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你说无所谓,那你火葬场什么?》 第一章:我们离婚吧! 和老公的小三一起出车祸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温念坐在医院走廊里,方才医生的话还历历在目。 “温小姐,这次连环车祸里你伤得最严重,严重脑震荡,建议你打个电话通知家属过来,留院观察一下再走。” 温念攥着手机,给霍北煜打去第十三个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音,再一次提示她无人接听。 她平静地挂断电话。 习惯了。 和霍北煜结婚五年,他接电话的时候本就寥寥无几,哪怕接通了,大概也不会在乎她死活的。 温念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回家。 经过拐角处,她撞到一个人。 本就脑震荡,一撞更是眼前发黑,温念下意识扣住了那人的衣服。 “温念,松开!”熟悉的低哑声音让温念一怔,她抬眸,眼底闪过惊喜。 是霍北煜。 “北煜,你……” 还没说完,霍北煜便厌恶地蹙起了眉头,语气凛冽,“跟踪我?” 温念错愕,下意识否认。 霍北煜盯着她看,眼底涌着审视的暗潮。 半晌才开口,“不是最好,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去献血吧。” “谁要血?” 不等霍北煜回答,已经有个小护士小跑过来,“霍少,您联系到熊猫血血源了吗,喻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连环车祸受的伤太重,现在正大出血呢!” 霍北煜抿紧薄唇,抬手指向温念,“她去献。” 温念脸色苍白几分,身体不受控地轻晃。 原来,喻甜也在这次的连环车祸里。 原来,霍北煜是为了喻甜才急匆匆赶来医院的。 想想也是,当年霍北煜和喻甜的甜蜜爱情传遍南城大街小巷,可在一场晚宴后,却意外中药和她滚了床单,更是被老爷子逼着娶了她。 在霍北煜眼中,她是趋炎附势,是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可他大概早就忘了,在十年前的那个冰窖里,明明是他开口说会娶她的。 温念以为,即便霍北煜忘记了曾经,也会在和她的相处中再生情愫。 成为霍太太的那天,她毅然决然退出金融圈,洗手作羹汤,照顾霍北煜的饮食起居,无论人前人后,都努力扮演完美太太。 即便是在他某些方面不合理的要求上,也努力满足…… 可是,五年过去,她捂不热霍北煜的这颗心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他送到心爱的白月光面前去当血包? 像是有把刀在心口搅动,温念呼吸得很痛。 小护士已经伸手过来,要拉着温念往采血室去。 边说边念叨,“霍少,你赶紧去陪陪喻小姐吧,她说很害怕,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有我在,她不会死。” 男人霸道中带着温柔的嗓音响起,温念只觉得可笑。 “霍北煜,我没听说今天车祸有人大出血,而且伤得最严重的人是……” 霍北煜蹙眉,截断温念的话,“不想献,还反扣脏水给喻甜?温念,喻甜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但我不会忍第三次。” 温念喉咙像被抹布塞满了,难受得喘不上气。 扣脏水吗? 她想起上次陪霍北煜去参加晚宴,明明是喻甜是自己把酒洒在了身上,却因为几句茶言茶语,霍北煜便当场带着喻甜离开,扔下她独自应付一众熟识的人,事后霍北煜说,喻甜没追究她的过错。 温念很想争辩,她没有任何过错,喻甜又凭什么追究自己? 可,霍北煜心中的喻甜完美无瑕,他怎么可能会信。 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了。 温念虚弱地闭眼,用力好几下才终于挣脱开护士的桎梏。 “温念,你闹什么脾气?”霍北煜拧起俊眉,脸色阴沉下来,“就这么不想献?” 温念抬眸,通红的眼眶里倔强的不肯掉一滴泪,“是,我不想!我的血,就算是抽出来做毛血旺,也不可能给她用一滴。” 扔下这话,温念直接抬步往外走。 她身形踉跄,后背却挺得异常笔直。 霍北煜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了几分。 下一瞬,护士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霍北煜迈步转身,与温念背道而驰,往喻甜的病房去了。 温念则走出医院,打车直接回和园。 这一路都是强撑,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脑子里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涌着恶心感。 温念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眼泪鼻涕都吐出来了,她整个人虚脱,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爬去床上躺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靠在马桶上,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很累,很想这样睡过去。 咔哒—— 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袭暗黑色西装的霍北煜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个绑丝带的巨大盒子。 温念艰难抬起头,目光触及盒子的logo,一瞬间愣住。 kisscake。 南城最有名的一家生日蛋糕店,一货难求,起码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 盒子上开了个透明天窗,正好可以看见里头用果酱写的温念两个字。 是啊,她都忘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五年前和霍北煜的那一晚,也是她的生日。 霍北煜说,恨透了那一天。 所以,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如今他却提着这样一个蛋糕,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念想从地上爬起来,顺势抬手整理自己的长发。 霍北煜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不想模样太难看。 下一秒,霍北煜将蛋糕盒子扔向她,温念下意识偏头,却被砸中了嘴角。 蛋糕也打翻了,砸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订这么大个蛋糕,怎么,笃定了喻甜会死,提前庆祝?” 霍北煜浓黑的眼睛里,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继续凉沁讥讽,“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调了邻市的血库,喻甜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温念愣神地盯着地上的蛋糕看,刺痛的嘴角弧度越拉越大。 被砸开的盒子里,滚出一张卡片,上面是闺蜜乔以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说祝她生日快乐。 温念想起来了,乔以眉说,她这周出差去国外,来不及陪她过生日,所以给她准备了惊喜。 原来,这是乔以眉准备的惊喜啊。 “好可惜。”她轻声道。 这么漂亮的蛋糕,在这个男人手里烂掉了。 就像她的心,被蹂躏得支离破碎。 霍北煜蹙起俊朗的剑眉,“怎么,就这么巴不得喻甜去死?” 温念不理会他,从蛋糕盒子里翻出蜡烛和火柴。 插在烂泥似的蛋糕上,点燃,莹莹火光照亮她的脸。 小巧精致,美丽动人。 可惜眼睛里没有光,所以看上去像只空洞的洋娃娃。 她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抬起头,时针还没跳转到十二点。 很好,来得及许愿。 温念双手合十,吹灭蜡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霍北煜,我们离婚吧!” 第二章:欲擒故纵的把戏? 短暂的寂静后,霍北煜冷笑,“这招还没用腻?” 这几年,温念闹了无数次离婚。 可哪次真的离了? 不出三天就会屁颠颠地回来,继续低眉顺眼当他的霍太太。 “温念,别指望我哄你,拿离婚这种事威胁我这种蠢事,你不腻我都烦了。” 温念垂眸,“我没指望,而且这种蠢事是最后一次了,东西我明天来搬,离婚协议记得发我。” 她扔下这话,转身离开。 没有狠狠地摔门,而是温柔的替霍北煜关上了房门。 真正的离开,本来就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温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霍北煜垂眸,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蛋糕,暗炙的眸涌着复杂浪潮。 他陡然烦躁,抬起脚踹向蛋糕,飞溅得满墙都是。 …… 乔以眉外国出差,温念没地方去,就随便找了个酒店休息。 她极度认床,脑震荡的恶心感又阵阵袭来,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备注是妈妈。 陡然看见这两个字,温念有片刻恍惚。 她十二岁那年父亲车祸身亡,母亲李新春转头改嫁喻家二房,她就成了个拖油瓶,被李新春送去寄宿学校,寒暑假也只是租个房子让她自己住,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成年之后,更是连电话都寥寥无几。 突然深夜打过来,温念有点受宠若惊。 接通电话,那头声音尖锐刺耳,“温念,你不在医院?” “不在,”温念回答,心里漾过一抹涟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知道她车祸的事情,所以来关心她吗? 下一瞬,温念被劈头盖脸一通骂。 “我为什么问,你心里不清楚吗?温念,你到底想干什么,喻甜出车祸,你连献血都不肯,知不知道我在喻家过得有多如履薄冰,你得罪她,是想让我去死吗?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李新春的话如利刺,根根深扎温念的心脏,让她的呼吸都在痛。 而李新春还在继续说。 “温念,我求求你懂点事吧,当初你明知道喻甜喜欢霍北煜,却还故意设套逼着霍北煜娶你,因为这件事我在喻家伏低做小到现在,见到大房一家连头都不敢抬,如果今天喻甜真因为你死了,我也可以从喻家滚蛋了,你想让我死,大可以直接从天台把我推下去,别弯弯绕绕害我!” 温念扯了扯嘴角,垂下睫毛遮住眸底的光。 她知道李新春在喻家过得不好,毕竟喻家二房无权无势,就靠着喻老爷子每年八位数的生活费度日,而喻家大房掌控全部,膝下独女喻甜,更是受尽宠爱。 李新春想在喻家生活,不免要对喻甜也低头。 可是—— “妈,”温念声音透着几分嘶哑,“我也在这场车祸里,而且,你明知道,当年那场所谓的设计,我也是受害者。” 李新春很不耐烦,“我不想听这些,你在车祸里,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明伤得并不严重,完全有能力给喻甜输血的,而你就因为想和霍北煜怄气,就故意离开,温念,你这种吸引霍北煜注意的手段,真的很拙劣! 还有,你能嫁给霍北煜是意外没错, 但你现在深得霍老爷子宠爱,压得霍北煜没办法和你离婚,这还不够吗?” 温念惨白一笑。 这件事她解释很多次了,可是,从来没有人信。