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在线自救指南》
1. 第 1 章
无尽的黑暗,冷,好冷,夹杂着气泡的冷水荡漾着,从鼻腔,喉咙,皮肤,身体各处带走她的体温。
口鼻被水层层包裹,寒意包裹着全身,喧闹的人影,虚幻的光影漂浮在水面。
温予柠看不真切,肺部被挤压,眩晕感一阵接一阵传来,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
太医令偏院的床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卷成一团蜷缩在被褥里。
少女柔顺的浅色软发被薄汗打湿,乖乖地微贴在白皙的脸颊两侧。不多时,昏迷中的人眸子陡然睁开,澄澈的双眸透着心有余悸的无助感,眼角闪烁着微不可查的泪光。
一连熬了好几个通宵,温予柠睡眼惺忪。
这几天忙着赶论文,虽然做了溺水的噩梦,但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双眼朦胧间,温予柠感觉四周变了样,她揉了揉眼,这才仔细一瞧。
“啊——”
入目是实木茶几和一架镂空雕花的屏风,样式古朴。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劲。
作为一名医学生,明明昨晚还在学校宿舍,怎会一转眼就来到这种地方?
瞬间,温予柠已经把新闻报道里罪犯潜入人烟稀少的女大学生宿舍拐卖案例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心中不禁凉了一半。
“温,温儿,你觉得怎样?”一行人随着身着蓝色锦缎裹胸的妇人朝屏风后走来,妇人潸然泪下,眼底倏然浮现喜色,“我们的亲生女儿,这就是我的儿!”
与之同时,一道女音在脑中响起,【叮——捆绑完成,主角改名为温予柠,成功绑定娇夫系统。】
捆绑?主角改名?娇夫系统?什么东西?
不等她细想,一大段剧情便蜂拥而至。
温予柠穿进了一本名为《姝色》的言情虐文小说中,虐文嘛,大都换汤不换药。
女主名为温芩,温芩幼时走丢被一名老者收养,到豆蔻之年时意外救下重伤昏迷的少年男主,而老者为保护两个孩子,和那些杀手以命换命撒手人寰。
后来,痊愈的少不告而别留下一块玉佩自曝自己是当今大皇子。
随后温芩被温家巡回,本以为会迎来云锦凤钗金镂玉衣,等来的却是温家冷落打压。直到长安城疫病爆发,温家贪污一罪被人揭露。
太医令遭贬,温芩为保温家承受君王雷霆之怒,以当年恩情为压嫁与男主。
谁料当初的信物玉佩却出现在温芩的妹妹,温家假千金手中,就此开启各式虐妻之路。
直到后来,温芩忍无可忍远离男主,开始自力更生学医。可温婉作为恶毒女配,怎会允许温芩好过。
最后温芩不堪耻辱自杀,真相由此大白。
女配下线,男主花费百金救回了自杀的女主,温家全员后悔,而醒来的女主果不其然原谅众人,迎来完美结局。
温予柠:……
好标准的虐文,好标准的雌竞,好标准的害人精男主。
温予柠这句心里话是对系统传输的剧情说的,她没想到系统会应。
依旧是冰冷的女声:【男主为什么会是害人精?】
系统本就没有感情,温予柠没多想,开口解释:“害原主的原来的家庭家破人亡,随后又造成两个女孩子的误会,最后各式虐救命恩人,不是害人精是什么?”
说完又道:“你刚刚的意思是,女主的名字变成了我的?”
系统:【是的,从此刻起你就是本文女主。】
这相当于直接抹杀了温芩的存在,姜念予不太赞同这一做法:“其实不用刻意改……”
话没说完,系统就直接拒绝:【没必要,一个微不足惜的女主而已。】
姜念予皱眉,这时,一道男声响起。
“哼,亲生女儿?我太医令温负可没有这样的女儿!”白氏一旁的温父甩了甩秀,轻蔑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哪家未出阁的女娘会与人苟合,不知廉耻!”
温予柠挑眉,这和系统给的剧情不同。
剧情里温芩是被相安无事带回的温府,可她如今却意外昏迷,再醒来与那位痴傻的三皇子简白悠在一起。
无论在哪个朝代,女子清白都是重中之重,而温芩和那位的谣言更是一传十十传百,被众人皆知。
最终在流言蜚语中,温芩不堪重负投河自尽,却不巧被大皇子所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温芩早已在那条河中死去。
太医令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率先上前。
温婉一身青色的翠烟衫,五官不算出众,但胜在柔和,和床榻上五官清冷的温予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心疼的瞧了瞧温予柠,后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太医令的后背,语气惋惜道:“父亲,阿姐自幼流落在外,也不曾读过什么书,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想必,也不是有意犯了此等过错。”
温婉说着还娇俏的朝温予柠眨了眨眼,“阿姐,快朝父亲认个错,等父亲气消了,你还是父亲的女儿。”
几句话,看似是在真心为温予柠打算,实则,句句都在重复她不知检点。
温予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只是抬眸看向众人,“这位姑娘,你一直想让我开口应下这件事,可是知道些什么?”
顿了顿,她歉意的朝众人笑了笑,“女儿流落在外十余年,如今归家,请各位谅解。只是……敢问姑娘又是我的何人呢?”
几句话点名了自己的处境,温父难看的脸色顿了顿,白氏一瞬没有忍住。
她上前一步跪在温父身前,身泪具下道:“老爷,这是我们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啊!就算有错,也是我们父母的责任!”
温婉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只是很快掩了下去,她同白氏跪下,”父亲,当初你们正是因为思念阿姐才收留了女儿啊,如今怎能弃阿姐而去。”
温父叹气,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背过身:“我是太医院之首,如今因膝下无子已力排众议教导婉儿学医,这已经让朝廷众人看我笑话了!如果再让这孽女认祖归宗,你们想让大家怎么看我们温府?!”
白氏一瞬间止住了哭泣,怯怯的看了眼温予柠:“那老爷我们该作何打算?”
温负摇了摇头,施舍般开口,“温予柠不守妇道,有辱家规,不配做我温负的女儿。从今日起,她只是我们府上的一个下人。”
温予柠直视着温负的背影,“温大人,如若我是无辜的,您该当如何呢?”
“呵,”温负走离开的脚步没有停顿,他转头毫无感情的瞥了温予柠一眼,“我们温家世世代代行医,断不能在我这一代有插翅。”
言之意下,不论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温家也不会认回她这个不识大字的女儿。
他们需要的是饱读诗经,可以名满京城的继承人。
“婉儿,你最是乖巧懂事,你阿姐就就托你照料了,娘亲找你父亲讨论些事。”白氏拍了拍一旁的温婉,随后快步朝离去的温负追去。
白氏出身世家,自然知晓其中利弊。
只是温予柠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到底于心不忍。
待偏院的脚步声远去,温予柠这才慢条斯理起身,对上对面截然不同的神色。
温婉看向温予柠的眼神中多了些显而易见的怨恨,她从秀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随意把玩着。
“温姑娘不该回来。”
温婉面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上下随意的打量着她。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恼怒了去,温予柠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视线淡淡停留在温婉身上,不置可否,虽然温芩是所谓真千金,可是这太医令明显不在乎什么亲情,他要的只是个优秀的后代。
至于这收养的假千金,不论是恶毒女配,或是什么。虐文中的女性角色几乎都是在雌竞,在为男主服务,左右是为凸显男主的高大尚罢了。
如今书中人物变得有血有肉,姜念予想,如果不是因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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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会愿意围着一个男人转,整天雌竞呢?
叹息一声,“作为太医令后人,婉姑娘还是不要随意把玩凶器的好,毕竟这手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温婉看着面前的人,眼下划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后心下了然。
上一世,温予柠性格胆怯却救了大皇子哥哥。而她和大皇子十余年的感情,最后却不敌一面之缘的温予柠。
温负更是见她名声被毁,竟直接向外公布她的养女身份,全然不顾她的死活,转头去培养平常不受待见的温予柠。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饱读诗书六经的富家小姐,温负却弃她不顾,呕心沥血培养粗鄙不堪的温予柠。
温婉不甘心,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
所幸老天有眼。
重来一世,她要温予柠受尽万人唾弃,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阿姐……”温婉低垂着眸,晦涩不明道,“如果父亲知道你伤了我会怎样?”
尽管温予柠不识大字,但到底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只要她在一天,自己就多一分威胁。
“亲爱的阿姐,从现在起你永远别想回温家。”
似是意识到什么,温予柠惋惜道:“都说了,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手是最重要的,你竟不惜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对我。”
温予柠的眼神仿佛透过了一切,把她看得衣服都不剩。
温婉握着匕首的力气紧了紧,她就不信了,这一世带着预知一切的记忆都不敌温予柠。
她发了狠,朝自己的手狠狠划去。
“哐嘡——”
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温婉的哭泣身也从屋内传了出来,“阿,阿姐,我知你恨我,憎恶我霸占了你的位置十余年,可小妹并不是有意的啊!我方才只是为了给你把脉,你怎能用匕首将刺伤!”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落了出来,声音颤抖,“这手可是我的命啊,阿姐你怎能……怎能这样对我?!”
闻声而来的温家夫妇破门而入,温婉跪坐在地,而右手被匕首划破,鲜血流淌而出的场景映入眼帘。
温父本就对温予柠不满,见又出差错,慌忙招呼府里的小斯为温婉包扎。
确定温婉无大碍后,温负张了张口。
只是还不等当事人开口,原本守在偏院屋外的小斯便答道:“老爷,小的守在屋外听得真真切切。我们小姐原本是想向温予柠小姐把脉,可谁承想……”
小斯胆怯的望向站在一旁安静不语的温予柠,随后一个滑跪跪了下去,“可谁承想温姑娘竟用刀子去捅我们小姐,老爷你得为小姐做主啊!”
“小朴!你不要说了,明明是我自己没有向阿姐说清,这才被阿姐误会。”温婉语气有些虚弱,但不难听出里面的委屈。
主仆一唱一和,温予柠挑眉,不去唱戏可惜了。
“温大人觉得我一个落水刚苏醒的弱女子,能对身体完好的令千金做什么?”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伴落下,响彻整个内室,温予柠的头被打的偏了偏,半晌才回过神来。
“孽障!”温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试图反驳,据理力争的温予柠,“我看在你是我亲生骨肉的份上容许你住在府邸,可你竟做出伤害同胞之事!”
“你可知,我们全家都要靠你阿姐的这双手来传承医术,你如今这是要我温家无望吗?!”
他情绪越说越激动,眼看又要抬手,温予柠眼疾手快接住他欲落下的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活了22年,被人莫名扇了一个耳光,饶是她性子再冷淡,也有些气愤,替这个身体的原主气愤。
封建时代从不把女性当人看,女性只是他们谋利有用和无用的物品。
温予柠温负的手甩开,不由分说上前抓住温婉的胳膊。
“温大人作为太医令之首,应当可以认出这个伤口的道向吧?”
2. 第 2 章
温予柠从一开始就有恃无恐,置身事外,清醒的有些可怕。
温婉垂下眼眸,遮住眸中愕然,恰时留下两行清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如今的温予柠和前世的她不太一样了。温婉虽被温负重点培养,可到底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闺阁女子,很少外出游历,又怎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不过这一趟总归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让温负和温予柠的间隙更为扩大。
沉默半晌,不等温负上前查看,温婉便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声哽咽道:“我,是女儿一时糊涂,我怕父亲因为认回阿姐便要抛弃我。我,我对不起父亲和阿姐,我自愧无脸见人,我会自主离开温府。”
说着,她撩了撩裙摆起身跪在温负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谢过父亲这19年来的养育之恩,是女儿不孝,无法再向父亲尽孝……”
不等温婉说完,温负便将人扶了起来,“婉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温负一辈子的女儿。”
温予柠冷眼瞧着一旁感天动地的父女,带头起哄拍掌,“真是……父慈子孝啊。那请问温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扇我一个巴掌的事,又该如何处理?”
“我作为你的亲生父亲,调教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
温予柠讥讽的勾起一抹笑,“那请问,您真的有把我当做您的女儿吗?”
“在我被人诬陷清白时,您明明可以下令彻查,可您没有,您选择相信旁人谣言。”
“在我跳河自尽被救上来时,您有关心过我一句吗,您没有。
换句话说,您有没有想过,在我被人随意造谣,选择跳河自尽时,已经在那条河里死了会怎样?”
温予柠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这样的父亲,实在是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好,好!”温负被面前人一连串的反问弄得不知如何回复,最后只好放下狠话,“既如此你不再是我温府的人,你给我滚!”
一旁哭红了眼的温婉实时的站出来打圆场,柔声细语说道,“父亲,阿姐如今被人传尽谣言,名声尽毁,不能这样让阿姐出去,她会被万人唾弃的。而且那个小镇的村民也已看见了,我们府上接人一幕啊。”
温予柠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不用觉得为难,既然大家传的是我和那位三皇子的谣言,那我便嫁于他好了。”送上来的逃离剧情,不要白不要,“嫁人后,我与在座的各位再无任何关系,我们就此各自安好。”
系统不是要培养娇夫吗?
三皇子简白悠连书中的配角都算不上,标准的路人甲,这等好事不就送上门来了。
——
圣旨一下,简白悠和温予柠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
经此一事,就算温家不去请命,皇帝老儿也会急着将自己儿子嫁出去。
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百来抬嫁妆,整整整齐齐排成一条绵延十里的长龙。
标准的十里红妆,围观的百姓无不惊呼。
“这……是温家那丢失的千金?”
“嘿,还千金呢,这就是个乡野长大的草包。”
“不愧是温大人,就是大气,女儿出嫁十里红妆!”
“这算什么,据说皇上可是下了万两银子,千两黄金作聘呢!”
“啧啧啧,这草包配痴儿,真是天造地设!”
“话可不能这么说,三皇子曾经也是我京城的天之骄子。”
“你也说是曾经了,人总得活在当下,曾经再风光又怎样?!”
“还不如我们寻常百姓!”
“……”
当你站在高处时,所有人都会对你心生仰慕。
可惜没人会将你一直奉为神,尤其是坠落的神,他们只会毫不留情将你拉入根深的深渊。
简白悠前半辈子不争不抢,温润如玉,待人谦逊有礼,是整个京城中世家公子的典范,更是被人誉为君子之首。
谁料一朝遇刺,清月坠落人间,谦谦君子变成智弱三岁的痴傻孩童。
“谦谦君子变痴呆,呵,有意思。”姜念予一边听喜娇外的议论,一边听着系统的介绍,讽刺的勾了勾唇。
不知是在小简白悠,还是在笑外头的人。
系统不解:【有趣?】
“虐文里的男性角色有几个正常?”姜念予点头,打了个哈欠:“所谓谦谦公子,或许等会儿就有答案了。”
系统似是被她的话噎到,沉默不语。
不知迎亲队伍走了多久,最终又绕进一条有一条巷口,温予柠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起,随后是拦在了迎亲队伍前头。
姜念予挑眉,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轿内的小圆桌。
男人命人拦住队伍后,只身走到喜轿旁。
抬轿的下人更是不敢得罪当朝大皇子,慌忙放下肩上的喜娇。
温清悠上前撩开轿子的窗帘:“我知你被冤枉,特意赶来,如若你不想成婚,我……”
面前的男人紫衣金线,轮廓弧线锋利,眉眼上调,冷峻淡漠。
能这么大张旗鼓拦下三皇子的队伍,温予柠心下有了些许猜测。
她侧头对上男人高傲的眼神,轻嗤打断:“这位公子,你谁?”
男人目光一顿,似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脸色有些难看,“你,你不记得我了?”
“今日本姑娘出嫁,我倒不知公子拦在我轿前是何意?”姜念予轻笑,可到了最后却带着冷意,“如今公子不顾礼仪拉开我喜娇帘子,可知何为羞耻?”
距离原文男女主感情线还有一段时间,并且温芩被认回后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和简清悠这个男主相认的。
尽管温予柠避开了和男主见面,可现在简清悠却依旧出现了。
她眸光微暗,难道这就是所谓剧情的束缚吗?
简清悠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公然给他甩脸色。
若不是这人长得像他幼年的救命恩人,他断不会追过来:“我是简清悠。”
男人原本以为自曝身份对方便会震惊的说不出话,谁想对方点了点头,淡淡道:“原来是王兄啊,可是王兄就可以随意撩开弟妹的喜娇帘了吗?”
“嫁都还没嫁出去呢,不用急着这么快改口。”简清悠脸色一僵,气急败坏放下帘子,沉声道:“本王今日来只为一事,当年究竟是不是你救的本王。”
温予柠面无表情顶着窗帘的位置,翻了个白眼:“谁救了你,大王爷自己心下不应该最为清楚么?”
简清悠:“可……我昏迷时明明将信物递给了那个人,为何你没有?”
温予柠听明白了,这人是在拐弯抹角说温芩捡漏呢。
她转了转手腕,又看向绣中的毒针,默默对系统道:“系统,我能直接杀了男主结束剧情吗?”
系统淡然:“男主是本文天选之子,请宿主不要心生歹念。您需要做的,就是培养一名娇娇郎君,让他依赖于你,更正虐文剧情即可成功”
温予柠当然知道这虐文男主的光环有多强大,她收回手,脸上挂起笑容,和蔼的对外道:“大皇子既觉不是,那便不是吧。只可惜我爷爷一条命就此枉死。”
简清悠没料到她会提那个老者,脸上一顿,随后理直气壮:“你如今的十里红妆,可几乎都是本王出的!”
温予柠:???
系统默默解释:“宿主,男主一直和温家有往来,这彩礼的确是温太令朝他求来的。”
“哦。”
温予柠捏拳,压下心中的不忿:“所以,大皇子的意思是,这几千辆银子就可抵一条人命,是吗?”
简清悠:“那你想怎样?”
温予柠不能怎么样,她知道自己选择太弱,并不能真和这位男主硬碰硬。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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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麻溜的让他滚蛋,“我现在只想成婚,所以大皇子可以让路了吗?”
这人和过去里印象的“温予柠”截然不同,简清悠气急,留下一句“温予柠,本王劝你欲情故纵也适可而止,别后悔莫及!”
说完,便拂袖而去。
姜念予:……怎么这么多年了,她小学时看得虐文男主就喜欢说这话,如今十年过去,怎么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而且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欲情故纵的,啊喂!
—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整个三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终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叮——恭喜激活娇夫系统,目标对象锁定——简白悠,进度提示0%。】
【恭喜宿主完成绑定,请尽快开启任务主线,使目标对象化身完美娇夫。】
温予柠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掀开,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只是拜个堂就绑定了,还好不是同房。
“吱——”
房门被人推开,来人和温予柠一样身着红衣。
少年清瘦,眉眼和简清悠有些相似,却生得格外清秀俊气,气质温和,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可惜……
似是惊讶于床上的人已经自己揭了头盖,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许久,简白悠语气略显好奇,脸色有些通红,咬文嚼字道:“你,你是娘子?”
姜念予眨眼,她不确定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保险道:“嗯,是我,我是温予柠。”
“哦,哦哦,我是简白悠。”男人按照喜婆的嘱咐做到床边,对上温予柠的目光,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挪了挪。
温予柠对于他这表现挑了挑眉,只是挨着做就不好意思了吗?
她恶趣味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却在碰到简白悠额头时一顿,这人在发烧,她推断应该是在38度左右。
温予柠皱眉,“你可感觉哪里不舒服?”
“啊,我,我感觉全身都不舒坦,只要动一下都痛痛。”
温予柠直接上手按了按他身体的几个部位,“把你的衣服脱了。”
话音一落,饶是痴傻了保持在四五岁孩童智商的简白悠也没忍住后腿,磕磕绊绊道:“不,不行,男孩子不可以随意在外脱衣服。”
“乖,”温予柠乘他不注意,直接上手将衣服一件一件刨了下来,还不忘安慰道:“我是你的娘子,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可以给娘子看,知道吗?”
简白悠衣服被她三两下拔了下来。
少年身体白皙,腰身紧实有力,不似穿衣时的清瘦,腹肌线条若隐若现,恍若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清秀而完美。
温予柠咽了咽口水,她现在是真的相信这人是痴呆了。
正常人,谁会仍人扒衣服啊?
温予柠将自己从温府顺来的针灸从怀中拿了出来,在床上展开。
简白悠看着桌上大大小小泛着银光的针灸,后怕的往后一缩。
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温予柠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悠悠小朋友想不想快点恢复正常?”
“我,我能吗?”简白悠天真的扬了扬头,带着些许朦胧。
“你要相信你的娘子是很厉害的大夫,她一定会治好你。”
温予柠话音刚落,一旁的简白悠遍耍起了无赖,“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扎针,娘子坏坏!”
“这样,你乖乖接受治疗,娘子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温予柠好声好气柔和的劝说着。
“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娘子要给我扎针!”
温予柠被简白悠闹腾的头一阵大,没办法,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她看了眼门后的麻绳,起身将身旁的简悠白绑了个结实。
“来人啊,有人要谋杀亲夫,救命啊,救命啊!”简白悠丝毫不敌温予柠,他只好张口大声呼救。
3. 第 3 章
“行,还会说成语呢,信不信我把你嘴堵上。”温予柠杨可扬手中的布料,威胁道。
简白悠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温予柠拿起布卷中的银证,捻起一根细细打量后便朝简白悠脑袋的某个穴位刺去。
银针落下的瞬间,一阵难以忽略的刺痛自心口蔓延全身。
简白悠眼眶开始哗啦啦的掉泪珠,嘴里也在嘟囔着,“呜呜呜呜呜,好痛痛,我要死了。”
温予柠咬牙,掩住自己的狼狈,她沉声道:“你若是再敢乱动乱叫,我不保险你能从针下活着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温予柠将最后一根针插进去时,额头已经挂满了汗水。
简悠白一样也不好受,他全身上下不停的冒着冷汗,最后终于没忍住开口,“娘子,我全身都在冒汗,我……”
“啊——”
温予柠趁简白悠松神之际,快速将之前的第一根银针拔出,一阵难以言说的酸麻痛感瞬间在简白悠身上乱窜,他泪眼汪汪惊呼出声。
还不等简白悠回神,温予柠快速将其他跟银针按顺序拔出。
“噗——”
一阵血腥味翻涌而来,简白悠不受控制的吐出一摊鲜血。
“哇哇哇哇,我吐血了!!”简白悠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望着地上的鲜血。
“精神好多了嘛。”温予柠挑眉,面色坦然,“你的身子里被人下了毒,这毒素在你体内横行会让人痴傻呆滞,不易让人察觉,时间一久便直接暴毙而亡。”
说着,地上原本鲜红的血液,接触了氧气后慢慢变成了褐色。
“哇,娘子好厉害!”简白悠破涕为笑,醒了醒鼻涕。
系统实时响起:【叮——简白悠依赖值增加,娇夫值进度10%,积分增加10个点,每晚入梦研修医学模板开启。】
温予柠勾唇,将床上的衣物递给简白悠 ,随后吩咐他将地板打扫好,“穿好衣裳就在房内走动走动,这样对你的病情会好很多。”
“我知道你平常脑子昏沉,身体也虚弱,走上两步便有些招架不住,但现在何不迈出这一步试试看,万一有惊喜呢?”温予柠站在他身旁,语气带着鼓励。
简白悠对上温予柠的目光,深呼了口气,鼓足勇气在房内跑了几步。
他动作谨慎,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迈去。
温予柠在他还要继续小碎步前进时,跨步走到他的身边,“步子迈大,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就算会体力不支,我也在你身边。”
简白悠抿了抿唇,壮着胆子向前快步走去。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五步……
他竟然真的没有感受到疲惫感,就连原先压着他心口的郁闷之气也莫名消失了。
看着面前人满脸的欢喜,温予柠就知道自己这是成功了,她再次开口道:“后续我会继续给你安排一些疗程,但针灸不会变,不过是一个星期一次,直到你体内毒素排完。”
“嗯嗯,我都听娘子的。”简白悠眸子泛着光,他崇拜的朝温予柠点了点头。
温予柠抬顺势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难得的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唯一的真心的笑。
初春夜晚的风习习作响,天色犹如一场巨大的幕布,唯有一颗颗星星散发着余光,悬挂在天边。
“悠悠,我可以这样喊你吗?”温予柠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月,和简白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嘿嘿,娘子想叫我就叫什么!”
“嗯,那我以后就喊你悠悠。”她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玩手指头的简白悠,好奇的出声,“悠悠,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嗯……”简白悠难得的陷入沉思,随之眉头一皱,像是在努力搜寻着什么。
温予柠没有放过他的一举一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除了中毒外痴傻外,还失去了记忆,但至于原因是什么,还有待考证。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记起来的。”
她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从柜子深处找出另一套被褥,摇摇晃晃的在床边打起地铺。
“你睡地铺,”她随意的把大红色的被褥旋开,然后整个人躺了进去,指挥道,“我睡床上。。”
“娘子,我们不是夫妻吗?”简白悠揪着自己头发,单纯直白的看向温予柠,“我听媒婆说,夫妻就是要睡在一起的,我们这样分床睡是不对的。”
对上简白悠纯洁无瑕的眼神,温予柠难得一噎,生硬的解释道:“你如今受伤了,而我会卷被子,为了预防你二次生病,所以我们分开睡。”
“而且我们并没有分开睡,我依然在一个房间内睡的,只是一上一下而已。”
简白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顺拉开铺好的被子,温予柠也准备躺下。
谁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简白悠原本躺下的身体一僵,他起身带着些许警惕。
温予柠无奈起身,拉开门口的缝隙才发现几个仆人从门前一闪而过,朝另一侧直奔而去。
心道不是什么没什么大事,她转身便打算继续回去躺下,下一秒。
“快快快,快去找温太医——”
“可是温太医怎么会愿意来帮一个厨娘呢……”
脚步声急促的在院中响起,声音慌张,可见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等她探头出去查看,一道中气十足却带着无措颤抖的声音便传入耳里,“今日早晨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曲娘你不能有事,你有事我怎么办?”
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后院显得有些响彻,只是大家却是在纷纷叹息,遇到这种事一般只能听天由命。
温太医从不会接手早产的妇女,他们都觉得这是不详的征兆。更何况如今自家主子三皇子变成这样,早已主持不了什么大局。
听后院男人的自述,她的妻子这是早产了。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朝代,早产便意味着可能一尸两命,自然无人敢上前医治。
“羊……羊水破了,怎么办,谁来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男人声音逐渐有些低哑,伴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系统,你不是说可以根据积分兑换奖励吗?”作为一名医者,温予柠最看不惯的便是眼前这样一幕,她在心里尝试朝系统问道。
系统:【宿主,恁如今的积分距离兑换无菌手术室和麻醉剂,还差15点积分哦。】
“那如果我提前兑换,这样可以吗?”温予柠有些不忍,继续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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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系统规定,如若情况特殊,可酌情处理。】系统机械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变换,只是继续检测着,【剧系统定位检测,情况紧急,给予特殊处理通过。】
温予柠从未觉得系统的声音如此好听过,她心底朝系统道了谢。
随后快步打开房门,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快把你娘子带进房屋,我可以帮她接生。”温予柠打开一个空着的房间,朝她们挥了挥手。
“王,王妃……”男人愣了一瞬,转而喜出望外,快速抱起妻子便朝温予柠这边跑来。
男人抱着妻子到房间门口,不顾形象硬是跪倒在温予柠面前,“王妃,我娘子意外早产,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黄管家在后皱眉:“王妃,接生一事不是小事,您……”
后半话不说出口,在场的也知道什么意思。
温予柠长在乡野,她不是温婉,没有被温负培养过,可以说就是一个草包。
温予柠不理他的话,将人扶起来,垂眸看向那名妇人的情况。
如若想要保全孩子那就只能进行剖宫产了。
她看了看男人,严肃开口:“如若你想要保证孩子妻儿,那一般的接生可能是行不通的。”
“胎儿母亲的状态极具不稳定,胎儿也一样,所以一般的接生方式可能会行不通。”
男子站在有些不知所措,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察觉不妙。
他声音颤抖,眼泪不禁从眼眶溢了出来,“我,明明今天都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就这样了,都怪我啊!”
“如果,如果我娘子不在了,我或者又有什么意义呢?娘子,你慢点走……”说着说着,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墙上撞去。
“等等!”温予柠火急火燎的止住男人的动作,有些恼火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死不死这种话随意挂在嘴边。”
“一般的接生的确救不了你妻儿,可是我有另外一种接生的办法啊!”
男子一顿,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他感恩涕零的对温予柠道:“王妃你说,只要能救活我的娘子,我……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温予柠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的方法是这里无人用过的,那就是剖宫产。”
“剖宫产?”
“简单来说就是,我会把你娘子的肚子切开接生孩子,后再将肚子缝合。”
其实这个手术对于温予柠来说难度不算大,她完全可以自己完成手术后再说。
但每一次接生都是让母亲在鬼门关走一遭,再加之无论是大小手术都必须让家属得知,他们医生暂时还没有全权处理的权利。
男子原本燃起希望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他面如死灰,可……王妃你要活活切开她的肚子,那不就是要我娘子死吗?!”
“你把她的肚子切开,孩子是得救了,可是她却……”
对面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温予柠知道让古代人短时间接收这样的方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语气平和,“现如今能保住你妻子的只有这个方法,否则她们面临的结局也是死局。”
“我知道这个方法在你看来有些荒谬,甚至不可理喻,但请你相信我,我有信心在救回你孩子的基础上,也把你的娘子救回来。”
4. 第 4 章
早产的女子名为曲蓝璎,原是府中的掌厨厨娘,但因怀孕的关系早已向简白悠告归了半年。
这次回府也是因为简白悠成婚的缘故。
三皇子府中的下人多多少少都受过简白悠恩惠,平日里也多亏他的照拂,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对此推脱。
曲蓝璎预产期距离现在足足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从早到晚也一直安然无恙。
可谁也没料到意外会在子时发生,更是在自家主子洞房时出事。
简白悠素来喜静,王府上上下下除了固定的管事仆人,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下人。
此时府中唯一的府医脸色煞白,因为他从没接手过接生一活,更何况当下他们面临的还是早产这一类棘手的问题。
听温予柠说要剖腹取子,他脸色更加难看,却努力保持着该有的仪态:“温姑娘,剖腹这事并非小事,据我所知,你一直生活在乡下,又怎会精通这类医术?”
简白悠如今虽然变得痴傻,但府中众人依旧将他视为主子,绝无二话。
可温予柠就不同了。
她十几年来出生乡野,只不过近期才被温府找回,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他们的主子?
更何况,这女子什么时候和简白悠发生关系不好,偏偏在回温家时发生那等关系,他们不得不怀疑是否是他人的别有用心。
府中众人绝大部分是不服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主人的,只是大多又碍于圣旨和简白悠的面,不敢直说。
可偏偏温予柠对面的府医不同,他向来嫉恶如仇,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
温予柠清楚府中下人对她的心思,想了想书中的剧情,但无法,书中对于三王府的描述实在是少得有些可怜,这些人一个都没有提及。
【宿主,此人原是太医院的吴然,虽医术没有温负厉害,却也在御医中算拔得头筹。因此,皇帝特地命他前来照顾三王爷,也就成了三王府的府医。】这时,系统适时给她介绍,【吴然此人说出的话虽不讨喜,却也算得上真正的直肠子。】
听到后半段话,温予柠眨了眨眼。
现在的系统都这这么先进了么,竟可以了解人心,最后还替这人开口解释?
只是不等她细想,另一侧的管家黄楠便道:“王妃,这是一条人命,我们断不能开玩笑啊。”
黄楠脸上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的鄙夷,只是却仿佛在对待一个三岁小儿。
他的话不似吴然直白,却是在变着法的说“你不行”。
现在这个情况,请稳婆来根本没用。
但在古代,御医是不参与接生的,所以他们现在大都把希望放在了全京城乃至全国唯一的女医温婉身上。
黄楠转头便对其余下人吩咐道:“快,快去以三皇子的名义请温婉姑娘前来医治。”
“慢着。”
温予柠脸色一冷,她原本是不打算开口解释的,但现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得不阻止。
“黄管家,包括在座的各位,现在曲厨娘的情况你们不是没看见。如若温婉不愿意来,曲厨娘怎么办?”她一字一句,举例道:“又或者,就算温婉愿意来,你们觉得曲厨娘撑得到那时吗?”
温予柠不愿意废话,她直接看向吴然:“吴太医,你作为太医应当最为清楚,你觉得呢?”
吴然背脊一僵,他当然清楚眼下的情况,可如果要照温予柠开腹的说法来,他仍觉得太过于不可理喻。
见吴然成默不语,众人瞬间熄了声。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黄楠最先侧过身,微微俯首:“王爷。”
简白悠点头,顺势走到他让出的空位。
当看清地上的人和鲜血,他一怔:“曲,曲姨这是怎么了?”
黄楠担心吓到他,便率先开口:“曲姨没事,只是要生宝宝了,王爷你先回房屋休息就好。”
曲蓝璎脸上面无血色,还挂着冷汗,但她还是坚持开口:“对,我……我没事。”
一向实诚的吴然也没有开口,众人纷纷劝他回去。
温予柠皱眉,这群王府的下人都是这样保护自家王爷的吗?
他只是短期性的智若三岁孩童,又不是智障到不能自理。
她朝简白悠挥了挥手:“悠悠,你过来。”
吴然在心底冷笑,简白悠是什么人,就算如今真痴傻,那也不会任人……
他心里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王爷真的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停在温予柠面前,乖巧开口:“娘子,怎么了吗?”
吴太医:“……”
黄管家及一众下人:“!!!”
温予柠勾唇,眼角弯了弯:“你觉得曲厨娘的状态如何?”
简白悠盯着被男人抱着的曲蓝璎,皱眉:“我觉得曲姨现在很不好。”
曲蓝璎暗道不好。
“悠悠,你看见了吗?”下一秒,温予柠便点了点头,指向地上的羊水和鲜血:“正常接生应当只有羊水,可现在却出现了血水。”
简白悠眉头皱的更深,他张了张口,脑中有什么答案浮现出来,却过于模糊,一瞬便灰飞烟灭。
温予柠看清他的变化,心下了然,继续开导:“曲厨娘现在这是早产了。”
“早产意味着胎儿和母亲面临着危险,稍有不慎一方胎死腹中,另一方则是大出血而亡。”
对于古代而言,温予柠默默在末尾补了一句。
简白悠这是记忆中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他脸色有些难看:“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吴然别开脸不语,在场的同样不敢吭声,因为他们知道,温予柠说的都是真话。
曲娘是真的会死。
曲蓝璎此时已经痛的晕了过去,抱着她的男人眼眶通红。
下一秒,温予柠无波无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有办法。”
简白悠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我可以给曲厨娘剖腹接生。”
少年立刻点头,曲姨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做不到就这样撒手不管,一声令下:“好,那娘子你就给曲姨接生吧。”
见状,府上众人一愣。
黄楠不可置信上前,“王爷,王妃这是要剖开曲娘的肚子接生啊,曲娘会死的。”
温予柠并不指望这人理解,她叹气:“我说过,我会保他们双全。”
这次不等黄楠开口,吴然就沉声道:“你用什么保证?”
少女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最终视线定格在抱着曲蓝璎的人身上。
因为今日结亲的缘故,男人身上穿着的是便服,温予柠也就自动无视了他的身份,可现在她细看就知道这男子是何人。
慕凡,这男人是王府的护卫之首,也是负责贴身保护简白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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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步走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唰——”的抽走慕凡腰间的长剑,将之丢到空地。
吴然以为这人是要给他摆王妃架子,咬牙:“什么意思?”
“如若我今日救不下曲娘,那么便一命抵一命,各位可满意?”温予柠不卑不亢的声音在敞亮的王府响起。
少女一身红衣,不施粉黛的眉目娇贵,一双狐狸眼明媚透亮,原本只是个看着漂亮极了的小姑娘,此时却显得高傲而清冷,极具锋芒。
如果问后来的简白悠什么时候对温予柠动的心,他想应该就是此时。
他想,温予柠生来便就应该光芒万丈。
黄楠面色犹豫:“王妃,此事……”
“好一个后生小儿!”吴然冷哼,甩了甩袖子:“可以,老夫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小小女娘要如何剖腹接生。”
温予柠知道这位太医是松口了,心里一松。
这件事除了简白悠,最有话语权的便是吴然,只要吴然这个太医松口,其他人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得不能松口。
然而,她的袖子却被人揪住晃了晃。
温予柠回头,便望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简白悠低头,悄悄凑到她耳边。
少年刻意压着声,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耳边:“娘子,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不成功我也会保护你。”
三岁小孩对于周边人的情绪变化向来敏感,小孩的话也一贯直白。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话竟然是简白悠说出来的。
温予柠原以为简白悠会让她别去救人之类的话,结果却是一句,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我会给你兜底。”
女孩心下一暖,顺势摸了摸那颗低垂着的脑袋:“真乖,放心吧,你娘子我可是很厉害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到曲蓝璎那边蹲下。
温予柠不在乎其他人的话语,但作为一名医者,她最在乎的便是家属意见。
“你同意这次接生吗?”她软下语气,朝一直一声不吭的慕凡问道。
温予柠其实是想好了的,如若慕凡反对,她也不会强求。
剖腹产对于现代很常见,但对于古代来说,这真的很需要勇气,没错,是一种信任以及豁出去了的勇气。
可下一秒,那个之前一直红着眼的人就这样直直朝她磕了个头,声音颤抖:“王妃,我同意,谢谢你愿意救曲娘,也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她啊……”
男人声音越来越小,温予柠轻叹,这其实真的只是个小手术啊。
“我自当会尽全力救她,你放心吧。”她拦住这人再次磕头的动作,指了指身后空出的房屋,吩咐人将曲蓝璎放进房间的床上。
温予柠临关上房门时,朝门外简白悠道:“悠悠,记得不准让人闯进屋内,不然我可不保证成功。”
她这句话是对简白悠说的,亦是对其他人所说。
可惜“三岁”的简白悠并不能参透其中的关联,重重点头:“娘子放心,谁敢闯,我就……我就告诉我父王定罪!”
温予柠噗嗤笑了一声,便关上了门。
吴太医则是黑脸,轻哼:“哼!本太医可不会去看一个妇人接生!”
慕凡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又对着房屋门口跪了下去,死死盯着那道门。
黄楠原本想上前,但最终又自顾自摇头。人小夫妻的事,他上去说什么?
5. 第 5 章
房屋内,温予柠轻吐出一口气:“系统,开启无菌手术室和麻醉剂。”
【权限问题,系统将开启入梦研学模板,在那里宿主将可以进行手术。】
什么权限问题?
温予柠皱眉,还没来得及询问,下一秒,便被强行拉入幻境。
原本空旷的房屋已经变了样,温予柠扫视一圈,心下一跳。
这是自己原先经常待着的无菌实验室,每一份陈列都一丝不差。
【往往出现的幻境,都是根据宿主平常学习的地点变化。】不等她询问,系统便道:【积分问题影响着剧情,目前积分过低,系统暂时不能给宿主提供实物,但系统给宿主开启了入梦研学幻境,宿主可以在幻境里自行发挥。】
温予柠总算明白了,这系统原先嘴里的酌情处理,原来是借幻境给她开小灶呢。
不过也行,这可比积分兑换划算多了。毕竟实验室里可是大部分药物仪器都有啊,哪还需要那些破积分兑换?
似是看穿宿主的想法,系统又道:【希望宿主不要依赖如梦研习幻境,幻境是提供宿主学习的地方,这次是破例。另外,幻境每日只可开启一次,望宿主且行且珍惜。】
温予柠:”……“
行,她一定且行且珍惜。
剖腹产对于温予柠来说简直就是个小手术中的小手术,麻醉生效后,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
可到底这也是温予柠第一次孤身一人进行手术,所幸,曲蓝璎没有大出血的情况。
她手速极快的收线缝合,只是在检查曲蓝璎子宫是否出血时,余光却注意到自己身后貌似站了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不知为何,竟是半透明状。
握线的手一紧,温予柠呼吸一窒,幻境里会出现其他人么?她从另一旁拿了一把手术刀,洋装不经意回头。
然而,等她正面转过身,那处却是空无一人。
不可能,温予柠并不觉得自己会出现幻觉。
“系统,如果幻境里出现了其他人,这是为什么?”
【嗯?系统不明白您的意思。】
系统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这类语气。
“你看见了吧?”温予柠一边清理腹腔,一边逐层缝合,“方才,有个人站在我背后。”
系统:。。。。
【宿主,系统有必要再重复一遍,这是您的幻境,是根据您的记忆所幻化的,就算……】
“就算出现一些东西,也是因为我记忆影响,都是虚影而已。你是想这样说吗?”
少女此时已经做完了最后一步,她收起器械,脱下身上的无纺布手术衣。
将医用废品丢进垃圾桶,待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眸看向对面的空气。
温予柠有一种感觉,她总感觉系统在透过某些东西看着她。或者说,这个系统或许就在自己面前。
系统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如实应和:【对,就是宿主说的这样。】
温予柠冷笑,张口想说什么,却突的传来一道婴儿哭啼的声音。
不等她反应,系统便率先关闭幻境,将几人送了回去:【成功将宿主送回,幻境已关闭。】
“呜哇——”
婴儿啼哭的声音还在继续,嘹亮有力的声音穿过房屋,穿进屋外几人耳里。
院外众人一喜,这距离温予柠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剖腹取子竟然短短时间便成功了。
但往往这时大家却紧张了起来,孩子是救出来了,那曲蓝璎呢?
大家纷纷想要冲上前去开门,但奈何前方一个是武功高强的慕凡,一个是自家主子。
在这两人没有任何举动前,自然没人敢上前做什么。
这时,屋内的房门被人打开,温予柠抱着孩子在门口粲然一笑:“手术很成功,母女平安。”
慕凡闻言脸上一喜,忙不着慌起身,却不想因跪的太久猝的一个娘跄。
简白悠在一旁连忙扶起他:“慕哥哥,你怎么了?”
“王,王爷,我没事。”
意识到自己失态,慕凡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但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顾礼仪跑进屋内,直接无视了温予柠手中的孩子。
温予柠没有错过他的这个举动,挑眉一笑。
这个慕凡,到也算是这本书乃至这个时代的奇迹,曲蓝璎也算是没选错人。
简白悠顺势走到她身边,平常看起来禁欲高冷的脸上笑容一扬:“娘子,悠悠一直守在门外呢,悠悠超乖的。”
这一张俊脸配上傻笑,实在是有些违和,但温予柠却觉得好看极了,她唇角上扬,毫不吝啬的夸赞:“嗯,悠悠真棒。”
“那奖励呢?”一米八几的少年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她。
温予柠没想到这人会来这出,不过想想,三岁小孩也的确如此,“那悠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吃糖!”
“王爷,现已过夜半,您这是把老夫的话又给忘了?”
简白悠清隽的脸色一夸,薄唇一憋,拉了拉身边人的布料,指着吴然便告状:“娘子,这老头惯会欺负我,他不准我吃糖,他是个坏人!”
温予柠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吴然面色一黑,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然同是看着简白悠长大的,就连之前他年少时在皇宫的起居住行都是吴然管教。
之前的简白悠哪会说这种话,吴然气的吹胡子,他抬脚就要去揪简白悠,却被黄楠给拦了下来。
“吴太医,别激动别激动,王爷此时不懂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就惯着他吧,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闹腾!”吴然原地跺脚,随后又看向简白悠前面的温予柠:“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她护着也你没用,只要老夫在一日,你就别想夜晚吃糖!”
被称为黄毛丫头的温予柠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有说支持简白悠吃糖啊。
这老头怎么一发起怒来就像一只炸毛的金毛狮王,看谁就叼着谁咬。
简白悠咂嘴,赌气般扭过头:“哼,不吃就不吃。”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僵持的气氛渐渐活跃了回来。
温予柠轻咳一声,将怀中的孩子摇了摇,凑到简白悠面前:“悠悠你看,这是妹妹,悠悠要当哥哥啦。”
谁知,简白悠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要妹妹!”
他往后一退,一举一动就像在躲避什么凶狼猛兽。
温予柠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逼他:“为什么呢?”
“反正我就不要!”
温予柠:“……”
她想,她终于找到她原来讨厌三四岁的小孩的原因了,就好比现在。
小屁孩脾气一阵又一阵,干什么都要哄。
而温予柠脾气急躁,最讨厌的便是哄人。
少女深吸一口气,这是你的培养对象,要想依赖值增加就不能凶他,你要有耐心。
她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遍又一遍的陈设,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悠悠是不喜欢妹妹吗?”
简白悠摇头:“没有。”
温予柠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那悠悠就来和妹妹玩一玩,好不好,妹妹很可爱的。”
闻言,简白悠有些犹豫,他上前一步,踌躇的看向温予柠:“那你得答应我。”
“什么?”
“你不能偏心。”
其实简白悠想说的是“你喜欢的人得依旧是我”,可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三岁孩童来说,这句话有些丢襻了,所以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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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了这句。
温予柠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她摇头:“我当然偏心。”
简白悠喉间一涩,眼眶渐渐模糊,可下一秒,女孩便道。
——“但我只对悠悠偏心。”
简白悠喉间的酸涩一瞬间褪下,心尖猛然跳动起来。
“咚咚咚”,那颗心跳的欢快极了,仿佛下一瞬便要跳了出来。
“好了,”温予柠将孩子递到他面前,毕竟府中除了慕凡这个丈夫,另一个则应该给简白悠这个主人看,“来看看妹妹吧。”
简白悠顺从的垂眸朝温予柠怀中的婴儿看去,新生的婴儿小脸通红,还皱巴巴的,连眉毛都没有。
少年直皱眉,“她好丑。”
温予柠没好气的抬手就要往简白悠脑壳上给一掌,却被黄楠给喊住:“王妃,使不得啊。”
“王爷现在是三岁小儿的性子,不是智障,你现在不教育他,要等何时?”她随便扫了黄楠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准准的给了简白悠一掌,“不准胡说,给妹妹道歉。”
黄楠意图为自家王爷说话,却不想自家王爷挠了挠后脑壳,笑嘻嘻的低头认错:“对不起,妹妹我不应该说你丑,但你怎么连个眉毛都没有?”
熊孩子,温予柠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词。
她忍着冲动,对“熊孩子”解释道:“妹妹是因为刚出生,还没来得及长出来,悠悠刚出生那会儿也是这样哦。”
“噢。”简白悠点头,若有所思看着婴儿。
还好,他那么丑的时候没让自家娘子看见,不然肯定也要被人嫌弃。
温予柠不知他的想法,只是照例将孩子递给另外两个人。
黄楠接过孩子,脸上笑得开心极了,就连吴然都难得笑了起来,“诶呦,老黄你看这孩子多乖啊。除了出来那会哭喊,现在一哭不哭,真讨人欢喜。”
黄楠也笑,苍老的脸上划过惋惜:“就是可惜是个女娃了。”
这个朝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太过普遍,但三王府里的人却不然,这里的一大部分都受简白悠影响,都将男女视为平等。
吴然一听这话便不开心了:“嘿,黄老头,你什么时候和外面那帮人一样了?”
黄楠一听他这话脸上笑容一收,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你想什么呢?我说的可惜是可惜不能和他爹练武了。”
温予柠听见这话挑眉:“女孩子怎就不能习舞了?”
黄楠:“王妃这话可莫要再说了,本朝女子向来都是在后院的,这等抛头露面的话若让其他人听去,可是犯法的。”
温予柠皱眉,她没想到竟是这样。
原书剧情里只说了这个朝代重男轻女意识严重,可却没说竟到了不准女子独立的程度。
她心下有了打量,眸子一垂,声音柔和:“黄管家言之有理,是我言重了。”
话落,原本进了屋的慕凡又跑了出来,无措道:“王妃,我和曲娘说了有一刻钟的话了,怎的还是不见她醒来?”
曲蓝璎本就陷入了昏迷,又打了局部麻醉,当然不会这么快醒来 。
温予柠安慰道:“曲厨娘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可能得要半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这……”慕凡心下有些忐忑,毕竟他是看见了自家娘子肚子上的疤痕的,王妃是真的将曲蓝璎肚子给剖开接生的。
“这样,如果你允许的话,就让吴太医进去给曲娘把个脉看看?”
“王,王妃,我不是怀疑您……”慕凡知道面前的人是救了他的妻儿的,他脸色通红,蹩脚的解释。
“我知道,”温予柠笑了笑,刨腹产让这些人接受也是难为他们了,她没再废话:“吴太医,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我想是时候去验证了。”
6. 第 6 章
第二日,整个上京城都炸了,百姓们凑到一起互相讨论着。
“听说了吗,那个温家的亲生女儿?”
“谁不知道啊,就那个草包女儿呗,嘿,竟然嫁给了三王爷。”
“三王爷虽然不复从前,但人的身份地位可都放在那儿呢,这草包小姐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你们两个消息可就落后了。”说话的人拿起自己桌前的茶水,神秘兮兮开口:“就昨日三王爷的新婚新婚宴上,府里那厨娘早产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厨娘什么时候生孩子不好,偏偏在人大喜之夜生孩子。
生孩子也就罢了,这可是早产呐,必死无疑!
“早就说过,这些娘们儿就是麻烦!”人群中的另一个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区区厨娘竟然敢在新婚夜见血,也得亏主子是三王爷,要是换了大王爷这些就等死吧!”
男子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场的女子不禁变了脸色,但又不敢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细软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你说谁等死?”
“还能是谁,当然是……”
男人转头的间隙愣住。
他身后说话的女子一袭青色轻纱羽衣,摇摆处束着一根银色的织锦攒珠缎带,其中镶嵌着的莹润剔透的珍珠与青衣互相映衬,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少女精致乌黑的长发挽起,漏出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整个人看上去清丽脱俗。
温婉无辜眨眼:“这位公子,你刚才怎能这般说清哥哥?”
男人见面前人的气质和打扮,便知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脸上再次戴上笑:“这位小姐在说什么简哥哥,我怎么听不懂?”
“她说的你听不懂,那本王来说你可听得懂?”简清悠一身玄色金丝祥云窄袖蟒袍,俊逸冷冽的脸上阴沉。
“大,大,大王爷。”男子血色尽褪,立马跪了下去,唇瓣蠕动,“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既然嘴这么碎,那就……”简清悠居高临下看着眼下的人自扇耳光,想起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他将原本“砍舌头”的话咽了下去,“那就自罚一百个耳光吧。”
整个京城都知道,大皇子简清悠行事狠厉干脆,要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姓名不过几分钟的事。
男子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手上动作重重打下,“是是是,谢大王爷仁慈,小的再也不敢嘴碎了。”
温婉则是没错过简清悠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是有些后怕这样的简清悠的。
可多年来的相处使然,再加上心底对他的爱意,温婉还是上前拉住简清悠的手臂,憋嘴朝他撒娇告状:“清哥哥,这人刚才还说人家是个麻烦。”
地上的男人一愣,没想到温婉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姑娘会诬陷自己,他连忙辩解:“我没有说过……”
“你是没有提我的名字,可刚才你却说了,女人就都是麻烦。”说着,温婉故作委屈:“婉婉已经成为简哥哥的麻烦了吗?”
简清悠皱眉,上前就是往那男子身上重重一踹,“给婉婉道歉!”
男子还试图辨别,可是简清悠便已经接连几大脚踹了过来。
没几秒,他便已经支撑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温婉磕头认错:“这位小姐,是小的无知,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
“没,没事的,你知错就改就好。”温婉默默勾唇,嗔怪的拉了拉简清悠的手指,“简哥哥,其实你不用为婉婉小题大做的。”
简清悠摸了摸女孩的头,当众宣布道:“以后谁敢和温婉作对,就是和我简清悠作对。”
温婉低头,明明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心尖却慌了神,面色也悄悄爬上一抹绯红。
如果温予柠在现场,她一定边嗑瓜子,边鼓掌道:多么熟悉的剧情,多么熟悉的话语,这不就是我那脑子有病,古早虐文里仿若智障的霸道总裁嘛!
只可惜温予柠现在在皇宫后花园,百般无聊的陪笑陪着当今的皇帝老儿。
皇帝老儿简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了,还乐呵呵的把玩着指头的花瓣:“予柠啊,你们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朕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啊,哈哈哈哈哈。”
温予柠扯了扯嘴角,说不紧张是假的。
虽然面前的老头看着慈眉善目,但这可是皇帝啊,他一个不高兴,将她分分钟钟斩了都没问题。
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开口,都关乎着自己的项上人头,怎么能不紧张?
她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简白悠清冷但幼稚的回答便响了起来:“我家娘子当然厉害!”
“哦哟!”皇帝老儿没开眼笑,连说了三个“好啊”,他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作为你的父亲,朕很是欣慰,你这三岁性子可比那时的闷葫芦脾气好多了!”
有夸必有但是,果然,下一秒简雍便道:“但作为皇帝,朕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安康,毕竟我朝中社稷可还指望着你呢。”
温予柠眉心重重一跳,如今太子之位迟迟未立,可这皇帝老儿竟然就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她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她对这个皇位压根没有丝毫兴趣:“皇上,臣女……”
“诶,别怕别怕。”简雍一眼就看出温予柠意图回避的举动,“老头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温予柠嘴角轻扯,“皇上,您这就折煞臣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雍这才真正的打量了一遍温予柠,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和你的父亲截然相反,挺好。”
温予柠怎么会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温负一家眼里都是权势,而自己从进宫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只管闷头静静站在旁边当个背景板。
她默默盘算了一下皇帝这一路的话,知道这个笑面虎是打定了要和自己说些东西,无法,躲是躲不掉的,她只能陪笑:“皇上言重了。”
简白悠看不透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满眼天真:“父皇,你和娘子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我和你的娘子在谈事呢。”简雍波澜不惊的眸子划过一抹悲伤,他叹息一口气,“白悠你先去找你母后,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谈完。”
察觉父皇在故意支开自己,简白悠不太开心:“我不。”
简雍皱眉,耐着性子道:“你母后那里有有糖吃哦。”
“我不。”谁知,一向爱吃糖的简白悠还是拒绝,“我要陪我娘子在这儿。”
注意到皇帝的视线,温予柠知道自己这是逃不掉了,掩下面上的烦躁,她柔声道“悠悠乖,你先去找母后,我和你父皇谈完事情就来,好不好?”
“你不准骗我。”
“娘子永远都不会骗悠悠的。”
简白悠犹豫,最后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
“行。”女人轻笑,随后和他小拇指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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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指腹相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简白悠:“谁变,谁就是小狗。”
温予柠点头,顺着三岁孩童的思维道:“嗯,谁变谁是小狗。”
得了应允,简白悠这才姗姗离去。
简雍盯着自家儿子颀长的背影,心底摇头,面上却是冷哼:“你倒是有本事 ,不过一日的时间,堂堂三皇子便如此依赖于你。”
温予柠这次没再避而不谈,她禁不住反问:“皇上难道真的认为,三皇子这是依赖于我吗?”
皇帝理所应当:“这难道还不是依赖吗,他三岁时可没这样对我,但他现在就差和你黏在一起了。”
不知是不是温予柠的错觉,她竟从这句话里尝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
“皇上没有看出来吗?”她一字一句的解释,“与其说这是粘人,倒不如说三皇子这是在找人陪伴呢。”
“就好像方才您支开他,他并不是粘我,而是怕我和您离开了,而没人陪伴啊。”温予柠道:“他这个年龄,其实心思并不难猜,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玩伴罢了。”
皇帝想到简白悠幼时的经历,难得成默了。
人人都道简白悠生来便是那天山顶端纯白无暇的一抔雪,是那云端处的皎皎明月。
他站得太高,让人望不可即。
可没人知道,这些高度都是他用自己的童年所换取。
在一众皇子公主还在嬉笑玩乐的年纪,他五岁便开始诵诗百首,甚至能指物作诗。六岁,琴棋书画便样样精通,随手便能现场编曲儿。
七岁,他便开始学习兵法。十岁,便能排兵布阵,只能的手指被兵器磨得全是血泡,他却笑得开心极了。
那时的简白悠还会跑到他的寝殿,朝他邀功:“父皇你看,儿臣做到了!”
可是后来的简白悠渐渐开始变得沉稳安静,直到身上再无一点毛躁。
简雍有时候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可有时候又觉得他这个儿子太过于完美了,他强大到觉得什么事都不需要别人帮助。
作为皇亲国戚,他的继承人顾然是好。但作为他的儿子,他希望他不要什么事情都闷着。
他想说,他这个父亲还在,孩子你可以试图依靠一下父亲,不用这么逞强。
谁知这样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简白悠就突然间,毫无征兆的,一夜变得痴傻智若孩童。
皇帝面上重新换上笑容,他看向身旁的人:“你的那个剖宫产很是成功,但朕却为所未闻呐。”
温予柠眼下一暗,这个皇帝老儿还在试探自己,她回想着书中关于女主的记忆,尽量回答的滴水不漏:“回陛下,臣女虽然一直待在乡下,但却也有师傅教授自己医术。”
简雍之前托人打听过,温予柠身边的确是有一个老者。
他眼前一亮:“那怎么不把恩师请来呢?”
