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毒妃她冠绝九州了季云素裴无蘅全文免费阅读在线小说》 第1章 美男,你被我征用了! 帅哥,这种事情疼的是我,费劲费力的也是我。” “你又不疼不费力,就负责哼哼,有啥好不乐意的?” 季云素撑着肥硕臃肿的身体,把心一横,这时候,对着清俊谪仙男人,徐徐而下。 “嘶——” 顿时,季云素倒抽了一口凉气! 季云素那张因为身体慢性中毒,而导致肿胀的脸庞上,秀气的眉毛紧紧拧成了麻花。 在男人那愤怒的吃人目光注视下,艰难又笨拙地做着“解毒”运动。 为了缓解自己打劫美男色相的尴尬,季云素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昨天自己刚穿来的场景。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床边有一个装扮朴素却不失韵味的温柔妇人和一个面黄肌瘦的小正太,在抹眼泪。 看到她醒过来,美丽妇人和小正太就连忙扑过来,对她嘘寒问暖,各种关切。 季云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至亲,从小孤苦伶仃。 虽然,她一出生就拥有华夏第一医武世家唯一传承人的尊贵地位。 十岁就凭一手银针绝技,打遍天下无敌手,无论医学造诣还是武学水平,都远播华夏内外。 活死人,肉白骨,统统不在话下。 但即便在事业上取得了辉煌成就,但季云素依旧是孤身一人,无论多少鲜花和掌声,都无人与她分享。 季云素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在得知这个美妇人是她的娘亲,面黄肌瘦小正太是她弟弟的时候,季云素只觉得庆幸,老天待她不薄。 重活一世,她不仅有娘亲,还有弟弟。 虽然开局不利,身中慢性毒导致全身浮肿丑陋,但凭着她的医术,祛除毒素,只是时间的问题。 本来,季云素倒也不急于一时祛除身体内积累下来的慢性毒素。 但在她娘亲柳氏扶她起身的时候,季云素不经意触碰到柳氏的脉象,发现柳氏竟然也中了毒。 而自己的可爱小正太弟弟,那面黄肌瘦的不正常脸色,也并非营养不良所致,也是慢性中毒引起。 这不由让季云素心惊! 一家三口同时慢性中毒,这种毒素只会让人日益虚弱憔悴,最后呈现出如同被病痛长期折磨而死的假象。 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们母子三人! 而原主毒发比柳氏和弟弟早,应该是原主体质特殊的缘故,使得她的中毒症状,显现得最为明显严重。 全身浮肿,肉眼看去就如同一头两百多斤两的母猪,甚至连带着容貌,也变得丑陋不堪。 事出紧急,季云素暂时也顾不上去深究到底是谁,如此心肠歹毒,处心积虑,要置他们一家三口于死地。 所以,草草休整了一个晚上后,今天一大早,她就拖着浮肿笨重的身体,进山采集药材。 可谁成想,人笨重,动作就不灵活,结果采药的时候,一不小心误触了金子花,中了金子花毒。 而这金子花,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作情花。 它拥有艳丽的外表,极强的生命力,那夺目的红色,就如同情人之间炙热燃烧的爱意,因此而得名。 只不过,情花虽美,但它的茎叶带刺有毒,若被刺中,便会意乱情迷。 本来,凭着季云素的医术,完全可以给自己配解药解毒。 但是,她体内本来就有别的毒素,这情花毒素进入身体后,她当下就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整个五脏六腑,就仿佛油煎火烹似得。 季云素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赶紧解毒,必定爆体而亡! 而最快的解毒方法,就是找男人! 只是,荒郊野岭,大晚上的,她上哪里去找男人? 万万没想到,季云素跌跌撞撞地走在山林里,一不小心,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给绊倒了。 她整个人“吧唧”一下,摔在这个不明物体上头的时候。 头顶上银盘大的月亮,正好从乌云里探出头来。 一个容貌清冷俊朗,犹如谪仙下凡般的男子,就这么浑身沐浴着皎白月光,笔挺挺地躺在她的身下。 老话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吃白不吃。 甭说荒山野岭遇到这么一个送上门的极品美男,就算是鬼,季云素都敢上! 被情花毒刺激得身体快要燃烧冒烟的季云素,当下脑子一热,这美男,她就地征用了! “帅哥,这荒山野岭的,你这么刚刚好出现在我面前,我又刚刚好需要你这一味解药。” “一切的发生,都是缘分使然,你就看开一点吧。” 季云素忍着身体不适,把自己那张浮肿的猪头脸,往男人的方向凑了凑,声音里带着颤,安慰了一句。 裴无蘅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出一丝龟裂。 那双幽深的狭长凤眸中,一抹浓浓的厌恶,一闪而逝。 该死的! 对本王作出此等无耻下作之事,她怎么敢说得如此轻松惬意?! 裴无蘅本能地想要推开女子,但却发现四肢僵硬,根本无法动弹。 他想怒斥女子,让她从自己身上滚下去,但喉咙却发不出声来。 “唔唔唔……”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如一头肥猪般,用笨拙身躯,对自己作威作福的胆大妄为女子。 胸口顿时一阵血气翻滚,可恶,这死肥婆对本王做了什么? “帅哥,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提前封住了你的五感,你没办法动弹也没办法开口只是暂时的,不必惊慌。” 季云素调侃似得说了一句。 长长输出一口气,呼,总算是完事解毒了。 随后,翻身而下。 裴无蘅深邃的凤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肥硕女子从他身上滚下去,那晦暗不明的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肥婆!等本王冲破禁制,定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喏,我也不白睡你,你这大晚上在荒山野岭挺尸,想来身体肯定是出了大毛病。” “刚才我把你的五感封上的时候,顺便替你诊治了一番。” “你这身体已然病入膏肓,不出意外的话,活不过二十五。” “最近你应该时常感到身体力不从心,动不动就昏厥,对吧?” 说着,季云素把自己那张浮肿的猪头脸自信地冲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裴无蘅,漫不尽心地又道了句。 “算你命好,今晚遇到我,我呢,刚好略通医术,你的病,我有法子治好。” 话音落下,季云素大大方方地抓起男人那骨节修长的手指,一口给含了住! 指尖冷不丁传来湿漉漉,热乎乎的柔软触感。 裴无蘅浑身肌肉紧绷,他死死盯着女子丑陋肥硕的猪头脸,胸口气血翻滚得愈发厉害。 这死肥婆,她还想对本王做什么龌龊事情?! 第2章 放开我阿娘! 帅哥,我怕疼,借你手指头用一下。” 季云素无视男人那透着凶戾的冰冷注视目光,贝齿一口咬破了男人的指尖。 顿时,嫣红色的血珠子,从男人皙白的指腹冒了出来。 指尖传来的细微疼痛,令得裴无蘅远山般的浓眉,微微蹙了一下。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就看到胆大妄为的肥硕女子,“刺啦”一下,撕下了他亵裤的一块衣料。 裴无蘅幽深凤眸中,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你放心,我的毒已经解了,不会再强要你了。” 一片精壮肌肉赫然引入眼帘,季云素眼睛眨巴了两下,暗自咽了口口水,一本正经地开口。 说着,季云素用男人的手指,在衣料上涂涂画画了一番。 “喏,这是治你病的方子,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咱们两清。” 言语间,季云素直接把布料塞进了裴无蘅的胸膛里。 “主上的求救信号就是从前面发出的,快!”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季云素杏眸微微一闪,不好,该不会是男人的手下找过来了吧?! 看这男人衣着不凡,想必身份不简单,本姑娘得赶紧开溜! 打定主意,季云素丢下一句“帅哥,我们后会无期”,便提着裙摆,忍着下身第一次的不适,直接脚底抹油跑路。 裴无蘅死死地盯着女子肥硕的身影,“嗖”的一下,蹿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噗”的一下,从薄唇里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还是不能动弹,可恶! 死肥婆,你等着,本王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主上在那里!” 黑暗中,一群身着劲装的高大护卫,“嗖嗖嗖”地飞身而出。 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裴无蘅,七手八脚地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不能言语的裴无蘅迅速带离荒山野岭。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丛里,传来淅淅嗦嗦的树叶声响。 不多时,树丛里面,探出了一张因为中毒而浮肿的肥脸。 季云素那双跟肥胖丑陋脸蛋丝毫不相配的漂亮杏眸里,晶亮的光芒闪烁不定。 她望着一群劲装高大护卫抬着谪仙男人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地喃喃了一句。 “得赶紧把身上的毒素清除,不然,顶着这副猪头脸,早晚被逮住!” 对于季云素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被逮了,大不了就是去坐牢,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她有娘亲,有弟弟,有了家人,就不得不考虑东窗事发后的代价。 她不能连累娘亲和弟弟! 想到这里,季云素不再耽搁,坚定转身,朝着山脚下一间简陋草庐而去。 与此同时,山脚下,简陋草庐里。 豆大的油灯下,一名穿着粗布钗裙的美妇人,正做着针线活。 美妇人的眼睛,似乎不大好,屋内光线昏暗,她做女红显得有些吃力。 每一次把针扎进布料里,她都得凑得很近很近,才能够找准位置。 “阿娘,你眼睛不好,还是等白天的时候再绣吧。” 季文博蹲在地上,正抓着木棍子,认真在地上练字。 扭头看到娘亲做女红那么辛苦,那透着稚气的面黄肌瘦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心疼,忍不住开口。 柳茹眉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苍白不失温婉的脸庞上,带起一抹笑意,柔声道。 “你阿姐最近脚肿得厉害,原来的鞋子已经不合适穿了。” “阿娘早一点做好,你阿姐就少受一分罪,阿娘没事的。” 听到这话,季文博扁了扁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小的少年最后只能闷闷地垂下了头,偷偷抹眼泪。 阿娘为了养我和阿姐,每天没日没夜地替别人做绣活。 身体熬坏了,眼睛熬坏了,可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少年越想越懊恼,抓在手里练字用的树枝,“咔”的一声,被他捏紧的拳头给弄断了。 见状,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透出一丝担忧,轻轻唤了一声。 “文博,你莫要难过,只要你和你阿姐好好的,阿娘无论吃多少苦,都没关系。” “阿娘……” 季文博鼻子一酸,一下子就扑进了柳茹眉的怀抱里。 柳茹眉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她打开捂着嘴的手掌,看到手掌心里咳出的血迹,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惶恐。 最近她自觉身体每况愈下,她这是要死了吗? 她还有女儿和儿子要照顾,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啊! 老天啊,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儿子和女儿安排好后路,再让我闭眼。 “阿娘,你吐血了!” 季文博这时候也看到了柳氏掌心的鲜血,吓得脸色都白了。 几乎是同时,季文博焦急地转身:“阿娘,我去找阿姐,你一定要撑住!” “文博,你阿姐出门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呆在家里等她回来,别乱跑,听话咳咳!咳咳咳!” 自打女儿昨天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醒过来之后,柳茹眉就从女儿口中得知,他们一家三口都中了慢性毒,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柳茹眉担心吓着儿子,就一直瞒着没说。 虽然,她对女儿这么笃定他们一家三口中毒这件事情,觉得很疑惑。 毕竟,女儿从未学过医术,也不懂治病救人。 但是,见女儿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柳茹眉不由地信了。 只是,到底是谁要害他们母子三人,又为什么要害他们母子三人,柳茹眉百思不得其解。 “砰!” 突然,破败漏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了屋子。 见状,柳茹眉连忙抱着儿子季文博,缩到了墙角。 “你们是谁,深更半夜闯进来,想要做什么!?” 季文博壮着胆子,仰着因为中毒所致的面黄肌瘦稚气脸庞,冲着涌进来的这批不速之客,警惕地喝问。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嬷嬷,顶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此人是张嬷嬷,是京城太傅夫人秦氏身边的亲信。 张嬷嬷一脸趾高气扬地对着瑟缩在角落里的柳茹眉母子,不屑地开口。 “柳姨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老奴奉季太傅之命,专程接你们母子三人去京城常住。” 听到这话,柳茹眉温婉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震惊,季太傅!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当初,她不顾父母反对,把自己的嫁妆全部都贴给了季郎,给他作盘缠,进京赶考。 这一别,就是整整十六年,季郎走的第二年,她替季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女。 因为私定终身,让家中父母蒙羞,她被赶出了村子。 这么多年来,季郎渺无音讯,她只当是季郎当年进京赶考出了意外,所以才没回来找她。 没想到,季郎居然在京城里当了太傅这么大的官?! “你说的季太傅,他可是叫季学礼?” “放肆,太傅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妇能随意叫的?”张老嬷嬷不客气地喝斥了一声。 说完,张嬷嬷大手一挥,一脸不耐烦地命人把柳如眉母子塞进马车。 “放开我阿娘!” “你们放开我阿娘!” 季文博眼看着阿娘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拖出屋子,连忙上前阻拦。 结果,一个粗壮家丁直接一巴掌,就把季文博给推到了一边。 “砰”的一声,季文博的额头撞在了桌角,顿时,血流不止! “文博!” 第3章 暴揍刁奴 柳茹眉看到儿子受了伤,不由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挣脱束缚,扑到了儿子面前。 “柳姨娘,你别给脸不要脸!” “太傅这次大发慈悲,派老奴接你们母子回京,三天之内,你们母子必须入府。” “你若不配合,休怪老奴对你们不客气!” 柳茹眉紧紧抱着儿子季文博,温婉的眼眸里,眼泪水止不住地打转。 她仰头看向张嬷嬷,逐字逐句说:“我和季学礼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不是姨娘!” 刚才短暂的错愕后,柳茹眉也算是弄清楚状况了。 这个凶狠仆妇一上来就喊她柳姨娘,没猜错的话,季学礼早就在京城成家立室了。 对于位分,柳茹眉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如今她的身体越发差,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如果云素和文博能够去京城生活,那她这个当娘亲的,也能瞑目了。 只是,如果她承认了姨娘的身份,那她的云素和文博,就会变成庶出。 虽然她只是一介村妇,但多少也知道,大户人家根本就不把庶出子女当人。 柳茹眉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张嬷嬷冷冷一哼,面色不善地开口。 “柳姨娘,老奴喊你一声姨娘,已经是给你脸了,那还是看在你给太傅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 “你不过就是一介村妇,还敢肖想太傅夫人的位置,我呸!”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说完,张嬷嬷冷不丁伸手,一把扯住了柳茹眉的头发,然后用力往后一拽! “啊!” 柳茹眉的头发被狠狠拉扯着,头皮仿佛要被整片扯下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 常年辛苦劳作,再加上身体慢性中毒,柳茹眉的身体已经孱弱不堪。 面对张嬷嬷的粗暴拉扯,柳茹眉根本无力反抗。 张嬷嬷面露鄙夷,就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一路扯着柳茹眉的头发,将她往屋子外的空地拖拽。 “啊!放开我阿娘!” 季文博双目赤红,看着阿娘被人虐待,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 随即,整个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要跟张嬷嬷这帮人拼命。 少年拳头捏得死紧死紧的,单薄瘦小的身板因为极度愤怒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受惊过度的小兽,对着张嬷嬷横冲直撞而来! “哎呦!” 张嬷嬷一时不察,冷不丁被季文博用脑袋撞到了腰,不由地哀叫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张嬷嬷本能地伸手扶腰,下意识松开了抓着柳茹眉头发的手。 柳茹眉被强行拖拽离地的上半身,“砰”的一下,重重落在了地上。 她虚弱地倒在地面上,尽管她努力地想要抻起身体,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都爬不起来。 见状,季文博连忙跌撞着扑到了柳茹眉的身上。 “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季文博看着自己娘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小小的少年扑跪在娘亲身边,两只手更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兔崽子,你敢撞我!” 张嬷嬷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说着,她直接从车夫手里夺过马鞭子。 “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要打打我,不要打我的孩子!” “阿娘,你别管我!” 柳茹眉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扑在儿子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儿子。 而季文博也是拼了命地想要用自己单薄的小身躯,保护娘亲。 母子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张嬷嬷满是横肉的脸上,带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她死死盯着互相抱在一起的柳氏母子,眼底闪过一抹狠辣:“既然你们如此母子情深,那就一起挨鞭子吧!” 话音落下,张嬷嬷嘴角勾起一抹趾高气扬的笑,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子,朝着柳茹眉和季文博狠狠抽打了下去!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暗夜天际。 柳茹眉紧紧地抱着儿子,将儿子牢牢地护在身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却并没有出现。 