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个用尽手段讨好老爷子,借着这个靠山稳坐霍太太宝座的恶毒女人罢了。 “你现在就过来和喻甜道歉……算了,还是明天吧,很晚了,喻甜也要休息的,明早九点,过来的时候带上早餐,喻甜牛奶过敏,别买奶制品,还有,你过来的时候不许穿太好看,毕竟你是来道……” 温念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新春立马又打过来,可她没接。 几分钟后,李新春改发短信。 【跟你说的都听清了吗,明早九点准时过来,别让我在喻家难做!】 温念盯着短信看了半晌,回了一条。 【放心,喻家二夫人的位置,你会坐得好好的。】 …… 翌日,霍北煜被一阵乒乒乓乓声吵醒。 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卧室沙发上坐着睡了一夜。 而外面动静不断,有脚步声来回走动。 呵。 温念回来了? 霍北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以为她这次能撑三四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无趣。 他起身打开房门,嗓音低沉淡漠,“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回来示好了?” “霍、霍少,早上好。” 陌生声音在楼下响起,霍北煜墨眸暗凝,扫视过去,只看见个穿着防尘工作服的陌生中年男。 “你谁?” “我是温小姐请来的搬家工,不好意思吵醒霍少你了,我马上就搬完最后一箱,然后安静离开。” 霍北煜想起来,温念昨晚的确说过今天会回来搬东西。 他心情陡然烦躁几分,刻薄尖锐开口,“是她的东西吗,就敢搬?” “应该都是吧,”搬家工回答,“就是一些书和几封邮件而已,上面都署了温小姐的名字,霍少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 只有书和邮件? 霍北煜的眼底漾出一抹讥讽。 就搬这种东西,衣服首饰统统不拿,是方便回来时就能继续用是吗? 这女人虚张声势,居然真的差点骗到他! 霍北煜心里涌过一抹烦躁,空了一夜的胃跟着火烧火燎。 他下楼,习惯性地走向饭厅,但桌上空空如也。 以往这个时候,桌上早就摆上了中西两种早餐,就连报纸也会特意翻到财经那一页。 霍北煜薄唇紧抿成直线,改而去冰箱拿了瓶水。 冰水压了心口的怒火,他迈步往外走,“转告温念,那些东西也一起搬走,不然我就都给扔了。” 搬家工望着霍北煜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忍不住小声嘟囔,“温小姐本来也说都不要了啊。” 摇摇头,搬家工继续工作。 他将东西送去温念新租的公寓,又帮她整齐的摆在书架上。 看着温念将邮件拆开,拿出里头烫金红底的各类证书,搬家工忍顿时激动,“温小姐,这不会是国外金融协会的获奖证书吧?我儿子也学金融的,他说这类证书华国也就两个人有,你就是其中一个?!” 温念挤出一抹笑,“是啊。” 这些证书都是她当霍太太的期间去考的,一直放在霍北煜的书房里,想等他发现并且拆开。 她想让霍北煜知道,自己在努力地朝他靠近,自己有在认真地成为能与他并肩的女人。 可现在,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温念给搬家工结算了工钱,打了一盆水,仔细擦拭那些金融书籍上的灰尘。 感情没了,但脑子里的知识还在。 还好,她不至于离了婚之后,就成了一事无成的大草包。 正想着,霍北煜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念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温念,你现在来医院一趟,喻甜的病房。” 温念抿唇,“又要我输血?” “不是。” 哦,那就是打算当着喻甜的面,和她签离婚协议是吗? 为了给喻甜满满的安全感,霍北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隔着话筒,霍北煜语气里的不耐也能清晰透到温念耳中。 “喻甜被你害得进手术室了,你不应该过来解释一下吗?” 第三章:你太让我失望了! 温念觉得莫名其妙。 人在酒店住,锅从天上来? 喻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没事的北煜,我只是小问题,你别找温念麻烦,本来昨晚因为我闹得你们夫妻不愉快,我就已经够内疚了。” 霍北煜声音淡漠,“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责任。” 温念笑了。 原来人在被气到的时候,真的会笑。 “给你半小时,打车到医院来。” “人在国外,来不了。”温念拒绝。 隔着听筒,霍北煜话里的薄凉也很清晰的传进她耳中,“编借口也要编个像样的,怎么,等着我去浮日酒店亲自接你?” 温念震惊,“你查我的位置?” 霍北煜语气幽幽,“查?这不是你特意递到我面前来的小把戏吗?” 哦,温念想起来了。 结婚这几年,霍北煜总是晚上出去应酬,少不了会喝很多酒,她担心霍北煜会出事,便在两人的手机里植入了定位系统,方便随时查看对方的位置。 不过当时安装时,霍北煜满脸厌恶,是她搬出了爷爷,霍北煜才不甘愿地同意的。 没想到有一天霍北煜真的会用,不过却是为了给喻甜出头才用。 “北煜,温念现在应该很自责,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怪她的。”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喻甜的茶言茶语。 温念扯了扯嘴角,应声开口,“我现在过来。” 也好。 反正都要离婚了,喻甜泼的脏水,她凭什么忍? …… 温念抵达医院,喻甜一脸幸福地躺在病床上,床边是正在为她削苹果的霍北煜。 男人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衬衫西裤,已经皱巴巴的,全靠那张俊朗的脸撑着。 是昨晚在这里守了喻甜一整晚吗? 温念眼睛有点涩,下意识垂落纤长的羽睫,视线正好落在霍北煜的手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水果刀,手里的苹果坑坑洼洼,几乎就剩一个核了。 换做平时,都是温念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甚至还摆成精致的果盘送到霍北煜的手边,他哪里干过这些? 可现在,霍北煜为了喻甜,在努力和这个苹果较劲。 尽管来的路上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见到这一幕时,温念还是觉得心口刺痛。 她平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喻甜身上,“听说,你因为我生病了?” 喻甜虚弱地摆手,“没事的温念,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伤害我的,或许你是不知道我奶制品过敏,所以送来的早餐里才会有牛奶。” “我故不故意尚未可知,但你栽赃陷害的嘴脸,真的很蠢。”温念开口。 喻甜眼眶泛红,“我没有栽赃陷害,温念,你误会我了。” 温念不看他,眼神古井无波,平平淡淡地清晰吐字,“误会?喻小姐,你明知道自己奶制品过敏,还去喝牛奶,如果你这条命活腻了,大可以签个器官捐赠,这样作死了起码能帮几个人,给下辈子积点德。” 喻甜眼泪打转,“我想着那是你送的,或许只是燕麦奶,所以就没防备。” 说着,她还翻出那个牛奶盒子,“上面也没有标识,所以我才认错的。” 温念接过那个牛奶盒子,仔细地打量,关于标签的部分,的确已经被撕得干净。 “你的确没脑子,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温念开口,“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喻小姐,我没给你送过早餐,你想泼我脏水,怕是不能如愿了。” 闻言,霍北煜气场瞬间低了几度,连着俊朗的脸色一起,变得凉沁逼人,目光徐徐落在了喻甜身上。 喻甜抬手擦眼泪,委屈到了极点,“我真的没泼过脏水,那份早餐就是你送来的啊,我有证人的。” 证人? 温念想问是谁。 还没开口,门外已经快步走进来一个人,冲到她面前,扬手就是响亮的一耳光。 “温念,你怎么能对喻甜做这种事情,实在太让妈妈失望了!” 第四章:打狗也要看主人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温念愣怔住。 脸上火烧火燎地疼,但比不上心底的万分之一。 她抬眸,正对上李新春的目光。 李新春压低声音飞快开口,“你替妈把这件事情认下来,听见了吗?” “你说什么?”温念更错愕了。 李新春心虚地错开视线,没再回答这话,而是冲着喻甜那头大声嚷嚷,“温念,妈妈怎么跟你说的,甜甜对乳制品过敏,你怎么半点不往心里去?” 说着又向喻甜赔笑脸,“甜甜,都是阿姨不好,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这就好好批评温念,她以后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次,你看能不能就……算了?” 喻甜脸上挂着委屈,“我本来也没有责怪温念的意思,是她太紧张了,还以为承认了就会被我追究呢,婶婶。” 最后两个字,让李新春浑身一震,激动的红晕瞬间浮上脸庞。 婶婶这两个字,岂不是等同于喻甜承认了,她是喻家二房夫人的身份吗?! 为了这个称呼,她在喻家伏低做小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 李新春整个人都有劲了,架住温念的胳膊催促,“快,人家甜甜都不怪你了,你也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能算了。” 温念盯着她看,眼神陌生冷冽,只觉得可笑。 “如果温念不愿意就算了,婶婶,你不用这样逼她的,就算她伤害了我,我也不会记恨她的。”喻甜开口,满脸都是善解人意的淡淡笑容。 李新春扭头,朝她打包票,“那怎么能行呢,做错了事就得道歉,你放心,婶婶今天一定让温念给你个交代!” 李新春用力地掐住温念的手臂,咬牙切齿低声催促,“快点道歉啊,难不成要我跪下来求你吗,你把这个错认了,回头妈好好补偿你。” 补偿? 温念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因为拉扯到红肿的脸颊,笑容有些变形,“你的补偿,我受不起。” 扔下这话,温念打算离开。 “给我站住,让你道歉你没听见啊,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拉扯到这么大,没指望你挣大钱孝顺我,也没求你办过别的事情,就让你在这种小事上帮帮我,这你都不愿意?” 李新春去扯她的袖子,怒火攻心,再次扬起手要给温念一巴掌。 不道歉也没关系,多打几巴掌,同样能让喻甜消气的。 手臂高高仰起,凌冽的掌风已经刮到了温念的脸上,卷得一缕耳发微微晃动。 温念不躲不闪,打算在这巴掌甩过来之前伸手挡住。 但有只手比她动作更快。 因为抬手,男人的衣袖往上窜了一截,露出冷白的腕骨以及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线刺在温念的眼中。 是霍北煜。 他居然替温念挡住了这个巴掌。 “喻二夫人。”霍北煜缓缓开口,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愫,“别当着我的面打人。” 李新春立马收回手,“是是是,你瞧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怎么能当着你的面打她呢,太不给你面子了,我刚才就是气糊涂了而已。” 温念心口像是豁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呼啦啦地往里灌风。 在李新春眼里,她就是霍北煜身边的一条狗吗? 