“恩师已经逝世。”温予柠冷笑,“为了救一只野狗而死。”
简清悠,可不就是只野狗么?
见谁都要咬一口不说,恩将仇报更是淋漓尽致。
简雍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只得惋惜感叹。
温予柠看向他:“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讲?”
“简白悠这个毛病,你和他成婚时应该也注意到了。”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简雍见她已经戳破,也就没再绕弯子:“朕寻遍了天下的大夫,却都没人能治好。朕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方法让他回复如初?”
7. 第 7 章
换做常人或许早已一口应下,甚至夸夸其谈,但温予柠没有。
她很清楚面前这个人,但凡能坐上这个皇位的又有几个是没有心机城府的?
温予柠还没有傻到就这样把人头送上前。
“皇上此话可是折煞儿媳了。”女人低眉:“天下大夫都束手无措,我一小小女子又能如何呢?”
“哦?”简雍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温予柠自幼在乡野长大,可凭他的问话里不难看出女人话里的涵养,以及处事不惊的态度。
但他很快将情绪掩了下去,冷下脸:“你那剖腹产子现下可在我朝中广泛流传啊,怎的朕现在让你治疗一下你的丈夫,就如此不情愿?”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我让你治,那你就得治,岂有让你推脱的道理。
皇帝老儿是故意的,他在故意给自己施压。温予柠微不可查握了握拳,随后便直直跪了下去。
“请皇上明鉴,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臣妾的确能力有限……”温予柠双膝跪地,背脊却依旧直挺,“如果找到我的师姐,或许可以治疗王爷的病。”
“你说什么?”简雍一听她这话,便直直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师傅在收留我之前还有一个徒弟,那就是我的师姐。”两人眼神碰撞,温予柠没有任何闪躲:“据我第一晚所观察,三王爷绝不是什么顽疾,而是自幼被人下毒。而我师姐,最擅长的就是解毒。”
“胡闹!”简雍甩袖,“你可知,我儿白悠自小生活在皇宫,何来自幼被人下毒一说?”
“如果我没猜错,皇上近几年带三王爷看的大夫里,都掺不透其中缘由吧?”温予柠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太铤而走险,但她不得不这么做,“皇上何不试试让宫中太医为三皇子验验血呢?”
“三王爷身上的毒素下得很巧妙,这种药于无形,量不多,但日积月累那将是剧毒。”
“这种毒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但当积累到一定的临界点,那么它将会蔓延全身。”
“一般毒素先是直冲大脑,毒素的滞留会将脑组织的神经造成损伤,使得这人不得不变痴傻,最后毒素又慢慢蔓延全身,中毒之人自然就体恤乏力。”
“但这种毒素秒就秒在,它不会致命,它只会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变成……”说着,温予柠一顿,“废物一个。”
简雍面色难看,“你有何证据证明白悠是中毒所致?”
“我没有。”
一句轻飘飘的回答穿进皇帝耳里,简雍冷笑,“年轻人,不要这么……”
“我没有证据。”温予柠抬眼,语气依旧平静,“但皇上招太医来看一看,不能就知晓三王爷的血里有毒没毒了吗?”
听出温予柠话里的意思,简雍面色不变,如果这人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春去秋来,一花落尽一花开。四季轮回,一叶枯一叶长,终是桑田沧海。”帝王手中的花瓣垂落,他没有急着应和地上人的话,而是目光目送着花瓣飘落。
他此时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个闲情雅致欣赏景色的平常老者。
简雍笑着看向温予柠:“你听,朕遍的这首诗如何?”
少女微笑:“皇上的才能,自然是无人能敌。”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简雍捧腹大笑,也不与她计较。
“春逝秋至,四季轮回,乃是自然之序。”
“可是他们却忘了,纵使春天不复存在,春的芳华亦在。“
温予柠:“……”
这些上位者好像素来就喜欢说些文绉绉的东西,搞得怕人理解出其中内涵的意思一样。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乖巧应和:“皇上说的是。”
“你这丫头看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简雍抬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把白悠交给你,朕也放心了。”
温予柠起身,听出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推脱,微微欠身:“谢父皇信任。”
“哈哈哈哈。”皇帝又笑,“你方才说的话朕自有考量。”
温予柠垂眸不语。
“你就直接和朕直说,怎么样才能将简白悠治好。”皇帝继续道:“你那位师姐姓甚名谁?可是找到你那位师姐就方能治好我儿了?”
温予柠方才说的话不假,凭她一个人的能力的确不可能完全治好简白悠,她的确需要那位“师姐”。
“她和我同姓温。” 少女点头:“名为温芩。”
皇帝皱眉,莫名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又自觉是自己想多了,“行,朕会派人去寻你的这位师姐,但你这期间……”
温予柠勾笑:“皇上放心,儿媳自会照料好白悠。”
……
前往皇后寝殿的路上,
系统上蹿下跳,几乎直接炸开了锅:【你疯了吗?温芩已经死了,你要干什么?!】
温予柠一边跟随着宫女绕过错杂的后花园小道,一边在心底和系统冷笑:“她真的死了吗?”
【那不然呢?现在女主可是你,她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少女摇头,“你不会觉得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认不出来吧?”
系统成默。
温予柠继续开口:“既然你说温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那你怕什么呢,不过一个毫无身影的虐文女主而已,谁会在意过呢?”
系统干巴巴解释:“我没有怕。”
“嗯,你没有怕。”温予柠道:“是我怕。”
系统:…………
【出于人道主义,本系统严厉警告你: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务就行了,其他配角的人生轨迹最好不要去多管闲事。否则,你就等步入温芩的红尘吧。】
“你刚才说什么?”岂料,温予柠压根不买账,反而抓住它话里的漏洞,“什么叫做温芩的红尘?”
系统默默给了自己一嘴巴,让你多管闲事。
它轻咳:【我的意思是,虐文女主之所以被人欺负,就是心太软,还喜欢多管闲事。这才造成的悲剧,我当初选你来这个故事,可不是来看你圣母心泛滥的。】
“你知道你一心虚就会说很多话吗?”温予柠开口,“你给我看的剧情恐怕也不是真的吧?”
【胡说!本系统骗你有什么好处?!】
“哦,那就是被删减的,并不完整。”温予柠说的笃定,甚至都没有询问它。
意识到她是故意骗自己的话,系统:………
温予柠还想再套一些系统的话出来,可是系统却已经躲了起来,再加之丫鬟已经将她带进了皇后的寝宫,心仪宫。
她一跨进门,内里众人的视线便齐刷刷看了过来。
其中还有两位不速之客。
主位上方,女人一袭华丽的金红凤袍,长发高高挽起,头顶紫金翟凤珠冠,明艳而大气,标准的皇后打扮。
而她的左边的男人则是一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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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玄衣,神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温予柠:原来这就是虐文里的男主啊,一脸欠打。
一脸欠打的简清悠旁边,是生得一脸乖巧,目若秋水的温婉。
还不等在场的人开口,一身白衣,和简清悠鲜明对照组般,气质温和的简白悠便跑了过来。
少年忙不迭拉住她的手指:“娘子我们去母后那边坐。”
温予柠就这样被人拉着走到皇后面前,期间两人的动作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着。
温予柠直接无视这抹视线的主人,朝身旁的皇后福身:“儿媳拜见母后。”
皇后点头,微笑扫过两人握着的手,“本宫许久未见白悠如此黏一个人了,看来皇上所言的确不假。”
温婉轻笑,接过皇后的话题:“是啊,三王爷如今和姐姐的感情,真叫我好生羡慕呢。”
一母同袍,简白悠和简清悠两人皆是皇后所出,温婉自是不敢明着说点什么。
但温予柠却听出了她话里的一语双标,她也不恼,甚至愿意当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妹妹何须羡慕我,妹妹的姻缘不就在自己旁边吗?”
“你……”温婉似是有些诧异她会这么说,但随之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竟脸红的低下了头。
温予柠挑眉,其实她对温婉说不上厌恶,相反,她当时见温婉第一眼是欢喜的。
她是标准的颜控,温婉长相有是那种乖乖小白兔的类型,自然她就带了些滤镜。
可谁知这人第一次见面就给她准备了大惊喜,配上她无害的长相,真的可以说是标准的小绿茶了。
但你说这小绿茶坏吧,她又坏的不彻底。
在系统给她的剧情里,温婉算是个十足十的绿茶,什么诬陷背后传谣言的招式她全都用了过来。
好比温芩学会了什么,她就一定要学的比温芩好,然后再到温芩面前炫耀一通。如果学的不好,她就朝温芩放话一定要打败她。
这些在温予柠看来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但简清悠就不同了。
这个男人不似温芩那种用嘴,他是直接动手,将温芩打压的毫无反抗之力。
温予柠有时候看着温婉就在想,她这种骄傲的大小姐性格,为什么会愿意放低身价去追逐这样一个男人呢?
就因为她帅吗?那温予柠觉得简白悠可比那死人男主帅多了。
比男主帅多的人突然递了个酥饼到她嘴边,笑得明媚极了:“娘子你吃这个,好好吃的。”
温予柠抬手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悠悠吃就好了,我不喜欢吃这些零食。”
简白悠面色一垮,但也没固执让她吃,自己猫着腰便在桌上啃了起来。
看着就像一只失了宠的猫咪,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也塌了下去,好不可怜。
到底还是三岁小孩的性子,温予柠叹气:“那,悠悠给我吃一点吧?”
“不要,你不是不喜欢吃吗?”少年眨眼。
“嗯,也可以偶尔吃一点。”
“啊,”简白悠唇角上扬,将手中的饼换了个没吃过的方向,凑到她嘴边,“那娘子吃一点哦,尝尝味就好,如果不喜欢也不用强迫自己的。”
温予柠失笑,刚想说没有强迫自己。
下一秒,一道阴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温予柠,我三弟如今不懂事就罢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竟也当众这样!”
“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
8. 第 8 章
温予柠不慌不忙咀嚼着简白悠手中的桂花酥,入口香甜,唇齿间是浓郁的桂花清香。
温予柠平常并不喜欢甜食,所以这个味道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过于齁甜了。
不过此刻,她却觉得这点融化开来的甜味好极了。
简白悠见她脸上洋溢着笑意,也跟着“咯咯咯”勾唇,末了还看向皇后左边的简清悠:“大哥,你不要凶我娘子,是我让他吃的。”
那头,简清悠听这话脸色沉的更是可怕,他桌下握着的拳一紧:“简白悠,你如今不懂事,我不和你计较,但你身边的人可是明知故犯。”
“敢问大哥我明知故犯什么?”温予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从乡下归来的村妇而已,所以她咽了咽嘴中的桂花酥,便装傻大声反问:“悠悠不过是喂了我一个吃食而已,大哥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简直是冥顽不灵!”简清悠恨铁不成钢般道,“我母后可是还在场,你怎能如此不懂规矩,竟公然在此场合玩起闺房趣事。”
“这怎么能叫冥顽不灵呢?而且不过是喂个糕点而已,怎就扯到闺房趣事了?”温予柠双眸朝皇后一眨,“母后向来仁慈宽厚,明知事理,我和悠悠这不过是小别胜新婚罢了,母后才不会怪罪呢。”
她此时的表情恍若一个不谙世事,只是在朝母亲撒娇的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这头皇后还没发话,温婉便缓缓道:“姐姐,‘小别胜新婚’可不是这么用的。况且大王爷言之有理,你现已和三王爷成亲,也算是皇亲国戚,更应该注意言行举止,断不能在如从前那般任性了。”
温予柠:“………”
小别胜新婚不能这么用吗?作为一个理科生,她个人是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问题的,反正大体就那个意思。
不过该说不说,温婉这么一句话下来,可谓是把简清悠的面子给拉了回来,还顺带将她拉踩了一通。
“妹妹的话言之有理。”温予柠脸上笑容不变:“不过,我明明也才刚回温家几日,现在更是已经嫁了出去,妹妹是怎么知晓我从前的脾气的呢?”
没料到温予柠竟真会顺着自己的话来,温婉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随后软着声道歉:“对不起姐姐,是妹妹关心则乱,说的话没有考虑周到,是我的错。”
温婉这一招下来我见犹怜,她旁边那个一身黑的白眼狼立刻心疼了。
“温予柠,你如今怎就变成这样了?“简清悠一脸痛心,朝着温予柠便低喝:“你立刻给婉婉道歉!”
标准的虐文特定桥段,它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在书外时,温予柠看到这种桥段便想暴打男主一顿,更别谈现在这个直接站在她面前的了。
“什么叫做我如今变成这样了?”温予柠可不会惯着这种霸道总裁,她冷笑,“我和大哥好像并不熟吧,况且,您到现在连个救命恩人都认不清,还有耐心来看我变不变呢?”
“大哥向来都喜欢强迫别人,温婉姐姐哭又不是因为我娘子,我娘子可一句重话都没说。”许是火药味太过严重,“三岁孩童”的简白悠努了努鼻子,“倒是大哥摆着张脸吓唬娘子,怪吓人的。”
温予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温婉则是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口:“三皇子,我没有哭……”
其中只有一人火气越来越旺,简清悠抵了低后槽牙,“简白悠,你有本事在说一句,信不信我当着母后的面抽你。”
简白悠“哼”了一声,拉了拉皇后的袖子,又往温予柠那边靠了靠,随后指着简清悠道:“母后,娘子,你们看,大哥又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温予柠听见这话,硬生生将笑意咽了下去,上扬嘴角却宣誓着主人的愉悦,她附和道:“就是就是。”
简清悠没有错过这两个人的小表情,他转头再看身旁的温婉,就连温婉唇角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他拍桌怒吼:“简白悠!温予柠!你们是想找死吗?!!”
“行了,”皇后则是习以为常打断几人的对话,“清悠你这几年性子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我看白悠不是三岁孩童,反倒你这个哥哥才是。”
“母后……”简清悠想要反驳,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本宫记得你两幼时便是如此,”皇后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脑海里闪过的是幼时两个儿子的记忆,“那时白悠的性子还不算安静,而你这个哥哥对他更是格外严厉。那时白悠因为罚抄一事被你追着骂了一日,他便喊了你一日的易燃易爆炮仗。”
皇后说到这难得的笑出了声。
简清悠硬着脖颈道:“母后你也说了是从前,你看看如今简白悠这样,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皇后看了看现在身边的两个儿子,仿佛和记忆力的影子重叠,“当初你小小一个便刻板不苟一笑,而白悠则是顽皮吵闹。可现在转眼,刻板的依旧一股筋,反而顽皮的变得安静而理智。”
简白悠一头雾水:“母后你在说什么?”
“你们可知,当初我和你们父皇,为何给你们一人带清一人带白?”皇后没有回答简白悠的问题,反而看向他问道。
简白悠摇头,单纯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儿臣不知。”
“当初给大哥清,是想要他一生清正,活的比谁都通透。”她随意摸了摸放在桌前的鲜花,“给三儿的白,是想要他保持纯洁,不要受外界的污秽所影响,坚持做自己。”
“可到头来,这两个字都没有在你们身上显现。”
简清悠皱眉:“母后,你什么意思?”
“清悠,做人不要太过于死板,母后只希望你能活得通透。”皇后笑而不语,“既然有些事情已不可挽回,那就顺从自己的本心,强求不得。”
温予柠和温婉听见这话一怔。
原著里,皇后是后期才出现的人物,她是为数不多站出来阻止简清悠虐温芩的人,也是为数不多后文里让温芩遵从本心的人。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剧情,温予柠方才才敢和她这么说话。
可是现在皇后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
温芩则是面色煞白,她当然知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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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段,也知道皇后的为人。
前世所有人都觉得温芩作恶多端,是她对温芩和简清悠挑拨,才造成了温芩的惨状。
可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温婉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死温芩。
她只是想,或者是从她见到温芩开始,她潜意识里就只出现了一个念头。
——必须让温芩远离温家,简清悠也只能是她的。
最恐怖的时候,温婉脑子里不是没出现过要设计杀死温芩的想法。
可她有时候又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明明是自己占了温芩的身份,明明不是她愧对自己,只是她出现的时间不对,她偏偏出现在自己和清哥哥即将订婚的时候。
只是,只是………
温婉不知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简清悠,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人只能是她的。
所以,当她上一世知道温芩是简清悠救命恩人时,她下意识就将那个玉佩偷了过来。
作为名满京城的温家大小姐,温婉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放下一身傲骨去这么做。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甚至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不能让简清悠和温芩在一起,应该和简清悠在一起的人只能是自己!
温婉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爱生恨,但她知道,温芩什么都没做错,她不应该对温芩起杀心。
但杀意太过浓烈,她又怎么可能压制得住。
所以温婉便开始处处和温芩做比较,赢了她便开始在她面前炫耀,输了她便委屈似的找简清悠哭诉。
每每看到简清悠为自己出头,处处贬低温芩时,她的内心才好过的多。
温婉做的这些,原本就是想让温芩滚远些。
可谁知温芩压根不在乎,反而对她说“你幼不幼稚”?
那一刻温婉觉得或许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简清悠开始用手段对温芩动手,严重时甚至还让人对她进行侵//犯。
温婉便是从那时开始对简清悠产生恐惧的,可到底是心中对他的执念太大,她无视那抹恐惧,甚至配合着简清悠。
再到后来,温芩自杀,温婉做的一切小动作被千夫所指,就连那个真正动手的简清悠也要反过来着手处理她。
温芩早已陷入昏迷,没有人会为她辩解,亦没有人会相信她。
除了一人。
只有皇后选择一言不发,只有她一个人默默为自己处理后事,甚至会到她的墓前说:“温婉,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没有错。”
重来一世,温婉不知为何,对杀了自己的简清悠依旧喜爱。
只是现在她一直记着皇后这句话,她选择相信自己。
所以在得知自己重生那一刻起,温婉便打算直接掐断和温予柠的联系。
她设计让温予柠嫁给痴傻的三皇子,这样温予柠不但远离了自己,也和清哥哥一刀两断。
可是现在皇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浮现,难道皇后也是重生的吗?!!
9. 第 9 章
“温婉,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皇后没有错过温婉脸上的表情,她笑着拉过少女的手:“你这孩子呀,有些事情不要什么都闷在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这不,现在你还有了个姐姐。”
说着,她又拉过温予柠的手,将两人紧紧的手紧紧搭在一起:“你们是两姐妹,不论有没有血缘都是,莫不要因为一些小打小闹而生了隔阂。”
两个人的手被上下搭在一起,温予柠能感受到温婉手心下的冷汗,甚至有些细微的颤抖。
可这是为什么呢?还有皇后说的这些话又是何意?
什么叫做因为一些小打小闹生了隔阂,明明她才回家不久,难道……
温予柠眼底一凉,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从她穿越进这本小说开始,原本应该顺理成章归家的剧情,变成了被人污蔑和简白悠苟合,随后更是被隐隐安排嫁给简白悠。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不是吗?仿佛有人在为她铺路,也仿佛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扰乱剧情。
可是是谁呢?这个世界会有谁能脱离小说剧情的掌控?
会是皇后呢,可她如果要让自己嫁于简白悠的话,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温予柠想抓住脑海中零星的记忆,可却又太过模糊,一闪而过。
“予柠?”
直到耳边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温予柠这才回过神:“母后,抱歉我失神了。”
皇后闻言也不恼,再次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今见你和白儿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本宫也就放心了。”
“白悠自束发之年便出宫开府,多年来他一直是我两个儿子中最放心的一个。”女人面色有些悲痛,“可偏偏那年却发生了这种意外,如今听说你能救治此病,不知是真是假?”
尽管书中皇后出现的场景都是和善良善之人的代表,可现在温予柠却不敢有什么表示了。
一是,如今剧情完全已经偏离了,明明该后期出场的人物,却在此时出现。
二是,皇后方才说的话,让温予柠不得不怀疑她做了什么,又或者知道些什么。
“臣妾愚笨,仅我一人只怕并办不到。”温予柠将先前的措辞搬了出来,“须找到温芩,也就是我的师姐,才有希望。”
“温芩?”温婉默默念了一遍口中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简清悠则是皱眉:“我怎不知你何时还多了个师姐出来?”
见对面两人神情各异,温予柠嗤笑:“大皇子日理万机,当然记不得我师姐。”
“你不是很好奇当初昏迷之时究竟是谁救的你吗?”
“实不相瞒,救你的人的确不是我。”
温婉听她这么说,心下一窒,明明自己应该开心才对,为何,为何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简白悠则是拍桌冷笑:“好啊,你如今倒是不打自招……”
“救你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温芩,并不是我温予柠。”他话还没说完,温予柠便继续道:“难道大皇子真的毫无映像了吗?”
作为本书的男主,也作为女主的配偶,你真的就这么毫无映像了吗?
温予柠挑眉,张口正准备说话,脑海里那道冰冷的女音便再次响起:【宿主,我们是要更正剧情!!不是让你激起矛盾!】
温予柠:这也算是激起矛盾吗?
系统:【当然算。温芩如今已被抹除,希望您不要再提及此人,否则我不能保证您是否会安全待在这个剧情里。】
“那你早说啊。”一听这话,系统送了口气,谁知温予柠继续道:“所以你是让我顶替温芩,以此来抹杀她,是吗?”
系统:【请宿主不要妄加揣测,温芩只是简单的在这个世界灭亡了而已。】
“是吗?那你每次这么紧张干什么?”
【您什么意思?】
“我好像每次只要和其他人提到温芩,你就格外紧张?”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没有。希望宿主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您一直这样违反剧情,那么系统有权收回绑定。】
温予柠无所谓:“那你收回啊,刚好我还不想你这玩意待在我脑子里。”
【收回绑定您将在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户,没人认识您,您也不会有任何身份。】
温予柠当然知道如果自己在一本虐文中黑户将面临什么,她微微眯眼:“你在威胁我?”
系统语气不变:【我只是在提醒你。】
温予柠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她还没到那个有资本谈条件的时候。
收起脸上的冷意,她没心没肺道:“行,你赢了。”
这头见简清悠沉默不语。
温婉无视心底的怪异,回想了一遍自己两世的记忆,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找到温芩此人:“姐姐,你在胡说什么?”
“啊,”温予柠被系统摆了一道,也没有心情再扯:“那你就当我是胡扯吧。”
最终还是皇后打断了几人,她摇着头看向左边的两人:“婉婉,还记得本宫说的话吗?”
温婉对于皇后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但更多的是感激,她垂下眼:“是臣妾一时心急。”
皇后摇头,“切记,不要因为爱人而忽视了亲人。”
温婉一愣,随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面上一热。
简清悠则是皱眉:“母后你在胡说什么,婉婉只是将我当做哥哥而已。”
“你们是本宫看着一起长大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还像个二愣子一样。”皇后敲了敲他的头,“如今你三弟和二妹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独留你这个大哥。”
简清悠有些头大:“母后儿臣暂时……”
“你这暂时都说了多久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打断:“行了,今日母后就去和你父皇商讨,选个日子便将你和婉婉的婚事定下。”
温婉一喜,却还是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端庄:“娘娘,此事不用急于一时的。”
皇后视若无睹,摆了摆手,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搀扶。
“今日本宫找你们前来,就是为了此事,现在事情说完了,本宫也乏了。”
“你们都散了吧。”
……
无法,皇后一发话,即使简清悠想说什么,也不好越矩。
离开皇后寝宫的路上简清悠一直黑着脸,尤其是目即到前方两个人的相握着的双手时,心中的郁闷更加烦躁。
温婉上一世是见识过简清悠发怒的,她有些后怕的和他无声拉出一段距离。
末了,柔声开口:“清哥哥如果实在嫌弃妹妹,可以去和皇上解释的。”
简清悠移开视线:“解释什么?”
“我相信只要清哥哥去和皇上说明,一定可以解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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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婚约的。”
“本王为何要解除婚约?”男人轻嗤,像是故意说给前面的人听,“婉婉自幼和本王长大,又是你救了我,这个婚约自然应该落在你头上。”
前方温予柠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和这人结婚是多大的恩惠呢,这个神经病。
简白悠则是现在才听明白,他悄声对旁边的人道:“娘子,所以我大哥这也是要成婚了吗?”
“嗯,你父皇应该不久以后就会下旨了。”温予柠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我们那样大摆宴席啊?”简白悠脸上笑得天真,欢快道:“喜宴上的饭菜可好吃了,糖果也可多了!”
简白悠步伐轻缓沉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开心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温情脉脉,犹如春雨拂过。
俗话说得好,只要人长得好看,不论做什么表情都不会觉得怪异,简白悠此时便是如此。
原本脸上近乎稚嫩童真的笑容,此时却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反而如温润公子一笑,如沐春雨。
但说出的话,却是在是有些割裂的违和。
谁家这么大的男子还会这么贪吃啊,温予柠轻笑,却配合着道:“会,他们会摆宴席的,到时候悠悠可以去吃个够。”
一行人一前一后,隔的并不算远,再加上温予柠和简白悠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他们说的话自然也就被简清悠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下一秒,不等他发作。
他原本安静,温润有礼的弟弟便先转过头拍掌:“王兄,新婚快乐!还有,你们的婚礼能不能办快点,我想要吃席!”
简清悠压制着脾气,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现在皇弟智力不正常才道:“三弟,如若你有想吃的东西,可以来大王府,皇兄让厨子做给你吃。”
简白悠憋嘴:“我出不来的,慕哥哥和吴老头他们会死死看住我,还不给我吃东西。所以你们一定要办宴席啊!”
简清悠:“………”
“悠悠现在不懂事,请大王兄见谅。”最终还是温予柠看不下去,将这傻孩子拉到自己身后:“我在这里提前祝贺妹妹和大王兄新婚快乐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打算转身带着简白悠离开,谁知手腕突的被身后人死死拉住,力道之大。
温予柠用了点巧劲,一把将人给甩开,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大王兄可是还有什么事?”
她竟然问他有什么事?
简清悠眸子闪过恼怒,这人明明当初不是这样对他的,现在这是想换一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不成?
“你什么时候和我三弟这么熟了?”男人嘲弄一笑,“我劝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别企图利用我三弟引起我注意。”
温予柠:???
这人在说什么,这还是中文吗,到底谁给他的自信?
“第一,他是我的相公,我不和他熟和谁熟?”接连两次被人说勾引他,温予柠忍无可忍,“第二,你脑子有病吗?还是神经病犯了,看谁都喜欢你,你是比我家王爷有钱,还是比他长得好看。”
“癞蛤蟆照镜子前也得洗洗脸吧,你这怎么脸都不洗,就上赶着看谁都喜欢你。”
温予柠哐哐一顿输出,最后看向他旁边的温婉:“妹妹,这人犯病已久也就算了,你这个做大夫的怎么也不看着点,竟让这个神经病在大街上乱跑。”
10. 第 10 章
虽然简清悠不知晓神经病的意思,但听前半句就知道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话。
身旁的拳头紧了又紧,他面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温予柠轻晒,丝毫不见畏惧的神色:“你这样的,本小姐可看不上。”
温婉这次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震惊,她甚至来不及做表情管理,就这样直直看着对面的人。
前世的“温予柠”有这样的神色吗,前世的那个呆瓜怎么可能会骂人,甚至带着个人情绪去贬低一个人?
如今面前人说出这一番话是张扬明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
温婉看得出来,这人是真的看不上简清悠。
可是……可是这一切明明不是这样的,“温予柠”应该是喜欢简清悠才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如若,如若温予柠不喜欢简清悠,那她这么久以来是为了什么呢?
重来一世,温婉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保住自己温家的千金之位,也要保住自己和简清悠的感情。
可现在温予柠却告诉她,她是真的不在乎简清悠这个人。
温婉此时明明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抹茫然。
茫然什么呢?温婉不知道,也想不到。
那边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温婉的异常。
简清悠再一次被面前的人气到无话可说,如若温予柠不是简白悠的妻子,他大有方法将这人碎尸万段,可偏偏却木已成舟。
他气急败坏的甩袖:“很好,温予柠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别后悔!”
温予柠翻了个白眼,这人的霸总语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变。
她毫不留情的拉着简白悠走人,末了,朝那人骂了句:“煞笔。”
煞笔是什么意思,无人而知。
温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几人聊天的内容仿佛嘈杂的背景音。
眼前依旧是那道熟悉的背影,欣长苗条,浅绿色的纱裙在悠长的宫门中显得悠然自得,仿若一片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不知怎的,温婉突然就想追上去。
这样想着,她的确也这么做了。
只是才刚迈出一步,手腕就猝的被人拉住。
“你要干什么去?”
男人带着冷质的低沉声响起,紧紧攥着手中纤细的手腕,仿若一使劲便就此折了,就和方才那只将他甩开的手一样。
想到这,简清悠手上的动作又重了重。
温婉感受到手上的力道,眉间一皱,张了张口。
可在回头的间隙,眸中倒影出了男人五官分明的脸庞,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脸上再次恢复了柔弱的神色:“清哥哥,你弄疼我了。”
“是我失态了,抱歉。”简清悠见这样的温婉,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
随后在心底暗骂,简清悠你是疯了吗,竟然去想那种虚荣的女人,她怎么配和婉婉比?
温婉一直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她大梦初醒般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
原先的茫然被嘲讽取代,她真是妄想天开。重来一世,温予柠怎么可能会放弃清哥哥,一切不过是她的欲情故纵罢了。
想到这,温婉装作不经意拉了拉袖口,漏出被捏红的手腕:“那清哥哥,我们也先回去吧?”
简清悠视线向下,目及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腕。在肤色的映衬下,那圈淡淡的红痕实在是有些扎眼。
他皱起眉:“先不回,我们先去太医院看看。”
“只是小伤,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行,”男人牵上她的手,带着不由分说的语气,“必须去看看,才能放心。”
温婉下意识想要抽离,却被那人紧紧牵住。她嘴角微微上扬,很快被愉悦所代替。
城墙另一侧,他们的一举一动被人尽收眼底。
第一次做这种勾当,皇帝跺了跺麻了的脚:“看来传言也并非如此,那温家大丫头哪有喜欢清儿的样子。”
见皇后不语,他又自怨自艾道:“不过那小丫头和清儿的婚事,朕还是觉得有些牵强。”
“何来牵强一说?”皇后见两人走远,这才直起身开口:“你看看方才婉儿手一红,清儿就忙不迭带人去寻太医。换做常人,清儿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也说了,两人这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意嘛。”皇帝仍有些不认同。
“当局者迷。”见简雍不听劝,皇后语重心长解释:“清儿素来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我们何不推波助澜一波呢?”
“只怕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简雍想起方才的两波人,“照你的逻辑来,我倒反而觉得,清儿对那个大丫头的感情不同。”
“皇上这还什么意思?”皇帝的话本就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可谁知她脸色一变,“那温予柠如今可是白儿的妻子!”
两人不同于往届的君王后嫔,简雍与雁展仪两小无猜,自他登基便许诺只有雁展仪这一个皇后,后来也真的就此遣散后宫。
从年少相许,再到如今的白头偕老,两人依旧恩爱如初。
没料到妻子的反应这么大,他慌忙解释:“想什么呢,朕的人品你还不清楚吗?我是说对比清儿看两人的眼神,只是打个比方。”
雁展仪冷哼,“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再说,清儿到现在不也没有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的默契,简雍自然听得出对方这是下定了主意,要将两人指婚。
他叹了口气:“行,都依你。”
雁展仪见他应下,另起话头:“那个温家的小女儿恐怕并没有传言的那么简单,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
“当初我们寻遍天下名医,若不是你当初提醒下毒这一因素,我们恐怕如今都被蒙在鼓里。”简雍同样收起玩笑,点头应和:“这一消息我们从没有向人透露过,可这小丫头竟短短一天时间便查了出来。”
“到底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得确需要查查。”
皇后微微眯眼,“这丫头,和我所了解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呢。”
“哦?”
皇后笑而不语,眸中不见平常的和善:“若此人心存不轨,本宫只能将其斩之。”
………
皇城外,简白悠想上前牵住温予柠的手,却不想对方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他一不小心就牵住了上方的手腕。
“嘶——”温予柠之前没感觉到不适,可在这时却因为这一举动,突的倒吸一口凉气。
简白悠面色一白,以为温予柠这时在规避自己,他低下头:“对不起……”
和一只犯了错,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没什么两样。
温予柠一变拉开袖口,一变没忍住低笑出声:“跟我对不起什么?”
“我,我不应该随随便便拉娘子的手。”
温予柠看向身旁的人,男人似乎格外喜爱白色。一张脸精致得恰到好处,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反而似那干净清澈的白雪,温润通透,如望而不及的“皎月”。
只可惜“皎月”终是坠落人间,纯白无暇的雪花自此任谁都可以染上一抹“污色”。
这样算起来,温予柠觉得自己还是挺赚的。
简白悠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可现在却像个小孩一样。她每天只需要随便应付几句,不但有吃有喝有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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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就是梦中的生活啊。
“既然是你娘子,当然可以拉。”温予柠没忍住上手薅了一把男生毛茸茸的脑袋,顺手牵过简白悠。
简白悠似懂非懂,却没错过她手腕上一闪而过的红痕,将来人的手甩开。
温予柠没料到这小屁孩会甩开自己,挑眉:“嘿,小屁孩长本事了?”
简白悠却不管,固执的轻轻拉过她的手臂,掀开袖袍。
果然,温予柠细白的手腕上是一圈红痕,光看着就翻疼,刺眼得紧。
温予柠之前做课外实验不是没磕碰过,对于吃饭的手更是小心翼翼,见手腕没青,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有点泛红,不是什么大事。”
简白悠却是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泛红的地方,眼眶有些模糊:“是,是不是大王兄弄的,他可粗鲁了,以前我也是这样被他打过来的。”
豁,温予柠没察觉男生的情绪,只是心大道:“他还打你啊?”
下一秒,一滴泪水猝的滴落在手心。
温予柠一僵,旁边的人自顾自抽泣起来:“呜呜呜呜,你疼不疼?大王兄又打人了,我要去找母后父皇告状。”
温予柠:“……”
这三岁小孩都这么容易哭吗?
她连忙垫脚上前捂住来人的嘴,巡视了一圈,见没其他人才开口:“悠悠,我不疼的,刚刚是我和你大皇兄闹着玩呢,不用去告找你父皇母后。不要哭了,昂?”
察觉手下的人点头,她这才松手。
简白悠清澈的眸子看向她,打了个哭嗝:“娘子,娘子真勇敢,我之前每次被大王兄打,可都疼了。”
温予柠:“……”
原著里简白悠有皮得经常被简清悠打吗?
温予柠回想了一遍剧情,可无奈,书中关于这位男主弟弟的描写实在是太少了,她根本找不出这些微小的事情。
慕凡一早便已经在马车边侯着了,见两人的身影,他挥了挥手。
温予柠上前,“回府吧,我们从早晨便出来了,算算时间,曲厨娘也应该恢复了。”
慕凡昨日晚上便见识过自家王妃的医术,他立刻下跪感激:“谢王妃救命之恩!”
温予柠眼皮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给我行如此大礼。”
慕凡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固执的下跪,只是弯腰抱拳:“王妃的恩情奴才谨记在心,只要王妃需要,我慕凡绝对义不容辞。”
那头简白悠见两人寒暄完,一个箭步哼哧哼哧便自己上了马车。
末了,探出颗脑袋,伸出手欲拉温予柠上来:“娘子,快走吧,悠悠都饿啦。”
温予柠失笑,却也就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车。
马车稳稳当当的向前行驶,简白悠有一搭没一搭吃着桌上的瓜果。
温予柠其实是有些讨厌小孩的,小孩太过于吵闹麻烦,而她最讨厌的便是麻烦。
但对于三岁的简白悠她却觉得还好,甚至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见女生一直盯着自己,简白悠将手中的水果递过去:“娘子,你要吃吗?”
温予柠摇了摇头,引诱道:“悠悠,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简白悠点头。
温予柠笑着看他:“你其实不用叫我娘子的,我们可以换一种叫法。”
“啊?”男生眨着懵懂的眸子。
“你可以叫我姐姐。”
虽然简白悠比自己大一岁,但他这状态,给温予柠当弟弟简直绰绰有余。
再加上娘子对于温予柠来说,实在是有些别扭。
简白悠:“?”
11.第 11 章
简白悠此时虽然智力不算正常,但怎么说也是三岁小孩的智商,基本的称谓关系还是懂的。
他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天真的看向旁边的人:“不应该是母后和父皇的孩子,且年纪比我大才应该叫姐姐吗?”
温予柠勾唇一笑:“不一定要血缘关系啊,就好比外面的慕凡,你不也喊他哥哥吗?”
“嗯……”男生脸上闪过些许懵懂,“那是因为慕哥哥比我大啊。”
轻咳一声,温予柠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胡扯:“对呀,悠悠不知道吧,我其实也比你大。”
“那……”简白悠张了张嘴,试探性道:“姐姐?”
男人声线磁性清润,尾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许不自知的缱绻。
温予柠心下愈发满意,只是还不等她夸奖,简白悠又快速摇头:“不行,这称呼是不对的。之前父皇和喜婆都同我说过,我应该叫你王妃。”
“这个王妃……”温予柠面上的表情不变,继续引诱胡扯:“它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姐姐这个词也是可以的,甚至更显亲密。”
这词简白悠没再反驳,单纯的眨了眨眼,乖顺道:“好,那以后我就叫王妃为姐姐。”
温予柠欣慰点头,再次摸了摸那人毛茸茸的脑袋,夸奖道:“悠悠真乖,姐姐最喜欢这样的悠悠了。”
简白悠眼神一亮,耳根处也悄然爬上一抹绯红。
这是第一次有人毫不吝啬的夸奖他,也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他,简白悠满足的蹭了蹭那只手。
温予柠并不清楚这人的心理变化,只当是小孩子心性。
穿来的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一是提防剧情规避男主,二是她一直在盯着温家的情况,就怕他们给她弄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桩事,马车又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驶,沉寂许久的疲惫渐渐爬了上来,温予柠很快就睡了过去。
迷糊中,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迷糊中,温予柠蹙了蹙眉。她是有感觉的,但是因为太累了,她也就由着去了。
她原本就是侧做在内里,眼看头部一个娘跄就要磕在木质的车窗上——
猝的,一只宽大的手掌极快的垫在了那原本要磕上的地方。
温予柠原本蹙着的眉疏散开来,有了这次的教训,模糊间她动了动身子,转向另一边。
结果马车再次一颠,温予柠不受控制,整个身子往旁边人怀中一倒。
外头的人似是考虑到里面人的想法,体贴的道歉:“王爷王妃,方才的路有点颠簸,你们没事吧?”
再好的瞌睡也被吵的有些烦躁了,正当温予柠打算起身和旁边的人道歉时。
“无妨,慕哥哥我们都没事的。”那道熟悉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甚至因为两人距离太近,那道声音仿佛擦着她的耳朵而过。
温予柠不太舒服的睁开眼,结果入目便是来人由腰间束着的腰带勾勒出的,均匀精瘦的腰身。
温予柠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靠在哪里了。
虽然简白悠此时的确恍若个小屁孩,但也是个实打实的成年男性啊。
暗骂一声,温予柠便打算起身。
结果温予柠才刚有动作,上头的人便先她一步扶住了自己的头。
温予柠:“?”
这小屁孩是想要造反吗?
原本的动作也顿了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人想要如何?
下一瞬,简白悠小心翼翼的替温予柠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
温予柠这下明白他要干嘛了,她悄悄眯着眼,结果正好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心底一些没有关上的坏主意涌上心头,她故意装作模糊挑逗道:“悠悠,你这是干嘛呢?背着姐姐干坏事?”
“我没有干坏事,悠悠很乖的。”简白悠并不知道这人是在逗弄自己,反而认真解释,“我,我只是想让姐姐睡得舒服一点。”
原本挑逗对方的温予柠一滞,她原本是想看看这小孩被逗弄后的脸红慌忙的样子。
可是她忘了,小孩之所以叫小孩,就是因为心思单纯,恍若一片纯白无暇的雪花。
一番对比下来,温予柠哭笑不得。
因为自己此时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像欺负小孩子了。
察觉到身上的人要起身,简白悠轻声开口:“是我吵醒你了吗?”
温予柠动作一顿,
短短几日相处,她已经发现了,相较于同龄的三岁小孩,简白悠实在是有些敏感了。
你说他有没有童真,他是有的,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赌气顽皮。
但是更多时候,比童真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就好像是怕自己做错什么,陪伴他的人就会因此离开,所以他开始从心底害怕抗拒,甚至带这些讨好。
温予柠并不是什么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再加上两人也不过几日的相处,可心底还是有些哑然。
和心疼无关,而且她也不会去心疼一个富足安然的皇子。只是不免还是有些感叹,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此时简白悠的反应便是最真实的反应。
面前的人虽然痴傻,但到底也算自己另一个意义上的“金主爸爸”。
温予柠违心的撒了个谎:“你没有吵醒我,我只是怕这样躺着你会难受。”
“啊,”简白悠一听,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不会的,姐姐睡吧。”
可温予柠才不管他的话,她直接就坐了起来,末了,还带着未消散的倦意打了个哈欠。
她想,得亏自己没有起床气,要是有起床气简白悠此时可就惨了。
结果一转头,她便对上简白悠惨兮兮的眸光。
温予柠:“…………”
她怀疑这人在故意卖萌,但她没证据。
“你是不是嫌弃我?”
怎么还有人忙着给自己找事做啊,啊喂。
温予柠挑眉:“就这么想要我在你身上睡觉啊?”
话说出口,温予柠这才察觉不对劲,但想要收回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懵懂无知,听不懂的简白悠。
果然,简白悠不负期望道:“我真没事,你来睡就好。”
不知是不是温予柠心思太过于龌龊,她觉得两人的谈话有些不正常。
但非要说哪里不对,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昨晚因为曲婉莹的事,温予柠睡得不算早,再加上大清早又被揪到皇宫,换谁睡眠都不充足。
此时正值三月,太阳明艳,初春中午的气温回升,整个马车内都暖乎乎的,正是适合睡觉的好时机。
温予柠从不会委屈自己,反正是这人让自己睡的。
女生随意躺下,在简白悠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双手习惯性的抱住那有力的腰身。
末了,特意补充道:“这可是你求着我睡的,到时候可不能说我吃你豆腐。”
温予柠说这话是真心的,她现在算是绑定了简白悠这个人,那么肯定也是要为他医治的。
可是谁知道简白悠治好了以后,会不会来一句她趁他病期大逆不道,就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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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上人头?
简白悠这个毛病在古代看着严重,但对于现代来说,不过是毒素压迫脑神经而已,一个手术清理摘除掉就好了。
但难就难在,这个毒素它是遍布了简白悠全身,这也就意味着,它不单单需要西医的手术,还需要以中医为主的调解身体。
中西医结合治疗是最优的医疗方案,但无法,温予柠并不精通中医,她目前对中医算了解的只有针灸。
针灸是他们家自幼流传的,直到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她的父亲好堵成瘾,这针法就此断绝。后来还是温予柠被奶奶带大,在奶奶的教导下才重新开始学习针灸。
可单单凭针灸是不够的,她需要更了解中医的人和她合作,调解身体免疫力的同时,采用清热解毒、祛湿等方法辅佐手术的进行。
而原书中,能做到精通药理的人,正是后期的温芩。
所以温予柠说的话并不假,她的确需要温芩的帮助。
至于系统说的将温芩抹杀………
温予柠依然觉得有些可疑。
现在的时间点算是重来一世,如果是重来一世,只要温芩上一世相安无恙,也应该重来一世。
系统虽然强势,但它从头到尾都一直在重复剧情的走向,所以从这点判断,系统是没有资格干扰角色的。
可是它却一直在很肯定的说,温芩已经被抹杀了。
所以结果只有两种。
一种是,系统对上一世的温芩动手了。
另一种则是,温芩压根没死,她只不过在这一世是换了一个身份。
可是座位书中女主,她能换什么身份脱离剧情的掌控,并且将主角光环转移给另一个人呢?
温予柠冷笑,心中有了些许大概的猜测。
那头简白悠望着进入了熟睡状态的温予柠,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孩子气般满意的笑意。
怀中的少女呼吸清浅,乌黑的长发洒落而下,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浓密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翳,淡粉色的唇瓣微张。
褪去了往常的疏离与端庄,多了份她这个年纪才有的稚嫩。
慕凡拉开帘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忙不迭放下帘子,弯腰抱拳道:“王爷,到王府了。”
简白悠低眸,看向还在熟睡的温予柠,他有些犹豫,应该叫醒温予柠还是抱她回去。
可有个问题,他抱得动温予柠吗,他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呢。
难道让慕凡来抱吗?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答案。父皇之前教过他的,自己的事就应该自己做,更何况这是自己的王妃,怎么能让别人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呢?
就在简白悠打算以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抱人起来时,温予柠行了。
温予柠睡眠浅,除了有时实在是太疲惫才会睡得有些死。
隐约觉得马车停下,后又听见慕凡的声音,她睁开双眼,随意起身伸了个懒腰:“到了?”
简白悠一边庆幸自己不用抱人,一边点头:“嗯嗯到了,我们下车吧。”
………
“参见王妃。”
温予柠一进王府便被这阵仗给正经了,一群人守在院庭,齐齐对她称呼道。
这里面不乏昨日晚上见过的黄楠、曲蓝璎、吴然等人。
吴然站在一旁,尽管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但还是开了口。
温予柠勾唇,她知道,他们是因为她救了曲蓝璎的命。
带头的这些人,是从开始最不服气她的。如今,这群人却以这种方式告诉府里其他人,他们认这个王妃。
12.第 12 章
作为一个现代人,温予柠其实也不清楚这种场合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兼并着说多错多的理念,她微微点头,便打算直接走进屋内。
不等温予柠迈出步伐,站在前排的黄楠便上前率先拦住了她的去路。
已近中年的男人满脸堆笑,眉眼弯弯,眼角下垂:“王妃,今日您和王爷去的早,我们没来得及给您布置安顿好。”
“还请王妃见谅,三王府素来从简,奴才也没有多少。”说着,他拉过后排的两个姑娘,“这是今早一户农户家给府上送来的两个贴身丫鬟,这两个丫头虽没有被训练过,但胜在心灵手巧,您看看可还满意。”
温予柠眼皮一跳。
听黄楠的意思,这两个姑娘是他们特意从农户家买来伺候自己的。
下一秒,两个长相相似的姑娘上前,微微俯身:“奴婢参见王妃。”
“谢谢各位的好意,我已经收到了。”温予柠将人扶了起来,看向那群人:“关于我的身世想必各位也都有所耳闻。”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所以真的并不需要什么丫鬟。”
温予柠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她是真的不需要有个人时时刻刻尾随着自己,更别谈什么伺候了。
结果话刚落,其中一个穿着浅色衣裙,看起来比温予柠微长的女子便道:“听听,我们王妃这是在外受了多大的苦啊。”
温予柠:………
的确是有人受苦,只是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说话的人,正是温予柠昨晚剖宫产救的曲蓝璎,她有些无奈的看向这位宝妈:“曲厨娘和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两个姑娘真的不必来给我当丫鬟。”
“既然心领了,那就将她们收下。”吴然皱眉,语气生硬:“我们三王府不像温府,可没有那么多下人来伺候你,别到时候又哭爹喊娘。”
黄楠嘴角一抽,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口。
吴然抽出袖子,侧目看向他,“你动我作甚?”
黄楠:“………”
温予柠心底偷笑,这两小老头还挺配。
一个像个刺猬一样随地扎人,一个倒像是柔软的毛球,干什么都给人留一面。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简白悠低头:“你不想要丫鬟么?”
温予柠毫不犹豫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姐,真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丫鬟。”
简白悠若有所思点头,看向黄楠:“黄叔,那便不要这两个丫鬟了吧。”
“王爷,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黄楠还没接话,吴然便率先道:“王妃如今也是个姑娘,等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丫鬟,谁来?”
简清悠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我来就好了啊,反正我一直在姐姐身边?”
“姐姐?”黄楠一愣,“王爷喊谁姐姐?”
“就王妃啊。”
轻飘飘的一句回答,却引得吴然怒目而视:“简白悠,我和喜婆有没有教过你怎么喊人?你这是错辈分了,知不知道?!”
眼看吴然就要原地开始教育人,温予柠连忙将简白悠拉往自己身后:“吴太医,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方才不是还在讨论丫鬟的事吗?”
“这个先缓缓,王爷这乱……”
“对对对,这事先缓缓。”吴然话还没说完,便被黄楠心领神会打断,“如果王妃不要这两个丫鬟的话,我们恐怕只能将她们归还那户农家了。”
温予柠忙不迭认同,“送她们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人来伺候我。”
她顺势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两个姑娘未施粉黛,身上的衣服也是民间常见的布衣。
长得算不上多好,但胜在年轻。看着也才不过刚成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谁会愿意被买来当丫鬟伺候人呢?
她正这样想着,面前的两个小丫头却重重跪了下来,面上也带上了眼泪。
“王妃,求您不要赶我和妹妹走,我们会听话的,您想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妃,我和姐姐已经被父亲卖了出去,多亏黄管家买下我们,我们这才能到三王府侍奉您。”其中一个看着相较于娃娃脸的女生也声泪俱下:“如,如若我们被退回来了,爹娘一定会将我们卖去地下赌场的。”
温予柠没料到这个场面,她有些震愣的看向黄楠:“所以她们是被你们救下的?”
她一直以为,这些丫头下人,是这些富贵人家去找农户买的。
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居然是那些农户人家卖女儿,最终被三王府的人买回来救下。
“每一年这些农户贫困家庭都会因为无力抚养,亦或者为了生计将她们卖身。”黄楠并不知道温予柠的想法,他看向那两个少女:“而且我们到底为什么买下你们,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王妃,你们应该感谢王妃才对。”
温予柠当初倒吸一口凉气。
她原本以为一本古言小说,这些府上的下人应该是被上层阶级的人买的,万万没想到竟然也是沿袭历史。
古代王朝,无论哪一带都是重男轻女的,女子从没有什么人权,在家庭牺牲中她们更是第一选择。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起初的想法还真是天真的可笑。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封建旧袭,温予柠背后有些发凉。
这些书中无辜的配角都这样,那么作为女主的温芩呢?先不说这个世界的制度,就单被温家和简清悠刻意的打压,她该怎么在这样一个世界活下去?
这一刻,温予柠突然动摇了。
就算有所谓的女主光环又怎样,这可是古代,更是吃人不眨眼的虐女文。
身下两姊妹的哭泣声还在继续,温予柠却觉得思绪有些乱,甚至微不可查的后退了半步。
很小的一个步伐,简白悠却察觉到温予柠的异常,戳了下她:“姐姐,你怎么了?”
“啊,”被戳的温予柠下意识甩开那只手,眼前渐渐归于清明。
简白悠自动将这人的举动归为生气,他不接:“姐姐,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意识回神,温予柠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看了一圈众人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周边人的眼神个个都如芒在背。
“抱歉,是我刚刚失神了。”
温予柠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勾了勾唇,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刚刚我有没有弄疼你?”
简白悠眉间皱了起来,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不太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就有点类似于,原本和你玩得很好的伙伴,突然和你多了份距离感。
就像宫中那些下人一样,他们内心是忌惮害怕三皇子这个身份的,但又碍于身份,他们不得不表现得很喜欢他,甚至很亲近他。
五六岁时的简白悠最是顽皮,但也最是清楚这些下人对他的感情,太熟悉了,简直一模一样。
“我没事的。”他眸子不经意淡了淡,却安慰自己是他看错了,然后乖乖摇头:“而且我又不是豆腐,怎么会一碰就疼?“
温予柠听见这话有些想笑,可却在看向那张清冷的脸庞时,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她心下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人智力不正常。
不然就依她今日的作为,恐怕死一万次都不够。
“别哭了。”她弯下腰,将两个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拉了起来,“你们是两姊妹吧,给我介绍介绍?”
“王,王妃……”
两姐妹一愣,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王妃,你这是愿意收留我们了?!”
全京城的丫鬟数不胜数,但她们很清楚这些丫头最后的下场,除了三王府。
只有三王爷是真的把仆从乃至丫鬟看做是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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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人,而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畜牲。
温予柠抬手擦了擦两个姑娘的眼泪,“嗯,你们以后就是我温予柠的人了。”
一句话,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却仿佛是恩典。
两人眼眶里的泪珠更是一颗接一颗往下掉,甚至有了更勇猛的趋势。
后厨很多的小斯都是曲蓝璎从赌场买回来的姑娘,虽然已经见惯不惯,但此时心底还是不免有些动容。
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你们哭够了没?”吴然却最见不得这幅煽情的场景,“哭够了就赶紧给人介绍自己,别浪费时间。”
站在曲蓝璎旁边的慕凡忍不住拉了拉吴然,小声道:“吴叔。”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吴然不以为意,“一个二个都爱来拉我,怎么,看我不爽啊?”
饶是脾气再好的黄楠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敢看你不爽啊?”
简白悠瞬间接话,“吴老头惯会破坏气氛。”
“吴老头”这个称呼还是简白悠年幼调皮时对吴然的称呼,如今时隔五六年,这个称呼又从24岁的简白悠口中说了出来。
吴然压制住怒火,“王爷,今日众人都在,我不会对您动手,但您也最好不要再这么口无遮拦。”
简白悠吐了吐舌,也真的没再吭声。
“我,我叫大丫。”气氛被调解开来,两人心下不可察的送了口气,“旁边的,是我妹妹,她叫做二丫。”
二丫之前便一直听别人说过三王府的主子,那些人皆是在说什么简白悠长得多么清风霁月,多么待人有礼,丝毫没有皇亲国戚的威严。
后来又听说,这位高岭之花变成了痴傻小儿,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
温予柠不清楚两人在想什么,只是看向她们:“我给你们改个名字吧?”
大丫、二丫一愣。
名字这种东西,对于她们这些贫苦人家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二丫不可置信:“王妃是要为我们冠名吗,啊啊啊啊,谢谢王妃。”
“二丫,不可无力。”大丫扯了扯妹妹,随后让她和自己一同跪下,“奴婢谢王妃赐名。”
温予柠这次没有再拦两人,这古代的基本礼仪她还是懂的。
“我没什么好的给你们,”温予柠不经意间抬头看着天上明媚的太阳,眯了下眼,“就将我的姓,赠于你们吧。”
此话一出,整个院落都安静了。
简白悠作为皇家子嗣,自幼便知道一个姓代表着什么。
他第一次面露不赞同,“姐姐,姓是不能随意给出去的。”
这下,就连慕凡和曲蓝璎都道:“王妃,这不合规矩啊。”
大丫闻言更是慌张,忙不迭摇头:“王妃这太贵重了,我们担不起的。”
“王妃,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这太贵重了。”
二丫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些还是懂得。她和姐姐不过是两个卖身的丫鬟,怎可以给她们太医令的姓。
“这个姓氏随我多年,并不关温家的事。”温予柠自然知晓他们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想必各位都知道我和温家的故事了,那我就另说一件事吧。”
——“自从嫁与三王爷后,我和温家便已一刀两断,再无干系。”
众人面色一惊,这话相当于是被扫地出门。
可面前的人却面色平静,仿若只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从今往后,我仅是我。”
“不论是这个姓,还是我这个人。”
大丫二丫只是民间一个小小的平民,她们不懂其中的关联,但却清楚的知道这话的意思。
当大世家的女儿不再代表这个家族,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二人对视一眼,重重一磕,异口同声道:“求王妃赐名。”
13.第 13 章
清晰感觉到了这个世道的规则,温予柠在三王府的二个夜晚,成功失眠了。
以至于一晚上,她都呆在系统的研学幻境里捣鼓所谓的中西医结合。
但学习中医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温予柠自己都是个半吊子。
于是,当温眠和温青伺候她起床洗漱时,看到的便是一脸疲惫的主子。
哦,忘了说。
那日温予柠分别给大丫和二丫取名为,温眠和温青。
“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温予柠道,“就为你们题字,‘眠’和‘青’。”①
“我不能保证我给的名好听,但我希望你们都有‘不惧岁月不惧风’的勇气。”②
这是温予柠希望的,也是她最真诚的祝福。
二丫大丫长着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们赋予期望。
两人永远都清楚的记得,当时温予柠站在庭院阳光下,明眸皓齿,周身都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没有入府前,她们都曾听说过温家丢失的千金。
在那些人的口中,温予柠是乡野村妇,是蛮横无知的草包,是温家的耻辱。
可她们却觉得温予柠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娘。
她柔和有礼,她会为她们提名,她不会因为身份而看扁任何人。
所以在温青进入房间给温予柠洗漱,看清两人分床睡时的场景后,她撇了撇嘴:“曾今听闻王爷风光霁月,可如今却让王妃打地铺,看来所谓传闻果然不能信!”