柳茹眉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女儿那庞大浮肿的身体,如一座山般,挡在了他们母子的面前。 此时,季云素因为毒素所致的浮肿肥脸上,面色冷得可怕。 她一只手随意地扣在张嬷嬷抓着鞭子的手腕上,看似没用什么力气,但张嬷嬷却已经痛得冷汗直冒,满是横肉的老脸,已经变得极度扭曲。 不等张嬷嬷以及在场众人反应,季云素对着张嬷嬷的手腕,就这么一捏! 只听“咔”的一声,季云素硬生生地将张嬷嬷抓马鞭的手腕,给折断了! “啊!啊!” 张嬷嬷痛不欲生地大喊大叫起来。 “吧嗒”一声,马鞭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季云素跟丢垃圾似的,这时候,将吱哇乱叫的张嬷嬷,随意一甩。 张嬷嬷整个人就跟陀螺似的,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然后脚踝“咔”的一声,崴脚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手腕和脚踝处,骨头断裂的剧痛,让张嬷嬷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阿姐!” 季文博看到阿姐犹如天神降临,救了自己和娘亲,小少年不由激动地喊了一声。 顿时,张嬷嬷那透着奸诈的三角眼,惊恐地瞠开! 据之前得到的可靠消息,季云素于昨日已经毒发身亡,她怎么还活着!? 心惊之际,张嬷嬷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季云素,你居然还活着?!” 季云素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她看着张嬷嬷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逐字逐句道。 “这陀螺,欠抽!” 在众人还没弄明白季云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季云素脚尖对着掉地上的马鞭,轻轻一勾。 顿时,马鞭子轻轻松松就被抛到了半空中。 季云素在空气中随手一抓,便稳稳地将马鞭握在手里。 “啪!” 季云素顺手就对着地面抽了一鞭子。 鞭子抽打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刺激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生疼。 随后,季云素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张嬷嬷,高高扬起了马鞭。 “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太傅府的人,是夫人身边的亲信,你、你要干什么?” 张嬷嬷被季云素的这个举动给吓到了,脸色煞白,连带着说话都结结巴巴。 季云素浮肿的脸上,嘴角突然咧开一个弧度,漫不经心地来了句:“你说呢?” 话音落下,季云素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 “啪!” 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啊!” 第4章 锋芒显露 伴随着张嬷嬷那凄厉的一声惨叫响起的同时,季云素的鞭子就跟雨点子似得,“啪啪啪”地打在张嬷嬷那臃肿的身子上。 此时此刻,鞭子就仿佛长了眼睛似得。 任凭张嬷嬷在地上来回打滚,企图躲避那挥来的鞭子。 鞭子每一次,都是稳准狠地落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张嬷嬷疼得是连求饶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当场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见状,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季云素的眼神,也是透着浓浓的忌惮。 天哪,这还是他们之前从张嬷嬷口中听说的那个怯懦胆小、上不得台面的二小姐吗? 看二小姐这通身释放出的凛凛气势,俨然就是京城里那些家世显赫的世家贵女做派啊! 这时,季云素把马鞭随后往地上一丢,转身将阿娘和弟弟扶起来。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周遭众人一个,直接牵过阿娘和弟弟的手,带他们回屋治伤。 “二小姐,留步。” 家丁当中,一个身材高瘦,打扮利落的老嬷嬷,冷不丁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这个老嬷嬷就快步走到季云素面前,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 “二小姐,方才张嬷嬷对柳姨娘颇有不敬,但出发点也是为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前途着想。” “毕竟,你和二少爷是太傅流落在外的骨血,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如今,二小姐也教训过张嬷嬷了,是不是该消气,随老奴一同进京?” 季云素眉梢一挑,眼前这个老嬷嬷倒是比张嬷嬷行事更为稳健。 不过,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更狠。 季云素目光在这个老嬷嬷身上流转着,那因为毒素所致的浮肿脸庞上,隐隐透着一股审视之色。 赵嬷嬷被季云素这凌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又道了句。 “二小姐,老奴看柳姨娘似乎身体不太好,京城有的是名医,到时候,可以都请到府中来替柳姨娘看诊。”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 这老嬷嬷倒是有些手段的,为了说服她带着阿娘和弟弟进京,还晓得打感情牌。 不过,这老嬷嬷的话,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阿娘弟弟身上所中的慢性毒跟她身上的略有不同,他们的解药,还差一味才能凑齐。 但这味草药比较珍贵,寻常小地方的药铺里无法买到,但如果是在京城的话,就容易获取许多。 “素儿,阿娘的身体没事,不需要去京城找大夫。”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女儿身边的柳茹眉,将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温婉脸庞,冲向自己的女儿,语气坚定地开口。 说着,柳茹眉就直接对着赵嬷嬷下逐客令。 “嬷嬷,你回去告诉季学礼,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不能当庶出。” “不然,我就算死了去到阎王殿,也要告他一个抛弃糟糠、忘恩负义!” 柳茹眉说话的音量不大,甚至因为长期辛苦劳作养育儿女成人,她说话的时候,明显中气不足。 但是,这一字一句,于平静中,充满了力量。 季云素对自己这个娘亲的第一印象,就是娘亲很温柔,很善良。 为了儿女,操心劳力大半辈子,因着是一个女子孤身带娃,这些年受尽了外界的白眼。 生活给予了娘亲诸多苦难,可娘亲依旧笑着面对,从不抱怨辛劳,把她的一双儿女,教养得极好。 这些,季云素通过原主的记忆,还有懂事乖巧的弟弟身上,就可以窥探。 当然,柳茹眉温婉贤惠的好性情,季云素也是亲身感受过的。 柳茹眉的眼神不好,可为了让她这个便宜女儿因为毒素所致浮肿的脚丫子,能够有一双舒适的鞋穿,脚丫子少受些罪。 柳茹眉会拖着病弱的身体,熬夜给她做鞋子。 而现在,她一改平日的逆来顺受,对着太傅府的来人,如此态度强硬,非要替她和弟弟正名。 这时,赵嬷嬷看向柳茹眉的眼神里,不由透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据消息来报,柳姨娘一向温驯,是个容易拿捏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赵嬷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了先前张嬷嬷的前车之鉴,赵嬷嬷对柳姨娘的态度,则要恭敬许多。 至少,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带起一抹假惺惺的和善笑容,对着柳姨娘道了句。 “柳姨娘,这事儿,老奴也做不得主。” “不如你带着二小姐和二少爷先随老奴回京。” “等见到了太傅,你当面提出?” 赵嬷嬷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建议,但实际上,她说话的同时,已经使眼色命家丁把一辆逼仄简陋的小马车,牵到了柳茹眉母子三人面前。 不等柳如眉反应,赵嬷嬷就毕恭毕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假笑着催促出声。 “柳姨娘,夫人命老奴三天内务必把你们接回府,还请姨娘体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为难之处,速速上马车。”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嬷嬷的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处。 柳茹眉性情良善,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也最见不得别人哀求,她看着赵嬷嬷这番姿态,温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季云素将阿娘的纠结难处,看在眼里,这时,冷不丁扬声。 “这马车太过狭隘,我阿娘不喜欢空间逼仄,明日换辆宽敞马车再来接人。” 女儿的话音落入耳中,柳茹眉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焦色:“素儿你……” 季云素轻轻拍了拍柳茹眉的手背,然后,再次对着赵嬷嬷用命令的口吻说。 “哦对了,明日赵嬷嬷来接我和娘亲弟弟的时候,别忘了在马车里铺上厚厚的软垫子。” “我阿娘身体不好,怕颠。” 听到这话,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那假惺惺的伪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这二小姐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如此得寸进尺? 心里鄙夷,可明面上,赵嬷嬷却是赔着笑脸,应承了下来。 赵嬷嬷撂下一句“明日一早老奴来接人”,便让家丁带着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张嬷嬷,快速离开。 “阿姐,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老虔婆去京城?!” “明明是那个季太傅抛妻弃子,凭什么他让我们去京城,我们就得去!” 季文博仰着一张蜡黄的稚气脸庞,气得一跺脚,气鼓鼓地冲回屋里。 季云素看向柳茹眉,面色平静地问了句:“阿娘,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第5章 追过来了 柳茹眉熬得通红的温婉眼眸里,闪过一抹心疼,摇了摇头。 “素儿,阿娘知道你这么委屈自己,都是为了阿娘……” 说到这里,柳茹眉不由将头别向一边,抬手擦了擦眼角。 “阿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你和弟弟身上的毒,把亏虚的身体调理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季云素佯装没有看到娘亲偷偷擦眼泪,拉着她坐到了炕头上,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堆草药,放在摆放在炕头的矮桌上。 听到阿姐提及“毒”,一直蹲在墙角生闷气的季文博,心中不由诧异。 几乎是同时,季文博扭头就对着季云素好奇地问了句:“阿姐,你说真的吗?我和阿娘真的是中毒吗?” 最近这段时间,季文博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还以为自己病入膏肓,要死了呢。 听阿姐这么一说,原来是中毒!到底是谁要害他们? 季云素没有直接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对着自己这个有点小傲娇的弟弟,温声道了句:“文博,把煎药罐子拿来给我。” 话音落下,季云素就当着阿娘和弟弟的面,熟练地处理起采来的草药。 由于山上的草药资源有限,她只凑够了给自己解除身上毒素的药材。 那个下毒之人很狡猾,给她下的慢性毒和给阿娘和弟弟的是两种类型的毒。 阿娘和弟弟身中的慢性毒,只会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健康,让他们最后虚弱而死。 而季云素所中的慢性毒,不仅害命,而且还会让她容貌尽毁。 季云素不由纳闷了,这下黑手的人不怕麻烦,费尽心思给他们一家三口下两种慢性毒。 千方百计毁掉她的容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咚!” 一声响动,将季云素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回神间,就看到季文博把一直发黑的土药罐子,按照自家阿姐的吩咐,拿了过来。 季云素看着小少年明明心里对她有气,但生气归生气,她这个阿姐有什么需要,小少年都第一时间配合,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这个跟她同一天出生的龙凤胎弟弟,还真是可爱得紧。 季云素把解药给自己煎上,事实胜于雄辩。 让阿娘和弟弟相信她的“中毒”的判断,用最直观的方法来证明即可。 趁着煎药的空隙,季云素也没闲着,用从山上顺手摘的三七、紫珠还有侧柏叶,将它们舂碎,然后给弟弟撞伤的额头敷上。 这几味药材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对于外伤疗效极佳。 “姐,疼,轻点儿。” 小少年捂着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地小声嘟囔。 季云素手上的动作不由轻柔了一些,嘴上却是没好气道了句。 “下次跟人拼命,别拿自己脑袋去撞,好歹抄个家伙,随便什么棍子、板砖儿都行,就是别拿自己去撞,记住没?” 被自家阿姐给数落了,季文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刚才对自家阿姐的那点小抱怨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季文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季云素好奇地问道。 “阿姐,你怎么突然会医术,还会拳脚功夫了?”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坦然的光芒。 她毫不避讳地说:“如果我说,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醒过来就突然会医术和武术,你信吗?” 话音落下,季云素就这么直戳戳地跟小少年对视。 姐弟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扬声:“信啊,只要是阿姐说的话,我都信!” 听了弟弟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季云素只觉心里头,暖暖的。 原来,被亲人无条件信任,是这样的感觉,真好。 “素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阿娘的女儿。” 这时,柳茹眉温柔地插了一句。 季云素看着吃力倚靠在靠头,明明已经很疲惫,但为了不让她和弟弟担心,依旧强打精神的自家阿娘,眼眶微微一红:“阿娘……”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破草庐屋顶上的瞬间。 草庐里,发出了季文博的一声惊呼:“阿姐,你的脸……” 季文博看着自家阿姐那张浮肿的猪头脸,在喝下昨晚熬制的那碗汤药后,肿胀有明显的消退迹象,不由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小少年仰着蜡黄的稚气脸庞,一脸激动地围着季云素转悠。 女子,眉若柳叶,眼若星辰,鼻若美玉,唇若樱桃。 之前因为脸部浮肿得太厉害,五官几乎是被挤到了一会儿,比例完全失调。 而眼下随着脸开始消肿,五官也回到了该在的位置。 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季云素对着铜镜,看着初显美貌的自己。 这一刻,也终于能明白为何对方要处心积虑毁掉她的容貌。 想来对方是认定她的倾城容颜,会构成某种威胁。 “素儿,你的脸已经开始消肿,这身体的浮肿,为何还未消退?” 柳茹眉注意到女儿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不放心地问了句。 “阿娘,我体内的毒素积累得比较多,解药发挥作用需要一些时日。” “差不多十天半月吧,我体内的毒素,就能全部清除了。” 听到这话,柳茹眉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二小姐,该出发了!” 这时,屋外头,突然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老虔婆喊声。 赵嬷嬷一大清早,按照二小姐的要求,雇来了宽敞且铺满软垫子的马车。 眼下,她带着张嬷嬷以及一帮下人,就在门口等着柳姨娘母子三人上路。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开门声落下,柳茹眉带着儿子和女儿走了出来。 众人在看到季云素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此时,她头上带着一顶帷帽,将她精致的五官,尽数遮挡。 “丑人多作怪。” 昨晚被打得半死的张嬷嬷,顶着一副鼻青脸肿的尊容,手脚上还打着绷带,站在马车旁边,不由鄙夷出声。 恰时,季云素正好经过张嬷嬷的身边,将张嬷嬷的骚话听了进去。 帷帽底下,季云素那镶嵌着精致五官的浮肿脸上,没有丝毫气恼之色。 反倒是在坐进车厢之前,笑眯眯地来了句:“多谢张嬷嬷夸奖。” 这话一出,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伤都没好全的张嬷嬷,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刚才我说话那么小声,这卑贱庶女怎么还能听到? 张嬷嬷是被季云素给揍怕了,虽然心里对季云素恨得牙根痒,但尝过二小姐的厉害,眼下也是不敢肆意造次。 她早就已经暗戳戳地盘算好,等把他们弄进太傅府,她有的是手段磋磨柳氏母子三人,哼! 区区一介村妇,连给夫人提鞋都不配,凭一个姨娘,如何护得住庶子庶女? 由于太傅府那边给出的时间紧迫,赵嬷嬷连忙走到张嬷嬷旁边,低声提醒:“个人恩怨先放一边,完成夫人的任务要紧。” 话音落下,赵嬷嬷命所有家丁跟上马车,她和张嬷嬷坐小马车,在前头开路,柳氏母子三人坐的宽敞马车在中间,最后家丁坐的马车断后。 一行人,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往京城赶。 而季云素前脚刚离开草庐,后脚,草庐前的空地上,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驾车的,是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护卫。 他第一时间跳下马车,“砰”的一下,把房门给踹开。 “主上,这屋里没人!” 车厢里,男子面色冷峻,凤眸半眯半阖,犹如一尊不可亵渎的神佛,稳稳端坐。 恰时,他“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一道凌厉的寒芒乍现。 裴无蘅面色淡漠,两瓣润泽薄唇不容置喙地开启:“去下一家!” 第6章 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主上,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这时,劲装护卫展一飞身回到马车,毕恭毕敬地禀报。 话音落下,车厢里,隐隐有一阵莫名寒气,蔓延出来。 展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冽压迫感,小心肝不由一颤,尝试着再次开口。 “主上,左右找那个留下药方的胖村姑,也不急于这一时,交给幽冥阁的探子去找就成。” “林阳县距离京城也就百里多地,等找到人,主上也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的。” “不如我们先行回京,选妃宴在即,贵妃娘娘已经来信催了好几回……” 话说到这里,展一的声音,逐渐细弱蚊蝇,后面的话,也是不敢说了。 