这个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没把她当人看啊! 她怕自己会没出息地掉眼泪,转身迈步往外走。 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间,温念捧了冷水泼在脸上,用这刺骨的寒意让自己清醒。 半晌,她才调整好情绪。 抬起头,却从镜子里看见了霍北煜。 男人就倚在洗手间的门上,见她抬头,便迈步走进来,蹙着眉递给她一张手帕。 温念没接,无视他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被霍北煜一把拽进了怀里。 两人紧靠在一起,她身上的寒意和霍北煜的暖交织缠绕,在洗手间门口肆意迸发生长,气氛都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霍北煜,放开我。”温念挣扎。 霍北煜的手犹如钢筋铁骨,狠狠桎梏着她,根本逃不出去。 温念算准机会,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了霍北煜的脚背上。 霍北煜这下总算吃痛松开了她。 趁着这个机会,温念拔腿就要往外跑。 “温念,跟我回趟老宅,爷爷病了。” 霍北煜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让温念的双腿不自觉地顿住。 第五章:是他主动要了你 嫁进霍家的这几年,唯一对温念好的人,就是霍老爷子。 如今老爷子病了,她必须要去探望。 温念转身,和霍北煜往外走。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温念自觉地去开后座车门。 “真把我当司机了,坐前面。”霍北煜语气冷冰冰,开口命令道。 “不然当什么?”温念也不客气地回怼,“当我老公,还是当养我这条狗的主人?” 想起方才病房里的事情,她的心口猛地又是一疼,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霍北煜脸色不太好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呢? “真要是把你当狗,后座也轮不到你。” 温念颔首,一脸从善如流,“那我去后备箱。” “……” 到底还是让温念坐了后排,两人一路无话,沉默着抵达了霍家老宅。 下车前,温念掏出粉饼,将脸上的巴掌印仔细盖住。 霍北煜侧头看她,正好能瞧见两缕调皮的发丝从耳后滑出,在她鼻尖晃啊晃,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挡得若隐若现。 以往在床上时,温念的发丝也总会这样不听话,随着律动上下摆动。 鬼使神差地,霍北煜的喉结上下滑动,手也探过去,替温念将那两缕发丝拢回耳后。 指尖划过脸颊,带来温润的触感,和每次握住温念的腰时是一样的感觉。 不禁地,他俯身过去,想吻住温念。 温念偏头躲过,语气淡漠地泼了他一盆冷水,“霍北煜,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确定还要这样吗?” 车里的旖旎瞬间消散个干净,霍北煜眼底收敛得只剩下冷漠,他坐回位置上,声音低沉喑哑,“在爷爷面前不要提这些事情,如果让他病情加重,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温念合上粉饼盖,“放心,我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做不出那么混球的事情。” 扔下这话,她便抬步下了车。 但没两步,就被霍北煜拽住了手臂。 “干什么?”温念盯着他看,“现在就想算账?” 霍北煜曲起手臂,“挽住。” 温念眼底短暂地闪过恍惚。 曾经她最雀跃期待的事情,就是和霍北煜一起来老宅探望老爷子。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霍北煜会配合她扮演恩爱夫妻,被她挽着手靠着肩,甚至偶尔还会替她整理皱掉的裙角,即便做这些的时候,霍北煜的眼底都浸着深深的不耐烦,她也觉得幸福。 可现在…… 温念平静地将视线移开了,继续迈步往前走,“我们是来探望病人的,如果还如胶似漆,那才显得像装的呢。” 霍北煜用力地磨了磨腮帮子,抬步跟上去,强行地攥住了温念的手。 他手掌宽大有力,将温念的手整个包在其中,根本不容抗拒挣扎。 “我刚才就说过了,如果让爷爷看出半点不对的苗头,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顿了顿又补充,“还是说,你故意想让他看出我们不合,想请他帮你做主?” 温念张了张嘴,到底无力地合上了。 她懒得争辩了。 不过,这好像还是霍北煜第一次如此主动地牵起她的手。 可惜的是,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了! 第七章:只能你来 瞬间,霍北煜瞳眸骤然缩紧,脸色也冷厉得骇然,“九泉之下?” 四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几乎嚼碎了才吐出来,整个包间里更是充斥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是啊。”温念淡定点头。 “你倒是敢说!”霍北煜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原本风流俊美的眉眼被阴翳覆盖着。 温念无谓抬眸,和他对视个满怀,“为什么不敢说,难不成我老公还会附身到霍少你身上,来找我算账吗?” 这场戏是霍北煜先演起来的,温念自然不甘示弱,奉陪到底! 两人眼神交火,空气中硝烟味弥漫。 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世纪大战。 许部长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温念口无遮拦提起亡夫,触了霍北煜的霉头。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霍少你见谅,温念就是见你太激动了,想开个玩笑调节气氛,结果没把控好度,我替她道歉,霍少你消消气。” 拳头大的白酒杯子,许部长倒了满满三杯,脖子一梗全给干了。 温念扫了他一眼,语气放软,“我失言了,霍少请别介意。” 她倒不是服软,只是再和霍北煜互呛下去,许部长这条小命非交代在这儿不可。 身为领导,如此重用新来的员工,还在饭桌上百般袒护,真的很让温念感动。 霍北煜望着温念那双蓄了水汽的雾蒙蒙眸子,心口的火气居然莫名消散开,冷哼一声,没理她,但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 三人心照不宣就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 饭局继续,许部长胃里阵阵翻涌,却还强撑着和霍北煜交谈,卖力列举公司的优点,努力争取这次合作,而霍北煜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 许部长见状,只能愈发卖力的拉合作。 温念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话术什么的统统不懂,便只能在旁边默默吃饭。 期间她扫了霍北煜几眼,这男人脸色有点发白,眼底更是挂着深深的淤积。 是最近都没休息好吗? 想想也是,喻甜还没出院,霍北煜公司医院两头跑,怕是根本捞不到时间好好休息。 温念深吸一口气,压下隐隐作痛的心情,继续和面前的美食作斗争。 丝毫没有注意到,霍北煜凝视了她半天,见她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没由来的窝火。 这女人,方才说老公死了,这会儿又把他当空气? 出去几天,胆子真是肥了不少! 脸色冷下来,就连包间里的空气都冷凝得起白霜,许部长如履薄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霍北煜这么不爽。 直到这顿饭都快吃完了,霍北煜还是没有要答应合作的意思,许部长眼底的光消失干净。 完了,看来这个合作是没戏了! 但毕竟人在圈子里混,买卖不在仁义在,许部长还是挤出得体的笑容,“霍少,他家的汤味道很不错的,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许部长盛了满满一碗汤,双手端着要递给霍北煜。 才递到半中腰,温念便伸手给截胡了,“他不能喝这个。” “别胡闹了温念,这家店的招牌特色养生汤就是这个,好不容易有这个荣幸请到霍少吃饭,怎么能不尝尝呢?”许部长暗自瞪她,想把碗抢回来。 温念拿起自己的调羹,戳进了汤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许部长急得跺脚。 “这里面有党参,他过敏。”温念说着,用调羹挑出了碗里剁成细小碎块的党参。 许部长瞬间汗如雨下,解释的声音都结巴了,“霍少,我不知道你对党参过敏,我……” 如果让霍北煜觉得他是故意的,那以后别说合作了,怕是连在海城待下去都成问题啊! 但不知道是不是许部长的错觉,霍北煜的声音竟然柔和了几分,甚至压了全程的唇角也微微上扬,“没事,下次庆功宴上记住就是了。” 什么宴?! 许部长原本就被酒色熏得潮红的脸,这会儿更是激动涨成了猪肝色,“霍少,你的意思是,同意让我们接这个案子了?” “我要得急,别让我失望。”霍北煜发话。 第八章:乖乖配合我 霍北煜的声音微凉,像细碎绵软的针,统统扎进了温念的心脏里。 她用力蜷紧了掌心,才不至于被这痛左右。 是啊,霍北煜有洁癖,根本接受不了旁人开他的车,所以结婚的这五年里,她就是霍北煜的私人司机。 霍北煜使唤惯了,所以刚才才会那么得心应手地把车钥匙丢给她,命令她开车送他回去吧? 温念用尽全力深呼吸,肺里紧绷的触痛才终于缓和一些。 正打算再次拒绝,许部长却已经替她应下了。 “没问题,温念你负责送霍少吧,送到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你自己到家也记得给我发消息。” 说着,又朝着温念眨眼睛,语重心长却带着恳求的口吻,“温念,霍少现在是我们的客户,你可千万别得罪,既然他信不过代驾,怕他们把车开坏了,你就辛苦一下,我去给你申请三倍加班费,你回家打车的钱我也给你报销!” 在许部长眼中,霍北煜说代驾开不了他的车,只是不信任代驾而已。 温念眼底翻覆波涛,也不好和许部长解释真正的原因,只能沉默着走向霍北煜的车。 点火挂挡,丝滑地停在霍北煜面前,等他坐上后排,再行云流水地驶入车流中,很快便消失在了许部长的视线里。 许部长虚眯着眼睛,终于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么贵的豪车,温念怎么会开,而且还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啊? 就好像,每天都在开似的…… …… 餐厅距离和园有一个小时车程,一路上两个人始终沉默。 温念悄悄从后视镜打量了霍北煜两次,他始终闭着眼,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 管他的,就这样保持安静也挺好的。 正好她和霍北煜没什么话说。 但等车快到和园时,后排的霍北煜却突然打破了车里的沉寂,“就这么缺钱?” 温念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瞬,霍北煜直起身子,往她面前递了张卡,“需要多少,自己去刷。” 黑色烫金的卡片,上面有个鎏金草书版的霍字。 这是霍北煜的专属银行卡,全球通用,额度无上限。 毫不夸张地说,只有拥有这张卡,那就是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足以向外人证明,她在霍北煜身边是什么地位。 但温念却只觉得好笑。 当了五年霍太太,她从未见过霍北煜对自己如此大方,临了要离婚,反倒有机会享受了。 可惜,她不稀罕了。 “不需要。”