“郑奶奶能学字避免被坑,那我这个学什么?”
瞅瞅鬼画符,“这也没法学啊!”
村子里恢复平静,连风都是平和的。
上山的路上出现一个小孩,背着背篓慢悠悠的走着。
21. 第二十一章
郑平平昨天上山逮兔子,就看到小动物们冲着一个方向逃窜,其中还有一只落单的狼。
当机立断,她立刻爬上最近的高大树木,一溜烟窜上很高的地方,朝远看去。
看到一群惊起的鸟雀,还有‘簌簌’抖动的树叶。
往下降了点,到离地三四米找了根粗树枝蹲下。等待那个巨大猛兽的到来。
按理说他们这边山上没猛兽,十来年前就清干净了,一直没发现过大爪子印,不然郑平平家也不会住的离山那么近。
想着,忽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来。
郑平平神色一凛,是熊瞎子!
老虎还好说,不招惹它,它也不轻易吃人。但是黑熊不行,不定什么时候去村里掏出个小孩吃。
从屋里抓小孩,估计比从树上掏蜂蜜还拿手。
以前清理山上的大型猛兽,野猪霍霍庄稼是一回事,黑熊差点把小孩吃了是一回事。
齐萍婶子家的郑叔,郑向安的腿就是就小孩的时候伤的,现在阴天下雨还腿疼呢。
黑熊大摇大摆的在郑平平蹲着的树下路过,顿了一下,鼻子四处嗅了嗅,觉得有人味儿。转悠了一圈。摸不到熊脑,满脸茫然的走了。
路过兔子窝踢了两脚,发现没出赶出兔子,生气的蹦跶两下,继续循着蜂蜜味走了。
‘咚咚咚’熊爪踩地的沉闷声走远。
过了几分钟,郑平平滑下树,走到被黑熊有事没事踹两脚的兔子窝前,拿树枝拨了拨,漏出兔子洞。
里边的兔子都被震晕了,怪不得没慌张逃跑,黑熊拿家伙还冤枉人家不给自己面子。
这下好了,郑平平再次守株待兔成功。
望着隐约还能看见点震颤的远方,郑平平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觉得就算自己运气有一点好,貌似也不能空手屠熊。
背着手,把昏头耷脑的兔子绑了腿挂在腰间,回家接受奶奶崇拜的眼光。
一点也没漏出自己在山上与熊瞎子最近距离低至三米半,她在树上,黑熊在树下,但凡那瞎子抬下头,她俩就对上眼了。
本来一直琢磨怎么跟郑叔借猎枪才能不被告家长,并且说服他,就把枪继续挂墙上吧,算他不把猎枪藏起来自己也不偷拿。
还没想好怎么办,被郑奶奶一大早叫醒的郑平平,忽然想到齐萍这个某方面缺根筋的婶子。
于是,有了这次‘大义灭亲’。
“我可真是孤独的屠熊勇士。”
把自己拿藤蔓捆在树上,免得一会儿后坐力把自己震下去,郑平平把枪上膛,瞄准地上涂满蜂蜜的烤兔子,“果然就不能藏食儿,藏来藏去便宜了你。”
最近黑熊很迷茫,树上的蜂蜜不知道为什么变少了好多,它只能从山这边跑到山那边,四处找,也不够吃。
野果也不那么甜了,兔子也没那么傻了。
黑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它觉得自己熊生完美,迟早能找到吃的。实在不行,还能学外祖父,去山下找点小孩塞牙缝。
又是被饿醒的一天,黑熊孤独的徘徊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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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吓吓小动物,欺负花花草草。
忽然,它鼻子耸动,‘咻咻’。是蜂蜜味!还有兔子味!