车厢里的冷冽气息犹如泰山压顶,铺天盖地而来,展一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两腿苦苦支撑,才不至于屈膝打弯。 “咕……” 展一心肝颤颤地偷摸咽了口口水。 心里直犯嘀咕,自从昨晚他们在山林里找到主上,主上恢复精力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 主上嘴上说着,是要找这个留下药方的肥村姑,当面致谢。 可他怎么觉得,主上身上有杀气? 车厢里,裴无蘅面色冷冽,沉默不语,那昨晚被咬伤的修长手指,缓缓地收紧成拳,连带着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他,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神色晦暗不明。 唯独那紧紧抿着的薄唇,隐隐透露出一丝心境变化。 “主上,鬼医圣手陆时修已经看过药方了,他也觉得药方兴许能根治主上的病。” “但里面的药材都十分难得,陆时修说,当务之急,就是找齐药材,替主上制药。” “主上要找那肥村姑致谢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的。” “等主上按方用药一段时间,初见成效,再致谢也来得及。” 展一见自家主上迟迟不言语,不由壮着胆子,小声开口。 话音落下,车厢里,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面庞上,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致谢? 本王只会将那死肥婆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裴无蘅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薄唇不疾不徐地开启。 “传令下去,掘地三尺,给本王把人找出来。” 听到这话,展一肃穆的面瘫脸上,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 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听着仿佛牙根痒痒,要吃人似得? 心念微动,展一面瘫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狗腿的表情,应声道。 “主上放心,幽冥阁干的就是寻人搜集各国信息的活计。” “别说是一个肥村姑,哪怕是别国的皇天贵胄,只要幽冥阁的探子出马,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插翅难逃!” “只需假以时日,那肥村姑的下落,必定能找到!” 溜须拍马的话说完之后,展一当即话锋一转,又重新绕回到最先前的话题。 他说:“主上,这寻人一事既然已有方案,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 “母妃又想乱点鸳鸯谱,本王不回去。”裴无蘅凤眸微微一闪,冷声打断。 展一伸手挠了挠头皮,贵妃娘娘在信中三催四催,叮嘱务必要让主上回京,不然,他们这些伺候在主上身边的属下,就提头去见。 一边是自家主上,一边是自家主上的娘,好难啊。 “主上,贵妃娘娘的生辰将至,你也不回吗?” 展一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嘴碎地道了句。 这话一出,车厢里源源不断释放出的冷冽威压,逐渐缓和了下来。 展一目光灼灼地盯着车厢里的动静。 恰时,车厢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命令:“回京。” “是,主上!” 展一喜出望外地抱拳领命,利落地飞身上马车,马鞭子一扬,“啪”的一声,抽在马背上,驾马车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从林阳县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接柳如眉母子三人入京的马车,被车夫赶得飞快,马车也是颠簸得很厉害。 柳茹眉的身体本来就很孱弱,旅途劳顿使得她头晕目眩,胃里也是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虽然身体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儿女担心,她硬是忍着,撑着。 “阿娘,你没事吧?” 季云素看本来还偶尔会询问她和弟弟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阿娘,忽然好久没开口说话了,担心阿娘身体不适,不由关切地问了句。 柳茹眉现在的感觉是,自己只要一开口,可能就会忍不住呕吐。 所以,她忍着难受,对着女儿温柔地摇了摇头,无声地表示自己无碍。 “阿娘,我让他们停车。” 季云素看着自家阿娘本就憔悴的温婉脸庞上,隐隐有痛苦之色流露出来。 虽然,阿娘已经掩饰得很好,但季云素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阿娘的痛苦。 当下,季云素便对着外头赶马车的车夫,肃声道了句:“停车!” “二小姐,我们赶回京城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停车,就赶不及三日内入府了。” 车夫嘴上喊着季云素“二小姐”,但是言语之间,并没有多少恭敬,只草草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继续保持车速赶路。 听到这话,季文博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闪过一抹气恼之色。 小少年“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撩开车帘子,冲着赶马车的车夫喊道。 “我阿娘身体不舒服,赶紧停车!” 说着,季文博伸手便要从车夫手里夺马鞭,不让车夫赶马车。 季文博的这个举动,也是吓了车夫一跳。 不过,车夫长得五大三粗的,而季文博虽然年纪有十五了,但因为生活艰苦,发育显得有些迟缓。 十五岁的少年郎,身材看着是又瘦又小,看着就像是十一二岁。 车夫就随便一个甩手,力气就大得很,直接就把季文博掀翻在马车上。 “文……呕!” 柳茹眉看到儿子被车夫掀翻,不由惊呼出声。 只是,她才刚张口,胃里的翻江倒海,就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倾泻而出! “阿娘!” 季文博半个身子是摔在车厢里的,看到阿娘吐得厉害,不由焦急大喊。 同时,他也顾不得自己摔倒所致的身上疼痛,连忙爬起来,要再次去夺车夫手里的马鞭。 “停车!我阿娘吐了,你给我停车!” 车夫只听赵嬷嬷的命令,赵嬷嬷下令星夜兼程,不能停车,他肯定是不会停的。 当下,车夫也是很不耐烦地甩起马鞭,直接朝着季文博甩了过去。 一个村妇生的庶子,无权无势,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敢指使他们做事,什么玩意儿! 第7章 你、你要做什么?! 然而,车夫扬起鞭子落下去的瞬间,动作就突然僵住了! 紧跟着,他粗壮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 “哎哎哎……” 伴随着车夫下意识哀叫起来,他不由扭头看向旁边,就看到二小姐俨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停车。” 用帷帽遮脸的季云素,这时候,面无表情地冷冷吐出两个字。 仅仅只是两个平静的字眼,车夫只觉得如坠冰窖。 瞬时,车夫浑身抖了个激灵。 昨天晚上,张嬷嬷被二小姐徒手捏断手腕的画面,历历在目。 车夫心肝猛地一颤,生怕二小姐手就这么轻轻一捏,他也会跟张嬷嬷一样,被捏断手腕骨。 当下,车夫也顾不上赵嬷嬷的吩咐,直接“吁”的一声,将马车勒停! 待马车停稳,季云素一把甩开了车夫的手腕。 而这一下甩的动作,季云素是用了暗劲的,看似轻飘没什么力气,实则不然。 下一瞬,车夫就“哎哎哎”地叫唤着,身体就像被大风刮了似的,失去平衡,从马车架子上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响,车夫摔了个狗吃屎,痛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季云素冷冷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车夫,面色沉静,逐字逐句开口。 “我弟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欺辱的,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车夫脸色一变,连忙低头,不敢跟二小姐对视。 车夫暗自想着,这二小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他刚才不过就是推了二少爷一把,也没把二少爷怎么着,二小姐就让他直接摔了马车。 二小姐只是一个村妇生的庶女,进了太傅府的大门,日子也不会过得多好,还不得看他们这些下人的脸色。 二小姐到底是哪来底气,敢对他们这些太傅府里的下人动手? 季云素懒得再跟车夫多废话,这时,径自转身来到柳茹眉的身边:“阿娘,我扶你下车透透气。” “素儿,还是算了吧,阿娘已经好多了。” 柳茹眉担心女儿为了她,又跟赵嬷嬷他们起冲突,强忍着身体的难受,温柔地开口。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这个当娘亲的受点委屈没什么打紧,不能连累儿女。 季云素轻轻地牵过柳茹眉的手,有条不紊地找到第一第二掌骨之间的合谷穴。 阿娘身体虚弱,一直坐马车导致她有晕车的症状,按揉合谷穴,可以缓解她的不适。 但最好的缓解,还是停止赶路,保证充足休息。 一边替自家阿娘按揉合谷穴,季云素一边温和地安慰:“阿娘莫怕,一切有我在。” 说着,季云素对着从车厢板上爬起来的小少年,慢悠悠地来了句:“弟,过来帮忙扶娘亲下马车。” “哎。”季文博连忙上前,扶住阿娘。 在姐弟二人的搀扶下,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微微泛着潮红,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脚踩在地上的瞬间,柳茹眉只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阿姐,前头有一个茶寮。” 季文博指着不远处的小茶棚,一脸激动地开口。 闻言,季云素远远望了过去,茶寮不算远,阿娘走过去也不会累到。 心念微动,季云素道了句:“阿娘,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用了,阿娘现在感觉好多了,已经不想吐了。” 柳茹眉被女儿按摩了几下之后,原本恶心想吐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不由连连摆手拒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赵嬷嬷和张嬷嬷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给儿女添麻烦。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马车和在前面开路的马车,都停了下来。 张嬷嬷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三角眼里怒火中烧,一瘸一拐地冲着季云素所在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挨了打,张嬷嬷是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都想找机会在回京的路上报复回来。 眼下,可给她逮到机会了。 张嬷嬷当下就挡在柳茹眉的面前,对着柳茹眉破口大骂。 “柳姨娘,你别以为自己是姨娘,就可以耀武扬威。” “夫人有令,三日内你们母子三人必须入府,你擅自叫停马车,若是耽误了入府时辰,你一个姨娘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告诉你,进了太傅府的门,就得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夫人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夫人让你跪着,你就不能站着。” “你敢违背夫人的命令,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欠打啊——” 张嬷嬷凶神恶煞的骂骂咧咧之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同时,“啪”的一个皮肉脆响声,响彻天际。 众目睽睽之下,季云素毫无征兆地抬手,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张嬷嬷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上。 顿时,两颗带血的门牙,从张嬷嬷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张嬷嬷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痛得捂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三角眼瞪大,死死盯着季云素从自己身边经过,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二小姐,既然你选择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回京,就不该横生枝节。” 赵嬷嬷命人把张牙舞爪的张嬷嬷送回马车,不偏不倚地挡在季云素的面前,语气不善地开口。 话音落下的同时,赵嬷嬷手一勾,十几名五大三粗的家丁,齐刷刷地从旁边围了上来。 意思很明显,如果季云素再一意孤行,就对他们母子三人不客气! 见状,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焦灼之色。 担心女儿会吃亏,连忙说道:“素儿,阿娘不累也不渴,我们继续赶路吧。” 季云素轻轻拍了拍柳茹眉的手背,然后,阔步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浮肿硕大的身体,往赵嬷嬷的方向压了过去。 季云素的身材虽然还很浮肿,但她很高挑。 因此,在赵嬷嬷眼里,就像是一座山迎面而来,压迫感十足。 赵嬷嬷瞳孔颤了颤,察觉到二小姐气势凌凌的逼近,原本仗势欺人的姿态立马就矮了半截:“二小姐,你、你你要做什么?” 第8章 这个二小姐,不简单! 赵嬷嬷慌什么?我又不打你。”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粉唇,勾起一抹弧度,淡笑着说了句。 听到这话,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趾高气扬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一个村妇生的庶女,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说实话,这种气场就连府中嫡出的大小姐和三小姐身上,都没有啊。 “赵嬷嬷,现在是你们的太傅遇到麻烦,需要我阿娘回京,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在我阿娘面前叫嚣?” 忽的,耳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赵嬷嬷猛地回神,就看到二小姐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从自己身边飘然越过。 赵嬷嬷老眼里,光芒闪烁不定,心中惊骇不已。 二小姐怎么知道太傅此番接回柳氏的意图? “赵嬷嬷,你怎么还真让柳姨娘去喝茶啊?她一个姨娘,算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赵嬷嬷冷声打断张嬷嬷的不敬话语,生怕被二小姐听到。 “你在怕什么,你对一个姨娘那么客气干嘛,还放他们去喝茶,我们这一路上,也都没喝过一口茶呢!” “你直接让家丁把他们母子三人绑了,丢进马车不就行了嘛!” 张嬷嬷一脸怨毒地看着季云素那远去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走到赵嬷嬷面前,捂着流血的嘴,不顾说话漏风,愤愤地开口。 赵嬷嬷给张嬷嬷一个警告的眼神,压低声音说:“接下来,你别再招惹柳姨娘,这个二小姐,不简单!” 眼下,正值初冬。 在茶寮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浑身都暖和了不少。 季云素看到茶寮里还有茶叶蛋,便替阿娘和弟弟叫了五个。 弟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补充蛋白质,增强免疫力。 季云素又替阿娘剥了一个,柳茹眉接过女儿亲手剥的茶叶蛋,小口小口地抿进嘴里。 一家人喝着热茶,吃着茶叶蛋,看着周边的风景,一派惬意悠哉。 赵嬷嬷领着一众家丁下人,也在茶寮里歇脚,期间,她一直偷偷暗中观察季云素,试图探听些什么? 恰时,季云素对着赵嬷嬷冷不丁来了一句:“赵嬷嬷,今晚在客栈休整一晚,明日再赶路,你没意见吧?” 听到这话,张嬷嬷差一点又要跳起来,一个下贱庶女,要求还挺多! 赵嬷嬷一把摁住张嬷嬷的肩膀,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庶女,连官道上只有驿站,没有客栈都不晓得,看来,之前还是高看她了,哼! 思及此,赵嬷嬷假装友善,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二小姐,你从乡下来,有所不知,我们走的是官道,这官道上,是没有客栈的。” “那就住驿站。”季云素不疾不徐地说了句。 顿时,赵嬷嬷脸色微微一变,眼看着季云素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上了马车,当下有些急了。 驿站是官眷才有资格住的,柳姨娘只是妾室,她有什么资格住驿站? 季云素这时候站在马车上,被帷帽遮住的浮肿脸庞上,粉唇勾起一抹淡笑,居高临下地对着愣在原地的赵嬷嬷说了句。 “对了,不知道我阿娘不进京,后果会如何?我真的还挺好奇的。” 听到这话,赵嬷嬷后背立马冒出冷汗,夫人之所以命他们三日内务必把柳氏母子接回京。 就是因为太傅被御史台参奏抛妻弃子的折子,三日后,会呈交到皇上的龙案上。 如果柳姨娘没入府,到时候,太傅的陈年旧事,就会被挖出来,那对太傅的官声,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赵嬷嬷哪里还敢反对,只能乖乖地讨好道:”二小姐,老奴这就去安排。“ 一行人,再次上路。 季云素他们的马车,刚刚离开茶寮没多久,后脚一辆华丽马车,便徐徐停了下来。 茶寮老板看到停下来的马车这么气派,一看对方身份就是非富即贵。 所以,连忙殷切上前招呼:“客官,里面请!” 展一从马车上跳下来,把马凳替自家主上摆好,然后毕恭毕敬地撩开厚重的车帘子。 不多时,一张惊为天人的绝世谪仙容颜,缓缓而出。 “老板,来壶热水。” 展一大步流星进入茶寮,对着老板吩咐了一声。 然后,替自家主上把桌椅上面都铺上雪白锦缎,再把从马车里拿出主上专用的茶具和茶叶,逐一摆放在上面。 一番熟练操作结束,展一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 裴无蘅缓缓落座在被雪白锦缎铺成遮盖的简陋桌椅前,面色清冷,薄唇微抿。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株遗世独立的圣洁雪莲,干净清冷得令人移不开眼。 茶寮老板拿着热水壶过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乖乖,刚刚送走一个肥小姐,又来一个俊公子,啧啧啧……” “老板,你说的那个肥小姐,往哪个方向去的?” 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光芒微微一闪,薄唇不咸不淡地开启。 听到这话,可把茶寮老板吓了一跳,他刚才就是自言自语,说话声音可小了,怎么俊公子还听到了? 不过,茶寮老板在官道旁摆摊,迎来送往见识的也挺多。 他看眼前这位俊美郎君衣着不凡,想来身份非富即贵,也是毕恭毕敬地陪着笑,把刚才季云素他们一行人前往驿站过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到兴奋处,茶寮老板颇为八卦地补了一句:“公子,说来也是奇怪,小的在路边官道开茶寮二十余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千金小姐。” “那位肥小姐的衣着打扮并不光鲜,身边又带着一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和一个面黄肌瘦的弟弟。” “小的看那些伺候在旁边的下人的衣着,都比他们母子三人要好哩。” “而且,那些下人的态度瞧着,对他们母子三人不怎的恭敬。” “不过,那肥小姐说话的气场很大,那些下人愣是被这位肥小姐,给治得服服帖帖……” 这时,展一正好把茶水泡好,他刚拿起专用茶壶,要给自家主上的茶杯里斟茶。 