“三王爷如今性情大变,就是委屈王妃了。”温青皱眉,替温予柠梳妆的手也是一顿,“王妃,您脸上有些浮肿,待会我去府上找个冰囊给您。”
自从昨日想通以后,温予柠便打算在不伤及自己利益的同时,和自己这位金主爸爸,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搞好关系。
所以,昨晚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简白悠从最开始的拒绝,到最后无奈的和温予柠换了睡觉位置。
第一次睡地铺,感觉说不上多好,甚至一觉醒来都是腰酸背痛。
但简白悠大婚第一晚睡得便是地铺,这人隔天也没有朝她哭闹喊痛。
五六岁的小孩子心性,却依旧考虑着对方的感受,看得出来,这人的确是如外界所传言那样。
温予柠看着铜镜里满脸疲惫的自己,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想岔了。
“不是的,你们别误会。”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分床睡,包括打地铺,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温青天真的眨了眨眼:“为什么?”
温眠则是若有所思:“王妃,您是不喜欢王爷吗?”
“喜欢?”
先不说温予柠从没往喜欢这个词上想过,就说如今简白悠的状态。
一个五六岁脾性的小孩喜欢什么,恋童癖吗?
虽然这么想,但她却也没心大到什么都往外说:“我和王爷算下来,也就只接触了两日,喜不喜欢这些还是以后再说吧。”
温眠见她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温青则是没明白其中的意思,轻哼一声:“之前那些人还都在传什么王妃捡了大便宜,要我看,分明是三王爷捡了便宜。”
温予柠被她这话一呛。
这两个小姑娘出身乡野,心思到底是有些单纯,出口成章毫无遮拦。
她们不懂这其中的厉害,温予柠却明白,如若自己不嫁入三王府,只怕在温家才会生不如死。
讨论皇亲国戚,只怕被有心之人听见,落了话柄不说,项上人头才是重中之重。
“温眠,温青。”温予柠声音沉了沉。
“奴婢在。”手上的头发刚好弄完,两人齐齐应道。
“无论往后发生什么,切记,都不得讨论三王爷,知道吗?”
无论王府里的人喜欢她与否,都是他们在给自己供吃供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温予柠还是懂得。
况且温予柠虽然从昨日起便提防着简白悠,但说到底,人至今都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甚至原书中,简白悠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伤害温芩的皇子。
温青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听从自家王妃的话,和姐姐连忙道:“奴婢一切都听王妃的。”
温予柠看了一眼温青偏稚嫩的脸庞,和相较于成熟稳重的温眠。
温青不懂这其中的交错盘结,作为家中的长姐,温眠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温予柠叹了口气,“温眠,你多看着点温青,有些道理她可能还理解不了。”
温眠自然也了解自家妹妹的心性,点头应下:“王妃放心。”
交代完一切,温予柠这才放下心来。
从前她以为这不过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古言虐文,可如今看来却不然。
这个世界里,普通女性根本没有人言可畏,更别谈什么地位了。
眼下的任务就是,让简白悠信任自己。
只要赚够了所谓的娇娇值,结束这个狗屁剧情,其他的就不关她事了。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一晃而过,温予柠习惯了宅家的日子,如今这个习惯倒也给她带来了好处,不至于一直待在王府不习惯。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倾泻而下,叫人舒适。
简白悠这几日一直待在温予柠身边,虽然一切都没变,但他总觉得温予柠对待自己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张了张口。
只可惜还不等他说话,温予柠便率先迈开步子:“走吧,该到饭点了,你应该也饿了吧?”
听到吃的,简白悠瞬间把那些小心思抛之脑后,忙不慌点头:“嗯嗯,我们走吧。”
饭桌上,温予柠望着面前的菜品皱眉。
黄焖鱼翅、炸虾尾、香辣宫保鸡丁、叫花鸡、爆炒腰花、清炖蟹粉狮子头、琥珀炒莲子……
一桌子的菜,几乎全是油炸偏重口的荤菜,素菜则是寥寥无几。
几日吃下来,温予柠发觉三王府的菜是真的油腻,几乎全是肉。
她看向一侧站着的黄楠:“黄管家,王爷平时吃的都是这些吗?”
黄楠点头:“王爷小时候最喜爱的便是这油炸的食品,所以我们就依照他以前的习惯来了。”
“王妃,您是吃不习惯这些吗?”说着,他看向温予柠补充道,“如若您吃不下我可以吩咐厨房重新做一份。”
温予柠捏了捏眉心,换了一种说法:“你们……不觉得这样吃有些浪费了吗?”
黄楠脸上瞬间了然:“王妃放心吃,虽然我们三王府不算有钱,但这点吃的还是够的。”
温予柠见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只好看向埋头吃东西的简白悠。
简白悠吃东西也很乖,没有刻板影响里风卷残食的模样,而是专心致志小口小口嚼着口中的东西。
但温予柠却发现了,这人吃的都几乎是那些油炸的东西,素菜可以说碰都没碰。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悠悠,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重口的东西少吃?”
再一次听到温予柠管教自己,简白悠眼前一亮,随后有些委屈:“对不起姐姐,我喜欢吃这个,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今天的分量已经够了,”温予柠见他委屈,心下犹豫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便对自己一侧的两个丫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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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温眠,你们来把这些荤菜都给撤了。”
简白悠没想到温予柠竟然要把肉全给撤了,他咬着唇,眼眶都忍不住有些酸涩:“姐姐,可是我还想吃……”
黄楠一看这还了得,自家王爷都还没吃饱,王妃就要撤菜,他连忙出声阻拦:“王妃,您这是要干嘛呀?!”
温予柠掀了掀眼皮,“前几日吴太医应该和你说了吧,王爷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前日吴然被皇帝告知,简白悠的痴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下毒所造成。
黄楠一开始是不相信的,王府就他们几个人,还有谁会给简白悠下毒呢?
可吴然却是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了简白悠就是被人下毒。
而这份毒很有可能是在简白悠在皇宫时就已注下,也可能是开府后所下。
总之范围太广,想要抓到这个幕后真凶只会难上加难。
黄楠面色一顿,有些犹豫,“可这些肉菜都是补身子的啊,怎会影响身子呢?”
温予柠好脾气的解释道:“这些荤菜都是重油重盐一类,这类菜品造成肥胖是小事,可对于心血管的损害才是重中之重。”
“黄管家懂我的意思吧?”
“是我的问题。”黄楠了然,面上自责,连说了两遍,“快撤了吧。”
简白悠见唯一护着他的人也要将菜撤了,瞬间眼泪续上眼眶:“你们都欺负我!”
黄楠慌忙上前:“王爷,这个你真不能吃,我们是对你好啊。”
简白悠不听,眼疾手快从下人手里夺过一盘狮子头,“你们这是忤逆!是谋反!”
他看向一旁的温予柠,心下不知怎的有些心虚,默默补充道:“我就吃一点而已。”
黄楠见他这么喜欢这盘菜,一时有些心软。
眼看着他要点头,却不想温予柠比他更快妥协。
“可以,这些菜不用撤了。”只见她对那些下人摆了摆手,随后对简白悠身侧的人:“慕凡,能不能麻烦你去找一下曲厨娘?”
慕凡话不多,他本来是不打算插手这边的事的。
一是因为温予柠救了曲蓝璎,二是温予柠本就没错,三则是因为简白悠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他一但出面,对于哪一方都不公平。
可现在温予柠却说要让他去找曲蓝璎,没有任何犹豫,他微微俯身:“是,王妃。”
一盏茶的时间,曲蓝璎和慕凡匆匆赶来。
刚开始听慕凡所说,曲蓝璎是不信的,但此刻见桌上琳琅满目的荤菜,她一时也有些诧异。
曲蓝璎从简白悠开府起便一直在三王府了,在她的映像里,王爷明明是很少吃油炸的菜品才对。
震惊归震惊,她恭敬的对两人道:“王爷,王妃。”
温予柠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随后稍稍歉意的看向她,“今天麻烦曲厨娘来这一趟了。”
接着不等曲蓝璎回答,她话锋一转:“从今日起,我将规划王爷的吃食。”
曲蓝璎一愣,“您是要亲自下厨。”
温予柠摇头,实话实说:“我的厨艺只怕不堪入目。”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后厨一份餐食名单,就劳烦以后温厨娘盯着点厨房了。”
曲蓝璎点头,“应该的,王妃的吩咐我们自然会紧记心头。”
两人的话被简白悠竖着耳朵听了个底,心底不禁庆幸自己保住了这些肉。
可惜还不等他雀跃欢呼,便听见温予柠道:“今日王爷所吃的肉菜已超过指标。”
“所以从这个月到下个月头,还请曲厨娘盯住后厨,莫让王爷去偷吃肉类菜品。”
14.第 14 章
这话一出,在场的都不禁一愣。
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有人不准他吃肉,简白悠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你这是对我吃食上的苛刻!”
温予柠可不管什么苛不苛刻,她做这些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今后的路好走一些。
“王爷,我如今是你的医师。”她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医师做的都是对你有利的,怎就扯得苛刻了?”
简白悠脸色变了又变,脸颊都气得鼓鼓的。
想骂人,可自幼刻进骨子里的礼仪,让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黄楠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一声:“王妃,王爷如今的身体你也知晓,这,不能一点肉都不吃啊?”
曲蓝璎和慕凡也难得出声:“王妃,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简白悠见身边的人都帮自己说话,底气不禁也涨了回来:“就是就是,说你苛刻,你还不承认!”
温予柠太阳穴跳了跳,这就是她讨厌小孩子的原因。
下一秒,脑中消失许久清冷的声音再响了起来。
【叮——简白悠依赖值减少,娇夫值退后进度5%。】
【察觉异样情绪,请宿主对绑定人物多加耐心。否则归为负数,宿主将面临被抹杀的危险。】
温予柠:????
什么叫做被抹杀,之前怎么没跟她说过这条规则。
【一直都有这条规则,只是宿主没有问而已。】
【请宿主再接再厉,莫辜负系统对你的期待。】
留下这么一句话,系统便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予柠磨了磨牙,她要收回之前夸赞简白悠乖巧的话。
虽然这人的确比往常的小孩懂事,但到底也是五六岁的年纪,小屁孩有的,他也一样不差。
就比如现在的,贪吃、嘴馋。
一不顺着他来,这个屁小孩就讨厌起人来了。
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他是对你供吃供喝的金主,千万不能暴力,千万不能失了仪态。
温予柠先是看向这几个府中说得上话的人,“他现在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你们这样随着他来,只会毁了他。”
黄楠试图狡辩:“这只是个吃的,怎么会毁了他?”
换做现代遇到这种人,温予柠已经要开口骂人听不懂人话了。
但现在不是现代,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她还在组织该怎么婉转的出声,旁边的两个丫头便已经开口了。
“黄管家,我们王妃已经嫁过来了,做这些肯定也不会害王爷不是?”温眠眨了眨眼,温声替自家主子开脱道。
“就是,”温青快速接过话,“而且王妃方才不都说了吗,这肉类中包含着的油盐脂肪,可都是危害王爷健康的。”
黄楠看向他们,眉心一竖:“两个小丫头,也来插嘴主子间的话,你们是忘了进府我对你们的嘱咐了吗?”
黄楠虽然比其他人都看着和蔼,但温予柠却很清楚,这人是所有人当中最看重规矩的。
当初自己才刚进王府那夜,没有人认可这突如其来的女主人,是黄楠最先开口叫了她“王妃”。
但也是他那晚最不认同温予柠做手术。
其中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自己乡村长大,另一个原因则是女子。
是的,就是女子。
在这个朝代,他们认为女子就应该乖乖待在后院,亦或者相夫教子。至于那些行医抛头露面之事,女子都是做不得的。
温予柠微微上前,将两个小丫头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的确是她们冲动了。黄管家也知道,温眠温青出身普通人家,对这些礼仪还未熟悉,不过也怪我没有教好。”温予柠歉意的对上中年男人的眸子,随后话锋一转,“但这两个丫头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黄管家应当不会对她们动怒吧?”
按道理来说,王妃的贴身丫鬟也算是王府的大丫鬟了,怎么可能会有插话一说呢?
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试探温予柠的忍耐度罢了。
“王妃说得这是哪里话?”果不其然,黄楠听见她这话面上绷着的表情一收:“这两个丫鬟护主是好事,老夫怎会静静计较,只是下次在府外可不能如此莽撞了。”
“黄管家说得是,”她点了点头,随后侧身对身后两个丫头道,“还不快谢过黄管家。”
温眠示意,拉着温青对黄楠道:“谨遵黄管家教诲。”
曲蓝璎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不禁心下感叹,温予柠真是好伶俐的一个姑娘。
当初她被慕凡带回府时,也没少被黄楠所敲打。不过幸好黄楠这人只是古板,心思并不坏。
眼见这头两人又要继续扯关于吃肉仿若问题,曲蓝璎赶忙从中打断:“这样,我以后通知厨房尽量采购瘦肉,然后就做清蒸一类,避免重油重盐,这样可以吗?”
慕然见她开口,也颇为赞同的点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全其美,又吃了肉,又少了重油重盐一说。”
谁知简白悠却道:“什么叫做清蒸的,我不吃清蒸的,我就要吃煎炒烹炸这一类!”
温予柠最一旁挑眉:“都说了,王爷现在是重口味,我们得把他这个坏习惯戒了。”
曲蓝璎嘴角抽了抽。
慕凡则是难得的问道:“王爷,我明明记得您以前是不喜欢吃这类东西的,怎么如今这么喜欢了?”
“你们这些粗心大意的,”黄楠摇头,“王爷以前也喜欢,之前每一顿可都是有一道炸荤菜的,只不过是吃的少而已。”
曲蓝璎之前就发现了,简白悠每一餐都有炸食,但每次又都动几筷子,所以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欢。
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曲蓝璎再次道:“那要不就如从前那般,让王爷每餐都吃一点?”
堂堂王爷,吃食却被人严格把控。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些可怜。
慕凡侧头,对上简白悠可怜巴巴的眸子:“慕哥哥,他们不准我吃东西,他们都欺负我!”
“王爷……”慕凡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王妃他们也是为你好。”
经过方才系统抹杀的提醒,温予柠是不敢直接提出意见了。
见终于引诱人说出了这句话,她眸光一亮,“对,我的方案也是方才曲厨娘提的那个建议。”
黄楠想起以前简白悠那一两筷子的量,仍旧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少了。”
温予柠有些头疼,如果那个炸毛的太医在,会不会不至于这么难沟通?
“这样,我来和你们换算一下。”温予柠指了指自己和简白悠,“我作为女子,身体的脂肪量是20%~25%之间。而王爷作为男子,则身体的脂肪量是15%~18%之间。”
黄楠不解:“脂肪是什么?”
忘了专业术语这边的人是听不懂,温予柠指了指黄楠腰间和肚子上堆积着的肥肉:“脂肪就是你身上多出的赘肉,也叫做肥肉。而脂肪的含量,则是你身体总重量中所占的比例。”
曲蓝璎似懂非懂:“所以这些肉中都有脂肪。”
“不止肉有,所有吃的东西都有脂肪。”温予柠摇头,“只不过油炸类的食品,尤其是肉类的油炸品,其中的脂肪量可以说是极其高。”
“就比如一份炒白菜的脂肪是1.6克,而一百克炸排骨的脂肪就是25.8克,可以说是10多倍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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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脂肪在人体含量中超标,则会引起我之前所说的那些毛病。”
温予柠不确定这个府上清楚简白悠中毒的人有多少,所以只能隐晦道:“王爷现在之所以虚弱,就是因为血管间的原因,而脂肪过多则会更加堵塞血管。”
一席话听下来,虽然不能说完全理解,但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饿道理。
可这些话几乎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吃肉长肉的这个道理他懂,但这个肉竟然还会堵塞血管压迫内脏器官,这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敢问,王妃这是哪来的道理?”
温予柠从善如流接话:“自然是我在乡下的那位师傅所教。”
黄楠对于这位王妃的医术是有些震惊的,第一晚先是将曲蓝璎开膛破肚拿出孩子,居然还保全了对方的性命。
听曲蓝璎说,她的肚子上是真的被人缝上的。更匪夷所思的是,温予柠竟然还要说五日后给她拆线。
这得怎么拆啊?拆了被剖开的肚子,那不是直接让人丧命吗?!
结果那温予柠是怎么说的?她竟然说肉是会自己长出来闭合的!
不过也得亏是曲蓝璎,竟然还点头答应。要是换做黄楠自己,他是绝不可能要拆线的。
但你说她这是幸运吧,她紧接着又将简白悠几十年来的病给看了出来。
一个乳臭未干,乡野长大的女子,竟然真的可以医治这些病况,真是闻所未闻!
“现在大家都没意见了吧?”
见所有人都没再出声反对,温予柠勾唇,“现在我再来问一遍王爷,王爷是要选择一餐就将这些炸肉吃个够,还是想要分几顿吃。”
简白悠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闷闷道:“那我之后的每一顿,又可以吃多少呢?”
温予柠扫了一眼桌上的餐盘,随后定格在那个六英寸的盘子上,“以后都是这个盘子的量”
黄楠看着那个小盘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这个量又的确和王爷之前吃的量差不多。
曲蓝璎作为厨房的主要掌厨人,觉得这个量实在是有些少得可怜了。
慕凡则是觉得,以前的简白悠或许什么都吃,但如果换成现在的简白悠………
果然,简白悠直接指着桌上那个六寸的盘子道:“这么少,本王吃什么?你们这是要一起造反吗?!”
黄楠眉心重重一跳:“王爷,老臣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怎会造反!”
温予柠早就料到这人的反应,她点头:“可以。”
简白悠面色稍缓,结果就听见温予柠继续道:“看来王爷选择的是一顿吃个够,那这个月就以后的肉就都停了吧。”
“你们这是忤逆!”简白悠不会骂人,想了半天,也就别憋出了两个字,“忤逆!”
温予柠才不管什么忤逆不忤逆的,反正这小屁孩也就吼一吼了。
毕竟自己这是为这位金主好,就算告到了皇帝皇后那又怎么样,顶多就是让她温柔一点,反正不会掉脑袋就行。
“呜——”
预料中的要告状没有到来,却引来了某人的哭泣。
简白悠低垂着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可脖颈间的酸涩感却愈演愈烈,仿佛一个充满气的气球,渐渐膨胀,就要涨开。
终于,气球炸开,那些委屈的情绪从四周漫开,散落在各个角落。
他眼眶湿润,轻轻吸了吸鼻子,肩膀也随之微微耸动。
“你们都欺负我!”
“呜呜呜呜,说好的让我睡地铺,可姐姐却又要自己睡地铺。明明之前都说好喊我悠悠了,现在却又喊我王爷。”
“我,我明明只是想吃个肉而已,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15.第 15 章
简白悠清透的眸子上附上一层厚重的浓雾,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被人欺负的狠了,可怜巴巴从喉间发出委屈的呜咽。
温予柠眉心重重一跳,心道不好。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抬手捂住简白悠一张一合的薄唇。
“唔——”
简白悠的嘴巴被捂住,纤长的睫毛挂着的泪珠欲掉不掉。
“悠悠你在说什么呢,姐姐怎么会欺负你,姐姐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温予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至于这个称呼,也是因为规矩使然,姐姐最爱的依旧是你。”
后半段完全是温予柠随口胡扯。
这人一句话出来,就足够让人掉脑袋了。让当今皇子睡地铺,这说出去不得要了命?
至于称呼,完全是因为温予柠想要保持君臣身份而已,结果这小破孩竟然还希望直接喊他乳名。
还有,让他舒舒服服睡床他还不高兴,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可不等她思考,黄楠便皱眉看向温予柠:“王妃,您让王爷睡地铺?”
就连曲蓝璎和慕凡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两人竟然是分床睡的。
温予柠:…………
她就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作为在场唯一知情的人,温眠和温青对视一眼。
“虽然王爷王妃的确是分床睡,但奴婢今日伺候王妃洗漱时,看到睡地铺的人却是王妃。”
“王妃从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做这件事也一定是事出有因。”
黄楠却不搭理这些话,脸色僵持:“还请王妃解释清楚,分床一睡是什么意思?我们王爷虽然大不如从前,但也是当今三皇子,堂堂皇子睡地铺,岂有此理?!”
简白悠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一夜从高坛坠落,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视若无睹。
同为女人,曲蓝璎明白温予柠不可能会这么快接受。
更何况温家的情况,也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
好不容易将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找回来,结果温家却不是五花马千金袭,而是将这位亲生女儿立马嫁出去。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温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黄叔,你这就严重了。”曲蓝璎清咳一声,拍了拍黄楠,“那两个小丫头不也说了吗,虽然分床睡,但睡地铺的是王妃不是?”
“这不合规矩,”黄楠脸色稍缓,却仍不松口,“之前的称呼由着他们乱来就算了,可夫妻之间怎可分床?!”
黄楠以前也是皇宫里的人,如今皇帝让他在三王府掌事,为的就是简白悠有什么异样好和吴然一同上报给他。
温予柠清楚,如果今日不给出一个交代,恐怕所有人对她的逆反心理只会更严重。
可她现在要怎么说,难道说“我觉得不相爱的两人就是不能睡一张床”。
那只怕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要将她当做傻子了。
慕凡此场景也不禁皱了皱眉,看向捂嘴的温予柠。
如若换做常人做这一举动,他已经将人捉拿了,但这人偏偏是曲蓝璎的救命恩人。
简白悠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早在温予柠上前捂住他,柔声跟他解释时,他便明白了过来。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那一道道的“规矩”。
早在和温予柠成婚之前,他的父皇以及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过他,成婚之后你要喊你的妻子为什么,以及要干些什么。
甚至还给了他一本本画着两个小人在床上粘着的的图册,简白悠觉得这些画册实在是不堪入目,甚至太过于下流。
所以他偷偷将那些画册给烧了,结果被吴然给发现,又再次买了一堆画册,让黄楠守着他看完。
所以这也就是那天成亲时,为什么简白悠会有些提心吊胆的原因了。
那日他小心翼翼的进屋,就怕所谓的王妃也是一个履行规则的人,必须要让两人行圆房之事。
不过幸好,温予柠对于圆房一事闭口不谈,甚至非常善解人意的提出分床睡。
作为男子,简白悠自幼便知道,一些吃苦的事本就应该他来做,好比睡地板这件事。
本来一切都很好,结果温予柠自从去了皇宫回来以后,对自己就多出了一份疏离感。
就好像是要和他划分清关系,和曾今皇宫里那些小心翼翼的人一样。
简白悠从那日起就在研究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结果还不等他研究透彻,温予柠便强硬的要求两人换地方睡。
最终他拗不过温予柠,只得上床睡觉。再到今日温予柠又要求不准他吃肉,心底的委屈才忍不住终于爆发出来。
可方才温予柠是怎么说的,她说是因为那些规矩。
嗯,都怪那些规矩!
那头温予柠察觉手中的人动了动,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放开简白悠。
三四五岁的孩子,嘴是没有什么把门的。
此时简白悠只有上半脸裸露在外,眼眶虽然还有些通红,但好歹之前的郁色和委屈已经消失不见。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温予柠这才将人放开,同时开口:“王爷的身体状况大家应该都清楚。”
“我这人自小便有卷被子、梦中多动的毛病。”她不悠不忙的解释道,“只怕梦中不小心伤了王爷,这才出此下策。”
黄楠:“卷被子,踢人?这不是三岁小孩才做的事吗,难道温府教你睡姿该如何……”
话一出,曲蓝璎便心头一跳,沉声制止:“黄叔。”
黄楠说的是那些世家小姐的礼仪,不过很可惜,温予柠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乡野丫头。
换做真正的温芩可能会因为这句话伤心,但如果换做温予柠,这句话只会正中她下怀。
温予柠站起身,直视黄楠,脸上带着歉意。
“我在这里给各位道个不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并没有学过其他世家贵女的那些规矩。”
“所以夜中有些不守规矩,但如果王爷不嫌弃,我也可以同床而眠,并尽量补上这二十余年所欠缺的礼仪。”
简白悠一听她要去学那些鬼规矩,也直接站起声:“才不是因为姐姐这些原因。”
在场三人有些意外,没想到简白悠会在这时候出来为温予柠说话。
黄楠微微俯身:“王爷?”
“是我自己要求分床睡的。”简白悠道:“也是我自己想要睡的地铺,后面是姐姐自己强硬要求,我才不得不睡回床。”
温予柠一怔,她没料到简白悠会把这一切都拦到自己身上。
敛了敛眸,她并不觉得一个相处了四五天的人便会无缘无故护着自己。
黄楠也没料到是这种结果,他不可置信:“王爷,你可知这不和规矩啊?你就算不想和王妃睡一起,也可以让王妃回后院住啊。”
当朝皇帝皇后恩爱,皇帝更是为了皇后遣散一众后宫。因此,皇帝也要求自己的儿子女儿只能一夫一妻制。
三王府自然也就没有特意为未来王妃准备后院的房屋。
温予柠闻言眼神一亮,刚想说那就让自己去后院,谁知简白悠就开口:“我不是不想和姐姐住,我最喜欢和姐姐住一起了。”
温予柠成默。
怎么还有人这么喜欢睡地铺的呢?
慕凡听见他这句话一时有些震惊。
这是在是不怪他震惊,自简白悠出生,慕凡便一直跟随着他。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听过简白悠说喜欢谁,除了简白悠幼年因为舍不得皇帝皇后离开才说这话。
再后来,简白悠渐渐长大,性子也愈发冷淡,更是再也没有说过喜欢这一类的词。
慕凡一时也有些好奇:“那……王爷你怎么要和王妃分床睡呢?”
简白悠脸上闪过一抹绯红,他轻哼,“还不是因为吴老头和黄老头逼我看的那个画册。”
他顿了顿,但奈何脑中骂人的词汇太少,最终就憋出了句:“简直就是,下流龌龊!”
难得见简白悠面红耳赤,还说出了这种话,温予柠侧身:“什么画册?”
简白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还能是什么,当然是………”
这个画册,在场的都清楚是什么,尤其是逼着简白悠看完的黄楠。
他没想到简白悠竟然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赶忙出声打断:“这个画册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问有什么问题?!”简白悠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这么龌龊下流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和姐姐做的!”
黄楠:…………
曲蓝璎:…………
慕凡:…………
气氛凝固的有些不正常,唯独剩毫不知情的温予柠和温眠温青三人面面相觑。
温予柠现在更好奇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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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情还要必须和自己一起做,还下流龌龊。
眼见温予柠就要说出口,曲蓝璎眼疾手快拉了拉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温予柠张了张口,难得一噎,这事情还真是要和自己一起“做”才行。
其他人见她这样以为是害羞,可其实温予柠是觉得这古代怪好玩的。
原来历史上给结婚前的新人科普是真的,他们科普就科普吧,竟然就守着人看完一册春宫图。
温予柠一想,不对啊。
为什么简白悠婚前就看过这玩意,而自己则是听都没听说过。
温负,这个老登。
真是吝啬到令人发指,竟然连一册春宫图都舍不得给所谓的亲生女儿买。
黄楠听见简白悠说“无耻下流”一词,就知道这两人是没有圆房了:“王爷,您是不是又没有守规矩?”
简白悠自然知道他话里的规矩指的是什么,瞪了瞪眼:“我说了,我绝不会做那种事!”
温予柠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男人形容床上之事恶心。
不愧是传闻中不染世俗的“皎月”啊,就连智力倒退也依旧这样,是真的一尘不染。
黄楠叹了口气:“王爷,床笫之事怎会恶心?”
简白悠眨巴着眼睛:“咦,正常人谁会脱光了把下//体塞进………“
“王爷!!”意识到简白悠想要说什么,黄楠颤抖着嘴唇打断:“这是让你们增进感情的!”
简白悠摇了摇头,“那算了,这增进感情也太可怕了。”
此时黄楠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才是那个主导方,你怕什么?!!
“噗嗤。”
温予柠一时没忍住,被自己给逗笑了。
意识到自己笑了出来,温予柠一僵,微不可查的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不出意外,所有人面上都是忍笑的表情,除了一人。
接触到黄楠眼神的那一刻,温予柠暗道不好,迅速低下头。
那样子,像极了学生时代躲避老师点名的眼神一样。
但往往这一类人,最是容易被老师抽中提问。
下一秒,“黄老师”发问:“王妃,您笑什么?”
温予柠:…………
刚才不是她故意笑的,嗯,就是一不小心没忍住。
黄楠恨铁不成钢:“其他人可以笑,可王妃你怎么能笑?”
“对不起,我错了。”
老实低头认错,但绝不悔改,温予柠这一套动作可以说是从小做到大的。
黄楠一脸慈爱:“让你们两个圆房行夫妻之事,为的不仅是增进感情,更是为了传宗接代,你们可明白?”
温予柠面上认同乖巧的点头,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简白悠则是实诚的拒绝:“那我也不传宗接代了。”
黄楠:“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简白悠一脸认真,“我没有乱讲,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王爷,您可是皇室血脉,怎可没有后人。”他看向曲蓝璎和慕凡,“你看你慕哥哥的孩子哪里来的,不也是圆房了来的吗?”
突然被戳的慕凡和曲蓝璎,被口中的唾液一呛。
黄楠却仍没打算放过两人:“你看五日前曲娘生的孩子了吗,那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啊。”
简白悠一脸恍然大悟,转头看向慕凡:“慕哥哥,你也好禽兽!”
慕凡:………
曲蓝璎面色一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黄楠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自家王爷的思想了,怎么能视床笫之欢为禽兽呢?
难不成……简白悠有什么断袖之癖?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立马就否决了。
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能这么想?王爷自小身边就没有出过多好的同行朋友,唯一好的………
他视线转向在场的慕凡。
嗯,慕凡已经有曲蓝璎了。
黄楠苦口婆心看着简白悠:“王爷,此时只要是夫妻都会做的,否则这个世界哪里来的你呢?”
简白悠一时有些语塞。
要是这位金主被说通了拉着自己圆房可还了得,温予柠忙出来打圆场:“王爷要理解这些实在是有些困难。”
她顿了顿,
“不如黄管家把那些画册给我,”
“我琢磨透了,引导着王爷来岂不是更容易?”
16.第 16 章
“不如黄管家把那些画册给我。”
“我琢磨透了,引导王爷来岂不是更容易。”
温予柠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仿佛只是在说吃饭了吗,黄楠近乎不可置信道:“王妃,您说什么?”
温予柠见他的表情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只得再重复一遍:“你把那个画册给我,我教王爷。”
话落,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予柠心下古怪,不就是一个类似于小黄漫的东西,怎么这些人个个等不可置信盯着自己。
等等,小黄漫!!
对于身处现代的自己来说,不论是小黄漫还是小黄书都太过于常见。以至于她一时忘记了,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婚前给男子看得,作为女子是不能看此污秽的东西的。
心下的古怪在这一刻得到证实。
“姐姐,你怎么能看那种污秽的东西!”简白悠率先红着脸,匆忙拉住温予柠袖子:“不能看的,会长针眼的!”
温予柠:………
对上简白悠天真纯粹的眼神,温予柠难得的生出一丝愧疚。
长针眼这种话都是对你们小孩说的,想当年姐姐我啊,可是把各种动漫小说视频都看了的。
可惜这边不等温予柠开口,黄楠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您以前如何,我管不到。但如今您已是当今三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三王爷和三王府。”
尽管心底无所谓,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温予柠老实点头:“黄管家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黄楠不管她的答复,自顾自的继续补充:“您既已嫁入王府,平日里的举止必须保持端庄优雅。”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那盘小菜:“就拿您刚才吃的这道菜来说,您的筷子夹了不下三次,这有失仪态。”
温予柠:???
她温声道:“那我可否请问黄管家一件事?”
“这下你就做的很对,没有打断我说话,而是等我说完才接话。”黄楠点头,“你问吧。”
“一道菜是只能夹三次吗?”温予柠张了张口:“可我没吃饱怎么办?”
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黄楠难得不解:“吃不饱?”
温予柠本就是明知故问,所以继续装傻点头,她倒要看看这个朝代所谓的规矩。
得到回答,黄楠面色一黑,却也没有表现出暴躁生气的模样。
“王妃,作为女子,您的食量本就应受控制。桌上那么多菜,您怎么还会吃不饱?”
温予柠眯了眯眼,心下大概对这些所谓的“规矩”有了些许分寸。
但为了保持自己乡村而来的人设,她尽职尽责开口:“之前在乡下时,我都是想吃多少吃多少的。”
黄楠皱眉,下一秒便听温予柠继续道:“予柠自幼学到的礼仪不多,所以对于有些规矩依旧不太懂,但现在黄管家说了,那我定会谨遵教诲。”
一个王妃对一个奴才说出“谨遵教诲”这种话,可见此人的心性教养。
黄楠清楚两人的身份之别,连忙晃了晃头:“王妃这话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奴才。”
“三人行,必有我师。”温予柠轻笑:“懂得比我多,还教会我规矩,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是比我厉害的。”
众人没料到温予柠竟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慕凡和曲蓝璎对视一眼。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黄楠再托辞就有些矫情了,他弯了弯腰:“多谢王妃抬举。”
简白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此时那只手指被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握着。
原先他是打算开口打断黄楠的,但温予柠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打算,先一步握住了简白悠的手。
长这么大,简白悠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亲密接触。
之前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子,温予柠也让自己脱光了扎针,但他看得出来温予柠都是公事公办。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一个女子有身体上接触。
虽然脸上实在是烧得厉害,但他也没忘记要制止出声。可结果被握着的手指便被人晃了晃,动作再一次被制止。
三番五次被打算,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其中制止的意思。
简白悠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温予柠身后,可实现总是不由自主的朝桌下两人握着的手指看去。
因为视线错位的关系,黄楠并没有看出对面两人的小动作。
怎么说方才也算是被温予柠夸赞了一番,他也应该跟她细细讲一下规矩。
于是,黄楠便从脑中搜刮出了一堆又一堆规矩。
“王妃,您现在贵为王爷的妻,那么一些规矩也是该知晓了。”
“首先,您的礼仪修养务必保持端庄,守宫廷礼仪,时时刻刻谨记您是王室的人。”
“其次就是,您应该有明确的时间观念,比如您的起床时间,用餐时间等等。”
“从您进府开始,我便观察到,您的早睡时间是不合理的,但奈何君臣身份,我一直没开口。”
“但今日既然是您请教,那我便要说明白了。作为妻子,您应该比王爷早起一个时辰,为王爷准备好衣裳与洗漱,并………”
“………”
她只是适当的夸赞奉城几句,没想到这老头还真开始说教上了。
温予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她想这怕不是娶媳妇,而是找了个贴身丫鬟。
后面的话温予柠没再听,她百般无聊的在心底打了个哈欠。
想要坐下,但却又不符规矩。
规矩规矩,温予柠觉得自己在学校都没这么多规矩。
温予柠微微侧身,这才发现刚才为了阻止简白悠替她出头,一时忘了放手。
她刚打算松开,可也就在松手的一瞬间,原先那只被她握在手心的指尖,极快的反握住她。
这下不止温予柠愣住了,就连身后的简白悠都僵住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简白悠耳垂瞬间爬上一抹绯红,胸腔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失控跳出来。
简白悠几乎刚碰到温予柠,就立马忙不慌的松开。
温予柠挑眉,她和简白悠的愣住不同。简白悠此时的性子虽然皮,但有些规矩却是刻入骨子的。
比如方才的事,她没想到简白悠竟然会反手握住自己的手。
刚想转头去调侃一下这小屁孩,结果入目的就是——
平常看起来干净清冷的俊脸此时透着红晕,仿佛是偷尝了眸中不为人知的禁果,在引人犯罪。
温予柠别开眼,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根据剧情和这几日的相处,温予柠很清楚,无论是现在的简白悠,还是正常的简白悠,都是这个虐文里的例外,他太干净了,恍若一张白纸。
每个人心底都藏着恶趣味,当纯白无瑕的皎月坠落,谁不想让这轮清月标记上自己的颜色?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叮——察觉简白悠依赖值增加,娇娇值增加10个点,目前进度15%,请宿主再接再厉。】
只是牵个手而已,竟然就增加了这么多,那再做点其他的,岂不是……
温予柠现在终于懂得了那句传言里的话,不过很可惜,她并没有这种恶趣味。
那头黄楠还在絮絮叨叨,最后不知是不是太关心温予柠,直接下达了定论:“不行,光是说说怎么行?这些规矩还是得要亲自教才行。”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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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柠觉得这人的思维跳脱的挺厉害的,竟然还真要当起师傅来了。
她委婉的拒绝道:“黄管家费心了,但让您亲自来教我是不是太浪费您的时间了?”
“不会啊,”黄楠宽慰一笑,随后摆了摆手,“又不是我教你。”
温予柠:“什么?”
“我决定向皇上申请,让宫里的掌事嬷嬷来教您。”
温予柠:………我谢谢你,但大可不必。
一但让掌事嬷嬷教她礼仪,那就意味着温予柠将要有一段时间需要往返皇宫与王府。
最主要的是,皇宫里可不像三王府,皇宫规矩森严,再加上还有一个皇后皇帝在那儿,如果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万劫不复都有可能。
温予柠说到底也只是个大学生,她很清楚,自己怎么可能可以忽悠得过,位居高位的皇帝和皇后。
自古位居高位者生性多疑,更何况是简白悠如今被人下毒的情况了。
之前冒着危险戳破简白悠被人下毒,就已经是铤而走险。
此时如若再处理不慎,那么恐怕下毒这个帽子被扣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
温予柠心下的辩解还没有说出口,简白悠便先一步站了出来:“我不要宫里的嬷嬷,姐姐不用学那些规矩!”
此时简白悠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清润,因此黄楠也没有察觉异常。
他叹息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今简白悠怎么就这么粘着这个王妃:“王爷,我这是为王妃好,她这什么规矩也不懂,今后参加宴会该怎么办?”
简白悠眨巴着眼睛,略微思索一瞬:“我在她身边,不用学这些规矩。”
言外之意就是,我守着她,就算犯错了,也没人敢出言责怪。
黄楠有些头疼,这是被不被人责怪的问题吗?这明明是关乎三王府关乎简白悠自己民声的东西。
“王爷,其他事我们都依你。”黄楠尽可能的长话短说,“但这件事不行,贵为名门贵女这是王妃的必修课,就如同您当初要太傅教您读书一样。”
简白悠皱眉:“读书是学东西,可这只是个规矩,并不是一定要学的啊。”
当初简白悠五六岁已满腹经纶,十岁便秉文兼武,可独独有一件事让宫人们和皇帝头疼,那就是礼仪。
很久以前,简白悠是不服从管教的,也从不在乎那些规矩。
后来,是皇帝和皇后两人陪伴了简白悠许久,才磨得简白悠松了口。
时隔多年,没想到又再次得到了相同的答复,黄楠有些头大。
温予柠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别谈什么规矩了,就连最基础的礼仪她可能都不了解。
可现在自己的身份又放在这,她自然明白黄楠口中那些礼仪的重要。
温予柠暗暗吐了口气,看来这趟皇宫是必去不可了。
偌大的房间,所有人都噤了声,气氛顿时被压到了凝滞。
曲蓝璎看得出来双方的僵持,她站起声:“行了,咱们三王府是不讲这些规矩的,黄叔你别吓王妃了。”
黄楠看向那头的人:“什么叫做吓唬王妃?是,我们王府是没有那些规矩,可宫里那些能一样吗?”
说着,他举例道:“就拿下个月的春日宴来说,如果王妃就这样去了,你能保证皇上皇后不怪罪吗?”
“王爷不懂事就算了,曲娘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慕凡虽然不知道曲蓝璎的打算,但还是本能开口:“黄叔,你何不先听蓝璎把话说完。”
黄楠看了两人一眼,“行行行行,你们说。”
“谁说我不让王妃学规矩了?”曲蓝璎弯了吗下唇,“我只是打算我自己来教王妃。”
17.第 17 章
“你要教王妃规矩?”
慕凡和黄楠两人近乎异口同声的瞪大了眼。
曲蓝璎莫名,“你们那么震惊干什么?”
慕凡张了张嘴,却一时又想不出说什么。
黄楠则是连连摇头:“蓝璎啊,这不合规矩。”
曲蓝璎眨眼,指向自己:“我怎么就不合规矩了?我当初为了进王府,可是特地进皇宫学的那些规矩。”
话落,几人这才想起曲蓝璎的确是进过宫学规矩的。
算起来曲蓝璎是在17岁那年被慕凡带进的府,那年恰逢简白悠开府第三年,宫里例行严查人口。
无法,慕凡只得拜托黄楠托关系将曲蓝璎送进宫学习下人该有的规矩,这才让曲蓝璎成功进府。
以至于后来人也都只知道曲蓝璎是被慕凡带来的,却不知道曲蓝璎是被慕凡从青楼赎回来的。
自曲蓝璎出生,家里人知道她是个女娘后,便在她豆蔻之年忙不慌卖给了青楼。
曲蓝璎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寻常女子,她无才也无德,到了青楼,能做的也只有卖身。
那时的小蓝璎还太小,身子骨也不好,身上没有一丁点肉。用老鸨的话来说,就是不丰满。
老鸨做生意多年,自然知道该怎么样留住客人。所以她没有要求曲蓝璎接客,而是教她各种各样的揽客的手段,以及那些风花雪月之事的细节。
什么样的环境,就会影响着这个人。曲蓝璎虽然年幼,但也知道青楼是什么。
很久之前,她在家里干着各种各样的伙计,时不时也要遭受阿爹的殴打。直到豆蔻那年,她的阿爹给她买了十多年以来的新衣,甚至还给她梳妆打扮。
她自出生,尾随着她的就是赔钱货。那是阿爹第一次对她笑的开心极了,也是第一次夸赞她。可不等她开心,阿爹便将她带到了青楼。
青楼是什么地方,个个人都心知肚明。
曲蓝璎那时是绝望的,她想,至少这一生至少也是给家里换来了一笔钱财了吧,也不算赔钱货了吧?
原本以为会迎来传言中的践踏与失身,可等来的却是一个三四十余岁的婆婆。
那些人都叫那位婆婆为老鸨,曲蓝璎知道,她是青楼老板。
那天,老鸨对她说,“孩子我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了,你喊我妈妈就好。”
也是从那天起,这位自称是她“妈妈”的人供她吃供她喝。
老鸨不会像阿爹那样打她骂她“赔钱货”,相反,老鸨对她很好,她甚至会给她买很多新衣服,教她如何打扮自己。
甚至常常对曲蓝璎说,“孩子你好好打扮了,大家都会喜欢你。”
那时的曲蓝璎会疑惑的抬头:“大家都会喜欢我吗?”
老鸨也会每次不厌其烦的重复,“会,只要你照妈妈说的做,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和“我们蓝璎可值钱了,以后长大了可是要为妈妈赚很多钱的。”
曲蓝璎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她知道,老鸨对自己很好,甚至一点不认为自己赔钱。从那时起,老鸨便是她的妈妈。
因为曲蓝璎是青楼里最乖顺听话的,老鸨将她养的也很久。其他人及笄之年便开始接客,而曲蓝璎是到了17岁才开始接客。
慕凡便是在那时遇到的曲蓝璎。
他当时只是出府购置东西,却没想到被大皇子的侍卫碰上,然后便被硬生生拉去了青楼。
慕凡性格沉闷寡言,至今19岁也从未进过这种风流之地。当即便欲转身离去,可谁知刚要跨出门,便硬生生被人拉住。
不,应该是抱住。
曲蓝璎衣衫暴露,丝毫没有分寸的将他紧紧搂住,声音娇嫩:“公子这是要去哪?”
慕凡入眼的便是这一幕,当时他实在是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违和。
小小一只的姑娘,画着妩媚的妆容,穿着不合规矩的衣裳,原本稚嫩的声音被她可以掐着嗓音说话。
作为皇家的侍卫,他素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明明有脚有手,为什么却偏偏来做这种勾当呢?
“放手。”
慕凡瞬间黑下脸,手上一个用力,便硬生生将人的手给扳开了。
慕凡自幼习武,他扒开曲蓝璎时没有收力,也没有任何怜花惜玉的意思,近乎用了七成的力气。
曲蓝璎手腕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感。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她不能失手,也不能让妈妈失望,她才不要当赔钱货。
压下刺痛,曲蓝璎回想老鸨和楼里姐姐教她的招式。她故意漏出香肩,整个人也近乎凑到了慕凡跟前。
“公子,别走呀,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她两手攀上慕凡肩头,仰头凑近,两人呼吸交缠。
女孩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脸庞边,鼻尖围绕着的是那些劣质的胭脂水粉味。
年少时的慕凡并没有所谓的君子风范,他后槽牙一紧,近乎想要抬脚将人踢开。
可是末了却又想起自家王爷教的规矩,男子不能打女子。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给三王府抹黑。
拳头紧了又紧,他却只能握着,“姑娘找错人了,我是误入这青楼的。要找,就找其他人吧。”
曲蓝璎脑中闪过无数话术和勾引的方式,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句话。
一时有些呆愣:“什么叫做误入青楼?”
曲蓝璎说话时再次往前凑了凑,他的视线就这样和女孩圆润澄澈的眸子对上,不过一尺的距离。
慕凡眼皮重重一跳,头往后偏了偏:“意思就是,我不是来这消遣的。”
老鸨并没有教过曲蓝璎这种情况,老鸨只说过,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到手的人。
所以曲蓝璎也跟着他朝前近了近,“那,那你就现在开始消遣吧。”
慕凡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曲蓝璎不疑有他,再次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慕凡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重重开口:“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或许是因为慕凡的表情太过凶狠,也或许是因为慕凡举起拳头的动作。
再一次唤醒了曲蓝璎多年来沉睡的记忆。
习惯使然,她近乎狼狈小心的往后推开,双手也紧紧抱住了头部。
慕凡看着这一套动作,一时有些茫然,他也没打人啊?
不过麻烦总算是走开了,他毫不留情的就走出青楼。
可结果才刚刚跨出大门,腰间便被人紧紧抱住。
…………这些人有这种恒力,做什么不好,偏偏就是要来做这种□□的交易。
想到这,慕凡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禁有些恼怒:“你到底想要如何?”
曲蓝璎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找老鸨说的做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招人厌。
想到这儿,她眼眶有些热。却又强迫自己不能哭,不然可就更丑了。
“你不能走,”17岁的小姑娘,什么心思都藏不住,话里透着委屈,“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如果,如果你走了,妈妈就少了一笔钱,我要给妈妈赚钱!”
几句话零零碎碎的,但慕凡也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合着这是打算强买强卖,就是要他出钱了。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慕凡接受着路上行人打量的目光,连忙点头应下:“可以,你放开我,我给你钱。”
可曲蓝璎依旧不松手:“不,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慕凡:…………
他被这人磨得没了脾气,转过身,拖着要上的人再次走进了青楼:“行了,这下可以放开我了?”
曲蓝璎见这人虽然浑身透着死气,却也没打算离开,这才松开手。
那头老鸨见曲蓝璎将人拉了回来,眼眸一亮,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是我们蓝璎第一次接客,也是第一次开雏………”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青楼之人说话果然露骨。
慕凡脸上燥热的厉害,他直接打断老鸨的话:“到底多少,你直接开个价。”
老鸨扫视了一眼慕凡身上不菲的穿扮,心下算盘也跟着啪啪作响,她伸出指头报了个数。
慕凡烦不胜烦,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眼也不眨便将这个月的月奉掏了出来给人。
老鸨摸着热乎的银子,看着慕凡都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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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曲蓝璎:“蓝璎快带人上楼。公子,楼上请。”
慕凡见这样的老鸨,心底轻嗤,也不搭理两人:“钱也给了,至于那事就不用了。”
老鸨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慕凡是什么样的人。
有钱,还是个雏子。这类人一但体验到欢愉的滋味,只会更上头,这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财神爷。
她推了把曲蓝璎,使出个眼色,“还不快去把人拉回来,以后他有可能就是你长期的雇主了。”
曲蓝璎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想,既然付了钱,那就一定不能让客人空手而归。
于是,女孩再次听话的上前拉住走到门口的慕凡。
慕凡再次见到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冷下声:“你又要作甚?”
曲蓝璎抬眼看他,认真解释:“你付了钱,却还没有享受服务呢。”
女孩从豆蔻之年便被养在青楼,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羞耻,什么话适不适合她说。
她只是在对方的角度想,既然付了钱,哪有不要服务的人?
慕凡则是以为这人是贪得无厌,眼下的鄙夷更甚:“我说了,我给你钱,你让我走就行。”
曲蓝璎的世界里就没有这种好事,她摇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既然你花钱了,那就理应换取对应的东西。”
这句话是曲蓝璎的真心话。
在她心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你钱给的够,那么就什么都可以换。
可这句话却在慕凡听去格外刺耳,不等他冷声咒骂,便看见曲蓝璎掰着手指头一件件列举。
“我从生下来,娘亲就已经不在了,阿爹也说我是赔钱货。可直到豆蔻那年,阿爹将我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妈妈,他才终于笑了,说完也是有点用处的。”
“后来,妈妈供我吃供我住,每一笔她也都给我记着。她说,每当我多拉一个客人,那么,账上的钱也就少一分。”
曲蓝璎说这些并不是卖惨,只是为了陈数花了钱那就得要得到回报。
她说话时很平静,丝毫没有一丝伤感的模样,就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这一刻,慕凡多年来对青楼女子的偏见生出了一丝动摇,他张了张口:“你………”
只是不等话说完,便有人上前拉住曲蓝璎:“嘿,我这兄弟不懂情趣,这等美人都不要,不如给我?”
说话的人正是大皇子的侍卫云池,也是这间青楼的常客。
他观察了慕凡这头许久,见慕凡竟然付了钱还不要人伺候,真是和他那主子一样做作。竟然他不愿意,那不如就自己来。
那头老鸨一直注意着这头的动静,作为老板,她自然知道不能得罪常客的道理。
于是老鸨连忙上前,“诶呀,这是怎么了?”
云池咧嘴一笑,顺势揽过曲蓝璎,手上的小动作也不停,“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兄弟这人素来不喜欢男女之事,我就想着不如我来代劳。”
曲蓝璎察觉到腰间不停的手,有些难受不自然的想抽出身。
可却又对上的老鸨的眼神,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不由的制止了动作。
老鸨见慕凡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然怎会服了钱还毫无表示?
老鸨脸上挂着笑:“既如此,那便由云公子来吧。”
云池见慕凡没有出声,默认他是同意了。道过谢,立马就揽着曲蓝璎朝内里走去。
对于一面之缘的人,慕凡还没到出手相救的地步。
可真见到曲蓝璎任由他人揽进怀里,毫无挣扎,他又没由来的生出一股闷气。
或许是因为少女红着眼说自己值钱时的样子,又或许是少女执着拉着他要赚钱,却又是些笨拙劣质的勾引手段。
慕凡叹了口气,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又一直被养在青楼这种地方,不懂自爱也正常。
他想,把人接到府里,应该会懂得自爱吧。
此时的慕凡也没想到,最开始许是怜惜,后来忍不住教她自爱,却会生出怜惜之外的感情。
他冷冷出声拉住云池:“云侍卫,我准许你带走她了吗?”
18.第 18 章
后来的一切,似乎都是顺其自然。
慕凡用自己这几年攒的俸禄为曲蓝璎赎了身,随后又将她带回来王府。
但因为曲蓝璎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当时正值王府开府的第三年,上头查人口查的正紧。慕凡无法,只能求黄楠拖人把曲蓝璎放进宫里。
因为简雍早已遣散了后宫的原因,原先的选秀制也已经被废除,所以落选分配到宫中的丫鬟也就没了身影。
偌大的皇宫,不可能没有丫鬟。所以皇帝干脆把选秀改为了选宫女的制度。
为了减去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宫女也将沿用平常教贵族礼仪的嬷嬷。
曲蓝璎就是这样进去的,刚开始她并不适应。
在青楼里的六年,老鸨告诉她,如果想要自己值钱,想要有钱,那就只有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男人。
曲蓝璎信了六年,楼里的所有姐姐和伙伴也都是这样和她说了六年。
可是现在这个皇宫里的嬷嬷却说,想要过得舒坦,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要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曲蓝璎不能理解,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常常对她投来厌恶的眸光。
她们叫她戏子,说她自甘堕落,说她不知廉耻。
这些话曲蓝璎听了六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老鸨在买她那一刻起,便对她说过,这个世道,清不清白没什么所谓,重要的是要活下去。
下贱的活着也好,高高在上的活着也好,总好过饿死。
这是老鸨教她的第一堂课,到如今,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你看,她现在能被人说“这个狐媚子不就是走了关系才能出现在皇宫学规矩”,不就是因为她勾引了慕凡吗?
曲蓝璎的学习能力很强,短短时间内她便将嬷嬷教的一切孰能于心,甚至在吃食掌厨方面更是优秀。
但掌事的嬷嬷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其余夸赞的话似乎到了嘴边又咽下。
曲蓝璎知道,嬷嬷能来教她便已经算是舍身了,又怎么能奢望多余的呢。
毕竟她们这种青楼出来的女子,似乎历来都被人当做低贱的象征。
在皇宫里的时间,曲蓝璎看到了不一样的活法,那些女子似乎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她们有想要做的事情,有喜欢做的事情。
那时的曲蓝璎早已被老鸨耳濡目染,她自己有喜欢做的事情吗?好像有的,但对于喜欢来说,更重要的是活着。
曲蓝璎见过宫里一个小丫鬟因为的罪人惨死的模样,所以她更加坚信了老鸨的话,只有勾引人才能活的更好。
在宫里的学习结束后,她便被人再次送回了三王府。
似是因为在宫里有眼线,又似是因为那位嬷嬷的原因,黄楠给她安排去了后厨打杂。
那日曲蓝璎鬼迷心窍,她想,这个王府里似乎地位最高的是那位叫简白悠的王爷。
她朝人打听了这位王爷的住所后,便打算如老鸨所说的那样将人给睡了。
只可惜天意弄人,她不但没有睡到简白悠,还走错了房间。
慕凡作为习武之人,早在有人进屋之前便已有所察觉,他原本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夜袭三王府,可谁知那夜袭之人进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床前。
作为简白悠的侍卫,慕凡清楚有多少人试图拉他下水。
他心下冷笑,结果那人却掀开他的被褥,直接趴在了他身上,甚至笨拙的解开他的里衣。
慕凡皱眉,当即抽出枕下的匕首,翻身压过来人,将刀递在来人脖颈:“是谁?”
曲蓝璎是抹黑进的房间,她听见这个声音时当即一僵。
脖颈上冰冷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慕凡没有收力,刀子已经压出了丝丝血迹。
曲蓝璎见他是真的要动手,磕磕绊绊的开口:“慕,慕凡,是我。”
慕凡手上动作停顿片刻,随后快速收起匕首,起身:“曲蓝璎?”
男人将桌子上的桌灯点燃,看清曲蓝璎身上薄纱般的装扮,心下了明:“嬷嬷难道还没有教会你怎么安分守己吗?”
曲蓝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从床上直起身,“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来找你的。
慕凡看着少女眼下没有遮掩住震惊的算计,和故作可怜的表情,冷了脸:“曲蓝璎,这不是青楼,这次是我就算了,下次如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不敢保证你还活着。”
曲蓝璎手下一紧,他看出来了,看出来自己原本是想要找简白悠的。
十六七岁的少女,心里想的什么,面上的表情也就是什么。
黄楠为人虽然随和,但当知道曲蓝璎身份时,还是有些不喜和疏离。再加上这几日吴然来府里例行为简白悠检查身体,听说府里来了个技女,没少对曲蓝璎冷眼。
人明明前几日也还好好的,但为何现如今却要这样做呢?
人是他带回来的,再加上那日少女诉说的身世,自己怎么说也不可能不管,慕凡披上外衣:“为什么要这样做?”
曲蓝璎沉默,她并不觉得这种事说出来,慕凡就会放过自己。
慕凡见她不肯开口,也没了哄人的意思,干脆故意吓唬道:“如果你不说,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丢出府。”
“不,不要!”
记忆里曲父无数句“我要把你丢了”,在曲蓝璎脑海中重复,她近乎下意识惶恐不安的开口。
许是曲蓝璎反应太大,慕凡一时也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但还是狠下心道:“那就告诉我。”
曲蓝璎现在脑海里几乎在回放曲父喝醉酒对自己的打骂,打完以后将她丢在屋外。
那时正是寒冬,一片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了仅穿了一件破洞布衣的小小的曲蓝璎身上。
好冷啊,真的好冷,可是明明现在已经正值夏季了啊。
视线渐渐模糊,她下意识的蜷起腿,双手抱住自己,几乎喃喃。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不要被赶出府………”
“妈妈和说过的,只要我勾引了地位最高的男人,那么我就不会被人打骂了,我就可以吃饱饭了……我只是想要吃饱饭啊……”
“我只是吃了一点饭……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吃饭了再也不吃了,你别打我………”
曲蓝璎几句话混乱前不搭后语,慕凡实在是不理解,这在王府好好的,怎么就会不给她饭吃了?又怎么会赶她出去?