温念回答,“我的确缺钱,毕竟离婚之后需要养活自己,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工资不错,饿不死的。” 霍北煜闻言,脸色一沉,“还在因为喻甜的事情闹脾气?如果是因为这个,大可放心,我已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念给打断了。 “我没闹脾气,”她将车子停在了和园门口,扭过头去,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诚挚。“霍北煜,我很认真,我是真的想离婚,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再这样待在霍北煜身边,会心痛致死的。 霍北煜的火气,蹭地一下被点燃了。 他俯身过去,将南卿的车座给放平,人则直接压上去,宽大温热的手掌覆在温念的腰上,用力地攥紧。 微眯的眼眸里浮现一层化不开的浓雾,模糊又虚无,让人捉摸不透。 “当初不是你想方设法要嫁给我吗,现在又谈什么放你自由?温念,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温念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但男女力气差距悬殊,她又被压在下面,到底没挣脱半分,反倒是累得气喘吁吁,连眼尾也泛起红晕。 “你什么时候惯过我?”温念反问他,“霍北煜,我在你心里毫无地位,有时候我甚至想,或许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和园里你侍弄的随便一盆花草。” 那些花草,霍北煜每个季节都会换一批。 为什么不让她也和那些花草似的,被换掉呢? “一个设计我的人,凭什么在我心里有地位。”霍北煜轻嗤,“但既然游戏开始了,没有我的同意,就不可能结束。” 温念心底最后那点温度,被抽离得干干净净。 这场婚姻,在霍北煜的眼里,只是游戏啊…… 大概还是一场,单方面折磨报复她的游戏吧! 温念缓缓闭上了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 霍北煜挑起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似乎手下是什么极度脆弱的物件,他温柔宝贝到不行,和方才那个满口寒霜的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温念只觉得难以接受,伸手要把霍北煜推开。 可霍北煜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攥紧她的手腕,薄唇随之落下,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耳畔,“别闹,好好配合。” 车外熟悉的人影闪过,让温念动作僵住。 难怪,霍北煜会突然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又来给这颗甜枣。 原来是因为爷爷来了。 霍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但在霍家威望很高,更是唯一能让霍北煜服软听话的人。 霍北煜可以在旁人面前对温念不留任何情面,但唯独面对霍老爷子时,会装出那么一两分的恩爱甜蜜。 就像现在,因为霍老爷子的突然造访,刚才还冷血残忍的男人,忽然就温柔起来,在车里与她热情似火。 温念心情急剧转下,却也不想这时候伤了老爷子的心。 毕竟在霍家,唯一真心对她的,就只有老爷子了。 她配合霍北煜演戏,原本想着只是如同平常那样,几个落在发丝间的吻而已。 可情况却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霍北煜的吻一连串的落下,起初是耳畔,而后是脸颊,再接着,便落在了脖颈处。 细密绵软,如细微的电流,让温念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砸得她的睫毛也跟着轻颤起来。 而霍北煜显然不满足于此。 骨节分明的手轻易地从衣角探进去,寻觅着更深处的宝藏。 他的黑眸深处染了一抹红,似漩涡,恨不得直接将身下的温念整个都吸进去! 第九章:你也车祸了? 霍北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今晚的温念,似乎对自己格外有吸引力。 或许是见惯了平日里清汤挂面的她,突然看她穿着职业套裙,还张牙舞爪和自己吵架的样子,好似换了一个人,显得比较新鲜吧。 他轻车熟路地触碰到温念身上的开关,感受着她的变化。 温念急得都快哭了,愈发用力挣扎,“霍北煜,你疯啦?” 爷爷还在外面,他是打算“假戏真做”?! 霍北煜喉结微滚,嗓音低沉喑哑至极,“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 温念被气得转哭为笑。 这男人,好端端的是在发什么疯! 她是准备配合霍北煜在爷爷面前演恩爱戏,可这并不包括车晃戏! 再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现在做,算什么? 温念想到这儿,忽然有了力气,用胳膊肘狠狠在霍北煜的腹部捅了一下。 霍北煜吃痛闷哼,松开了她。 趁这个机会,温念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霍老爷子就站在车子不远处,侧着身子一副在偷听的模样。 被抓包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地开口,“念念,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温念乖巧地走上前去,挽着霍老爷子的手臂,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语气瞬间紧张起来。 “一品居的莲子羹?爷爷,你又偷溜去邻市玩,带上吴管家了吗,没有玩得忘记吃药吧?” 霍老爷子爽朗地笑,声音里带着感动,“没忘记吃药,也带上吴管家了,放心吧,是医生让我多出去走走的,说是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听闻这话,温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角余光撇见霍北煜也从车上下来,脸色比先前还要阴沉,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 想起自己刚才那一杵,温念心里也有点发虚。 霍北煜长到这么大,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揍吧? 她将老爷子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爷爷,我们进屋吧,外面冷,别把你冻感冒了。” 霍老爷子没多想,点头说好。 爷孙俩便亲亲密密地走进和园,霍北煜也跟着进了屋,沉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跟个黑面罗刹似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霍老爷子看他这样就很不爽,拿拐杖狠狠敲了下大理石地面,“谁欠你钱了啊?” 霍北煜绯薄的嘴唇抿得更加笔直了。 口袋里那张没送出去的黑卡炙热无比,烧得他心口烦躁。 没人欠他钱,是他钱多得连送都送不出去! “夜深露重,温差又大,以后你少出来乱跑。”霍北煜掀开唇淡淡道。 霍老爷子哼了一声,“医生都说能出来,怎么,你比医生还能下医嘱呗?再说我是来看我孙媳妇儿的,你这个臭小子不知道疼人,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帮你弥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念身上,语气变得关切,“我听说你前几天车祸来着,从邻市回来我就立马赶过来了,现在身体什么样了?” “你也车祸了?”霍北煜拧起剑眉,“什么时候的事?” 第十章:当然是她更重要 温念扯了扯发绀的唇,胸口发闷,将视线移开了。 多可笑啊,明明她出车祸那天霍北煜也去了医院,可他满心满眼都是喻甜,根本不曾关心过她的死活。 现在倒是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了。 在爷爷面前的演技,霍北煜真是一如既往地牛逼! “小擦伤而已,”温念无视他,朝着老爷子开口,“早就已经愈合了,爷爷你别担心。” 说着,她撸起袖子,展示了手肘处硬币大小的结痂。 “就这点伤,别的地方呢?”霍老爷子追问。 “爷爷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真要是出了事,我肯定又哭又喊,让整个海城都听见的。”温念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一副撒娇的口吻道。 一旁的霍北煜眼神又幽暗几分。 是了,温念很娇气的,几乎每次都会被他弄得掉眼泪,事后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淤青,任谁见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甚至刚才在车里,他还没做什么,温念的眼睛里便已经蓄满了水汽,让他更想狠狠欺负。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温念给暴力叫停了。 霍北煜想到这儿,舌尖不禁舔过削薄的唇。 而这头,老爷子已然相信了温念的说辞。 他拍着胸口庆幸,“还好没事,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温念陪着他说话,哄他开心,很快便将这个话题给揭过了。 眼瞧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念好几次抬手看表,暗示老爷子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但霍老爷子出门一趟,属实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儿要和温念分享,嘴几乎没停过。 最后还是霍北煜黑着脸开口,“已经很晚了,爷爷,你要是再不休息,我明天就打电话让疗养院的人把你接走。” 疗养院的条件非常不错,但人身受限,对饮食什么的更是管控得极为严格。 霍老爷子先前手术之后去住过一段时间,至今提起来都称那地方是地狱。 这会儿听霍北煜说这话,便不情不愿地结束话题,“好吧,那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 温念松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送霍老爷子出门,结果就看见他直接朝着一楼客卧的方向去了。 这是打算留宿? “爷爷,我让吴管家来接你吧!”温念开口道。 霍老爷子边打呵欠边摆手,“等他过来把我接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会儿困得很,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没事,楼上的动静我听不着,不会打扰到你们小两口的。” 说完他朝着温念眨眨眼睛,直接进了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生怕会被赶出去似的。 温念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便打算往玄关走。 下一秒,却被霍北煜攥住了手臂。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不悦,“去哪儿?” “回我自己住的地方。”温念如实相告。 马上就要和霍北煜离婚了,她可不打算再和这个男人有半分交际。 “爷爷住在这儿,你却想偷溜走,怎么,故意想让他发现点什么?” 第十一章:早点和他生个孩子 霍老爷子质问,“拖鞋都不摆就走了,什么事情这么急,他不会是去找喻甜了吧?” 温念在心底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到底年轻时候也是叱咤一方的商圈霸主,对细节上的推敲还真是精准。 霍北煜是个做任何事都一丝不苟的人,唯独在喻甜的事情上,会乱了分寸,连拖鞋都不摆就急匆匆离开。 但温念面上却还是开口,“他公司有点事,所以急着去处理了。” 之所以替霍北煜遮掩,一来是霍老爷子受不了刺激,二来也是她还等着霍北煜和自己离婚呢,没必要这时候撕破脸皮,没意义。 可这借口,霍老爷子根本不信。 “公司能有什么事?去年华尔街几个人联手对付他,做空他的股价,他还能抽空去打个高尔夫呢!” 现在能有什么事,公司要倒了不成?! 肯定是去见喻甜了。 霍老爷子越想越生气,饭也不吃了,直接怒火中烧站起来,“我这就去给你主持公道。” 觊觎他宝贝孙媳妇儿的位置,想都别想! 温念赶紧去追。 慌乱中,她的胳膊带翻了桌上的牛奶燕麦粥,冒着滚烫热气的粥尽数倾撒在皮肤上,烫得温念当即眼泪就下来了。 霍老爷子赶紧折返回来,拉着她去厨房水龙头冲洗伤口,“没事吧念念,我现在去给你叫家庭医生来。” 温念眼底蕴着泪花摇头,“没事的爷爷,小伤而已,待会儿我自己上点烫伤膏就行。” 顿了顿又道,“你别去找霍北煜算账,他真的是去公司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霍老爷子又气又无可奈何,“念念,趁着我现在说话还管用,总得帮你撑直腰板啊。” “他、他其实对我挺好的,”温念轻声道,“最近我们关系也没之前那么水深火热了。” 毕竟不见面不会闹矛盾,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相敬如宾吧! 而霍老爷子被成功误导,沧桑的眸子闪了闪,“好像也是,毕竟昨晚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在车上……” “爷爷……”温念实在不想回忆昨晚在车上的事情,赶紧叫停了。 霍老爷子只当她是害羞了,愈发爽朗的笑起来。 等把温念的手冲得七七八八,霍老爷子才语重心长开口,“念念,那你可要抓紧了,早点让我抱上重孙子,爷爷我现在还抱得动,过几年可就说不好了。” 怀上霍北煜的孩子吗? 结婚这五年里,温念设想过无数次,但霍北煜每次都会做措施。 即便偶尔忘记了,第二天也会盯着她吃后悔药。 她和霍北煜,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温念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但还是如往常般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不光念念你努力,还有你,你也给我加把劲!”霍老爷子开口,“这几年都没反应,我真怀疑是不是你有问题,应该把你送去医院做做检查!” 温念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霍北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看。 第十二章:截胡 念头一闪而过,温念压下心底的那抹难过,暗骂自己没出息。 离婚是她主动提的,现在霍北煜同意了,她又在矫情什么? 深吸一口气,温念扭头去找了一只派克笔,习惯性地拧开了笔盖,这才递到了霍北煜跟前。 霍北煜接过,打开了离婚协议,开始查看。 扫了两眼,便轻笑起来,“离婚赔偿款,十万,你还挺敢要。” “这十万是我当时嫁给你的时候,给别墅添家具时花的钱,现在我要从这儿搬走了,家具归你,你给我这笔钱,很合理。”温念挺直后背道。 有这十万块,她就可以去买一辆代步车了,这样上下班能方便点,不至于起早去挤地铁。 “那种劣质家具用了五年,还打算原价卖给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霍北煜低笑,眼底掠过狭长的冷漠嘲意。 温念被噎得没话说。 是,对于霍北煜来说,十万块的家具真的算不了什么值钱玩意儿。 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那已经是她掏空了所有存款,能买得起的最好的家具了。 她知道霍北煜不缺家具,可她还是执拗地买了,因为她想,自己和霍北煜结婚了,这是他们未来的家,她想在这个家里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家具留在别墅里,而她,留在霍北煜的心里。 可惜,廉价的家具,对于霍北煜来说是多余的垃圾,他忍了五年,早就嫌弃死了。 温念垂眸,纤长的羽睫轻煽,在脸上投射下大片阴影。 “那这十万块就算了,家具我明天就找人过来搬走,保证不会再碍你的眼,你签字吧。” 霍北煜还是紧抿着薄唇,没有任何要签字的意思,只是不断地翻阅着离婚协议,俊朗的剑眉几乎直接蹙成了一个墨点。 拢共就三页的离婚协议,在他手里好像永远看不完似的。 温念有点不太懂他的意思了。 “除了那十万之外,我没有提别的要求,你可以直接签字的。” 霍北煜颔首,啪的一声将离婚协议合上了,声音淡得喑哑,“万一有什么文字陷阱呢,等我找律师看完再说。” “……”温念的心口像是被利剑扎了一下。 好歹也朝夕相处五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霍北煜还不清楚吗? 但她还是面上保持平静,甚至挤出了笑容来,“行,那我等你的律师看完再说。” 反正霍北煜的律师团很专业,就这么一份小小的离婚协议,估计半个小时就可以鉴定清楚有没有问题。 这点时间,温念还是等得起的。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抬步准备从霍北煜身旁离开。 下一瞬,却被霍北煜拽住了手腕。 很紧,甚至有点痛。 “霍北煜,你……” 话还没有说完,霍北煜已经拽着她径直回到了书房里,将她按在了那张真皮的老板椅上。 温念挣扎着站起来,再次要往外走,“霍北煜你干什么,我该走了。” 马上就要离婚的两个人,不应该还有那么多的接触。 霍北煜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见她不配合,干脆抬手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合同全部扫在地上,紧接着托住温念的腰,将她放在了桌面上。 温念今天穿的是条及膝的米白色裙子,挣扎推搡间往上窜了一截,细腻皙白的大腿便直接贴在了冰冷的红梨花木桌面上。 很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一些曾经的画面。 有好几次,霍北煜都是这样抱着她在书桌上…… “霍北煜,你现在不能碰我!”温念开口说道。 霍北煜晦暗地扫了她一眼,单手将她按在桌上不准动弹,另一只手则将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支药膏。 他骨节分明的手格外灵活,挤出点药膏,然后涂在了温念的手臂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蔓延温念的大脑。 她从扑腾的鸭子,变成了一只呆呆的鹅。 因为坐在办公桌上的缘故,她比霍北煜高出一截,只需要稍稍低头,就可以看见霍北煜头顶细密的发茬。 情动时,她总是喜欢将手指穿过霍北煜的头发,被迫承受着他带来的凶猛。 但现在,霍北煜很温柔,指腹在烫伤的手臂上打转都没用什么力气,仿佛她是什么稀释珍宝似的。 温念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结婚五年,她无数次期盼得到这样的温柔对待,但都落空了。 没想到现在马上要离婚了,反倒享受了一把。 原来,霍北煜也能对她这么好啊! 只是—— “霍北煜,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温念轻声开口道。 他这样,会让她觉得,霍北煜还是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感情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手臂便刺痛了一下,温念疼得差点哼出声。 “不然呢,让你留疤,然后被爷爷看见,来找我兴师问罪?”霍北煜说着,撤开了几乎紧靠在一起的身体,将剩下的药膏丢给了温念,“拿回去自己擦。” 刚才那点旖旎瞬间荡然无存,温念攥着药膏,用力地咬了咬唇瓣。 是这样啊。 霍北煜对她好,只是因为爷爷施压而已。 “放心,不会让你在爷爷面前难做的。”温念点头,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去。 直至走出别墅,也没有再听到霍北煜的声音。 温念迅速调整好心情,然后去公司上班了。 刚坐在工位上,就有人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让温念的胃部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小温你来啦,吃早餐吗,来,这个给你。”女人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递给温念一杯小米粥。 温念礼貌伸手接过,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她的名字,“谢谢江诗姐。” 江诗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念。 温念被她看得心里隐隐发毛,小米粥根本喝不下去,“江诗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你谈下来那个合作,跟霍氏的那个,案子挺大的吧,我怕你是新来的,拿捏不好分寸,所以想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你!”江诗笑着开口道。 第十三章:计上心头 温念虽然没上过班,但也总听乔眉说起职场上的事情。 总有人倚老卖老,打着帮忙的名号凑上来,然后一步步把原来的负责人挤掉,没付出什么,奖金提成倒是拿得盆满钵满。 好听点叫截胡,难听点,叫做不要脸。 温念心里想着,面上露着笑,“好啊,那就麻烦江诗姐了,那你等着,我来点咖啡。” 江诗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个劲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啊,不用特地给我买咖啡的,你是新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应该请的,再说整个办公室都请,哪能单单落下江诗姐你那份呢?”温念微笑道。 听闻这话,江诗表情僵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吐字清晰圆润,“当然是告诉整个部门的人,江诗姐你无私奉献,愿意无偿帮我这个新人处理工作啊,你放心,等奖金发下来,我一定给你送个大红包,不让你白忙的。” 她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清浅似潭水,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涟漪,瞳仁里清清楚楚倒映着此刻江诗扭曲到变形的脸。 江诗真要气死了。 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偿帮忙,只是说辞而已。 拿下霍氏这一单,起码十万块奖金。 真要是让温念在部门宣扬了,她到时候还怎么拿这十万块? “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等我回去安排一下时间再告诉你。”江诗立马改口。 