就听自家主上突然丢下一句“结账”,然后,人就自顾自地出了茶寮。 见状,展一是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一应茶具潦草一收,丢给茶寮老板一锭银子,就急吼吼地追上去。 “主上,茶刚泡好,您一口都还没喝呢……” “今晚的住处,你可安排好了吗?” 展一愣了一下,下意识碎嘴了一句:“主上,此处离京不过五十里地,今晚亥时前就能回王府安置……” “今晚住驿站。” 裴无蘅面无表情地冷冷丢出一道指令,俯身走进车厢。 展一挠了挠头皮,一脸懵圈,主上一向不喜宿在外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9章 死肥婆,本王找到你了! 青山驿。 赵嬷嬷亮出象征太傅府的腰牌后,负责经营驿站的掌柜,一看到是太傅府的人,连忙热情地安排客房。 接连尝过二小姐的厉害,张嬷嬷一行人人在驿站里,算是老实了许多。 一顿饭用下来,张嬷嬷也不敢造次。 用过饭后,季云素便扶着阿娘,带着弟弟,回房休息。 由于柳茹眉回房后,一直咳得很厉害,季云素便下楼跟掌柜的打听,这附近是否有药铺,想要给阿娘去抓药,暂时先缓解一下咳嗽症状。 但是,掌柜给出的回答是周边并无药铺。 “掌柜的,之前马车进驿站后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院子里栽了一棵老枇杷树,不知我可否摘一些枇杷叶?” 听到这话,掌柜的不由愣了一下:“姑娘,这枇杷树的果子还能吃,你要叶子做什么用呀?” “掌柜有所不知,这枇杷叶是好东西,叶子煮水服下,可以止咳平喘,是一味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季云素非常有耐性地对着掌柜解释了一番。 掌柜听了之后,那精明的眼睛里,也是闪过一抹将信将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听说枇杷叶能治咳嗽。 “掌柜的,后院的枇杷叶我可以去摘一些吗?”季云素很有礼貌地再次询问。 “当然,姑娘随便摘,那棵老枇杷树现在就叶子最多,姑娘自便。” 掌柜说话的档口,眼尖地看到门口有一辆华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在驿站那么多年,能坐这种马车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所以,掌柜的连忙从柜台走出,笑眯眯地朝着外头冲了出去。 眼看掌柜有事要忙,季云素也自顾自地朝着后院走去。 转身之际,余光透过帷帽厚重的纱巾,隐约就看到掌柜的对着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各种点头哈腰。 这里是驿站,能来此处过夜的,定然是朝廷中人。 看掌柜的热情程度,比看到赵嬷嬷亮出太傅府腰牌的时候,还要狗腿热情。 想来这个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份比太傅还要高。 不过,这跟她也没啥关系。 她还是去后院帮阿娘摘枇杷叶煮水,才是正事。 季云素兴致缺缺地扭过头,懒得再去关注门口方向,自顾自快步前往后院。 恰时,华丽马车的车帘子,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缓缓撩开,露出一张清冷的谪仙面庞。 掌柜的看到车厢里的贵人,不由惊为天人,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不久前刚刚入驿站刚刚入住了一个肥小姐,现在又突然来了一个清冷贵公子,真是两个极端啊。 裴无蘅冷峻的面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只淡淡地对着发呆的掌柜,问了一句。 “她往哪儿去?” 听到这话,掌柜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了句:“啊,公子问的谁?” “就刚才那个戴帷帽的女子。” 展一亮出九王府的腰牌,扬着面瘫脸,追问。 看到九王府金光灿灿的腰牌,掌柜的小心肝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眼前这位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吧? 九王爷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那权势都快赶上太子了呢。 只是,九王爷不是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跑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小驿站来? 心里犯嘀咕,但掌柜的可不敢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禀报道。 “回公子,那位姑娘去后院摘枇杷叶,说是给她阿娘煮水止咳。” 说完,掌柜还忍不住嘴碎地补了一句:“这年头还是头一回听说枇杷叶煮水能治咳嗽的,真是稀奇事哩。” “嗖”的一阵劲风刮过,掌柜只觉得迎面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差一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贵公子的身影? “管好你的嘴。”展一面色肃穆,对着掌柜沉着声,提醒。 掌柜也是聪明人,连忙低下头,说道:“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展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其实他心里对方才主上在外人面前展露实力的事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主上这些年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一直给外界虽然权势滔天,但却病弱命不久矣的形象。 就算昨晚主上被人追杀,他都没有把自己会武功的底牌,暴露在杀手面前,差一点在山林里遇险。 主上这是怎么了,为何看到一个体型肥胖的女子,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去追,甚至不惜动用内力? …… 通往后院的狭窄走廊上。 季云素踩着轻快的步子,径自前往去摘枇杷叶。 走廊的地面,是青石板铺就,已经有些年岁了,鞋底踏在上面,会发出“哒哒”的声响。 季云素在外人眼里,虽然是个体型肥硕的肥婆,但是,肥胖只是毒素所致的浮肿,实际上,她的体重并不大。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被吹饱气的娃娃,只是肉眼看起来胖而已,实际上,就是虚胖。 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一把她抱起来,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其实很轻盈。 因为体重不大,所以,季云素脚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也不笨重。 回廊上,哒哒哒的轻快脚步声,不停地回荡着。 慢慢的,也传到了在不远处走着的裴无蘅的耳朵里,听到这轻盈的脚步声,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眸色猛然一沉。 几乎是同时,裴无蘅两条修长的健硕长腿,不由加快了步幅。 很快,一个肥硕的女子背影,赫然引入眼帘。 裴无蘅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自顾自走着的硕大身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 是她! 这样大摇大摆的嚣张走路姿态,化成灰,本王都认得!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昨晚在山林的不堪画面,一幕又一幕。 裴无蘅自然垂落在身侧的那只食指被咬破了口子的好看手掌,不自觉地缓缓收紧。 “咯咯咯……” 裴无蘅抿着薄唇,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面庞上,脸色黑沉得可怕,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死肥婆,本王找到你了,你死定了! 第10章 想跑,没门儿! 念头一闪而过,裴无蘅面色冷峻,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他一边在走廊上疾走,一边死死盯着在前面大摇大摆走着的肥胖女子,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明灭不断。 仅仅只是几十米的距离,裴无蘅已经在心里,把抓到人后,对其进行折磨的酷刑,全部都想了个遍。 可恶的死肥婆,无耻至极,敢对本王做出那样的事情,本王绝饶不了你! 近了! 近了! 她,在前面迈着嚣张的步伐。 他,在后面划着凌厉的步调。 一前一后,距离越来越短。 恰时,前面有个拐弯处。 季云素自顾自走着,看到掌柜方才口中提到的“走廊尽头是拐弯,拐过弯就是后院”的位置时。 被帷帽遮住的逐渐在消肿的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看来枇杷树就在前面了。 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眸光微微一闪,第一时间,拐弯。 裴无蘅眼看着身材肥硕的女子,突然拐弯,深邃的凤眸中,眸色猛然一沉。 死肥婆,想跑,没门儿! 裴无蘅脚下虎虎生风,颀长的身姿就像一支飞驰的箭矢一般,急速朝着季云素追了上去。 季云素拐过弯的刹那,裴无蘅也到了拐弯处。 他正要拐弯,将季云素一把抓住,突然,一道干净的少年喊声,毫无征兆地传来。 “阿姐,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一通好找呢。” “怎么了,是阿娘又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云素看到迎面走来自家弟弟,不由顿住脚步,语气焦急地询问。 女子脆生生的话音,悠悠落入正好要拐弯逮人的裴无蘅耳中,顿时,犹如利箭飞驰的颀长身姿,猛然一滞。 不对! 这声音,不对! 那死肥婆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喉咙被给火燎过,听起来就跟扯破布似的。 而眼前这个肥胖女子的声音,听着悦耳动听,就仿佛林间黄鹂在歌唱。 跟昨晚那个流氓死肥婆的说话声音,截然不同! 她,不是! 意识到自己认错人的裴无蘅,那透着寒意的狭长凤眸中,眸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那跟女子肥胖身段极其不相符的悦耳语调,还在不停地钻进耳朵里。 但裴无蘅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黑沉冷冽面色。 他那犹如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冷峻谪仙面庞上,已然恢复了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的清冷之色。 裴无蘅无意再继续停留在拐角处,连多余眼神都懒得再给不远处的姐弟二人,径自转身,大阔步离开。 裴无蘅越走越远,眨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同一时间,拐角的另一头。 “阿姐,你的声音又变好听了,之前粗粗的,跟扯破布似的声音,没了哎。” 季文博从另外一条路绕到后院,迎面正好碰到自家阿姐也刚好到后院。 听到自家阿姐的声音变回来了,他都忘记自己是来帮忙一起摘枇杷叶,忍不住激动地扬声。 季云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上,也是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是哦,我才发现呢,难怪嗓子疼痛的感觉,轻了许多。” 因为慢性毒素导致全身浮肿,就连内脏器官都会出现组织水肿的症状。 所以,这两天,季云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鸭子叫似得,又粗又哑。 她本以为恢复声线,还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如此之快。 看来,这解药在体内持续发挥效用,比她想象中要给力。 “阿姐,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拐角处有一个黑影闪过。” “阿姐,你是被跟踪监视了吗?” 这时,季文博看了眼左右,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用仅仅只有姐弟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里,光芒微微一闪。 刚才她一路走来,的确听到了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并不像赵嬷嬷那帮人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想做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那黑影还在吗?”想到这里,季云素面色沉静地低声问了句。 季文博仰着蜡黄的稚气脸庞,脖子伸长,目光不由朝着拐角处瞥去一眼,小声道:“阿姐,黑影已经不在了。” 闻言,季云素心中的警惕,不由松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想来是其他在驿站住宿的客人,碰巧经过走廊而已。” 季文博听了,觉得阿姐分析得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结那个黑影。 小少年点点头,忽然想起来自己找阿姐,是要帮忙摘枇杷叶的正事。 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阿姐,那掌柜的说,你来后院摘枇杷叶,我帮你摘。” 说完,季文博就迫不及待地率先朝着后院东南角的那棵老枇杷树,“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枇杷树,四季常青,就算上了年份,也不会长得特别高。 虽然,季文博的身量比同龄人要矮很多,但是,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到枇杷叶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季文博就已经满头大汗。 小少年转过头,看着静静站在枇杷树下的自家阿姐,蜡黄的稚气脸庞上,带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冲着自家阿姐把手里摘到的十几张枇杷叶扬了扬,憨憨地道了句。 “阿姐,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爬到树上去摘。” “够了,够得不能再够了。”季云素看着小少年要跟小猴子似的,蹿到枇杷树上,心中不由失笑地温柔扬声。 枇杷叶煮水,有很好的止咳功效,季云素把用大量的枇杷叶熬了一碗很浓的汤汁,端去给自家娘亲服用。 柳茹眉服下之后不到半刻钟,剧烈的咳嗽,就得到了缓解,明显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女儿,略显憔悴的温婉脸庞上,带起一抹忧心之色。 “素儿,你白天的时候,跟赵嬷嬷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突然对咱们的态度,突然变客气了?” 话音落下,一直在旁边等着自家阿姐使唤的季文博,也是好奇地追问。 “是啊,阿姐,你跟那个嚣张赵嬷嬷说了什么,她为什么现在不敢为难咱们了?” 第11章 搞事情 季云素把帷帽摘下来,放到一边,不疾不徐地把白天随口跟赵嬷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阿姐,你怎么那么肯定太傅遇到麻烦,需要我们进京,才能解决?”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充满了对自家阿姐的崇拜,激动地问道。 柳茹眉这时候已经缓缓坐起身,倚靠在床头,看着女儿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疑惑。 对上阿娘投来的目光,季云素莞尔一笑,道了句:“我猜的。” “阿姐,你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我啥都猜不出来?”季文博连忙接话。 “是啊素儿,我们一直住在乡下,你怎么知道太傅府遇到难处,需要我们母子三人出面,才能摆平?” 柳茹眉看着女儿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的自信模样,那透着疲惫红血丝的温婉眼眸里,既欣慰,又担忧,忍不住发问。 “阿娘,老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十几年对我们不闻不问,当我们死了一样。” “现在突然诈尸,非要把我们母子三人接回太傅府,而且还是那个所谓的当家主母秦氏亲自经办,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我白天也就是随口试探了赵嬷嬷一句,没想到,这赵嬷嬷的表现,还真是让人意外。” 听到这话,柳茹眉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是忧心忡忡地感叹出声。 “此去京城,吉凶难料,我儿无权无势,若是遇到难处,可如何是好?” “阿娘莫要忧心自责,只管安心养身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女儿自会见招拆招,纵然太傅府是龙潭虎穴,女儿也捣了它!” 季云素说话的时候,那浮肿尚未完全消退的脸庞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坚定之色。 那悦耳动听的声音,犹如山涧潺潺流淌的消息,听到人的耳朵里,给人一种非常心旷神怡的感觉。 柳茹眉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不自觉间,紧张担忧的情绪也舒缓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有女儿在,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阿姐,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这时,季文博被自家阿姐的话,说得热血沸腾,小少年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脸色憋得通红,激动地扬声。 话音落下,季云素和阿娘弟弟对视了一眼。 母子三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不期而遇,聚焦在一起,相视而笑。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无形中,季云素感受到了一种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团结力量。 一家人嘛,就是要齐齐整整的,只要大家在一处,就没有困难能打倒他们! …… 与此同时,京城,太傅府,书房内。 桌案上,摆放着一幅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其乐融融的丹青。 当朝太傅季学礼,玉冠束发,一袭藏蓝色锦袍,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人到中年,但相貌看着比普通中年男人要年轻许多。 威严不失稳重的脸庞上,有一些皱纹,可若不仔细瞧,很难被人注意到。 唯独那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间,隐约间杂的丝丝缕缕白发,暴露了他的老态。 作为大乾朝历代最为年轻的太傅,季学礼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披荆斩棘,步步为营。 季学礼是寒门出身,从当初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供奉,做到当朝太傅高位,在朝为官多年,全靠他的算计和经营。 