黑熊兴奋起来,飞快的找准方向晃悠着奔跑,‘啪嗒啪嗒’的进入郑平平的射程。
果然是兔子,但是没蜂巢。
黑熊接近,抓起兔子,发现这只兔子上就有蜂蜜味。开心的往嘴里塞,鼻子里全是蜂蜜的甜滋滋味道。
就是现在。
‘咔哒’,子弹射出。
‘噗’,从熊眼穿过,黑熊僵硬顿住,没来得及发狂,便轰然倒地。
吹了口冒烟的枪筒,郑平平扶着树干,稳住自己差点掉下去的小身板,“帅!”
这么大东西,郑平平还真运不回去。
这里是黑熊祸害的重灾区,四处都是零落的叶子,郑平平一簇一簇的抱过来盖到黑熊身上。
期间还发现一株长得挺壮实的何首乌,就是现在不适合挖,等秋天再来看看。
把猎.枪重新藏进背篓里,背上小背篓,跟无事发生一样溜达下山。
现在十一点多了,难免遇到下工想上山割猪草的人,郑平平还挺有礼貌的叫‘叔婶’‘四奶奶’。
齐萍坐在门口摘菜,眼巴巴的看着山脚方向。
发现郑平平的影子,赶紧招呼她过来,把小孩提溜进屋里,急忙从背篓掏出枪,重新挂到墙上,还调整好摆放角度。
听到郑平平说她下山碰到人,齐萍吓了一跳,“你还碰见你四奶奶了?她可嘴碎,不会告诉别人吧!”
22. 第二十二章
“没事,我背篓里有野菜盖着呢。”
郑平平还回猎.枪,还附赠了一背篓野菜,就走了。
留下齐萍自己胡思乱想。
想了半天,觉得四奶奶应该看不出来齐平平背篓里藏着啥,但是四奶奶那人眼尖,万一看出来了呢?
把猎.枪交给郑平平后,齐萍就后悔了,万一老郑那人知道了,肯定要小题大做。虽然觉得自己跟他打架从不输阵,但是老郑那人怪会讲道理的,没准得得絮叨她一年。
“回头还是得探探她四奶奶的口风。”
齐萍原地考虑清楚,再次调整猎.枪角度,打量比划了一下角度,确定跟之前一模一样,出去继续摘菜了。
要说这一上午也没白等着,起码摘菜摘得比往常干净多了。
这时,她婆婆路过,一把揪住她耳朵,“你看你把那叶子霍霍的,菜都被你揪烂了,还炒什么吃!”
摘个菜,把叶子全摘完了,就剩个杆子。
郑平平走出来,路过齐萍家大门那的一摊碎末菜叶子时,就觉得齐萍得挨揍。
“大人有的时候也不靠谱啊!”
感慨着回到自家院子,乐极生悲,一头撞进三堂会审的郑奶奶、郑老娘和郑老爹包围圈。
这仨人坐得端正严肃,就差一个犯人自投罗网,就能,
“升堂!”
郑奶奶坐在下马扎上,不动如山,大手一挥,把一根短木棍扔到郑平平脚下。
‘威武’旁边俩人嗓子里挤出两声壮声势,都虎视眈眈的看着郑平平。
“说!为啥给我出了坏主意,让我吃你娘的糖人,转头就又告我状?”
郑奶奶特别生气,好不容易坑到郑朝荣一块钱零花。
小儿子大手大脚,能存下钱被她坑,容易吗?结果被郑霍卿螳螂在后,不得不特意给买糖人赔礼道歉,还当免费劳动力带个一百多斤的人,骑车!去县里!
听了半天,大青天说不到正题。郑老娘发现郑奶奶只顾着生气,一点也没有联系事情前后的发展,“那不是重点!”
拍了试图护着郑平平,嘟囔着‘要不先吃饭’的郑老爹一巴掌,“还没说啥呢,你就拦着我,吃吃吃,屁股长草了?坐不住。要吃饭你自己吃去!”
转回头问郑平平,“你为啥做局让我们吵架!”