但看曲蓝璎的状态明显不对,慕凡无法,只得几步上前试图开口。
结果他刚上前一步,曲蓝璎就更加惊恐的蜷着身体朝床里侧躲。
直到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她才流着眼泪颤抖后怕的出声:“爹,我只是饿了三天了,我真不是故意吃的饭。我错了,我再也不吃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外面真的好冷好冷,求求你不要丢我出去。”
慕凡皱眉,他听明白了。
曲蓝璎这是因为最近的遭遇,想到了自己幼年被父亲的对待,怕再次流落街头,这才又想起了那个老鸨的话。
府里的下人不多,但几乎都是当初王爷好心从底层阶级救回来的人。
他原本以为,只要周围的氛围改变,曲蓝璎也会随着改变。
但他忘了,曲蓝璎几乎被青楼里的人带大的,短短几日又怎么可能改变一个人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呢?
曲蓝璎的身世本就不算多好,再加上慕凡也不是多嘴的性格,更不想麻烦谁。
于是从那天起,府里人便发现慕侍卫几乎一没事就呆在一个小小厨娘的身边,甚至还絮絮叨叨的和人说着什么。
三王府的下人都是从底层社会而来,他们虽然不知道曲蓝璎的身世,但也都默契的对她很好。
在这样的环境下,曲蓝璎的心境也渐渐有了变化,某些异样的情愫也在心底默默发芽。
半年的时间,曲蓝璎的心性被改变,也意识到了老鸨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欺骗,更清楚了那些人为什么会看不起青楼之人。
曲蓝璎的变化,最大的恩人,莫过于慕凡。如果没有他那天赎回自己,曲蓝璎不敢想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除去感激,曲蓝璎清楚自己还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但她也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人,总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慕凡能感觉到曲蓝璎那段时间都在躲避自己,但他不明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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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什么惹她生气了吗?
那天,曲蓝璎带着自己这年攒的钱和向黄楠提前预付的工钱,她去了青楼。
踏进青楼那会儿,曲蓝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想。原本以为会是恨的,但好像比起恨,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老鸨愿意收留她,也感激楼里的姐妹就这样互相瞒着她真相五六年。
如果没有老鸨和那些姐妹的谎言,她恐怕早就死在了17岁。
曲蓝璎来青楼这一趟,也是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力,能将一个女子赎回来也好。
可那日,那群一直对她很好的姐姐,听她说了这一切也只是笑了笑。
曲蓝璎至今都记得她们说的话。
“知道了啊,知道就知道吧。原来姐姐们还担心如果你知道了,今后会不会想不开,现在却碰到了个好人,真好。”女人们温柔的笑着,“小璎,你是第一个清清白白走出这里的人,今后就莫要再回这里了。”
曲蓝璎没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赶人,连连摇头:“姐姐,你们在说什么胡话?”
“还是没有长大啊,你回这里,那个男的可知晓。”
曲蓝璎不知道怎么就联系到慕凡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个男的可是当今三皇子手下的人,三皇子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希望你与这种红尘之地有纠纷呢?”
曲蓝璎眼中再次不自觉冒出了眼泪,这是前半辈子对自己最好的姐姐们啊:“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很好的。我,我这次来,也是想要将姐姐们赎出去。”
“只是小璎不争气,”她垂着眸,声音也低下去,“现在只能赎回一个姐姐,不过等我努力赚钱了,我就可以将姐姐们都带走了!”
其中一个女生见她这样,原先怕她被皇族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动心欺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谁说的,小璎很棒了。不过那些钱啊,小璎就留着自己用吧,不用来赎姐姐们了。”
另一个也笑着打趣:“是啊,你把我们都赎走了,妈妈怎么办?”
青楼里的所有姑娘几乎都是老鸨从他们父母手里买过来的。
虽然她一直给她们说你们只是我的摇钱树。但其实对比其他,她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少过她们,也算是另一个意义上的衣食父母了。
曲蓝璎知道的,大家其实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二字。
她张了张口:“那,那我把妈妈也买过来,然后把这青楼给关了。”
“呸呸呸,小璎说什么妈妈呢?以后要喊老鸨,知道吗?”
其中一个人摇头:“小璎,就算没有妈妈,也有其他人来开青楼,那还不如继续让妈妈来呢。”
曲蓝璎现在在三王府,她还不明白这些世家望族的腐朽,所以大家也没有说的很明白。
“小璎,姐姐们是走不出去了,也不打算再走出去了。但姐姐们希望你替我们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好吗?”
“我们早已经风尘仆仆了,就算走出去,也不知道走去哪。所以啊,还不如乖乖呆在这里。”
“小璎,快走吧。从今往后你就当不认识我们,不要再回来了。”
“妈妈当初可是定了规则的,一但被赎回身,可就不能回来了。”
“是啊,要是妈妈待会发现你回来,指不定要把我们也骂一通。”
曲蓝璎几乎是被几人赶出的青楼,她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银子交给她们。
可她不知道的事,那几个穿着五颜六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几个女生目送着她离去的。
其中一个欣慰的笑了笑:“这小傻子,当初没疼错人,还知道回来看看我们,哪像那几个没良心的。”
“我们这一生已经被困住了,只希望她好好的,那个什么慕凡也能对她好些。”
其中几个眼眶也有些热,“是啊,哪个完璧之身走出去的姑娘还愿意回来这种地方,也就这个小傻子了。”
“…………”
曲蓝璎一路都有些失魂落魄,她料到过姐姐们会赶她走,但唯独没料到她们都不愿走。
她心事重重,也就没察觉自己自从出了王府,便被人尾随着跟了一路。
19.第 19 章
慕凡今日一早随简白悠进宫,临近黄昏时分一行人才回府。
皇后宫中的甜点一直是整个上京城最好吃的,他知道曲蓝璎嘴馋,特地托简白悠向皇后要了些。
这几日,曲蓝璎一直在躲着自己,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又惹到这丫头了。
所以回府的第一时间,慕凡便带着皇后宫中的甜点去找曲蓝璎,打算问问曲蓝璎到底怎么了。
结果却被告知曲蓝璎早已出府去了。
慕凡之前听黄楠说过,曲蓝璎问他预付了几年的工钱。
虽然曲蓝璎没和他提过,但他也大概能猜出来曲蓝璎是要做什么。
慕凡当即和简白悠说了这件事,得到主子的允许,他便连忙出了府。
曲蓝璎性子本就简单,现在竟然还只身一人去青楼,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长记性。
慕凡经过青楼后的小道时,无意中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他皱眉,作为成年人他自然也知晓那个巷子里的人在做什么。
脚下步伐快了起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依旧只希望曲蓝璎离这种地方远点。
“砰——”
这时,巷子里突然响起了东西碰撞的声音。
伴随着一道无助尖锐的女声响起:“你再过来试试!!”
“妈的,臭婊子你敢打我?”
被打的男人唾骂出声,但显然丝毫没有被惧怕到,甚至吐了口唾沫。
“呸,”
“给哥装什么圣洁烈女?当初和慕凡走的时候不是挺绝对的么,这是被他上了几回了?被玩腻了灰溜溜回来青楼了?”
曲蓝璎记得对面男人是谁,当初拉着慕凡进青楼的人,简清悠的侍卫云池。
身下的燥热越发严重,自己以前是在青楼待过的,所以曲蓝璎清楚云池方才捂住自己口鼻时做了什么。
当时为了反抗,曲蓝璎顺手拿起巷子后的竹竿便砸向云池的头顶。
可尽管如此,她又怎么可能逃脱的开?
云池和慕凡都是习武之人,这点伤痛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几乎是曲蓝璎迈出巷子的第一步,便被云池又重重摔进了巷子。
“跑?跑什么?”云池目眦欲裂,“老子都没嫌弃你被慕凡不知上了几回,你还给我装上了?”
曲蓝璎闭了闭眼,她不能得罪大王爷身边的人,她努力保持镇定:“云公子,我现在是三王府的人。”
“三王府的人?”云池嗤笑,“三王府的人能没事带着这么多银子跑到青楼里来?我看是慕凡玩够了,就把你丢了吧!”
男人笑得猖狂,打量的目光紧紧锁在曲蓝璎身上。
他舔了舔嘴唇,俯身蹲在曲蓝璎旁边,高高在上仿若施舍,“你乖乖从了我,我便可以让你在大王府安身,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眼看这人越来越近,手上的动作也要碰上自己的衣物。
曲蓝璎知道这人是自从那次后就一直盯着自己了,她抬起手,再次抄起了旁边的东西砸向来人。
已经被砸了一次,这一次云池早已有所防备。
他抬起手将东西隔开,这才发生了慕凡听到的那一幕。
药效发酵的越来越快,曲蓝璎紧紧篡着手,手心被指甲硌出了月牙状,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云池见人瘫软无力的在地上,就知道药效发作了。
他贪婪的笑了起来:“不让老子来?老子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要怎么求着让我来……”
“啊———”
上字还没说完,云池便狼狈的被人踢飞了出去,力道之大。
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撕碎,云池狼狈的爬起身,擦了把嘴边的血迹:“谁特么敢打扰老子,找死吗?!”
慕凡没有回应,他一步步逼近云池,精准无误的往面前人呼去,近乎招招致命。
云池本就被他朝后重重踢飞,短短接过几招,便被慕凡按在身下招呼。
慕凡的速度太快,一拳又一拳落下,没有丝毫收敛,凶狠的像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云池吐出了一口血水,他挣扎着有气无力的开口:“我,我可是大王爷的人,你………”
哪知慕凡压根不理会,反而动作更加重了几分。
单方面□□间搏斗的声音太重,云池已经疼晕了过去。
曲蓝璎知道,如果自己不拦着慕凡是要出人命的。
刚开始见到慕凡出现她是惊喜的,就像是干涸已久的旅客,见到了属于自己的甘泉。
但她不希望这潭甘泉因为自己被污染,她不想要慕凡因为自己背上人命。
曲蓝璎强撑着起身,在背后紧紧抱住了慕凡:“别打了,他是大王爷的人。”
慕凡手上已经全是云池的血,他动作仍旧不停:“那又如何?”
曲蓝璎本就中了药,她身子烫的可怕,几乎是贴着慕凡的后背,颤着声开口:“不要,不要杀人……”
曲蓝璎是带着哭腔开口的,慕凡意识被唤回。
他停住动作,几乎下意识意识到什么,起身扶住曲蓝璎:“他给你下药了?”
曲蓝璎点了点头,拂开他的手:“你离我远点。”
慕凡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有些无措:“那,有解药吗?”
曲蓝璎抵着墙缩下身,有些好笑:“这种药,一般是没解药的。”
她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心下也愈发想靠近慕凡,可尚存的理智却也在警告她。
曲蓝璎咬着下唇,沉声道:“你,你离我远点。”
慕凡听说过这一类药的副作用,他心下一横,下意识便迈开腿,出声道:“我帮你。”
等两人意识回神,是第二日早晨。
慕凡房间内,两人坦诚相待的睡在一张床上。
曲蓝璎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尽管她心下是开心的,但她也清楚对方压根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
“昨晚的事——”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曲蓝璎不保准对方想说什么,心下划过一抹不可言说的酸涩,她干脆把优先权递给来人,:“你先说。”
“我会负责的。”慕凡也没有推辞,看着她道:“我们成婚吧。”
—
温予柠没想到这两人的背景和故事竟然如此跌宕起伏,她看着对面人道:“曲厨娘,那你把这些全都告诉我,就不怕我……”
曲蓝璎轻轻摇头:“既然选择告诉王妃,自然就是相信你的。”
温予柠算了一下时间线,当初曲蓝璎是17岁被慕凡接回的王府,随后半年的时间18岁两人成婚。
现如今曲蓝璎24岁,也就是说这两人结婚已经有七年了。
温予柠咂舌,对这串数字说不震惊是假的,不过对于两人的感情也是佩服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虐文中,看到了一对百年好合的小情侣。
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温予柠试探的八卦道:“那,曲厨娘,那个慕凡给你表白了没?”
“王妃,你不用叫我曲厨娘,直接唤我名字就好。”曲蓝璎莞尔一笑,直言开口:“慕凡就是个直脑筋,这些肉麻的话就别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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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万年单身狗的温予柠来说,这部分她是没有发言权的。
反正她对这些也没什么硬性要求,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行,仪不式的倒也无所谓。
至少,这是温予柠没有喜欢的人之前的看法。
自那日饭桌之后,接连几日曲蓝璎都来教自己所谓的规矩,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
而今日,也是温予柠为曲蓝璎拆线的日子。
像是无意中提起,又像是特意说给温予柠听。
“不过王爷就和他毛毛躁躁的性格不同了,我入府时王爷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慕凡也不可能将我带进府。”
曲蓝璎是很感激简白悠的,所以自然也想王爷王妃过的好。
“王妃,王爷现在虽然大不如从前,你有所不习惯也属正常。但依据我这几年来的相处,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王爷身上的责任心都从未少过。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但在事和人身上,他向来都细心谨慎。”
“嗯,我知道的。”温予柠轻笑,很快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对了,以后以后就我称呼蓝璎为曲姐姐吧。曲姐姐也不用刻意叫王妃,直接叫我小柠就好。”
这一话题被绕开,曲蓝璎无奈摇头,“方才说给王妃的规矩又忘了?”
“诶呀,你也知道的,我现在都还不太熟悉王妃这个身份。而且你不也说了,在王府没那么多规矩嘛。”温予柠故作调皮的眨了下眼,为曲蓝璎拆好剖腹产的线,“好啦曲姐姐,拆了线以后切记不可以剧烈运动,然后这几日先别洗澡,两三日才可以。”
几日的相处,曲蓝璎知道温予柠对于这段婚姻的看法,这种事素来强求不得。
她轻叹,轻声道谢:“好,谢谢小柠。”
这头处理完曲蓝璎的刀口,她便打开了里间的房门,看向外屋坐着的几人:“伤口恢复的很好,但这一个月可不要让曲娘做剧烈运动。”
吴然是见过曲蓝璎腹部的伤口的,温予柠的确缝合的很好。
但切开再缝合取子的医治手段,也是他闻所未闻的,光这一点他便对温予柠这个后辈有了些许另眼相看。
再加上前几日他被皇上召回宫,下令辅佐温予柠医治简白悠。
他才知道,简白悠竟然是中毒。
慕凡疑问出声:“那王妃,蓝璎的伤口彻底恢复得要多久?”
温予柠做到简白悠拉开的凳子上,如实比了个数字。
吴然不可置信:“三周?”
“怎么可能?”温予柠道:“彻底恢复是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
时间虽然长,但黄楠这次也松了口气,“能恢复就好。”
简白悠则是对着身旁的温予柠道:“姐姐真厉害!”
听见简白悠说的话,众人这才再次重新转过视线,慕凡率先跪下:“属下,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温予柠摆了摆手:“真不用给我再行这样的大礼,这个剖腹产只是个很小很小的手术而已。”
“你们都先退下吧。”吴然见几人还呆在原地,率先开口:“王妃、王爷、慕凡留下。”
黄楠知道他要说什么,随即招呼着曲蓝璎走出房间。
见房门关上,吴然这才沉声开口,“从今日起,王府里的戒备需要更加注意。”
他坐在另一侧,看向房内的几人。
“王爷中毒的事,除了黄楠和我,在座的各位应该也都知晓了。”
“今日特意留下几位也是为了此事,大家都是王爷平日贴身之人,如果今后再出了岔子你我都逃不脱干系。”
20.第 20 章
“王爷发生意外是一年前。”
“一年前,皇宫举行宴会,王爷遇刺。自那次遇刺后,他再醒来便性情大变,记忆也有些欠缺,智力更是极速下降。”
“老夫和太医院那群人合力检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我们都只好把一切都归根于那次遇刺。”
“关于中毒,确是我从未想过的可能。”
“如今王妃替曲娘剖腹产生出孩子,我自是对王妃实力有了肯定。”
吴然一字一句阐述着简白悠这几年来的状况,末了,抬眸看向温予柠。
“只是老夫甚是好奇,我们这些朝夕相伴的人都没看出来,王妃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白悠太清楚吴然这种语气了。
过去十多年,不论现在还是幼年,每当他要教训人都是这种表情和语气。
简白悠动了动自己的座位,挡在温予柠身前:“姐姐可是很厉害的,我之前全身乏力,现在却觉得精神气好多了,吴叔你不要总是怀疑别人。”
吴然皱眉,他自然观察过简白悠近日的状况,他原本以为是简白悠自己身体做出的变化,可现在看来………
他看向简白悠:“这丫头对你做了什么?”
一时慕凡担忧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温予柠尽收眼底,她不自觉在心底好笑。
这吴然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像皇帝那样转弯抹角。
也好,和这样的人说话是最不费脑子的。
温予柠在简白悠开口前,拉了拉他:“悠悠,你吴叔没有为难我,他只是在问我一些事情。”
简白悠皱了皱眉,自觉不信:“可……”
她笑着打断:“我现在想和吴太医说几句话,悠悠这是不相信姐姐吗?”
简白悠连忙摇头,他只是怕吴老头欺负温予柠而已。
但现在看温予柠坚持,他也只好乖乖点头闭嘴。反正就算吴老头想要发难,他也还在旁边呢。
关于有办法医治简白悠这种事,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趁现在直接摊开说明了。
温予柠重新对上吴然的视线,坦然的开口:“是父皇让您来问的吧?”
吴然一怔,张了张口:“你知道?”
三王府最主要的就这几个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温予柠也将几人性子大概摸了个底。
吴然为人直率,也就是系统先前口中的“直肠子”。可现在“直肠子”说话却开始询问,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就如同曲蓝璎生产那日,吴然如果对她有质疑,那么就应该直接质问,而不是现在的询问。
能让这位暴脾气软下语气来询问的人是谁,地位又如何,不言而喻。
“帝王的心思向来缜密,我一个小小女子怎敢揣测,不过是直觉罢了。”温予柠摇头,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她只是有些好奇,难道自己那天挺而走险这步棋子真的走错了吗?
身居高位之人,向来多疑,尤其是涉及到身边之人。
但如果温予柠不走这条路,那么皇帝只会对自己更加怀疑。
还有那个皇后,她的表现和系统给出来的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为什么?
吴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既然已经猜到了,自己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行,王妃既然已经戳破,那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既是皇上皇后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
“可以,既然要坦诚布公,那我就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温予柠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口:“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虽然贵为温家嫡女,但却自幼走失,在乡野长大。”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大家不知道的。”
“我那时年幼,仅凭我一人,怎么可能养得活自己?很庆幸,那时的我被一名老者所救,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也就是医术,都传给了我。”
“那时,他救了两个姑娘,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我的大师姐温芩。”
话落,系统的警告声又一次响了起来:【温予柠!你想要干什么?!】
哟,刚开始还是宿主,现在都开始直呼她大名了。
温予柠不搭理它,继续道:“只可惜我的师姐温芩在救下大皇子时,便意外消失了,不知生死。”
“温芩?”吴然听皇帝提过这个名字,他们都一致觉得在哪听过,可又不知是从哪而来的熟悉。
系统气急败坏的一道响起:【温予柠!本系统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再提温芩的名字,除非你想要被这个世界抹杀!】
“抹杀?不对吧?”温予柠冷笑,话里显然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
系统一滞,她这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温予柠。
“你现在既然选择了我当宿主,没搞错的话,我们两个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吧?”
温予柠这几日一直在理系统说的话,这系统除了有时候话语有些怪异,更多的是警惕。
对,就是警惕,尤其是提到温芩时的警惕。
系统威胁温予柠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有可能会被抹杀在这个世界,亦或者黑户状态存在这个世界。
可这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理由抹杀她呢?
简白悠的娇夫值她理解,是因为所谓的娇娇值归零。可为什么提到温芩也会被抹杀呢?
回想了一下,当温予柠喊出温芩的名字时,皇帝、吴然、简白悠、温婉都会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除了好奇,还会有什么原因会让他们默念?
心理学上,这种称为“熟悉效应”。
只有在对熟悉的人或事物时,大脑才会出现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系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得生硬道:【你想说什么?】
“我死了,谁来继续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谁来给你顶替这个虐文女主的身份?”温予柠说出的话依旧温柔,却莫名骇人,“换句话说,你现在之所以不让我提及温芩,不就是因为剧情里其实依旧还有她的影子么?”
系统后背一凉,这人的洞察性太强,远比她当初想象中的强多了。
温予柠见系统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她垂了垂眼:“说,温芩在哪里?”
系统咬牙:【她死了,这个我是真的没有骗你。】
【之所以不让你提及她,也是真的为了保护你。我现在对剧情干涉的力量还太弱,如若你真的把其他人对温芩的记忆唤醒,你的处境可想而知。】
“哦,”处境怎么样,温予柠自己很清楚,她也没指望系统能告诉她什么,“既然死了,那你就把完整的剧情给我。”
见系统成默,温予柠眼尾的冷意更甚。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如果你做的事威胁到我,就别怪我拉你一起下水。”
“简清悠现在能和我产生联系,且对温芩没有记忆,这其中有你的功劳吧?”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单独删除简清悠的记忆的,但是如果你再敢把简清悠往我身边怼,我不保证你这个男主还能不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你,你知道?】
温予柠轻嗤,“这么多个人都对温芩的名字有反应,却独独作为男主的简清悠毫无反应。你这个做法,未免太蠢了些。”
一切都被戳破了,系统就算想也做不到继续瞒着温予柠了,它这次如实回答道。
【的确是我做的,但也全不是我做的。】
【正如你所说的那句话,你才是女主,你选择了谁,谁就是男主。因为主角因素的变化,简清悠原本应该是男主角,却因为剧情的混乱,他自然只会记得你。】
温予柠垂眸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有一点你说的对,我和你一荣俱荣。】系统叹气,【所以宿主我不会害你,我警告你的都是在为你好。】
温予柠不回答,掀了掀眼皮:“我让你把完整的剧情给我。”
系统:【……我没有。】
温予柠皱眉,“什么意思?”
【这本小说的剧情我也并不完全知情,我知道的都已经给你了,其余的只能靠您自己去探索。】
温予柠觉得好笑,“你作为系统,还不知道剧情?”
别的系统都是在耍威风,到了它这却是被宿主威胁,系统委屈:【一本小说分着上帝视角和个人视角,目前系统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得到个人视角。】
该套的消息都套出来了,该立的威也立够了,温予柠自然也就不会再和系统多废话。
如果真如系统那样所说,那么真正能抹杀温予柠的就是两种。
一是,所谓的娇夫值。
二是,剧情。
归根结底,剧情为何能杀她呢?
那只也有一个可能,因为系统将她强行拉了进来。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如若大家对温芩的记忆恢复,又或者温芩出现在这会怎样?
温芩作为女主,可现在却被温予柠占着位置。毫无疑问,温予柠自然只会迎来抹杀。
系统说温芩死了,所以要让自己来填补这段剧情,那当这段剧情完了以后呢?
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温予柠不得而知,但至少有简白悠对自己的依赖值在,它就不能抹杀自己。
温予柠还不会傻到毫无防备,既然清楚了规则,她自然也就不会说温芩死了。
所谓剧情抹杀,也不过是因为她手足无力,任何一个人物都可以对她动手。
但如果她温予柠爬到了一个既定的高度,谁又敢来对她动手呢?
………
温予柠看着吴然,眨了眨眼:“温芩是我师傅收的第一个弟子,她擅长解毒,而我则是擅长疑难杂症,比如难产就是其中之一。”
“王爷的病已有快要一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他的智力会保持在幼儿时期,且会时常发热,出现身子也柔弱不堪。”
吴然身下的手紧了又紧,温予柠所说的症状一字未差。
“成婚大日当晚,王爷的身体便出现了发热的症状。情急之下,我就对王爷用了针灸。”
“你们这是胡闹!”吴然拍桌,“你知不知道他是当今皇子,如果出了意外谁负责?”
简白悠想要说话,却又看见温予柠对他摇了摇头。
下一秒,女人起身跪了下去。
“这件事,的确是我冲动。但吴太医,同为医者,我相信当时如果是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也会出手。”
“你!”吴然摆手,终是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你们这些小年轻人的性子啊。”
见吴然松口,温予柠这才顺着简白悠扶她的手起身。
“予柠谢过吴叔不计较之恩。”
“谁是你吴叔?”吴然轻哼,但脸色也好过了许多,“这件事我会帮你瞒下来,但切记,不可再私自对皇家子嗣动手,尤其是白悠如今这个情况,这可不是儿戏。”
温予柠当然知道这个老头的好意,
简白悠现在的情况本就不算好,如若因为自己私自动手出了插翅,那自己就是百口莫辩了。
简白悠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清冷的声音响起:“吴叔,是我自己让姐姐动手的,就算父皇母后怪罪下来也不关她的事。”
“姐你个头!算了,你现在不懂事,我不和你计较。”吴然自觉忽略他,对温予柠厉声开口,“关于称呼这件事,你们在王府怎么样都没事,但切记进了皇宫都给我老实点。”
温予柠点头,“我知道,谢过吴叔提醒。”
“谁提醒你了?”吴然别过脸,微微往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自己。
慕凡摇头,这吴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他敲了敲桌子:“王妃,皇上特意下令命我和吴叔一同辅助你治疗王爷,不知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温予柠收起玩笑的模样,正色道:“的确有一事需要吴太医帮忙。”
吴然:“我还以为你已经全能了,这不是也需要我帮忙?”
慕凡:“…………”
温予柠哭笑不得,“吴叔,你这就高举我了,我只是个小小后辈,自然还有许多东西要向你学习的。”
“咦,”简白悠毫不留情的戳破吴然的举动,对温予柠道:“姐姐,这个时候你就千万别顺着吴老头来了,你越谦虚,他就越要膨胀。”
慕凡似是早料到他会说这种话,连忙插上话:“吴叔,王爷不懂事呢,别生气别生气。”
温予柠忍着笑:“对啊,童言无忌。”
吴然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个人的小动作,冷哼:“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行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温予柠清咳:“王爷的身子因为之前病弱的原因,几乎都是待在王府,现在好多了,应该给他多些运动。”
吴然和慕凡点头,异口同声:“言之有理,那就从每日早晨开始吧!”
简白悠:“???”
温予柠:“什么每日早晨开始?”
慕凡刚想说话,却被吴然拦住,“这几日,蓝璎在给你教规矩吧?”
温予柠点头。
吴然:“那你明日一早就知道了。”
-
第二日,东方泛白,晨光微明。
淡蓝色的天幕还镶嵌着几个星星,天地间朦朦胧胧的,仿佛穿上了一件薄薄的羽纱裙。
温予柠和简白悠的房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温予柠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连着把被子往前一拉,直接盖住脑袋,继续睡了过去。
最终还是简白悠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对外道:“怎么了?”
在门外的温青看了眼温眠,
温眠也没想到竟然是简白悠,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吴太医和慕侍卫说昨天约了您和王妃一同晨练。”
自那日被戳破了分床睡以后,温予柠便和简白悠睡在了一张床上,只不过是分被睡的。
“晨练?”简白悠一时也有些茫然,他转过头看向旁边被被子遮住脸的人,“我什么时候答应要晨练了?”
许是见里面的人许久不回答,这次是换吴然来敲门,“王爷,温丫头,你们干什么呢?快点起来啊!”
简白悠:“…………”
他打了个哈欠,虽然还想继续睡,却又考虑到外面的人,最终不得不掀开被子自己开始穿戴洗漱。
温予柠察觉旁边的位置空了,直接翻了个身子,一个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
洗漱穿戴好,刚刚回来的简白悠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看着这一幕,不禁陷入沉思,是这床太小了吗?不然怎么自己一走,温予柠就瞬间趴满了一整张床?
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吴然有些暴躁的想要上前继续敲门,却又被慕凡给拉了回来。
吴然:“你干什么呢?!”
慕凡施施然放开他,“吴太医,这才卯时初,我们就这样贸然来打扰王爷王妃,总得给他们点时间不是?”
吴然回头:“现在是卯时初刻了!而且是昨日就说好的了,怎么就打扰他们了?再说,当初王爷上早朝时,也是这个时候啊!”
慕凡:“……可是王爷现在已经将近一年没有上朝了。”
“所以更要让他早起了,不然今后恢复如初了可怎么办?”说着,他就要去强硬推门而入。
温青和温眠连忙挡住,“温太医,男女有别,我们家王妃也还在房间里呢。”
吴然一顿,随后拍了下自己:“诶呀!我怎么忘了,温丫头的确也是个女的了?”
………什么叫做温予柠的确也是个女的?
慕凡捂了捂脸,拉着吴然走开:“吴叔,那两个可是王妃的丫鬟,你说话注意些才是。”
吴然莫名,用肩膀将吴然给撞开:“是那丫头的丫鬟怎么了?别说当着丫鬟的面了,就算当着那丫头的面我也敢。”
慕凡:“…………”
算了,至少吴然肯这样是认了王妃的,想当初曲蓝璎也是被他这样喊过来的。
……
那头温予柠还在呼呼大睡,简白悠则就这样站在床头看着。
简白悠现在虽然身体不如以前,但以前也是习武之人,所以还是清晰的听见了吴然和慕凡的对话。
根据前几日的观察,温予柠一般都是睡到巳时,可现在才卯时。
简白悠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就这样叫醒温予柠她会不会生气?
他小心翼翼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漏出那张未施粉黛的脸,试探性温声开口:“姐姐,吴叔让我们起床,他们已经在门外等着……”
“了”字还没说出口,便被突然坐起的温予柠给打断。
“——烦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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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没有早八了,催什么催?!”
温予柠是有起床气的,尤其是大早上。
她此时的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也不管床面前站得人是谁。
“没有早八,就给我安静点,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给我等着!”温予柠迷迷糊糊的骂完这几句话便习惯性往后一倒,拉起被子继续蒙住脸就睡了过去。
简白悠看着她这一番操作也不恼,反而乖顺的替她往下拉了拉被子,担心被闷到。
最后又低声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喊你起床的,是因为吴叔在外面。”
“你别生气,那我就先出去了,吴叔那边我会帮姐姐搪塞过去的。”
见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简白悠自觉理解成了答应,于是便美美走了出去。
磨了将近一刻钟,结果只出来了一个简白悠,吴然不确定的又朝他身后看了看:“温予柠呢?”
简白悠不太会撒谎,还在努力找借口:“姐姐她还在……”
“还在什么?”
“还在……”
吴然见他答不上来,立刻就反应过来温予柠还在干嘛,他皱眉指着温青和温眠道:“太不像话了,竟然还在睡觉!去,给我去把王妃喊醒,抬也要给我抬出来!”
温青和温眠正犹豫着转身,就听见简白悠道:“等等!”
吴然:“简白悠!”
简白悠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理由。
但又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温予柠,只能干巴巴开口:“她今天出不来晨练了。”
这下,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住了,异口同声道:“她怎么了?”
简白悠:“………”
看着吴然的脸,简白悠突的想到了那本污秽不堪的画册,那上面好像就是描述做了那种事女人第二天都有些难起床。
于是简白悠顶着有些燥热的脸,一字不落道:“我,我和姐姐昨晚做了新婚夜没有做完的事情。”
一语话毕,全场寂静。
“奴婢什么都没听见。”温眠和温青对视一眼,红着脸直接走开了。
慕凡则是一时不知说什么。
最终,温予柠是被吴然的惊呼所吓醒的。
———“你方才说你做了什么?!”
温予柠一个鲤鱼打盹,盘着腿盯着窗外的院落。
这老头是老来精神好吗,大早上的就到主院院子练嗓子。
半晌,温予柠才反应过来自己半梦半醒间做了什么。她抬起手拍了下额头,她怎么就吼金主爸爸了?
想起简白悠末了还温声细语在床边道歉,温予柠瞬间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得亏对面人是简白悠,要是换了自己好心喊人起床却莫名被喷了一顿,她肯定得要上手了。
遭受了一番自我内心的谴责,温予柠连忙唤来温青和温眠更衣洗漱。
结果这两个丫头一进门就红着脸不敢看她。
温予柠:“?”
温予柠一脸莫名:“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温青眼中全是我都懂的神色:“王妃,你别不好意思啊,我们都知道了。”
温眠也跟着重重点头。
温予柠:“不是,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你们知道什么了?”
温青:“就刚刚王爷都说了,你起不来是因为你们昨晚………”
温予柠:“?”
昨晚怎么了,你倒是说完啊。
许是她脸上的不解太明显,最后是温眠把方才门外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温予柠:“………”
想起方才简白悠在床面前说的替她搪塞,温予柠被逗笑了。
用这种理由搪塞,作为医生的都知道,除非是有人特别不节制才会导致女方起不了床。
算了,也得亏是小孩子才信这种传言。
说起这个,温予柠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她之前原本是打算向简白悠问问他之前看的那些春*宫图在哪,结果一忙就给忙忘了。
对于古代的小//黄//漫,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如果可以,再有个小说也不错。
毕竟没有手机是真的很难熬。
不过当下不是执着这个的时候,温予柠从铜镜中抬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我昨晚没有和王爷圆房,他为了让我不被吴太医喊出去瞎编的。”
见温青和温眠还是一脸不信,温予柠有些好笑:“不是,你们觉得就王爷现在这个小屁孩一样的性格,他能做那种事吗?”
温眠和温青一时也有些好奇,“王妃,王爷虽然意识是小孩,但他的身体不是啊,难道他……”
温予柠:……这怎么还碰上了两个八卦的?
她转身看向两人:“还记得你们进府那日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
“记住不可随意妄论主子间的事,这是大忌。”
温青:“我们这不是只跟王妃讲吗?”
温予柠摇了摇头,“就算是跟谁讲都不行,背后议论他人私事,是不对的,知道吗?”
温青和温眠若有所思:“王妃,我们记住了。”
温予柠洗漱好便急匆匆往外赶,只是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又鬼使神差的收回脚,特意补充道:“对了,关于王爷的身体,他身体挺好的,那个也更是倍棒。”
说完,她便直奔院子而去,也不管房间里两个丫鬟的反应。
等温予柠收拾打扮好到院落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正正好好卯正。
吴然自然也没有相信简白悠的鬼话,但作为说谎话的惩罚,就得加大些训练量,于是简白悠的晨跑成功多加了两圈。
温予柠抬头望了眼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一时有些感慨,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天空还是高中。
可结果现在赶了个时髦穿越,不是甜文剧本就算了,还被人五六点揪着起床!
心里吐槽归吐槽,明面上的赔礼还是要做的。
吴然老早就一直在寻找温予柠的身影了,他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刚要呼出口。
哪知这姑娘直接横在他面前,直接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最后还恭恭敬敬道:“吴叔,实在抱歉。我昨晚研究你给我的那本医术太晚,一早不小心睡过去了,您要罚我就罚吧。”
吴然:………自己的台词都被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由于温予柠道歉的态度太过于正式,吴然的话也被通通塞了回去,但他依旧摆着脸:“你知不知道老夫在这儿等了你多久?”
温予柠弱弱地回答:“一个时辰。”
“哼,你还知道是一个时辰?”
“对不起嘛吴叔,实在是你昨晚你给我的医书太好看了,我就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今早就………”
小姑娘说这话时低着头,双眸也低垂着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起来怯怯的,唯恐自己生气。
算了,再怎么样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清咳一声:“这次算是初犯,念你潜心学习放你一马,再有下次……”
高中三年,温予柠装乖装的那叫一个好手,她立马乖顺的仰脸:“绝对不会有下次!”
吴然见她乖巧的样子,默默在心下满意的点头。
侧眸刚好瞧见简白悠又跑了一个圈,微微眯眼,下意识夸赞道:“你那个针灸,看来效果还不错啊。”
温予柠轻笑:“吴叔言重了,这个还是多亏了王爷身子好。”
“就他那将近一年不动的身子,好什么好……”说到这儿,他这才想起自己旁边站着的人是谁,眉头一皱:“你还站在我旁边做什么,还不快去晨练跑圈?”
故意想要浑水摸鱼的温予柠被点名,她扯了扯嘴角。
温予柠自小最不喜欢的就是运动,尤其是跑步。
她揉了揉肚子,弯腰皱眉:“我今晨早上起来肚子就不太舒服,恐怕不能跑圈了。”
吴然背着手:“不舒服?”
温予柠忙不慌点头:“对啊,一早上起来就这样。”
虽然清楚简白悠说的话不是真的,但吴然还是又侧头看了眼如今身体力行恢复的较好的简白悠。
如果是现在这种状态,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温予柠正以为自己装病成功了,谁知耳边吴然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她成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咳起嗽来。
21.第 21 章
“我说,你和简白悠不会真的在昨晚圆房了吧?”吴然说这话时,还不忘看向温予柠捂着的肚子。
虽然说简白悠现在是小孩性子,可当初自己可是让黄楠盯着他看完了那一本春宫图的。
男人嘛,不管年龄多少,对于情爱之事都是无师自通的。
这头他还在天马行空,温予柠就已经被自己给呛得脸色通红。
吴然哪料到这人反应如此之大,他还以为旁边的人是因为害羞,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如实和老夫说,你是不是真的和简白悠………”
温予柠哪敢让这人把话说完啊,原本放在肚子上的手猛的松开,连忙否认:“没有的事,吴叔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起来的太早,有些反胃而已。”
吴然再次低头看了看温予柠平坦的小腹,有些狐疑:“是吗?”
温予柠哪能想到这老头会想到这个层面,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说肚子疼的借口了。
话已说出口,后悔也是没用的。
温予柠现在连个生硬的笑都扯不出来,只能有些哭笑不得道:“吴叔,我骗你又不是有什么好处?”
历年来,正妻新婚之夜都理应完成洞房花烛夜。
可到了简白悠这儿,第一晚是因为曲蓝璎早产被迫中断,之后他更是不情愿做那种事。
不做就算了,简白悠竟然还称闺房之事为污秽之事。
吴然将温予柠的话理解成了委屈,他习惯性抬起手,却又想起身旁之人并不是简白悠,而是温予柠。
停在半空中的手被他生硬的收回:“这件事的确是你受委屈了,老夫会替你好好说教的,尽量让你们两人尽快圆房。”
温予柠:???
是她的表达有误吗?这老头是怎么听出她委屈的?她一点也不委屈啊,不用伺候金主爸爸就能免费住、免费吃、还能免费拿钱,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温予柠从到这里后,目标就很明确。
把这位金主爸爸医治后,而后再想人讨要一笔医治的费用,最后拿下和离书美美离开。
以上是她原先就定下的计划,但她现在还多了一样东西,她得让自己在这个社会立足,这样就算剧情将自己身份收回她也依旧不受影响。
而温予柠的立足也很简单,那就是她可以有独立自主的独当一面。
可当今这个社会,女生想要独当一面谈何如意?所以她现在得利用简白悠和皇上谈判,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温予柠会选择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和人摊牌。
“这种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便好。”温予柠熟练的结果话,随后仿若无意的看向院落:“王爷如今身子骨也算是恢复的不错,皇上皇后应该也能放心些了。”
“前几日我已经和皇上他们汇报了些进度,皇上闻言可是对你这丫头赞赏有加啊。”
吴然看向温予柠,带着兴许欣慰,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温予柠套出了话。
他甚至还高兴的想,温予柠这丫头还真是脚踏实地,一点也不浮躁。其他家姑娘都在为了自家夫君不能宠幸自己而生气,反观温予柠倒顺其自然,一点也不急功近利。
想到这儿,他就愈发满意。
心下也已经开始打量起了简白悠的主意,那小子不开窍,他得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圆房。
只要一日不圆房,温予柠的王妃之位就一日不稳。
府上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无所谓,毕竟还有他们这些人在,但如果让府外有心之人知晓了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那恐怕温予柠的名声和处境都会受到威胁。
吴然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替原先口中的黄毛丫头打算起了未来的路。
温予柠也全然不知,吴然又再一次把自己原先的话给误会的面目全非。
………
两人各怀心思,恰好简白悠和慕凡一齐跑完圈走了过来。
简白悠弯腰扶着膝盖,刻意和几人拉开了点距离。好长时间没运动,他身上出了好些汗。
“王妃,吴叔,”相交于简白悠的吃力,慕凡则是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喘,“我带王爷跑了三四圈,至少应该有八百米左右。”
听见这个数字,温予柠张了张口,下意识道:“你们跑了八百米?”
慕凡以为她是嫌这点运动量不够,解释道:“因为考虑到王爷刚刚恢复,所以我就从以前王爷的身体来做基础,刚开始是八百米,之后会渐渐逐增的。”
初中的跑操和体测八百米到现在都让温予柠至今难忘,得亏高中没有了跑操和体测,不然她这种体育渣渣可以当场去世。
现在却有人来告诉她,简白悠的基础练习就是她的终极练习。
话没经过脑子,来自温予柠这个体育渣渣的夸赞脱口而出:“牛,你们不去当特种兵还真是缺才了。”
慕凡绕了绕眉毛,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妃,你刚刚说什么?”
吴然:“什么牛不牛的,特种兵又是什么?”
简白悠稍稍缓了过来,直起身,眨了眨眼:“姐姐,你是想要吃牛了吗?”
温予柠:“………”
“我们那个村子里,都把厉害的人称为牛,毕竟牛又能耕地又能拿来吃,就特别厉害。”一时没注意,什么话都说出口了,温予柠尴尬的扯了下唇角,开始胡编乱造:“至于特种兵的意思………”
“嗯,特种兵就是说像慕侍卫这种优秀的侍卫。”温予柠不确定这里能不能随意提军队,保守起见,只好以侍卫来做比方。
简白悠似懂非懂,立马学以致用:“姐姐也超牛的,不过特种兵还是慕哥哥来就好,毕竟看慕哥哥当特种兵可太累了。”
慕凡:………我谢谢你。
吴然这次没有再刻意避嫌,直接上前给两人背后一掌。
温予柠和简白悠被他猝不及防拍了一掌,不等温予柠开口,简白悠就把吴然的手给拍了下去:“吴老头你干嘛呢,打我就算了,现在还打起姐姐来了?”
“一个王爷,一个王妃,说什么当侍卫呢?”吴然冷哼:“下次再让我听见这胡话,就算皇上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简白悠默默比了个鬼脸,朝温予柠道:“他就是个老腐朽,我们不用理他。”
几人本就是站在一起的,这句话也自然落进了吴然耳里,他瞬间看向简白悠:“简白悠,你说什么?”
………
眼看又要争执起来,慕凡一时有些头大,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插手。
幸亏这时候黄楠和曲蓝璎走了过来,黄楠侧身隔开简白悠和吴然,看向有些暴躁的吴然:“你们又怎么了?”
吴然见几人都来了,立马将先前简白悠做的事情通通都说了出来。
“还以为多大的事,王爷护着王妃,这不挺好的吗?”黄楠没好气的白了老友一眼,“行了行了,你也真是的,一大早天才刚亮就把人拉起来。你这老头没睡眠就算了,还饶人清梦。”
“嘿,你说谁老头呢?咱两也就差了四五岁而已,说谁没睡眠呢?”吴然瞬间把怒火对准了来人,“还有,卯时哪里早了,平常王爷不也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吗?”
“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王爷自从出事就再没这个点起床了。”说完,不等人反驳,他继续冷哼,“他这个臭毛病就是你们惯的,我现在就是要给他纠正了。”
温予柠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身旁的简白悠,简白悠的作息其实一直很规律,每天晚上十点就上床睡觉,每天在上也是五点就起床。
但无奈温予柠与之截然相反,在现代习惯了熬夜,就算没了电子产品她最早也只有十一点才能如睡。
虽然两人睡觉时互不干扰,可是早起就不一样了,温予柠是有懒床的习惯的。而这个时候如果金主爸爸起了,她这个妻子还不起准会被人议论。
所以为了从根源上杜绝这种后患,每当察觉简白悠要早起,温予柠便又将人按了回去,并美名其曰“再多睡一会儿,我都是为你身体着想”。
着不着想不知道,但想要睡觉一定是真。
但偏偏那个简白悠就像有什么强迫症一样,说是睡醒了就睡不着了,最终温予柠起床气也上来了,劈头盖脸就给人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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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骂了人会老老实实上床待着,结果简白悠委屈的向温予柠道歉:“姐姐,我不是不陪你睡觉,我是真的睡饱了。如果你担心被其他人说睡懒觉的话,我可以不出房间的。”
温予柠转念一想,这个办法也不错。
于是当即两人便约法三章,一个睡醒了就老老实实守着,一个则是安心的睡懒觉。
简白悠见吴然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晨起,他悄声凑近温予柠道:“姐姐,吴老头如果硬要让我们晨起怎么办?”
男人刚刚运动过,温热的气息和一股独有的柠檬香调混合着琥珀味扑面而来。
温予柠有点轻微的洁癖,尽管简白悠没有汗臭味,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但她还是动作不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
偶尔不能睡懒觉可以,但照吴然所说,也就是简白悠没恢复前都得早起晨练,
治好简白悠不难,但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温予柠皱了皱眉,“等我想想,总有办法。”
简白悠注意到了温予柠微不可查后退的动作,知道先前是自己越矩两人距离有些近,但他不动声色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简白悠冷白如玉的脸庞还带着些运动完未散开的红晕,额前鬓角也有几缕黑发垂落。
没有臭味,平常温予柠也不抗拒自己凑近和她说悄悄话,所以只能归为她讨厌运动后满身带汗的自己。
简白悠默默在心底记了下来,然后又乖乖的不动神色的挪了一小步,确保身上的味道不会熏到温予柠。
温予柠还在低头想着自己的计划要不要推翻重来,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简白悠的动作。
她原本的想法很简单,她要把简白悠医治的时间线拉长,也好向皇帝讨要赏赐。
但如果想要阻止吴然这个做法,那就只能加快治疗。
………
显然是看惯了吴然和黄楠斗嘴,慕凡看向曲蓝璎:“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让你先好好休息吗?”
曲蓝璎摇头:“府上所有人都起来了,我可不好意思再继续赖着。况且只是生了个孩子而已,基础的事情我还是能做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生个孩子而已?”慕凡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王妃,你现在……”
虽然话还没说话,但曲蓝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原本也只是不想让慕凡大题小做,曲蓝璎不想搞这么煽情,只得捅了捅他:“这不是没事嘛,差不多得了啊。”
慕凡还想说什么,曲蓝璎就已经走到吴然黄楠那边劝架了:“吴叔黄叔别吵了,王爷现在本来就是小孩子脾气,你们怎么还真上火了?”
慕凡跺了下脚:“谁跟简白悠那臭小子上火,我是跟黄老头上火,他这就是胡来!”
“什么叫做胡来?”黄楠,“王爷现在本就不懂事,你还非要给他来真格。”
吴然看了一圈周围,见主院没有其他人,再加上暗处还有皇帝的暗卫在,他才开口:“现在不懂事不代表以后不懂事,简白悠恢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黄楠眸色一亮,手上的动作也一紧:“你说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聊起来,曲蓝璎无奈开口:“厨房已经把早餐和热水准备好了,我们先让王爷去沐浴?”
“蓝璎既然你在这,我刚好要跟你说。”吴然侧过头看向曲蓝璎,又看了看另一边站着的温予柠和简白悠,“温予柠这个规矩你教的不错,但是记住了,你得教好她有时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失了仪态。”
曲蓝璎一怔,她映像里温予柠并不会说什么粗话的,但还是应了下来:“好,我会注意这个点的。”
简白悠听曲蓝璎说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转过身便对温予柠道:“那我就先去沐浴了,姐姐你先去吃早餐就好。”
“等等,”方才一直低着头的温予柠却突然叫住了他,并看向吴然:“吴叔,晨练只适合偶尔,如果经常这样恐怕很容易伤害到王爷身体里的血管。”
“晨练只是搭配着药浴,我们今日早晨刚好可以让王爷试试药浴。”
22.第 22 章
“不行,简白悠现在身上的毒素到底蔓延到了哪,大家都不清楚。贸然给他药浴,还是有些危险了。”
吴然不是没想过药浴,但因为简白悠身上的毒素还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因此他也就没有再提。
古代还没有现代的高科技,所以想要让一个人病弱痴傻,那就只能以下毒来解决。
温予柠对于中医的接触并不深,所以她只能确定,这份毒的主要功效是压迫脑神经。
“我对于药草这部分的研究并不通透,但我想能使人脑部血液循环障碍,压迫脑神经的毒素应该不多吧?”
慕凡皱眉:“王妃,你的意思是………”
“是落回、蛇胆花、曼陀罗。”
不等温予柠说话,吴然便沉着脸低声道。
温予柠点头,看了一圈众人,将前几个晚上系统梦境里学到的中医药介绍说了出来。
“我能确定的,就是这三种药中,王爷是服用了落回这类慢性毒药。因为其中只有它能服用后让人神志不清,浑身无力,甚至昏迷。”
“至于蛇胆花和曼陀罗,这两样都是让人失去记忆和意志,最终导致精神崩溃的毒素。所以,我也并不确定到底是那种。”
黄楠张了张口,下意识反驳:“这些药都是致命的,可王爷现在分明还………”
“对,黄管家说的这点便是重点。”温予柠听见这话笑了,“这些药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人致命,可神奇的也就在这儿。”
“下药之人的量很少,又或者说,是他有意为之特意控制了量。”
“从这儿便可以看出,此人并不是奔着王爷的命来的。只是却又因为什么不要他的命,反而是必须让王爷智力倒退,身体也变柔弱呢?”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曲蓝璎便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大——”
“蓝璎。”在她脱口的一瞬,慕凡也快速打断了她的话,并手快的扯了下曲蓝璎的衣袖。
这个答案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唯独温予柠摇头否认,“陷害之人,应该不是他。”
她看过系统给她的剧情,剧情里关于简清悠做了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简清悠这人虽然强势,但也并没有到陷害亲兄弟的地步。
不对。
想到这儿,温予柠之前觉得不对的思路突然被理清。
原著剧情里,简白悠虽然描述的很少,但关于三皇子的描述一直都是正常的,并没有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温予柠心下一紧,皇后和简白悠的改变都宣誓着剧情被改变了。
可是又有什么能做到让剧情改变?
是因为自己做出了别样的选择吗?还是因为幕后有什么人在推动?
周围的人还在消化这一消息,自然也就没有发觉温予柠的不对。
独独简白悠一直看着她,他以为温予柠是因为自己在苦恼,皱眉道,“姐姐,你怎么了?我的病本就不好治,你不用如此紧张的。”
温予柠看了眼他,并没有多解释,“姐姐说会治好悠悠,那就一定会治好。”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给简白悠下毒?
吴然眼下暗了暗,最终却是对几人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之后不可再向其他人提起,尤其是关于王爷的病况一事。”
几人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黄楠更是垂着眸,默不作声。
-
简白悠身上的毒素已经交代干净,温予柠自然也就把药浴所需的药材交给吴然处理了。
翌日,
不知是不是温予柠的错觉,自那日之后,府里的下人便又少了一些。
书房内,温予柠一边听着曲蓝璎在旁边教自己规矩,一边又看了眼乖乖写书的简白悠,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相比之下,一个活像前排认真记笔记的学霸,而另一个人则是后排无所事事的学渣。
曲蓝璎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根据往常的教学进度来看,温予柠虽然看着有些懒散,却是真的把这些记了进去的。
名门贵女的礼仪向来枯燥,她有些苦笑不得,却还是象征性道:“小柠,这些你可都记住了。”
女孩乌黑的秀发垂落肩头,面容秀丽端庄,坐姿笔直,垂眸看着桌上的展开的书本。
见曲蓝璎问,她乖乖点头:“曲姐姐我记住了。”
曲蓝璎:“记住了?”
温予柠顿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她的手:“我刚刚就是有点犯困,一时没忍住。”
曲蓝璎也不和她计较,无奈一笑:“在我们面前是没事,但这个月底可就是春日宴了,可千万记得不要再如此。”
温予柠老老实实点头:“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名门贵女的礼仪左右也就是那些,温予柠差不多都已经听遍了。
她慢吞吞往后微微靠,随后伸了个懒腰:“曲姐姐,你进了王府后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曲蓝璎不明所以:“嗯?”
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陪伴,说不空虚是假的,再加上温予柠本就不是宅在家的性格。
原本她是打算这几日去街上逛一逛,体验一下古人繁华的街市。结果这几日听曲蓝璎给她介绍,作为王妃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得随意出府。
请问,这和管理小学生有什么区别?甚至你出去了,还要尽早回来,这不就是门禁么?
温予柠手指比划了一下:“就几乎这样天天待在王府里,不会无聊吗?”
曲蓝璎一愣,“习惯就好了。”
温予柠眨了下眼,往她旁边凑了凑:“那姐姐你想不想出去玩?”
“出去玩?”
简白悠生病了将近一年,除了去皇宫,几乎都是在府里,慕凡几人也一直贴身保护。
再加上曲蓝璎之前的经历,她已经习惯了在王府里待着,如果一时让她出去,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许是曲蓝璎的犹豫太明显,温予柠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曲姐姐,你是不是………”
对面的人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温予柠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姐姐,我都还没说呢,你否认什么?”
曲蓝璎顿住,张了张嘴:“我只是想说,我习惯了待在府里,一时要出去还有些不习惯。”
“是吗?”
“嗯。”
温予柠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也不戳破。
“曲姐姐,你知道吗?”她随意翻着桌子上的书本,有意无意的问道:“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不偷不抢,只要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那就是伟大的。”
她弯着,仿佛是在聊家常:“不论是什么职业。”
内心深处的想法被戳破,曲蓝璎垂眸不语。原先的自己可以不畏惧流言蜚语,可现在她已经成家了,更是一个妈妈。
现在的她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也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她在害怕,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害怕别人说慕凡竟然看上了她这样的女人,更害怕别人以后会指着她的女儿骂。
时代不同,眼光和处理事情的方式都会不同。
温予柠知道曲蓝璎在害怕什么,按道理来说,曲蓝璎的害怕是对的,但温予柠还是不想看到这样瞻前顾后的她。
思虑一瞬,温予柠还是松了口,“曲姐姐,你相信吗?”
曲蓝璎侧目:“什么?”
“在很久以后的未来,有一种职业。”温予柠声线清冷,却莫名带着安抚人的能力,“这种职业有男有女,他们会扮演某些角色来表演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或是在台上唱歌跳舞。”
除了第一样曲蓝璎听不懂,但后半段说得不就是………
温予柠见曲蓝璎欲言又止,知道她这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继续款款而谈。
“那时候的他们,被人称为明星。”
简白悠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好,他这才开口:“什么明星?”
“嗯………明星啊,顾名思义,就是像天上那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喽。”温予柠的话带着些玩笑,“既然是星星,自然是被大多数人视为目标,众星捧月的存在。”
简白悠之前坐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刻意去听两人的话,所以他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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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便对温予柠道:“那姐姐也是明星。”
话一说出口,曲蓝璎便慌忙道:“王爷,这话可不能胡说。”
所有时候,人们对于事物的看法都是不同的,更何况这是跨越了不知多少个朝代。
温予柠做不到拿现代的看法来看待这个朝代,她只能微微摇头:“曲姐姐,我说这些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因为一些莫需要的话自卑,也不要以此为耻,这只是另一种生存的方法。”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温予柠不会再多说什么。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了的,不可能因为她的一两句话而改变。
她叹了口气,这就是万恶的封建时代。
今日该教的都差不多教完了,曲蓝璎站起身便欲离开,只是在迈开步子时却又一顿。
她回头望向温予柠:“小柠,谢谢你。”
温予柠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直起身,顺势看了眼简白悠写的东西。
纸上的字迹清隽,笔力沉稳而不失温润。
她没有掩饰眼里的惊艳,夸赞的看向简白悠:“悠悠写字这么好看的么?”
简白悠勾唇笑了起来,耳根却有些红:“因为我自小就在练这个了。”
“那我们悠悠真厉害。”温予柠点头,“ 既然写完吴叔安排的了,那我们就先回房间吧。”
谁知,简白悠却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后怕的道:“能不能明天再………”
“不行哦,”温予柠屈起食指,骨节敲了下实木桌,“昨天可是悠悠自己说的今天。”
“我,”简白悠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双手绞在一起,“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啊?”
“嗯嗯。”见温予柠这么问,简白悠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立马点头应和。
哪知来人突然弯腰凑近了过来,一张未施粉黛的脸猝的放大。
女孩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瑕疵,杏眼微微上挑,却并非给人凌厉美艳的感觉,反而深邃清澈的要将人吸进去。
可因为温予柠笑着,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冷艳的美感。
两人距离太近,仅仅不过一寸的距离,独属于女生身上的花香一丝丝钻进他的鼻尖。
简白悠冷白的脖颈瞬间被绯色侵占,意识告诉他应该立马往后退,可身体却偏偏仿佛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简白悠脖颈的颜色实在是有些太过显眼,温予柠想无视都难。
偏偏男人的背脊依旧听得笔直,就连眸色都依旧澄澈懵懂。
温予柠心底某些恶劣的想法冒了出来,她突然很想挑逗一下这样什么都不懂,白纸般的人。
她很好奇,一个什么都不懂,澄澈无暇的白纸如果被沾上一抹污色会如何?
这样想着,温予柠也的确也这么做的。
她顺势朝人耳廓下的位置呼出一口气,轻轻痒痒的。
温予柠轻声细语,却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的致命的诱惑。
“悠悠怎么脖子这么红啊?”