如今,季学礼正在面临一场为官十六年来,最大的危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多年布局,付诸东流。 季学礼城府极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上的画卷,沉吟良久,这才对着身边的亲信管家周瑞低沉着嗓音开口询问。 “柳氏母子三人,现在人在何处了?” “老爷,将柳氏母子三人接回的事宜,都是夫人在安排,夫人身边的管事王嬷嬷,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周瑞弯腰躬身,有分寸地小声禀报。 这时,季学礼深沉的眼底,眸光微微一闪,大手一挥,命周瑞把王嬷嬷喊进来回话。 很快,王嬷嬷就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来到书房,对着季学礼躬身行礼,一板一眼地开口。 “回禀老爷,张嬷嬷和赵嬷嬷已经奉夫人之命,前去林阳县接回柳氏母子三人。” “三日之内,柳氏母子三人必定入府。” 闻言,季学礼目光重新落在丹青上的美妇人柳茹眉以及一双儿女上面,面色沉静地肃穆出声。 “你回去告诉夫人,待柳氏女子进门,要善待他们母子三人,一切吃穿用度,按照霜红院的份例来。” 王嬷嬷卑微恭敬低垂的老眼里,眼神猛地一闪,霜红院可是夫人的住所,老爷居然让一个妾室享受正妻的待遇。 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表面上,王嬷嬷没有任何异样,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就躬身退出书房。 “老爷,你让夫人给柳姨娘安排这么高规格的待遇,会不会不大妥当?” “毕竟,夫人掌管中馈,是后院之主,夫人心里怕是会不舒服。” 周瑞看到王嬷嬷下去了,老眼里闪过一抹斟酌,谨慎地开口。 听到这话,季学礼那透着城府的威严脸庞上,带起一抹严肃的表情,不疾不徐地冷声道。 “御史台参奏本官的折子,不日便会呈到皇上案上,在此之前,本官得做好完全准备,想必夫人会体谅本官此举的。” 见老爷意已决,周瑞眼神低垂,也不敢再多言。 如今老爷官途遇到险阻,这种时候,妇人后宅地位高低排位的事情,老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柳氏母子三人一入府,便有如此富贵,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同一时间,霜红院,秦氏的住处。 主屋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王嬷嬷刚到门口,听到自家夫人和苏姨娘有说有笑,老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斟酌。 不过很快,王嬷嬷便低眉敛眸,快步走了进去。 秦氏一看到王嬷嬷回来,那保养得宜的风韵面庞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由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身为当家主母上位者的威仪:“王嬷嬷,老爷那边对柳姨娘母子三人入府后的生活安排,可有什么指示?” “回夫人的话,老爷的意思是,让夫人按照霜红院的份例,妥善安置柳姨娘母子三人。” 王嬷嬷这话一出,一直坐在旁边对秦氏各种讨好恭维的姨娘苏氏,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面庞上,笑容立刻就挂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素姨娘眼底升起一抹嫉妒之色,阴阳怪气地抢在秦氏开口前,冷哼出声。 “那柳茹眉不过是一介无知村妇,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就算她给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也就是庶出,凭她也配跟夫人享受同样的份例?” “要我说啊,老爷就是太抬举这村妇了,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第12章 把帷帽摘下来! 秦氏这时候随意地拿起手边的茶盏,美眸流转,轻轻呷了一口香茗。 对着苏姨娘笑眯眯地说:“妹妹此言差矣,真要论资排辈,就连我这个做主母的,也得喊那柳氏一声姐姐。” “毕竟,老爷发迹之前,已经跟柳氏有夫妻之实了。” 秦氏一句话点到为止。 话音落下,苏姨娘当下就“腾”的一下,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涂脂抹粉的妖艳脸庞上,表情显得颇为扭曲,语气不屑地道了句。 “夫人,你就是脾气太好,若是换了我,我肯定是要跟老爷闹的。” “妹妹,喝口茶消消气,左右只是给柳氏一个好待遇,又不是给她平妻的位份,没什么打紧的。” 秦氏语笑嫣然,那雍容华贵的脸庞上,满满都是一副好相与的大肚贤良。 说话间,秦氏不动声色地冲着王嬷嬷使个眼色。 王嬷嬷见状,立刻上前,客客气气地替苏姨娘奉上了一杯香茗。 苏姨娘一想到自己给老爷也生了一儿一女。 可别说是享受跟霜红院一样的份例,就连一半都没有,心里嫉妒的毒蛇,开始疯狂滋长。 这种时候,苏姨娘哪里还能安心坐着喝茶。 当下,她强自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对着秦氏盈盈一拜,便告辞离开。 “夫人,依你看,这苏姨娘能否成事?” 王嬷嬷看着苏姨娘渐行渐远的背影,恭敬地开口。 秦氏雍容华贵的丰腴脸庞上,勾起一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浅笑,不答反问。 “能否成事,又有什么打紧?” 王嬷嬷不由一愣,不过很快,王嬷嬷就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 “夫人特意请苏姨娘来喝茶,还让老奴当着苏姨娘的面,把老爷对柳氏母子三人的态度说出来。” “是为了不动声色,引起苏姨娘对柳氏的嫉妒。” “苏姨娘这些年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给老爷生了孩子,在府里越发得嚣张跋扈。” “如今,夫人让苏姨娘亲自感受一番地位受到波及的危机。” “想来那柳氏进门后,苏姨娘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秦氏涂着嫣红蔻丹的水葱玉指,随意地将手边的茶盏推到桌沿边,茶盏已然在桌沿边摇摇欲坠。 这时,秦氏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带起了一阵微不足道的轻风。 只听“砰”的一声,茶盏直接掉落在地。 瓷杯碎裂,茶水四溅,还有不少溅到了秦氏那价值不菲的精致蜀锦绣鞋上。 见状,王嬷嬷一脸心疼地跪在旁边,帮秦氏擦拭鞋面。 秦氏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绣鞋被污,目眺远方,那阴晴不定的眼神,仿佛要将这无边的夜色,尽数吞没。 “本夫人不过损失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便能让苏姨娘迫不及待充当排头兵,替本夫人打头阵,何乐而不为?” 闻言,王嬷嬷立刻顿住了手上擦鞋面的动作,仰头对着秦氏露出狗腿的讨好笑容,连连拍马道。 “夫人英明,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妙哉,妙哉!” …… 一夜休整之后,天都还没亮,赵嬷嬷就催着柳茹眉母子三人上路。 对此,季云素倒也没什么意见,昏暗的光线对她容貌和身材的细微改变,是绝佳的掩护。 马车一路没有停歇,约莫疾驰了五十里地左右,忽然就停了下来。 “下车,下车!接受检查!” 不多时,马车外面就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呼喊声。 紧跟着,周遭一片嘈杂。 由于最近京中盗匪猖獗,所以一切入京车辆,都会进行一番盘查,确认没有可疑人士,才会放行。 眼下,有好几辆马车正在城门口,等着排队入城。 不过,虽然是排队入城,但是城门非常宽敞,在季云素他们排队的马车队伍旁边,还有一条特别宽敞的路。 从外头那些等待盘查的马车队伍闲聊当中得知,这条特意空出来的路,是专门给身份显赫的贵族使用的。 “哒哒哒……” 马蹄急促的飞驰声,由远及近。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打算,一路朝着空旷的专用道方向,驰骋而来。 一时间,跟城门口遇到阻止,被迫停下来接受盘查的马车队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然而,就在马车风驰电掣般,欲要通过城门,一路畅通无阻进城的时候。 车厢里,冷不丁传出一个低沉磁性声音:“排队进城。” 展一本来都要扬鞭策马,长驱直入了。 乍得听到自家主上淡漠的话音,连忙紧急勒停马车。 “吁——” 伴随着一声马儿长嘶,展一面瘫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解,下意识地问了句:“主上,咱走专用道,不是更快吗?” 展一现在把马车停在路边,跟排队进城的马车队伍,是平行的。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好能把排队进城的那些马车队伍的情况,尽收眼底。 询问的话音刚落下,展一就听到身后头的车厢里,传来两个冷淡的字眼:“低调。” 听到这话,展一面瘫脸上,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 昨晚在驿站跟掌柜亮身份的时候,也没见主上让低调啊? 主上怎么突然又要低调了? 心里纳闷之际,展一突然被斜对面的马车队伍当中的嘈杂吵闹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隔着一定距离看过去,展一眼尖地注意到了一个戴着帷帽,身材颇为臃肿的胖姑娘,站在一群守城官兵面前。 咦,那不是昨晚驿站里的母子三人吗? 怎么那么巧,又碰到了? 展一伸手挠了挠头皮,这时,连忙扭头,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八卦地嘴碎道。 “主上,那季太傅家的庶女二小姐,也正好在排队入城哎。” “他们好像还遇到了一点麻烦。” 与此同时,排队进城的马车队伍当中。 守城官兵跟着领头的,直接挡在了季云素他们的马车前面,要对他们的马车进行搜查。 领头的这个官兵在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母子三人,衣着寒酸,而且还有一个藏头露尾,连容貌都不敢显露出来,当下就起了疑心。 “你!把帷帽摘下来!”领头的这个官兵颐指气使地对着季云素呼喝出声。 第13章 敢欺负我弟,找死! 领头的这个官兵这话一出,季云素当下就成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焦点。 这时,早就已经在前头通过盘查的太傅府两辆马车里,同时探出了张嬷嬷和赵嬷嬷两颗脑袋。 赵嬷嬷看到柳姨娘母子三人被官兵给拦了下来,连忙要下马车,去给柳姨娘母子三人解围。 不过张嬷嬷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一把将赵嬷嬷给拦了下来,一脸奸诈地开口。 “你这么着急过去做什么?左右等季云素那庶女在人前把丑脸露出来,我们再过去亮明太傅府的身份,也来得及。” 听到这话,赵嬷嬷老脸上,流露出一抹不解。 不过很快,赵嬷嬷就反应过来,讶异地说了句:“你拦着我,不让我现在去提柳姨娘母子三人解围。” “该不会是想让二小姐把她那张丑脸当众露出来吧?” 张嬷嬷三角眼里略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冷冷一哼。 “人长得丑,就该老实听我们的摆布,她仗着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自不量力敢对我们这些太傅府老人不敬。” “那我就让她尝尝肥丑名声传遍京城的滋味!” 不等赵嬷嬷说话,张嬷嬷又补了一句:“她的肥丑声名,早晚都要传出去的。” “如今,通过别人的手宣扬出去,也省得咱们夫人动手了。” 话音落下,张嬷嬷和赵嬷嬷二人彼此对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款奸笑。 这一头,张嬷嬷和赵嬷嬷盘算着季云素露脸出丑。 另一头,领头官兵也已经失去耐性。 他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子,一点都没有要配合他检查的意思。 当下,领头官兵一声喝斥:“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摘帷帽是吧,那小爷就认定你们跟盗贼是同伙!” “来人,把这鬼鬼祟祟的母子三人给我抓起来,关进京兆尹府大牢!” “你们要干嘛?我们不是盗贼同伙!” 季文博小小的身板儿,率先挡在自家阿娘和阿姐前面,气愤地大喊起来。 不过,官兵们可不搭理他,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带刀官兵,在领头官兵的带领下,直接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官兵都是练家子,季文博身材本来就比同龄人要矮小,领头官兵蒲扇大手随便一提溜,就扯着他的衣领子,像鸡崽似的,给拎了起来。 见状,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清丽杏眸中,闪过一抹沉冷之色。 她抓在手中的阿娘用来刺绣的绣花针,已然蓄势待发! 敢欺负她弟弟,找死! 然而,就在季云素打算飞出绣花针,刺向领头官兵薄弱穴位,教训对方一番的时候。 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那领头官兵本来提溜着身材瘦弱的季文博,正嚣张哈哈大笑。 结果,对方身体猛然颤抖了起来,“砰”的一声,毫无征兆地笔挺挺倒了下去! 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痉挛不止! 俨然随时都要死过去! “头儿!头儿!” 那些在领头官兵手底下的官兵,乍得看到自己的上司,突然倒地不起,也是急得不行。 这种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刁难柳茹眉母子三人,连忙七手八脚地要把自己的头儿给抬去医馆。 见状,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浮肿脸庞上,神色不由微微一凛,当下肃声低喝:“别动他,否则,他死得更快!” 清脆不失威严的喊话声,从帷帽厚重的纱帘里,冷不丁传出来。 季云素这话一出,那几个要把自家头儿抬起来的动作,猛地为之一顿。 其中一人反应很快,当下就对着季云素问道:“姑娘,你知道我们头儿出了什么问题,对不对?” 不等季云素开口,这个官兵连忙“噗通”一声,就跪在季云素面前:“姑娘,求你出手,救救我们头儿!” 季云素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说实话,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欺负她阿娘和弟弟的人,她懒得理会! “阿姐,这个人看上去快要死了,你救救他吧。” 恰时,耳畔传来一个干净清透的熟悉声音。 只见季文博揶揄着来到季云素的身边,小少年瘦巴巴的蜡黄小脸,脸色憋得通红,弱弱地小声说了一句。 “他欺负你,你不生气?”季云素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更没有那么多圣母心,对于那些对她和阿娘弟弟没有善意的人事物,一律懒得理会。 季文博仰着瘦巴巴的蜡黄稚气脸庞,冲着季云素摇了摇头。 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眸色微微一沉,伸手揉了揉自己这个善良弟弟的脑袋,当下箭步上前,蹲在了倒地不起的领头官兵身前。 恰时,季云素帷帽上的厚重纱巾,正好拖地面。 她一靠近浑身颤抖的领头官兵,他不听使唤的手脚,就把季云素帷帽上的厚重纱巾给压住了。 季云素刚想要俯身上前,把领头官兵解开衣领,然后为他施救,但身体只要一移动,帷帽就会被扯住,颇为碍事。 眼看着领头官兵抽搐得越发厉害,而且,随时都可能会咬伤自己的舌头,性命不保。 季云素干脆利落地一把摘到碍事的帷帽,直接将帽子丢到了一边! “呼——” 季云素露出自己那张尚未完全消肿的浮肿脸庞时,旁边围观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看着季云素那张浮肿似大白馒头的脸庞,大家看向季云素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鄙夷。 谁都不觉得一个又丑又肥的女子,能把人给救活! 对于周遭的质疑和不屑注视目光,季云素仿若未闻。 此时,她对着刚才那个求她出手救人的官兵,肃声喝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压住你们头儿的手脚!” 说话的同时,季云素直接将捏在手里,本来要教训人的绣花针,冲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领头官兵的人中处,精准地扎了下去! 绣花针刺入人中拔出的瞬间,一颗黄豆大的黑色血珠子,立刻就渗透了出来。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上一刻还浑身抖得厉害的领头官兵,突然就不抖了! “把你们头儿的嘴巴掰开,别让他咬到舌。” “松开他的衣领,方便他自主呼吸。” 季云素面色沉静,再次冷声下令。 “哎!”官兵们看到他们的头儿不抖不吐白沫,真的被眼前这个貌丑的胖姑娘给救了,连忙应声上前,七手八脚地按照季云素所吩咐的去执行。 第14章 主上喜欢肥的,肉感的女子? 天哪这貌丑的胖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看到这个场景,旁边围观的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不多时,倒地不起的领头官兵,满满地睁开了眼睛。 那领头官兵一开始有些愣神,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他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眼前这个衣着不怎么体面,甚至是有些寒酸的女子,“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姑娘,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我给你磕头赔罪,多谢姑娘不计前嫌,救我性命!” 话音落下,这个领头官兵当下“砰砰砰”地就冲着季云素,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你救了我家头儿,我们感激不尽!” 其他官兵看到自家头儿俨然跟没事儿一样,也是对季云素接连表示感谢。 一时间,季云素在周遭众人眼中的形象,变得非常高大光辉。 大家纷纷对季云素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赞不绝口。 同一时间,隔着不远处的华丽马车上。 那被一只骨节修长好看手掌撩开的车窗帘子后面,一张冷峻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刀削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 裴无蘅两瓣润泽的薄唇,微微抿紧成一条线。 那幽深的凤眸中,一张如同大白馒头似的女子面容,清晰地倒映其中。 她的脸,虽然肿,但跟那晚的流氓肥婆,小了整整一圈。 而且,她的脸胖归胖,五官却精致玲珑,位置也都恰到好处,不似那晚流氓肥婆那张五官拥挤的猪头脸。 可不知为何,明明就是两张毫无重合的脸,却给人一种某名的熟悉感? 仿佛似曾相识? 裴无蘅眸底的审视目光,直白而犀利,俨然是一副要将一切洞穿的冷峻架势。 他盯着不远处被一众官兵不断感谢的女子脸庞,撩开车窗帘子的好看手掌,五根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 展一察觉到后脑勺有丝丝寒意袭来,心里暗自犯了嘀咕。 主上瞧啥,瞧得那么出神哩? 这时,展一伸长脖子,也是好奇地顺着自家主上的注视方向,偷偷飘去了一个眼神。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主上一向性子寡淡,什么名门闺秀也好,高贵公主也罢,统统都没拿正眼瞧过。 展一还是头一回见到主上,这么直勾勾盯着一个姑娘看。 难不成,主上喜欢肥的,有肉感的女子? 那些高门贵女虽生得明媚动人,但身段太柴,主上不喜欢柴的? 心念微动,展一眼底蹿起了一股八卦的小火苗,当下嘴碎道。 “听说,御史台参奏季太傅抛弃糟糠的折子,已经递到皇上案头了。” “这季太傅动作倒快,直接就把丢在乡下十余载不闻不问的糟糠妻和儿子女儿,给接回京城了。” “而且看眼下这情形,这季二小姐虽开局不利,嫡女变庶出,容貌和身段跟京城的那些官宦贵女相比,也是差了不止一大截,但身上是有些本事的。” “属下还听说,那季太傅为了应对御史台这份参奏的折子,早早地把自己这个丢在乡下的庶女,也报备参加选妃宴呢。” “也不知道,季二小姐他们母子三人入了太傅府后,会发生什么?” 