别看最后没吵起来,但是郑老娘是谁,她那心眼子比筛子多多了。听完郑奶奶前后描述,一下就想起前两天她和郑平平打的赌。
“你是不是拿我和你奶奶跟别人打赌了!”郑老娘问出自己的推测,并且绝不接受反驳,抄起鞋底子已经准备上了。
“你这是干啥。”这下郑奶奶也坐不住了,跟郑老爹一起站起来,“多大点事,至于吗?赶紧穿上鞋!”
郑老爹一看见郑平平那小身板蹲在他们中间,被孤零零的围着,心里就不得劲了。觉得自己在欺负孩子,还是亲孩子。
那屁股下真是搁了钉子似的,刺得他一点也坐不下去。
现在看见媳妇抄鞋底,也顾不上是不是吓唬孩子,他先真急了。
“那不是你教的人家嘛?咋现在平平有样学样你就急了!”郑老爹抢过鞋子,抱着媳妇大腿给她穿上。
“这叫啥,这叫女承母业。咱平平这心眼子,这布局能力,没准跟你似的能做大生意。”
“你还挺得意?”郑老娘一半被郑奶奶搂着,一半被郑老爹拦着。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现在倒是就她一个坏人了。
“起开!”抖掉一身累赘,郑老娘叉着腰指指点点,“我那能一样吗?我那是知道咱娘厉害,能吵赢。
你看,娘是不是大获全胜?还被人拿东西赔不是了?”
不过,“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听谁说娘吵架的事?”
发现郑奶奶心虚的表情,郑老娘恍然大悟,“哦,娘你搞得状啊!”
“我!我那就是提一嘴!谁知道他长耳朵听了!”
郑奶奶摸了摸兜里新出炉的‘奶油蛋糕保证书’,担心签的又不是郑霍卿,暂时不敢跟她大小声,只能拍了郑老爹一巴掌,“别时候跟你说话都不张耳朵听,今天倒是耳尖!”
说着说着,郑老爹做出简单总结,“合着平平那人吵架打赌、告状都是学的你们啊!那咱们在这审平平干啥?都散了吧。”
话说的很干练,但是每一句是人爱听的。
用谴责小眼神盯着郑奶奶的郑老娘,一听这话就脑门突突直跳,“哦,这都是学的我们,那平平学的你什么啊?”
郑老爹想说,‘平平学的他的聪明才智’。
但是郑老娘伸手一指,指向脱离话题中心、明明是罪魁祸首却在旁边围观的郑平平,“学的你爱看热闹是吧!呵,这抓把瓜子磕着,那才是真滋润。”
‘咔嚓’啃下一口大苹果,郑平平默默看了半天,一直没发出声,猛地被点到,露怯了。
赶紧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拿着苹果的手背在后边,避免成为众矢之的,郑平平装乖,拉拢唯一一个有点父爱的郑老爹。
“爹,你在外边是不是特别辛苦?我特意摘了好多汁水特别多的水果,就在厨房!”
确实是郑平平特意摘的。只是不是特意给郑老爹,地点也只是自己家房顶。东西还是郑奶奶从屋顶拿筐子系下来的,没用郑平平出一点力。
郑老爹出奇的感动了,“给我摘得啊!现在这季节没啥水果吧!你跑多老远摘得!肯定很辛苦吧!”
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郑老爹朝着郑平平指的厨房走去。
果然看见一堆长得像葫芦似的东西,郑老爹认识莲雾,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他们这边产的。更觉得平平是个好孩子。
洗了两个莲雾,拿着出去,准备哄一下老娘和媳妇,毕竟刚才他说平平的缺点遗传自她们。
虽然那是事实,但是也不是当面说出来不是?
觉得平平跟自己一样孝顺的郑老爹面带笑容走出厨房,抬头道:“媳妇,娘,我给你们洗了个,尝尝!”
平平没准还故意留着让他这个老爹先吃,媳妇估计羡慕坏了吧!
但是,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大夏天的,郑老爹觉得一股秋风吹过,吹的他透心凉,“平平?霍卿?娘?”