温念满脸可惜,“这样啊,那还是自己的工作要紧,我遇到不懂的再来问你。” 寒暄两句,江诗黑着脸走开了。 温念则打开电脑主机,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因为先前霍氏那个案子,就是温念在负责,所以在做方案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 几乎一上午的时间不到,温念便起草好了计划书,拿去交给部长过目。 部长仔细看完,激动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小温,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这能力怎么不早点出来上班啊!” 温念在心里轻笑。 早几年,她还忙着恋爱脑,围着霍北煜转圈呢,根本无心工作啊。 “这个方案霍氏那边绝对满意,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部长开口。 温念应了一声好,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妆就出发。 可刚到洗手间,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肚子很痛,像是刀片在里面来回的搅动,冷汗顺着瞬间苍白的脸颊往下滑落。 几乎要撑不住摔倒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给扶住了。 “哎呀小温,你这是生病了?可你不是要去霍氏谈合作吗,这个样子怎么去。”熟悉的声音温声细语传来。 温念扭过头,对上了江诗笑吟吟的脸。 “你放心,我毕竟是你前辈,有难不能不帮你,正好我这会儿没事,我替你去吧。” 江诗说着,直接从温念手中抽走了计划书。 温念疼得根本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计划书被抢走。 第十四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霍北煜愈发阴沉的脸色,江诗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霍北煜觉得温念这个人不靠谱,这样案子才会交到她手上。 江诗继续拱火,“霍少你别生气,温念毕竟是个职场新人,目光短浅,分不清轻重缓急,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她!” “不必!”霍北煜冷声拒绝,脸色也愈发冷厉骇然。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跟着骤降,仿佛严冬! 目的达成,江诗便跳转了话题,压着身子从办公桌上往霍北煜眼前探,“那霍少,你看看我做的方案。” 她抬起纤细皙白的手,指尖轻轻去蹭霍北煜的手背,眼神更是媚如丝,整个人快在桌上扭成麻花了。 霍北煜垂眸,眼神俊朗又寒凉,“你在干什么?” 江诗羞赧地笑起来,嗲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当然是给霍少你看计划书啊,这都是我……啊!” 话还没说完,江诗便感觉自己身子猛地腾空,在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体,然后人就砸在了地上,成了个狗吃屎的动作。 “滚出去,”霍北煜冷漠平静的脸庞下暗涌湍急,“转告你上司,既然今心公司没什么诚意,那霍氏也不会再合作。” 什么?! 听到这话,江诗连浑身的痛都顾不上了,赶紧爬起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为什么啊霍少,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只差今天签个合同而已。” 霍北煜根本不跟她废话,拨了个内部电话,让保安将江诗给扔了出去。 啪嗒好大一声动静,江诗像是条死狗似的,被扔在了霍氏大厦的门外,瞬间吸引了不少过往路人驻足观望。 正巧许部长回来,看见这一幕,他直接就冲上前。 “江诗,这是什么情况,我就出去买杯咖啡的功夫,你怎么被人给丢出来了?!” 江诗又痛又丢人,恨不得找个地窖钻进去,根本不回答许部长的问题。 旁边的保安满脸不屑,直接大声开口,“这是你的下属?长这么一副整容的蛇精脸样子,居然还敢去勾引霍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今心公司是选不出厉害的员工了吗,就让这么个货色来,霍少说了,和今心公司的合作作废,也永远不会再合作了,赶紧带着你这丢人的下属滚吧!” 怎么会这样?! 许部长两眼一抹黑,当场晕了过去! 而此刻总裁办公室里,许悦正在汇报工作,“霍少,公关部那边已经发布了通知,不会再和今心公司有任何合作和联系了,包括今天来的那个女人,也勒令不许出现在公司五百米内。” 霍北煜目光落在桌上那份计划书上,语气漠然无比,“出去吧。” 许悦深深望了眼霍北煜。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解决了今心公司的事情,为什么感觉霍少反而更不高兴了呢? 但她也不敢多问,就直接沉默着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霍北煜一人,安静无比,只有空气中那股没散干净的刺鼻香水味,以及办公桌上的计划书,提示着霍北煜,刚才所见所听都是真的。 呵,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霍北煜冷笑,抬手将那份计划书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 温念被手机的震动声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躺在休息室里,浑身还是没力气,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衣服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感,连伸手点个接听都做不到。 手机来来回回震动了七八次,然后就再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对方放弃了还是没电关机了。 明明门外就有人来来往往,可她就是无法求助。 温念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光线暗沉下来,人声从嘈杂变得稀疏,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温念猜想,这应该是到下班时间,同事们都收拾东西离开了。 今心公司禁止加班,而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 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还不能找到人帮她的话,就得一个人在公司待到明天早上十点了。 而大家下班之后,公司的中央空调会关闭,大夏天的,她可能会在休息室里中暑。 温念死死咬住舌尖,用痛让自己保持着那么一丁点的清醒,努力了好半天,终于掏出了手机,发现果然是没电了。 打不了求助电话,就只能勉强扶墙站起来。 一步一步挪向休息室门口,终于攥住了门把。 可尝试了好几次,门把就是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 难怪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人来休息室,原来是因为被锁上了。 温念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江诗干的。 为了抢走她的单子,这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温念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但还是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外面有没有人啊,帮帮我,我被锁在里面了。” 但外面静悄悄地,根本没人回应。 温念又尝试着喊了几次,再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人直接朝着地面滑去。 “温念?你在里面吗温念?” 突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温念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又亮了起来。 “是……我在……” 得到回复,外面的人更激动了,“你别着急温念,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你等着!” 那人走远了,随后外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回到了休息室门口,“温念你往旁边挪挪,我现在把门给砸开。” 温念依言照做,在地上艰难挪动了小半米的距离。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着门锁被砸开,外面的光线瞬间入侵整个休息室,刺眼得温念有点睁不开眼。 一片朦胧中,她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伫在门口,周围被渡了一层光晕,仿佛普度众生的神一般。 温念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会儿,终于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瞬间愣怔住,“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第十五章:脱了! 门外的男人大步上前,直接将温念打横抱起,说话时胸腔的共振萦在她心口,“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你……” 温念费力仰头,张张嘴想再问点什么,但身体早已经扛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念终于再次清醒过来,入眼就是苍白的墙壁,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盖着的蓝白条纹被子,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是医院,她得救了。 回忆当时的情况,是有人砸开门把她给救了出来,而那个人…… “别乱动,还输着液呢。”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温念循声扭过头去,对上男人那双浅褐色的瞳孔,绯红的玫唇嗫嚅了几下,轻声喊了句师兄。 没错,赶去休息室救她,此刻在医院陪着她的人,正是温念大学时的师兄,路逾白。 没退学之前,温念和路遇白都是教授手底下的得意门生,经常一起研究各种课题,合作得极为默契顺利。 那个时候教授还说,如果他们双剑合璧,将来必定会在金融界闯出一片新天地的。 后来她退学去结婚,路遇白还联系过她几次,挽留她,鼓励她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但都被她给婉拒了。 再后来,他们就没了联系。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们又重逢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此刻的路遇白一身卡其色休闲装,金丝边眼镜,脸上褪了稚嫩的婴儿肥,多了几分成熟的俊朗和上位者的从容贵气。 