展一佯装自言自语,那八卦的小眼神,时不时偷瞄自家主上的脸色。 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脸庞上,神色晦暗不明,从薄唇中冷冷吐出两个冰渣子般的字眼:“聒噪。” 低沉冷冽的磁性话音,犹如腊月冰窖里吹出来的寒风,让人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展一缩了缩脖子,小心肝也是颤了三颤,他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想着主上应该会感兴趣,主上咋还不高兴了? “主上,我们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 “笞臀二十,回府自行领罚。” 展一苦着脸:“主上,我……” “三十。” 展一面瘫脸上,表情抽抽了两下:“……” 得,主上不讲道理,他当下属的,容易嘛,嘤嘤嘤…… 这一头,展一莫名其妙被罚三十下屁股板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满腔冤枉只能化作抽打在马背上的一鞭子,驾着马车在入城的专用道驰骋起来。 华丽马车越跑越急,从那些排队进城的马车队伍旁边,猛地呼啸而过! 恰时,季云素正扶着阿娘上马车,疾驰而过的马车在他们的马车旁,骤然卷一地风沙,扑面而来。 “咳咳咳!” 柳茹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沙呛到,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季云素被这股夹杂着沙子的劲风,劈头盖脸地吹拂而过,不由眯了眼。 听到阿娘咳嗽,当下脾气也上来了,对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没好气地骂了句。 “喂!前面的,怎么驾马车的?这路你家的啊!” 这带着恼意的清脆骂骂咧咧声,悠悠在空气中传荡开来。 展一在前头驾马车,把这骂人的话,听得那叫一个清晰。 “咕……” 身后车厢里,一股莫名冷冽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展一不由暗自咽了口口水。 这季二小姐人长得彪,性子也火爆,连九王府的马车都敢骂,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姑娘,你小点声,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是九王府的。” “这整个大乾朝都是他们家的,更何况这条路,当心惹祸上身呐。” 领头官兵在城门口日夜看守,对于京城里达官显贵家的马车制式,也早就烂熟于心。 刚才那辆从专用道疾驰而过的马车,虽然装饰上并没有直接亮明九王府的身份,但是这辆马车以前他见过,就是九王府的,错不了。 领头官兵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掏心掏肺,赶忙上前,小声提醒。 听到这话,季云素那五官精致的浮肿脸庞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刚才那辆赶着去火葬场的马车,看着有点眼熟? 似乎跟昨晚后面来驿站的那辆马车,有点像? 特权阶级,啧啧啧…… 一刻钟后。 太傅府大门口,三辆简陋的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停下。 看门的小厮见状,第一时间转身,前往正厅禀报。 “夫人,柳姨娘他们到了!” 小厮的话音一落下,安静坐在秦氏下首位置的姨娘苏丽佳,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之色。 柳茹眉不过一介粗鄙村妇,她也配享受跟夫人一样待遇的份例,哼,自不量力! 看本姨娘怎么收拾你! 第15章 入府第一仗打响! 不多时,赵嬷嬷和张嬷嬷便在前头带路,将柳茹眉母子三人,领到了正厅。 一进正厅,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还缠着绷带的张嬷嬷,突然就“噗通”一声跪下,冲着秦氏上来就是哭天抢地一通哭诉。 言语间,全部都是在诋毁季云素这庶出二小姐,如何对她心狠手辣? 柳茹眉没想到这个张嬷嬷居然会来这么一招。 先前来的路上,柳茹眉本来还担心张嬷嬷会暗中使坏,对她的素儿不利。 但后来,张嬷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嚣张,柳茹眉不由得放下心来,想着女儿打伤张嬷嬷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张嬷嬷居然会挑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发难! 眼看着张嬷嬷一张嘴,红口白牙,颠倒黑白,一盆接一盆的脏水,往女儿身上泼。 舟车劳顿、一脸疲态的柳茹眉,这时候,也是急了。 她本能地想要开口,替女儿辩解。 然而,季云素却是轻轻按住了柳茹眉,用仅仅只有母女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了句。 “阿娘莫急,且看下去再说。” 听到这话,柳茹眉看向身边女儿的温婉眼眸里,泛起层层涟漪。 明明他们一家三口初来乍到,在太傅府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听到女儿淡定的话语,柳茹眉不知为何,只觉得很安心。 “夫人,你明察秋毫,请你替老奴做主啊!” “老奴为了尽快把柳姨娘母子三人带回府,这才拉扯了柳姨娘几下。” “结果,二小姐不问缘由,就把老奴给打成这副样子,老奴真是太冤枉了啊!” 张嬷嬷这一路憋着的记恨,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来。 言语间,她仗着自己是府中老人,又是夫人秦玉蓉身边的,又是哭,又是嚎。 俨然就是一副受到季云素这庶女二小姐严重迫害的假惺惺可怜姿态。 这姿态一摆出来,在场所有人对季云素这个庶女二小姐的印象,瞬间就差到了极点。 一时间,满屋子的下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二小姐也太不像话了,张嬷嬷可是府里的老人,她说打就打,根本就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就是,瞧瞧她这身段,跟老爷书房里的那副柳姨娘一家三口的丹青,一点都不像,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肥村姑一个嘛!” “这二小姐居然一直戴着帷帽,都不知道摘下来的吗?像她这种庶女,见到当家主母就该马上跪拜行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 下人们难听的话,在大厅里,悠悠传荡开。 此时,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浮肿脸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 对于周遭这些诋毁她的话,季云素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自家阿娘和弟弟,他们被这些下人诋毁的话,给气得不行。 眼看着弟弟沉不住气,要替她这个阿姐打抱不平。 季云素抢先冲着一直端坐在上首,任由下人们发酵舆论的秦氏,脆生生地来了一句。 “我说上面这位,演这么一出,何苦来哉呢?” 说完,季云素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秦氏一个,径自牵过柳茹眉和季文博的手:“阿娘,弟弟,我们走。” 话罢,季云素拉着阿娘和弟弟,拔腿就往正厅外走。 秦氏见状,那雍容的脸庞上,自以为掌控全局的自信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她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才放到季云素的身上。 一个自幼在乡下长大,被一个村妇养大的低贱庶女,面对眼下这种阵仗,居然能如此淡定自若! 这个庶女,不简单! 秦氏打从一开始放任张嬷嬷在大厅里大放厥词,肆意攻击柳氏母子三人,就是想不动声色地给柳氏母子三人一个下马威。 她料定,柳姨娘对带着庶子庶女进太傅府这件事情,一定是感恩戴德,激动不已! 但没成想,他们母子三人,竟然说走就走? 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莫非,他们母子三人知道老爷被御史台参奏一事,需要他们母子三人留在府中,以堵悠悠众口。 所以,有所倚仗,才敢在她这个当家主母面前,如此放肆? 心念微动,秦氏那雍容华贵的脸盘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明显的表情变化。 秦氏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姿态,假笑着肃声下令。 “来人,柳姨娘和二小姐二少爷,一路舟车劳顿,送他们回院子好好休息。” “张嬷嬷口出狂言,对柳姨娘母子三人不敬,罚一个月月钱,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在场下人们,都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张嬷嬷,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借机扳倒季云素这卑微庶女,反而被罚没了一个月的月钱。 那鼻青脸肿的老脸上,表情更是失去了管理。 张嬷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家夫人,张嘴就要哭喊。 结果,秦氏先一步命人,直接把张嬷嬷堵了嘴,给拖了下去。 这一番骚操作,那叫一个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 很快,季云素他们一家三口,就被下人们簇拥着,准确来说,是严防死守,不让他们离府,一路领着去往住处。 原本嘈杂的大厅,归于平静。 本来要找机会收拾柳茹眉母子三人的苏姨娘,当下忍不住尖锐着嗓子,开口询问。 “夫人,刚才张嬷嬷当众指摘季云素那个卑贱庶女,不是一个给柳姨娘母子三人下马威的绝佳机会吗?” “你为何不趁机发难,教一教他们太傅府的规矩?” 秦玉蓉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佯装苦恼地说:“如今形势比人强,老爷的官声还指望着柳姨娘他们来挽回呢。” “我这个当家主母不好苛待他们的,以后啊,苏姨娘你受了什么委屈,也需稍加忍耐,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在老爷面前由着性子来了。” “我能包容你,但旁人,就不一定了。” 话说到这里,秦玉蓉径自收了声,话嘛,点到为止即可。 这时,苏姨娘那张经过精心装扮的娇媚脸庞上,神色猛然一变。 显然,从秦氏的话里,她听到了柳茹眉对自己宠妾位置的威胁之意。 几乎是条件反射,苏丽佳阴着脸,说道:“夫人,你宅心仁厚,不跟柳姨娘母子三人计较,但我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 话音落下,苏姨娘带着一身戾气,气冲冲地前往翠月轩,柳氏的住处! 该死的村妇,敢跟我争宠,我必定让你知道厉害,哼! “苏姨娘,你做什么去?” “王嬷嬷,你快带人去瞧着点,千万别让苏姨娘乱来啊!” 秦玉蓉一脸端庄高贵,言辞倒是急切,不过,也仅仅只是言辞上而已。 那保养得宜的雍容脸庞上,逐渐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16章 妒火中烧,打上门! 翠月轩。 在一众下人看似殷切热情的引领下,柳茹眉首先来到了自己的主屋。 刚一进屋,柳茹眉甚至来不及跟儿子和女儿说上半句话,儿子和女儿就被一大堆下人簇拥着,离开了主屋,前往偏院自己屋。 “阿娘,你在屋里等我们,我和阿姐等一下过来帮你收拾。” 季文博几乎是被一群下人推搡着离开屋子的,身不由己的他,忙不迭扭头,冲着自家阿娘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被奴仆围住的季云素,也是隔着帷帽厚重的纱帘,说了句:“阿娘,等我们。” “哎……” 柳茹眉眼看着女儿和儿子被一大群人围着离开,那透着温婉的盈盈眼眸里,不由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安。 她本能地应了一声,眨眼的功夫,主屋里,就空空荡荡,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路奔波劳顿的柳茹眉,这时候,温婉的目光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 屋子里的陈设布置,十分精美。 成套的黑檀木家具,雕刻细致,一看就知道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看着眼前的一切,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湖,像是被丢尽了一颗石子,掀起了层层波澜。 独自一人抚养一双儿女十六载,每一次遇到困苦,活不下去的时候,柳茹眉如数次祈求过上苍,希望自己的季郎能够死而复生。 但每一次,柳茹眉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和意志力,咬牙挺过来的。 这么多年来,柳茹眉也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人生竟是这样无常,突然有这么一天,当年当个音信全无的季郎,居然活过来了。 不仅如此,还做了大官,成了朝廷重臣。 而且,竟然还良心发现,终于来接他们母子三人了。 柳茹眉小心翼翼地踩着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一步一步地走到里屋。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床榻上,柔软的被褥,温婉的眼眸里,隐隐泛起了一丝泪光。 因为常年劳作,她的手上有一些成年老茧,抚摸在丝绸被面上,光滑的丝绸会被她掌心的粗糙皮肤,勾起几缕毛丝。 见状,柳茹眉憔悴的脸庞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紧张之色,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么好料子的被褥,给摸坏了。 柳茹眉看着眼前金尊玉贵的一切,只觉得格格不入,她本能地迈开步子,想要出屋子去找女儿和儿子,只有跟儿子女儿在一处,柳茹眉才会心安。 结果,她刚刚来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女子。 苏姨娘被撞了满怀,当下两条描画精致的眉毛竖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尖锐喝斥。 “柳姨娘,你故意往我身上撞,想干嘛?” “我……我没有……”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惶恐,结结巴巴地开口。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毫无征兆地响彻翠月轩上空。 苏丽佳不给柳茹眉任何解释的机会,当下就劈头盖脸地扇了柳茹眉一巴掌! “噗通”一声。 中了慢性毒,本来身体虚弱的柳茹眉,经受不住这么大力的一巴掌,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坐在了地上。 顿时,本就憔悴的温婉脸庞上,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浮现。 那本来梳得整齐的发髻,也因为苏丽佳这一巴掌,给打落了一缕,贴在那被打了巴掌而泛红的脸颊上。 苏丽佳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柳茹眉这般姿态。 她不由暗暗咬碎了银牙,眼底的妒火,愈演愈烈。 本来,苏丽佳觉得,一个村妇而已,无非就是被穷困生活磨得丑态隆钟的中年妇人而已。 可万万没想到,柳茹眉这么一个被老爷抛弃的糟糠妻,竟然模样和身段堪比二十多几岁的年轻女子。 不仅如此,那凄凄楚楚的样子,别说是男人见了,不免心生怜惜。 就连女子见了,都会被她给吸引! 苏丽佳居高临下地盯着柳茹眉,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几乎是同时,苏丽佳娇纵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她径自俯身,一把捏住了柳茹眉消瘦的尖下巴,阴恻恻地冷声道。 “柳茹眉,你别以为老爷现在需要你修复官声,就可以恃宠而骄。” “告诉你,我苏丽佳才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你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茹眉泛着涟漪的温婉眼眸里,掠过一抹淡到令人难以察觉的倔强。 她别过头,挣脱苏丽佳的钳制,不卑不亢地说道:“苏姨娘,大家都是女人,你何苦为难我?”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宠爱被分走,那就该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而不是像个泼妇一样,找我的麻烦。” 这么多年独自带大儿女,柳茹眉身上不仅有身为女子的温婉,而且同样具备身为母亲的坚韧不拔。 在她看来,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面目狰狞,大可不必。 只是,柳茹眉这以德报怨的肺腑之言,落在苏姨娘的耳朵里,却是让她当场怒了。 “柳茹眉,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区区村妇,还敢讽刺我,找死!” 苏丽佳娇纵的脸庞上,带起了一抹阴狠的杀意。 怒吼之间,苏丽佳直接扬起涂着嫣红蔻丹的巴掌,朝着倒地勉强支撑身体起来的柳茹眉,狠狠扇了下去! 该死的村妇,你对老爷还有用,我没办法一下子弄死你。 但是,我可以把你这张狐媚子脸蛋儿给毁掉,看你还怎么勾搭老爷,跟我争! 苏丽佳乃罪臣家中的奴婢,在成为季太傅宠妾之前,流落在教坊司。 教坊司那种专门给达官显贵提供玩乐的场所里,女子之间因为嫉妒对方容貌,暗地里下死手的事情屡见不鲜。 因此,对于如何仅仅用一巴掌,便轻易把一个女子的花容月貌毁去,苏丽佳深谙此道! 这一巴掌,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道,直戳戳地朝着柳茹眉那憔悴却不失温婉坚韧的脸庞上,狠狠抽了下去! “啊——” 第17章 打断右臂,你们谁敢扶!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划破天际。 不过,发出这一声惨叫的,不是柳茹眉,而是苏丽佳。 苏丽佳捂着自己传来剧痛的右手臂,妆容精致的脸庞,面色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冷汗也是直冒。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季云素,浑身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苏丽佳本能地要抱头鼠窜,她没想到,一个初来乍到,连脚跟都还没在府中站稳的庶女,居然敢当众打她一个受宠姨娘! 苏丽佳朝着旁边闪避,但是,季云素又岂会让她如愿! 说是迟,那是快,季云素脚下生风,猛地一个闪身,就挡在了苏姨娘的面前。 见状,苏丽佳脸色一变,虽然隔着厚重的纱帘,完全看不到季云素眼下是什么表情。 但是仅仅只是她站在自己面前,苏丽佳就觉得迎面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这种气场,就连夫人秦氏生的女儿,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季婉晴身上,都不曾见到过。 人家堂堂太傅府嫡女,身份高贵,容貌端庄典雅,放眼整个京城的贵女圈,那也是不容小觑的高贵出身。 可这样一个高贵嫡女身上透出的气场,在眼前这个身材臃肿,连正脸都不敢露的丑陋庶女面前,却是被比下去了。 “咚咚!” “咚咚!” “咚咚!” 心脏在苏丽佳的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挡住自己去路的臃肿女子,眼神闪烁不断。 这时,季云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臂粗的擀面杖,高高扬到了半空中。 见状,苏丽佳赶忙地开口叫嚣威胁:“季云素,你、你想干嘛?” “我告诉你,我可是老爷最宠爱的姨娘,你个村妇生的低贱庶女敢打我,你和你娘还有你弟弟都要跟着一起遭殃……啊!” “砰!” “砰!” “砰!” 