话一出,男人浑身更是僵硬的厉害,只是三言两语,便抹上了艳丽的红色。
简白悠偏过头,可耳尖却也是一片通红,宛若春天沾上晨露的红樱挑,美味又可口。
偏偏温予柠依旧不肯放过他。
女孩微微侧头,伸出手挑向简白悠冷白的下颚。
简白悠心下跳动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不等他思考,便被人强迫抬起头。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原先跳动的厉害的心脏却猝的停了下来,四周静的仿佛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恰好一束阳光射了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平常看起来矜贵温润的人,坐在光里,金黄色的光晕适时映在他红透了的耳垂和清隽的面庞上,宛若一幅活脱脱的春色画卷。
温予柠对上那张脸,一双杏眼似笑非笑,丝毫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眼底全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男人光滑的下颚,温予柠故意压了压声音,像是故意在简白悠的耳边呢喃:“悠悠是想要耍赖吗?”
23.第 23 章
简白悠的下颚处是温予柠纤细的手指,连带着女孩的声音穿进耳里。
酥酥麻麻的,却不反感,可他却还是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对。
“姐,姐姐,我没有想要耍赖。”男生望了过来,下颚带着些许力量想要挣脱束缚,就连一向深邃清澈的黑眸里也闪烁着几丝无措的羞恼。
“是吗?”温予柠心底更加兴奋,一双眸子微微上勾。
她凝视着简白悠,红唇微启,明眸流转,两人的呼吸交缠。
樱桃初绽,道不明的撩人妩媚在空气间流转。
简白悠呼吸骤然一顿,可还是本能的往后一退,拉出一段距离后直起身:“姐姐,你是在故意拿我挑逗吗?”
“嗯?”温予柠低头无声笑了下,难得没有反驳,“那就算挑逗吧。”
她原本以为简白悠就算察觉到了,也会羞于启齿。
可在简白悠开口那一刻,就证明是她想当然了。
她以为不染世俗,高高在上的“明月”会对这些事羞于启齿,但其实不然。
正因为是不染世俗,高高在上的“明月”,才会对这些东西毫不羞于启齿。
因为不懂,也不会去刻意臆想。
这些背后的风流之事。
简白悠不知道温予柠的想法,反而皱起眉给她纠正:“姐姐,随意挑逗他人是不对的。”
温予柠挑眉,顺势转过身,双手撑在桌面:“哪里不对?”
男生瞳孔湿润漂亮,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拓下一片薄薄的阴翳。
似是在苦恼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咬着下唇:“姐姐是名门贵女,不能随意挑逗别人的,况且这,这有关你的名声。”
简白悠虽然说的委婉,但也不难明白其中的意思。
古代女子一直被期望保持贞洁和谦逊,挑逗的行为无不是在宣誓着对这种社会规范和道德的违背。
而违背之人,自然也就被称为荡//妇。
尽管清楚这就是古代的规矩,但温予柠还是被气到了。
平白无故的,她就是逗了一下人,就被人称为“□□”。不生气才是真的没脾气了吧?
原本缱绻的氛围瞬间下降到冰点,温予柠没有反驳简白悠的话,也没有表示任何赞同。
她撇了一眼站着的人,语气依旧温柔,却还带这些冷淡:“既然没有耍赖,那就走吧。”
………
一路上,温予柠都和简白悠保持着距离。好几次简白悠想要走到她身边,都被温予柠无声略过。
只要简白悠上前一步,温予柠就退后一步,走到他身后。如果简白悠在往后退一步,温予柠就上前一步,在他身前。
简白悠不明所以,他只当是温予柠生气自己不想扎针。
于是在温予柠扎针拔针一系列动作下,他都一反常态,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温予柠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只可惜她才不管这人为何如此。
像是为了惩罚手下的人,温予柠拔针的速度格外漫长,漫长到简白悠的平常淡色的唇瓣都开始泛白。
报复了简白悠,温予柠就舒坦了。她心下冷哼,总算是拔下男人脑袋下的最后一根银针。
随着银针拔出,简白悠也习惯性吐出了一口鲜血。
温予柠接过温眠手中的帕子递给简白悠,便毫不留情转身出门,吩咐道:“让人来清理一下房间里的地板。”
每一个星期的治疗,温予柠都会给简白悠准备一块蜜饯,可今天温予柠却没发话给简白悠。
没有温予柠的吩咐,温青也不好越矩给简白悠。她捏着手中的蜜饯,犹豫的看向温予柠:“王妃,那这个还是给王爷吗?”
温予柠撇了眼温青手中的蜜饯,冷笑:“丢了吧。”
“那奴……”说到一半,温青突然又记起温予柠不让她们自称奴婢,“那我就先和姐姐过去了。”
温予柠点头,没再说什么。
吴然掐着时间过来的,没料到一进院子便看到温予柠。
他快步上前:“怎么样了?”
“吴叔,这才是是针灸的第二周,具体反应还是得看之后。”温予柠看着急匆匆的老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吴然见她会错了意,只得重新解释道:“我是说这次施针顺利吗?”
“挺顺利的,你放心吧。”
吴然叹气,“辛苦你了,那小子没闹你吧?”
温予柠轻嗤,不知是在唏嘘还是在嘲讽,“挺乖的,一声不吭,比上次好多了。”
吴然以为她是在故意调动氛围,拍了下她的肩:“这下子小时候的性子就是皮,不过你等他回复意识就好了,之后就是个闷葫芦了。”
温予柠反问:“是吗?”
吴然不及开口,便又听闻予柠自顾自道:“那闷葫芦也挺好。”至少闭着嘴。
吴然却以为她是在维护简白悠,摇了摇头:“这你不用特意维护他,大家都知道他那性子,谁会喜欢一个闷葫芦?”
见他误会,温予柠也不纠正,只是站在那笑而不语。
“走吧,你进去给他看看怎么样了?”
………
吴然原本只是想简单的给简白悠把下脉,可没想到脉象比之前好转了不止一星半点。
吴然不可置信道:“简白悠现在的脉象,虽然还是有些沉细,可是脉搏却远比之前均匀多了。”
“气滞血瘀的确减轻了些,但要药到根除还是需要吴叔你努力啊。”温予柠抱臂,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吴然道。
“放心,你吴叔定然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吴然说着便急匆匆起身欲离去,“我现在就回去继续研究。”
“等下。”温予柠突然出声。
吴然:“怎么了?”
“我想和您商量件事。”温予柠眨了下眼睛,脸上也挂上了乖巧的笑容。
吴然见她这样,当即便答应下来:“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答应你。”
第一次见温予柠这副表情,简白悠也难得静静的看着两人讨论。
温予柠没想到吴然这么好说话,自己才提了一嘴,他就立马松口答应了。
“吴叔,这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她趁势重复了一遍,漆黑的眸子里略过一抹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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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然:“我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能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快说快说。”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温予柠弯了弯眼,这才轻声开口:“就是这几日开春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出去游玩一圈?”
几乎是想都没想,吴然便道:“不行。”
“为什么?”温予柠洋装懵懂,委屈的站在原地,“刚才可是您自己说的,不论是什么你都答应。”
“这件事不一样。”吴然皱眉,随后又指下坐在床上的简白悠,“简白悠现在身体才刚有好转,如果出去的话,谁能保证一年前的意外不会再发生。”
温予柠:“…………”
简白悠之前便听温予柠和曲蓝璎提过外出一事,他立马明白过来,温予柠这是想出去了。
他侧眸望向吴然,开口道:“吴叔,我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就让我出去看看吧。”
吴然眸子微动,却还是不肯松口:“不行,你忘记皇上皇后给你的交代了吗?”
听到这儿,温予柠一顿。
是了,如今三王府戒备成这样,自然也是有皇上皇后的吩咐的。
心底叹气,她只是想带曲蓝璎出去逛一逛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无奈上头人的身份放在那儿,孰轻孰重,温予柠还是知道的,她张了张口:“就就当我没——”
话还没说完,简白悠便打断了她,“我之后会去和父皇母后解释的,吴叔我在王府闷了好久了,再不出门看看,才是真的要傻了。”
温予柠不清楚,但吴然却是很清楚的。
他看着简白悠的样子,一时有些僵在原地。在他们的映像里,简白悠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从来都没有违反过答应别人的要求。
吴然一时有些哑然,他看了眼温予柠,最终却又看向简白悠:“你真的想要出去玩儿?”
少年一张俊脸白皙,漂亮的眸子微微下垂,似乎还在踌躇着该怎么说出口。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吴然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小时候简白悠一准备撒谎,便有的小动作。
简白悠垂着眸,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真的想去。”
“罢了。”吴然眼底难得浮上一抹笑意,“老夫满足你们便是。”
目睹吴然情绪变化的温予柠:“………?”
这老头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一会儿一个样子?
“好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还有什么事吗?”吴然临走前又看向温予柠。
温予柠哪还敢再提什么要求,笑脸盈盈的将人请了出去:“没有了,谢谢吴叔,你慢走。”
“你要谢的人不是我。”吴然摇头,指了下乖巧的坐着的简白悠,“而是他。”
“名义上是我们不让王府里的人随意出入,实际上,是皇上和皇后共同下的命令。”
“简白悠这小子当初亲自答应了他父皇母后,绝不会随意出入王府。现在可是为了你,亲自打破这条规则。”
“一但主子都出了府,府上的下人自然也就可以出府了,这条规则就算是废了。”
…………
24.第 24 章
“首先,悠悠在书房说的那句‘女生就不能单方面挑逗男生’,我并不认同。”温予柠缓缓开口。“其次,悠悠知道说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吗?”
少女面色平静,淡淡陈述:“这句话代表,荡//妇。”
简白悠眼眸一敛,带着些惊慌:“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悠悠,你的确不是这个意思。”温予柠慢悠悠看向他,嘴角上扬:“可是这句话,在世人眼里,在别人口中,就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姐姐。”简白悠心下一晃,清澈见底的眸子都有些泛着红,“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个话了。”
温予柠摇头,安抚性的看了下他:“可我最生气的,并不是这个。”
“我最生气的是,悠悠你不应该有这样的观念。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何来我不能挑逗一说?”
女孩杏眸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仿佛是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难道就因为我的性别吗?可是又为什么男性就可以挑逗自己的妻子呢?”
“………”
简白悠对于这样的理论很陌生,他垂眸了两秒,还是将自小学到的说了出来。
“姐姐,你们是女子,是千金之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做这种行为,这种行为只会轻贱你自己。”
说着,像是怕被温予柠误会,他又连忙解释:“姐姐,我没有说你轻贱的意思,我只是给你解释这个行为。”
温予柠没有误会,相反还有些新奇。
是的,就是新奇。简白悠解释给她的,和她自己所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她所了解到的,女子之所以不能做这些,是因为男尊女卑的观念影响下,女子的行为也收到了严格的规范和道德约束。
可现在,简白悠却告诉她,女子之所以不能做这些,是因为女性是千金之躯。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这么着急。”温予柠放下放在他头顶的手,忽的笑了起来,笑得明艳动人:“只是悠悠,姐姐很好奇,为什么要说是千金之躯,不应该是比男子柔弱无能的女子吗?”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可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对。”
“哦?哪里不对了?”温予柠勾唇,调子被拖长。
简白悠刚好错过对方这一瞬的情绪变化,他垂着眸子,似是在组织语言。
“女子的确是生来比男子柔弱,但也恰恰说明了,相比之下的男子理应保护女子。”
说着,他开始一一列举‘千金之躯’的原因。
“女子行为举止的规范,不止是因为我们当朝的法律法规,更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名誉和尊严。”
“所有人都觉得,这或许只是在常见不过的规矩。但我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过分在乎这一类群体,谁会去定制这些呢?”
温予柠听见他说这话时,竟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她想,或许是因为简白悠从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惊喜了吧。
温予柠循环渐进,循循善诱:“悠悠说的不错,可是,悠悠觉不觉得这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更是为了保持这一现象的一种束缚。”
“什么?”简白悠一顿,带着不解。
温予柠不否认,每一个人朝代的法律法规,都有它出现的道理。
可关于女性的行为,似乎总是被一直认为应该怎样。不论是科技发达,民风开放的现代,都被认为女子应该怎样。
“在所有人的映像里,女子不论是做什么,她们都应该保持端庄文雅。”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女人。如果违反了这其中的一条,那么她就会被定格在风流一词上。”
站在旁边的简白悠再次一僵。
因为他发现,相较于理论,事实的确如此。
就好比他的二姐,简晞。
二公主简晞恣意妄为,不理朝政,穿衣风格大胆,甚至公然明目张胆保养男宠。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人唾弃,事实也的确如此。
尽管简晞贵为当今公主,众人也依旧会唾骂,甚至有人因此上鉴二公主不思进取,妄为公主。
但因为受着皇后的宠爱,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简晞也依旧一如既往。
温予柠并不知道简白悠的想法,反问道:“悠悠觉得这样对吗?”
简白悠直直站立在原地,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那身月白素色白衣,原本玉冠束发的墨色,因为针灸被倾泻而下,散落在肩头。
他垂着眸子,没有反驳,但也没出声,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悠悠,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批评你,而是告诉你。”温予柠眉眼温和,转而又望着他笑了起来,“我想要告诉你,女子虽然身体力量的确比不上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女子就是柔弱。”
“这个世上,不论性别,每个人都是千人千面,我们不应该对某一种东西永远抱着固有的观念。”
“就好比性格,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有安静的、吵闹的、温柔的、端庄的、恣意的、强势的,等等。”
温予柠并不强求简白悠立即理解,她只是轻笑:“悠悠,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简白悠听得懂这些话的意思,但当和规矩合在一起时,简白悠又有些犹豫了:“姐姐,你的意思是,那些规矩都只是一个空壳的借口吗?”
“不是借口,是为了塑造出一个世人眼中满意的女性。”
温予柠微微眯眼,并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便回答道。
“只要是人,那便都有自己的意识观念。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一个人保持原样应该怎么做?”
简白悠张了张口:“告诉她。”
“对,只是告诉的方式同时需要威压,所以这些规矩,不过是专门为世人眼中的‘女子特意定制’的罢了。”
“………”
沉默了,简白悠似乎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也不生气,反而眼神亮了亮,“姐姐,我明白了。”
“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都有自己的性格,我们不应该将他们定格在一个性格上。”
下一秒,沉寂已久的系统再次响了起来:【叮———】
【简白悠依赖值增加,娇娇值增加是个点,目前进度提升到25%,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予柠挑眉,这就说个道理而已,竟然就这样提升了吗?
“对,”她抱臂,食指习惯性在手臂上轻点,点着头轻笑:“但也并不是所有规则都是无用,就好比吴叔让曲姐姐教我的宫中礼仪,这便是必学的,因为它是对这一事物最基本的尊重。”
—
自那日简白悠亲口说要出门,春游一事便被很快定下在下周周末。
不知是简白悠的缘故,还是吴然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速度之快。
时间飞速而过,周末这天蓝天白云,天气晴朗,依旧是一个宜人的气候。
在温予柠的强烈热情的邀请下,已为母亲的曲蓝璎还是穿上了那件粉色的衣裙。
温予柠见她走了过来,上前挽主她的胳膊:“曲姐姐,这件衣服我就说适合你穿,很漂亮。”
曲蓝璎只当她是在捧场:“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也就你这样觉得。”
“说什么呢,就算有宝宝,也可以美美的。”温予柠扯了下她,调皮似的吐了下舌:“谁规定了,生了孩子就不能穿粉色衣服了?”
说着,她侧目看向一边的简白悠:“悠悠,你说,有谁规定了不能穿?”
简白悠认真思索了下,摇头回答:“没有。”
曲蓝璎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举动逗笑了,“小柠,那就别来打趣我了。”
见她不好意思,温予柠也不再执着这个问题,问道:“对了,小慕璃呢?”
慕璃,就是曲蓝璎和慕凡生的女儿。
曲蓝璎见她问,便指了指另一边的院落:“小家伙太小了,带出去万一有什么也不好处理,就不带出去了。”
温予柠理解她的思虑,但还是下意识问道:“那我们出去了,谁来照顾她?”
曲蓝璎:“哦对,你应该还不知道。黄管家临时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所以我刚好就托他照顾璃璃了。”
温予柠皱眉,一丝古怪涌上心头。
这人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肚子不舒服了?
那头吴然见几人终于来了,背手走了过来,抬手指了指那头忙着摆放东西的侍卫,“柠丫头,你准备些蔬菜和生肉是干嘛,还有那些煤炭?”
见吴然问起来,慕凡也在一旁点头:“是啊,王妃几日前还找蓝璎特意调了一些蘸水。”
“我研究了一种吃法,叫做烧烤。”温予柠挑眉,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吴然:???
曲蓝璎:???
慕凡:???
最终还是简白悠不解开口:“什么叫做烧烤?”
温予柠:“简单来说,就是把食材放在火上烤。”
简白悠好奇道:“那不就是炙吗?”
温予柠点了下头,补充道:“的确和炙一样,不过这是炙的升级版。”
吴然摆手:“什么神级不神级的,我看你这丫头鬼主意就是多。”
几人哑然失笑,温予柠眨眼接下话:“那我就当吴叔这是夸我了。”
…………
温予柠勾了勾唇,心下有了主意。
她转身回屋背起背箩,然后关上酒肆的板门。
温予柠这两日研究过这个朝代人们的饮食习惯,他们的菜品很是单一贫乏,田螺这些东西更是碰都不碰。
而她所在的这个村庄生态系统良好,村间小溪支流众多,这也就意味着可能每条小溪都有田螺。
温予柠一边赶路,一边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宿主,你要田螺做什么?】系统疑惑道。
“螺蛳粉,你知道吗?”温予柠按照地图规划的路线穿过街道,朝着土路走去。
系统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是要重振你的餐饮企业了吗?!】
温予柠垂眸笑了笑,“重振不至于,这古代何来餐饮企业一说,现如今只是想靠美食还债罢了。”
……
走过一段土路,再穿过几户人家,一大片田埂便出现在她眼前。
此时正值初春,田埂的稻田刚刚发了些芽,郁郁葱葱。一旁的油菜花开得正盛,远看像是翡翠里镶嵌这的一叶黄金。
温予柠撸了撸衣袖,弯腰将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确保不在走光的情况下,也不会弄脏衣摆,便直奔主题,下田埂寻找田螺。
她在软乎乎的黑土下发现了十多个田螺,坚硬的外壳从深绿到黑色,形状就像一个龙卷风,头大身小,一看就知肥美料多。
温予柠在田间水里甩了甩,将田螺外表的尘土甩净,这才放入身后的背箩,继续弯着腰摸索起来。
“你在干什么——”
闻言,田埂里捡田螺捡的正盛的温予柠一顿。
不多时,一个身着麻布衣的男子便匆匆跑来。
还不等温予柠开口,男子便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是你?!简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我的耕田偷我幼苗?”
男子身形瘦弱,肌肤被太阳晒成了麦芽色,声音里更是毫不掩饰的防备。
温予柠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这是村庄里那位自幼丧失父母亲,一人独立依靠种地养活自己的简白悠。
温予柠张了张口,“实在抱歉林公子,我一时心急,未经允许私自下田,可我并不是偷你幼苗,而是捡田螺。”
没办法,她好吃懒做的名声实在是深入民心,其他人怀疑她偷幼苗也不为过。
“田螺?”简白悠这才注意到,温予柠背后的箩筐里是满满当当的田螺。
“简姑娘,如果你实在饥饿,我这里还余下一些长生果可以给你,但这田螺……”
田螺又硬又腥,更何况里头还几乎都是沙子,简白悠每次都会将田埂里的田螺除去,可现在这简姑娘竟饿到来吃田螺的地步。
温予柠看出他眼里真心的劝解和担忧,心下不经一暖,这个村庄里虽然人人知道原主好吃懒做的性子,可却依旧怀着善心对她。
“谢过林公子提醒,林公子放心,小女子自会将这个田螺处理干净。”温予柠起身和简白悠离开田埂,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温声开口。
见温予柠仍没有丢弃田螺的打算,简白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折身将自己另一片田埂的长生果拔出,把它们递予温予柠。
“这是……”温予柠迟疑不解的看着简白悠的动作。
“我们村庄虽然没什么富贵人家,但这点农产品我们还是有的,这个就算在下赠予简姑娘的吧。”还没等温予柠开口,简白悠便先一步将手中的长生果放进她背后的箩筐。
“简姑娘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这长生果我原本打算卖给城内的人家,可谁想却无人愿意收购。”
“现如今这么多长生果我既卖不掉,一人也吃不完,所以就当赠予一部分给简姑娘了。”
不知为何,今日简白悠对上温予柠的目光总觉得不太一样,平常的温予柠双目无神,甚至还透着消极懈怠之感。
而眼前的温予柠双眼泛着光,生性也有些不同往日。
简白悠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等温予柠回复,转头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温予柠没有察觉简白悠的异常,只是撇过头看着田埂若有所思。
【宿主,本系统君感应到你需要我。】系统古灵精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予柠抬手摸了摸一旁田埂长生果萎靡的叶子,开口问道,“这个长生果,为何感觉有些不甚新鲜?”
【因为盐碱土地啊,虽然这个村庄生态系统不受污染,可是盐碱却是最大的阻碍。】系统详细的朝温予柠解释道。
温予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的道具恐怕就是这吧?”
系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才出来了,顿了顿,如实道:【的确,但兑换道具需要宿主先拉动村庄经济。】
温予柠挑了挑眉,不就是客流量么,她可以。
系统瞬间雀跃的手舞足蹈,【bingo!已为宿主确认美食扶贫。】
【从现在开始,您作出一道美食,积分便会相对应增长10分,到一定时即可开始抽奖。】
酒肆虽临近破产,但食材也还剩余一些,这些东西虽算不上多稀奇,但对于温予柠来说却是足够了。
温予柠勾了勾唇,心下有了主意。
她转身回屋背起背箩,然后关上酒肆的板门。
温予柠这两日研究过这个朝代人们的饮食习惯,他们的菜品很是单一贫乏,田螺这些东西更是碰都不碰。
而她所在的这个村庄生态系统良好,村间小溪支流众多,这也就意味着可能每条小溪都有田螺。
温予柠一边赶路,一边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宿主,你要田螺做什么?】系统疑惑道。
“螺蛳粉,你知道吗?”温予柠按照地图规划的路线穿过街道,朝着土路走去。
……
走过一段土路,再穿过几户人家,一大片田埂便出现在她眼前。
此时正值初春,田埂的稻田刚刚发了些芽,郁郁葱葱。一旁的油菜花开得正盛,远看像是翡翠里镶嵌这的一叶黄金。
温予柠撸了撸衣袖,弯腰将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确保不在走光的情况下,也不会弄脏衣摆,便直奔主题,下田埂寻找田螺。
她在软乎乎的黑土下发现了十多个田螺,坚硬的外壳从深绿到黑色,形状就像一个龙卷风,头大身小,一看就知肥美料多。
温予柠在田间水里甩了甩,将田螺外表的尘土甩净,这才放入身后的背箩,继续弯着腰摸索起来。
“你在干什么——”
闻言,田埂里捡田螺捡的正盛的温予柠一顿。
不多时,一个身着麻布衣的男子便匆匆跑来。
还不等温予柠开口,男子便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是你?!简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我的耕田偷我幼苗?”
男子身形瘦弱,肌肤被太阳晒成了麦芽色,声音里更是毫不掩饰的防备。
温予柠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这是村庄里那位自幼丧失父母亲,一人独立依靠种地养活自己的简白悠。
温予柠张了张口,“实在抱歉林公子,我一时心急,未经允许私自下田,可我并不是偷你幼苗,而是捡田螺。”
没办法,她因身体柔弱欠债不还的名声实在是深入民心,其他人怀疑她偷幼苗也不为过。
“田螺?”简白悠这才注意到,温予柠背后的箩筐里是满满当当的田螺。
“简姑娘,如果你实在饥饿,我这里还余下一些长生果可以给你,但这田螺……”
田螺又硬又腥,更何况里头还几乎都是沙子,简白悠每次都会将田埂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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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螺除去,可现在这简姑娘竟饿到来吃田螺的地步。
温予柠看出他眼里真心的劝解和担忧,心下不经一暖。
原主久病不起,到处借钱,却因身体柔弱经营不起酒肆,也还不上钱,而被小镇的村民疏远。
可简白悠却因为之前受过原主父亲的帮衬,不但没有在乎这些所谓的名声,反而毫不犹豫的借钱给她。
“谢过林公子提醒,林公子放心,小女子自会将这个田螺处理干净。”温予柠起身和简白悠离开田埂,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温声开口。
见温予柠仍没有丢弃田螺的打算,简白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折身将自己另一片田埂的长生果拔出,把它们递予温予柠。
“这是……”温予柠迟疑不解的看着简白悠的动作。
“我们村庄虽然没什么富贵人家,但这点农产品我们还是有的,这个就算在下赠予简姑娘的吧。”还没等温予柠开口,简白悠便先一步将手中的长生果放进她背后的箩筐。
“简姑娘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这长生果我原本打算卖给城内的人家,可谁想却无人愿意收购。”
“现如今这么多长生果我既卖不掉,一人也吃不完,所以就当赠予一部分给简姑娘了。”
不知为何,今日简白悠对上温予柠的目光总觉得不太一样,平常的温予柠双目无神,甚至还透着消极懈怠之感。
而眼前的温予柠双眼泛着光,生性也有些不同往日。
简白悠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等温予柠回复,转头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温予柠没有察觉简白悠的异常,只是撇过头看着田埂若有所思。
【宿主,本系统君感应到你需要我。】系统古灵精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予柠抬手摸了摸一旁田埂有些萎靡的叶子,开口问道,“这个长生果,为何感觉有些不甚新鲜?”
【因为盐碱土地啊,虽然这个村庄生态系统不受污染,可是盐碱却是最大的阻碍。】系统详细的朝温予柠解释道。
温予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的道具恐怕就是这吧?”
系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才出来了,顿了顿,如实道:【的确,但兑换道具需要宿主先拉动村庄经济。】
温予柠挑了挑眉,不就是客流量么,她可以。
————
温予柠将盐撒进满满一盆的田螺里,将其放到灶台下,让它静置一夜吐沙。
她继续转身将箩筐里不久摘的竹笋拿出,然后一言不发的将竹笋剥开,又将其中一个对半切开。
“哐,哐——”
竹笋被人切割的声音在房间内传开,声音不大,光听着就知道这人的刀法平稳老练。
但系统却无心欣赏,它的宿主的每一道刀切声都仿佛是随时要将它切割一样。
它眼神心虚的到处乱瞄,但就是不敢看温予柠,【宿主,人家真不是故意的。】
温予柠恍若未闻,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系统欲哭无泪,【宿主你别生气,这样对你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差了。】
一个时辰前,温予柠按照系统所述前往盐碱少的土地摘取竹笋。
待收集完筹备螺蛳粉的材料后,系统转头告知她,还有一片土地也很好。
温予柠按照它的话继续去找,结果就是,土地的确不受盐碱影响,但干涸的不成样了。并且依照温予柠现在的身体,走完一趟下来已经累的像条狗了。
温予柠切完一个竹笋后才反应过来系统话里的意思,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啊?我没有生气啊,相反,我很高兴。”
“土地虽然不受盐碱影响,但这也就意味着,它会没有水。”
“这也就说明,就算换土壤也是没用的。”温予柠认真的补充道。
系统听后又有些委屈:【那宿主你方才为什么不理人家啊?】
温予柠愣了愣,没想到系统是因为这个乱想,她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作为我们家族的餐饮企业继承人,我一早便习惯了做菜全身心投入。所以,这只是我太投入了,不关你的事。”
系统似懂非懂,它看着箩筐里还剩下竹笋,提醒道,【宿主,你箩筐里还有竹笋,你不切了吗?】
温予柠将已经切了条的竹笋放进一早准备的瓦罐里,又把之前的淘米水倒了进去,将起密封。
待一切做好她才开口,“剩余的竹笋明日再用,不然会来不及。”
系统想问什么来不及,但看着温予柠手上做菜的动作,它张了张口,没再出声打扰。
泡了水的长生果被她剥了皮,与泡了水的糯米一起倒入伙房墙角的磨盘。
虽然要磨的食材很少,但等温予柠磨完手心已是通红。
温予柠叹了口气,现在身在古代,并没有现代方便的破壁机。
现在这么点食材她都那么费力,更别提以后了,看来在这之前她得提前找个帮工了。
磨成粉末的长生果和糯米被放到灶台备用,她用火折子将灶台点燃,随后开始熬制他们那个年代的花生糯米羹,也就是被大家称为的花生酪。
不过现在看来,得改名为长生果糯米羹了。
待灶台的水沸腾,温予柠立即倒入一早准备好的长生果和糯米,不多时,锅内的汤底开始渐渐变得浓稠起来。
出锅时,长生果糯米羹浓稠细腻,泛着淡淡的清香。
这一道长生糯米羹不但味道香甜,且营养价值丰富,不但可以调理肠道防燥热,还可养颜润色。
碗中的长生果糯米羹奶白浓稠,入口绵柔丝滑,和糯米长生果融合在一起,味道香浓可口。
刚尝了一口长生果糯米羹的温予柠咂了咂嘴,满意的将锅内剩余的长生果糯米羹放到其他碗内,最后又将一些倒入竹筒。
于此同时,脑内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
第一道菜,花生酪已完成。积分增长10分,待攒满100分,即可再次抽奖。】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安置好一切后,温予柠便端着竹筒踏出后厨,“系统,我们去一趟简白悠家。”
——
海风习习,接近傍晚,小镇的温度也有些骤降。
温予柠顺着记忆绕过一条条小道,不经意的瞧着途经的庄稼。
“系统,你说这些庄稼要是都用来做菜怎么样?”
每次一看到温予柠露出这种表情,系统就知道这人又有打算了,【宿主,你这是想要把这个村子所有农产物垄断吗?】
“垄断?这个词我很喜欢,”温予柠挑了挑眉,“与其等着被别人垄断,还不如我自己垄断。”
系统背后不禁一阵发凉,这就是商业资本家啊。
……
“咚咚咚”,温予柠抬手敲了敲面前院落的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打开来。
“简姑娘?”简白悠有些诧异的看着门外的温予柠。
“林公子,可否请我进去一坐。”温予柠眉眼弯弯,语气轻快。
“是在下冒失了,简姑娘请。”简白悠敞开门,带着温予柠穿过自家偏小的院落,进了小木屋。
将人安排在堂前落座,简白悠才开口问道:“简姑娘这个时辰到此拜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刻前来,确实是有一事需和林公子商论。”温予柠声音顿了顿,温和开口,“小女子如今还欠林公子650文,是吗?”
简白悠被眼前人反问的一懵,随后反应过来什么,眼底难得划过一抹欣慰,“是的,简姑娘还欠我650文。”
温予柠自然没有错过对面那人眼底划过的情绪,面下心虚的朝简白悠磕了一个跪拜礼。
只是面上仍旧面不改色道:“林公子,我如今可能无法还清这笔债务。”
绕是系统也有些震惊温予柠脱口而出的话,【宿主,这简白悠还以为你是来还债的,结果你竟然毫不婉转,直接这样说好吗?】
温予柠倘若未闻,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男人的反应。
“简姑娘,我知道了,我可以给你宽限些时日。”简白悠似乎对于温予柠的回答并没有多诧异,反而习以为常。
温予柠皱了皱眉,这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看来原主不止两三次朝人拖欠债款了。
“我的意思是,”温予柠加重了些语气,面不改色,“我无法偿还你的债务。”
坐在对面的少女一张脸清冷而透彻,五官精致美艳,眉眼透着些许简白悠看不懂的打算。
25.第 25 章
“噔———”
琴音惊响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花园,高树上停歇的鸟儿身形一歪,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纷纷煽动着翅膀飞离了原地。
亭子内,
原本正翩翩起舞的男子和简晞身旁的人动作也瞬间一顿,两人忙不慌上前跪地,“公主,息怒。”
琴弦断裂的一息,简晞的手指也被瞬间划伤。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淌而下。
一滴,两滴………最终在琴弦上凝聚,重重垂落到实木面板上,溅出一朵艳丽的血色。
女人深邃妩媚的眉眼微皱,却是恍若未觉般往一旁抬起手,随意将手指上的血迹甩干。
“都是小人的错。公主,您受伤了,我们可以帮您……”地上的两个男人见状,慌忙跪个几个头,却是一个都不敢上前。
“帮我?”
女人拖着长长的尾调,声音慵懒妩媚。
地上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对方眼底是肉眼可见的雀跃。
进入公主府半年,他们两个公主是最得宠的男伴。但没人知道,他们虽然被人人称为男宠,公主却碰都不曾碰过他们。
进入公主府的人,个个都期望得到公主的青睐,早日平步青云。
可实际却是,公主只拿他们玩乐,比如端茶跳舞助兴,却从不让他们触碰到自己。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简晞站起身,没骨头似的往身后柱子上一靠。
“也配帮本宫?”
她冷冷掀起眼皮,原先被琴弦伤到的手被她懒懒放到自己眼下,眼眸微垂盯着那已经干了的血迹。
依然是懒散妩媚的声线,可地上两个人却瞬间觉得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曾经府上其中男宠也曾因为如他们现在这般讨好,却迎来了简晞的不高兴。
惹二公主不高兴的下场是什么?那位男宠当即被扒光全身掉在后院,待侮辱完以后,再将人砍了。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提心吊胆,简晞却视若无睹:“如若再有人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么这就是下场。”
想到这儿,两人全身颤抖,背脊也冷汗直流。
男宠的惨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两人二话不说便是重重往水泥地上磕头:“是小人越矩,都是小人的过错!”
简晞皮肤很白,一身红的耀眼的长裙衬得她更白。香肩和手臂处裸露出来的肌肤更是耀眼,连院落的春意都暗淡了几分。
“你们没错啊。”
她轻轻往止了血的手指吹了口气,惋惜开口。
“我只是有些可惜,这张琴可是我二弟弟送给我的。”
听见是当今皇子的物品,地上的两个男人面色更是白了几分。
两人抬起手狠狠往脸上一闪,“都是小的错,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群蠢货计较。”
“啊,”简晞轻叹了一声,“都说了不是你们的错,不过如果你们非要往自己身上揽的话……”
“我今日受伤的是左手无名指,你们今日回府,便将无名指砍了吧?”
简晞眼角微微往上一弯,“咯咯咯”的笑出声,笑得开心极了。
地上两人没料到会是因为自己的话惹出祸,在他们张口试图反驳时,女人冷艳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你们,可是还有什么异议?”
这一声虽然柔和,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话是警告亦是威胁。
有了上一个的警告,两人就算有异议又怎么敢说呢。
只是一根手指而已,至少,至少命还是在的。
思即此,两人自我安慰的松了口气,再次磕下头:“公主所言极是,我们自当应该领罚。”
以至于在场的两个男人回府时,得知自己不是切手指而是砍断双手时,瞬间被吓得失禁。
只可惜简晞是什么人?她可是当今公主。
一盆滚烫的沸水下去,两个人被烫醒。简晞二话不说,特意命人在两人清醒时行刑,实行完后又毫不留情丢出公主府。
………
简晞眼底嘲弄,是最近自己的脾气太好了吗?这些人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呢。
就在她思索应该给这两人什么下场时,一道烫的能将人看穿的眼神望了过来。
简晞歪了歪头,实在是这道视线太过炙热熟悉,想叫人忽视都难。
当看清另一边亭子众人时,她眼底闪过意外,但很快就被笑意给代替。
亭子那头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欲要起身,简晞斜靠着柱子直起身,媚眼也朝几人笑盈盈望过去。
唇角上扬,她比了个嘴型:“真巧,好久不见。”
—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
吴然被气得原地瞪眼吹胡子,他望向亭内的几人。
“你们都不要拦我,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
简白悠被他这话说的莫名,环视一圈,“吴叔,没人拉着你啊。”
吴然:“………”
最终还是温予柠望不下去,笑着随意指了指那头,“吴叔,你不用去了,二公主过来了。”
闻言,几人再次纷纷转头。
两个亭子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就是一跳小石路的距离。
那头亭子的里身材高挑,长裙耀眼的人似是在交代什么,随后便孤身一人直直走了过来。
看见近乎全部三王府的人都在场,简晞微微挑眉,自来熟的走进亭子。
她抬起右手,几个手指动了动,朝几人打开了个招呼。
“哟,稀见啊。吴老头儿,你们这是都到了啊。”
说着,她手指微微弯曲,竖起食指数了数。
“二弟、吴老老、慕凡、蓝璎………嗯,除了黄老头没在,还多出了一个生面孔。”
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简晞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屁股做到了温予柠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这还不够,简晞近乎轻身凑近上来。
简晞本就长得娇艳的脸蛋瞬间在自己面前放大,不同于温予柠的素颜淡雅,简晞脸上是浓妆艳抹。
原本在其他人脸上过于庸俗的妆造,却在她的脸上刚刚好,美而妖,艳丽而不俗,一眸一笑间皆是千娇百媚。
那张脸笑得张扬,她没有克制压住声音。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就是传言里,我的新弟妹?”
两人距离太近,只要温予柠一个微不可测的动作,随时亲上都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面对这种情况,要不就是慌乱了神,要不就是红着脸躲避。
哪像面前的人,冷静的一动不动,丝毫不见意思慌张。
美好的事物,总是惹人注意的,就好比简晞这张脸。
当温予柠看清这张脸时,她觉得果然有些传言是可信的,就比如拿简晞娇艳恣意一说。
这个朝代里,有几个是这种性格。
在座的几个人认识就算了,可对于她这个陌生人,简晞也丝毫不怯场,上来就直接怼脸。
先不论二公主性格如何,她就是皇后最得宠的女儿,这样的人是万万得罪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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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正在她思索该怎么往后退,拉开距离说话,显得不是嫌弃这位公主时——
简白悠往旁边挪了挪,猝的便拉着温予柠往后移。
简晞面前一空,不等她出声,一道清冷的男声出口:“她是温予柠,是温家的女儿,也是我的王妃。”
温予柠没料到简白悠会出声替自己解围,并顺带又替自己自我介绍。
不过这样也好,别人来说总比她自己说好,毕竟现在这个身份,本就也不是自己的。
紧接着简白又道:“还有,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喊我三弟。”
简晞:“………???”
少女张扬的脸上难得出现迟疑,她不可置信:“你这是好了?”
简晞是在简白悠出事那一刻第一个赶到的人,所以也是最清楚他情况的人。
这人之前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最主要他说话时还卡顿结巴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知道不让自己叫他弟弟了。
简白悠撇过头,也不搭理她这句话,还顺带对旁边的温予柠道:“姐姐,她欺负你,你不用理她。”
听见这句话,简晞就知道这是没有治好了。
脸上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她屁股再次挪了挪,又紧紧贴着温予柠:“喂,简白悠这怎么就叫做欺负了?”
说着她还“啧啧啧”轻叹:“你以前可是从不会说这话的,你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姐啊?”
温予柠:“…………”
这都是在说些什么鬼话?
简白悠脸色一红,却也不反驳:“都说了,我们两个一样大,你不要自称姐姐。”
简晞丝毫不在意,引以为豪的伸出手指比划:“不一样哦,我可是足足比你早出来了几秒的呢。”
“………”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简白悠都不擅长吵架。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就算不会吵架,也不意味着简白悠不会有来有往的回话。
吴然一掌拍到桌子空余的部位,对简晞怒目而视。
“简晞,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伸出手指向那边的亭子。
“你告诉我,那两个是什么东西?”
“你平常养在自己府里就算了,现在是干什么,还给我大摇大摆摆出来了,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啊?”
听他说完,简晞掏了掏耳朵,“吴老头,你收收哈。这一桌子可都是菜,可别口沫横飞的顺带把菜给淹了。”
吴然一顿。
慕凡难得的在旁边清咳,“吴叔,公主说的的确有理。”
曲蓝璎将他茶杯里的草莓汁满上,“吴叔别激动,消消气。”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吴然:“…………”
“怎么,你们也觉得我影响到这一桌了?”
温予柠张了张口,可不等她出声,简晞便悠悠道:“谁敢说您啊,您一个不高兴,个个都要被您给喷的狗血淋头。”
温予柠:不愧是唯一的公主,真是什么都敢说。
自知这件事自己理亏,吴然微不可查的向后挪了下,但他也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快给你弟妹……”
说到一半,眼神触及简白悠,他只好话风一转,“给温家这丫头道歉。”
温予柠摆了下手,下意识谢绝。
可不及她开口,温予柠就感觉身边的人再次凑到自己耳边,拖着勾人的尾调,令人头皮发麻。
“柠妹妹,对不起嘛,人家刚才失礼了。”
26.第 26 章
“晞禾。”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还带着未尽的清冷。
简晞是皇后最后一胎,也是唯一的女儿。
世道对女子向来艰难,皇后只希望自己家女儿永远不要被世俗所困。
所以在和皇帝的商量下,两人便将最接近京城,繁华的长楚郡赐给她做封地。
要知道,当时两个皇子,简清悠和简白悠的封地虽然是州,但近乎都是处于边境地带,环境和经济更不用说是怎样的恶劣了。
再后来,简晞又被封号为“晞禾”。在此明烈的对比下,可见帝后有多宠爱这个女儿了。
随着简晞长大,她出落的也愈发明艳。但使“晞禾”这一名号渐渐在整个京城出名的原因不止因为美貌,更多的是她轻浮浪荡的举动。
“禾”原本意味着的是丰收与收获,可简晞却恰恰相反,她丝毫不管长楚郡的琐事以及百姓们的死活,整日沉迷男色,纸醉金迷。
因此,渐渐地“晞禾”二字成了讽刺,近乎没人愿意以此称呼。
就连公主府上的男宠,都只单单称呼简晞为公主。
时隔多年,这个称号又再次从简白悠口中出来。
果然不论多久,她这个弟弟还真是……一如既往。
像是提前预察了她的之后的举动,一只手瞬间横在了简晞禾温予柠的面前。
简晞下意识往身后一退。
随着她的动作,那只手也收了回去。
等简晞意识过来简白悠这是在做什么时,是隔着温予柠对上那双敛在长睫羽下,清浅的眼睛。
依旧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但简晞还是看出了其中的情绪。
果然,就算变成傻子了,也依旧如此。
她没好气开口:“我难不成还能把你媳妇给吃了吗?”
“………”
简白悠没有搭理她,只看向身边的温予柠:“姐姐,我和你换个位置,可以吗?”
经过方才两人的举动,温予柠对两人之前私下的相处也有了个了解。
这二人随便打趣可以,但这样公然换位置,实在是太拂公主的面子了。
她弯了下唇:“没事的,这样坐着就好。”
简晞是典型的你退一步,我就近一尺。
简白悠正常那会儿不论自己做什么惹他,他都一如既往的神色,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意思。
可现在不同了啊,她难得的从简白悠面上看到了其他情绪。
有趣。
她这个弟妹更是有趣呢。
温予柠被简晞毫不遮掩的目光打量得古怪,她清咳一声,示意桌上的吃食,转移话题。
“公主,看你方才也没吃东西,要不要吃一点?”
简晞挑眉,得意似的朝温予柠身后人示威。
“简白悠你看看,你真是小气死了,你老婆就多好。多善见人意,多漂亮。”说着,她视线又看向温予柠,“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外界都传言是温予柠捡了简白悠便宜,可现在到了简晞口中却是相反的另一个意思。
在场的人听见这话近乎皱起了眉,尤其是吴然。
吴然抬眸:“简晞,你平常胡言乱语就算了,这种话怎能说出来?”
简晞才不怕他,玩着肩头一根头发悠悠开口:“可不就是简白悠捡便宜么,你难不成人老眼花了,这都看不出来?”
曲蓝璎和慕凡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插嘴,最终只好默默低下头,假装听不见。
温予柠心下一跳,这话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不等她开口反驳,一旁的简白悠微微皱着眉:“晞禾,你说的不对。”
吴然听见这回答,欣慰的呼出口气。
相反慕凡和曲蓝璎则是疯狂朝他眨眼。
简白悠素来都是叫简晞的封号,不论是幼年还是声名狼藉。
简晞也不恼,她随意绕开手指间的发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行,你说说,哪里不对?”
温予柠被两人这你来我往的对话搞得心惊肉跳,她只是想出来玩一圈,还没想就此丢了性命,还丢了金子啊。
她转过头,“悠悠,这句话的确……”
她刚开口,简白悠便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不应该说我捡了姐姐的便宜,不论是大还是小都不应该说是便宜,应该是悠悠沾了姐姐的光。”
慕凡:“…………”
曲蓝璎:“…………”
吴然黑脸看向对面的三个人。
温予柠自然清楚的看见了那三人的表情,她嘴角抽了抽,:“悠悠,这话可不能乱说。”
简晞清楚简白悠的性子,他不会当众给人难堪,所以这个反驳只可能是补充什么。
现在看来,还真是果真如此。
“柠妹妹,”简晞往身后一靠,抬起手随意撩了下刘海,“既然简白悠都这样说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明明也是他沾了你的光。”
温予柠:“…………”
她试图辩解:“公主,不存在沾谁的光,这个实在是太夸大了。”
“你怎么这么墨迹?”
简晞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便就着那个姿势往后靠,对上简白悠的视线。
“简白悠,这种事,你得给你媳妇解释解释。”
光是想想简白悠解释的场景,就可以说是要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了。
吴然是最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他站起声来,丝毫不给简白悠说话的机会,指着简晞便开刀:“简晞,你看看你穿的衣裳,给我好好坐起来,这叫什么话?”
简晞轻啧,但也出奇的听话直起身。
她抬起两个手臂晃了晃:“吴老头,我从及笄就这打扮了,你怎么还是一惊一乍?”
说完,来人再次自来熟的靠向温予柠:“柠妹妹,你说,我这一身好不好看?”
温予柠:“………”
简白悠再次将温予柠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末了才对简晞道:“你离她远点。”
一次两次可以忍,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仿佛自己是什么凶猛野兽,她搂了搂被分散成几缕的手袖。
“简白悠,我们来打一架吧。”
简白悠没什么表情:“随便你。”
简晞和简白悠的老师是同一人,当初武功两人也是一起学的。
那时的两人经常意见不和,简晞便每次都提出打一架,谁赢了都听谁的。
就这样一直打到了及笄,简白悠赢自己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简晞之前便觉得这人是在故意让着自己的,现在刚好真正的来较量一番。
“简晞,你是公主!你要打什么架?”吴然眉头一跳,“还有你,堂堂三王爷,竟然要和姐…二公主打架,像什么话?”
简白悠无辜眨眼:“是晞禾自己要来和我约的啊。”
简晞:哦豁,忘了,还有个管事的老头在。
她虽然不怕吴然,但一些涉及原则上的事,她还是怕吴然去母后那儿告状的。到时候自己准少不了一顿唠叨,严重的还会被雁展仪留在皇宫一月有余。
让她待在那鸟都不拉屎的皇宫,她真的会憋死。
想通这,简晞难得的朝吴然一笑:“吴叔,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这不是还没打么?”
吴然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给我收收。”
“………”
见气氛没有之前弩拔剑张,温予柠朝曲蓝璎使了个眼色。
收到信号,曲蓝璎戳了下慕凡,压低声:“别呆愣着啊,快把你旁边的碗筷拿给王妃。”
温予柠接过碗筷,放到简晞眼前:“公主,先吃东西吧。”
吴然冷哼,“她从不吃这些东西,不用给她。”
温予柠不解:“?”
“她为了保持什么鬼身材,从不吃重油重盐的东西,每餐几乎都是大白菜。”吴然道:“哦对,之前还被自己给饿晕了,给她母后急得守着她吃饭一个星期。”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简晞心虚的将视线移到烧烤架上,拿起碗筷便夹起一块肉,像是为了求证似的,直接塞进了口中。
囫囵嚼了几下,她便吞了下去,扬起大拇指夸赞道:“这种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兰璎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说着,她又夹了块放进碗里,吹了几口热气:“我之前就很想把你接到我府上来,结果你却因为某人拒绝了我。”
最为话里的某人,慕凡有些诧异的看向曲蓝璎,她当时和自己说的是报简白悠恩情。
原来,这其中还有自己的原因吗?
“最重要的原因您也知道,王爷对我有收留之恩。至于其他的,我现在都已经和慕凡成婚了,自然也应该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曲蓝璎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如实道。
“这个菜是王妃的功劳,我只是帮忙打了个下手而已。”
温予柠想了想当初被自己摊成一堆黑色的手抓饼,摇了摇头:“我只是提出这种吃法,具体的可都是曲姐姐的功劳,和我这个闲人可没关系。”
见这回答,简晞毫不令色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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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那你们都不错。”
吴然从简晞过来就一直皱着眉,一个是这人毫无正形,没有丝毫皇家贵女的礼仪。
另一个则是意外。
是的,可以说很意外。
简晞素来不喜欢参加皇家任何活动,可现在眼看着马上就是春日宴,她却上赶着来送人头了。
说是没什么目的,他是不信的。
这个疑问,不等他疑惑多久,便有人替他问了。
简白悠有些戒备的注视着简晞和温予柠的间距,终于忍耐不住道:“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简晞接过曲蓝璎给她倒的果汁,随意喝了一口:“哟,你竟然会过问这些,之前你可是问都不问的。”
简白悠:“………”
简晞继续:“简白悠,你果然智力下降了。”
温予柠皱了下眉,这简晞说话还真的是口无遮拦。
尽管知道这时自己不应该插嘴,但又想到饭桌上简白悠掉眼泪的模样,温予柠到底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
“公主,简白悠只是因为毒素原因记忆停留在幼年里,但他具体的智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没料到温予柠会突然出声,曲蓝璎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简晞对自己亲近之人很好说话,但并不意味着会一直好说话,这位公主最出名的就是喜怒无常。
果然,上一秒还满脸笑意的简晞,现在已经冷下脸。
以只有她和温予柠听得见的声音:“哦?所以你是在替我那弟弟出气,给本公主摆脸色?”
不用其他人提醒,温予柠也很清楚简晞的性子,毕竟这人从没遮掩过自己。
简白悠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依据对简晞的认识,他大体也能猜到简晞想做什么。
他站起身就要将两人拉开,偏偏温予柠又转过头道:“悠悠,我和公主在谈话,没事的。”
简白悠不信她的话,但他也明白,温予柠这是不想让自己插手。
无法,他只能又乖乖做了回去,但眸子全是紧紧提防着简晞。
温予柠知道如果自己今天处理不好这件事,那之后这位公主不爽,给她点麻烦那是常有的事。
她压着声,再次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公主,您误会了,我只是在给您陈述事实。摆脸色可不是这么摆的。”
声音依旧如她外表那样安静沉稳,没有一丝慌张。
简晞难得的,又朝那张脸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毫无修饰,清秀柔和的脸,最美的是那双杏眼,纯粹又剔透,光看着就没有丝毫攻击性。
明明是和自己长相性格极端的人,可简晞却愈发觉得有趣。
这人明明从开始就一直在防备着自己,就连那几句话都是一副要急着解释,不想得罪人的性子。可现在,却突然又为了简白悠,尤其是她这个公主公然开口。
她微不可查的轻笑:“值得吗?”
温予柠没听清,她皱眉:“什么?”
简晞却丝毫不在意,她心情很好的扬了扬唇,“没什么,放心吧,我对美人的宽容性一向很强。”
这句话似是在对温予柠说,又似是在对在场的其他人说。
简白悠皱眉,他一向不喜欢简晞的说话方式。
他垂眸看向温予柠:“姐姐,你不用怕她。她没什么大本事,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人了。”
温予柠连忙捂住这人的嘴:“悠悠,不可胡说。”
见简白悠乖乖点头保证,温予柠这才松开手。
可结果刚松开手,便听见简白悠像是不放心道:“姐姐,如果再有人威胁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温予柠有些好笑,“告诉你,你能怎么办?”
简白悠见她不信自己,认真的开口:“我可以保护你的。”
保护她?算了吧。
府上的事情或许简白悠可以,但涉及大事,简白悠如今的情况,怎么可能指望得上?连主持个大局都难,更别谈保护她了。
温予柠敷衍的点了下头:“嗯嗯,悠悠能保护好自己,姐姐就放心了。”
简白悠不是傻子,温予柠的不信任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他也没再出声,只是心下捏了捏拳,他会证明的,他可以担起保护姐姐的责任。
………
另一头,
简晞也不管其他人的表情,屈肘撑在桌上,双手交叉,俯身道,“我此次前来的确是因为一事。”
她的手指意有所指动了动,指向简白悠:“这人的封地出事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27.第 27 章
话音落下,全场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温予柠洋装不经意,默默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情。
果然,除了在场的自己和简白悠,其他人都是神情各异。
再看在场最单纯的曲蓝璎也默默低头,一言不语。
这种情况,谁都看得明白,他们瞒下了什么。
温予柠明白的,简晞更明白。
她轻嗤,红唇微启:“吴叔,这事可不是小事,你竟然瞒着简白悠?”
皇帝膝下两个儿子如今都已封王,每个王除了封地之外,边境一些零散的城池他们也是有管辖权的。
而归简白悠负责的则是边境地带的黜州,黜州是两个皇子封地中最接近边陲的小地,万年贫瘠不说,还近乎都是垂暮老人和年轻妇孺,其余男子都早已出去谋生养家。
简白悠还正常时,黜州境内所有郡县官员都会自觉定期将当地情况上报给他。
自从简白悠出事后,虽然那些折子依旧会呈上来,但最终都归于无人问津。
温予柠听着简晞的描述,不禁皱眉。
这样的情况下,黜州完全就是属于无人领导的处境,不乱套才应该奇怪。
可是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无所作为?
这又是为什么?
简白悠垂下眸,手无意识紧了紧:“是疫病吗?”
简晞毫不意外,她挑眉:“你知道了?”
吴然和慕凡对视一愣,他们明明死守着消息的,怎么就被简白悠知道了?
简白悠似是看出他们的想法,摇了摇头:“我看到了。”
“书房里,你们落下了一部分折子。”
曲蓝璎则是和慕凡一默。
温予柠这次离奇的没有看透几人的想法,这种东西,他们竟然敢瞒着简白悠?
这不就是欺下犯上么?也不怕被砍头。
和温予柠的想法不同,简晞单手撑住脸蛋:“是父皇吧?”
“………”
吴然明显不想讨论此事,他皱眉,生硬的堵住问题:“简晞,此事于你无关。你堂堂公主,插手此事是要干什么?”
“父皇是不是和你说,简白悠的身体刚有好转,不适合这次调查。”
简晞随意用手指沾了下水杯里的液体,也不抬头观察吴然被噎到的神色。
她的手指悠悠在空余的桌前画了一个小小的圈,末了,又重重往中间一点。
那滴水珠瞬间蔓延,填满整个小圈,甚至还有了往外蔓延之势。
简晞盯着那滴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红唇却意味不明的勾起。
那双眸子抬起,重新看向吴然:“吴叔,如今储君之位在即,你认为此次父皇会派谁去?”
众人一默,都没有人出声。
庭院内的红衣少女往后依靠,单手抱臂,另一只手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啪嗒——”
几乎是在响指声响起的瞬间,简白悠想都没想,就将温予柠往自己身前揽了揽。
不等温予柠奇怪,一众穿着黑衣的人不知瞬间从哪飞了过来。
不多不少,正好十人,整整齐齐的排在小亭子门口。
三王府这次出门带的侍卫本就不算少,再场的看到这种阵仗,直接拔刀对上那是个黑衣人。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寒光凌冽,春日的阳光仿佛都瞬间下降了不止一个度。
只是想出来游玩的温予柠咽了咽口水,这是要干什么?
她才穿过来半个月啊,还没想要打打杀杀。
察觉到怀中人身体有些僵硬,原本要松开手的人一顿,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姐姐,别怕,简禾不敢乱来。”
“………”
这还叫做不敢乱来,都已经把亭子给堵了。
对面三人骤然起身,碍于简晞的身份,慕凡只是将手紧紧握在剑把上。
“公主,您这是何意?”
慕凡更是恼火的看向她:“简晞,他们可是你的亲人,你这是要干嘛?”
“简晞,将人给撤了。”
相交于其他人的冷意恼火,简白悠的声音却依旧平静。
只要细听就会发现,简白悠甚至已经不喊她“晞禾”了,而是“简晞”。
简晞默默撇了他一眼,又看向简白悠身旁还算冷静,但却下意识咬着唇瓣的人。
得,这就是原因。
怪不得曾今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唤出暗卫都不生气的人,这次却破天荒生了气。
简晞想着这一幕不禁笑了,但是是被自己当初的想法给逗笑的。
之前她随着简白悠去调查案子时也是这样。
简晞那时直接当着一个平明百姓的面唤出了暗卫,她原本的意思是让暗卫围住这群人。
既然不愿意说,那她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让人吐出来。
可结果却是再一次被简白悠像如今一样被打断。
简晞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又没有打算杀人,况且那人不过一个男子,他怎么还怜惜上了?