温念盯着他看了会儿,垂下纤长的羽睫,轻声开口问,“师兄,破格录用我的那位老板,就是你,对吧?” 路遇白替她掖被角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声音温柔似春水,“怎么能叫破格呢,别人不知道你的能力,但我很清楚,让你来公司上班,我还担心屈才了呢。” 果然是路遇白开的公司。 温念颔首,语气诚恳无比,“师兄,你完成了大学时候的梦想,很厉害。” 路遇白曾经说,想开一家紧急公关公司,专门为各大公司处理棘手问题。 现在,路遇白做到了。 这家公司做得很成功,虽然创建的时间短,但也已经在海城打响了名气,日后只会越来越壮大。 “那你呢,”路遇白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认真地看向温念,“念念,这几年你怎么样?” 不等温念回答,路遇白便扯开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我何必问这个,肯定不好,否则你怎么可能出来找工作呢。” 温念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 她的确过得一般。 五年时间,她都用来围在霍北煜身边了,可得到的只是一段即将结束的失败婚姻。 但温念并不打算和路遇白说这些,便强打起精神仰起笑,“怎么啦,非得过得不好才能出来找工作吗,我这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已。” “念念,”路遇白轻轻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她的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说谎,就习惯性攥拳头。” 温念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这么快戳穿,还下意识地继续否认,“我只是手有点发麻而已,活动一下就好了。” 着急遮掩,温念的动作有点大,把手背上的输液针都给拽了出来,顿时冒出沁红的血珠。 路遇白立马扯了纸巾给她处理,宽大温热的手将温念的小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其中。 “念念,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总之现在你在我这儿上班,真遇到什么麻烦事,直接找我,我一定会替你解决的。”路遇白开口道。 温念自然没有那么厚脸皮。 师兄能破格录用她就很好了,又怎么好意思再继续麻烦他。 这时,门外传来谄媚讨好的声音,“霍少你看,温念是真的生病了才没去霍氏签合同的,您千万别误会,进去看一看,就能证明我们今心公司的清白了。” 几乎是话音落地,病房门被推开,霍北煜走进来,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两人还紧紧牵着的手上。 病房里光线明灭,只露出霍北煜半幅阴鸷的轮廓,舌尖舔过削薄的唇,波澜不惊的腔调下,是穿膛的利刺。 “贵公司的清白,还真是叫我意外!” 许部长赶紧挤进病房,看见这一幕也惊呆了,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温念你……陆总你……我……这是……” 温念只觉得霍北煜的眼神像剑,要把她给劈成碎片,便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没和他对视。 而路遇白则是略显失望的扫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这才恢复如常,抬头一脸公式化的笑容,“员工生病住院了,我身为公司老板,过来探望一下而已。” “对对对,是这样没错,路总非常体恤下属,这种氛围下的公司绝对不会让霍少你失望的。”许部长从善如流,直接顺着这话往下说。 霍北煜的眼睛重重眯起,眼底满是冷漠嘲讽,“的确,陆总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都这么无微不至,真是用心。” 温念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但也只觉得好笑而已。 怎么,是觉得她婚内和别的男人拉了手,让他的头上有点绿所以生气吗? 可明明路遇白只是给她处理手背的伤口而已,不像霍北煜,结婚这五年里都和喻甜纠缠不清。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念心里憋了一团火,眼神继续往别处看,将霍北煜当空气。 路遇白此刻也听许部长小声地描述了事情经过,望向霍北煜的眼神里满是尊重和歉意,“霍少,先前的事情是个误会,希望你别生气,并且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作为道歉的诚意,我们愿意将合作款降到之前的一半。” “你觉得霍氏缺这点钱?”霍北煜冷笑,“言而无信的公司,即便是免费,我也不会再考虑合作。” 许部长急得双脚跳,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霍少,可刚才路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来看一眼,确定温念是因为生病才没去签合同,就恢复合作的呀!” 霍北煜抬步走到床尾,冷白修长的手指挑起病历卡扫了眼,声音愈发冷冽,“病得也不重,怎么就爬不起来,去不了霍氏签合同。” 故意找借口推脱不见他,还是想找个由头,好和这位路总在医院你侬我侬? “既然你们没诚意,那还合作什么,不光霍氏,霍氏所有合作的公司,也都会避雷你们的!” 扔下这话,霍北煜便要转身离开。 “霍少!”温念从身后叫住他,因为虚弱,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添了几分委屈的味道,“错都在我,和公司没关系,你如果要怪就怪我,找我一个人算账就是。” 霍北煜猛地扭头看向她,眼神暗沉得厉害,几乎要将温念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你们两个,出去!”他咬牙开口道。 这自然说的是路遇白和许部长两人。 路遇白还有点不想走,却被许部长强行往外拽,“好的好的,那温念,你单独和霍少聊聊,好好聊啊!” 公司能不能签回霍氏这单,以及以后能不能在海城打响招牌而不是被所有公司拉入黑名单,就全看她了! 咔哒一声,病房门被许部长从外面关上了。 霍北煜望向温念,嗓音薄凉无比,“脱了。” 第十六章:只要你别伤害他,对我做什么都行 温念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他,“你说什么?” “不是让我把错都怪在你一个人身上吗,那么现在,是惩罚。”霍北煜神色冰冷,眼睛里似有薄冷的白霜,整个人浸在一种寒气逼人的气氛里。 此刻的他,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温念没脱,反倒将身上单薄的病号服拢得紧了些,甚至打算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点。 霍北煜直接走上前,将她的被子一把扔在地上,又单手攥住她的领口,只是稍微用力,病号服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成了破烂的布条,冷空气四面八方朝她涌去。 温念还来不及反应,男人逆光伫立的高大身躯已经压了下来,煞气纷飞,犹如凌寒的隆冬,冻得空气一寸寸皲裂。 “不是想为公司挽回这单合作,挽回在海城的形象吗,怎么,这点惩罚都受不了?” 温念屈辱地眨了眨眼睛,将喉咙口的尖叫又咽了回去,压低声音道,“霍北煜,你别这样对我。” “怎么,以往你不是最期待我碰你吗,你说,希望我不止浅显于表,最好是深入交流,像这样,不是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肆无忌惮地在温念身上探索,指间的触感不如往日温润,却意外的紧涩,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放轻松。”霍北煜不满她的反应,哑着声音命令,却感觉到温念的身体微微在颤。 抬眸,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温念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大粒的泪沿着眼角滑落,消失在她在枕头上铺陈开来的海藻长发之间。 那双泛红的眼眶,紧咬着的几乎要滴血的嘴唇,瑟缩颤抖的肩头,汇聚成了霍北煜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的喉结微滚,抽回手指,烦躁地在温念被拽破的病号服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水渍。 霍北煜线条完美的下颌线紧绷,眼底掠过狭长的冷漠嘲意,“还没离婚,就已经开始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了?” 闻言,温念又是肩头一颤。 她和霍北煜结婚五年,爱了他十年,怎么可能不知晓他的脾气。 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此刻的霍北煜很不爽,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路遇白的公司,直至把路遇白的公司搞垮为止! 虽然刚才许部长说的话不清不楚,但温念还是能推断出来,因为前去霍氏签约的人不是她而换成了江诗,所以霍北煜才发脾气针对公司的。 说简单一点,这场闹剧,都是因为她。 路遇白破格录用了她,给她一份工作,还从休息室救了她,温念自然不能恩将仇报。 她绝对不能让路遇白的公司有事! 想着,温念深吸一口气,闭眼的瞬间眼泪砸进单薄的锁骨里,冰凉刺骨。 “你需要我怎么做,我都可以,只要你回心转意,别针对陆总,也别针对公司。” 原本就破破烂烂的病号服,被温念完全褪下,露出莹白的肌肤,黑色的胸衣包裹出挺立的形状,极大地刺激着霍北煜的视觉神经。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温念的身体,但大概是场景和着装不同,便给了霍北煜一种别样的刺激感。 可是,这份刺激,是为了别的男人才给他的。 光是想到这点,霍北煜的眼神瞬间晦涩起来,上前大力地攥住了温念的柔软,几乎是长驱直入,霸占了她的全部。 温念在那种事上向来脸皮薄,更别说病房外还站着路遇白和许部长两人,她更是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死死咬着嘴唇,唯有战栗的身躯能证明她此刻有多动情。 她越是这样忍着,霍北煜的攻势越是凶猛,几乎要将她撞出去似的,甚至空出一只手,直接强行掰开了她的嘴,“是对我不满意吗,怎么一点反馈都不给,霍……太太!” 最后三个字,是贴在温念的耳边说的,带出的热气尽数落在皙白的脖颈上,惹得温念的反应更甚。 温念整个人软得一点儿劲都没有,堪堪挂在他的手臂上,身上仅剩的胸衣也被推得乱七八糟。 再看霍北煜,除了衬衫皱了些之外,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霍北煜,”温念软绵绵地上勾上他的脖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替他抚平衬衫上的那点褶皱。 以往每天早上,她都是这样踮脚站在霍北煜跟前,替他整理仪容仪表,动作早已经熟练到几乎刻进骨子里一般。 霍北煜动作缓了几分,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两人几乎要完全贴在一起了。 “你能不能……”温念小声开口。 霍北煜扬眉,“大声点,说那么小声,听不见。” 温念双颊上还挂着红晕,声音比先前的蚊子呐呐要大一些,“你能不能,放过陆总和他的公司了?”