接二连三的重击声,伴随着苏丽佳尖锐的惨叫声,统统落入在场所有下人的耳朵里。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季云素高高扬起擀面棍,重重砸在苏姨娘的右手臂上。 每一下都砸在同一个位置,只听“咔”的一声,苏姨娘的右臂,硬生生被打断了!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嘴巴长大,一个个都跟蜡烛头一样,笔挺挺地愣在了原地。 天哪,二小姐一个庶女,无权无势,入府第一日,居然敢把老爷最宠爱的苏姨娘,给打断了右臂。 这、这、也未免也太狂了吧! “来人啊,杀人啦,来人啊,救命啊!” 苏姨娘被打怕了,面对跟狂风暴雨般砸在身上的棍子,她当下也是痛得吱哇乱叫。 别说是端着一副宠妾的高高在上姿态了,就连作为人的一个最基本站姿,都维持不住了。 她捂着被季云素活生生打断的右臂,忍着剧烈钻心的疼痛,跌坐在地上,狼狈地大喊大叫。 恰时,那些被眼前场景震惊到的下人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一群人回神间,连忙冲上前,要去把苏姨娘扶起来。 “你们谁敢扶。” 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上,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地吐出一声警告。 刚才,她被一群丫鬟婆子堵在房间里,叽叽喳喳的嘈杂声,掩盖了阿娘房间的动静。 等她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阿娘已经受了伤,倒地不起! 当下,季云素一股恼意,直冲天灵盖! 二话不说,直接去下厨房抄起一根擀面棍,便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主屋! 什么先避免正面起冲突,先发展自己的能力,摸清楚太傅府的底细之后,再徐徐图之。 这些原本在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几百上千遍的计划,在看到阿娘被欺辱的刹那,全部都灰飞烟灭! 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 既然有人上赶着找上门搞事情,那就别怪她辣手无情!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语气平平静静,但落在众下人的耳朵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威压感。 掷地有声,一口唾沫一个钉。 一时间,那些欲要上前搀扶苏姨娘的下人们,脚下步子不由一滞。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苏丽佳捂着自己被打断而剧痛不已的右臂,强撑着身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季云素隔着厚重的帷帽,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冷冷道了句。 “苏姨娘,若你今后还敢再对我阿娘动手动脚,你用的哪一只手碰的我阿娘,我就打断你哪一只手。” “今日,你打我阿娘一巴掌,我断你一条右臂,这笔账两清,你可以滚了。” 听到这话,浑身痛得发抖的苏姨娘,那冷汗直冒的惨白脸庞上,表情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从进府开始,连脸都不曾路过的村妇所生低贱庶女,眼底怨毒之色愈演愈烈,仿佛随时要喷出火来。 “怎么,还想挨我阿姐的擀面杖啊!” 这时,把自己阿娘从地上扶起来的季文博,扬起蜡黄的稚气脸庞,愤愤地冲着苏姨娘吼了一声。 苏丽佳勉强站直身子,眼下,她是真后悔自己单枪匹马过来翠月轩,找柳茹眉这个村妇的麻烦。 她仰起下巴,忍着剧痛,眼底充满了愤恨,声音发颤地放下一句狠话。 “你们母子三人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说完,苏丽佳拖着一身狼狈,转身逃似得离开翠月轩。 “素儿,阿娘连累你了……” 柳茹眉看着苏姨娘离开的背影,温婉的眼眸里,泪水在打转,自责地开口。 温柔话音落下的瞬间,柳茹眉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身子经受不住地软绵绵倒了下去。 “阿娘!” 季云素和季文博姐弟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下人们见状,也是吓得不轻,这老爷还指着柳姨娘挽回官声呢,这个时候,柳姨娘可不能有事! 一众本来呆愣愣杵在原地的下人们,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柳茹眉抬到主屋的床上。 不仅如此,这下人当中,有人趁机一溜烟小跑着出了翠月轩,直奔夫人秦玉蓉的霜红院…… 第18章 一石二鸟,心机深沉! 夫人,大事不好了!” 这名下人一冲进霜红院,就冲着主屋的方向大声嚷嚷了起来。 此时,主屋内。 秦玉蓉正拿着一把花剪,左一剪子,右一剪子,对着身前的一盆矮子松,修修剪剪。 乍得听到外头的吵嚷声,秦玉蓉那透着贵气的保养得意脸庞上,掠过一抹冷色:“外头这么吵,怎么回事?” “夫人,好像是我们安插在翠月轩的人,过来报信了。” 伺候在旁边的王嬷嬷,躬身低头,恭敬地答话。 听到这话,秦玉蓉眼神微微一闪,不疾不徐地道了句。 “报信而已,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翠月轩里的母子三人,难不成还能翻出天来?” 秦玉蓉的言语当中,充满了了若指掌的不屑。 王嬷嬷连忙在旁边点头,说道:“夫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众人柳姨娘母子三人现下受到老爷的重视,那也就只是昙花一现。” “就算他们母子三人被老爷宠上天,终究也逃不过短寿的命数。” 提及“短寿”二字的时候,王嬷嬷看向自家夫人的老眼里,充满了狗腿的讨好之色。 闻言,秦玉蓉修剪矮子松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她把金剪往桌边一放,微微侧头,看向王嬷嬷,慢条斯理地转移话题。 “行了,让外头的进来回话吧。” “是,夫人。” 王嬷嬷领命,第一时间从外头将安插在翠月轩的眼线下人胭脂,带了进来。 胭脂一进屋,就一脸激动地冲着端坐在上首的秦玉蓉,嚷了一声:“夫人,翠月轩出大事了!” 王嬷嬷这时候连忙冲着胭脂喝斥了一声:“翠月轩不过住进去柳姨娘一家三口,能有什么大事,好好回夫人的话,不然仔细你的皮!” 胭脂被王嬷嬷警告的话,给吓了一跳。 直到这时候,她才从方才亲眼看着二小姐把苏姨娘右臂活生生用擀面棍打断的震惊情绪中,抽离出来。 胭脂连忙深吸几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组织了一遍,然后冲着端坐在上首的秦玉蓉,事无巨细地开始禀报。 “夫人,那苏姨娘气势汹汹地去到碎月轩找柳姨娘的麻烦,狠狠打了柳姨娘一巴掌……” 胭脂一开口,就把苏姨娘打了柳茹眉一巴掌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秦玉蓉雍容慈善的眉眼间,隐隐有一丝得意之色,流露出来。 不过,表面上,秦玉蓉依旧是一副大方端庄的当家主母姿态,佯装责备地打断道。 “苏姨娘未免太冲动了些,她和柳姨娘同为姨娘,位分相当,她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说着,秦玉蓉装腔作势地对跪在地上的胭脂,褒奖道:“苏姨娘打了柳姨娘一巴掌,的确是一件要紧的大事。” “你能这么及时来禀报本夫人,做得好,赏。” 胭脂一脸惶恐:“夫人,奴婢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对于后面的话,秦玉蓉兴致缺缺,后面无非就是苏丽佳火力全开,把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怨气,统统发泄到柳茹眉那个卑贱村妇身上的事情。 于是,秦玉蓉便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王嬷嬷把胭脂领下去。 见状,王嬷嬷拉着胭脂,便要离开。 胭脂不由急了,她话才说了一半,后面最要紧的二小姐把苏姨娘右臂活生生打断的事情,还一个字没说呢。 “夫人,苏姨娘打了柳姨娘一巴掌,这还不算大事。” “这最要命的大事是,二小姐把苏姨娘的右臂,给硬生生给砸断了!” “什么?!”本来稳稳坐在高位上的秦玉蓉,那雍容丰腴的脸庞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之色,隐隐透出了一丝崩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夫人,二小姐用擀面杖,当着翠月轩所有下人的面,砰砰几下狂砸,直接像打狗一样,把苏姨娘的右臂给敲断了!” “而且,二小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警告苏姨娘说,以后若再敢碰柳姨娘一下,哪只手碰,就打断她哪只手……” 胭脂绘声绘色地把季云素对苏丽佳施暴的画面,给描绘了一遍。 听到最后,秦玉蓉那保养得宜,外人瞧着慈善的丰腴脸庞上,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 不自觉间,她那被衣袖遮住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拳头。 “夫人,二小姐此举,不简单。” “入府第一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苏姨娘的手给打断了。” “这表明上是在警告苏姨娘,实则是杀鸡儆猴,在敲打夫人您呢。” 王嬷嬷让胭脂回去翠月轩,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回屋之际,看到自家夫人面色阴沉,不由壮着胆子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玉蓉那在外人看来慈眉善目的菩萨脸上,表情一点点地狰狞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也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冷冷一哼,阴恻恻开口。 “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很狂。” “不过,狂得有资本,她不过区区一介庶女,在京城无权无势,敢这么狂,无异于以卵击石,找死!” 王嬷嬷老眼珠子一转,连忙顺势接话,讨好道:“夫人说得对。” “那柳姨娘母子三人身中慢性毒而不自知,如今刚进府第一天,就到处树敌,他们自己上赶着找死,怪得了谁?” 说着,王嬷嬷突然话锋一转,试探着道了句:“夫人,眼下这柳姨娘昏迷了,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将死之人,看大夫本是浪费,不过,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不能让老爷觉得本夫人苛待了他的糟糠。” “糟糠”二字,秦玉蓉咬得分外重,跟她那张口佛心善的雍容脸庞上,显得格格不入。 王嬷嬷对着秦玉蓉竖起大拇指:“夫人英明,如此一来,就是一石二鸟。” “柳姨娘日后若身死,老爷也只会把责任归咎于苏姨娘身上。” “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苏姨娘也给解决了。” 说到这里,王嬷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了一句:“对了,二小姐,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第19章 求求你,救救我爹! 秦玉蓉不屑地出声:“一个出身低贱,连脸都不敢露的肥丑庶女,能翻起什么风浪来,由着她自取灭亡,受尽苦楚,不好吗?” 王嬷嬷听了之后,不由道:“夫人,柳姨娘母子三人入府之时,你没有让二小姐当众摘下帷帽,莫非另有用意?” 在王嬷嬷看来,夫人使了手段,不仅断了柳姨娘母子三人的生机,而且更是毁掉了二小姐的倾城容颜。 本来,刚才柳姨娘入府拜见夫人的时候,应该是揭露二小姐丑陋容貌的最佳机会。 可夫人却仿佛没瞧见二小姐戴帷帽似的? 秦玉蓉眼波流转,嘴角带起一抹算计的阴冷笑意,不疾不徐地开口。 “老爷那边有一幅柳姨娘一家三口的画像,画像里,季云素身材窈窕,容貌倾城。” “虽然季云素是村妇生的一介庶女,但老爷对这庶女的容貌,给予了厚望。” “为此,还专门把这个庶女的名字,加到了参加选妃宴的名单里。” “若本夫人当众揭开那庶女的帷帽,岂不是让老爷丢了脸面?反倒是让老爷记恨上本夫人,得不偿失。” 王嬷嬷点了点头:“夫人思虑周全。” “二小姐的容貌究竟如何,等老爷回来,自会见分晓。” “夫人犯不着去当这个恶人,徒惹老爷不快。” 话音落下,屋子外头,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禀报声。 “夫人,柳姨娘昏迷不醒,二小姐执意要出府去请大夫,下人们上前阻拦,还被二小姐给打伤了好几个!” 听到这话,王嬷嬷马上尖着嗓子说:“夫人,这低贱庶女也太没规矩了。” “老奴这就带人去把她抓回来,让夫人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太傅府家规甚严,这是阖府上下皆知的事情。 入夜之后,家中女眷没有得到夫人许可,不得擅自出府,若有违此令,仗责三十! 而且,这规矩,还是老爷亲自定下。 这些年来,上到妾室,下到通房婢女,即便再受宠,也不敢逾矩半分。 如今,柳姨娘一家子刚入府,二小姐就敢挑衅老爷定下的规矩,在王嬷嬷看来,二小姐就是嫌命长,在找死! “既然二小姐孝心一片,就让她去便是。” 然而,秦玉蓉这时候却是对着外头的下人,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下人得令,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 王嬷嬷一脸不解地问:“夫人,你就这么轻易放二小姐出府去了?” “那我们还请大夫吗?” “柳姨娘身体不适,大夫自然是我这个夫人来请,那庶女是擅自出府,与本夫人何干?” 秦玉蓉那透着慈柔的伪善脸庞上,带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漫不经心地说。 听到这话,王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立马心领神会:“夫人,老奴明白了。” “老奴马上派人,把二小姐不守家规,擅自出府的事情,告知老爷。” “教训二小姐这种事情,还是经老爷的手,比较好,免得夫人惹一身骚。” 秦玉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沉着声,道:“本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让府里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若老爷听到半丁点关于那庶女是得了本夫人默许才出的府,仔细他们的皮!” “夫人,那给柳姨娘那村妇请大夫,还从夫人娘家开的大药房保和堂去请吗?” 王嬷嬷毕恭毕敬地请示。 “将来柳氏必死,若从保和堂请大夫,那医治不利的罪责,岂不是落在我娘家的身上了?” “保和堂百年济世渡人的名誉,怎么能被一个下贱村妇给玷污?” “你拿着太傅府的腰牌,去太医院请,如此一来,还能让老爷看到,本夫人对柳氏的重视。” 话音落下,秦玉蓉和王嬷嬷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王嬷嬷当下毕恭毕敬地转身,按照夫人的吩咐,前往太医院。 “对了,太医请回来之后,你知道怎么做吗?” 突然被自家夫人喊住,王嬷嬷不由愣了愣,眼底透着疑惑,看向秦玉蓉。 秦玉蓉这时候雍容的脸庞上,带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逐字逐句道。 “到时,你把太医带到翠月轩偏院,让太医喝一盏茶,就可以送走了。” 听到这话,王嬷嬷的老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连忙狗腿道。 “夫人,老奴明白你的意思了。” …… 保和堂。 季云素一出太傅府,便向路边行人打听京城最大的药铺具体所在位置。 之前缺的那一味七羽南烛草,很少见。 未免浪费时间在找药材上,耽误阿娘的病情。 找京城最大的药铺,肯定错不了。 季云素循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了保和堂。 一进正堂,就直奔柜台,对着伙计沉声询问:“铺子里可有七羽南烛草?” 伙计明明已经听到季云素的话音,但他看眼前女子身上的衣着寒酸,连正眼都没给季云素一个,就这么自顾自地拿着鸡毛掸子擦拭药柜。 眼见伙计不搭理自己,季云素以为自己刚才的询问太小声,不由拔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七羽南烛草有吗?” “你又买不起,瞎问什么?”伙计这时有些不耐烦地扭头,狠狠瞪了季云素一眼。 不等季云素开口,伙计就势利眼地骂骂咧咧。 “七羽南烛草这种贵重药材,别说你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没用,早就被人买空了!” “放眼整个京城的药铺,统统都没有这味药,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 对于伙计的势利眼难听话语,季云素丝毫不在意。 但是,在听到七羽南烛草被人买空的时候,她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上,面色不由冷了下来。 连日的赶路,外加忧思过度,阿娘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 而苏姨娘的一番无理吵闹,直接导致阿娘体内积累的慢性毒素发作,恐有性命之忧! 无论如何,这解药中关键的一味药材,必须拿到手! 心念微动,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沉静之色,素手疾然探出,一把抓过势利眼伙计的衣领子,几乎将他半个身子都扯出了柜台。 隔着帷帽厚重的纱帘,季云素目光冷冷地盯着面露惶恐的伙计,冷声发问。 “被谁买走了?说!” 伙计整个人被提溜起来,吓得也是魂飞魄散。 在保和堂打杂多年,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商贾巨富,哪个进保和堂瞧病抓药,不是客客气气的。 伙计从来没见过,一个穷人,敢在保和堂撒野的! 几乎是同时,伙计本能地想要喊人! “你信不信,你嘴还没张开,我就能让你说不了话?” 季云素这时候,语调平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伙计浑身抖了个激灵,当下被眼前戴帷帽女子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给惊得后背冷汗直冒。 不知为什么,明明眼前女子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可他却莫名地相信。 于是,伙计立马就怂了,结结巴巴地老实交代:“都被、被九王府买空了。” 九王府? 季云素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当下直接把伙计丢回柜台,转身就走。 阿娘的身体拖不起,今晚必须拿到七羽南烛草! 这九王府,必须得闯一闯!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病得快死了,求求你救救他!” 然而,就在季云素打算离开保和堂的时候,保和堂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哭喊声。 第20章 路见不平,倾囊相助! 不多时,就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脸色不善地走进大堂。 此人叫秦钟,是保和堂的东家,秦家长房家主,在京城享有秦神医的美誉。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姑娘身材魁梧壮实,她一个人,徒手拉着一块破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闭着眼睛,脸色灰暗,俨然出气多,进气少。 这姑娘把门板往地上一放,“噗通”一下,跪在了秦钟面前,哭着说。 “秦大夫,他们都说,京城就属你医术最好,求你给我爹治病,我给你磕头!” “咚咚咚!” 说完,这身材魁梧壮实的姑娘,直接给秦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见状,秦钟眼神随意地扫了躺在破门板上的男人一眼,仅一眼,就知道这人两只脚都踏进棺材,没得救。 秦钟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一个穷人,没头没脑就把她爹给拉来了!? 