鸦雀无声……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三堂会审的小马扎都收起来了,仿佛刚才和谐审案的不是他们三个大人。
刚才仿佛一场梦,现实是人家两大一小组成合作共赢,出去玩了。还没跟他说一声,也没人想和外出回来的他吃顿饭。
院子里是安静的,一如郑老爹寂寥的内心。
“都不吃,我吃!”愤愤咬下一大口,郑老爹重新走进厨房,“也不知道趁我出去,一块吃了多少好吃的!我把厨房吃穿了,让你们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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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皮!”
都是一群没义气的!
刚才的时候。
哄好了老爹,面对不好搞的老娘,郑平平直接寄出大招,“娘,我刚才上山看到一只熊!”
“熊?!”郑老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多大?它能自个撞死自个吗?”
这话说的,郑奶奶担忧慌张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语的看向郑老娘,“……那可是熊!还一头撞死,你当是兔子啊!
平平你别管你娘,你娘掉钱眼里了,那可是熊!要是下山了,那得多危险啊!
不行,我得赶紧跟你爹说去!不然等熊盯上小孩就晚了,光咱俩就仨孩子呢!”
“嗨呀,你不懂,你知道一只熊能卖多少钱嘛!”
郑老娘完全听不进去,“对了,齐萍家不是有个猎.枪?咱们上山打熊吧!”
“你知道个啥!”郑奶奶生怕她把平平带到沟里去,“我说平平啊!你可别听你娘说的轻松就觉得这是啥好玩事!猎.枪?猎.枪那是随便拿起来就会使的?
咱们就算拿枪上去,估计连熊皮都打不到、打不穿,就算正伤了熊,那它发狂吃了咱,上哪说理去!”
眼看就要吵起来,郑平平有点犹豫要不要阻止,毕竟她奶难得不骂人的情况下说的一套一套的。
万一打断了,以后词穷了咋办?
郑老娘没郑平平那么多小心思,直接上手捂住婆婆的嘴,不耐烦的凶人。
“别说话!再说话就不给你买蛋糕了,我上边签的可是你大儿子的名,你想想他那两毛小金库能给你买吗?平平你说!那熊咋了!”
"呜呜呜!"你又骗我!
郑奶奶扒拉不开郑霍卿的手,只想给她来一口。家里这么多人,昨天平平,今天老大,明天是不是还有乔年、朝荣?
学字,必须要学了!起码得认识‘郑霍卿’这仨字!
对着老娘期待的眼神。
“那熊一头撞死了。”郑平平好像她说的不是什么大事,轻描淡写的如了她娘的愿望。
描述的语气,跟以前说‘守株待兔’时一个样。
郑奶奶&郑老娘:还真撞死了啊?
有点不信。
然后,俩人就被郑平平带着往山上走了。在黑熊这种大事面前,谁还记得郑老爹啊?
还是那条上山路,但是现在热热闹闹的,连树叶都‘嚓嚓’发出响声。
时不时能看见一两个结伴挖野菜的。就算看不见人,也能远远听见哪个婶子聊天‘嘎嘎’笑的声音。
“呦!平平咋还带着你奶她们一块来挖了?”
偶遇一个郑奶奶都陌生的婶子,她跟郑平平打招呼,又跟郑霍卿说话,“这是平平娘吧?哦,你不认识我?我是这两年才嫁到咱们村的!没事,我认识平平,我俩是朋友,我给你叫婶儿吧!”
嘴皮子利落的,上来就给郑霍卿来了个‘婶儿’,把比她没大几岁的郑霍卿叫的一愣一愣的。
这样的后边还有好几个,虽然不都给她叫婶儿,但,
“你给我叫婶儿吧!平平给我叫奶奶!”
一个干净麻利的老太太把手里的野菜放郑平平筐子里,打了个招呼,继续回去割野菜,“你们去前边看看,那边没啥人割呢。平!你跟奶奶在这边吧,奶奶跟你说哪样的最好吃。”
亲奶奶齐崔素:咋出来一趟,多出来这么些个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