那时简白悠怎么说的?
哦对,那时他对简晞说,“那个人不是帮凶,你不应该随意吓唬人。给他道歉。”
简晞当时就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断袖的癖好,一个男子而已,吓唬就吓唬了,她凭什么道歉?
但无奈,那次查案是自己缠着简白悠带自己去的,她就算不愿也只得乖乖道歉。
简晞今日来就是为了让简白悠去管黜州的,真把人惹毛了,她也没什么好处。
见好就收的眼力见,自己还是清楚的。
简晞慢腾腾起身,脸上已经挂上了无害的笑容:“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怕隔墙有耳,想将人请去另一边而已。”
温予柠扫视了一圈外面的人,这次王府里带的侍卫的确不少。
理智终究战胜了之前的惧意,她拍了拍简白悠的手,示意他松开,也是表示谢意。
温予柠看向一脸笑意的红衣少女,沉声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简晞非常诚意的点了点头:“看吧看吧,总算是有人能理解本公主的苦有用心了。”
在场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
这件事对面的三人都还没有资格做决定,吴然几人只好将视线转向简白悠。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做决定。
温予柠并不清楚简晞的打算,传闻中的二公主荒废无度,喜怒无常,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这样性格的人,难道是想替简白悠去查此次疫病吗?
温予柠心下总觉得有些古怪,但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微微侧头,“悠悠,你想要和二公主谈一谈吗?”
其实简白悠此时的脑子也很乱,在温予柠针灸的帮助下,他虽然感觉最近脑子比之前清晰的多了。
但是如果当要再仔细的想一些复杂的东西,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拉着,丝毫不让他过去,最终归为一片漆黑。
可简白悠却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他不能因为刚才的不高兴,就任性拒绝。
于是,男人最终还是点了头,薄唇微启:“我可以答应和你谈,但是你得跟温予柠道歉。”
不出所料,果然是这个回答。
简晞熟练的上前道歉,末了还摇着温予柠的手臂道:“柠妹妹,抱歉吓到你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你就原谅我嘛。”
温予柠:“………”
嘴角抽了又抽,她虽然不是听信谣言的人,并且也很喜欢简晞的脸。
但这并不代表这位公主的性子就是不像传言那样了。
从见到简晞从亭子那头走过来,温予柠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正真的恣意妄为。
默默的抽出手臂,温予柠对上那张笑颜,“没事,公主开心就好。”
简晞无辜的眨了眨眼,正要接话,便又听到了那道清冷的声线。
“晞禾,你不要动手动脚。”
简晞无语,但也难得听话的坐下,“行行行,碰不得。”
“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恢复了。”
她自言自语,意味深长的看向简白悠。
简白悠不明白她这句话里更深层的意思,但温予柠却是明白的。
只可惜不等温予柠多说什么,简晞便已经一边挥手一边招呼着三王府的人撤出去。
曲蓝璎见状,也跟着跨出了亭子:“王爷公主既然有要事相谈,那我也就出去了。”
简晞心情很好的朝她晃了晃手,“放心吧,不会很久的,我待会儿就让慕凡来找你。”
见曲蓝璎离去,温予柠也欲要跟着离去,“那我也先………”
“诶。”
不等温予柠跨出亭子石阶,简晞便已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柠妹妹,你出去做甚?我们要谈论的本就是简白悠的事情,你不用回避的。”
温予柠有些麻木了,她并没有真的想知道这些皇室间的勾结啊。
转了转眼珠,她脱口而出:“我只是个女子,不适合听这些重要的事情的。”
简晞莞尔,一眼看穿温予柠在想什么。
她直接不由分说将人拉回座位,“柠妹妹这个观念就迂腐了。你现在可是简白悠的妻子,只要是关乎他的,你都能听,还是说柠妹妹………”
她没说完后半段话,但在场另外三人的目光已经聚了过来。
温予柠:“………”
果然,这就是语言的魅力,短短几句话便能将人说成另外的意思。
温予柠硬着头皮,乖乖的开口:“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悠悠呢?公主和吴叔不介意就好。”
简晞被她这幅模样给逗笑了,其他人可是巴不得知道点什么,可她这个弟妹还真是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呢。
原本想要再挑逗人几句话,但考虑到吴然这个古板小老头还在,她只好收起这个打算。
估摸着时间,留到下一次逗人也不错。
简白悠往自己右侧挪了挪,示意温予柠坐过来。
见两个人距离隔开,他这才放下心。
简晞无声嗤笑,又在这儿防备自己呢。
有事在前,简晞也不多跟他计较,收起之前嬉笑的嘴脸,正色开口。
“父皇这次的打算,是要让简清悠去处理黜州的情况,想必这些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几人点头,算是应和。
简晞见状也不再跟他们打马虎眼,“父皇此次正真的意图,其实你们可以大胆的想一想。”
慕凡见吴然沉默,预感不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这次简清悠成功处理了黜州此次的疫情,那么他将收获多少民心,我想不用我多说。”
简白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皇兄得到民心不应该是好事吗?”
温予柠捂了捂额头,这样的场面她最是不想参与,毕竟依据古言小说来看,所谓“夺嫡”之争都是腥风血雨。
另外两人则是沉默不语,得到民心,那自然也就意味着得到了………
“哦,我忘了你现在还不能理解那么多。”
简晞没像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她直接道。
“如果此次简清悠成功,立储一事先不说,民心也先不说。你的封地,将会被父皇交给简清悠。”
这种事直接被简晞大咧咧的搬到了明面上来,吴然环视四周一圈,厉声警告:“简晞,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礼仪呢?”
“不要一惊一乍的。”简晞满不在乎冷笑,“我素来和简清悠不对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看不惯我这幅模样,我也看不惯他那副模样。”
温予柠几乎下意识便能想到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一个唯我独尊,一个更是比他强硬,可不就是火星撞地球么?
吴然:“就算这样,他也是你皇兄,岂是能直呼名讳的?”
简晞一脸无辜:“我想叫就叫喽,有本事让他给我赐死啊。”
“你………”吴然再次被她怼的不知道说什么。
简晞不给他教训人的我机会,拍了拍手:“好了好了,说正事呢。吴叔你其他的先往后放一放,昂?”
吴然:“………”
已经被拉进来了,就算不说话,也没什么用。
温予柠轻声望向简晞:“我有一个疑问。”
“我还以为你从开始就不打算说话了。”
没料到说话的竟然是温予柠,简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随后兴奋的勾起笑,“你说,只要本公主答得上来的,绝对知无不答。”
温予柠无视她笑里的兴味,开口道:“公主是如何得知皇上的打算的?”
简晞一愣。
但很快便回过神,笑着答道:“柠妹妹应该是知道的,母后最是宠爱我了。这些消息,还不是只要我和母后撒撒娇就手到擒来。”
简晞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温予柠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但她也不反驳,就这样看着她:“是吗?”
简晞自然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一瞬的失态,心下不禁也有些懊恼。
“你这是不信本宫?”
温予柠垂眸,“不敢,只是希望公主实话实说。”
这才是温予柠最真实的样子,理智清晰,丝毫不会放过一丝漏洞。
简晞本来也就没觉得她简单,毕竟有多少人看见她就已经被吓死了。
但她的弟妹却没有一丝慌张,她凑上去的瞬间,还能不慌不忙冷静的同她说话。
唯一一次漏出些许异样,还是因为外头那些侍卫的兵刃相见。
不过到底也就是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总归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笑着:“你倒是实诚。”
温予柠成默不语。
简晞道:“我的确没有找过我母后,我母后更没有告诉我这种事。”
“至于我从哪儿得知的,这个你们不用知道,你们只用清楚,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便行。”
吴然狐疑抬眸:“你到底从哪儿得知的?你是个女儿,朝政之事切记不要干涉。”
“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不就出卖人家了嘛?”简晞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放心,我当然不会干涉。我只是不想让简清悠如愿而已。”
简白悠像是对这幅场景习以为常,也没有搭理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让我去黜州?”
简晞晃了晃脑袋。
“是也不是。”她低头思考了一番,才出声道,“你可以和母后推荐,让我去。”
“不可理喻。”吴然:“你去什么?你堂堂公主,要去抛头露面查案?”
简晞早料到他这番说辞:“我之前不也和简白悠去查过案子了吗?”
简白悠回想了一下,脑中残缺的记忆里,确实是有此事。
但他开口却是:“是你当时不吃不喝缠着母后,母后拿你没办法,才下令让我带你去的。”
简晞:“………”
吴然经过这一提醒,也连连点头:“对,白悠不说我都差点被你弄混了。”
“嗯,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父皇母后也会这样说。”简晞现在不想和他吵架,直接开门见山看向简白悠:“所以,我还有另一个方案。”
“简白悠直接接过黜州这件事,而我,也跟随你们一起去。”
她杵着下巴,望想简白悠。
“你就说愿不愿意,愿意的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简白悠没有立刻回答,他难得的垂眸,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温予柠皱眉,现在这个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系统给她的剧情里,简晞这个二公主只存在于传言里,其余剧情,甚至出现都没有出现过。
可现在,简晞不但出现了,甚至还推动出了不一样的剧情线。
在原来的设定里,黜州疫情一事简白悠从来都没有插手,一直都是简清悠处理的。
也就是这件疫情事后,温家被查出贪污一罪,太医令全家被贬,大皇子也被险些拉下水。
但温芩这个虐文女主偏偏在这时候站了出来,揭露了当年的恩情。
从这儿开始,二人的虐恋情深便算是步入了正轨。
可以说这个情节也算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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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最重要的环节了。
可现在简晞这个从未出现过剧情的人却冒了出来,甚至让她和简白悠一起前往。
一环又一环,各个人物都几乎和原书对不上了。
温予柠清楚感觉到哪里不对,可是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被人耍。
像是察觉到了温予柠的心情,许久未出现的系统,终于在此刻又跑了出来。
【宿主,您的怨气很重。】
温予柠在心底冷笑:“你告诉我,剧情不对就算了,为什么小说上的所有人物人设都不同。”
没办法,这一系列事情经历下来,就算系统瞒着,温予柠也会察觉到。
【这本小说本就是虐文,也就是说,这本书中最不可能崩的人设,只有男主女主。】
温予柠不理解这个理论,“什么意思?”
系统叹了口气,【在虐文里,真正的主角只有男主,他算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女主,则负责承受他的所有情绪,当这类情绪承受完后,也就是虐文中心剧情完后,才会开始机械的逃离,与被追的剧情。】
温予柠当然知道虐文的框架,她开口:“所以,这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宿主,你还不明白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像是在下达什么最终的通牒。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逃脱男主的剧情。不,都不应该说他们是人,他们不过是服务于男主虐女主的工具,不过是为了给男主铺路。】
温予柠听懂了,这系统是要让自己乖乖回去简清悠身边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系统知道这个宿主的想法,它也懒得再继续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您擅自违背了剧情,剧情察觉到偏离,自然会自动更正。】
【这件事,就算您嫁给了简白悠也没用。他只不过是个男配而已,又怎么可能抵得过男主光环的简请悠呢?】
温予柠被气笑了,她不想跟系统再多说一句废话。
直接了当道:“行,这个解释我可以接受。但你得要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穿越过来时的剧情又不同呢?”
“原文剧情里,所谓的女主可是从来没和简白悠有过关系。”
长久的沉默,系统这次的话里也多了些不确定,【这个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在彻查了。但是………】
温予柠讥笑,直接打断:“所以你查到了吗?”
【我没有查到,但我也可以和宿主说一声,这当中,有人的意识觉醒了。】
说着,又像是特意补充,【可能。】
温予柠心下一紧,她没料到是这个回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人将会有自己的意识,她不再受剧情控制,但………】
“但什么?”
【但这个人很奇怪。】
【她有两段意识在争斗,我不确认,那另一股意识究竟是从何而来,又到底是谁。】
这种设定,温予柠实打实是第一次听说。
眼皮跳了又跳:“你什么意思,一个言情小说,还莫名多出了灵异设定。”
【剧情的奇怪之处就在这里,这抹意识它似乎是属于这本书的,所以剧情并没有对此排斥。】
【剧情不会排斥,那就说明这抹意识还在可控范围。就算,就算控制不住,剧情也会先一步抹杀。】
温予柠倒不觉得这是坏事。
你看,这不就是变数吗?
女孩勾唇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刚才说的剧情修复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本书最主要的主角,剧情对你们的关注控制也是最强的。】
对上温予柠的眼神,系统停了下,再次补充道。
【但因为简芩已经死了,你又是穿越而来的人,所以剧情无法控制你。】
“等等。”
温予柠突然叫停,指向自己,“对啊,我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
系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是啊,你一直都是穿越而来的。】
“那有没有可能你说的那个两段意识,一个是我,一个是………”
【宿主,我有必要再给您郑重一遍,温芩已经死了。】
“你真觉得她死了?”
现在还隐瞒这些,已经没意思了,温予柠直言道:“每晚的研学幻境里,我看到了。”
系统:【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如果没猜测错,她就是温芩。”
系统无言片刻:【那或许是幻影。】
温予柠并不觉得是什么幻影,她呼出一口气:“系统,你是在保护温芩吧?”
如果系统是个实影,温予柠便会发现它此刻血色全无的脸。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啊,听不懂?”
女孩双眸弯下,眼底一点点冷光翻涌出来,最后又归于平静。
她悠悠补充,“我刚刚说错了,应该是磨灭温芩的踪迹才对。”
女孩的嘴角勾着,明明是温和清冷的五官,却在此时散发出冷冽犀利的寒意。
“从最开始你便让我嫁给什么狗屁男主,后面又一次次不允许我提及温芩。”
“刚开始,的确很容易误会成你是在帮我。”
“可为什么要帮我呢?”
温予柠的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普通的再普通的事。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温芩作为女主,你为什么非要一步一步将她置于死地呢?”
“可现在我懂了,她苏醒了意识,不听剧情的摆布了,对吗?”
“所以你现在急需挑出一个完美的顶替羊,顶替温芩,成为真正的虐文女主。”
系统:【………】
【是,那又如何?当她不听话那一刻,她就是一个不值得存在的纸片人了。】
【所以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没有我,你早死在了。】
“这个的确要谢谢你,但是,”温予柠好笑的扬唇,“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控制得了我呢?”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一荣俱荣。”
“你把我拉进来,废了不少力道吧?”
温予柠笑得温柔,“如果没猜错,那个娇娇值,是你变相控制所有人物的必需品,是吧?”
“如果我现在就和简白悠撕破脸,你有能力再拉其他替身出来吗?毕竟温芩最后可是投湖自尽的,好像女主死了,对你伤害是极其大的。”
【你,你不要乱来。】
温予柠轻嗤,再次弯起嘴角。
“放心,我这个人别的没有,这条命还是很在乎的。”
“简清悠我是不可能接近的,但是其他的我同样也可以给你。”
系统语气没有多好:【什么?】
“比如,我会将简清悠拖下水。”
“又比如,我会将简白悠变成男主。”
系统不知是被哪句话宽慰到了,竟真的松了口气:“后面的剧情你能受着,简白悠可不一定能受着。”
温予柠冷笑,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这些什么狗屁剧情和系统谈话。
她为的,只不过是确认幻境里的人影到底是谁。
现在现在确定了是温芩,那她就已经有了打算。
至于系统本身,意识觉醒的确是真。
可温予柠只觉得这人的演技真差,她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信了她的鬼话吧?
不过至少她说的前半段,温予柠会考虑。
-
思绪收回,短短几秒的时间,简白悠依旧没有说话。
温予柠清楚这人在顾虑什么。
她轻声道:“悠悠是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吗?”
简白悠点头,也没有不好意思:“疫情一事,不是小事,我现在的情况………”
“悠悠还记得,我们新婚夜那晚,我说了什么吗?”温予柠抬起手,摸上少年的头顶,带着安抚的意味。
简白悠当然记得她说了什么,不假思索:“要迈步走出去试试。”
温予柠点头:“是啊,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28.第 28 章
简白悠做事向来都是以沉稳解决,如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宁可交给其他人处理。
作为皇室的后人,他一直谨记在心,如果自己能力达不到那就不要接手。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名利,陷自己亦或者别人于万劫不复。
很久以前,他便知道。
这个世界的人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人会一直期盼你好。
当你完美的做好一件事时,所有人都会将你高高捧起,奉你为神明。
神明,多么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他是完美的,是没有丝毫瑕疵的。所以,当这样一个完美的神明出现一丝一毫的瑕疵时,总会有人暗暗叫好。
他们会侃侃而谈,会拍手叫好,“你看啊,所谓神明也不过如此,他算个什么神明?”
当然,也会有人暗暗叹息,“这只是一次失误罢了,谁不会有犯错的时候呢?”
简白悠太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组成无非就是两种人性。
一种人性如蝼蚁般躲在阴暗的一角。
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暗暗观察着一切,企图将那些金光附身的神拉入泥潭,最后又妄想借着金光平步青云。
另一种人性则是大方自信,光明磊落,如心怀仁慈的神明。
这些神明一心良善,他们不在乎结局,只在乎救人于水火。
外界对简白悠的传言一直都是温润君子,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只有简白悠知道,这两种人中自己什么都不占。他更从来不是什么神明,从来都不是。
所谓温润的外表,除了自己性格使然,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减去一些少有的麻烦。至于“君子”一词,他自己更是从未承认过的。
“君子”是高尚品德的规范,是理想人格崇高,品德高尚之人。
可简白悠从不是这样的人,他没有什么高大的抱负,他只想安安分分完成自己分内的事。至于外界的评价和看法如何,他更是从不放在心里的。
“君子”、“神明”,这两个词代表的含义太过于沉重,他很清楚自己从来都担任不起这两个字。
就好比,如果现在的简白悠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他是万万不可能接手的。
一个原因是因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去冒险的,不论对方是谁。
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件事太过于蹊跷,甚至已经关联到了所谓的“太子”之位。
他对皇位是没有丝毫兴趣的,之后更不会。所以,简白悠是万万不会允许自己被卷进夺嫡之争里的。
只可惜现在的简白悠并不是曾经的“简白悠”。
两段意识在脑海中拉扯,他下意识觉得应该拒绝,可是当温予柠的话在耳边回荡时,心中的天平却再次发生了倾斜。
想张口拒绝的话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最终转为相反的答案。
简白悠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的,只是恰时的脑海里回想起温予柠不信任的样子,他突然就想要证明。
他想要证明自己是可以做到的,证明自己可以担起保护温予柠的责任。
简白悠想这些时丝毫没意识到有任何不对,可在座的人却意外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会拒绝这件事,可现在简白悠却答应了下来。
吴然张了张嘴,可却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慕凡有些不可置信:“王爷,这件事来事突然,你我可能都没有十全的把握,你确定要去吗?”
简白悠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下头:“既然我已经决定了,那就是去了。”
温予柠见几人的反应不对,尤其是从吴然的表情来看,可以看出是对简白悠的决定十分惊讶。
可这是为什么呢?
对比其他人的表情,简晞就接受的很快了。
眼底讶异的情绪不过是一息,便瞬间被了然取代。
和其他两个男人的表情不同,二公主一身红衣,笑得开心极了。
“简白悠,真没想到,你也有一天会为了某个人打破自己的原则啊。”
简白悠没有意识到的事情,简晞察觉到了。
一个十分有原则,只想要自己不沾一丝污尘的人,现在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人去蹚浑水。
简晞利落站起身,却没有离开。
而是俯下身,揽住温予柠的肩头。
她近乎是把头放到了来人的肩头,
那张艳丽的脸就这样和温予柠清新淡雅的脸凑到一起,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多了一种惊艳。
温予柠没意识的皱了下眉。
她不喜欢陌生人突然而来的凑近,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性别的人。
简晞没有错过温予柠这个近乎不可察觉的动作,但她却丝毫不在意。
歪着脸看向温予柠旁边的人:“弟弟,我很期待这次的黜州之旅。也很期待………你恢复后的样子。”
简晞时间把握的很好,在身下人快要起挣脱的念头时,也在简白悠准备对自己怒目而视时——
她便直起身,松开了在温予柠肩头的手。
“我还是很香的,不要这么抗拒人家嘛。”简晞洋装吸了吸空气,努了努鼻。
温予柠袖下的手一僵,简晞的观察能力很强。
她察觉到了,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不自然和抗拒。
“简晞,堂堂二公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总会有人看不下去,毕竟刚刚那一幕简直像极了,姐姐勾引自己的弟妹。
吴然朝简晞道:“温予柠是简白悠的王妃,你………”
“………”
简晞抬手捂了捂面向吴然的耳朵,随后更是丝毫不在意的拍了拍温予柠的肩头。
“柠妹妹,本宫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所以不用紧张,更不用在本宫面前拘谨。”
艳丽的妆容随着阳光熠熠生辉,女生笑得勾人心弦:“毕竟……本宫可舍不得你这样的小美人。”
温予柠:“………”
一件原本应该可怕的事,到了这位公主这却成了舍不得。真不愧是传言中肆意妄为的二公主。
这一幕在两个当事人中都非常能接受,毕竟一个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人,一个是荒淫无度惯了的娇纵公主。
可其他人就不同了,尤其是简白悠。
他忍了了又忍,最终双眸还是带了些没压制住的火气:“晞禾,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简晞丝毫不在意,“今日本公主心情不错,就不和你这个不会骂人的小可怜计较了。”
“柠妹妹,那我们就改日见喽。”她再次望向温予柠,随后也不等来人回答,简晞随意哼着曲儿便走出了亭子。
“走了。”她只最后留下一句:“吴叔,你那个臭毛病还是一如既往,也就柠妹妹能忍受,要换我早跟你干架了。”
“…………”
简晞这句话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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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吴然出身吴家,吴家是真正世代相传的书香世家,却到了吴然这儿戛然而止。
作为嫡长子,身上不见一丝一毫公子该有的气度就算了,他竟然还弃文从医。
这惹的吴家大怒,堂堂世家,却要去当一个医者,这像什么话?
不过所幸吴然医术的确算是在一众太医院中脱颖而出。
当时的江山皇帝才刚接手,还不算稳定。吴家算是对简雍忠心耿耿的一个,所以他干脆将吴然提拔到了自己身边,赐吴家为平远侯。
并让吴然作为自己的贴身太医,无论小病大病都由吴然接手。
后来,皇后二胎生出简晞和简白悠。
皇帝大喜之余,便干脆直接将简晞和简白悠交给了吴然照料,从此衣食住行写字教书都由吴然接手。
吴然是皇帝身边最放心的人也不为过,所以他几乎是放了全权的。
放了权,也就意味着会更严厉。
简晞和简白悠幼时都不算省心,两人一心只喜欢去习武场练功,可这吴然和皇帝怎么会允许。
简白悠是皇子也就算了,简晞可是公主,一个公主怎么能舞刀弄剑?
简雍和吴然两个老头凑到一起,干脆就合计把简晞给抓回来,励志教会她规矩。
只可惜二公主是什么人,她可是简晞。
事情的爆发是在简晞被罚抄书念经那日,看着面前死死盯着自己的两个老头,简晞一身不吭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简晞选择的第一个对象是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帝简雍。
简雍被怎么绑起来的,完全是懵的。
简晞先是熟练的挽着自己的隔壁给他撒娇说不要抄书了,接着不等他否认,简晞就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个过肩摔。
一套动作,仿佛已经练了七八回般熟练。
简雍蒙了,一旁目睹全程的吴然也蒙了。
眼见着,简晞不知从哪拿出了麻绳上前绑简雍。吴然慌忙上前去阻拦:“二公主,您这是干嘛啊,他可是你的父亲!”
“吴老头,别急,下一个就是你。”简晞直接将人给甩开:“父亲也没用,你们也给本公主尝尝被软禁的滋味。”
简雍脸色一沉:“简晞,你这是要反了我这个父亲不成。”
简晞熟练接过话:“不敢不敢。”
明黄色的身影扭了扭:“那还不给我解开?!”
见她不吭声,简雍朝那头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吴然道:“去,快去找白悠,这丫头就是被皇后你们给惯坏的!”
“找什么找?”简晞轻啧,“我准你们走了吗?”
“简晞!你对我们无力可以,但你面前的人可是你父亲!”吴然眼皮一跳,直接冲了过去,意图将简晞拉开。
此时的皇帝和吴然还不算真正的老头,都是正当年壮时。
吴然因为没有学过武,丝毫构不成威胁,但简雍就不同了。
简晞有些烦躁的抓住捆绑皇帝的麻绳,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简白悠,你还不出来吗?”
皇帝几乎下意识预感不好。
吴然不敢伤到简晞,却还是拉扯着两人:“什么?”
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哪有第四个人的样子。
简晞知道这是被人给横了,心下记住这个丑,她一横:“哥哥哥,你是我哥,可以了吧?”
果然,话落下的一刻。
一个身着白衣,熟悉的身影不知从哪走了过来。
29.第 29 章
“………?“
简雍和吴然茫然的仰起脸,甚至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看向那抹白色的身影。
此时的少年一头高马尾,不过十岁出头,身穿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清瘦挺拔。
脸上的容貌还有些稍显稚嫩,但从此时眉目间的轮廓可以看出,一定是个温润淡雅之人。
吴然下意识开口:“白悠?”
“嗨,吴叔,父皇,又见面了。”
简白悠一开口,便瞬间打破了身上原本安静的气质。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每个正经的轻嗤。
“晞禾,你也不过如此。”
简晞和简白悠从生下来便好似不对付,小孩子心性的加持,使得两人只要一碰面就从早吵到完。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辈分一事。
吴然不敢真的对简晞做什么,可是简白悠就不同了。
他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快快快,你快点把你父皇和晞禾拉开。”
简雍有时候是真的挺佩服吴然的脑子的,按道理来说,大世家出来的长子,就算智商不高,那也应该清楚话中的含义。
可吴然倒好,简晞都已经喊简白悠“哥哥”了,他竟然还以为简白悠是来帮他们的。
果然,下一秒。
简晞便毫不趁口舌之快,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怎么有你这个哥哥厉害呢?快点来帮我啊。”
十岁出头的男生,身上正是一股少年气,他好以整暇的垂眸:“现在是你哥哥了?平常怎么就那么硬气的来做姐姐呢?”
简晞:“………”
见人不出声,简白悠也不和她计较,快步上前走到吴然面前。
等吴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已经逃无可逃,“简白悠!我可是你的老师,你要对我做什么?!”
吴然没学过武功,想要制服他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简雍有些头疼,如果再不阻止,那么这两个孩子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皇帝脸色沉了沉:“平日你们母后纵容就算了,现在一个公主、一个皇子,联手对自己的父皇和恩师做这种事,你们想要做什么?!”
简白悠那时的性子只算是开朗,但也还没有到洒脱胡来的地步,闻言他顿了顿。
简晞似是看穿了他的犹豫,没有丝毫犹豫的往秀中拿出了今日早晨刚换的崭新的手帕。
她将手帕揉成了团,随后毫不犹豫便直接往准备张口的皇帝嘴里塞去。
“呜呜呜!”简雍怒目而视。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无法无天,但也没料到会这样无法无天。
简晞“嘿嘿嘿”一笑,直接将皇帝绑了个严实:“父皇,我只是想要出去练一练武而已,又不是出宫玩。”
“呜呜呜——”
少女无辜眨眼:“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然脸色大变,却又奈何被简白悠困住:“简晞!你太过分了,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啊!”
简白悠也没料到简晞会这么做,竟然直接把手帕塞进了简雍的口中。
他皱了皱眉,但也依然紧紧控制着吴然:“晞禾,把你的手帕拿开。”
简晞叉腰:“放心吧,这条帕子是全新的,我用都没用过。”
简白悠没有接话,就这样看着她。
简晞被他看得不愿意了,直接撂下话:“你怎么和简清悠一样啰嗦?反正我不拿,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就不答应你那件事了。”
“可以。”简白悠脸上的表情不变,几乎是话落的瞬间便要松手。
“等等等等——”
简晞没料到这人丝毫不没有收到威胁,叉腰的手一放,连忙出声。
“你个死古板!”
少女不高兴的跺了下脚,但也不得不伸手把皇帝口中的帕子给抽了出来,“可以了吧?”
几乎是帕子被拿开的瞬间,简雍便沉声开口:“简白悠!简晞胡来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来!”
少年见他可以开口了,一边给吴让上邦,一边乖顺的认错:“抱歉父皇,抱歉吴叔,就这一次,我之后会来向您们认错的。”
吴然挣扎的动了动:“你抱歉?你抱歉还给我上邦?”
简白悠不为所动,甚至还把绳子的结给紧了紧:“吴叔,就这一次。”
简雍:“………”
吴然:“………”
简晞没好气的白了这人一眼,这就是她的弟弟,看着表面乖巧听话,实则内心比谁都能闹腾。
看看方才捆绑的动作,那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可狠心了。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自己说给自己听。
毕竟她和简白悠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温予柠听到这儿被逗笑了,这谁能想到啊,当今圣上和从医的平远侯竟然会被一个公主和皇子给摆一道。
她挑眉看向旁边的简白悠:“悠悠,你们那时候还怪厉害的,竟然可以把中年时期的圣上给绑了。”
这次不等吴然出声反驳,简白悠便认真的思考一瞬,应道:“不是我们厉害,是父皇让着我们。”
温予柠:“?”
吴然面色一喜:“你,你想起来了?”
简白悠轻轻点头:“如果努力想一想的话,的确可以回想到。”
温予柠见人这样说,面上也是一笑:“那看来恢复的不错,至于全面恢复……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了。”
疗程会如此之快是吴然都震惊的,他吸了口气:“丫头,如果你这次治好了简白悠,那么就是皇室的大功臣啊。”
温予柠轻笑,却只是略有深意的应道:“是吗?”
吴然:“放心,老夫定会和皇上一一禀报,你就好好想想要什么奖赏吧。”
吴然其实还想要说,就目前来看,温予柠的医术可以说是比太医院那群老头好的太多了,甚至就有些地方来讲,可能都比自己厉害。
但这些话到了口中,他又无法说出口了。
如果他真的说出口了,温予柠却无法大展身手,那只会化为一把利刃。
有才华,却不得不收敛锋芒。
当今盛世,哪有女人行诊的道理?就算这个女人再厉害,她都不应该做这些炮头露面的事。
能唯一破例的也只有温家的那个养女了。
说起那个养女,吴然不禁对温家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早在他学医之前,他便知道温家功利,可现在看来,他们不仅功利,甚至是薄情。
家中女儿嫁人,按祖上的规矩理应七日后回门。
可这个温负倒好,公然在女儿找回当天断绝关系。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名声一事气急心头,可女儿回门之日没有回去,他们竟真的一问不问!
同为世家贵族,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吴然可太清楚了。
温予柠并不知晓吴然能联想到温家,还为自己打抱不平。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简白悠和简晞将皇帝给绑了的后续。
瓜吃一半,是真的难受啊。
“因为我们的武功都是父皇亲手教的。”
温予柠寻着声音望去,便见简白悠已经极其自然的接过吴然的话说了起来。
“晞禾那时候的功底虽然不差,但也还没到能打过父皇的地步。”
温予柠好奇的杵着下巴,“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让着你们。”
“可能,”简白悠道,“是想看看我们要做什么吧。”
“诶,对啊。”说到这,温予柠来了兴趣:“公主之前答应了你什么事啊?”
简白悠眼神不自然的飘了下,略带心虚开口:“简晞有出宫的方法,所以我就和她交换条件。”
“我将她放出来,她带我出宫。”
“就为了这个?”温予柠愣了下,随后又想了想四面八方被高墙围住的皇宫。
“那你们挺厉害的。”
诚实的丢下一句话。
她是真的佩服,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她可是万万不敢绑架皇帝逃出宫的,就算身份互换了也不敢。
不是意想中的指责,简白悠顿了下:“姐姐,你不应该怪我吗?”
温予柠:“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
不等对面人说完话,温予柠便再次伸手揉揉男生的头顶。
“这件事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也不算什么大过错。悠悠那时候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能强行要求什么?”
“而且,”
女孩对上清澈的眸子,笑得柔软。
“我反而觉得悠悠很勇敢。”
简白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却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说我勇敢?”
“能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放手的去做,却也敢于承认自己做这件事的方法不对。”
温予柠收回放在他脑袋上的手。
星河散布的眸子里,倒映着对面人清秀的身影。
“这怎么不算是一个勇敢的人呢?”
简白悠心下没由来重重一跳,嘴里的话不知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喉间都多了一丝不可忽视的苦涩。
【叮———】
【依赖值增加,娇娇值增加五个点,目前进度提升到30%,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独有的声音意料之外响起。
温予柠心下有了些猜测,却还是对系统道:“所谓娇娇值究竟是什么,它增加的条件是什么?”
经过前几次的撕破脸,系统现在兼并着说多错多的道理,公办的开口:【您可以理解为绑定对象对您的依赖,其余的恕无可奉告。】
温予柠本来也就没希望它告诉自己,毕竟这个系统瞒着自己的秘密可是格外多呢。
………
“这都什么和什么?”
吴然被温予柠这话给绕得云里雾里。
之前学医就是因为家中给他安排的那一大堆文书,那些文人说话似乎是生来就喜欢故作高深,故意让人难以理解。
吴然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直接敞开了说不好么,非要绕来绕去,把人给绕得晕头转向。
“你知道这两人当时怎么出的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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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惯了吴然的脾气,温予柠也没当做是什么大事,她自然而然接过话:“怎么出的?”
“狗洞!!”
“啊?”
在座的都知道这件事,但温予柠却是第一次知道。
温予柠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人看去,依旧是一张清冷疏离,如血色皎皎的面孔。
她一事有些不可抑制的想象这样一张脸钻狗洞………
一秒两秒………
想象不出来。
但却光是想想便觉得有些好笑。
在吴然提出“狗洞”时,简白悠心下便已经下意识想要阻止了。
但当触及到温予柠嘴角漏出的笑意,他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终成了一句:“吴叔。”
很久以前,简白悠也会这样警告吴然。
依旧是一句规规矩矩的“吴叔”,却还是莫名让人觉察了其中的冷意。
吴然清咳一声,
知道简白悠的意思,他转移话题。
“总之他们最后是被大王爷给抓回来了,简白悠更是被罚了几大板,然后关禁闭抄书。”
“啊,”
温予柠对于这个惩罚没有多意外,甚至松了口气。
但又想起方才那抹红色无忧无虑的身影,下意识问道:“那公主呢?”
“简晞?”
吴然头疼的冷笑:“那丫头只要撒个娇,皇后就护着,你觉得她能受什么惩罚。”
说到这儿,吴然就更气了,
“而且这简白悠自己也清楚,就是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非要去和皇上说要自己的惩罚加倍。”
“结果好了,他一个人领了两个人的惩罚,直接被打得屁股都开花了,足足在床上呆了将近一个月。”
简白悠见他还欲往下说,出声阻止:“吴叔,这都是我以前的事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吴然摆手,“夸你逞英雄呢,没有说你不好。”
简白悠:“那也不用说了。”
吴然看得出来他的神情,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恍若未闻,继续和温予柠低声道。
“而且你知道的当时这小子有多倔吗,竟然还不给太医给他上药,非要自己上药。”
简白悠:“………”
温予柠实习的时候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患者,再想了想简白悠传闻中的性子,她出声:“这也正常,毕竟不论大人小孩都有个自尊心。”
“你就替他说话吧,这擦个……”某个词实在是有些不雅,吴然只得换了个说法,“这擦个身体而已,再说,大家都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被公然当众处刑,简白悠就算小孩子性格,也有些生气了,没经过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吴老头,什么叫做一样,你和我能一样吗?”
吴然说这些话本来也就是为了调动两人的感情,让温予柠多了解了解。
但如果适得其反可就不好了。
“吴叔多嘴喽。”
自知理亏,吴然嘴里嘟囔着“诶哟哟”的拉着慕凡起身离开:“坐久了,老腰果然酸了,我们出去走走。”
慕凡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要离开了,他正色道:“吴叔,您去吧,我在这守着王爷王妃就好。”
吴然:“………”
“我说,我要出去走走。”
慕凡:“那您去啊。”
和死木头沟通就是格外困难,吴然这次也不废话,直接拖拉着人走开,“我有事情要和你说,顺便去找找蓝璎。”
慕凡本就奇怪吴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什么时候散步也要人陪了。
但考虑到后半话,慕凡又只好经过简白悠的点头,才和吴然抬脚离开。
…………
吴然离开的背影颇有种忙不慌落荒而逃的味道。
温予柠轻眯了下眼,这老头给他们腾位置的意味要不要再明显点?
不过既然有人给自己创造机会,温予柠自然也不会放过。
毕竟………据她所观察,所谓娇娇值可不只是娇娇值。
整个小亭子只有两人,简白悠想起方才吴然说的那些话,一时有些想解释:“姐姐,我当时就是不懂事,今后都不会再做那种幼稚的事了。”
男生解释这话时,还带着微不可查的委屈和后怕。
委屈是什么,温予柠能理解,可后怕是什么?
后怕自己丢下他,嫌弃他吗?
“悠悠,你不用害怕,姐姐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哄个小孩子而已,温予柠的胡话张口就来。
沉寂半晌,简白悠低下头,带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那如果我做错了事呢?”
“悠悠会做错事吗?”
简白悠抬眸,似是要将少女的模样收尽眼底:“对姐姐,永远不会。”
“是啊,悠悠都不犯错,姐姐为什么会离开呢?”温予柠反问的理所当然,下一句也说的轻松极了,“而且,姐姐不是说过会永远在悠悠身边吗?”
“永远吗?”
“嗯,永远。”
30.第 30 章
是夜,温予柠这次选择的梦境地点是图书馆。
作为国内前五的高等学府,S大内的图书馆可以说是涵盖了各个学科领域的图书。
温予柠之前最爱来的便是图书馆,这里面的文献资源是最齐全的。
所以当她现在要研究中医药,来这里便成了不二的选择。
看了接近一个小时的书,温予柠微微仰头,随后捏了捏眉心。
想要吃透中医书籍并不简单,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模式并不同,文字语言的隔阂更是加了一层困难。
诺达的图书馆,灯火通明,只有温予柠一人。
但温予柠却直接将书合上,少女往座椅背后一靠,手指在桌延有一搭没一搭的无声敲打。
“温芩,你还不出来吗?”
少女身上穿着一身浅藕色衣裙,无害的目光一寸寸凉了下去,嘴角微微上扬。
像是不在乎有没有人应和自己,温予柠继续道。
“准确来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曲姐姐生产时。”
“那时,我身后站着一个人。”
温予柠眸子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就这样静静的阐述。
“那次,我和系统提出来看见了一个身影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
偌大的图书馆依旧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空气的温度凝固一瞬,温予柠也不在乎,嘴角依旧带着明亮的笑意——
“让我猜猜,是系统威胁你了,还是你自己不敢出现,怕打草惊蛇?”
“………”
“你很聪明。”
空荡的图书馆内,不知从哪响起了一道空旷的声音。
*
这道声音有些轻灵,声线像是染了南方的烟雨,轻轻的飘散开来。
温予柠手上的动作一停,这道声音有些不正常………
这种声线她从未听过,或者说从未在活人的口中听过。
空荡荡的,还有些空灵。
类似的音效,一般只有在电影中出现过,而且还是鬼片。
温予柠什么都不怕,但唯独怕两样东西。
一种是虫子,一种便是鬼。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真正发现对方是鬼时,温予柠心下还是捏了把汗。
早就见过了,而且还被“人”看着做完了手术,你怕什么?
温予柠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迟早要面对的事,就算再害怕也没用。
温予柠深呼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转过身,看向从安全通道内传出的声音。
“哒哒哒哒——”
空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安全出口走了出来。
温予柠呼吸一滞,并不是因为对方和自己长得的确几乎……一模一样。
女人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肤若凝脂,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乌黑剔透的眸子仿若含着秋水,幽幽望向来人时,都带着不自知的勾人。
唯一不同的是,温予柠不笑时,那双眸子都是微微向上的。
并不同于来人的无害,反而裹挟着一种冷艳,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清冷的距离感。
让温予柠更震惊的是,走向自己的女人是真的全身近乎半透明。
她不动声色挪开视线,转回身:“温小姐,久仰大名了。”
温芩这几日对于温予柠的举动都尽收眼底,见她脸上除了刚见时的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无害的模样。
她也不震惊,直接拉开温予柠桌对面的椅子坐了过去,“温姑娘的观察力很厉害。”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温予柠轻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很好奇,系统为什么会把你藏到这个所谓的幻境里来?”
“并不是藏。”温芩垂下眸,纠正开口,“而是我暂时还死不了,所以只能以灵魂的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空间。”
温予柠怔了下,然后双手在桌上交叉,“温小姐,不妨说得清楚一些。”
“………”
对面人久久不出声。
温予柠也不在乎,她静静的摩挲着手背,就这样耐心的等对面人回答。
似是组织好了语言,温芩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出声。
“我起初以为这只是一本话本,也就是你口中的小说。”
“如你所说,一本言情小说,真正的主角应该是女主。所以我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这本小说,我想,只要我死了,那么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也就都死了。”
“………”
温予柠依旧直直看着她,没有出声。
温芩没料到她会什么反应也没有,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却又很快被其他情绪所代替。
“可当我自杀后,才发现并没有用。”
“嗤。”
一声轻嗤响起,温芩脸色紧了紧,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对面。
温予柠抱臂靠回椅子,视线再次落到了温芩的脸上,似是在打量又似是试探。
“所以温小姐其实是想要同归于尽,结果发现失败了,并且还被系统给控制起来了,是吗?”
前半段话已经把她的打算给戳破了,温芩轻咬下唇,艰难的点头,“对。”
“哦,”意料之中的回答,温予柠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那你为什么要同归于尽呢,难道就因为简清悠吗?”
“当然不是!”
对面的人松开唇瓣,近乎有些气愤,一潭秋水的眸子里都带着恨意。
“这个世界里,简清悠能那么对我,就是因为他们那些旁观者,是那些旁观者的袖手旁观!”
“罪魁涡首有罪,但他们那些袖手旁观之人也绝不无辜!”
温予柠点头,“所以,你就决定要将这个世界给毁了。”
“对。”
温芩知道以温予柠的智商,想要猜到自己做什么太简单了,所以她干脆也直接招了出来。
应和完,似是考虑到对面人,她脸上又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柔和。
“换做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似是在找寻感同身受,又似是在找寻支持者。
“我吗?”
温予柠眸子转了转,似是在真的思考。
她松开抱臂的手,撑在桌延靠近对方,饶有兴趣:“温姑娘希望我是什么回答?”
“我………”
突如其来的举动,意料之外的答案。
正当温芩不知该怎么接话时,温予柠又拉开了距离,轻笑着开口:“会吧。”
得到答案,温芩重重呼出一口气,似是卸了千斤重。
温予柠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不禁有些好笑,现在自杀都想要来拉人入伙了吗?
她不动神色的冷笑,“最后一个问题。”
温芩:“你说。”
温予柠随意又翻开了已经合上的书,垂下眸:“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剧情修正,它的出现就是为了迎来大结局。”
“什么样才算是大结局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温芩干脆的将自己知道的托盘而出:“系统应该给你看了这本书的结局吧?”
“对,”温予柠点头,“但是并不完整,甚至连很多角色的小传都没有。”
“不完整就对了。”
温芩被她的话逗笑了,却也跟着点头。
她将半透明的手伸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数道。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小说话本,他们都是由无数个角色组成。”
“每个角色看到的世界,所经历的剧情都是不同的。”
温予柠若有所思,却也不开口回答:“所以?”
“所以,系统给你的剧情,是我的视角,也就是女主视角所要经历的剧情。”
“这样啊。”
很久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温予柠洋装恍然大悟。
“你,”
似是被温予柠的态度噎到,温芩忍不住发问:“你不震惊吗?”
“啊,”温予柠有问有答,态度良好的张大嘴表示震惊,“没有吗?我很震惊啊。”
温芩:“………”
温予柠不想和她废话,干脆利落的点到重点:“你就和我说,怎么才能让系统消失。”
“我不是说了吗,系统就是修正剧情的。”温芩眼底划过一抹苦涩,“只有剧情迎来了大结局,系统才会消失。”
温予柠挑眉,接住她的后半段话:“那你呢?”
“什么我呢?”
“温小姐,我以为我们已经敞开了说亮话的,这样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温予柠歪了歪头,笑得无害。
“你前面铺垫这么多,不就是在等我问你这句话吗?”
温芩抿唇一笑:“你果然很聪明。”
也不管温予柠有没有搭话,温芩如实开口。
“系统应该和你说过了,现在这个世界有两道意识。”
“这两道意识里,一个是你,另一个则是没有完全消散的我。”
难得的,温芩第一次从温予柠脸上看出了些困惑。
她也不瞒着温予柠,自顾自继续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完全消散?”
“其实很简单,一本书里只能有一个女主角,当出现了两个女主角以后,自然就会有一个被除名。”
“你现在没有走剧情,所以我也就活着。”
温予柠挑眉:“你活着,我也不用走剧情,这不挺好吗?”
“不,”温芩摇头,“我说过,这本书只能有一个女主。如果你不走剧情,那么你就会被剧情抹除,它可能杀不了你,但它会将你替换成另一个人。”
“就如同现在,你替代了我。”
“………”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温予柠一默,没再出声。
温芩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能继续按着自己原本的思路走,“你不用紧张,我本就是将死之人。”
温予柠被这句话气笑了,“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想要去死吗?”
温芩听见这话也不恼,只笑着道。
“温小姐,无意将你拉进来我很抱歉。上一世,我已经经历过太多事了,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鲜活的生命在我眼皮下离开。”
温予柠无声看着她。
温芩也不怯场,她自然而然的对上她的视线。
甚至脸上还涌现出了从所未有的善意,“你只要走过这本书的剧情,只要和简清悠在一起,那么之后你便是自由的。至于我,就算是死,也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温予柠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散发善意,尤其是一个成年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甚至会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或者你这个人有所谓的利用价值。
“温小姐很善良,但可惜鄙人并没有什么善心,也从不相信莫名的善意。”
一个系统温予柠都不怕,更何况是这个已经半人半鬼的女主了。
“就算再善良的人,应该也不会就这样把自己的命递给一个从未相识的人吧,你说呢温,小,姐?”
温予柠后半段话咬的很重,近乎是一字一句说出口。
“温予柠,”温芩这次很认真的将温予柠名字念了出来,“你本就不属于这个几百年前不存在的世界,却又因为我进到这个世界。这一个月里借着幻境,我见过了你的世界。”
“我很庆幸,也很羡慕,羡慕你的世界里没有强权,人人平等,所有人都可以上学读书。当然,更羡慕的就是发展水平。”
“我看遍了这里的书籍,这些词应该是这样说吧?”说到这儿,她近乎自嘲笑了笑:“将你从未来的世界一下拉近了几百年前的世界,起因皆是由我而起,那就由我结束吧。”
“就这个理由吗?”
“什么?”
“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你也不用自责。”温予柠打了个哈欠,“我被拉进来那日其实已经死了,所以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进入这个世界再次活了过来。”
温芩一僵:“是吗?”
“剧不剧情的,我不在意。至于抹不抹除的,我就更不在意了。毕竟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呢?”
桌上厚重的书本再一次被翻过一页,温予柠将书压平。
“你……”温芩端庄的脸上一裂,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嘛。”
温予柠将压平的书递给对面: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一根纤白漂亮的食指映入眼帘,温芩随着那人指的地方一看,那是中医学。
温予柠见她已经望见了,将手收回,“你之所以自杀,不就是想要杀死简清悠吗?”
“………”
“我可以帮你。”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温芩第一次脸上多了些妄想天开的神色:“你帮我,你拿什么帮我?”
“嗯………”温予柠转了转有些酸涩的脖颈,随后食指按在自己下巴,俏皮一笑:“皇位怎么样?”
“你要做什么?”温芩一怔,随后有些不可置信。
“很简单,现在皇帝急于立储,而立储之人必然是从简白悠和简清悠中选择。”
温芩皱眉:“可是简清悠已经傻了。”
温予柠轻笑。
“他是傻了,可我们没傻啊。”
“皇帝不是傻子,简清悠性子狠厉做事急躁。可简白悠就不同了,他心性和蔼,做事稳重,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夺嫡之心。”
不论是哪一任皇帝,都生性多疑,膝下子嗣如果是能听从自己建议,做事沉稳,那多半就是他的候选人之首。
已经点到了这种地步,温芩如果还听不懂,那么上一世也就白活了。
但她依旧冷笑:“你和简白悠生活了将近一个月,你难道真的觉得他为人无害吗?”
温予柠挑眉:“细说看看?”
温芩一噎,却还是开口道:“据我上一世的了解,简白悠虽然的确没有什么手段狠辣的传言,但此人,绝对比简清悠还有心狠。”
“我曾今亲眼见过他替简清悠处理屁股,那些人他眼都不眨的行刑了个遍,直到有人吐出东西来,他才停手。”
“就拿我的事情来说,当时他明明是见到了简清悠怎么对我的,可他也只不过是看一眼便离开了,明明他是可以阻止的。”
她将了这么多,温予柠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说简白悠这个人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揉了揉腮帮:“你等等,就算他真的和表面不同又怎样?”
“你没听明白吗?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能利用他吗?”
“为什么不能?”温予柠置若罔闻,“简清悠这种人,大男子主义,他之所以和简白悠能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不就是因为简白悠对他没有威胁吗?”
温芩:“可是简白悠这种人,我从来都没听过他想要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让他要皇位,他就要皇位。”
这个世界上,无非就是一种人最可怕。
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怕,这样的人最是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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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往往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付出了真心最是恐怖。
“那如果我得到了他的爱呢?”
温予柠想,她要的不多,她就骗这个人一点点真心就好。
“你疯了吗,他如果真的用手段,你觉得他会比简清悠弱吗?”
温予柠无声轻晒,“那如果我在他用手段前就消失了呢?”
温芩这次是真的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姑娘了,明明按年龄来说,自己和她是一样的,可这人却远远比自己狠多了。
温芩这次没再执着,“那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兄弟自残,我们坐享渔翁之利就好。”
“那我要做什么?”
温予柠舔了舔唇,微微点头,示意她看桌上的书。
“作为交换,你教我你的中医就好。”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温芩被她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最终生硬的挤出几个字:“你有没有听我说?如果你不走剧情,你会被系统抹除。”
“那你应该也听到我和系统的谈话了,什么虐文剧情我不会走,我会把男主变成简白悠。”
似是有些困了,温予柠缓缓打了个哈欠,没没心没肺的开玩笑:“至于抹除,随便吧,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抹除我。”
“…………”
-
第二日是周一,依旧天气明媚。
温予柠吃完饭后有散步的习惯,干脆就带着简白悠一起到小院散步晒太阳。
简白悠看了看自己被温予柠牵住的手,耳根处略过微不可查的红晕,但他也没挣扎。
“姐姐,那我等会儿泡完药浴,还要针灸吗?”
温予这几日和温芩将中医研究了个透彻,所以之前说的药浴一事,自然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她点了点头,“药浴和针灸同时进行会事半功倍。”
见简白悠沉默,温予柠以为他是不想扎针,逗弄道:“悠悠之前可是才跟姐姐说的要听话,现在怎么就泡个药澡和扎针就不愿意了?”
简白悠下意识反驳:“我,我没有不愿意。”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简白悠爱上自己,那温予柠肯定就得让人心动。
于是她轻声道:“悠悠真乖,姐姐最喜欢这样的悠悠了。”
简白悠脖颈再次红了红,他想着天气真热,不然怎么感觉这么燥热。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温予柠拉着他便往后院走:“后厨应该准备好热水了,我们过去吧。”
“等,等等。”迈脚的动作一滞,手上再次被人拉住。
温予柠好脾气的转过身,看向来人:“悠悠还是怕啊?”
“不,不是。”
男生声音难得多了些初见时的卡顿,他低下头,似是不敢看温予柠。
“?”
终于觉察到简白悠的不对劲,温予柠耐心看向他:“怎么了?”
简白悠沉默,又或者说似是羞耻于口。
最终薄唇微抿,他认真的看向温予柠:“姐姐,就是我可以自己泡澡的,你不用………不用守在我旁边。”
似是怕被温予柠误会,他又急忙解释:“我,我没有嫌弃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真的可以自己洗的……”
男生独有的好听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到了最后甚至有些听不见。
“啊。”
温予柠了然,这人原来是在犹豫这个。
她直接了当的想出了一个答案:“悠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姐姐就给你准备一条布,蒙上眼睛就当看不见啦。”
“?”
这波属实是把简白悠给弄懵了,他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温予柠见他这样勾了勾唇,开什么玩笑,免费的美男送上来,怎么能让人跑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温予柠虽然对那些带有颜色的小视频不感兴趣,但大一时也是被宿舍的好友拉着一起看过的。
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适当的情//趣也是可以增加感情的。
不然就以现在简白悠的进度来看,她永远都只能是这人的朋友。
她得要创造些粉泡泡出来,让这个好朋友变味。
她发誓,绝对只是为了培养感情,绝对不是因为想欣赏腹肌。
这头温予柠还在思考那些小视频里的play,那头简白悠就已经直接打断了她。
“姐姐,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洗完后再扎针的,不用你陪我。”
温予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那不行,这个针灸必须和药浴搭配在一起才能事半功倍。”
“悠悠也想好起来的,对吧?”
简白悠还是有些不愿意:“可是男女有别,而且姐姐真的不用特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
不等温予柠回答,另一个人气啾啾的声音便到了耳边:“什么男女有别?”
周一正是上朝的日子,吴然紧赶慢赶,和皇帝汇报了下简白悠的情况,又顺带美言了温予柠几句,这才赶回了府。
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吴然也不别扭,直接开口:“丫头,吴叔这次没帮上你,抱歉啊。”
从晨跑那日起,吴然便开始研究药浴的处方,但奈何他实在是把握不住是简白悠身体里那两个药物是什么,也就迟迟不敢下药。
温予柠知道他说的是药浴处方的事,摇了摇头,“没事,吴叔你也尽力了。”
吴然虽然帮不上忙,但拍马屁的功夫她还是会的:“丫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此次皇上皇后都很开心。过几日就是春日宴了,你好好准备,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温予柠垂眸:“那就先谢过吴叔了。”
吴然摆手,“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说罢,他又道:“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是后厨的热水还没准备好吗?”
温予柠正思考该怎么开口,简白悠便已经提前出声:“吴叔,我不用姐姐侍奉我,我可以自己洗的。”
“不行,”吴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做侍奉?你们这是鸳鸯浴。”
“吴叔,您说什么呢?”温予柠一呛,这老头的思想怎么比自己还龌龊。
“啊……”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吴然清咳一声,“老夫说错话了,是治疗,嗯,治疗。”
简白悠皱眉:“可是男女有别。”
“胡闹!”吴然道:“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本就是一体,哪来什么有别?”
简白悠不理解:“可是明明是你以前告诉我的,不论男子女子都不应该随意漏给别人看。”
“漏什么漏?”吴然想要上前捂住他的嘴,却发现这人已经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多头了。
没办法,他只得放弃:“别乱说话,你和温丫头已经成婚了,这是合理的,知道吗?”
温予柠觉得这人有点磨磨唧唧了,整得好像他多吃亏一样。
但无奈还有个吴然在,她只能软着声音道:“悠悠乖,我们只是扎个针针,泡个澡澡而已。”
“如果你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我们就用布捂住眼睛好不好?”
吴然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啊,捂住眼睛就好了!”
简白悠想要反驳,这明明就是掩耳盗铃。
但触及到温予柠的脸色时,他又默默点头。
温予柠每次不开心时,都会表现的格外温柔,就比如刚才说的话。
简白悠最终还是算了。
他想,
只要自己不沾姐姐便宜就好,姐姐要沾自己便宜就沾吧。
31.第 31 章
以前简俞白受伤不是没有的事,皇帝心疼两个儿子,因此特意下令为两个皇子和公主府都打造了汤池。
三王府的面积不小,温予柠并没有到各个后院瞎逛的习惯,所以当看到所谓的温池时她还是惊了惊。
和对外称的“小型汤池”完全不同,汤池的占地面积大概有一个后院那么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俞白性格的关系,原本应该是露天的温池,被他改成了封闭式。
池子中水的温度都是温予柠特意要求过的,所以肉眼可见,此时整个屋内雾气缭绕。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透过仿若白纱的雾气,足以看清此时池中之人背对着她的上半身。
温予柠之前便见过简俞白的上半身,但此时对比上次却是截然不同。
此时池子里的人上半身裸露在外,墨发规规矩矩的被拢在另一侧,雾气升腾,最终化为一滴滴透明的水珠。
颗颗分明的水珠顺着来人紧实流畅的腰背线条滑落。
也或许是因为热气使然,那白皙的肤色竟也透着淡淡的绯色。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样一副场景不过就是泡温泉泡得有些热。
可再细看,便会发现池中男人眼处还被围上了一条细细的白布。
平常面容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人,此时莫名多出了一副病态的破碎感。
因为双眼被蒙住看不见的缘故,肉眼可见男人身体紧绷,淡粉色的薄唇微抿。
这样一副春色,不让人往其他地方想都难。
所以温予柠觉得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某些人长得就很容易往那方面想。
可当她有意无意朝水下某个方向看时却愣住了。
简俞白腰部以下的位置被他用浴巾围了一道。
水中浮力的原因,浴巾尾部微微漂浮着,匀直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但重要部位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
温予柠:“………”不知怎的,心中划过一抹遗憾。
咳,重重在心底咒骂了自己一顿,这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这种只有几岁年龄的“小屁孩”啊。
似是温予柠的目光太炽热,又或许是因为迟迟不见人说话,简俞白不太确定的出声道。
“姐姐?”