这人要是死在保和堂,保和堂的百年声誉,不就毁在他的手里了! 而他“秦神医”的名头,也会被这个穷丫头的死鬼爹,给毁掉! 该死的,穷人就是不能沾的腌臜东西。 穷鬼!穷鬼!比鬼还惹人厌!! 秦钟双手负背,对于眼前壮实魁梧丫头的磕头哀求,无动于衷。 明明是他治不了,但表面上,秦钟却是摆出一副医者仁心的姿态,道貌岸然地叹了口气道。 “姑娘,治病是要花钱的,保和堂有保和堂的规矩,我不能坏了规矩啊。” 说完,秦钟冲着保和堂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得了东家的眼色,几个下人连忙围上来,要把跪在地上的魁梧壮实姑娘,还有她的死鬼爹,都给丢出去。 “秦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快不行了。” “他们都说除了你,京城没人能救我爹了,呜呜呜……” 这姑娘哭喊着一把抱住了秦钟的腿,苦苦哀求。 秦钟使劲地要把脚拔出来,但这姑娘力气大得出奇,不管他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 当下,秦钟那透着伪善的老眼里,掠过一抹不耐烦,没好气地放声呼喝。 “你要我救你爹,那你就拿十两诊金来!只要你拿得出来,老夫就给你爹看病!” 秦钟料想眼前这个浑身蛮力的丫头片子,肯定拿不出十两银子来。 所以,故意用这话,让对方知难而退。 如此一来,事情就算传出去,也只是病属拿不出诊金,治不起病而已,与他的神医名号没有半点妨害。 果然,他这话一出,这魁梧壮硕姑娘,整个人都绝望了。 她仰着布满泪痕的圆脸,哽咽不已:“秦大夫,我……我没钱,你就行行好,发发善心,救救我爹……” “十两你拿的出来,我就替你爹看病,没有,就离开。”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我这保和堂不是善堂,要是开了你这么一个先例,以后还怎么打开门做生意?” 秦钟端着身为上位者,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的高姿态,一脸严肃地打断壮硕姑娘的哀求话语。 话音落下,下人们已经七手八脚地抬起姑娘父亲躺着的破门板,直接要把人给抬出去。 见状,这魁梧壮实姑娘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跟这几个下人拉扯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爹!放开我爹!” 拉扯的过程中,这姑娘还被下人给狠狠地踹了几脚。 可她还是死死地抱着自己的父亲,一定要赖在保和堂。 仿佛这保和堂是她爹最后的救命稻草,就算她被打死了,也不走! 季云素在旁边看着颇为动容,鬼使神差间,她悠悠道了句:“十两,我替他们父女给,秦大夫,你可以看诊了。” 这十两,是阿娘替人缝补的全部家当,原拿来买七羽南烛草的。 眼下买不到了,银子与其留在身上,干脆拿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说话间,季云素“咚”的一下,把一锭银子摆在了保和堂的柜台上。 见状,秦钟那道貌岸然的老脸上,神色微微一变。 当下,他的眼底,掠过了一抹心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秦大夫,这位小姐帮我给银子了!你快给我爹治病吧,我爹等不起了!” 魁梧姑娘见有好心人替她付诊金,对季云素感激涕零的同时,连忙催促秦钟帮忙替她爹看诊。 这姑娘嚷嚷的嗓门非常大,再加上保和堂所在的街道,人来人往。 刚才,这姑娘又一路拖着躺在门板上的老爹走过来,早就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力。 因此,眼下保和堂门口,已经有很多围观的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保和堂是穷人去不起的医馆。 现在,突然有穷人上门,而且,还按照秦神医的要求,拿出了十两诊金。 那大家都很期待秦神医施展医术,把这个躺在破门板上的中年男人,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不断。 “秦神医要出手了!” “是啊,这放在平时,那是根本没机会见到的,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啊!” “秦神医的医术在京城那是首屈一指啊,他们都说比太医院里的太医还牛呢。“ “听说那昭阳公主的驸马爷,也找秦神医看病,就看了一次,病就好了,可神了!” “那给这魁梧姑娘她爹瞧病,肯定是手拿把掐,小菜一碟!” “……” 百姓们对秦钟的评价,那叫一个高。 此时此刻,秦钟浑身肌肉紧绷,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 那昭阳公主的驸马来找他瞧病,是眠花宿柳,得了暗病,不敢让公主知道,找不了太医院的人治,所以才找上他。 这种暗病,是个学医的,都能治。 但是,眼前这个姑娘她爹的毛病,一看就是顽疾,他可治不了啊! 秦钟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是虚得很。 不过,百姓给他戴高帽子,他是很享受的,仅仅也就心虚了片刻,自信心马上就又回来了。 秦钟把下巴高高扬起,装腔作势地对着哭得跟泪人一样的魁梧姑娘,故作高深地说了句。 “姑娘,老夫仅凭一眼,就看出你爹一脸死气,活不成了。” “你送来得太晚了,十两银子你拿回去,给你爹买口好棺材吧。” 这话一出,百姓们纷纷对秦钟竖起大拇指。 “神医就是神医,都不用号脉,一看就知道这人有没有救!” “是啊,就这医术,实在是太传神了!” “……” 秦钟把百姓们称赞的话,听得那叫一个真切,心里暗自得意,一群蠢货,老夫随便说两句,你们都信! 第21章 鱼儿上钩了! 9秦钟心中得意不已,眼看着百姓舆论都站在他这一头,他不动声色地冲着保和堂的下人,再次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立刻心领神会,要将躺在破门板上的中年男人,抬出保和堂。 “秦大夫,我爹刚才还能跟我说话呢,怎么就没救了?” 壮实魁梧的姑娘一把将保和堂的下人掀翻,冲着秦钟大声嚎了起来。 “姑娘,你爹跟你说话,那叫回光返照。” “你爹已经是将死之人,我如果出手的话,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浪费银子,怎么算,都是你划不来。”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这么轴,听不进好赖话呢?” 说着,秦钟那道貌岸然的伪善脸庞上,面色阴沉了不少,直接就不客气地下令赶人。 一时间,十几个下人,就凶神恶煞地冲着这对可怜父女,围堵了过去。 见状,一直站在旁边,暗暗观察躺在破门板上中年男人情况的季云素,粉唇幽幽开启。 “秦大夫,你该不会是医术不精,治不好这位姑娘父亲的病,所以故意推三阻四,不肯出手救治吧?” 听到这话,秦钟瞬间就跟野猫被踩了尾巴,整个人都炸毛了,脱口而出地反驳。 “这人脸都鳖得黑紫了,根本就是一副将死之相。” “要是能治,我干嘛不治?” “姑娘,我是神医,不是神仙,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只有神仙能办到。” 说着,秦钟对着季云素瞪了一眼,表面上看着和善,实则暗藏威胁,再次开口。 “姑娘,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讲的。” “保和堂百年老字号,容不得人随便你随意污蔑,当心老夫送你进衙门吃官司!” 对于秦钟的威胁,季云素毫不在意,双手环抱胸前,走到这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中年男人旁边蹲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秦钟眼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戴帷帽女子,似是要伸手过去给躺在破门板上的死气沉沉中年男人号脉,当下冷声喝斥。 季云素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秦钟一个,镇定自若地说了句。 “你治不了,那是你医术不精。” “但不代表别人治不了。” 话罢,季云素单手扣住中年男人的手腕,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耳朵贴到了中年男人的胸膛上。 脉象弱频,呼吸微弱,典型的缺氧导致。 但微弱的呼吸中,还带着喘息的空腔声。 再看中年男人脸色黑紫,明显是憋气所致。 初步诊断,应该是气胸导致的呼吸障碍。 不及时救治,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病情来势虽然很凶,但只要处理得当,病情立刻就能缓解。 “姑娘,你放心,你爹死不了。” 季云素对着旁边的壮实姑娘,安慰了一句。 这话一出,顿时在围观百姓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众人都窃窃私语,纷纷对秦钟的医术,开始产生质疑。 “该不会真如这个戴帷帽姑娘所说,秦神医是医术不精,治不了,所以才故意端着,不可能出手的吧?” “哎呦,这要是真被说中了,那秦神医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可不是嘛,难怪保和堂只治有钱有势的贵人,对咱们穷人不闻不问,原来是治不了咱们身上的病啊!” “想想也是,贵人们日子过得金尊玉贵,能得什么大病?” “……” 秦钟这时候布满鱼尾纹的眼角,已经抽抽得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神医”名号,竟然会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女子,给破坏了! 当下,秦钟看向季云素的眼神里面,光芒闪烁不定。 恰时,秦钟就看到季云素手里拿了一支毛笔,和一把小刀。 当着所有人的面,季云素把毛笔的笔杆子拦腰折断,然后将毛刺用小刀削除。 见状,秦钟心中不由冷笑,他原以为这衣着寒酸的女子,真有什么大能耐。 结果,给人治病,却拿一支毛笔来削。 看来,这女子就是故意煽动是非,想要敲诈! 想到这里,秦钟顿时心生一计,当下对着重新蹲回中年男人身边的季云素,居高临下地鄙夷出声。 “姑娘,你口口声声说要救人,结果就弄这么一个削尖了一头的毛笔,到底想糊弄谁呢?” 这时,季云素对着身材魁梧壮实的姑娘,不疾不徐地肃声询问。 “姑娘,我要把这毛笔尖刺进你阿爹的身体里,给你阿爹排气,你同意吗?” 听到有人要往阿爹胸口插笔尖,姑娘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担心,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姐,值得信任托付。 鬼使神差间,这姑娘就冲着季云素,憨憨地扬声:“小姐,只要你能救我爹,你要做什么,我都同意!” 话音落下,秦钟立马对着围观的百姓,煽动情绪。 “诸位,你们看看,这姑娘竟然要拿这么一个中间空心的破笔杆子,往这快要死的人身上捅。” “这不是明摆着要杀人嘛,这人要是死在保和堂了,她就可以趁机讹诈老夫,这是让老夫晚节不保啊!” 这话一出,百姓们也是动摇了,觉得秦钟说的有道理。 毕竟,一根削尖了一头的空心笔杆子,能救什么人?杀人倒还差不多! 一时间,百姓们也是窃窃私语不断。 季云素这时候把头微微一扬,冲着秦钟笑眯眯地来了句。 “秦大夫,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我把这姑娘的爹救活了,你就当众承认自己医术不精……” “这赌我跟你打,但如果你把人治死了呢,又当如何?” 秦钟现在已经完全肯定眼前戴帷帽女子就是虚张声势,如果他不同意打赌,肯定又会被这女子说是心虚。 因此,他不等季云素后面把话说完,直接抢白,不客气地打断。 说完,秦钟那道貌岸然的伪善嘴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别提多得意。 他居高临下看着季云素,俨然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高高在上姿态,不客气道。 “如果你把人治死了,你就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老夫磕头道歉!” “另外,老夫还会把你送进衙门,让你牢底坐穿!” 不自量力的穷鬼! 敢在秦家的地盘撒野,老夫就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这辈子都招惹不起的! 季云素这时候清丽的杏眸,微微一弯,那被帷帽遮住的浮肿馒头脸上,带起了一抹狐狸般的狡黠笑意。 当场爽快地扬声:“就这么说定了!” 嘿,鱼儿上钩了! 第22章 我这条命是你的! #n话音落下,季云素眸色微微收敛,对着旁边身材魁梧壮实的姑娘,沉声开口。 “姑娘,帮忙搭把手,把你爹的衣服解开。” “哦”。身材魁梧壮实的姑娘,无形中被眼前这个头戴帷帽小姐的沉静话语给鼓舞到,当下憨憨地应了一声,非常迅速地帮忙解开衣服。 这时,中年男人的胸膛,完全暴露在季云素的眼皮子底下。 季云素目光一凌,眼底透过一抹专注的光芒。 当下,她伸出手,按上了中年男人左侧第二根肋骨偏外两公分的位置。 确定好位置,季云素抓着削好的中空毛笔杆子,手臂高高扬至半空中。 “天哪!这一笔杆子真插下去的话,人还能活吗?” “哎呦喂,这戴帷帽姑娘,也太乱来了,这是明摆着要去坐牢了呀!” “姑娘,你可想清楚了,这一笔杆子下去,是要出人命的,趁着还能挽回,你赶紧跟秦神医道个歉吧!” 窃窃私语的围观百姓中,有人这时候忍不住高声提醒了一句。 秦钟当下就把头仰得很高,一脸得意,故作宽宏大量的姿态,气定神闲道。 “姑娘,只要你现在磕头跟老夫道歉,老夫可以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你一马。” 说着,秦钟马上又对着魁梧壮实的姑娘,佯装一副关切的模样,说了句。 “你爹本来就活不成了,如果再被插一笔杆子,必定是要当场死亡的,你可要想清楚啊。” 听到这话,魁梧壮实姑娘那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见状,秦钟趁热打铁,故意叹了口气,指桑骂槐地说道。 “这年头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蹭老夫的神医名头,真是不知所谓。”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季云素。 但凡只要长了耳朵,听力没问题,都能听得明白。 然而,这个魁梧壮实姑娘这时候,却是憨声憨气地说:“秦大夫,你治不了,不代表别人治不了。” “这位小姐说,我爹能活,我信她!” 说着,魁梧壮实姑娘郑重其事地对着季云素,开口:“小姐,你快动手救我阿爹吧,我阿爹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季云素点了点头,对着眼前这个无条件信任她的魁梧壮实姑娘,报以灿然一笑。 唇瓣微微上翘的同时,那抓着空中毛笔杆子、高高扬起的手,徒然下放! “噗!” 伴随着削尖笔头插进肋骨缝隙的闷沉声响起的同时,那本来躺在破门板上,脸色憋得紫黑,呼吸困难的中年男人,突然哈出一大口浊气! “哈哧哈哧……” 中年男人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如同跳到岸上的鱼重新回到水里一般,转眼之间,呼吸就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见状,在场围观百姓不由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姑娘她爹的眼皮子动了!这是要醒过了吗?” 这时候,百姓当中,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话音刚落下,躺在破门板上的中年男人,果然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爹!” 魁梧壮实姑娘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一把扑到了中年男人的怀中。 “吉祥,我这是怎么了?”中年男人名叫吉三顺,看到自己女儿哭喊着扑过来,一脸蒙圈地说了一句。 “爹,你早上被一辆马车撞晕了之后,下午人就突然不行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呜呜呜……” 这个叫吉祥的魁梧壮实姑娘,看到自己爹没事了,情绪激动地扬声。 说话间,吉祥连忙对着季云素“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你救了我爹的命,你是我的恩人!” “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要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话罢,吉祥直接把脑门子砸在地上,“咚咚咚”地不停磕头。 见状,季云素连忙上前,将吉祥扶起来。 吉祥站起身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道:“姓秦的!我爹已经被小姐救活了,你怎么说?” 突然被点名,蹑手蹑脚想要脚底抹油开溜的秦钟,大腹便便的身体,不由猛然一滞。 那额头上的冷汗,跟黄豆似的,不停地冒出来。 此刻,秦钟已经心虚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衣着寒酸,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医道高手的年轻姑娘,竟然靠一只简陋的毛笔,就把一个将死之人给救活了! 这简直比神仙还神啊! 这、这怎么可能啊! 秦钟不信,他不信! 几乎是同时,秦钟梗着脖子,死撑着面子,对着季云素发出质问。 “有本事你就把这个中年男人的症状由来,说出个子丑寅卯!” “不然,你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碰上的!” 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上,带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秦大夫,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承认自己医术不精,有这么难吗?” 听到这话,秦钟那常年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道貌岸然老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这时,就听季云素那清脆悦耳,犹如山涧流淌清溪般的声音,潺潺而出。 她对着吉祥问了句:“你爹在发病前,胸部是不是受到过剧烈撞击?” “对对对,小姐,你说得没错,我爹他早上被一辆马车撞了,一开始人没事,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喘不上气了!” 吉祥一边把脑袋点得跟捣蒜似得,一边满眼崇拜地回道。 这话一出,一切真相大白。 围观百姓们也是对季云素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 有好事者故意扯了一嗓门:“秦神医,这位戴帷帽姑娘已经把吉祥她爹怎么得病的缘由,说出来了,你还不履行赌约吗?” 话音落下,百姓们也是七嘴八舌地跟风。 “还神医呢,原来就是一个半桶水,瞎几吧晃荡,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我们真是瞎了眼,这保和堂百年老字号,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就是……” 秦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听到百姓的话,气得浑身颤抖! 他死死盯着眼前戴帷帽的神秘女子,手指着季云素,“你你你”老半天,愣是憋不出半个屁来。 最后,两眼翻白,羞愤难当,直接晕了过去! “东家!” “东家!” “……” 保和堂下人们顿时乱成一锅粥,七手八脚地把秦钟给抬起来,一群人乌泱泱地前往后堂。 同一时间,百姓们也随着季云素的离开,而缓缓散去。 不过,保和堂百年老字号徒有虚名,东家秦神医被一神秘帷帽女子,当众揭穿医术不精真面目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小姐,我已经是你的丫鬟了,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呗!” 吉祥扶着她爹吉三顺,急忙追上了季云素的脚步。 季云素顿住脚步,看着眼前这对萍水相逢的父女,清丽的杏眸中,隐隐升腾起一抹暖意。 因为惦记去九王府,给阿娘取七羽南烛草,所以,季云素很直截了当地说:“吉祥,我现在要去九王府取一样东西,被发现会有危险。” “你还是别跟我扯上关系的好,赶紧带着你爹回家去吧。” 听到这话,吉祥眼睛亮了一下,当下急吼吼地扬声:“小姐,九王府我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