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霍北煜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整个病房的气氛都低到了谷底,让温念有种心脏都被无形大手遏制住的感觉。 肉眼可见的,霍北煜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的表情。 所以她那么主动地讨好,开口提的要求,却还是为了路遇白? 甚至不惜为了路遇白,心甘情愿再被他碰? 霍北煜用舌头顶了顶腮,气息喷薄在温念的脸上,让她战栗的神经更加无法控制了。 偏头想躲开,但没想到这反倒更如了霍北煜的愿。 他直接俯身低头,狠狠咬住了温念的脖颈,强烈的刺痛感随即袭来! 不等温念挣扎,霍北煜已经松开了她,但脖颈处的刺痛仍旧没有散去,阵阵痛楚拉扯着神经,让她的眼眶更红了。 霍北煜冷漠抽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方才那点亲密接触带来的体温荡然无存,让温念只觉得冷,如同被丢进了冰窖,而比这更冷的,是霍北煜的话。 “明天到霍氏来重新签合同,三天之内,搞不定这个案子,那说明这个公司显然没有实力在海城立足,不如早点倒闭,还能保下棺材本。” 说完这话,霍北煜摔门离去。 重重关上的房门声像是砸在了温念的身上,让她的心脏也龟裂出一道道的口子,四处漏风,扯过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也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冷意不是从外袭来的,而是从她的心底冒出来的。 霍北煜是着急给喻甜处理烂摊子,所以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吧! 为了心爱的人,他能如此迁就忍让,甚至“爱屋及乌”,连带着她都享受了优待…… 第十七章:留下的吻痕 几乎是温念刚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病房外的两人便走了进来。 “小温,你和霍少聊得是不是……不太愉快啊?”许部长回忆着刚才霍北煜离开时,那副阴沉冷鸷的模样,再看看温念眼眶通红的样子,心里隐隐咯噔了一下。 温念轻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缓平静,“没有,霍少让我明天重新去签约,只要三天内摆平那个单子就行。” 许部长高兴得直接原地跳起了恰恰舞,嘴里还不忘夸赞温念有本领。 本来还以为这单铁定黄了,说不定就连公司也得跟着完蛋呢。 没想到温念这么厉害,居然真的说服了霍北煜,给了公司第二次机会。 那可是霍北煜啊!海城里能劝说他改变心意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温念这个刚进公司的小员工居然也是其中一个! “陆总,您录用温念实在太明智了,她真的很厉害!”许部长激动开口道。 路遇白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温柔的眉轻蹙,透着担忧发问,“温念,你还好吗?” 温念点了点头,想说自己很好,才发现路遇白正在看她的脖颈,目光太过直白,让那股被忽视的刺痛感又细细密密地浮了上来。 扭头看了眼窗户上的倒影,刺痛的地方留下了霍北煜恶意啃咬留下的红痕。 难怪会被路遇白这样盯着看。 温念将被子拉高,将脖子也完全给挡住了,这才掩耳盗铃似的开口,“被虫子咬了一口,没事的。” “虫子?医院的消杀是怎么做的啊,居然还能有虫子在病房,咬你哪儿了啊,不要紧吧,我现在去给你叫医生?”许部长疑惑开口,抬步准备往外走。 如今温念也算是公司的大功臣了,他可不能怠慢了! 但温念叫住了他,“用不着找医生看,我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去霍氏签合同。”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院,老实躺着休息,明天我去霍氏。”路遇白开口道。 温念摇摇头,“不行,我和霍少说好了,先前就是我言而无信,再爽一次约,公司的名声可就全没了。” 任凭路遇白怎么劝,温念都铁了心要出院。 无奈,他只得答应了,亲自帮着办理出院手续,又帮忙收拾东西。 到了医院门口,路遇白直接将自己的车开过来,并且帮温念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等温念拒绝,路遇白先发制人,“既然你也知道,明天那个合同对公司来说很重要,那我就更应该送你回家,确保你的安全,这是保护你,也是在保护公司的前途。” 温念便不好再拒绝了,坐进了副驾驶。 路遇白的嘴角瞬间上扬,绕回主驾坐下,帮忙打开了座椅加热和按摩功能,甚至贴心地掏出了耳塞和眼罩,“你可以睡一觉,等到地方我再叫你。” 温念的确很疲惫,即便已经打过点滴,将身体里大部分的药物排了出去,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而且如果清醒着的话,她也不知道这一路上该和路遇白说什么。 能睡觉再好不过。 第十八章:我都看见你和他在车上亲密了! 温念本来只想闭眼小憩一会儿,可戴上耳塞眼罩之后,周围的一切纷扰全部消失,让她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竟然就这样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是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温念一把扯开眼罩,和几乎完全压在自己身上的路遇白面面相觑。 这个距离着实是有点太亲密了,温念瞬间警惕地往旁边躲,但车里空间小,也没地方可躲,反倒是头撞向了车窗玻璃。 路遇白眼疾手快护住她的头,又触电似的抽开,“抱歉,我只是想帮你解开安全带,这样放倒座椅你能睡得更舒服。” 听闻这话,温念才注意到,她已经到了公寓楼下。 大概是路遇白看她睡得沉,又想到她明天还要去霍氏签合同,所以才想让她多睡会儿吧。 是她太小人之心了。 “谢谢师兄关心,那我就先回家了。”温念说着,下了路遇白的车。 才往前走了两步,又被路遇白给叫住。 温念扭过头,视线中的路遇白倚在那辆库里南车门上,头顶的橘黄色灯光倾斜而下,为他整个人都渡了一层暖意,温柔又明媚。 “温念……”他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全部都咽了回去,“回去好好休息。” “好。” 温念答应着,抬步走进了公寓楼。 等电梯的功夫,有人过来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臂,语气激动无比,“刚才外面那个男人是路遇白?你俩又重新碰上了?” “妈,”温念扭头发现是李新春,柳叶眉便蹙了起来,“你怎么找过来了?” 她的手臂被捏得很痛,奈何没什么力气,根本甩不开。 李新春的眉毛几乎要飞起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亲自送你回来,念念,你和他该不会是旧情复燃了吧?” 不等温念否认,李新春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开库里南,穿定制西装,看来现在混得不错啊,也行,既然你自己钓到凯子了,那我就把给你安排的相亲给取消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拍温念的肩膀,“路遇白就挺适合你的,你俩大学就认识,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青梅竹马就是应该在一起过日子,会很幸福的。” 温念眼神转冷,直接戳穿她的谎言,“是我和路遇白这半个青梅竹马会幸福,还是霍北煜和喻甜这对真正的青梅竹马会幸福啊?” 李新春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泛起难堪的红晕。 说来说去,她说这些撮合的话,只是为了让温念离婚,好将霍太太的位置空出来给喻甜罢了! 温念很疲惫,连和她争吵的兴趣都没有。 电梯叮咚一声抵达,温念走进去,想回家休息。 没想到李新春也跟了进来,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淡然,声调随着楼层逐步拔高。 “你离了婚,总要有个倚靠,再说了,是你自己和路遇白勾搭上的,你敢做,怎么不敢让我说?” “我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了?” 李新春撇嘴,眼底满是不屑,“我都看见了,你在车上和他亲密!” 第十九章:防着亲妈 温念的脚步彻底顿住,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李新春。 李新春抬手拍她肩膀,“干嘛这么一副被吓傻的样子,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好歹我也是你妈,能这样害你?” 顿了顿又补充,“但我替你遮掩也是有条件的,你和霍北煜离婚的时候,别狮子太开口,知道吗!” 温念笑了,“怕我卷走霍北煜大半财产,等喻甜嫁过去过不上好日子?” “我哪有这种意思。”李新春否认,眼神却有点发虚。 发现自己被温念一直注视着,她忽然就恼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这是为你好,毕竟你已经婚内出轨了,按理说应该净身出户的;再说了,路遇白看起来现在混得不错,你嫁过去也不会吃苦的,那何必争这份婚后财产。” 想起方才路遇白的那身行头,李新春的脑子里已经粗略的估算。 这人的身价,起码上亿! “把你交给路遇白,我也放心,对了,他知道你结过一次婚吗,如果他介意的话,你就瞒着他好了,反正你和霍北煜当初也是隐婚,海城没几个人知道的。” 随着李新春的盘算声,电梯叮咚一声,抵达了楼层。 但温念没有要走出电梯的意思。 “怎么不走?”李新春问她。 温念眼神已经彻底冷下来,带着讥讽反问,“走去哪儿?回我租的公寓吗,好让你知道我住哪间,改天你安排好了,就直接把男人洗干净送我床上去,好让我坐实婚内出轨的罪名?” 李新春面子也有点挂不住了,“你怎么说话呢,我这都是为你好!” “捕风捉影说我出轨,算哪门子为我好?”温念讥讽的反问,“刚才看见我从路遇白的车上下来,你一定松了一口气,觉得可以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头上,你好彻彻底底的当个好人吧?” 听闻这话,李新春脸上像是打翻了颜料缸,青一阵紫一阵,五彩缤纷的。 温念静静欣赏着这一幕。 直至李新春恼羞成怒的前一秒才开口,“可惜要让你失望了,路遇白只是我的公司老板,刚才也只是送我回来而已,不用说不相信,车载录像自会证明我的清白。” 她把话都给说死了,李新春气得全身发抖。 但嘴唇嗫嚅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一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的话。 温念不痛不痒,内心毫无波动。 无所谓,反正自打李新春二嫁之后,她就总是听到这样的话。 白眼狼,拖油瓶,扫把星,累赘,不该出现的东西。 她早就习惯了,身上那层厚厚的疤痕成了最牢靠的盔甲,将李新春的咒骂全部阻隔开来。 李新春骂累了,又狠狠瞪了温念几眼,迈步走出去,进旁边那台电梯离开。 温念也走出电梯,步行上了一层,这才回了家。 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是开玩笑,她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住址。 因为,李新春真的可能会悄悄往她的屋子里塞一个男人。 为了喻二夫人的位置,李新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