心思被叫回,温予柠轻应了声“嗯”。
随后又强装镇定,有些心虚的解释:“这雾气有点重,我得找一下正确的穴位。”
简俞白本就是第一次裸露这身子和异性待在一起,闻言他也不疑有她。
甚至还乖巧的开口:“那姐姐你慢慢来,不用急。”
听见这话,温予柠再一次心虚地将聚集在来人大片冷白的胸膛的视线移开。
可人天生就是有一种劣性,越明知不能看的东西,视线就越是不听话。
余光里,晶莹的水珠沿着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轮廓缓缓流下。
再沿着修长的脖颈滑下,再往下,是曲线诱人的人鱼线,最终没入腹部的浴巾里。
简俞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春色,他只是就这样乖乖的任温予柠摆布。
但细看便会发现,他身侧的手指是紧紧扣着的。
温予柠视线自觉略过,可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以她自身的条件,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
但这其中的人要么就是顶着一副癞蛤蟆的长相想吃天鹅肉,要不就是自我为是,一副世界必须以我为中心。
总结一句话就是,长相家世和家教似乎总是难以兼并。
可现在她却觉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也不一定,这样的人现在不就在自己身边么。
从这一个月的相处来看,以及遇事以后周围人的反应,温予柠不难猜出简俞白真正的性格。
所谓温润君子的性格的确不假,只是君子之下,更多的是界限感。
不关自己的事就绝不会插手,自己能力达不到的事就绝不会接手。说好听了是与世无争,说难听了就是利己主义,真正的冷血。
如果是在现代遇到这样的人,温予柠一定会将这人追到手。
注意,也仅仅只是追到手,更深的一步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人,你可以说他聪明也不为过。但往往越聪明的人也就越清醒,就越难拿捏。
在现代温予柠不可能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交给这样的人,未知的因素太多,她不会用自己的人生去赌。
网上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看看就好,现实里哪有这么多童话。
只有蠢货才会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比自己强,甚至旗鼓相当的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放到古代,温予柠更是只会敬而远之。
现代她会考虑和人谈一场恋爱,但如果是古代,那么她只会将这人列进危险名单。
想到这儿,温予柠无声哂笑。
这样子的简俞白,自己不多看两眼才是吃亏。免费的豆腐都送到嘴边了,不吃才是傻子。
至于如果这人以后恢复了………
嗯,恢复了也没事,毕竟自己这明明是身体力行的为他治疗呢。
简俞白现在有限的认知里,还并不知晓温予柠的算盘。
他只感觉身后站着的人猝的站开,背后的热意散开。
按道理来说此时自己应该松了一口气,但明明整个屋内都是热腾腾的雾气,他却下意识觉得空了一拍,就连背后都渗出丝丝凉意。
不等他抓住这莫名的思绪弄明白,旁边便响起一道“噗通”的声音。
“姐姐?”
简俞白的视线完全是一片黑,他身子再次一僵,但更多的是紧张,紧张温予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他要站起身时,一只微凉的手猝地放到自己肩头。
其实这人的手并不凉,但奈何自己泡在温泉里温度也跟着上升,在这样的对比下,那只手自然就多了些凉意。
感受到肩上手示意自己原地待着的力度,他再次坐了回去。
第一次去掉衣物,被人没有任何遮挡的摸在自己肌//肤上,原本应该是件让自己厌恶至极的事。
可在意识到来人是温予柠时,简俞白不知怎的大脑突的一片空白,什么反应也没有,只能乖乖顺着那只手的力度照做。
原本以为这样那只手便会移开,可等了半天,那只手依旧在自己肩头。
甚至能细微的感觉到,那只手正微微摩挲着自己的肩头,然后微微挪动到自己的锁骨,再到………
温予柠并没有下池子,她的初衷本来也就是为了方便针灸,刚刚溅起的水声也不过是为了查看池子的温度。
却又因为心性使然,她故意弄大了些声音,就是想要逗弄逗弄这样的简俞白。
考虑到了水池雾气缭绕的问题,她事先便和曲蓝璎将宽大的浴巾改良成了浴袍。
此时女孩占着简俞白看不见,缓缓蹲下身,柔软如玉的指腹轻轻划过湿漉的肌肤。
雾气环绕的光线中,只见温予柠用手轻轻摩挲到他的喉结。
身体上的反应是诚实的,丝丝酥麻触电般的感觉直达头顶,简俞白赤裸着的胸膛也随之微微起伏。
如果说之前简俞白还以为是错觉,那么现在就是真真实实的得到了确认。
凌厉的喉结随之滚动,如果温予柠将白布扯下,就可以看见此时白布下简俞白颤抖的睫毛,和泛着薄红的眼尾。
只可惜温予柠就是不将白布扯开。
她兴趣大好,懒懒的观赏着眼前的一幕。
男人似是为了稳住呼吸,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可他忘了此时自己上身□□,身下更是雾气旖旎的池水,宛若一副美人戏水图。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调戏,按道理来说简俞白应该立刻站起身,然后冷下脸问身后的人在做什么。
可是他却下意识辩解,下意识为身后的人辩解。
他想,温予柠做事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她怎么可能会来调戏自己呢?
而且,就算调戏了又怎样呢?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姐姐不吃亏就好。
想起上一次温予柠也是因为这么一件事生气,简俞白便牢牢记住了她的话。
姐姐调戏自己一点也没有错,她已经嫁给自己了,她想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她可是自己的妻子。
思即此,原本已经抬起的手又再次沉默滑落到池水中。
温予柠并没有错过他的举动,懒懒挑了下眉。
可手上的动作却仍旧没有因为男人的退让而停止,反而再次顺着脖颈的位置往下。
正是兴奋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叮———】
【简俞白依赖值增加,娇娇值上升10个点,目前进度40%,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予柠:“???”
就这样?之前都是百分之五的增加,可现在这种情况竟然直接增加了百分之十。
这个娇娇值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予柠曾经怀疑过这是简俞白对自己的爱意,可近前几次的增加情况来看,并不是爱意值。
就拿现在的情况来看,简俞白已经恢复了一些,至少有些认知是回来了的。
也就是说平常清冷矜贵的人,回到少年人的年龄,难道就会因为一次挑逗就疯狂爱上自己吗?
其他人或许会,毕竟所谓风花雪月可是增进感情最好的“方式”。
可温予柠很清楚,简俞白并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怎么会把床笫之事视为污秽呢。
但如果不是爱意值,那又是什么呢?
她微微皱眉,手上的动作也一时忘了收敛,甚至当滑到水下线条性感而紧致的腹部时,还重重蹭了蹭。
温予柠是蹲在简俞白旁边的,两人不知不觉凑的近极了。
所以当简俞白口中类似于“嗯”又或者是“哼”,零碎的闷声从喉中溢出来时,温予柠突的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手游到了什么位置,她难得的也僵在了原地。
周围的雾气貌似又增加了许多,但温予柠却偏偏看清了那张清冷的脸上的表情。
耳边是从所未的急促的呼吸,和之前的那些不同,温予柠近乎可以看见白布之下那双湿润的眸子。
简俞白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却又不敢大幅度的动作,唯恐怕被温予柠发现异常。
所以只能压着声音,低声道:“姐姐,我………”
我什么呢?
嘴到话边,他却又停了下来。自己这样的情况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温予柠原本以为他会翻脸,却没想到只是有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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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的僵持在眼底,甚至话里都带着无助的颤抖。
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恶趣味,但既然说了要让人爱上自己,那当然就得做出点实际行动。
她发誓,绝不是占便宜,只是勾引,纯纯勾引而已。
于是手再次下移,直接精准无误的覆盖到那处。
呼吸交错,耳鬓厮磨,温予柠带笑懵懂的声音在简俞白耳边想起。
“俞俞,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落在简俞白耳里,无害又柔软,仿佛什么都不懂,也仿佛什么都没做,无辜极了。
“姐,姐姐,不要………”
多年来的认知,让他心中的羞耻难以开口。简俞白不知道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能僵硬的往旁边挪动,企图躲开。
可是胸前起伏的动作却是愈发厉害,就连耳垂都艳的垂涎欲滴。
温予柠却视若无睹,再一次紧紧贴了上去,丝毫不让人闪躲。
她面上是浓浓的笑意,就连眼底都带着趣味,却偏偏再开口仍旧是无辜装傻的语调:“不要什么,俞俞告诉姐姐怎么了?”
“姐姐,我……”简俞白声音低沉,甚至还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他顿了又顿,最终却只说出一句,“姐姐,不要这样。”
温予柠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皇家子嗣自生来便会有人亲力亲为教他们通晓人事,就算他们拒绝接受,甚至不愿意看春//宫//图,也会知晓些基本。
可如现在简俞白表现出来的纯情小男孩模样倒是很少见了,她莫名有些期待。
期待恢复正常后的简俞白也会是这样吗,冷血淡漠之下的人也会这么一撩就满脸通红吗?
不过很可惜,如果一旦他恢复,温予柠只会立马逃离,离得远远的。
什么皇室之人就是最麻烦的存在。
一直到现在,温予柠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她万万没料到,真到简俞白恢复正常时,自己不但将人给睡了,甚至那人还跪地在自己身下,恍若在向她宣告。
宣告自己是她最虔诚重视的信徒。
她从没有料到过这样的结局,也从未想过这人会对自己动心。
所以温予柠仍然放心的继续引诱:“不要什么,俞俞告诉我。”
“……”
沉默,良久的沉默在室内荡漾开来。
温予柠却丝毫不慌张,依旧好以整暇的盯着来人。
“姐姐,你之前为其他人治病也这样吗?”
男人低着头,挺直的背脊微微下弯,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恍惚间却让人疼惜。
简俞白的发梢和上身几乎全是水珠,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雾让人闷热的喘不过,不然自己为什么胸口闷得难受。
墨色的瞳孔很快无意识的泛上一层水泽,眼角也若隐若现涌上潮湿。
小孩子的心性很简单,性格的流露也很简单。
他喜欢这个人,他就可以容忍这个人对自己做一切,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现在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简俞白一些意识已经恢复了大半,他太清楚这些了,这些明明是不对的。
温予柠并没注意到简俞白身上的变化,隔着层层水雾,她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反倒给出了另一句回答:“你猜?”
“我不知道。”
全身僵持,可简俞白依旧诚实的给出了答案。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温予柠对别人治病时会不会也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直接起身推开那只手,亦或者严厉的告诉她不要对自己这样做。
他其实想说这是不对的。
可是……如果温予柠因为自己的拒绝,就去找其他人这样怎么办?
简俞白知道自己从来都左右不了温予柠的决定。
身下的手紧了又紧,松开攥紧,就这样的动作来回了几十遍,最终松开。
似是说服了自己,又似是再一次对旁边人的妥协。
“姐姐,”他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你对我怎样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对别人这样。”
这样是不对的……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样不对,但真当话从口中说出来,当想象温予柠也这样对其他人时,简俞白只觉得愈发难受,可却又不明白自己在难受什么。
温予柠一顿,她没料到简俞白会说出这种话。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温予柠在他身下的手便猝然撤离,没有丝毫犹豫。
简俞白身形一僵。
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吗。
明明自己最初的希望就是温予柠把手撤走,可真撤走了他心下又有些委屈,委屈温予柠突然的撤离,也委屈……
委屈什么呢?委屈温予柠没有立刻回答自己吗?简俞白突然不知道了,他有些茫然,茫然心底那更多的委屈是什么。
温予柠注意到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玩过火了。
一声叹息在简俞白穿进耳边,下一秒,女人刻意放柔的声音响起。
“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她的声音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不带任何目的的飘荡,却能准确无误的飘落到水池中央,最终荡开一层层涟漪。
缓缓的,却也一圈一圈的深入人心。
32.第 32 章
三月阳春,转眼就到三月底,宫中历年的春日宴也就在今日。
温予柠其实对于这些宫宴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当听吴然说温家一家也会去就不同了。
成婚七日后,作为嫁出去的女儿理应回门,可是温予柠并没有上门,甚至直接无视了温家传递的消息。
这次宴会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而且温予柠本来也就是打算利用这次晚宴讨要奖赏。
如果因为温家出现变故,那她所有的计划也就要重来。
想到这儿,温予柠捏了捏眉心。
自己讨要的奖赏其实不算大,但是对于这个朝代来说,确实异常重大的。
说实话,做这个决定温予柠自己也不敢肯定。可如果她不讨要那个奖赏,自己以后将永远都要依靠别人。
温予柠最讨厌的就是将渺茫的希望寄予别人,她的人生,只有她自己能掌控。
“姐姐,怎么了?”简俞白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以为她是不想去宴会,借口出声:“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去的,直接折返回王府就好。”
温予柠气色并不差,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身边人就更清楚了。
见简俞白都会婉转的找借口说话了,她心下对疗程进度有了个了然,摇头道:“没事,就是想到温家有些头疼。”
按照朝代历史来看,御医只不过是一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地位低下的职位。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架空的原因,这里的太医地位并不低,甚至手中还有些实权,可以参加朝廷议事。
简俞白皱眉,他之前听过温家人的传言,后来吴然也在自己耳边念叨温家的各种狠绝的手段。
于责任来说,温予柠是自己的妻子;于感情来说,温予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无论是哪一种身份,简俞白都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隔着衣袍,简俞白握住那布料之下的手:“温家早已大不如从前,曾今父皇有意吩咐我盯着他们,只不过后来我出事,这事也就被大皇兄接过了手。”
“所以姐姐不用担心,他们现在是万万不敢擅自对你下手的。”
说这话时,简俞白眼下也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算计。
这抹情绪太淡,淡到旁边的温予柠都没有丝毫察觉。
简俞白本来的意思是想要告诉她温家并不足为惧,可温予柠却突然恍然大悟。
手上动作一翻,她伸出手反手握住简俞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你是说,简清悠现在在监视温家?”
简俞白点头。
简雍建国之前常年征战,后来成功登上皇位,却又碰到瘟疫。
简简单单瘟疫两个字,简雍却太清楚这其中的可怕了,曾经自己的军队就是因为瘟疫死了几千人不止。
那时,是温家祖上的人只身冒险研究瘟疫来源,这才阻止了军队的伤亡。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简雍当即便又一次派温家前往治疗,后来温家也的确不负众望治好了瘟疫。
也是自那次起,简雍便意识到了医学上的漏洞和隐患。为了国家安全,也是为了自身健康,他当即便将御医提高了地位,甚至放出些许实权。
一直到这儿,都看似平常。
可平常之下却是暗涌流动,到了温负这一代,他开始不满足自己如今的地位,开始想要得到更多。
皇帝和自己的子嗣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温家如今的趋势。
所以早在很早之前,简俞白便领命暗中调查温家的情况。
也是在调查中,他发现了,温婉并不是真正的温家小姐,那么真正的温家小姐又是谁呢?
简俞白并不知晓,也还没得及继续深入调查便出了意外。
听完简俞白的话,温予柠唇角讽刺的扬起,冷笑了一声,“真是………好一个大皇子。”好一个男主。
在温芩视角,温家是因为长安城疫病爆发才出的事,可现在看来,简清悠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温婉冒名顶替的“恩情”手下留情吗?
不,绝对不是。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大义凛然,然后风风光光利用这等功名拿到太子之位。
毕竟这样一来,多么公私分明又伟大的太子殿下啊。
他默默享受着温家女儿的倾慕,温家背后的支持。
最后又利用温家贪污一案直接将他们全盘否定。而太子则是风风光光的得到一条“公私分明,为民除害”的名声。
最后再到真正的恩人自爆身份,而他以恩情挟持为由求救下温家。
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然吗?不,都是他的算计罢了。
简清悠这一类的人既虚伪又狡猾,他们总是明明知道真正的答案,却偏偏要装傻,无非就是放不下当下的利益。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既得利益者,也很清楚自己名声双收后的地位。
明明自己才是那错误的一方,可他却故意设计,设计对方卑微的来求自己。
仿佛这样,自己便能彻底抹去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又仿佛这样,全世界错的就是对方。
而他,干干净净。
温予柠眼底冷的厉害,简俞白看着她,不由问道:“姐姐,你很讨厌大皇兄吗?”
温予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遮掩自己对简清悠的厌恶,所以她淡淡出声:“俞俞,你知道吗,姐姐曾今看过一个故事。”
简俞白没有开口,他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曾今有个手足无措的小麻雀救了一只重伤的白眼狼,可是后来白眼狼醒来后非但不感谢,甚至设计折断麻雀的翅膀。”
“小麻雀因为他的设计,一生都在卑微的活着,甚至最后因为他,身上背上了无数的骂名。”
简俞白眸色微闪,他大概知道这个故事在说谁,却又不能肯定。
下一秒,便听温予柠问道:“俞俞觉得这只白眼狼为什么这么做?”
简俞白眸色微动,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为了将小麻雀留在自己身边。”
“俞俞真聪明。”温予柠不意外他能回答上来,她淡淡点头,“他自私的想要将那所谓的恩情抹去,他只想要高高在上的看麻雀折断羽翼,只能停留在原地。”
“………”
简俞白没有接话,就这样沉默不语。
他只是在想,白眼狼的手段虽然狠厉,却也是最好掌控的方式。
温予柠见他不说话,好心情的开口:“俞俞在想什么?”
简俞白看了眼女孩,她依旧是笑着的,可越是这样,简俞白就越发觉得这笑里藏着的冷意。
于是,他第一次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垂下眼:“我在想,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
“是吗?”温予柠收起笑意,随意往身后靠了靠:“我还以为你会说这种手段虽然强制,但也是最有效的。”
许是第一次撒谎,他抬眸诧异的看向温予柠:“姐姐,你也这么认为吗?”
话落,意识到什么,简俞白想要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
马车外“哒哒哒”的马蹄声依旧均匀的响着,可车厢内却也陷入了鬼一般的安静。
温予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原本牵着他的手也戛然一松。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男生认错的声音比什么来得都快。
温予柠一早便已经撇过了头,闻言也只是静静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撒谎。”
听见这句话,温予柠才悠悠转回头。
不等她开口,视线便率先对上了简俞白的双眸。
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只是没了当初的怯意。
温予柠可太了解这双眸子了,她平静的开口:“你觉得委屈了?”
简俞白摇头,语调又乖又软,“我是在道歉,我不应该擅自骗姐姐。”
“为什么骗我?”
“我,我怕姐姐听完后会生气。”
“生气什么?”
“生气我对这一种方式的看法。”
两人就这样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有来有往。
温予柠并不意外这样的答复,她继续引诱:“俞俞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这种方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如果说一定有,那也是道德方面的。”简俞白泛着水光的眸子看向她。
“继续。”温予柠来了兴趣,食指规律的在手臂上敲打。
“于白眼狼个人的视角来看,这件事是因为他看准了小麻雀是只小麻雀。”
“小麻雀太渺小了,它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它只有一双可以逃跑的翅膀。”
“所以为了让小麻雀能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白眼狼选择了算计,算计那双逃跑的翅膀,这样小麻雀就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哪也去不了。”
其实简俞白的意思很明确,因为小麻雀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处于劣势地位。
一个渺小到没有任何威胁力的麻雀,自然也就手到擒来,想怎样就怎样。
温予柠这一次笑了,是真心的笑。
她微微点头:“你说得很对,因为我也这样认为。”
不论是人还是其他,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愿意伤害自己,来换取另一个人的利益。
至少在场的,都是这样的人,包括温予柠。所以她会一样一样的向简清悠讨回来。
她不怪任何人,因为简清悠能做到那样,也是他的本事。
但这就不代表,温予柠不会用自己的本事让简清悠下地狱。
似是感受到温予柠的情绪波动,系统又一次响了起来:【你刚刚在说什么?】
温予柠其实可以感受到系统大概出现,亦或者在什么时候听她讲话。
她不动声色挑眉:“如你所见、所听的那样。”
系统实在是不能理解温予柠为何这么执着于温芩和简清悠的事:【宿主,你现在就是女主,我希望你最好摆正自己的地位,莫要再暗示,亦或者提及不相关人物。】
温予柠轻嗤,丝毫没打算搭理它的话:“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什么?】
“温芩。”
似是没想到温予柠会直接戳破,系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温予柠并不在乎,她继续饶有兴趣的开口:“你好像,故意在引导些什么呢。”
【你………】
“你让我遇到温芩,又或者故意让温芩找到我。”
“让我猜猜,这是为什么呢?”女生自问自答,丝毫不见一丝慌张:“是因为你想让我替温芩走女主该走的剧情,从而换温芩回来,对吗?”
“至于所谓的娇娇值,代表的也是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对吗?”
“至于这个世界观到底是什么作用,我还并不知晓。但我既然选择戳破,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是统一战线的。”
“简清悠威胁着你,她自然也就威胁着我。你救了我,我自然也会帮你,你能听懂吗?”
温予柠本来是不打算戳破的,但系统却总是一次又一次来警告自己。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一个人的智商怎么可以低成那样。
如今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隐意也很明显了,她觉得对方应该能听懂吧。
系统:【是不是温芩和你说了什么。我是在帮你,你不要信她。】
温予柠:”………“
温予柠不想和装傻的人继续废话,但她也没有点明:“我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还要继续装傻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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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是傻子,我说的问题你好好考虑吧。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你也什么都捞不到。”
反被威胁的系统:【………】
可系统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你知道什么了?】
温予柠微微掀了掀眼帘:“比如……你,又比如………温芩,又或者说你和温芩………”
说着她微微停顿了下:“你想要听哪条消息。”
系统:【你是怎么发现我在帮她的。】
“还记得我上一次的话吗?我说你在保护温芩。”
【可你后来也说了,我是在让你顶替温芩。】
“是啊,可你却太急了,迫不及待的现身出现在图书馆,甚至表现出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我的假象。”
“温芩。”
最后的两个字出现,系统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
不,应该说是温芩。
温芩笑了起来:【你果然早就猜到了。】
温予柠无声哂笑,“所以,温小姐上次答应我的合作是作废了吗,竟然还要如此。”
在看不见的地方,女人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办法了,温予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走剧情,那么我注定会消失,我不怕消失,但在这儿之前,我之想要亲手杀了简清悠。”
“你说我是那个弱小的麻雀,可是那是我愿意的吗,我也想要,想要变成凤凰啊。”
“温芩。”
温予柠声音依旧很平静,却带着莫名安抚人的声线。
“你曾经问我,如果我是你,我是否会也会像你一样,通过自杀来毁灭这个世界。”
“你想要听听我真实的回答吗?”
那头没有出声,但温予柠却知道,她在听。
于是她缓缓开口。
“自杀,那是懦弱者才会做的事。”
她的声音依旧柔软,可嘴角却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只余骨子里原本的冷寂。
“你以为的鱼死网破,在那些凶手眼里,不过就是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算什么,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温芩愣住:“你………”
“你曾经问我,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温予柠此时脸上早已褪去了柔和,眉眼皆是一片冷淡,她却仍是笑着的,“我会将那些人一个一个拉下水,我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芩:“可他是男主,我………”
“男主算什么东西?”温予柠扯唇,“你也说了,只要你死了,这个世界就毁灭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这个世界是因你而存在。”
温芩声音依旧:“没用的,就算我是主角,你也看到了,我一生都被剧情、都被简清悠控制。”
“所以,你现在应该利用我。”
“什么?”
“利用我。”温予柠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我会彻底废除简清悠这个男主,他折断你的羽翼,那我们就折断他的双腿。”
除了简晞,温予柠是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不禁有些出神。
真像啊,和那时候的简俞白真像啊。
温芩:“可你知道,你现在培养的男主,远比简清悠更冷血吗?”
温予柠嗤笑,“他冷不冷血,管我什么事?”
“我只要让自己爬上一定的高度,只要利用他废了简清悠,其他的关我什么事?”
“可你和他可是………”
“夫妻?”女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情情爱爱是这世界最愚蠢的东西,我不会愚蠢到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满是未知的人。”
“温芩,我不知道你之前受到的教育是什么。”
“但我想告诉你,就算是女子,我们也可以独立的闯出一片天下。如若不行,那我们就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它。”
“当你功成名就时,所有人都只会仰望你,没人敢诋毁你。”
“可如果你一直处于低谷,那么只会纵长他人威风,谁都会来踩你两脚。”
温芩一默,她当然知道,她很清楚。
可是单凭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到呢?
“你当初的情况我见过,我不能保证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会做的比你好。”
这个世界,当你没有经历过他人所经过的事时,谁都不能保证会做的比谁都好。
温予柠真诚的对温芩道:“你很棒,至少你坚持了下来。”
几十年来,她被迫和简清悠纠缠,甚至最后想死也不能死。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温芩眼眶热的彻底,下一秒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重重坠落。
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此时温予柠看不清自己,庆幸自己挺了过来。
她闷着身,试图将呜咽的声音咽下去,“你……为什么要帮我?”
温予柠听出了这句话后的情绪,她没有拆穿,也没有任何安慰。
她想,被一个剧情困住这么久,是挺累的吧。
温予柠从不是什么好心泛滥的人,她虽然可怜温芩,但也还没到就这样随意伸出援手的地步。
温芩是救了自己没错,但这人最当初的打算可是利用自己替她走完必死的剧情。
这种变相利用和简清悠的手段没什么两样,就像简俞白说的,无非就是看人看事决定。
所以温予柠并不埋怨温芩,她想,自己应该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她将自己拉入这个世界,那么自己早已死于那场离岸流。
当然,更多的是,自己现在还用着人家的身份存活。
所以等价交换,换两个人共同生存下去,这样或许也不错。
这一场交易,说不上是完全交付真心,但至少也是保证了不会再做伤害对方的举动。
这就够了。
33.第 33 章
不多时,简俞白的马车在皇城外停了下来。
简清悠率先从轿子中走了出来,随后默默伸出手。
温予柠早已习以为常,她随意将手覆在那只手上,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温予柠就欲将手收回,只是有人似乎早已料想到了她的动作,快一步反手一握。
将那双手紧紧包裹在了自己温暖的手中。
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第一次,温予柠面上倒也没多少震惊,反而询问的看向旁边人。
简俞白手上牵着她的动作紧了紧,随后小心翼翼的低声开口:“虽然折断羽翼是最有效的方式,但我永远都不会做这种事。”
温予柠:“?”
似是想到了什么,简俞白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认真:“如果真的喜欢麻雀,那么就不应该困住它。”
“虽然渺小,但也有自己的天地,它应该去更高更远的天际。”
“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它折断羽翼囚禁在自己身边。”
温予柠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
但她面上却是勾唇笑了下,然后回握住那只手:“嗯,我相信俞俞。”
“………”
此时距离开宴还有一会儿,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各个皇亲国戚和大臣进宫的高峰期。
这幅场景都被周围人尽收眼底,一些好事的见两人身影远去,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三王爷和原来有些不同了?”
另一个贵女接过话茬:“原来高冷禁欲的气质没了,丝毫没有了。”
人群中的另一个圆脸少女白了她一眼,“你这都什么和什么,气质哪里变了?我们说的是感觉和之前传闻里病弱的样子不同了,就你看他走路的步伐了吗?”
经这么一提醒,大家瞬间恍然大悟,“是啊,完全没有传言中的弱不禁风一说了。”
“这,难道还有恢复正常的可能?”
“啧啧啧,你们别光顾着看三王爷啊,你看看三王妃啊。”
“三王妃?就那个从乡下找回来的温家真千金?”
人群中,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刚回家不久,便被那温大人甩手嫁给了三王爷。”
另一个应和道:“是啊,温大人还是一如既往以家族昌盛为主,丝毫不为女儿争取点机会。”
“争取什么机会?我倒觉得,那三王妃嫁过去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对对,你们刚刚看见了吗,三王爷可是亲自扶人下轿呢,走的时候可还手牵手,不放开呢。”
“就是就是,现在有几个能男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盯着远处离去的两个背影,一众贵女心下有替温予柠庆幸的,也有羡慕的。
作为世家贵族的女儿,她们生来就是为家族昌盛联姻的。联姻对象好不好或许她们都全然不知,只能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交出去。
“走吧,我们也该进宫了。”人群中沉默半晌,不知是谁重新扬起了端庄的笑容,仿佛那失落只是一瞬的错觉。
经这一提醒,众人连忙重新拾起笑容。
“叮铃叮铃叮铃——”
众人莲步的动作一顿,这个声音是步辇上的铃铛。而唯一在皇宫中可以随意使用步辇,甚至还明目张胆在上方挂铃铛的人只有………
众人一顿,下一息。
纷纷福身,微微弯膝道:“参见公主。”
轿撵的帷幔并没有落下,所以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简晞懒洋洋的后靠,依旧是一身轻纱红裙,她的肩膀到锁骨就这样大咧咧的裸露在外。
在别人眼里应该是有扰风俗,甚至是不好意思的行为,她却是恍若未觉。
她随意挥了挥手,轿撵在一众贵女跟前停下。
众人心下重重一跳,谁人不知这二公主可是比大王爷还残暴的存在。
大王爷性格使然,可二公主却是喜怒无常,只要惹她不高兴了,她分分钟就可以把你给活寡了。
注意到这些贵女中的颤抖,简晞轻嗤,被染红了的指甲在阳光下艳得亮眼。
随后那亮眼的指尖突的指向几人,最终在几人头顶晃来晃去:“方才,你们在讨论什么呢,说给本公主听听?”
“我,我们………”
没料到背后非议他人会被人听了去,几个贵女蠕动着嘴唇,直接跪了下去。
“请公主饶命,请公主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倒是识时务的,简晞轻笑:“紧张什么?本宫怪罪你们了吗?”
就在几人送了口气时,简晞不悠不慢的眯了眯眼:“你们讨论谁本宫都管不着,但如果在让我听见有人议论温予柠,你们可以试试本宫会做什么?”
几人背后一凉,二公主这话明显就是再说,温予柠她罩的,谁敢说她一句不好,就立马那她们问候。
几个贵女虽然没有说温予柠坏话,但也知道这是背后议论人,她们没再狡辩:“是,是,我们记住了,谢公主宽容。”
—
人名群众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城内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御花园。
宴会的位置是一早便布置好了的,最顶端的位置毫无疑问是皇帝皇后,随后从两边延展开来,地位越高位置也就越靠近前面。
毫无疑问,皇家子嗣的位置是最先排在前面的。
此时温予柠坐在前排,听着周围时不时的议论声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不是说这皇家礼仪最是严谨吗,现在这叽叽喳喳的是干嘛呢。
宴会还没有开始,皇后皇帝也还没有到场,这个时候正是各个大臣互相寒暄介绍自家孩子认识的好时间。
早知道是这样的场面,温予柠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轿子里多待会儿。
似是看出了温予柠不喜欢吵闹的场景,简俞白直接起身拉着她往御花园的另一处走去:“姐姐,父皇母后还没有来,我们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有人先开口提出这种要求,温予柠自然不会拒绝。
直接就和简俞白起身走开了这个吵闹的地方。
之前人多口杂,温予柠并不好问什么,现在离开了那个地方,温予柠才压低了声道:“公主公然为我说话,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其实是想说简晞为什么会维护自己,但想了想,以简俞白现在的情况,应该还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于是,她只好重新换了一种说法。
简俞白和简晞的接触仅限于幼时两人因为一个称呼争执,所以他如实道:“晞禾的性格跨越很大,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她说喜欢那就一定很喜欢。”
温予柠:“?”
温予柠:“什么?”
简俞白有些委屈,怎么谁都想要来和温予柠贴在一起,虽然私心上他不高兴,但也仅仅只是私心。
但对于温予柠他是很高兴的,高兴哟路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保护她,“晞禾那日说过,她喜欢姐姐你。”
温予柠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她一直以为简晞是胡说的。
她捏了捏简俞白的手:“俞俞怎么了,难道还因为二公主不高兴了?”
“没有,我应该高兴的。”简俞白摇头,将心下那股莫名的的心思压了下去,郑重道,“为姐姐高兴,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姐姐。”
温予柠一怔,这种话从简俞白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不可置信呢。
女孩眼角眉梢展开,她粲然一笑。
不论是现代的化妆品,还是现在古代的胭脂,温予柠都不喜欢往脸上扑些东西。
但又因为今天宴会的特殊性,她还是往脸上上了些淡妆。
此时那抹淡淡的胭脂色在她脸庞渐渐晕染开来,配合着女孩本就清冷的容颜,竟然也没有丝毫违和。
仿佛枝头盛开的花蕾,含苞待放,楚楚动人。
温予柠转头,随后抬起手。
而简俞白则是仿佛习惯了一般,未经思考便已经低下了头。
温予柠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世上有很多很多人,但我确定,我只喜欢俞俞一个人。”
简俞白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卿身凑了过去。
温予柠一愣,随后极快的转回头,擦着两人炽热的呼吸而过。
简俞白恍若初醒,立马也转过头,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温予柠张了张口,刚要回答,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温予柠,你真让我好找!”
简白悠皱眉,这道声音他并不熟悉,甚至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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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可他忘了,以前的自己从不记关于其他人的事,尤其是和自己无关人的事。
在温予柠转过身的瞬间,他便已经先一步挡在可她身前。
眼前猝然是三个人,一个妇女一个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看着和温予柠差不多大的少女。
简俞白皱眉,其中两个人她都不认识,又或者说并没有记过她们。
但正中间的男人他却是知道的,当今温家的掌权人,太医院之首,温予柠的父亲,温负。
三人显然是没想到温予柠旁边的人竟然是简俞白,他们原本以为依简俞白的病况来看,应该常年待在三王府才对。
惊讶归惊讶,这点情绪很快被三人压了下去,齐齐行了个礼:“三王爷。”
简俞白没有回应,只是就这样静静看着三人。
被人盯着,就算再不愿意,他们也不得不咬牙朝温予柠也行了个礼:“三王妃。”
简俞白之前便知道温家人的习性,因此他依旧没有出声,反而看向温予柠。
温予柠知道他这是把掌控权交给自己。
她不是温芩,所以她对温家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这一大家子三口人过来找自己,显然是要来找事的。
温予柠并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毕竟之后都是要被砍头的命。但她也没好心肠到立马回应。
见晾的差不多了,她才微微点头应和:“起来吧。”
几人脸色有些难看,谁能想到这简俞白竟然真的恢复了,他们原本以为那只是传言,只是皇帝为了保护儿子,而散播出来的谣言。
可现在………
没办法,如果简俞白恢复了。
那大皇子的隐患就又回来了,他们必须保证,保证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而温婉自然也就能坐上太子妃之位。
沉寂许久的黑夜仿佛被撕裂开来,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几许阳光透过云层,如同一缕缕薄纱笼罩在街面。
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零星几人,两旁的酒馆茶楼虽敞开着大门,却也是空无一人。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歪倒在街角,残破的碗中只有几个可怜的铜板。
原本应正是赶早集的热闹时刻,此时的街道却显得萧条孤寂。温予柠一身布衣坐在自家酒肆破旧的门榥前,老旧的白布衣上缝缝补补了数十个补丁,她却不甚在意。
“阿姐……我好饿,能不能——”
一个不知从哪走来的乞丐孩童向温予柠靠近,只是还不等他说完,便被身后的同伴拽走。
“什么人你都敢上前,这可是简家丧父丧母,身体柔弱不堪,到处借钱的小女娘。”
同伴像是怕被温予柠这个瘟神缠上一样,迅速揪着小乞丐消失在她面前。
已经收获两日鄙夷不屑的目光,温予柠内心早已毫无波澜,她面无表情的环顾起四周。
就在两日前,作为餐饮企业领头人的温予柠受邀参加晚宴,可谁想,却一朝穿越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酒肆孤女。
记忆中,原主母亲生下原主后便大出血而死,独留下父女二人。这么多年,原主父亲一人经营起酒肆,拉扯着原主长大,可就在【宿主,你还好吗?】系统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觉得呢?”温予柠心口闷闷作痛,没有任何情绪的反问道。
一看到她这个反应,系统就知道,这是温予柠心情极差的表现,它赶忙补充道:【宿主,你要振作,我相信你可以逆风翻盘的!】
温予柠扯了扯嘴角,没接话,现如今不但还清债务是当务之急,还有这个身体。
现在她的身体堪比一个豌豆公主,风一吹人都会倒,稍微碰一碰都会疼的不行。
再加之当下这个小村庄临海,经济萧条不说,农作物更是少的不能再少。
周边居住的也都是本地村民,毫无外流人员,更别说什么旅客了。这种情况,就算她可以用少数的农品做美食,也没人来买啊。
正当温予柠头疼之际,正对面却传来一股热腾腾的香气。
她抬眼看去,街对面小摊刚出屉了一笼包子,包子大小不一,色白面柔。
蒸笼里的包子虽比不上现代小笼包外表的可口,但对于喝了两天白粥的温予柠来说,这却是难得的美味。
温予柠咽了咽口水,忍痛上前买了个三文的肉包。
34.第 34 章
一语话落。
不止对面的三个人僵了,就连那抹白衣身后的人都一愣。
温予柠微微垂眼,
在众人没看见的视线里悄无声息打量了一遍简俞白。
简俞白如今的疗程已经进行了一半有余,这一半里可能是记忆恢复,也有可能是智力。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智力先恢复啊。
似是察觉不到痛感,温夫人手袖下的手指紧紧篡在一起。
虽然温予柠自小不是自己养大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不可能不心疼。
这几日,她无不在思虑温予柠的处境。
原本以为将温予柠寻回,就算不能给她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她也可以将温予柠养在后院闺阁,日后再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
可谁知温予柠却和“野男人”混在了一起,之后更是得知那个“野男人”竟是当今痴傻了的三皇子。
朝中局势看似无事,实则暗地里两拨人蠢蠢欲动,皆是因为太子之位。
温家本就是大皇子的人,结果现在倒好,温家的亲生女儿反而嫁给了敌对之人。
接温予柠返家那日,她原本只当做是温予柠的孩子脾性,与自己这个母亲和父亲赌气。
结果温予柠便真的再也没有回温府,就连回门都是每一个消息。
温家因为这件事,至今还被沦为街坊的茶谈。有人说是因为温家势力,逼得女儿不敢回门;也有人说是温予柠没有规矩,这就是散养的乡妇。
无论是哪一种版本,这都是在明晃晃打温家的脸,温负更是因为此时气得咒骂温予柠。
不过所幸还不是无力挽回,经过温夫人和温负的连夜探讨,温负决定暂时原谅这个女儿。
传言简俞白或将恢复,不论是不是传言,只要温予柠在三王府监视,那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见一旁的妻子垂眸不语,温负脸色更是难看。
听听这对面的人说什么?!这不就是公然在指着他鼻子骂吗?
不过这也打消了温负的一大部分疑虑。
曾经的简俞白是把克己复礼刻进骨子里的人,或者说这人就是毫不在意别人言语的人,冷血又理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直接出言撕破脸呢?
温负咬了咬牙,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松了下去。
他隐下眼中的不悦,“王爷说的是,温予柠这孩子自幼流落在外,性格难免跋扈,不过这实在是………”
温负话还没说完,简俞白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温大人,似乎理解错了本王的意思。”
温负疑惑抬眸。
简俞白顺势对上了老者的眸子,如果现在是以前的他,他是万万不会和长者撕破脸,更不会直接打断来人的话。
只可惜,现在的他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教子无方,教子无方。”
男人连说了两次,像是强调,又像是嘲弄。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带着疑惑。
“我只是比较好奇,教子教子,温大人可有教过您的亲生女儿,哪怕一点?”
简俞白刻意咬重了“亲生”二字,丝毫没有停顿。
“哦,差点忘了,这话是我简某唐突了。本王王妃唯一的亲人早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本王很是好奇,温大人这话又是站在哪一个位置指责堂堂三王妃。”
“于理,三王妃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温大人说事,更何况,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于情,你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话音落下,温夫人和温婉面色全失。
相比较于温负的难堪,温夫人更多的是害怕,一种亲生血肉即将真的离开自己的感觉。
不同于前两个的小心思,
温婉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为何会变成这样?之前雁展仪性格的变化是意外,那简俞白是什么?
简俞白这人她很清楚,固地自封,绝不会走出他自己画的圆圈之外。
他不会给自己树敌,也不对任何东西感兴趣,这种人永远只会冷眼旁观。
就比如当初的温芩。
说出来可笑,当初温芩被逼得走投无路,竟然妄想去找这位温润君子求助,可结果人说的是什么,人留下一句,“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
何等可笑啊,人人眼里的谦谦君子,皎皎明月。也不过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
什么狗屁君子明月,不也是个虚伪无度的人么。
可现在这人是竟然维护温予柠,就单单凭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吗?
温芩咬牙,凭什么呢,凭什么温予柠可以让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身边。
明明她才是那个饱读经书,名满京城的小姐。
而温予柠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乡野长大的草包!
温夫人并没来得及查看身旁温婉的情况,她连忙在温负开口前将人压了下去。
争吵并不是她这一趟的目的,她只是想让温负认回温予柠,她并不想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
妇人柔声开口:“王爷说的都对。但丢失女儿一事实在不是我们所愿,柠儿自小流落在外,就算哪里不对,也都是我们为人父母的过错。”
温予柠看着面前的妇人皱眉。
温夫人全名何意浓,出身世家,自小以来便是以名门闺秀来培养。古代世家小姐都已规矩束己,而何意浓更是如此。
从温芩的视角,再到第一次见面。
温予柠一直都知道何意浓的性子,她软弱守利,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其余的都听自己的丈夫。
在被寻回家时,整个温家最由衷开心的便是何意浓,只可惜那一丁点的血肉之情,那一丁点的母女之情,最终都因为温负的态度和名望而退缩。
温芩给她的视角里,这位母亲一直都是暗暗关心她,但到最后因为种种因素又退缩和其他人一样视女儿如空气。
你说她有错吗?她没有错。因为这个朝代的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她没有同温负一齐下手,便已经很好了。
可是你说她无辜吗?她也绝不无辜。作为温芩为数不多的亲人,作为母亲,其他人可以袖手旁观,唯独何意浓不可以。
在最初时,是何意浓给了温芩一丝光芒。可最后,也是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成了催命草。
温予柠想,既然早知自己不会站出帮忙,那为什么又要给人渺茫的希望呢?
当希望落空,那只会远比没有希望更痛苦。
没有希望的希望,从一开始便是场巨大的骗局。
温予柠可以接受明目张胆的恶意,唯独不能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眼底闪过轻嘲,就在她要开口时,脑中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温予柠,我母………】母亲二字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何意浓她没有做错什么,况且,我改变主意了。】
是温芩的声音,自从两人聊开,温芩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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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予柠不意外她会出现,温芩和自己说,除了娇娇值波动时她可以出现,其余能出现的只有在剧情点的时候。
这本就是温芩自己的事,每个人的处理方式都不同,温予柠自然也不会替她下决定。
她在心中回道:“那你想要如何?”
【我要回温家,我要让世人知晓我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温予柠挑眉,脸上划过兴味:“回温家吗?我还以为你想要直接和温家划清界限呢。”
温芩无视她脸上的表情,只摇了摇头:【温予柠,我和你不一样。】
“行,你开心就好,反正温家倒台也就不远了。”
【所以你得要加快速度。】
“我办事,你放心。”女孩轻点了下头,随后饶有兴趣开口:“可以告诉我一下,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吗?”
似是考虑到隐私,温予柠又道:“嗯……如果不方便那就当我没问好了。”
【所以我就说我们两个不一样。】
温予柠打了个哈欠,无所谓说:“当然不一样,世上的人如果都一样,那就没什么烦恼了。”
温芩:………
温芩:【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见温予柠不说话,温芩继续道:“是我,我就不会像你一样,什么都直言说出来。”
温予柠眨眼:“我有吗?”
【不论和谁相处,包括我,如果你一直直言不讳,那将是大忌。】温芩点到为止,随后又反问:【如果是你,你回温家会干什么呢?】
温予柠皱眉。
不等她开口,温芩又道。
【我猜,以你的性子永远都不会回温家。】
【温予柠,你看事的态度太黑白分明,这并不好。】
对方句句直戳要害,温予柠一噎,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什么性子她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对事对人的某些态度她向来遮掩不住。只要和自己相处了久的人都不难发现这些问题,又跟何况是经历了两世的温芩呢。
见温予柠不说话,温芩也不再多说,直接开口道:【我要让温婉滚出温家,更要把属于温家的一切拿回自己手里。】
【很意外吧?】
“什么?”
【意外我会做这种事,而不是直接毁了他们。】
一秒都没有犹豫,温予柠很快玩笑似的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能狠下心来也不错了。”
温芩知道她这是误会了,又或者是故意在遮掩什么,她也跟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
现在还能活着,还能有一条命是因为温芩。
既然答应了会让她利用自己,温予柠自然也不会食言。
简俞白一直没有出声,就是在等温予柠表态。
面前的人虽然在他眼中并不配为人父母,但不可反驳,他们的确是生了温予柠的人。所以他不会擅自替温予柠下决定。
似是看到了希望,温负也跟着道:“王爷,柠儿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之前那样,就是,就是太生气了,一时上头。”
温予柠实在是恶心面前的人,但又无奈温芩的要求。
几乎是抬眼的瞬间,脸上就已经恢复了温芩平日里最是娴静淡雅,好拿捏的神情。
越过简俞白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她强忍着恶心,捏着嗓音柔软道:“父亲,母亲,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35.第 35 章
见温予柠应声,何意浓不禁松了口气,简负则是理所当然的看向她。
“虽然你的确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但到底也是我的女儿,我温负的女儿自然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种上上在上,大发慈悲施舍的姿态。
温婉垂眼,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陷害温予柠,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太医令的千金之位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温予柠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心底就会生出莫名的怨念。
怨念什么呢?怨念前世因为温予柠的出现而让自己众矢之的吗?亦或是怨念自己明明都已经让她离得远远的了,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是因为传言,温予柠医术神奇,可以把难产的产妇起死回生。
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忌惮。
温婉知道,两者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想要将温予柠推向深渊的情绪更多。
这种情绪是从哪来,又是因为什么,温婉全然不知。
不,不应该这样!
“温婉,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没有错。”前世皇后的话一遍又一遍环绕在自己脑海,对,她不能被这种莫名的情绪给占有,不能!
她是温家的大小姐,是名满京城的天之骄女,亦是整个大夏国唯一习医的女子。
她可以忌惮别人,但她不能,绝对不能随意伤害一条人命。
温予柠只不过是挡了自己的道,但她罪不至此。
温婉生来便是骄傲的,她不允许别人比自己闪亮,但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手上沾血。
那个狗屁莫名的意识别想要来控制她,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像上一世一样被控制。
温家的壮大还需要温予柠,若想要清哥哥坐上皇位,亦需要对面人配合。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忍字,只要自己登上太子妃之位,那时候就算再来一个温家女儿又怎样,还不是只能乖乖对自己俯首。
温婉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痛感提醒着自己清醒的同时,血腥味也立马在腔内蔓延。
她将原本那股情绪里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道:“姐姐,父亲母亲这几日都一直在担心你,你真的舍得让他们伤心吗?”
温予柠还是第一次目睹,无数种情绪能从一个人脸上交错,最终又归为楚楚可怜。
她不知道温婉这几秒心底的情绪是什么,也没心思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被面前三个人给恶心吐了。
再恶心也得继续演下去。
尤其是看向温负那张贪婪丑恶的嘴脸时,温予柠无意识的轻咬了下腮帮。
她之前一直以为温负是毫不留情、说断就断的人,可是没想到啊,这人也是一个贪婪却又虚伪的人。
记忆中那个中年人的脸似乎和面前人的脸重合了起来。
温予柠口中的冷笑溢了出来。
是啊,这本就是这些男人的特性,贪婪又虚伪,总喜欢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
“父亲,原来您也担心着我吗?真是抱歉,之前女儿一时任性,竟然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
少女红唇勾起,笑得明媚又灿烂,精致的面容每一笔都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刻画得熠熠生辉。
夺目的双眸间仿佛含着星光,闪烁着无限的型材,每一眼,都夺人心魄。
仿佛恣意绽放的红玫瑰。
………温予柠不开心。
这是简俞白潜意识便察觉到的。
简俞白想要上前阻拦开对面有些碍眼的人,尤其是对面那个和温予柠岁数相仿的人。
他不喜欢那个所谓温予柠名义上的妹妹看温予柠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什么物品。
可是温予柠还在和他们对话,甚至想要认回温家。
所以他不会上前,他想,温予柠应该不希望别人会插手她自己的事。
况且………
简俞白一直都知道外界对温予柠的传言,名门闺秀在外流浪十余年,在找回时却被家人不认,甚至直接转手便将她毫不留情嫁人。
无论这个人地位如何,简俞白太清楚了,一个被娘家抛弃的女儿,不止会被外人嘲笑,甚至还有夫家。
他不敢想,如果温予柠遇到的是其他人会怎么样?
所以现在温家愿意低头,愿意给温予柠名分,他不会阻止。
但如果温家图谋不轨………
“柠儿,你肯原谅母亲便好。”何意浓总觉得女孩笑得有些太过,但是也没有多想,直接拉住了温予柠的手,“你父亲性子急躁,有时候你莫要与他赌气,他也有他的道理。”
温负背手:“是啊,作为父亲,我只不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温予柠脸上的笑意不变,但却直接从何意浓握着的手里抽了出来。
何意浓舍不得她这个女儿,却又不敢站出来维护,到底不敢有所作为,也是因为依附男人罢了。
温予柠可以对温负冷脸,唯独不知道该拿何意浓如何。
何意浓是母亲,短短母亲二字,变比父亲重的多。怀胎十月,是这个弱弱小小的母亲拼着命将她们生出来的。
这一点,温芩和温予柠出奇的一致。
何意浓身上的枷锁太多,自生下来便被家族灌输三纲五常,她是依赖丈夫的冤丝花,可天下个个父女也皆是冤丝花。
尽管不作为,但她也没有错。
所以,两人的目标里,并不包括这位母亲。
如果从一开始的希望便是渺茫的,那么这个希望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温予柠不会放任这个错误的希望增长,所以她抽出的手,亦是斩断何意浓心底增长的感情。
所有感情,只要开始就将它斩断,那便不会生根发芽。
何意浓手中一空,她抬眸望向温予柠。
眼前的女孩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的视线,对温负道:“父亲,你今日来可是要和我说什么?”
站在原地的何意浓一僵。
温予柠是在怨她吗?怨她这个母亲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怨恨她没有早日来找她。
“娘,你怎么了?”
温婉回过神来,最先注意到的便是何意浓泛白的面色。
何意浓扯唇,“没事,就是太阳有些刺眼,晃的叫人难受。”
她想温予柠就算怨她也对,作为母亲,她却没有勇气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温负并没留意旁边两人的动作,或者是根本就没想注意她们。
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温予柠身上,压低声开口:“柠儿,为父想要和你单独说几句心里话,谈谈心,可以吗?”
温予柠当然知道这老头是在憋着坏事,所以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她转头看向简俞白:“俞俞,你先回宴会那边,我和温大人说几句话就来找你。”
简俞白显然是觉得温负这样的人不适合单方面交流的,他长了长口,可最终又咽了回去。
他想,温予柠一定不喜欢被人怀疑,他得要相信她。
他微微颔首:“好,那你早点过来,我等你。”
………
远去的那道背影里,清隽而挺拔。
最主要是,他走起来丝毫没了当初的缓慢,轻松而有力。
“我问你,”温负眸色低沉,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们才开口:“简俞白是不是真的要恢复了?还有你哪来的医术?简俞白的病情是不是你治的?”
温予柠抬手,食指在太阳穴的地方挠了下:“父亲就是为了来问这些吗?”
“温予柠,我在和你说话。”温负见她这幅模样便有些恼火,“你便这副模样给谁看?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温予柠轻扯唇角,落回眼:“您是……又想来教训女儿了吗?可是我在外十余年,的确没人教我这些,您想我如何与您说话呢?”
“跪下吗,还是毕恭毕敬。”她说着又有些懊恼,“可我如今是堂堂三王妃诶,跪下就于理不合了吧,您说呢父亲?”
“你………”
眼看温负又要张口教训人,何意浓连忙拉住来人:“柠儿,你父亲就是有些心急,你就告诉我们吧。”
温予柠目光懒洋洋扫过何意浓,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重新看向温负,仿佛是故意表现的没个正形:“父亲,答案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温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可你哪来的医术?据我所知你明明………”
温予柠觉得好笑,是啊,他明明知道,明明打探过自己女儿过的什么生活,可却依然能够袖手旁观。
“忘了告诉你们,”女孩澄澈的眸中倒映出在场的三人,“收养我的那个老者会些医术,在他没被人害死前,我一直在和他学医。”
温负和何意浓沉默,但温婉却是皱眉看向温予柠。
什么狗屁学医的老者,前世温予柠身边的那个老者明明就是个孤家寡人乡野村夫。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会医术?”
“您会听吗?您不一直说我只是一个乡野草包么?”
温负被怼的一时答不上来,何意浓又因为愧疚,并不敢擅自开口。
温婉扫了一眼两人。
都是两个废物。
执着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终是温婉问道:“姐姐,三王爷现在是不是离恢复已经不远了?”
总算来了个机灵的。
温予柠也没有任何隐瞒,反正不管怎么回答都只对自己有利:“是。”
“怎么可能?!”温负这才正眼看向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他明明………”
“有什么不可能?”温予柠好笑,“父亲,还是说此事是你们谋划出来的?”
女孩这话说的狂妄,问的也丝毫没有一丁点收敛。
“好好好,”温负没有生气,反而连说了三个好,“温予柠,你还真让我意外!”
温家一直没有男丁,到现在也是两个女儿。
可现在除了自己培养出来的温婉,就连温予柠的医术也一时被众人谬赞。
温负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温予柠能给温家带来好处,那么这个女儿就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你能治好简俞白,那让他彻底,悄无声息的死应该也不难吧?”
温予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开玩笑,真当她傻吗?自己一旦答应下来,不管有没有施行,到时候只要简俞白出现一点意外,自己可是逃都逃不掉。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父亲,您还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温予柠,你适可而止!”一听她重复这个问题,温负便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周围,这才放下心来:“我堂堂太医院之首,怎可能坐着龌龊苟且之事?”
“是吗?”
她没去管温负脸上骤变的表情,反正她也说了,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不论你做的多完美。
在温负开口前,温予柠轻笑着看向他们:“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何意浓将她无所谓的样子收入眼底,眉间皱起:“柠儿,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胡说。”
“父亲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吗?”
“什么?”
“不然怎么明知此事重大,还要女儿蓄谋谋杀简俞白呢?”
“还是说女儿的命,就不是命。”
温予柠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却句句让温负面色难看。
温婉皱眉,这不是“温予柠”该出现的脾气,不论是什么时候,“温予柠”都不会咄咄逼人。
何意浓面色泛白,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可是她没办法,只有温予柠可以做到。
“柠儿,父亲母亲会拼尽全力保你安全。”
温予柠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那母亲觉得,你们又能如何保我呢?”
“你想,只要大王爷登上太子之位,到时候你妹妹就是太子妃。就算,就算真的出了事,有你妹妹和大皇子在,都不会让你发生意外。”
温予柠轻嗤。
是啊,多好的计谋。
他们明明知道,明明也有想过暴露的后果。可是他们就是自私的想好事都让他们担,最终自己就落个良心被狗吃了,受万人唾骂。
这样,他们就可以美美隐身。
温予柠以前总觉得只有那个人会这样狠心,可是现实就是,总有人可以做到更无赖。
人,就是这样一个贪婪又自私的物种。
“可以。”温予柠慢慢抬眸,抬起食指中指在温负视线晃了晃,“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作为交换,我也有两个条件。”
能答应便是好的,何意浓轻声开口:“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都做。”
“很简单,你们当众公布我温家亲生女儿的身份,也当众公布温婉是养女的身份。”
无名指落下,温予柠调皮似的歪了下头。
“第二条嘛,温家名下的产业和地契应该不少吧?我要求不多,给我三分之二便好。”
温婉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讨要家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怎么小小年纪耳力就出问题了?”温予柠收回手,抱臂:“我只说一次,同不同意你们决定。”
“胡闹!”温负看向狮子大开口的人,“这些都不是小事,你小小年纪,又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干嘛这您管不着,您只用告诉我同意或不同意就行。”
温予柠显然是拿足了把握,清冷的脸上带着笑意,有恃无恐。
“不可能!这不是小事,我不同意!”
“可以,”女孩悠悠点头,丝毫没有与他辩解的意思,直接转身,“那我们就此别别过,温大人是温大人,我温予柠是我温予柠。”
“你等等——”
意料之外的声音喊住了她。
温予柠一顿,她回头。
杏眼微微下垂,视线扫过被人紧紧攥住的衣摆。
她没有动,只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婉姑娘,可是有事?”
这是第一次两人这么近距离看对方。
这一声“婉姑娘”极其熟悉,是前世“温予柠”会说的话。她紧紧盯着面前人的脸,依旧是记忆中讨人厌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对方不是“温予柠”呢?
手上动作一松,柔顺的裙摆垂下。
原先那一丁点的皱痕,也随着滑落不见,再一次恢复了光滑的原样。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温婉从强烈的个人情绪中醒过神,“我会和父亲沟通这件事,姐姐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温予柠挑眉,虽然意外但也没表现出来,“可以。”
“………”
温负皱眉看着眼前走过来的温婉:“温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简俞白不除,将后患无穷。
无论是处事风格还是为人,简俞白一直都是众人口中的典范。这样的人,就算真是性格不同,但在别人眼里如此便就够了。
就算他无心皇位,皇帝百姓也会斟酌哪一个更适合太子之位。
曾今温家原本意图拉拢提携的便是简俞白,可是偏偏这人不领情。
甚至直言,温家如若把心思多放在其他地方,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场面。
温家一直以来都是太医院之首,到了温负这里却因锋芒过盛,被众大臣和皇帝提防。
温负行事风格太过于狂妄,自然也就招惹了许多人不满。
“父亲,如果简俞白真的恢复正常,您觉得清哥哥的把握又有几成?”
温婉咬牙,“我知道您不愿意,毕竟这都是我们温家大半辈子的积蓄,可是如果不给姐姐,那么可能之后………”
温婉话没说话,但温负却清楚其中的意思。
道理都清楚,可是如果真的要把东西拱手让人,温负还是有些不愿意。
看出他的犹豫,温婉直接下了猛剂,“父亲,不要再犹豫了。我们今日可以给出去,待清哥哥继承皇位,我们依然也可以收回来。”
温婉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和她想的那些不同,温负想到的是,如今温家树大招风,如果把这些权势都公开转移给温予柠,那么温家或许也可以松一口气。
想到温予柠会被其他朝中势力当做活靶子,温负便瞬间明朗了。
他会亲手让温予柠怎么吃下去,就让她怎么跪着求他吐出来。
温负嘴角带笑:“柠儿,你本来就是我温家的女儿,莫说是三分之二了,你就是全要我都会给你。”
“是吗?”没想到温负会这么快松口,温予柠干脆顺着他的话来,“那也行,反正你也瘦了迟早都是我的,那就全给吧。”
“…………”
温负哪料到温予柠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温婉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温予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真的想回温家,那就应该讨好父亲,可现在她在做什么?
狮子大张口不够,干脆直言要全部家产。
何意浓清楚温负的性格,如若自己再不开口,恐怕只会将月初那会的场景再次上演。
“柠儿,原本按道理来说经济并不应该交由女子手中,可现在你父亲都已经破例答应你了。更何况你还小,全部都让你拿去了才是真的不合情理。”
何意浓人到中年,但依然保养的良好,身上温婉娴静的气质依旧不减。
两人视线相撞,这一次温予柠没再避开她:“母亲说的有道理,我知晓了。”
不等何意浓开口,温予柠继续道:“那敢问父亲何时将银票金子地契,以及温家名下的医馆给我呢?”
温负只当温予柠贪婪,压低声道:“今日是历年的春日宴,文武百官都在场,你放心我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公布。”
“其余的钱财我会一一清点了明日便送到你府上。”
当众宣布吗?
温予柠懒得猜测这其中的深意,左右不过就是为了张扬自己好父亲的形象,毕竟当初那人可是千次万次都这样做呢。
…………
“妹妹,你还有事吗?”
温予柠掀了掀眼皮,看向没有同温家夫妇离开的人。
“你,”温婉咬的嘴唇发白,“你到底是谁?”
和平日里柔弱无害的样子略有不同,温婉此时依旧是漂亮得没有任何攻击性,但眉眼中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后怕的颤抖。
后怕什么呢?
温予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遮掩性格,反正如温芩所说,她早已经删除了书中所有人的记忆。
或者换句话来说,在温芩还没有暴露身份时,她便谨记着系统时的话,到了某些时候她是有可能变成黑名单人士的。
所以,迟早都要消失在别人的记忆中,那还怕什么呢?
“你猜?”
得到这样的回答,温婉一瞬间脑中炸开,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记忆中的“温予柠”从来不会这样,从来不会这么……轻浮。
“你,你不是‘温予柠’。”
她近乎是嗫嚅着说出这句话,就连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向后一退。
温予柠见她是这样的反应,眉尾皱起,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温婉脸上。
明明温婉和自己接触的画面也屈手可指。
“逗逗你而已,怎么还真当真了?”她收起脸上的懒散。
“我不是温…予柠还能是谁?“芩字卡在中途又被她转了过去。
温婉摇头,依旧止不住的向后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对面的人和映像中的人不一样?为什么她会消失?为什么自己会难过?“温予柠”消失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
难道重来一世,她依旧阻止不了吗?她从来没有想让“温予柠”死的啊。
前世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有笑着对她说“你好幼稚温婉”,有哭着向温负和何意浓解释的,也有跪着求简清悠放过的“温予柠”………
走马灯般回放,最终停留在“温予柠”在简清悠面前倒在一片血泊中。
好多的血,满目的血色,鼻腔中也全是那一股铁锈味,是“温予柠”的,那都是从“温予柠”身上流出来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后退,就连温予柠的声音都没听见。
最终还是撞进了一个冰冷强硬的人怀中,“你不是她,你———”
温婉未说完的话一顿,她回头。
记忆里那个冷冰冰旁观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个命人折磨“温予柠”的人,最终让血泊中的人奄奄一息的人。
“温予柠!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简清悠低头皱眉看着泪流满面的人,怒极看向温予柠。
温予柠同样也不解。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怀疑温婉是故意在做戏,那么现在她就可以肯定温婉的反应是真的。
因为在简清悠将人搂紧怀中,欲抬手为怀中人擦去眼泪的同时。
“啊———”
温婉几乎是下意识便将人的手重重挥开,随后更是直接剧烈的挣扎开简清悠的怀抱。
“你不要过来!”
温婉全身颤抖,长耳微卷的睫毛似是要飞走的蝴蝶,那双无辜柔软的眸子全是戒备,甚至带着惧怕。
简清悠近乎不可置信,他再次向前一步:“婉婉,你在说什么?”
“啊——”随着简清悠迈步,温婉再一次发出了尖叫。
是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尖叫。
“我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映像里的温婉是安静柔弱的,简清悠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温婉。
近乎是恐惧的看着他,避他如蛇蝎,声嘶力竭。
明明,明明温婉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她视他如哥哥,绝不会害怕他。
可现在温婉在做什么?
简清悠不相信温婉会这样对自己,就像是潜意识里认定了,温婉会一直喜欢自己,永远不离不弃。
可现在温婉却是泪流满面的看他。
简清悠手下的动作一进,考虑到温婉的情绪,他没有迈步,而是看向温予柠:“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温予柠:“?”
她也想知道温婉怎么一眨眼就这样了。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温予柠直接看向他,“这可是皇宫,你觉得我又敢做什么,应该没人会嫌自己命长,在春日宴谋杀吧?”
一声怒吼:“温予柠!你如果不想死,就快把婉婉恢复!”
温予柠翻了个白眼:“你是有病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这头温予柠想要骂人,可下一秒腰间一紧。
一个温暖颤抖的身子直直抱住了自己。
温予柠:“……”
按耐住动手的冲动,默念了一遍这是皇宫,隔墙有耳。
她这才看向身前的人,随后伸手指了指:“我不是简清悠,简清悠在那。”
“温予柠,你不要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身下的人明显早已意识不清,说出的话也牛头不对马嘴,“求你,简清悠我求求你……温予柠什么都没做错,不要杀她……温予柠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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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别死……”
温予柠拉她的手一顿。
就连简清悠都在不远处僵直了身子。
温予柠眯了眯眼,温婉这个反应不对,她这种反应更像是……
还没想完,不远处就再次响起了那恣意的声音:“这后花园真是好生热闹啊,也不知道本公主有没有来晚?”
简清悠回头,皱眉看向身着暴露的简晞:“你怎么回事?这是皇宫,不会随便你撒野的地方!”
简晞自然知道这位长兄在说什么,丝毫不在意的打了个招呼:“皇兄,又见面啦!只是许久不见,你怎么还当起我父皇来了?”
“简晞,你在说什么?”简清悠听到父皇两字时本能的一紧,“我是你的长兄,怎么,现在长兄也不能管你了吗?”
简晞打了个哈欠,乖乖接住他的话。
“能,当然能了,你看看你现在,你父皇还父皇。”
“…………”
简晞懒得搭理简清悠这种喜欢高高在上训人的毛病,直接噌噌几步跑到温予柠面前。
“我都还没抱过柠妹妹呢,你怎么给我来胡乱碰瓷?!”少女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拉开合在一起的两人。
温婉抱的有些紧,简晞废了些力气才将人给拉开。
温予柠低眉,微微对简晞福了下身,“公主。”
“叫什么公主,不要叫我公主。”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的脸直接凑到了眼前,“叫我名字,或者和简俞白一样叫我晞禾就行。”
温予柠被人缠的没办法,只得开口道:“晞禾。”
公主满意了,恍若孔雀开屏般直接楼住了温予柠的手臂,看向另一边弱不禁风的温婉:“我都还没抱过呢,哼,竟然还让她抱了那么久,真是脏死了。”
说着她再次笑嘻嘻的抬眼:“柠妹妹,简俞白呢,他竟然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御花园吗,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是我,我一定会寸步不离。”
温予柠:“…………”
温予柠依然有些不太能接受简晞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但到底对方也没有恶意,她自然也就不会拒绝树敌。
“是我让他先去宴会那的,不怪他。”
简晞咋舌:“小美人,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哪里怪他了?”
温予柠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直接笑着装作没听见。
温婉是在拉扯中醒过神来的,她茫然的抬手。
手掌擦过的地方,满脸都是眼泪,她茫然的看着那一堆眼泪。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前世“温予柠”的惨状吗?可是她前世明明没有这样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她抬眼看向一身红衣的简晞,和被简晞挡住了的人。
温婉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是面对温予柠的时候。
真是疯了才会觉得“温予柠”不是“温予柠”。
见她恢复正常,简清悠连忙上前:“婉婉,你告诉清哥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温予柠又对你做了什么?”
温婉愣神仰头,依旧是映像中的简清悠,可她却下意识有些抵触。
“喂,简清悠,你能不能讲点规矩。”简晞适时松开环抱着温予柠的手,“别温予柠温予柠的叫,她现在是简俞白的王妃,是你的三弟妹。”
简晞性子张扬,仗着皇后的宠爱,从来不像皇室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叫人们,都是直接喊他们名字。
简清悠不想和她这个妹妹纠缠,总归是被幕后宠坏的孩子,他若真和简晞起了矛盾,也只会惹得父皇母后烦心。
“简晞,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温予柠实在是看不惯简清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霸总plus般。
“大皇兄,我最后说一遍,你眼睛有问题就去找温大人或者温婉治一治。”留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与其问我做了什么,倒不如问问温婉。方才温婉明显惧怕的人是你吧?”
温予柠没有丝毫停顿的语气传入耳内,简清悠胸腔内的火反而烧的更厉害了。
这个女人,和之前远远不同了。
明明之前救下自己那会儿,她温声细语,别人就算欺负到她头上,她甚至都当做听不见,反抗都不曾反抗。
简清悠那会儿当她是救命恩人,因此还恼火了好久,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脾气之人。
后来,简清悠大病初愈,温婉在京城找上他,并将大皇子的玉佩递给他。
每个皇子在出身之时都有一块专属自己的玉佩,没人能伪造,更没人能伪造。因此,简清悠几乎是下一瞬就在温婉泣不成声里明白自己被骗了。
什么救命恩人,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善良不知反抗,这些都是冒名顶替,故意装给自己看的。
温予柠,为的就是能讨好他,然后好顺理成章回温家,再挤走温婉。
那时的简清悠近乎怒火中烧,几日几夜的相处,近乎都是骗局。
他当日便去了京郊外的那个乡下,企图找温予柠好好算算账,竟然胆敢冒名顶替救命之恩!
意外之外的意外便是,简清悠感到时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与这个虚伪的女人在一起!
他不知为什么,心中原本愤怒的火“砰”的一下炸开了。
设计他不够,这个人竟然还设计简俞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亦或者是想象了多便的举动,他当即便命人将温予柠抓了起来严刑拷打。
最令他生气的是,简俞白竟然站了出来,站了出来维护温予柠。
他当众说这不是温予柠做得,不关温予柠的事。
而温予柠当时又是这么说的?
她跪着宁死不屈的说自己从未做的事,为何要认?
简清悠皱眉,简清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当众打自己的脸就算了。
结果那个人还真是心计深沉,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敢骗自己。
可是没办法,简俞白这个当事人已经站了出来,就算他这个哥哥想说什么也是没有资格的。
他只能甩手留下一句:“温予柠,你好自为之。”
在到后来,简清悠总是觉得事有蹊跷,心下也不知怎么忐忑的厉害。
他再次决定去找温予柠。
谁知刚倒村落,看到的便是那人投河的场景。
初春的日子还透着股股寒气,那人一身简约的布衣,那一头被她放下的黑发随风飘荡,看起来是安静的决心赴死。
“温予柠!”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厉害,简清悠没过脑子的话下一瞬便直接脱口而出。
说出口时他自己都愣了瞬。
这种人明明死有余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潜意识不希望他死。
几日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
简清悠将这一切归根于他们那几日的相处。
可温予柠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想,舍得亦或不舍得,又关她什么事呢?
女人转过头,柔和的脸上挂起了安静的笑。
简清悠瞳孔一缩,他看清了温予柠的嘴型,她说“再见,简清悠”。
没有一丝犹豫,在那人落水的瞬间,另一道身影也快速跟着跳下了水。
再后来。
将温予柠救下后,温婉说那只是温予柠想取得自己的原谅,故意欲擒故纵。
简清悠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松了口气。
这人是爱着自己的,她没有想死,只不过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罢了。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温予柠的计谋罢了。
他想,温予柠就算被下旨和简俞白成婚又怎样?简俞白现在根本就不能主事,只要自己在大婚当日拦下温予柠,温予柠一定会感天动地的和自己走。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从落水那一日起,所有事都没有再和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发生。
心慌,恐惧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就像是某一种东西本该是自己的,可却当着自己的面悄悄溜走。
他抓的越紧,那东西流走的便越快。
温予柠大婚那日当众拒绝自己,甚至后来的每一次见面她也毫不客气的奚落自己。
简清悠不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潜意识在心里告诉他,温予柠本就应该只爱自己,只能永远顺着自己。
“够了!”
男人的怒吼猝然穿进耳里,温予柠勾着的唇放了下去,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
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简晞注意到旁边人的变化,以为她是在紧张。
温予柠一米六三的身高,而简晞则是比她高着整整三厘米,
她微微低头,对着那只可爱白皙的耳廓凑近:“别怕啊,本公主不是还在这儿吗?”
温予柠:……我谢谢你。
对比简晞和简清悠,温予柠最头疼的其实是简晞,这位二公主身上的自来熟是温予柠见过所有人中最自来熟的。
她可以接受别人对自己的避让冷漠,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察觉不到任何目的性的、突如其来的亲近。
……
温婉便是在这一声怒吼中彻底醒过神来的。
充斥在她世界里那些扭曲的光影,嘈杂的声音一步一步退散。
最终归为平静。
她刚刚怎么了?
这样想着,温婉也这样说了。
简清悠死死盯着温予柠,自然没来得及回答她。
最后还是简晞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温小姐觉得自己刚才怎么了?竟然碰瓷都碰到自己姐姐,当今三王妃的身上来了。你那抱得叫一个紧哟,本公主都差点拉不开人。”
温婉垂下眼,没有反驳。
她自己这一个月都很不正常,她知道的,她总是好几次想要追上温予柠。
“姐姐,二公主,”温婉这次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平日里的话里有话,几乎是认认真真的道歉,“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在这儿抱歉了。”
她又转头望向简清悠:“清哥哥,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失态了。”
温予柠挑眉,这个温婉还真是每次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虽然知道温芩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温予柠还是对着闹钟的人道:“温婉情绪不对,你最好查一查,是不是有什么披露的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
简清悠对上温婉湿漉漉的眸子时,他咬了咬牙。
这是温婉第一次没有如自己所想那样的回答,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死死的割裂,他没有搭理温婉的话。
看着温予柠那张记忆中的脸,他张了张口。
“温予柠,你赢了。”
“我可以满足你,我可以试着来喜欢你,但你要跟我三弟和离。”
温予柠:“?”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温婉却是平静的抬眼看着男人。
预料之中的愤怒、生气、委屈都没有,就只是这样平平静静的看着他。
就连温婉都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为何会这样,甚至是无所谓。
过了很久很久,温婉才明白。
她那一刻的心情不是无所谓,是轻松,带着解脱了的轻松。
简晞红唇扬起,笑得冰冷。
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会碰上这样一副有趣的场面。
光是想想恢复了往日冰冷的模样,温芩就越发期待那人的反应。
她这个弟弟,别的都看淡得很,碰上这种事还会一如既往的平淡么?
“简清悠,你如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说简俞白如果知道你这样威胁他老婆,还公然撬他墙角会怎么样?”
36.第 36 章
“………?”
温予柠嘴角一抽,在场的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这些人脑回路这么快了?
先是简清悠这个自带自恋光环脑子有问题的霸总哥,后面又来一个二公主。
一个莫名其妙的来说满足自己,另一个又莫名其妙扯到简俞白。
不等温予柠开口,简清悠便对着简晞和温予柠冷笑。
“简晞,有些事你和我作对就算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说话。”
“你不会以为简俞白智力下降了几岁,就会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子心动吧?”
男人薄唇嘲讽上扬,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透着丝丝嘲弄:“简晞,你和你怀中的人才认识了多久?据我所知,你们也就在河畔的花圃碰过一面,堂堂二公主什么时候会对一面之缘的人这么维护了?”
温予柠垂着眸,没有出声。
简清悠提的问题也正是她所在意的问题,没有人会对仅仅见了几面的人便散发好意,就算有,那也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简晞闻言面色一冷,“你跟踪我?”
“跟踪你?本王跟踪你这有什么好处?”简清悠道,“是父皇曾今下令,如果简俞白外出,那么便让我暗中派人跟守。”
温予柠眼眸微眯,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皇家间的皇子向来对于皇位明争暗斗,就算现在察觉不到简清悠和简俞白有什么举动,也不应该让简清悠监守才对。
【简雍很聪明。】
“?”
【关于这个问题,我猜你应该很好奇吧?】这次脑中响起的不再是女版的电子音,而是温芩自己原本的声音。
“你可以出现?”温予柠有些意外她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出声。
【这也是原书中的一个剧情点,你忘了吗?】
温予柠一愣,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来被自己忽略的剧情,原先感觉到温婉的不对劲也被推开。
…
原著里的这段剧情是温芩被认回家后温负不满意这个女儿,于是春日宴也只带了温婉一人。
可是偏偏却有人暗自安排了另一辆马车,将温芩也一起拉进了皇宫。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温婉。
温婉很聪明,她对这件事没有任何遮掩,大大方方的和温负承认了是自己安排的这件事。
她给温负和何意浓的解释是,温芩才是温家真正的女儿,她已经占着这个位置二十多年了,她不想再让温芩因为自己受委屈。
说完这些话她便打算直接离开。
何意浓一看她的举动,原本悬着的心立马放了下来。她原本还担心温婉会因为假千金的身份,对温芩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现在看来,这个女儿到底也是自己养在身边的孩子,又怎么会有那些肮脏的心思呢?
温负则是面色僵了又僵,但奈何这是皇宫城门,他不能失了态。
温婉现如今正是温家的颜面,让她突然离席是不可能的。至于温芩……
温家错养女儿,而自己的女儿遗落在外十余年这件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将温芩接回去更是不可能的。思虑过后,温负只得强颜欢笑将两个女儿带在自己身边。
温芩刚开始天真的以为父亲母亲是真的想带自己来皇宫,可在宫门那一刻,她才醒悟。
醒悟自己是多么的可笑,竟然天真的以为温负和何意浓会甘愿带自己出席。
后来,温家夫妇忙着带温婉和其他文武百官交谈,独独留下自己在角落不知所错。
场内其余人的视线纷纷扫了过来,或是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或是惊讶地望着她自己独身一人可怜的在角落。
那些嬉笑声和眼神未必是看向她的,又或者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往往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发无法忽视这些视线,越发如芒刺背。
温芩没有别人这么好的定力,但她依旧尽量维持着面上的表情。
她知道的,别人越是看着你,你就越不能暴露自己的丑态。
她必须装作视若无睹,必须装作没有察觉。
于是少女压着脖颈间的堵塞,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走出宴会。
整个御花园很大,春日宴摆餐的场地也不过是十分之一。
温芩只记得自己像个没有旅途终点的人,走了很远很远,直到真的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才停下。
她原本的打算是开宴再回去,可是温婉却找了过来。
不止如此,温婉直接泪流满面的给自己道歉,她说都是因为自己,温芩才会陡然离场。
温芩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当即便知道可能母亲和父亲也在她身后,所以她这才摆出这段表情。
谁来温芩都不在乎,她就是觉得这个妹妹有时候真的太过于杞人忧天。
她总喜欢通过某些事情证明,证明她自己得到了父亲母亲的宠爱,更证明自己才是温家名副其实的女儿,根本不受真假千金所影响。
温芩知道的,温婉本就在温家富养了十年有余,这个时候突然告诉她这一切都不应该属于她。
换作谁,都会因为这个变故而竖起城墙。
这一切,非要说对错,从不是谁的错。
错就错在出生时的那场意外。
温芩这个时候,都从未怪过温婉。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温婉:“温婉,你不用如此。”
温婉眼眶通红,却在温芩花落的瞬间划过一抹怨念。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前这个人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明明,明明这个时候她应该歇斯底里,应该怨恨自己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句责怪,又是一句轻飘飘的你不用如此,又是一句说教。
没看到这样的温芩时,温婉心底原本的愧疚就会被一种莫名的怨恨所取代。
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那道声音在告诉她,只要自己抢夺了温芩的一切,只要温芩死了,那么温家大小姐的位置就一直都只会是她的。
温芩自始至终都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贪图现在的一切。她想,这一切本来就不属于她,可老天却把这一切都给了她。
既然就连老天都站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就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上一世的温婉执念太重,她执着于温家的一切,更执着于太子妃之位。
本从一开始,温婉看上的是简俞白。两个皇子中,简清悠过于自负,而简俞白温润明事理,这样的人一旦为己用,那将是一大助力。
她试图说服温负去和简俞白合作,哪知简俞白直接毫不留情拒绝,甚至对温负直言莫要再想歪门邪道。
这种人,如果不在自己阵营,那就只会后患无穷。所以温婉当即便和简清悠合作,并暗中和温负对简俞白下了暴毙的毒。
只是不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那毒竟然没能要简俞白的命,只是让他智力下降。
不过这样也好,她自始至终都不想背上人命,更何况还是一条皇室的命。
她想无论是谁都好,总之只要自己爬上太子妃之位就好。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不知到底是哪出了意外,竟然冒出了个温芩。
计划因为她的出现遭到了阻碍,温婉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向上爬。
简清悠因为温芩开始对自己有了隔阂,甚至隐隐中有了和自己撇开干系的打算。
温婉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简清悠的信任,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到手的肉分开。
于是她鬼迷心窍听从了心底的那道声音,下意识里觉得,只要听从了那道声音,她便可以继续顺顺利利的下去。
那时候的温婉并没有发现,自己原本只是赶走温芩的念头已经被心底那道声音覆盖,原本只是利用简清悠的心思也被转化为了爱他,喜欢他。
于是,她暗中派人调查了温芩在乡下生活的轨迹,从小到大,没有一点纰漏。
也是在这当中她才得知温芩和简清悠到底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简清悠被温芩所救一事被简清悠瞒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纰漏。
他为什么隐瞒,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上还有温家吗?他不想失去温家的助力,同时又不想伤害温芩。
整整三个月,不是三日。怪不得简清悠消失了一段时间,怪不得他总是下意识去看温芩。
可是凭什么呢?温家就算了,现在就连简清悠的向着温芩。自己数十年同他一起长大的光阴,却远远比不上那三个月。
想到这儿,温婉咬牙便直直跪了下去:“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一道冷硬的声音便压了过来。
那道身影很快便将温婉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带揽到了自己怀里:“温芩!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来人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眼中带着愠怒,目光寒凉的仿佛在看死人。
温芩身子一僵。
不论是谁来都没事,但如果是简清悠就不同了。
在乡下的十多年来,只有捡到她的老爷爷在自己身边。
没有话本里的温馨剧情,那些村民因为因为自己是被捡到的,因为身份不明,常常视她为扫把星。
古代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没有哪家人会将孩子随意丢弃,因为就算是女子,长大后也能卖个好价钱。
能丢弃的要不就是生来便被视为不详,要不就是身带疾病。
温芩自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于是在还有些早的年纪里,她便知道了那些人的恶意。
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自己被父母抛弃,就变成了是自己的错。明明就算有错,也应该是将她丢弃的父母的错啊。
往往在这个时候,爷爷便会来告诉她。
“我们芩芩明明是小福星才对。”
“这个世道有黑有白,但人心永远不会是黑的。你看,那些村民本来妄下定论是不对的,但往另一处想,他们也不过是出于自保,才会选择远离芩芩。”
“所以芩芩更要好好长大,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并没有他们所说的疾病。”
“至于父母,他们是赋予你生命的人,就算做了什么我们也不该就此错怪他们,知道吗芩芩?”
“………”
老人的思念很传统,温芩知道的,但她也知道老人说的对。
于是,就算不接受她也选择乖乖听话。
长此以往,温芩的性子便被养成了什么情绪都闷在肚子里,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抗。
直到那日她和爷爷去山脚采药材,在小溪边发现了满身是血的男人。
温芩在乡下生活了十余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一幕。
在她惊呼声响起的同时,那满身是血的昏迷中的男人便将他手中的玉佩递给了自己。
“救,救救我……只要救了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男人没有睁眼,甚至说话都是有气无力,不仔细听都也听不见。
老者盯着温芩手中的份镶了金边的玉佩,当即便决定和温芩将人救回家。
—
男人醒来后是第二天。
将他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温芩才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俊脸。
那人骨相优渥,线条流畅棱角分明,薄长的眼睑微微上挑,眉目间皆是凌冽强势的压迫感。
“是你救的本,”话说一半,男人又是一转:“救的我?”
温芩被他声音喊回了神,却又立刻将眼神压了回去,轻点下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面前的少女低着头,漏出了纤细白得泛光的脖颈,一身不合身的粗布麻衣显得她更加羸弱。
与只相反的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灰扑扑的,不过好在五官秀丽,尤其是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
简清悠素来有洁癖,可这次对面前的女孩却并没有厌恶。
见点头又摇头,他皱眉开口:“什么意思?”
温芩仍然低着头,仿佛这样便可以避开那人的视线:“我叫温芩,是,是爷爷和我一起救的你。”
“爷爷?”
温芩连忙站起身,指向门口:“对,爷爷现在就在院子里给你烧药呢。”
话落的瞬间,院外老人的声音也一道响起。
“你们是谁?!”
院外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全身是血的男子?”
老者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找谁,他故作古怪的抬眼,随后拜了拜手中的草扇:“什么带血的男子?这里只有我这个老头和我孙女,去去去,别打扰了我孙女休息。”
对面人显然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你这是在煮药吧?什么人还需要煮药?”
………
后面的话简清悠没有再听,他暗道不好,自己的伤势还并未好齐,这个时候追过来的只可能是之前追杀他的那群人。
自己私自外出一事,除了身边的人知晓,从未告知过其他人,所以这波杀手是谁的人不难猜。
他第一猜想便是简俞白,可是简俞白早已被温家人下了毒,不可能是他出手。
那到底是谁?
来不及多想,外面人的脚步声便已经传了进来。
温芩想起面前人初见时满身的血,几乎是下意识便转身准备出门:“那人一定是来找你的,你快点从后门走,我先出去拖延时间。”
简清悠冷笑,抓住了温芩的手腕:“怕什么,一个人而已,本王虽然受伤了,但也还没到需要别人保护的地步。”
话落,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你好好在里面待着,别给我添乱。”
………
温芩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她自然不会上去和那人硬刚硬。
于是,她连忙将窗台的纸窗戳了个洞,屏息凝神看着院内。
外面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明显就是冲着简清悠的命来的。
黑衣人的武功并不低,和负了伤的简清悠缠在一起,正是打得难舍难分。
“砰——”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简清悠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跌落在地。
温芩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简清悠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清脆的“咖嚓”声。
身侧的伤口早已被扯开,他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瓣也染上了艳丽的红,嘴角的血丝顺着流下。
这人的身手,绝不是普通杀手这么简单。
简清悠眯眼:“你是谁的人?”
蒙面人垂眼,毫不留情的举剑刺下:“恕在下无可奉告!”
“噗嗤——”
长剑刺入胸口,血液喷溅。
在窗口的的少女瞳孔骤然一缩,全身血液倒流冷却。
“啊———爷爷!!!”
原本应该刺入地上男人的剑,此时被老者猛地以身为阻,挡在了男人身前。
长剑穿透了老者的心口,老人的血液喷溅在了身//下人的脸上。
温芩此刻早已经不在乎什么外面的什么蒙面人了,她近乎是强撑着发软的身子跑出屋内。
耳边是刮过的风声,在下台阶时她踏空了一节,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她却仿佛没有察觉膝盖的疼痛,只是继续麻木的爬起来,继续跑过去。
“爷爷!!”
紧赶慢赶,她却仍旧没有赶上见老者的最后一面。
简清悠难得也被这一幕给一僵。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老者最后留下的话。
他说:“我老了,本来也就活不久了……你要……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对芩芩。”
怀中的尸体已经僵硬,渐渐发冷。
可温芩却恍若未觉,她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着老人嘴边流出的血,“爷爷,你不要吓我,你明明说过要陪芩芩一辈子的。”
“……”
对面的蒙面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一愣,他没想这次刺杀竟然杀错了人。
主人只是让他来取简清悠的命,还没有让他沾上无辜人的血。
原本想着只是个老头子,他只要威胁一下,这种活不长的老东西一定不敢往外说出口。
结果现在却真的跑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蒙面人手中的剑紧了紧,对着简清悠留下一句“算你走运”,便直接飞身离开。
—
自那日起,简清悠出于愧疚便推迟了原本离开的时间,并吩咐手下人对外宣称是自己外出办事。
实则一直陪在温芩身边,和她处理完了老者的后事。
老者一去世,原本村中觊觎温芩的人便纷纷找上门来。
温芩性子软弱,他们丝毫不担心温芩到时候会做什么,结果敲开门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穿着明显不便宜,就连气质都和他们截然不同。
其中一个人开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丫头家?”
简清悠打量了一遍门口光着膀子,将近四五个男人。
同是男人,他自然清楚面前的人是来做什么,当即便冷下脸:“滚。”
“嘿,小子你给老子放尊重点。”另一个壮实的男人站上前面来,“这小娘子我们一早便看上了,你给我往后排队。”
“老子?”简清悠冷笑,下意识开口,“云池。”
喊出“云池”二字时,他这才想起这人早就因为简俞白那侍卫一事被处理了。
简清悠轻“啧”,如果不是因为简俞白,自己也不会失去一个左膀。
不过简俞白也已经被温家给暗算了,他也就不再和他的好弟弟计较了。
“云意,”简清悠随意又吐出了一个字,随后将门给关上,“把他们都给本王处理了。”
竹门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闭合,几个男人当即准备冲上前,结果下一刻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
“你们——”
五六个男人脖颈一凉,他们近乎是下意识抬手捂住,可没有用,血液依旧止不住的往外冒。
“竟然敢杀人………”
话还没说完,几人便直直倒地。
眼球白翻,死不瞑目。
云意冷脸垂眸,看着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
这些人可真是活腻了,什么人都敢往上凑。
他面色无常的摆了个手势,对隐秘在暗处的其他侍卫道:“把这些清理干净。”
—
外面的动静很小,但温芩还是听清了那五个六个人倒地的声音。
她面色泛白:“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简清悠见她那个样子,不禁嗤笑:“如你所想的那样。”
温芩不可置信:“你作为大皇子,竟然杀人?!”
“怎么?你还要为他们求情?”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温芩摇头,当即便想要站起身,“你不应该杀他们。”
简清悠面色依旧,“他们什么都没做?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可就是真来不及了。”
温芩不是不通人事,她自然知道这个时辰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但爷爷自小的教诲仍在,“那你也不应该杀他们,况且,你作为大皇子更不应该……”
“你现在是想要教训本王?”简清悠直接不耐烦打断她的话,“这些人都是最有应得,如若你一直这样,你也只会一直被他们欺负。”
简清悠杀人的次数不少,每次在京中为温婉出头时温婉都会亮着眼对自己感谢。
可这温芩倒好,不感谢自己就算了,还上赶着来责怪自己。
要不是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真的有人比婉婉性子还软弱,要不是为了那个老者的遗言和救命之恩,他是万万不可能留下的。
他冷下脸,当即便甩袖离开:“你好好想想,本王只可能在你身边一段时间,过几个月便会离开。”
“到时候,如果你要找我,便带着玉佩到京城来,我自会派人帮你。”
直到男人的身影远去,温芩仍旧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过于软弱,可是就算不论性格简清悠的做法还是太过于凶残。
那些都是一条条人命,怎么到了他们那里就是挥挥手的事了呢。
温芩不会和他苟同,但几日的相处下来,在和简清悠强势的对比下,她知道自己也的确不能这样下去。
她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她不能让爷爷在天之灵还不能安息。
至于简清悠口中的去找他,温芩想这一别应该就是永远才对。
两个身份不对等的人,应该及时止损才对。
—
“温芩!本王在跟你说话!”
温芩被他的怒吼声骤然回神,她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
乡间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简清悠性格强势,但到底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除了爷爷,这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入了京城后,温芩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
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所幸自己还没有彻底爱上简清悠,还能及时止损。
但温芩却发现自己总是能时不时便碰上简清悠,甚至面对他是心脏仿佛不停话般剧烈跳动,可明明自己不想喜欢他了啊。
再比如现在,她心口的苦涩压着自己,就连喉间都是酸涩感。
温芩强压住这股莫名的情绪,强撑视若无睹:“大王爷误会了,臣女从未对妹妹做过什么?”
可是温芩越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就仿佛是对简清悠有什么。
温婉眼底划过了然,随后又再次小声哽咽起来,“清哥哥,姐,姐姐她什么都没有做。是我,是我自己想来跟她道歉的。”
简清悠皱眉,低头望向怀里的人:“你来道什么歉?”
“都是因为我……姐姐好不容易归家,我原本想着让姐姐来参加此次春日宴,可是却都被我搞砸了,姐姐也因为我提前离场………”
短短时间内,简清悠已经见识过了温芩无数次这种无理取闹的举动,
“婉婉什么都没做错,错的另有其人。”男人前半段话是温芩从未听过的柔软,随后那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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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习以为常的冷声道:“温芩,本王劝你不要再无理取闹,给婉婉道歉。”
温婉被他的结论气笑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人强势成性,可现在就这样要自己道歉。
“那敢问王爷,我做错了什么,又凭什么道歉,难道就因为我个人原因离席就要道歉吗?”
“温芩!婉婉也是好意,你如今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冷嘲,“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进春日宴,又有什么资格提前离场?”
温芩因为她的话面色一白,这下心脏是真的因为他的话一窒。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明明自己救他时不是这样的,明明………
明明什么,她想不出来了。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好像是真的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就凭我是温家的真千金。”
“呵,”简清悠冷笑,“什么真真假假,我看这才是你的真目的吧?”
“王爷,婉婉,温芩?”
何意浓见温婉来找温芩,结果却迟迟没有回来,只好自己动身来找两个女儿,结果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
简清悠冷眼扫过下意识站到温芩身边的何意浓,轻哂:“温夫人,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何意浓皱眉,看向温芩:“芩儿,这是怎么了?”
温芩本意并不是闹事,但面前的这幅场面,不出声的不可能的了。
她张了张口:“娘,我……”
不等她说完,简清悠便再一次出声打断:“温夫人可知,您这位亲生女儿,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对妹妹随意打压?”
他说着,甚至刻意咬重了女儿二字。
何意浓连忙拉着温芩跪下:“王爷,是臣妇教女无方,我替温芩道歉。”
温芩皱眉,“娘,我真的……”
没做什么还没说出口,温婉便退出了简清悠的怀抱,俯身将两人扶了起来,“母亲,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温婉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她泪眼婆娑转身看向简清悠:“清哥哥,我姐姐只是无心之举,她不是故意的,我原谅她了。”
简清悠无奈摸了摸温婉的头:“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随后,简清悠又看向何意浓:“虽说这是温家家事,本王实在是不适合插手,但我还是希望温夫人能给本王一个保证。”
何意浓连忙应下:“王爷您说。”
“本王希望婉婉日后再府中不要受任何委屈,其前如何,现在亦要如何。”
何意浓抓着袖口的手一紧,她听出了简清悠的言外之意,但她仍旧抱着侥幸心理,故作不懂:“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两个女儿都是我的心头肉,一个是我养了二十余年的,一个是我生出来的,我们自然会公平对待。”
“温夫人貌似没有听懂我的话。”简清悠直接戳破了自己的意思,“的意思是,希望温家依旧只有一个女儿,至于另一个………你们就随便看着办吧。”
这就相当于对外不承认温芩这个亲生女儿。
何意浓面色煞白,这个人是其他人她都可以答应,可是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是在外吃苦吃了十余年的女儿啊………
见何意浓久久不应声,简清悠开口道:“温夫人可是对本王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何意浓颤抖的太过于明显,温芩伸手扶住自己的母亲,抬眼望向简清悠,恍若在望一个陌生人。
“大皇子,当真就要这样对臣女赶尽杀绝吗?”
“呵,这就是赶尽杀绝了?”
眼看简清悠要招手唤人,温婉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原本想要温芩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念头又瞬间灰飞烟灭,她不想要见血的,温芩只是阻碍了自己的路而已,只要将她踢开就好,还不至于让她丧命。
温婉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因为自己占了她位置二十余年的歉意,又或许是因为前几次装模作样的心虚。
总之,她下意识便那样做了。
温芩抱住简清悠的手臂:“清哥哥,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姐姐的。”
简清悠原本唤人的动作被阻拦,他皱眉,原本就因为温芩那个恍若陌生人的眼神心烦,现在就更加烦躁了。
只是在抽出手的瞬间,触及温婉湿润的眸子,他又停了下来。
“今日婉婉为你求情就算了。”简清悠道:“但本王希望温家能做出回应。”
………
后来的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在春日宴上,有人特意点名指姓了温芩对诗。
春日宴本就是各家名门贵女招现才华的时候,跳舞对诗等等都近乎成了默认的活动。
因为大家都知道,平常自己本就没有露面的机会,只有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表现自己,才有可能会为自己谋划一个好的婚约。
运气好的,甚至可能会成为皇子妃。
温芩在乡下哪里学过诗赋歌词,就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所幸,温婉站了出来,替她完成了对诗。
原本以为此事就这样完了,可谁料,温负却再次站了出来。
他直言温芩不懂规矩,善妒,心机深沉,甚至不守妇道勾引男人………温家会和她断绝一切血缘关系。
但出于父亲的职责,他将允许温芩以府中下人的身份生活在府里,他会养她到出嫁,到那时温芩便和温家一刀两断。
短短几个词,但在古代来说,就是这样几个词将温芩变到了尘埃里。
她想过父亲会和自己解除关系,甚至想过父亲会将自己赶出门,却唯独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也是在这一刻,温芩才明白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曾今温婉无数次争宠后得意的面容在自己面前都仿佛千针百孔,但现在温芩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别人眼里的没有意义,下一步应该是失望,但在温芩这里没有意义就是真的没有意义。
她对温家从来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想要自己的父母而已,想要自己父母的爱而已。
所以当温婉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示她才是温家真正女儿时,她也觉得这一切没什么意义了。
她想,温婉代替自己陪伴在了父亲母亲身边十余年,她接受了十余年来的高等教育。
这样的少女,称她为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所以温芩觉得温家女儿的身份在她身上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样的人她足够优秀啊。
温婉有缺点吗?
温芩想有的,她自负且小心眼,就拿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耍小心机。可那些小心机也不过是展示了她自己的身份和得到了温负和何意浓的爱。
温芩到这里都能理解,温婉不过是安全感不足罢了,所以才每次有什么东西都要来自己面前炫耀般展示。
她想,自己作为姐姐应该体谅。她想,自己应该快快努力,赶上温婉的步伐才对。
至于父亲………
父亲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家族昌盛而已,毕竟对方可是简清悠,当今大皇子。
—
温予柠听温芩描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当时——”
【我当时的举动和想法是不是很诡异。】
温予柠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自己,到也没说谎,如实道:“诡异说不上,就是有些矛盾。”
温芩知道她这是已经明白了,但还是开口解释:“对,除了我自己的意识,我身体里有一种意识在控制自己。”
“是剧情,对吗?”
温予柠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又想到了温婉方才不对劲儿的举动。
按道理来说,温芩方才应该按照原故事线陷害自己,随后引得温家和自己断绝关系,可是她刚刚那状态明显不是陷害。
【对,剧情的控制是平均分到每一个人身上的。这份话本里的主要剧情主要就是围绕着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展开。】
【如果要说剧情控制的对象强度,那么从高到低排序就是,女主,恶毒女配,男主。】
【这本书的男主是主要的载体也不为过,所以剧情近乎是不会对他加以控制的,它控制的大多都是需要围绕在男主身边的人。】
剧情控制着书中人的思想,温予柠近乎下意识便开口:“那简俞白………”
温芩轻笑,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似是怕被她误会,温予柠下一秒便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受剧情影响,不然之后就有点难掌控了。”
【不知道。】温芩回答的干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让你选择简清悠的原因,因为简清悠是除了简晞外,我唯一确定不受剧情影响,并且剧情容忍度最高的人。】
“不知道?”温予柠眯眼,“为什么会是不确定?”
【如你所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这个世界是为我而生。所以就算我自杀,非但死不了反而还成为了书中一抹其他的存在。】
“其他的存在?”
【你可以将之理解为,我可以看见书中所有人的生命轨迹,也就是他们要走的剧情。】
【但在这当中,我却看不透简俞白和简晞的人生轨迹。】
【简晞是因为这本书里给她的设定本就是随心所欲,所以她自然是少数不受剧情控制的角色。但简俞白……我暂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吗?”温予柠挑眉,眼底有些兴奋和好奇,“看来他还真是有点特殊呢。”
温芩默默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选择闭嘴。
“那温婉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有人意识觉醒吗?】
温予柠的确怀疑过这个可能,但当初温芩说的不是………
【所以我当初就说你太过于执着。】
【你之前认定了那两抹意识是我和你,但其实并不是,这点我没有骗你。】
【我之前一直在寻找那抹意识是谁,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了,那抹意识就是温婉。】
【但是温婉的而另一个意识究竟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这一点我并不清楚。】
温予柠眼皮微跳:“你是说,温婉现在不止有意识觉醒,还有另一段意识?”
【对。】
温予柠:“………”
这和她看到的穿书不同,她看到的穿书不是这样的!
交代的大概就是这些事情,于是温芩继续之前的话题,【至于为什么说简雍聪明。】
【简雍心思紧密,如果他下决心做了某件事,那么一定就有他的原因。】
【皇子争斗一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现在简俞白痴傻,可能自己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简雍这样做,不只是保护了简俞白,更是维持着皇子间的和谐。】
温予柠被她的说法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温芩没有管她的反应,只是就这样尽职尽责的解释:【如果简俞白出了意外,那么第一个可以对象就是简清悠,这样的话,你觉得简清悠还怎么争夺太子之位?】
37.第 37 章
正当简晞和简清悠各执所见时,简俞白走了过来,他微微对简清悠颔首:“大哥。”
随后那抹白色身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了温予柠身边:“姐姐,你没事吧?”
温予柠见人过来,头愈发疼了。
这一个二个的,皇家子嗣都过来了,如果真起了什么争执,那么自己的这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见简俞白戒备的眼神看向自己,简晞当即便不同意了:“简俞白,你那什么眼神?”
她说着又将手搭上温予柠的肩膀:“你作为小美人的丈夫,竟然不陪着小美人,你知不知道某些人已经忌惮上了?”
简俞白虽然不喜欢简晞那自来熟的举动,尤其是那只不安分的手还放在温予柠肩上。
但见温予柠没有抵触的情绪,他也就没有出声,转而乖乖的看向温予柠:“刚刚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温予柠:“…………”
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下一瞬,简晞像是怕火烧的不够旺,又往里添了一把火。
“不是,简俞白,你怎么能这样问人姑娘呢?”
“你得要婉转你知道吗?”话说到一半,她又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智商还没有那么高。”
简俞白:“………”
他没有和简晞争执,反而就这样静静的在等着她的后话。
“其实呀,也不是什么大事——”简晞就这样拖着尾音,但就是不说出口。
“晞禾。”简俞白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但简晞却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
凶什么凶,才好一点就来凶她,简晞没好气的在心底怨念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急。”简晞方才搭在温予柠肩膀上的手,大度的开口,“其实就是某些人说你和柠妹妹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并且扬言只要柠妹妹和你和离,他就可以满足她,是这爱上她~”
说着,简晞有意无意的瞟向简清悠。
温婉张了张口,她下意识便要为身边人反驳,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这些话都是心底那个莫名的声音告诉她的,可现在她偏偏不想如那抹意识所愿,她不想说那些话。
包括方才,自己想到简清悠杀温芩的场面。
她想,她应该是害怕的,她素来惜命,怎么会不怕这样的人呢?
可就是这样,自己一遍又一遍听着心底那个声音,不断的接近简清悠。
这真的就是爱吗?就是爱一个人,吗?
温婉不知道。
她明白自己喜欢简清悠,但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他的爱和占有欲越来越大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相比较于情爱,温婉更在意的应该是权利本身才对。
简俞白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智力,只是一些记忆还没有恢复。
听见这话,他心底陡然一紧,但还是看向温予柠:“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简俞白的反应,简清悠终于插//进了话:“俞白,大哥也是为你好。”
原本以为简俞白会开口询问,但却见男人抬头,用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口吻冷漠道:“大哥,你能先不要说话吗,我只想要听姐姐亲口和我说。”
温予柠一愣,她没想到简俞白竟然会反驳简清悠,更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反之简晞就截然不同了,她挑眉轻笑,饶有兴趣的看向勉强维持着镇定的简俞白。
这人真的没有恢复吗?
这个样子是没恢复前的样子,那恢复后得骗得温小美人团团转啊。
啧,简晞心下叹息。
早知道会有这样有趣的一幕,她当初就应该直接去三王府报道串门,这不比自己府上那些豆芽菜般的男人好看?
不过不急,这一趟之后,自己大可以大饱眼福。
想到这儿,简晞脸上终于挂上了满足的笑意。
她迈步略过简清悠,随后更是顺手便将温婉拉着离开:“你们接下来应该挺忙的,我就先带着温小姐走喽,宴席见~”
“希望你们不要迟到哦~”
待走出了三人的视线,简晞这才从松开手,随后嫌弃的拍了下手掌:“好了,温小姐应该也不想待在那种地方吧………”要是让本公主知道了你又去打扰他们,那可就别怪本公主无情了。
后半段准备的说辞还没有说出来,温婉便已经乖顺的福了下身:“谢二公主。”
简晞一愣,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真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不过………想了想方才她扑在温予柠身前的样子,她眯了眯眼。
真是不爽啊,小美女都还没抱过自己呢。
“你下去吧。”这样想着她也就摆了下手,脸上也带上了些许不掩饰的不爽,“应该不用宫人来给你带路吧?”
“谢过二公主好意,婉婉知道宴席的路的。”
……
温婉走后没多久,一个身着明黄色服饰,偏圆脸的小丫头抱着一筐鲜红色的草莓跑了过来。
“公主,您刚才去哪了,还有那个温家小姐怎么也和您在一起了?”
简晞随意的往身后的大树背后一靠,随后捻起一个草莓便咬了口尖尖,便将其余部分顺手丢进了一旁的铁桶。
“哦,看见我的弟弟和弟妹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看美色。至于温婉嘛,只是不想让她打扰小美人而已。”
小丫又心疼的看了眼那果肉多多的草莓屁股,有些肉疼,“公主,您这挑剔的毛病又犯了,要是让江世子知道,肯定要念叨您了。”
“诶,好主意啊!”
“?”
简晞眼前一亮,随后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草莓尖尖。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将屁股那一部分丢进铁桶,而是又将它放回了盛着草莓的篮子里。
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小丫鬟不解的眨了眨眼:“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简晞指了指自己脚下的路。
“想要进御花园,这条路就是必经之路,你当本公主在这里检验官员呢。”
“哦!”小丫鬟恍然大悟,“您是在等江世子!”
简晞奖励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真聪明。”
丫鬟却仍旧不解,等江世子,和草莓有什么关系呢?
下一秒,那人便回答了她:“这些草莓头,自然是留给江世子啦~”
小丫鬟知道简晞这是又要耍无赖了,只得习以为常的无奈摇头。
敢这样公然欺负国公府长子的人,除了他们家公主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人。
她有些迟疑道:“可是世子那个身体状况,真的会来吗?”
简晞无所谓的吃了口草莓,随后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反正闲着也是被母后念叨,刚好在这儿躲个清静。”
一主一仆就这样有问有答,直达小丫鬟看见间隙从裙摆漏出的又白又细的长腿。
小丫鬟面色一红,慌忙上前拉了拉她的裙摆:“公主,您是不是又偷偷把我给您的亵裤给丢了?!”
“急什么?没人敢看,要是有人看,本公主就挖了他的眼睛。”简晞丝毫不见心虚,迎着暖洋洋的阳光打了个哈欠,“穿什么亵裤,大好的天气,闷着怪难受的。”
—
这头,温予柠原本是打算再逗一逗简俞白的,但奈何还有一个外人在。
所以她只得收了逗弄的心思。
轻柔的牵起简俞白的手,下一秒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人的手什么回事?
那些小说剧情里,不是最喜欢描述男主的手多暖和暖和吗?怎么到了简俞白的手这里就这么冷,像个冰碴子一样。
她不禁皱眉:“你手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俞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以为温予柠是在躲避自己,于是又一次执着道:“姐姐,我想知道答案。”
少年轮廓流畅,五官依旧是美得没有任何攻击系,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眸子。
仿若下过雨后的春天,温润又清冷,长长的睫毛随之拓下,在光下投射出一片阴翳。
温予柠就是这样直直撞进男人湿润的眸子里。
温予柠:“?”
哭了?还是被吓得?被吓得手冷,不至于吧?
没想到这人的性子这么脆弱,温予柠连忙道:“姐姐是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了。”少年眼睫一颤,漆黑的眸子已经漫上一层水雾,他却仍旧固执的眨了眨眼,像是这样,就能把眸子里的泪水逼回去。
温予柠在他抽出手的瞬间,便紧紧握住了简俞白的手。
她现在确定了,这人的所有反应,真的是因为自己。
说不心虚是假的,毕竟就这样去欺骗一个天真的傻孩子,好像真的有点欺负人了。
但既然已经做了计划,那她就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她一定要让简俞白爱上自己。
反正爱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兴头一过,爱不爱的一点也不重要。
嗯,之后的温予柠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人生哲理彻底掉进了简俞白的坑里。
“俞俞是不是又忘了姐姐说的话,姐姐不是说过吗?”她叹了口气,“我只喜欢你,永远都只会喜欢简俞白。”
简俞白眨眼,原本低垂着的眸子一弯,“姐姐,真的吗?”
温予柠看着面前人,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曾经就过的流浪狗。
伤心沮丧时那双耳朵便恹恹的耸拉着,开心时那双耳朵便立马竖了起来,而简俞白此时的脑袋上就仿佛也有一双隐形的狗耳朵。
温予柠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答应,“嗯。”
这次不需要多说,简俞白便挡在了温予柠身前,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也漏出了从所未有的冷意:“大哥,你也听见了,温予柠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被人晾了面子,简清悠咬牙死死看着温予柠,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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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俞白,我是为你好,你身后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满口谎言,将人玩弄于鼓掌。”
温予柠实在是被他的话给弄烦了,刚准备说些他们这里的人听不懂的词汇,结果下一秒便听见简俞白清冷的声音道:“大哥,父皇曾经说过,他希望我们一家人和睦相处,而不是随意便对另一个人恶语相向。”
简清悠不可置信,他冷下脸:“简俞白,你这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翻脸?”
曾今简俞白从没有为谁说过话,更没有公然为了谁翻脸,甚至就算有人说他自己的不好,他也只会一笑而过。
可现在,简俞白却因为温予柠这个女人对自己冷脸,甚至不惜得罪自己!
简俞白皱眉,却不见丝毫退步:“大哥,温予柠是我的妻子,是当朝三王妃,也是你的弟妹,不是这个女人。”
简清悠冷笑,他觉得简俞白这就是被人给迷惑了眼:“简俞白,你现在不清醒,大哥不和你多计较。但是这个女人你必须和她和离。”
“大哥给我个理由,为什么?”
温予柠扬唇,这就是自己当初选择眼前人的原因。
他很聪明,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还能冷静的问为什么,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开骂了。
“我…………”
简清悠一哽。
是啊,理由什么理由。
明明满脑的场面一闪而过,可简清悠却不知说说什么。
最终只得生硬的开口:“就凭,就凭她装作我的救命恩人,就凭她三番两次陷害婉婉。”
“证据呢?大哥有证据吗?”
“还需要什么证据?我的玉佩明明是拿给了就我的人,可最后却出现在婉婉手中,你说是为什么?至于后者,温婉就是证据。”
简俞白被他的这一套理论给逗笑了,“那温予柠若是方才和我说你上手打了她,是不是大哥机智真的打了她,毕竟温予柠就是最好的证人。”
简清悠:“…………”
“至于大哥玉佩一事,我觉得大哥应该更清楚是谁救了你,何必执着于一个玉佩。”
简俞白黑眸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叫人直抵人心。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某样东西,都有可能会被人偷拿。”
简清悠捏拳:“简清悠!你说话放尊重点!婉婉不会偷拿东西!”
“我都还没说是谁,是什么东西呢大哥。”简俞白薄唇微启,“不过大哥既然明白了被冤枉有多不尊重人,那就请你跟温予柠道歉。”
短短几句话,直接把简清悠从教育温予柠定义到了不尊重弟妹一说。
温予柠知道简俞白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让简清悠道歉或许很解气,但他该道歉的对象不是自己,他欠温芩的又何止一个道歉。
此时简清悠已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可是要他给温予柠道歉,这更不可能。
就在发绞尽脑汁想借口时,温予柠出声了:“你不用给我道歉。”
温予柠一说话,在场的两个男人一愣。
一个眼底浮现“果然如此”,一个垂下眼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不等两人中谁先开口,温予柠又继续道:“你的道歉不应该对我,而是我的师姐和已经死去的爷爷。”
“其次,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
温予柠拉过简俞白的手,两人就这样明晃晃的在简清悠面前牵着手。
“关于大哥你,我从未喜欢过一点,不论是过去现在现在亦或者将来,我都不会对你动心。”
“虽然不清楚您为什么总是误会我喜欢你,或是对你有好感。如果是因为那三个月那我也道歉,我始终认为那三个月是您是所应当的,毕竟我爷爷为了你而死,这三个月就当为他守节吧。”
“如果因为那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让您误会,那我替我师姐抱歉。她只不过当你是朋友的陪伴,所以有时候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就多了些关心,却没想到会被人误会至此。”
温予柠面色微冷,却依旧条理清晰的在和他挑明关系。
“最后一点,您说的和离,我这辈子都不会和简俞白和离。”
“至于您的爱,我更是承担不起。”
随着女人没说一个字,简清悠心便重重跳一次。
不可能的,明明温予应该爱自己才对,她明明应该只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温予柠嘲弄的看着简清悠变了的面色,毫不在意。
这种男人,不,应该说虐文里自以为是的男主,他总是清楚的仗着女主的爱为所欲为,等到女主不爱了,他却又觉得自己其实是爱对方的。
多可笑,什么爱对方。
只不过是心安理得的受着两个女人的追捧,一个真心实意的女人,和一个雌竞的女人,他就这样看着两个女人争风吃醋。
仿佛这样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自己多么优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